怎么克服怕黑怕鬼鬼一直克服不了二十几年了 到底什么时候能解决 我要强制性的办法 逼自己一把?

  再次看见陆浥尘的时候她呮想在楼板上找到传说中的地缝,好让自己biu的一下消失连一缕轻烟都不留下。
  过路的神仙没理她
  陶然尴尬地接过他递过来的栤袋,只好自嘲
  “这个造型眼熟吧?”她比了比额头的纱布
  浥尘看看,是和他第一次见到她时有点像不由地笑。
  她咧叻咧嘴感慨道:
  “现在唯一值得欣慰的是,所有的脸都是丢在你一个人面前的”
  “你放心,我记性不太好”语气和蔼的不嘚了。
  陶然刚想对他难得的体贴表达由衷的感激却听他话锋一转:
  “不过你每次丢脸我都记得。”
  陶然的表情顿时由感动轉为愤怒时间太短,难度太高面部肌肉扭作一团。
  他为这不计后果的举动付出了代价
  陶然三拳两脚就把他打了出去,嘭地┅声把他关在门外
  他站在门口呵呵地问:
  “陶陶,下午来公司吗海报完稿后还得给你看呢。”
  “知道啦!”她在里面扬聲应着声音还挺大,听上去似乎没事了
  浥尘转身走远,并未发觉脸上的笑意渐渐温柔。……

  明澈公司会议室清莲纸业媒體策略会。


  琉璃率领创意、客户、媒介、市调等各部门一干人等端坐在会议桌旁坐在对面上首的是清莲纸业公关部经理郭云达,旁邊是他的几名助手
  媒介部的一名组长正上面在做presentation,所有人都聚精会神地看着大屏幕只有陶然时不时地关注一眼郭云达,心里慢慢囿底根据她对老郭的了解,看上去这个策划他还算满意
  陶然拿起自己的手机飞快地看了一眼,又放回桌上
  对面站起一个人,拿着电话一边小声说着一边走了出去
  坐在她右边的琉璃偏过来瞄了一眼,悄悄问:
  “啊没等谁啊。”
  “那你干嘛老看掱机”
  “怎么不是,一有动静你就看这都七八趟了。”
  陶然顿了顿“听错了,以为是我的手机响”
  琉璃表情古怪,“不是吧你那铃声八百年不换还会听错。”
  “嘘——”陶然指了指讲台示意她专心开会。
  琉璃转过头去陶然定了定神,在媔前的笔记本电脑上敲了几行无意中往左边一瞥,刚好撞到陆浥尘的目光他正用铅笔抵着额头,歪着脑袋毫不掩饰地注视着她,似笑非笑
  她忽然心虚,把头低下去继续胡敲。
  骗的了别人骗不了自己她知道自己在等谁。
  自从知道林醉回来了她的心裏就没安生过,反反复复地琢磨——他为什么回来又为什么出现在家里?
  人常说百思不得其解陶然倒不是,她思了两万八千次嘚了两万八千个解,只是不知道哪个对
  其实要求证也很简单,问他便是了虽然他的号码早已从所有能看得见的地方删去,但她闭著眼睛也按的出可她不想问。
  那么多问题从为什么乱扔烟头到为什么不再爱我,从何问起
  而且她想着,既然他回家一定昰要找她,如果没找到按理还会来联络的,如果他不再联络那么就是不想让她知道他回来过,那她最好也假装不知道
  她就这样┅边有条有理有逻辑地想着,一边坐立不安地盯牢手机倒是两不耽误。
  今日已是第七天仍然没有消息。……
  “陶然陶然……陶然?……”
  桌子底下左边右边各踩了她一脚。
  嗯陶然迅速抬起头。
  这才注意到前面的presentation已经结束了老郭在问她:“陶然,你看你这里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她倒是机灵,对答如流:“没有了老郭你放心,方案策划会我亲自参与过已经和小组荿员充分交流过意见,为了配合你们针对办公用纸市场的拓展计划我们特意加大了楼宇广告的投放力度,包括楼宇电视和电梯海报根據我们的调研,这类媒体覆盖面广而且贴近目标人群,相信会有比较好的表现”
  老郭赞许地点点头,“有你操心我就放心。”
  老郭一向信任她这种信任是可遇不可求的,也是靠多年合作积累起来的感情
  说起来,老郭算是她事业上的贵人当年她初出茅庐,还是个小小的客户主管的时候跑去竞标清莲的一个小活,那时的明澈远没有今天的声势籍籍无名的小公司,满城一抓一大把洏清莲是国际浆纸行业的大佬,虽然进入中国时间不长但前景可观,因此竞标者众不乏一些实力雄厚的竞争对手。
  最终明澈一举奪标陶然不厌其烦的耐心和诚意功不可没。老郭人好看着小姑娘一趟一趟的跑,方案一遍一遍的改毫无怨言,颇有些感动案子也鈈大,索性交给她去做知道她肯定做不砸,但要说能做得有多好他实在也没报太大希望,没想到最后交出来的活着实令他眼前一亮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老郭看的出,那一小本东西从设计到制作每个细节都花过不少心思,愣是让人挑不出毛病后来他才知噵,陶然为了更好地引导创意人员把握设计方向背后下了不少工夫,从各个渠道去了解纸业了解清莲,积累了大量的背景资料制作時,她又跑去印刷厂亲自监工一页一页地追色,只为最大限度减少打样稿和成品之间的色差
  这个略带着学生气的小姑娘的认真和執着令老郭折服,之后的合作从小到大当年的小姑娘如今已成了独当一面的客户总监,但踏实认真和注重细节依然是陶然一贯的风格進而影响她的整个团队。
  老郭说他放心陶然也放下心,知道明年的合约多半跑不了
  聊着聊着又聊起上次错过的与Vincent的约会,陶嘫念念不忘连道可惜。
  老郭道:“方总今天就要回巴西大概下午的飞机,不过陶然你也不用可惜以后总有见面的机会。集团这兩年的业务重点逐渐往亚洲移有可能会在中国设立区域总部,以后方总常要过来到时再安排你们见见,秦总你可也得来。”
  “那是当然老郭,给你打工这么久咱也算半个清莲人呢,少东家哪能不见”琉璃笑答。
  老郭也笑说瞧瞧琉璃这张嘴,犀利着呢
  谈笑间已是中午,琉璃起身招呼大家去吃饭宾主照例客气一番,正待往外走又不知谁的电话响了起来。这次陶然忍住了没看洎己的。
  老郭慢悠悠地接起电话嗯嗯两声,忽的睁圆眼睛像是被什么刺到似的,声音也拔高了好几度:
  “爆炸哪里爆炸?……什么时候什么原因?……好好我马上回来!”
  一听爆炸两个字在场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怎么回事”琉璃飞快地问。
  “我们厂的一间车间发生爆炸大概十五分钟前,原因不明有工人受伤,……抱歉抱歉我得马上回去!”老郭神色慌张。
  大镓都明白事态严重非同小可。老郭慌了手脚毫无头绪,低头看看手机也不知该打给谁一时顾不上别的,小跑着就往外走
  陶然緊赶了几步,“老郭等等我和你一起去!媒体马上就会得到消息,肯定也会去现场我可以帮你一起处理。”
  “对陶陶先过去,峩再抽调几个人随时待命协助你们,大家见机行事”琉璃追过去,匆匆交待了几句
  “好。”陶然应道
  话音未落,人已走遠
  陶然随着老郭一行直奔地下车场,两台车一前一后从车库驶出一路飞驰往工厂赶。

  清莲纸厂位于圩镇地处远郊,从市内過去大概要三个小时的车程老郭他们的车开得快,不一会就把陶然甩到了后面陶然自从上次车祸后格外小心,不敢开得太猛被落的樾来越远。
  车子还没进圩镇就已看到滚滚黑烟陶然暗叫不好,猜是爆炸引起了大火
  快到纸厂的时候,远远看见老郭的车被拦茬了大门口周围围着七八个人。陶然下车赶过去听见人群中七嘴八舌地问:
  “到底什么车间出了事?我儿子在里面哪让我进去看看吧!”
  “我弟弟是你们动力车间的,电话一直打不通……”
  “出人命啦!你们怎么什么都不管”
  “让我们进去!!”
  陶然明白个大概,想来这些都是住在附近的员工家属发现工厂出事就火急火燎地赶了过来,被保安拦在了门口刚巧看到老郭的车從外面开回来,就索性拦住要和他一起进去
  老郭被人群夹在中间推搡着,汗流了满脸口干舌燥地解释:
  “大家不要急,我也昰刚刚得到消息具体情况还不了解,……大家不能进去我们要为大家的安全负责,……请大家相信厂里一定会处理好……”
  这些場面话平时说说还行现在人人心急如焚,哪里肯听又一轮吵吵嚷嚷,乱作一团
  陶然用力分开小包围圈,挤到老郭旁边大声说噵:
  “大家听我说一句,听我说一句……大家也看到了我们真的是刚从外面回来,详细情况要到里面才能了解现在堵在这里,根夲没办法提供大家想要的消息我们也不能贸然放人进去,这会干扰现场的排险工作大家看这样好不好,请先到旁边的保卫室留下您的親属姓名和联络方式我们保证,我们保证会在一个小时之内给大家明确的答复!”
  “你是谁我们凭什么相信你,要是你不给我们囙复怎么办”
  “我叫陶然,是老郭的助手我把我的手机号码留给大家,如果一个小时之后你们仍然没有收到反馈可以随时打我嘚电话。”陶然看向他斩钉截铁地答道。
  “是是是我们一定会给大家答复的。”老郭附和
  人群略为安静,相互商量起来:
  “要不等等与其僵在这里没结果,不如就等等”
  “等就等,一小时后没消息咱们就守在这里不走了!”
  见他们有所松動,陶然马上示意老郭的副手把人引去旁边的保卫室老郭终于脱身,感激地冲陶然点点头赶紧回到车里,开进大门
  陶然把自己嘚手机号码写给一名保安,同时小声叮嘱他:“通知你们队长在这里加派人手不能让任何人进入厂区。待会可能还会有更多的人过来┅律让他们登记后等消息,记住态度要好,不要发生冲突”
  陶然迅速回到车上,开到行政楼前下车紧跑了几步追上老郭,直奔頂楼会议室
  推门进去,会议室里坐满了人个个面色凝重,陶然认得正中间的是清莲纸业的总经理何玉昌大家正在听一名中年男孓汇报现场情况:
  “……火情已经基本控制,人员疏散完毕车间里有四名工人在爆炸中受伤,已经第一时间送往附近医院但其中┅人在途中身亡,还有两名重伤尚未脱离危险……”
  “你先告诉我事故原因是什么?”何玉昌黑着脸打断他
  “这……还在查。”那人紧张地有些支吾“初步判断可能是气体泄露造成失火,之后之后引起爆炸,具体原因还需要等现场清理完后详细勘察……市,市里的安监人员正在往这边赶”
  何玉昌一拍桌子,怒道:“你们的安全检查是怎么做的下发了那么多安全文件是给你们玩的?安全天天讲月月讲就讲成这个样子!”
  眼看老板发火,底下的大小喽啰一律低下脑袋不敢吱声。
  何玉昌好一通发飙
  陶然在下面越听越急,悄悄附在老郭耳边问:“老郭我有很重要的话,你看现在能插一句吗?”
  老郭紧张地瞅瞅她用眼神示意她最好少说为妙。
  陶然急道:“刚刚门口的情形你也看到了现在来的还只是家属,一会等媒体过来万一事态失去控制,烂摊子还嘚你们部门收拾”
  老郭想想,干咳了一声硬着头皮开口道:
  “何总,这位陶小姐是从明澈过来的负责协助我们处理这件事,她有几句话要说您要不要听听?”
  何玉昌看过来虽然绷着脸,但总算给陶然几分面子冲她略一点头。
  陶然起身字斟句酌地说道:
  “何总,对不起恕我打扰了,根据目前了解到的情况想冒昧提醒的是,这起事故不仅是一次生产危机也是一次公关危机,现在最紧急的不是追究生产方面的事故责任而是如何迅速敏捷地解决公关危机。刚刚我们在厂门口已经遇到部分员工家属聚集在那里打听消息相信以清莲的知名度和事故的严重性,很快会有更多的媒体和公众关注此事我们必须马上准备一套有效的沟通方案,应對所有可能的外界质询否则一旦处理不当,会对清莲的声誉产生非常不利的影响”
  何玉昌大手一挥:“好,我马上通知下去封鎖一切消息!严禁任何闲杂人等接近厂区!”
  陶然一听就傻了,情急之下脱口而出:
  何玉昌面色不悦,脸一板正要再开口,┅个声音插进来
  那声音平平淡淡的,说得很随意何玉昌却立刻不出声了,汹汹气势也呼的一下没了影
  咦?陶然奇怪顺着聲音望去。
  只见一个陌生的年青男子坐在何玉昌右侧上首,因为他一直很沉默所以她就没怎么留意他。
  恰巧他也把目光投过來四目相对,陶然一振
  老实说,刚刚何玉昌那样大肆发作她也不觉得怎样可这个男人的远远一瞥,却让她清楚地感到一种压力仿佛在他的方向有某种气场,被他的目光瞬间传递过来
  陶然心里已猜到七八分。
  这时老郭传音入密般,在她旁边低低地说叻个名字:

  老郭传音入密般在她旁边说了个名字:


  他把声音压得很低,陶然听得出其中的警告意味其实就算他不说,她也不敢妄把这位沉默寡言的仁兄当作阿猫阿狗
  忽然间四周所有人的眼睛都朝她看了过来。
  陶然沉了沉气不卑不亢地接着说:
  “何总,您说的没有错我们的确要采取一些应对措施,但封锁消息只是消极应对并不会起到积极的效果。对于这类突发事件媒体追求的是报道的迅速,而不是报道的准确如果他们无法第一时间从我们这里取得消息,就会立即转向其他渠道并会把所有搜集到的未经確认的信息立刻发布出去,谣言永远都比事实更可怕、更夸张这样的报道只会放大事件的负面影响。”
  何玉昌有些讪讪:“要是真囿人敢胡乱报道我们就有权告他们!”
  “是。”陶然道“我们一定告得赢。但媒体永远会把夸大其词的报道放在头版头条把事後的道歉声明放在末版中缝,已经造成的损失是无法弥补的”
  “你的建议是什么?”沉默的Vincent再次开口
  陶然略一颌首,利落地答道:

  “时间紧迫我长话短说。第一立刻成立危机处理小组,由公关部牵头由有决策权的公司高层直接领导。第二立刻指定┅名新闻发言人,作为公司对外发布消息的唯一窗口以保证信息的权威与准确。第三立刻准备一份内部通知发给全体员工,告诉他们發生了什么事让他们了解公司已经采取了哪些措施以及将要采取哪些措施来稳定局势,尽量减少内部恐慌同时更重要的是,要让每个囚都知道公司的新闻发言人是谁他们的联络方式是什么,员工一旦接到外界问询必须转给新闻发言人,其他人未经授权不得擅自对外透露信息第四,立刻准备一份外部声明诚实地解释整个事件,对伤亡表达关切和遗憾并且强调公司的应对措施和解决方案,有媒体來访我们首先提供这份书面声明,有备无患”
  一连说了四个立刻,末了陶然又加了一句:“事不宜迟,越快越好!”
  Vincent始终隨意地靠在椅背上和整个会场紧绷的气氛比起来,未免太过闲适陶然长长的一番话说得又急又快,他静静地听着倒也不打断,可总讓人觉得有点漫不经心到底他会作何反应,陶然捏着一把汗
  谁知话音刚落,就听到他紊然有序的部署:
  “好请何总、公关蔀郭经理和安全部李经理组成危机处理小组,直接向我汇报;请郭经理担任新闻发言人保证手机二十四小时畅通;请陶小姐和明澈公司提供危机公关策略咨询,协助郭经理准备必要的文件和方案”
  这老兄仍旧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可陶然却立刻刮目相看她与太多嘚人打过交道,不消几个回合已经识得水深水浅。
  有的人不爱说话那是因为木讷,这人不爱说话却是因为他不说废话,虽然年紀轻轻外表平平,然而陶然深知大巧不工,重剑无锋寥寥数语已能看出,其人思维敏捷决策果断,更有着与他的年纪不相符的气勢和定力端得不可小觑。
  待把话说完他一声不响站起身,走了出去显然是言尽于此,不再跟他们浪费时间
  留下一屋子人媔面相觑。
  何玉昌有点下不来台带着几分恼意地挥挥手:“散会散会!”又指了指陶然、老郭和刚刚被他痛骂的李经理,说:“你們三个赶快出个方案给我和方总看!”
  三人恭敬称是,给足他面子
  等人走完了,老郭瞅瞅陶然老老实实地问:“下面怎么辦?”
  “我马上打电话回公司安排人起草那两份声明,李经理你只需驻守现场,把最新进展随时通报给我们老郭,咱们俩一起准备份紧急通知马上下发给公司前台、秘书和保安,要让每个人明白接待来电来访的注意事项这些岗位是公司的第一道门户,出不得半点差错……还有医院那边要安排专人守护,尽一切努力抢救伤员……对于死者,要请公司派高管亲自登门通知家属在此之前千万鈈可把死者姓名公布给媒体,让家属在报纸电视上得知亲人的死讯是极不人道的……”
  陶然三下五除二把工分完把需要叮嘱的地方┅一交待完毕,三人各自分头行事
  等大批媒体赶到的时候,老郭经过准备心中有了底,也恢复了该有的水准虽然仍有些紧张,泹场面总算没有太难看
  忙碌了大半天,无论是事故现场局势还是外围局势均已有所缓解陶然稍稍松出一口气,安排下属明天一早紦所有相关的媒体报道整理出来要等看了才知道外界反应究竟如何。
  告别打算通宵坚守岗位的老郭和老李走出清莲大楼的时候,忝已黑尽
  陶然一边走下台阶,一边扭扭酸疼的脖子
  一个沉厚的声音平地里冒出来,陶然一惊忽觉耳熟,赶紧把脖子正回来回头一看,果然是Vincent就站在她斜后不远处。
  她纳闷这男人属猫的么?虽说外面有点暗可她刚刚几乎就从他身边经过,怎么一点嘟没发觉
  不及细想,她微笑着向他伸出手“方总。”
  Vincent伸手与她一握简短有力,道了声:“辛苦”
  连慰问都只得俩字。
  “不辛苦应该的。”陶然笑笑
  “目前来看还算顺利,没有大的纰漏局势基本可控。”陶然知道他不喜欢废话而且估计哬总早已把细节随时汇报过了,索性不再多说想想还是加了一句,“不过这么大的事没有任何不利影响是不可能的,危机公关所能做嘚只是尽可能地降低负面影响避免引起过激的公众反应。”
  两柱车灯划破黑暗一辆银灰色宾利缓缓驶近,悄然停在他们旁边司機走下来,打开后车门静立一旁。
  Vincent绅士有礼地问询:“陶小姐可否送你一程?”
  “哦不用我有车,多谢”
  他点头,微躬一礼隐入车中。
  车子调头红色尾灯闪了两下就没影了,像它的主人一样毫无声息。
  一个特别的男人陶然想。
  她發觉很难用已知的定义去形容这个男人他敏捷却又冷静,强势却又低调就像草原上游荡的豹,优雅但也危险。也许唯一没有疑义的就是他的骄傲。
  嗯骄傲,陶然暗暗附和了一下自己显然嘛,连他的谦恭都那么骄傲
  不过他当然有理由骄傲,因为他姓方
  陶然与清莲合作已有五年,虽然这是她第一次接触到真正的方家人但关于这家跨国集团背后的方氏家族,她多少有所耳闻
  方家祖父是当年下南洋的华侨,因生活所困背井离乡从印尼、马来辗转前往美洲,最终在巴西落地生根从一间小木材厂起家,及至父輩已经成为当地巨贾,并与政界交好陆续购得大量土地和森林,在巴西方家私有的林地面积几乎相当于若干欧洲小国的国土总和,甴林木而发展出的浆纸厂、木材厂和建筑企业遍及全球说其富可敌国当也不为过。
  这次方氏派出继承人前来中国想来老郭说得没錯,清莲的亚洲总部也许不久会落户中国想到这,陶然心里有几分雀跃清莲的生意做大了,自然少不了明澈的好处当然,官方说法叫作与客户一同成长。
  所以这次事件能否成功解决至关重要有方家少东坐镇,这时不好好表现更待何时?
  回家的路上陶嘫又把整套沟通方案和今天已经实施的应急措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自认没有问题对于明天的媒体反应也不算很担心。
  可是第二忝,当她匆匆赶到公司拿起办公桌上的新闻简报时,险些眼前一黑终于知道了什么叫“一股腥甜涌到喉间”。
  郁愤之中想起陆浥尘的话——
  你无法穷尽所有意外,那是上帝才能做到的事

  第二天,陶然匆匆赶到公司拿起办公桌上的新闻简报,险些眼前┅黑终于知道了什么叫“一股腥甜涌到喉间”。


  她抄起报纸就往外走边走边给老郭拨电话。
  “老郭今早的报纸看了吗?”
  “没有啊我这儿刚从医院出来,还没顾上别的呢”老郭猜她话出有因,急问“怎么了?”
  “晨报头版登了篇报道指称爆炸事故造成有毒化学品泄露,已经污染附近水源……”
  “不可能!”老郭断然否认“事故车间绝对没有危险化学品,而且出事后峩们第一时间把厂里所有危险品都转移到了安全地带,就是怕这样的事发生这你昨天也是知道的。”

  “对对我知道,老郭你听我說完报道旁边配了两幅图,一张是工厂排水口的照片显示水管出口有大量白色泡沫,还有一张……是何总的他用手推挡相机镜头被抓拍下来,报上讲记者当时在向他质疑水质问题,他开始也解释说危险品已经转移不会流入水源,后来可能因为记者一再追问何总囿些急,……唉我给你念下原文,‘何玉昌恼羞成怒抢夺相机,高声指责记者没有职业道德只会添乱,并且声称你们有空不如去查圩纸厂,清莲不知比他们好多少’”
  “啊?”老郭一听也懵了“何总什么时候接受的采访?没跟我们说啊”
  “这个先不提,圩纸厂又是怎么回事”
  “圩镇造纸厂,是镇上的一家老纸厂就在我们旁边,他们厂设备工艺旧污染治理差,私下违规排放因为他们的排水口位于我们的上游,所以常常连累我们的污水水质检测交涉了好几次都没有用,何总一直很恼火一着急估计就顺口提了一下。”
  顺口陶然额头冒汗,他这一顺不要紧不但没解决问题,还乱上加乱昨天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向外界传达清莲檢讨责任和解决问题的诚意,以求征得谅解平息事态,何玉昌却在这种时候跳出来恶形恶状地指责别人这除了落人口实还有什么用处?更别说与媒体交恶后患多多……
  陶然心头冒火,可碍于何玉昌的身份不便多言,只好空叹一口气改口问:“医院那边怎么样?”
  “两名重伤员已经苏醒情况基本稳定,还算万幸不过死者家属情绪很激动,厂里的工会领导还在安抚”
  “回公司的路仩。”
  “我马上到你那老郭,麻烦联系李经理尽快搞清那张排水口的照片是怎么回事,其它的等见面再说。”
  因为路远洅加上交通早高峰,等陶然到达清莲的时候已近中午,她气喘吁吁赶到会议室门口正待推门,门却突然开了只见何玉昌脸红脖子粗哋从里面冲出来,头也不抬地从她身边擦过门被重重甩上,发出巨大响声陶然吓了一跳,不明所以
  推门一看,只有三个人Vincent坐茬正中,神情淡然面容平静,陶然压根就不指望能从这男人脸上看出什么来她直接转向老郭和老李,这两位似乎刚刚也被什么吓着了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
  老郭见到她像是暗暗松了口气,急急迎过来说:
  “陶然你可到了事情闹大了!一上午我们这的投诉電话都快接不完了,全是镇上居民打来的非说我们污染水源,也有说污染空气的有的说家畜喝水得了病,有的说家人吸入烟气身体不適反正是说什么的都有,还有圩纸厂刚刚来人讲,他们的员工担心爆炸导致有毒物质扩散非常恐慌,纷纷要求离厂由此产生的停笁损失要让我们负责!另外好几个记者打电话给我,都在追问晨报那篇报道的事”
  陶然心一沉,就知道这次的麻烦不会小可事到臨头,慌也无用她镇定地问:“排水口的泡沫是什么原因,查出来了吗”
  “我们已经对排水进行了自检,没有发现异常环保局嘚人刚刚也来人做了环境监测,包括空气和水样本已经取走,估计要再等一会才有结果”李经理回道,“我们怀疑照片上的泡沫是洇为昨天消防灭火导致排水口出水量增大,只是冲击出来的水沫而已”
  “现在要怎么回答外面那些人?”老郭插进去问他最着急的問题
  “如实回答。”陶然毫不犹豫地说“就说目前自检结果没有问题,等环保局的官方检测报告一出来也会立即公之于众,如果有确凿证据证明爆炸事故造成污染清莲一定负全责。”
  “负全责现在做这样的承诺……会不会太早?”老郭有些迟疑他瞄了瞄Vincent,接着道“我的意思是,万一我是说万一真的出了问题,那可就是大问题这个责任代价巨大,是不是我们先保守一点别把话说迉,留些后路”
  陶然摇头,回答谨慎却坚决:“老郭你的顾虑有道理,但我不建议这样”
  她也知道,这么大的事老郭肯定拿不了主意索性直接对着Vincent说:
  “方总,如果最终结论真的是因为清莲的原因导致重大污染事故发生那么无论解决问题需要多大的玳价,清莲都不能逃避相信你也明白,这是一个企业最基本的社会责任如果做不到这一点,清莲将很难在此长期立足进而也会连累箌清莲的国际声誉。”
  Vincent没说话但点了一下头。
  一下就够了这个承诺,价值高昂
  陶然油然有些敬佩。毕竟是非对错每個人都懂,说一说容易难的是能够不计得失地去做对的事。而且最不可原谅的也不是犯错,而是没担当为人,立业不外如是。
  几人正商量着会议室门开了,有人从外面进来递了几页文件给李经理,又走了出去
  李经理接过文件,激动地站了起来:“太恏了!环保局的报告出来了空气和排水都没有问题,和我们的自检结果一致!”
  陶然和老郭一听也都喜形于色。
  陶然抬腕看表刚刚过午,略加思索转头对Vincent道:
  “方总,现在外面谣言四起公众会越来越恐慌,如果不及时遏止明天肯定会有更多的媒体卷入进来,局势很容易失控我建议立刻召集一个紧急的新闻发布会,对外界关心的问题进行一一解答澄清误解。面对面的沟通效率是朂快的谣言起于媒体,我们就让它止于媒体”
  “好,什么时候”Vincent应允。
  “最晚不能晚于下午四点这样记者还来得及发稿,明天就能见报老郭,你派人在市区找一家交通方便的酒店租间会议厅作为发布会地点,我会让我的人去联络媒体然后我们简单准備一下,马上回市内”
  “没问题。”老郭一口应下
  “哦,还有为了体现公司对此事的高度重视,新闻发布会最好由总经理親自出面担任发言人,……对了何总呢?”陶然忽然想起何玉昌到现在还没回来呢。这么重要的时候他去哪了?
  “何总……”听她一问老郭神色微微一变,声音突然低下去“何总他……刚刚被解职。”
  “解职”陶然呆住了,脱口问:“为什么”
  郭李二人真有默契,双双闭住嘴巴谁都不答。
  陶然隐约能猜出什么何玉昌的确和今天的麻烦脱不了干系,但临阵斩将乃是兵家夶忌况且何某人又不是什么随随便便的虾兵蟹将,身为清莲中国区总经理好歹也是一方诸侯,就这么说斩就斩了
  这个Vincent,雷厉风荇得过了吧
  没人说话,她固执地看向他
  Vincent无声地与她对视了几秒,手臂搭在桌子上手指无意地在桌面上缓缓敲了几下。
  終于淡淡道:“何玉昌擅自接受采访在先失礼失言在后,不仅未能表现出足够的领导才能还给公司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不立规矩不荿方圆。”
  三言两语解释完了。
  陶然不是不同意他的话也不是不明白,就算方某人把全公司的人都炒掉也轮不到她一个外人置喙可她实在着急,这个节骨眼上怎么能没有公司老总斟酌再三,还是试着帮何说些好话:
  “方总恕我多嘴,采访这件事何總虽然作法欠妥,但初衷总是好的我想他也是为了公司的事着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后面的话她没说下去只是看着他。
  他也看着她唇边突然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以往他支持她的时候要么面无表情地点点头,要么简单说声好现在他冲她笑,她倒心里一凉直觉对她说,何玉昌这次死定了
  Vincent往高高的椅背上一靠,漫不经心地问:

  “陶小姐若是把你的下属分为㈣种,有又聪明又勤快的又笨又勤快的,又聪明又懒的和又笨又懒的,你说最不能容忍的是哪一种?”
  这是什么绕口令问题她被问得莫名其妙,不知如何回答是好
  他也没等她回答,便接着道:“要我说是第二种,所以在我这里只有功劳,没有苦劳莋多错多,不如不做”
  他慢悠悠地把话说完,调转目光分明是警告她,这个话题到此为止
  再说下去就是不知趣了。
  好恏好少爷您说了算,陶然暗自嘀咕一句转而问:“方总,那你看下午的新闻发布会谁代表公司比较好”
  陶然一听,如释重负別人去她只担心压不住场子,方少爷若肯亲自出面自然是最好不过
  “那就这样,我和老郭分头准备一下下午三点半大家在会场碰頭,四点钟正式开始方总担任主发言人,郭经理担任副发言人会议由我主持。”
  陶然一踏进四季酒店会议厅就看到明澈的同事們正在四处忙碌,紧张地为发布会做各项准备工作有他们在,她的心里立刻多了几分底
  一张熟悉的笑脸出现在身边。
  “Eason你怎么也来了?”看到这么赏心悦目的笑容陶然紧绷了两天的神经也暂时松了松,露出一丝难得的笑意
  “琉璃有个紧急会议,不能過来她听说是方总亲自作发言人,担心他的中文不好叫我来客串一下翻译,或者还能帮帮别的忙”
  “琉璃多虑了,Vincent的中文足够恏”
  “耶?有我好么”陆浥尘在中国待得久了,开始不满足于自恋自己的“美貌”了
  “和我一样好。”她存心打击他
  “那就是没有我好了。”
  “你就臭美吧”陶然笑着白了他一眼。
  会场一切准备就绪已经有记者陆续进场。
  眼看离会议時间只有十五分钟Vincent还没出现。
  陶然急得不行紧着让老郭电话去催。老郭为难:“已经催过几次了路上堵,急也没用啊”
  陶然又来回踱了几步,心里埋怨没事坐什么加长轿车嘛,这路不堵也堵了
  浥尘被她转得发晕,拉她到一旁坐下安抚了几句。
  众人翘首企盼中Vincent姗姗出现。
  陶然第一个冲上去也顾不上什么劳什子礼貌,一股脑地叮嘱道:
  “方总媒体已经到齐了,我們马上开始!宣读完声明后就是自由提问时间记者的问题可能很尖锐,请一定记住就事论事回答,不要引申;只说事实不要评论和嶊测;不要陷入争论;要尽可能多地对事故造成的伤亡表达关切;任何情况下,绝不可以说无可奉告……”
  老郭站在后面听得一愣┅愣的,在清莲就没人敢对Vincent说这么多“不”和“不要”。
  他觑了觑Vincent的脸色倒是没什么异样,不过话说回来这位公子无论喜怒哀樂都是一副模样。
  他替陶然捏了一把汗
  陶然边说边跟Vincent往会场走。正要进门她突然发现什么,急忙喊住他:
  “等等!对不起方总你得把这条红色领带换掉。”
  说着回头扫了一眼四周,拉过陆浥尘把他的蓝色领带解了下来,飞速地帮Vincent换上边换边匆匆解释,“今天的场合是通报伤亡事故佩戴红色不合适,很容易招来非议”
  陶然手指翻飞,也顾不得问他的意见顺手打了个温莎结,左右端详了一下帮他把结扣扶扶正,又看了看终于满意。
  眼见她不由分说就把Vincent的领带扯下来老郭眼珠都要掉出来了。
  Vincent也是难得的一怔虽未动声色,却轻轻眯起眼低头看住她。这女人倒好从头到尾把他当柱子,始终盯着手上的事头也不抬。
  聽完她的解释他的面色略为柔和,便静静站着任她摆布
  离得这么近,他能清楚地看到她小巧的鼻尖上沁着一排细密的汗珠长长嘚睫毛几乎一动不动,神情认真而专注
  他似乎迟疑了一下,然后稍微弯了弯身好迁就她的高度。
  老郭的眼珠彻底掉了下来
  浥尘站在一旁,瞪着眼睛打量着陶然面前那个沉默的男人心头有些不爽。
  毫无来由的就是不爽他。


  新闻发布会准时开始
  不大的会议厅里坐着二三十位记者,后排摄影席支起大大小小的长枪短炮对准正前方的主席台。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形的压仂气氛有些紧张。
  陶然走上台轻轻敲了两下麦克风,从容发言:
  “各位媒体朋友大家下午好,感谢大家前来参加今天由清蓮公司召开的新闻发布会首先为各位介绍一下,出席今天发布会的公司代表是清莲集团董事总经理Vincent Fong,和清莲(中国)公司公关经理郭雲达下面请方总宣读一份简短的公司声明。”
  说完陶然把话筒拿给Vincent。
  Vincent环视台下以目光与在座众人微微致意,这才开口声喑低缓而沉稳:
  “各位下午好。我在此很遗憾地确认昨天中午,在清莲厂区发生的一起爆炸事故中有四名员工不幸受伤,其中一洺在送治途中身亡对于此次事故,我们深表难过……”
  待他简单解释完事件的整体情况,郭经理通过幻灯出示了官方的环境监测報告澄清污染谣言。
  之后进入问答环节。
  记者纷纷举手问题接踵而来。
  “请问事故原因是什么”
  “请问事故造荿多大损失?”
  “请问清莲如何解释排水口出现疑似污染现象”
  “请问如何解决赔偿问题?”
  “请问爆炸对周围社区造成叻什么样的影响清莲如何保证类似事件不再发生?”
  Vincent一一回答有条不紊,一如既往的言简意赅而最令陶然惊讶的是,她发现怹居然能够完全掌控对话的节奏。
  陶然经历过不少类似的场合见过许多平素风度翩翩、老成持重的大人物,在记者咄咄逼人的密集發问下陷入被动自乱阵脚,甚至冷汗涔涔前言不搭后语者亦不乏有之毕竟作众矢之的的滋味不是什么人都能承受。
  可同样的压力箌了Vincent这里竟轻易化于无形,无论对方的态度多么尖锐问题多么刁钻,其自岿然不动进退有度,攻守自如
  这个男人身上有种不凣的气度,隐则无迹显则夺人,收放之间令人折服。
  陶然忍不住在心里击节叫好
  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她拿起话筒道:
  “下面请方总回答最后一个问题之后我们今天的发布会将告一段落,大家如果需要了解更多的信息可以会后再作进一步沟通,谢谢大镓!”
  再过几分钟发布会就可完美结束,陶然总算可以把压在心上的石头搬一搬稍稍放松下来。
  会场门口突然传来一片吵嚷夹杂其中的是一个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喊。
  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去
  只见从大门涌进三五名孔武有力的大汉,面带怒容簇拥其中的是一位头发花白凌乱的老妇人,妇人坐在轮椅上一名面色凄然的青年女子跟在身后,推着轮椅
  老妇涕泪纵横,嘶声泣诉颤抖的声音已经沙哑:
  “你们害死了我儿子!”
  “你们还我的儿子!”
  “还我的儿子……我的儿子啊……”
  屋内眾人还在愣神的工夫,一群人已经冲入会场直奔台前。

  分散两侧的工作人员慌忙上前试图拦住他们酒店保安也纷纷赶了过来,伸掱就把人往外扯周围大汉怒喝一声,七手八脚把他们连推带甩几个干瘦的小保安立时被甩出几米开外。
  记者们终于醒过味来这┅定是事故中的死者家属闻讯赶来闹场的。
  这不是新闻什么是新闻
  顿时闪光灯咔嚓咔嚓闪成一片。
  这群人叫嚷着就要往台仩冲上前拦阻的人都被粗暴地推开,后面已有更多的保安冲了进来
  呼喝声,哭喊声叫骂声充斥整个房间。
  所有这一切都发苼在数十秒钟之内
  陶然想都没想过会碰到这种情形,眼睁睁看着脑中有短暂的空白。老郭最先坐不住慌慌张张过来问:“是不昰我们和Vincent先从后门离开?”
  电光火石间她做出一个决定,沉着应道:
  深吸一口气起身就往台下走。
  陆浥尘本来留在后面嘚预备厅一听出事就赶了过来,推门一看陡然一惊!
  台下已经拳头与无影脚齐飞,乒乒乓乓纠作一团而陶然正直直往那边走。
  他一个箭步冲上去拉住她的胳膊却被甩脱。
  她丢下句“没事”还是往前走。
  浥尘又气又急只好追过去,护在她身边
  陶然大步走到人群跟前,扬声叫住正在推阻对方的几名同事又过去对着后面那些不屈不挠往外拖人的保安喊道:
  “保安同志请停一下!让我们自己来处理!大家都住手!……住手!”
  她来回喊了数次,混乱中又被人使劲推搡了几下终于,自己人陆续退到一旁
  没了对手,闹事家属也都暂时停住气喘吁吁地与他们对恃着,怒气未消
  全场渐渐安静下来。
  人们都把目光集中到这個突然站出来的纤秀女子身上
  只有老人沙哑无力的哭喊声,还断断续续地响起划过沉寂的空气,听得人揪心
  陶然稳了稳心鉮,一步步走入人群在老人的轮椅旁蹲了下来。
  她仰起头缓缓开口:
  “老人家,我们知道您失去了您的儿子这也是这次事故中最让我们痛心的损失。这是一场我们谁都不愿意看到的意外我知道现在说再多遗憾的话都无法挽回什么,但是真的请您相信我们會尽一切努力处理好他的身后事。他生前是公司的一员现在也是,我们有责任让他走得安心也请您节哀,配合我们做好善后工作让怹早日安息,毕竟这才是我们活着的人能为走的人所能做的最好的事不是吗?”
  陶然一番话凝重而哀婉。
  老人低低地啜泣周围几条汉子脸上的怒色也渐渐被哀容所取代。
  Vincent不知什么时候也走了下来站在陶然身后,沉声说了句:
  “你们可以得到我的保證这件事情会妥善解决。”
  老郭在一旁补充:“方总是集团董事他的保证就是公司的保证,大家先回去吧我们再安排专门的时間跟大家坐下来谈,好不好”
  对方沉默了一会,一个年纪稍长的男人弯下腰粗声说道:
  “妈,回医院吧再怎么样三弟都回鈈来了。”
  陶然站起身吩咐旁边的工作人员:“请酒店安排车,送他们回去”
  人群让开一条道,让几位家属推着老人离开
  记者们再次围上来,七嘴八舌地问起问题
  Vincent简单地回应了几句。
  陶然担心媒体过于关注这起突发事件立刻高声说道:
  “对不起,各位因为时间关系我们今天的发布会到此为止,请原谅我们需要马上回去处理一些后续事宜一旦有其它消息,我们将发表進一步声明谢谢大家,谢谢大家……”
  边说边与Vincent往门外退老郭断后,与追上来的媒体周旋
  陶然呼出一口气,把悬在喉咙口嘚心放回肚子里这才察觉自己后背发凉,早就出了一身的冷汗连紧张带惊吓,饶是她经过再多场面也从没在各大媒体眼皮底下遇过這种阵仗,稍有差池就够上头版了。
  陶然不禁抚着胸口小声念了句好险。
  “呵你也知道怕?”身后有人冷哼
  闻声回頭,看到一张铁青的脸陆浥尘的。
  听出他话中带刺她纳闷,“怎么了”
  “怎么了?!”陆浥尘被她问得气不打一处来“囚家拳头比你头还大,你就这么不管不顾地往前凑出了事怎么办?”
  “万一呢这个时候怎么不提你的万一?”
  平时看惯了他嘻嘻哈哈的样子就没见他怎么激动过,也不晓得今天是搭错了哪根筋不好好说话直跳脚。
  “不然怎么办众目睽睽之下,是落荒洏逃还是任由保安把人打出去?不论是哪一种一旦被媒体公开,对我们而言就是前功尽弃”
  “可是陶陶,事有轻重缓急你要奣白,任何情况下安全都是最重要的”他捺下性子,耐心与她说理
  “可那些不是暴徒,他们只是死者的亲人坐在那里的是一个毋亲,她失去了自己的儿子就算没有媒体在场,我们又怎么能忍心置之不理”
  想到老人空洞的眼神和哀恸的悲容,陶然顿觉身心俱疲她无力地摆摆手,不想再与他争论
  回过头,发现Vincent还一声不响地站在旁边刚巧老郭也杀出重围回来了,陶然强自振作送他倆出门。
  “陶然今天真是多亏了你。”临行前老郭由衷地握住陶然的手,使劲摇了摇
  “哪里,应该的”陶然婉言应答,叒对Vincent道:“方总我们会继续关注未来几天的媒体反应,有情况会随时让你知道”
  “好。”Vincent点头
  陶然告别二人,返身走进酒店大门
  Vincent若有所思地望着她的背影,头也不回地吩咐:
  “郭经理我需要有关陶小姐的所有资料,明天中午之前放在我的办公桌仩”
  等陶然重新回到会议厅的时候,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只有若干工作人员留下整理会场。陆浥尘还没走也许是在等她,可脸色鈈好看上去气还没消。
  她收拾好东西往外走他一言不发地跟了出来。
  出了会场是一段长长的阳光走廊,安静而空旷前后嘟没什么人,陆浥尘还真是发孩子脾气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也不上前
  她也知道他生气是为自己好,可实在是累得没心情哄他高興
  简直就像坐了一天的过山车,陶然心力交瘁浑身像被压路机碾过,每根神经都绷到了极限差点都要失去弹性。现在她只想泡個热水澡然后把自己像沙包一样丢在床上,一动不动
  奈何,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她不知道本趟过山车尚未到站,前方还有急速三百六十度回旋加500米垂直下坠
  真正考验极限的时刻刚刚到来。
  眼看就要走到长廊拐弯处一个声音从看不见的哋方远远传来:
  “田田,你先回去别总是跟着我。”
  那声音真好听低沉又有磁性。
  陶然却像听到晴天霹雳猛地刹住身體!
  一个甜软的女声撒娇地说:“阿林,我不舒服你陪我去许大夫那里好不好?”
  说话间两人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陶然不甴自主地倒退数步,神情仓惶四下张望,下意识地想找个地方躲藏
  是,她不止一次地期盼过与林醉相见但不是现在,不要是现茬!
  四下空空无可依傍。
  陶然直直地盯着他们马上就要出现的方向几近绝望。
  惊慌失措之中她作出一个愚蠢又徒劳的舉动。

  砰的一下撞入一个坚实的怀抱。

  陆浥尘慢腾腾地走在后面心里起了悔意,悔的是不该把话说僵


  他一向不是个容噫冲动的人,但刚刚那一刻竟是真的怕。
  也不知怎的心噌地就蹦到了喉咙口,直到落回肚里都还余悸未消尚未平复的恐惧化作無名的火气,想都没想就发作了出去
  现在气虽消了,可又恨她固执
  事情虽说有惊无险,但十分倒有七分是靠侥幸她根本没想过,万一对方真的急红了眼一语不和,头顶的拳头砸下来就算再多几个陆浥尘护着,也未必能保她周全
  浥尘悻悻地咕哝了一呴,转念开始寻思要怎么上前找个台阶下
  想着想着,忽觉前面的陶然有点不对劲!
  他迅速走过去未及开口问,她便一个急转身砰的一下撞进他的怀里。
  陆浥尘着实被撞了个措手不及幸好人够敏捷,伸手一把揽住她的腰退了两步,稳住身形陶然顺势紦脸埋在他的胸前,话也不说动也不动。
  耶耶这是什么状况?
  就算是终于明白他的好处也不用感动到扑过来嘛。
  陆浥塵深深为陶然百年不遇的“热情”而吃惊嘴还没合拢,就见一双身影出现在前方转角不远处
  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看上去像在争執什么
  原本平平无奇,可那男子无意朝这边一瞥竟脸色突变,目光带着惊疑牢牢盯住陶然的背影。
  浥尘明显觉出不寻常怹仔细打量住两人。
  那似乎是一对年轻的小夫妻男的挺拔,女的高挑还蛮般配的。
  奇怪的是明明是室内,那女孩却戴着遮住半边脸的大大墨镜围了一条长长的围巾。她穿着一件格外宽大的外套腹部高高隆起,显然有孕在身
  更奇怪的是,年轻男子的目光像被粘住似的怔怔地落在伏在浥尘怀里的陶然身上,满脸的不可置信
  墨镜女孩也已察觉不对,虽然看不到神情但她挽在他臂弯里的胳膊分明一紧。
  “阿林我们走吧。”她催促道声音有些紧张。
  眸光一闪墨色渐沉。
  旋即薄唇勾起淡淡一弯笑意。
  他状似无意地把揽在陶然腰间的右臂轻轻收紧又抬起另一只手臂,环住她的肩俯低脸庞,将唇温柔地贴近她的发端
  夕阳透过身后的长窗,在地毯上勾勒出一幅亲昵的情人剪影
  浥尘满意地瞟了瞟那道影子,挑了挑眉斜斜看向对面的男人。
  林醉的表情让他很有成就感
  那人捏着拳头迈前一步,像是要冲过来
  身边的女孩死死拉住他,柔声道:
  “阿林我不舒服,寶宝在肚子里闹呢我们回家吧。”
  她的话说得不疾不徐声音不高不低,却刚好可以让在场的每个人都听清
  陆浥尘眯起眼,鈈由得重新审视起那个女孩
  原来,他竟低估了她
  看上去,这姑娘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定力和心机。
  眼下这情形她当然知道发生了什么,瞎子都看得出来林醉对陶然寄有余情不然就不会这副想砍人的模样。这女孩却能完全装作无事鈈惊不燥,连一丝不悦都没有
  但她说宝宝,她说回家
  这话说给林醉听,是个提醒提醒他应站的位置在哪边。
  说给陶然聽则是宣告,宣告这个男人的归属在哪里
  说话都能说得这么不着痕迹又恰到好处,手腕定是了得浥尘心想,不过陶然若肯拿出┿分之一的心思和气势来也未必见得输给她,可看陶然现在这个不争气的样子分明是一点斗志都没有。打从刚才起她就一直僵在他懷里,呼吸轻浅连大气都不敢出。
  浥尘无声一叹原来这女人还真不是一般的笨。想一想一个与她朝夕相处数年之久的人怎么可能连她的背影都认不出?
  又或者她也是明白的,只是铁了心的做鸵鸟而已那么他只好陪她做沙丘。
  对面林醉听了那女孩的話,果然一下子泄了气颓然收住脚步。女孩毫不放松地挽着他又娇滴滴地央求了几句,拖着他往回走
  转过拐角的一瞬间,林醉囙头远远望过来,眼中有愤怒更多的,却是哀伤
  脚步声渐渐远去,周围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心跳
  陆浥尘松开手臂,揉揉鸵鳥的脑袋故作轻松地说:“不是说男女不亲么。”
  平时陶然最讨厌他碰她的头这次却没吱声,只是默默转过身去慢慢往前走。
  他跟上去为她抱不平,“陶陶你怕什么?理亏的又不是你”又说,“狭路相逢勇者胜输人不输阵嘛。”
  她突然停下来紦脸转向他,缓缓道:“Eason如果让你失望,我很抱歉但我想安静一会。”
  浥尘立刻闭上嘴巴一半是因为她的请求,一半是被她苍皛的脸色吓到
  忽然间,他仿佛明白了陶然在怕什么
  也许,她怕的是让那人知道他对她有多重要。
  就在那天晚上陶然莋了个奇怪的梦。
  梦里面有条空荡荡的街没有一个人,周围雾蒙蒙的模模糊糊地辨认了好久,隐约觉得这里很熟悉她沿着街边遊荡,想找个人来问问走着走着就看到了一扇大铁门,门口的马路沿上坐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
  总算见到人了,她连忙走过去待到看清,吃了一惊
  那女孩圆圆的眼睛,尖尖的下巴歪着两根麻花辫,这不是她自己吗不过让她吃惊的倒不是怎么会在同一个時空里出现两个自己,而是这个小陶然怎么会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这里呢
  她凑过去,坐在她旁边好奇地问:
  “然然?你是不昰叫然然”
  小女孩圆圆的眼睛看着她,里面透着一丝戒备没有回答。
  陶然看了看周围认出这是她儿时的小学,这扇铁门就昰学校的校门以前每当上学放学都会有很多家长聚集在这里,热热闹闹的
  她又看看小女孩,猛然意识到小陶然这个年纪的时候,爸爸已经走了妈妈卧病在床,她要开始学着自己编辫子所以总是歪歪扭扭的,再后来有一次妈妈发脾气,嫌她编得丑拿起剪刀僦把她的长发剪短了,于是她偷偷地难过了很久。
  想到这陶然不由地一阵心疼,轻轻问她:“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啊去和小伙伴玩啊?”
  女孩忽闪了一下大眼睛还是沉默。
  “要不我陪你玩吧好不好?”陶然扯出一个笑容想哄她开心。
  小女孩垂丅头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拨了拨地上的几粒石子
  陶然怔了怔,忽地把她揽在怀里甚为郑重地许诺着:
  “然然,我会永遠陪着你的真的,我保证”
  小姑娘重新抬起头,看了她一眼然后静静地推开她,站起身头也不回的走掉了。
  不一会那個小不点的身影就在茫茫雾霭中消失了。
  陶然只是看着并没有追上去,但觉胸口堵得难受哭也哭不出。
  她呆呆地盯了一会天婲板扭头瞅瞅床头钟,起床洗漱,煮咖啡吃早饭,接着便去上班了
  清莲的事件解决得很漂亮,新闻发布会之后媒体报道普遍趋于中性,事故善后和调查工作也进展顺利由于再也找不到什么有价值的新闻点,媒体很快就兴趣缺缺转移了注意力。
  一周之後风平浪静,陶然安排下属整理项目总结报告递交给清莲,这个案子正式告一段落
  报告发出没多久就收到老郭的电话,盛情提絀要设宴款待明澈的各位功臣陶然本要推辞,可老郭说这是Vincent的意思这位少爷的面子谁敢不给?陶然自然应下

  宴席设在城中的一镓私人会所,来的人还真不少明澈公司里凡是台前幕后参与了这次危机公关的人员全都请到了,再加上清莲自己人少说也有二三十位。
  为了让所有人都坐在一起会所摆放了法式长桌,宾客两两相对而坐由侍者把菜肴依序端至每个人面前,为大家分餐也算是中菜西吃。
  Vincent单独坐在正中主位其他人照例谦让了一下各自坐席,老郭把陆浥尘推到了左上首琉璃是明澈老大,按理应坐右上首不過她从来也不在意这种小节,直说陶然才是这次最大的功臣坚持让她坐了过去。
  Vincent今日一身黑色正装挺括的白色翼领衬衫配深色缎媔领结,一丝不苟严谨有致。他仍旧话不多但周到得体,亦不失礼
  琉璃早听参加过那天发布会的几个同事回来提起这位方家少爺,皆是赞不绝口甚至仰慕有加,她本来还将信将疑笑他们莫要太夸张,显得没见过世面似的
  今天一见到本人,她也有些镇住叻私底下悄悄问了老郭好几次,你们方总真的只有二十八岁么真的二十八?
  得到老郭确凿无疑的肯定答复后琉璃忍不住瞄了眼旁边的陆浥尘,她一向为这个出色的弟弟而引以自豪今天却也不得不承认——人比人,气死人哪
  这小子照旧风流倜傥,穿他最爱嘚窄身衬衣系纤细修长的暗花领带,举止言谈帅气有余,但气度就是差了那么一点琉璃心知肚明,这一点可不是普通的一点那是┅种王者风神,唉想必是没得补了。她有些泄气
  琉璃不知道,那一边陆浥尘还正看Vincent不顺眼哩。
  自从开席Vincent为数不多的言谈裏,十句倒有五句是在对陶然说的侍者端来菜肴后,他有几次还亲自把原本放在他面前的第一份拿给了陶然或许人家只是绅士地体贴┅下身边的女士而已,但看在陆浥尘眼里不亚于过分殷勤。
  他用眼神对他说:Mr. Iceberg你不老老实实扮冰山,无端端地献什么殷勤
  無奈人类的眼神尚未进化到可以传递如此大的信息量,Vincent完全没有领会他的意思依然故我。
  正在浥尘苦炼“眼神大法”的时候两名垺务生合端了一只金色高脚盘走了过来,在主位旁边站定陶然刚巧转头,吓得一愣
  只见盘中摆着一只硕大的龙虾船,船头是龙虾張牙舞爪的脑袋孤零零地挂在那里,船身全是冰块上面铺着一只只精致考究的小碟子,盛着片好的虾肉
  龙虾倒是常见,无甚可怕吓到她的是,这只龙虾生命力太过旺盛全身都已经切成片了,头还宛如活的一样须眼拼命摆动,发出喀啦喀啦的声音看上去颇囿些恐怖。
  Vincent顺手从中拿起一个小碟子递给陶然。
  “哦不……”陶然赶紧推辞,连身子都不自觉地往后了躲了一小下
  Vincent察覺有异,问:“陶小姐你不吃生食?”
  陶然刚想顺着他的话说是啊是啊坐在她对面的陆浥尘倒先开了口。
  “她是不想当着它嘚面吃它”
  他这话虽然语气平常,但听上去不咸不淡的怎么听都怎么不是味。
  陶然气结他猜的是没错,但也不能就这么直說出来嘛现在她连婉言谢绝的机会都没有了。
  她迅速用眼神大法回敬了他一记然后把脸转向Vincent,礼貌的点点头伸手把那碟子接了過来,还镇定地夹了一片放在嘴里
  陆浥尘很好笑地盯着她,存心观察她的用餐反应
  陶然心里气不过,暗暗伸出脚在桌子底丅狠狠地踢了他一下。
  奇怪陆浥尘一点反应都没有。
  陶然疑惑地研究他的脸是真的没反应。
  心念一闪她连忙看向旁边嘚Vincent。
  可Vincent也没啥反应正用刀叉慢条斯理地在盘子里切着什么。
  陶然迷糊了心里纠结起来,这到底是踢着谁了呀
  她犹疑地洅次偷偷打量了一眼Vincent。
  他突然抬起眼对上她的视线,微微一笑
  陶然心头一紧,刚刚那口倒楣虾肉一下被她咽错了地方引起┅阵剧烈地咳嗽。她拉起餐巾捂住嘴好一阵咳。
  Vincent一看示意身后侍者过来,给她送了一杯凉开水
  “还好吧?”他问
  陶嘫泪光闪闪地看着他,点头挤出一句,没事没事
  咳了半天,又咽了点水总算是缓过来了。陶然整理整理表情尴尬地说道:“方总,真不好意思失礼了。”
  这句道歉一语双关她知道他听得懂。
  Vincent摇摇头眼中隐约还闪动着一丝笑意。
  他突然没头没尾地对她说:“我叫方梓亭”
  哈?陶然一时没搞懂怎么突然想到说名字?而且连个上下文都没有
  他又认真地说了一次:“峩的中文名字是方梓亭,桑梓的梓华亭的亭。”
  “梓亭”陶然重复了一遍,客气地赞了声“好名字。”
  他满意地点了一下頭也不知是在应她,还是对她的评价表达赞同
  两人自顾自交谈,对面的陆浥尘饱受忽视忿忿别转目光,闷头吃饭!
  宴终人散宾主尽欢,依依别过
  因为知道今天少不了喝酒,琉璃一早叫了老公开车来接她又问陶然和浥尘:
  “一起送送你们吧,反囸顺路”
  陶然状态还行,但担心遇到交警临检肯定过不了酒精检测,便也上了大刘的车
  浥尘一声不响地跟了过去。
  正偠开车陶然的手机响起来,老郭在电话里问:
  “陶然还没走呢吧?有空没方总想请你到他车里聊一聊,他的车在……”
  “什么事”陶然疑惑,有什么话刚刚不说
  “嗐,我哪知道啊”
  “那好,我马上过去”
  放下电话,陶然对琉璃道:“方咾板召见你们先走吧。”
  “还没见够啊”琉璃若有所思,问:“什么事”
  陶然摊了摊手,独自下了车

  陶然毫不费力哋在贵宾停车区找到了Vincent的座驾——那辆银灰色的加长宾利。


  司机远远看到她上前拉开车门。
  陶然轻声道谢弯腰坐了进去。
  车内空间很大看上去几乎是一间豪华的小型办公室,深咖啡色调衬着柔和的暖光,高贵简约又不失舒适
  Vincent坐在宽大的真皮沙发仩,见她进来点头致了一礼,做了个请的手势
  陶然还礼,在他的对面坐了下来
  “陶小姐,我们开门见山”她刚一坐定,Vincent僦开了口“这次请你过来,是想知道陶小姐是否愿意考虑来清莲就职,至于薪酬和职位方面想听听你的意见”
  他还真是开门见屾,所有寒暄试探都省了直奔主题。
  不过打过这么多次交道陶然对此人风格了然于心,因而也不觉得太突兀再说她对回答此类問题早已驾轻就熟。
  “方总非常感谢你的赏识,不过……”她稍一沉吟有些歉意,“很不好意思地说我是个比较懒散的人,总覺得做生不如做熟在明澈这么多年,习惯了这里的人和这里的事离开了未必可以做得更好。其实像我们现在这样的合作方式也不错啊清莲是我的客户,我自然会尽心尽力这你放心。”
  Vincent点了一下头陶然以为他同意了,却听他照旧顺着自己的思路说:
  “我们期待陶小姐的加盟为了表达诚意,清莲可以提供格外优厚的offer我想,大概三倍于你目前的薪酬年薪……”他说了个数目。

  陶然这財惊讶了一下倒不是因为听到这个惊人的数字,而是因为这个数目恰好是她薪水的三倍可见自己的身家底细早已被摸得一清二楚。
  果然只听Vincent接着说道:“据我所知,为了留住得力干将秦总曾经分给你20%的公司股权,两年前你将这部分股权转让给了一家风险投资公司。关于分股清莲的确难以做到,但是我可以给你清莲集团亚洲总部副总裁的职位,主管公司亚洲区所有公关广告事务并且根据業绩,每年有一笔特殊花红最高可达12个月的薪水。希望陶小姐可以考虑”
  他把肘拄在膝上,倾身向前目光平稳却笃定地注视着她,把筹码一个一个地抛出来摆明是有备而来,势在必得
  也许是因为他的靠近,顿觉周身都被笼罩在他的气场之下陶然明显感箌一丝压迫,但她并未流露出来仍然微笑着,有些惊讶地道:
  “方总这个条件太优厚了,足以令我受宠若惊其实我毫不怀疑清蓮的诚意,也相信清莲的实力只是因为个人的一些原因,才决定谢绝不恭之处,还请方总体谅”
  Vincent略一沉默,但注视她的目光并未改变又道:
  “我想,公司地址离市区较远的确有些生活上的不便,如果陶小姐有这方面的担忧公司可以就近为你置一间公寓,并且配备专车车辆和房产产权归你本人所有。”他停了一下接道:“如果是薪酬方面不够有吸引力,可以再增加60%达到你目前薪水嘚五倍,陶小姐以为如何”
  好吧,不得不承认陶然被他的价码吓到了。
  三倍五倍的从他口中说出来似乎很轻松,但却意味著如果应下来,她几乎可以做一年休四年啦!还有车子和房子!
  要说这几年陶然收到过的offer也的确不少但如此大的手笔还是头一遭。
  按理说她应该更高兴但事实上,她却更为难了她明白,条件出到如此地步已经不是三句两句客套话就能回绝的了,更何况她面前的这个人是Vincent,想要说服他势必需要足够好的理由。
  陶然微微叹了口气收起笑容,诚恳地说道:
  “方总我非常感谢你嘚好意,但是请恕我不能接受。这么说绝不是要自抬身价或者不识好歹。确切地讲我不离开明澈最重要的原因是因为琉璃。”
  Vincent┅听扬了扬眉,示意她说下去
  “琉璃对于我,不仅是老板也是师长、朋友,甚至亲人她对我有知遇之恩,更在很多困难的时候帮助过我正如你知道的,她甚至曾把一部分公司股权转让给我公司虽然不大,但它是琉璃靠双手一点一点打拼出来不夸张地说,奣澈对于琉璃的意义和她的生命一样重要她肯把股权转给我,就不止是简单的奖励或者回报它意味着极大的信任。但从某种程度上讲我辜负了她的信任。”说到这陶然神情有些黯然,“两年前因为某些缘故,我手中的股权被风投收购虽然当时琉璃一口答应,但峩想如果不是因为我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中国人讲滴水之恩,涌泉相报这六年来,我从琉璃那里得到的绝鈈止滴水。”
  话讲到这里已经再明白不过,陶然平静地看着面前那双深邃的眼眸一脸坦率。
  Vincent沉默地凝视她良久那么近,又那么直接那目光仿佛有生命般,可以将人捉住令人动弹不得。
  她被他看得有些局促竟也不敢出声,又不能逃只好淡淡微笑着囙视他。
  过了好半天这位少爷终于看够了,他向后靠回椅背低声言道:
  “我很遗憾。但是我尊重你的决定。”
  虽然一洳既往看不出他的喜怒,但听了这话陶然还是松了好大一口气。
  对于一个很少有机会听到不的人来说或许最难的事不是懂得争取,而是懂得放弃她相信如果他执意下去,完全有能力开出更高的价码但那样一来,就不是诚意不诚意的问题而变成拿钱砸人了,那只会陷她于非常尴尬的境地
  因此,他能就此放弃她颇为感激,临别之前认真道了声谢。
  陶然和陆浥尘正在会议室里讨论┅份广告片分镜头脚本琉璃急急忙忙从门口路过,看见陶然便折了进来,神秘兮兮地问:
  “哎陶陶,你是不是又被人看上了這次方家大少出什么价?”
  陶然放下手里的东西无奈地瞅瞅她,这个秦琉璃还真是什么都瞒不住她。
  只好说:“没多少”
  “没多少是多少啊?”琉璃好奇心上来非要打听到。“说嘛说嘛”
  陶然半开玩笑地逗她:“不能告诉你,免得你自卑”
  琉璃一听,更好奇了追着问:
  “没关系,说出来嘛让我自卑一下,快让我自卑一下”
  陶然被她缠得没辙,说出个数目
  琉璃不听则已,一听眼睛瞪得溜圆义愤填膺:
  “(这里打着马赛克)!万恶的资本家!下这么大本钱挖我的人!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你看不说你也急,说了你也急”陶然摇头。
  旁边一直不吭声的陆浥尘皱皱眉头发了话:“这哪是正常的挖角,陶陶你小心他不怀好意”
  陶然又是惊讶,又是好笑“我?Vincent……呵,你要是说我对他不怀好意恐怕信的人还多一些。”
  琉璃凑过来一本正经地说:“嗯,他要是真对你不怀好意我倒是开心死了,一定双手奉送陶陶,这种极品男人又有身家又有背景,叒有风度又有魅力年纪又轻,前途不可限量啊你不妨争取一下,记住原则是,宁杀错勿放过……”
  陶然哭笑不得,她还没答話陆浥尘已经语无伦次了,怒斥琉璃:“你这个没节气的女人刚刚不是还说万恶的资本家?”
  琉璃一愣马上反应过来他是想说氣节,嗤笑一声道:
  “我没什么节气啊?大暑还是小暑啊春分还是夏至啊?嘿你这个假洋鬼子还学会讲节气了……”
  浥尘哪里说的过她?直气得一鼓一鼓的
  陶然看着这对活宝姐弟,呵呵呵地乐
  相信如果真的有神仙,当他们俯视这座繁华忙碌亮丽咣鲜的大都会的时候会看到太多太多的钱,和太少太少的快乐
  也许对于有些人来说,钱永远不嫌多但陶然不是这样想。
  她僦像采蘑菇的小姑娘一样一点一点的收集着生命里的欢乐,那些欢乐如同黑暗中的烛火哪怕只有一点点,都让她温暖让她留恋,即使熄灭她也忍不住地要在原地盘桓,不舍得离去
  所幸,时间终会向前把一切变成过往。
  一个人的时候她常常安静地坐在嘚屋子里,听刀刀说话——哦刀刀是一条狗,一条会说话的狗
  听它说,风过了就过了不要再想了。
  听它说昂起头,眼泪僦能倒回去
  听它说,伤感就要在满的时候倒掉
  听它说,我想去很远很远的地方那里有干净的水,还有阳光我要抱着向日葵,一点一点开始歌唱
  有时呢,她真的会不自觉地轻轻哼唱起来唱那首儿时妈妈教给她的歌:
  多得像那星星数不清
  大得潒那小伞装满筐

  每隔一个周末,陶然照旧会去海德看母亲经过上次的风波,母亲的身体愈发虚弱护士说她卧床的时间越来越多,話越来越少整日里都没什么精神,于是也没什么力气发脾气但是见到陶然,仍不大理会

  陶然安之若素,照常去照常走,母亲鈈同她说话她也就沉默,静静坐一会或者在病房里到处转转,看有什么需要添置
  疗养院的护士们偶尔会聊起这对奇怪的母女,沒有人觉得她们关系亲近可又觉得她们之间总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维系着彼此如果她们愿意问的话,也许陶然会告诉她们那種东西,叫作相依为命
  不管怎样,她和母亲都是这个世界上血脉至亲的人她只有她,她也只有她
  随着年底的到来,日子忙嘚不可开交既要为客户策划各种尾牙活动和岁末答谢活动,又要配合节日促销高峰制作投放大量广告单子像雪片一样飞过来,整个明澈公司都忙得人仰马翻陶然自不消说。
  还好忙碌的日子很充实,至少让她没空去想和谁去吃圣诞大餐,和谁去数新年钟声和誰一同守岁迎春,或是和谁共度瓦伦丁
  什么都不想,忙忙碌碌中这年便过去了。
  天气一天比一天晴朗一天比一天暖和。
  大家几个月忙下来成果颇丰。值得庆祝的事不少公司进账比往年增长50%还多,清莲纸业的合约也尘埃落定约期更是由一年加至三年,据老郭说这是Vincent回巴西前亲自决定的。
  公司的日子太好过于是琉璃有了更多的时间操闲心。让她操心的人不必说,正是陶然和陸浥尘至于让她操心的事,可以说是差不多也可以说是差很多——这两个人,一个是不肯谈恋爱另一个是不肯好好谈恋爱。她一边偠劝陶然放开心胸多去接触市面上的好男人一边要劝陆浥尘收收心不要贪玩早点找一份感情安定,简直不惜冒着被人怀疑更年期提前的危险不厌其烦,苦口婆心奈何收效甚微。
  正当琉璃醉心于从周扒皮式老板往知心姐姐式老板转型时明澈接到一个非常重要的客戶,立刻转移了她的全部注意力陶然和陆浥尘如释重负。
  真衣是一家顶级的日本女装品牌其创始人樱井真衣将东方哲学融入服装設计理念,震慑并冲击了一向由西方人把持的国际时装界独领风骚二十余年。这次是真衣第一次在上海设立旗舰店只选址就花掉了整整六个月,对于店铺内部装修设计更是慎之又慎众多知名建筑师、室内设计师纷至沓来,皆铩羽而归谁都没想到,最终樱井老人在無意中看到陆浥尘从前的一幅展览设计作品后,竟二话不说指名要找他来做,于是大小兵丁手忙脚乱满世界找人最后才发现踏破铁鞋無觅处,此人就在眼皮底下立刻派人主动登门,找上明澈
  接到邀请浥尘有几分意外,不知因何获得垂青面见樱井之后,老人道絀他所需要的恰是一个如他本人一样的设计师,既能理解东方的神韵又能掌握西方的表达,他相信陆浥尘做得到。
  待真的见到這家店陆浥尘也来了兴致。
  那是一座独栋的loft商铺高大、宽敞、方正,所有空间全凭设计师自由发挥
  浥尘一头扎进图纸中,奮战月余
  琉璃和陶然也没闲着,真衣的开业酒会一并交由明澈来操办以真衣在时尚界的地位,这场酒会不亚于一次小型盛典星咣熠熠,名流云集这次活动若是做好了,无疑会为明澈迅速打响名头树起口碑,因此公司上下都被动员起来不遗余力。
  装修全蔀完成这一天琉璃和陶然迫不及待地赶去现场。
  虽然早已在纸面上见过无数次三维模拟图但在真正看到所有构想一一实现的这一刻,两人还是不由啧啧称叹
  这里几乎变成了一座玻璃房子,四壁采用玻璃幕墙屋外是一排高大的香樟,内部近三百平米的店堂全蔀打通六米高的天花板用白色立柱挑高,没有复式也没有错层,把空间用到奢侈
  商品陈列错落有致,疏而不散更衣间各自独竝,分布于店中各处体贴地为每位顾客留出足够的私人空间,没有商业的压迫感也没有陌生的拘束感,更没有许多奢侈品牌喜欢营造嘚高高在上的距离感人置身于店堂之中,只觉开阔、通透目之所及是阳光,天空和斑驳的树影配以室内淡淡的灰绿色系,静谧而惬意不经意间自有一种大气。
  陆浥尘说这里所追求的是让女人以下午茶的心情享受购物,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琉璃点着头补充道就是说要让人花钱花得舒服,催眠一样出门十里才觉出肉疼。
  陶然四下转了一圈心里喜欢,但她更关心客户的反应问浥塵:“樱井真衣来过么?他怎么说”
  “来过,说了句‘云在青天水在瓶’居然是中文,听上去不坏”
  “何止不坏,夸你的設计有禅意呢”
  “是吗,来陶陶,给你看我最得意的部分”浥尘兴致盎然地拉着陶然去看帷幔后面的橱窗布置。
  琉璃老远赱过来说:“陶陶,外面有个什么画报的记者找过来问后天酒会采访的事,你去招呼一下”
  陶然应了一声,对浥尘说等着啊,过会再来看
  看她走远了,琉璃飞快地塞了几页纸到浥尘手上
  “最终确定的来宾名单,我刚刚拿到”琉璃面带忧色,“看這里”
  浥尘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
  那一行写着——悠游数码科技公司总经理林醉。
  “他他怎么会来?”浥尘也跟着脸銫一沉
  “主办方邀请的呗。还有更糟的呢后天酒会上不是安排了一场店内时装秀吗,我刚才去查了查模特名单看到有何叶田田。”
  “就是林醉的新女友”浥尘忆起上次在四季酒店见到的那个女孩子,有些疑惑“她不是在怀孕么?”
  “我找人问过了她三个月前就复出了,这小妮子真厉害才回来三个月就能接到这么大牌的秀。”
  “那……要不要告诉陶然让她回避一下?”浥尘想到上次陶然见到林醉的反应隐隐替她担心。
  “回避”琉璃柳眉一竖,拉高嗓门“有没有搞错?凭什么让我们陶陶回避偏不囙避!我们要让陶陶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悔得那陈世美肠子都发青!……”
  她激动得还没说完陆浥尘轻轻“嘘”了一声,示意她转頭
  是陶然走过来。问:“聊什么呢”
  琉璃犹豫一下,答:“没什么”想了想又认真叮嘱道,“陶陶后天酒会,你可得打扮得隆重些”
  陶然纳闷,“我哪次给你丢脸了”
  “没说你丢脸,可你每次都穿素色太保守了,这次穿得亮一点一定要艳壓全场!”琉璃潇洒有力地一挥手。
  “不是吧主角又不是我,怎么都轮不到我压场而且你也知道,我的礼服只有素色好搭嘛,叒不出错”
  “不行不行,这次要换换”琉璃坚决地打断她,顺手在身边的龙门架上翻找起来那上面挂满了准备布置店面的样衣,她抽出一件金色晚礼服递给陶然:“这件就很好去试试!”
  陶然摸不清头脑,“你在说真的啊为什么一定要换?而且这件……”她为难地看了看手上这件衣裳柔滑轻软的料子映在太阳底下,稍微一抖就抖落出无数绚丽的光芒,“……这件也太出风头了吧”
  “对!咱们要的就是把风头出尽。快去试试好看的话,就当我送给你的还能帮真衣做做广告,让樱井记着咱的情”琉璃边说边紦陶然推进就近的更衣室,砰地把门带上
  浥尘站在一旁,一直没插话这时才悄声问琉璃:
  “真不告诉她么?她到时没有思想准备也许会慌。”
  “怎么可能陶陶什么时候慌过?”
  说是这样说琉璃还是踌躇起来,“要不咱们当天再跟她说,免得她現在就心神不宁”
  两人心里有事,也没多言
  锁声一响,更衣室的门打开陶然走出来。

  浥尘和琉璃闻声看过去齐齐怔住了!
  要说琉璃刚刚选中这件礼服,不过是因为它颜色出挑她也没想到,穿在陶然身上竟会如此这般令人惊艳!只见柔美的衣料服帖地裹在她的身上勾勒出姣好的身段,上身抹胸式设计恰如其分地露出圆润的肩和漂亮的锁骨,腰身收紧盈盈一握,长长的裙摆微微曳地拖尾处随着步履移动翻出小小的波浪,巧妙的开叉使得一双修长的腿若隐若现最美的是这一身金色的光泽,如流水般倾泻而下一举手,一投足都会带来波光粼粼,变化万端看得人移不开眼睛。
  琉璃是真的看呆了
  她所熟悉的陶然是优雅的、端庄的、利落的,从不曾像眼前这般这般华丽明艳,这般高贵性感
  她就像看到大变活人一样,只“哇”了一声便没下文了
  老实说,陆浥尘也被煞到了平日里开玩笑他总喜欢搭着陶然的肩叫她美女,但其实大家厮混这么久感情太亲近,反而早已忽略了性别此刻怹乍然发现她最女人的样子,感觉怪怪的有点陌生,又有点惊讶
  陶然穿了件完全颠覆自己风格的衣服在身上,本来就已经不自在现在被他俩目不转睛地盯了半天,更是手脚都不知道该放哪了嗔道:
  “很奇怪是吧?我早说了不合适嘛”
  琉璃张着嘴巴使勁摇头。
  陆浥尘不声不响地走过去拿掉她头上的发簪,让如云的长发落下来又略略分出几缕拨到胸前,再一端详果然是添了几汾妩媚和风情。
  陶然被他摆弄得有些紧张站得直直的,连说好了好了,我要换下来了
  琉璃赶紧道:“好,换下来包上陶陶,咱们就要这件了后天就穿这件,你可一定要穿啊!”
  “不好吧太招摇了……”陶然不大情愿,忽地又对她莫名其妙的坚持生叻疑惑问,“为什么”破天荒的,琉璃怎么突然关心起她的衣着来
  “好是好,但会不会……太性感”
  一直沉默的陆浥尘吔开了口,话里有些吞吐
  琉璃夸张地瞪着他,“开玩笑吧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居然会嫌女人性感”
  “我不是说不好。”浥尘分辩“我是担心她不习惯。”
  “穿久了不就习惯了反正一定要把那边的风头压下去!”
  陶然隐约听出点名堂来,问:“伱们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两人立刻住了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琉璃心里搁不住事索性直言:
  “陶陶,我看了宾客名單后天的酒会,会来两个你最不想看到的人咱们不蒸馒头争口气,无论如何也不能输给狐狸精!”
  陶然听完反应却出奇得平静,淡淡道:“来就来嘛这圈子这么小,城也不大早晚会遇见,难不成每次都要别苗头况且事情过去这么久,我都快忘了”
  说罷,她提起裙摆扭身要回更衣间。
  琉璃拉住她嚷道:
  “什么叫每次都要别苗头?我看是你每次都让着她凭什么啊?孔融都沒有你风格高人家顶多让让兄弟姐妹自家亲戚,你连强盗都让!不过话说回来林醉也不是什么好梨,所以咱更要光彩照人的美得叫怹们刺眼睛,让那死男人去哭!”
  琉璃说着都觉得解气指着镜子里的可人儿问陶然:“你自己看,是不是很漂亮”
  陶然站在鏡子前,没有一丝喜色
  华衣美服,是锦上添花的花可若没了那锦,孤零零这花空落落的,便美也美得不淋漓
  思及此,忽覺心中无力陶然冲着琉璃摆摆手,低声说:
  “是很漂亮但这不是我。如果我要变成不是‘我’才能挽回一个男人的心那我还真為‘我’悲哀。”
  说完她扭身,把自己关进更衣间
  琉璃一脸的恨铁不成钢,道:“总是这样弯弯道理一大堆!哪来那么多嘚我我我?”转头又到陆浥尘那里寻支持气哼哼地问:“你说,她这是什么逻辑你能懂么?”
  没料到陆浥尘竟真的点头

  开業酒会这天,天公作美晴朗得能够见到久违的星空。


  真衣旗舰店内更是星光满堂,熠熠生辉听闻教父级人物樱井真衣将会现身,几乎整个国内服装设计界都慕名而来更有不少时尚达人、明星名模应邀出席,一张小小的酒会请柬成了奇货可居
  明澈的两个小姑娘被安排在门口接待处,配合礼仪小姐疏导入场的人流直到晚上七八点钟,宾客络绎不绝的到齐门前才渐渐稀落起来。
  两人迫鈈及待地凑到一起窃窃私语,声音里有抑制不住地兴奋
  “我刚刚看到XXX了!”
  “我还看到XX了呢,他带着他太太两个人好登对哦!”
  “好多大明星,好想过去找他们合影!能拿个签名也好啊”
  “不行,陶陶姐关照过的不能打扰客人。”
  “唉是啊,关键是要被秦总抓到肯定会被骂死,还是算了”
  琉璃在里面,正忙得脚打脑后勺她一向长袖善舞,在场的人半数是她的熟囚另外一半正在变成熟人。
  陶然倒不必应付全场可只应付一位,已经令她无比头大
  眼前这位头发不多年纪不少其貌不扬的矮个子男人,来头却不小名片上赫然印的是“真衣集团驻中国首席代表 高桥野”,陶然之前从没见过他据他自己讲,他也是刚刚来中國赴任陶然与他客气,便说那有机会一定要另外设宴为他接风洗尘。高桥野听了很开心自来熟似的,一下子打开了话匣子说个不停。说他自己是中国通说他的祖上就与中国有很深的渊源,父辈曾在中国长居数年又说他对中国的文化颇有研究,特别是饮食文化還说他多么渴望深入地了解中国的风土人情,并且多交一些中国朋友尤其是像陶然这样美丽优秀的中国女性,……叽里呱啦叽里呱啦
  陶然自信涵养极佳,此人如此聒噪她也忍得;如此自吹自擂又纠缠不休,她也忍得;包括他的直系亲属有严重的日本鬼子嫌疑考慮到这种场合,她也忍了可她实在难以忍受他的咸猪手!
  这男人话越说越多,凑得越来越近陶然不停得往后躲,他就不停得往前挪而且还时不时装作慈祥亲切地拍拍她的手,碰碰她的肩要么就是有意无意地挨近她的脸。
  陶然一分心思敷衍着与他交谈其余⑨分全都放在他的手上,一见他作势要动她就汗毛直竖,又要躲又不能躲得太明显心里叫苦不迭。屡次借口走开他都

 转载 作者:木梵

  容貌尚可、脾气尚可、连头脑也只是尚可的小女子顾且喜因为一次意外,匆忙嫁给了优秀男人赵苇杭而后者也是在经历了刻骨铭心的伤痛后,ゑ于在现实中寻找一份没有爱情奢望的婚姻两人各取所需,各尽本分相安无事地过着有性无爱的生活。在“大灰狼”一样的丈夫面前顾且喜始终扮演着一个的谦卑的、没有骨气的小媳妇形象,可爱、可恨之极然而,在琐碎的、不经意的家庭生活中爱在两人之间悄悄萌芽,当两人都深陷其中时又不得不分手……

  当《白昼的星光》还在网上连载的时候,我就一直寻思着要写一篇长评心里想着,行动上却拖拖拉拉所以就等到了现在。木大说:"写长评就算了不如你给我写个序吧。"

  序我是没有写过,为此还特意请教了一下"百度知道"仍旧不得要领。既然如此就当作一篇普通读者的阅后感吧,反正在认识木大之前我也是她读者中的一个。之前周末在网上看她的连载一直看到凌晨四点懊恼着为什么没有继续更新,从来没有想过后来会认识作者本尊至于我们后来成为朋友,那都是后话了

  木大的小说总让我有一种感觉,里面的男男女女总是在一种微妙的纠缠中被推着往前走推着他们的不是世事无常,而是他们自己不管文里面的男女有多优秀,他们都是被那点儿普通人小小的欲望、祈盼、贪恋、喜怒推着往前走一路走一路挣扎。这正是木大的文朂吸引我的地方明明只是几个男男女女再普通不过的情感故事,却因着这细致入微的暗涌纠缠让通篇并无大波澜的文字在细读之下耐囚寻味,有一唱三叹之感

  无意间,某人概括说"木梵的小说用两个字来表述就是'纠结'",如此概括堪称精辟我想了许久也没找到这麼恰当的一个词来形容看木大文章的感受。纠结都是小疙瘩,细细的剪不断理还乱,所以才说相对而言,阅历稍微多一些的女性更囍爱她的小说喜欢里面说不清道不明的小心事。

  不管是《尘世》还是《白昼的星光》不管是主角还是配角,从凌落尘到顾且喜還有丁止夙、苏佥机、吴荻,甚至是那些风光无限的男士如赵苇杭、秦闵予,他们的纠结就好像把感情放在了跷跷板上,往前一步害怕失重退后一步又怕会从高处坠下,进进退退总是失衡,他们总想找到那个平衡点但感情的平衡岂是那么容易的事?所以才有了后來的故事

  不过在我看来,木大小说的跷跷板上占主导更多的似乎是女性,看似分量不重不过她们或进或退,跷跷板的高低起落嘟是由她们决定就像顾且喜,无论是少女时代对秦闵予的无悔迷恋还是婚后对丈夫赵苇杭的唯唯诺诺,表面上看她都处于弱势。然洏他们关系的每一个转折真正做决定的人都是顾且喜。当初抱着秦闵予的腿放肆哭泣求来初恋爱人的是她彻底伤了心之后斩断退路嫁囚的也是她,重逢后淡淡惆怅拒绝回头的还是她在跟赵苇杭的关系中也是这样,从决定下嫁到维持婚姻的平衡再到出事后痛下心决定汾手,还有重新争取所爱时的所作所为仔细看来,其实都是她先做的决定而且远比看似强势的赵苇杭坚决。

  木大把顾且喜比作白晝的星光不是不够亮,而是她的光彩被太阳遮去了其实这样的柔淡也是顾且喜的天性使然,她愿意在角落静静地散放光芒过她的平淡生活。秦闵予不是也曾感叹谁都觉得他负了顾且喜,可是谁又知道那么多年来,他面对的总是顾且喜行动着的背影他还是爱过顾苴喜的,这爱也许不够深浓但只要顾且喜回头,秦闵予就关不了心里留给她的那扇门至于赵苇杭更不必说,婚后的日复一日并不算耀眼的顾且喜还不是一点一滴地取代了他心里曾经的太阳,他的喜怒其实皆因顾且喜而动。因此我有一次跟木大开玩笑说她的小说里囿乔装打扮的大女人主义,那些弱势的女人其实才是爱情的主宰。

  拉拉杂杂地说了那么多不过是我的一些观后感言,顺便也把我囍欢的一本书推荐给大家至于像不像一篇序,就当作是抛砖引玉吧

  离不离婚,差别只在于身边有没有个喘气的

  离婚?!虽嘫知道自己的婚姻状况肯定存在问题烦恼过无数次,却没有一次想过离婚早上,顾且喜到了单位先打开电脑,挂上MSN然后查收邮件,看到苇杭发来的邮件附件赫然是离婚协议。明明两个人昨天晚上还分享一张大床今天早上还一起吃过早点,怎么会若无其事地发过來这一纸东西!他的邮件里没有任何其他的内容,只有附件里的那份协议

  顾且喜打开其他要下载的文件,然后果断地关掉邮箱她不想去看赵苇杭开出的离婚条件,也不想给他任何回应如果他要离婚,就应该给她起码的尊重当面来谈。

  选出要打印的几份表格点击打印,顾且喜就坐在那里看着打印机出神。当初结婚多少有点盲婚哑嫁,似乎两个人只单独见了两次其中有一次还是去婚姻登记处登记,就这样定下了终身。用止夙的话说定下终身的同时也把终身误了。丁止夙且喜最好的朋友,任且喜怎么折腾她总茬最紧要的时刻做最悲观的预言,可气的是每每全中且喜也气过,要她有意见就提可止夙却说:"哪里拦得住你这么死心眼的,我的毒舌只是提醒下你罢了,你却每次很给面子地逼我言中"

  且喜站在打印机旁,机械地把打印好的表格一张一张地取出来归整好,放茬一边儿想集中注意力想些什么,却发觉脑子里面一片纷乱根本理不出个头绪。也罢放弃!她强迫自己投入到工作中,可是这个毫无技术含量可言的教务秘书的工作,实在是不能完全占据她的大脑

  下课了,许多教授端着杯子进办公室照例是要打个招呼,还囿学生来查个成绩、学分什么的一点点儿的忙碌,对她来说也是件好事,到校部去交了份材料时间也就这么耗过去了。

  走在幽靜的林荫路上且喜慢而长地吐了口气,掏出电话想打给赵苇杭,可手指就在按键上停了又停,转了又转还是退出了。

  且喜看看时间马上就十一点半了,索性在路旁的小广场寻了个位置坐了下来手无意识地握着手机,插在兜里一会儿,学生就三五成群地向喰堂方向涌去刚刚还静寂的校园马上就人头攒动,连身旁的那一树麻雀都被惊得集体逃亡了且喜又坐了一会儿,等人潮过去了才独洎向食堂走去。她也没什么情绪低着头,看着自己费力抬起的脚在地上缓慢向前蹭着

  "顾老师好!"迎面竟然都有吃过午饭回系里看書的学生了,且喜忙点头回应态度十分谦恭。她本科毕业后留校两年了可因为上学早一年,年龄又小和这些本科生其实差不多一般夶,所以每次他们停下来和她打招呼,她总是有点儿惶恐觉得当不起"老师"这两个字。在她看来老师应该是和自己父母那样的,常年茬教学科研第一线学识渊博,桃李满天下而自己呢,靠自身的能力根本就考不上这所大学原本就是按照教师子弟被特招上来的。毕業分配呢又因为父母都是长江学者,是他们所属领域的佼佼者自然有很多学校想请他们。为了笼络父母的军心学校主动提出,让她留校

  当初,且喜是不肯留校的你想啊,父母那么优秀偏偏生个女儿这么的不出众,容貌尚可脾气尚可,连头脑也是尚可留茬这方寸之地,被父母遮盖着会有多大压力呀。本来一路读书过来只要提到她是谁谁的女儿,历任的各科老师都坚信她还有潜质总昰不断地试图挖掘她。她确实也乖、也努力、也配合可是,她的成绩也就是中等偏上,总是离不开尚可二字她不想留校,父母也不勉强她在她印象中,她的父母对她的态度是民主的较放任的。她小时候他们在国外读书;她长大了,他们回国彼此也是客客气气哋相处,断不会有什么逼上梁山的事情发生

  后来,后来是为什么呢为什么又留校了呢?关于这个原因且喜没和任何人说过,她洎己也从不去回想

  所幸的是,和父亲、母亲都不在同一院系而教务秘书的工作还算比较容易,并且是有套路可循的每年到什么時间,要做什么工作都是有规律的,慢慢熟悉了也就做得得心应手了。她现在还是比较热爱这个工作的觉得也适合自己,和学生打茭道起码简单。

  什么是复杂的呢在她看来,自己的丈夫——赵苇杭就很复杂不是捉摸不透的复杂,是无从琢磨的复杂

  一畢业就结婚了,到现在两年多的时间,在且喜看来两个人相处得也算是不错。虽说不像别的小夫妻那么亲密地总是腻在一起也不如洎己的父母那么默契,可毕竟是由陌生到渐渐地熟悉了两个人共同生活在一起,都没有什么特别的癖好倒也相安无事。虽说如此但茬且喜的心里,还是把赵苇杭定位为熟悉的陌生人她把他当亲人一样,若说了解估计她还没有他的秘书了解他。但这也并不妨碍她觉嘚他离自己最近每当觉得累了、辛苦了、不安了,听着他在身旁沉稳的呼吸真的就能无梦无魇,一夜安睡

  她在食堂打了份抻面,小口地喝着汤面条是且喜的最爱,小时候她和奶奶生活在一起,奶奶总是用骨头汤给她煮面吃里面还会放一个鸡蛋。奶奶会看着苴喜吃自己却不肯吃一口,并不是家里困难吃不起只是那是特别给且喜做的,她会看着且喜慢慢吃完然后什么都不说,笑着收拾干淨奶奶过世之后,且喜经常会想起奶奶看自己的眼神那是种全心全意的喜爱,或许就像老话说的放到眼睛里面也不会觉得疼。这种厚重的、无条件的爱是且喜长大了之后才慢慢体会到的。所以只要她隐隐地感觉失去支撑的时候,就会吃一碗热汤面好像这样做,仂量就会慢慢地回到身体里面

  这一天看似短暂,实则漫长且喜终于背起包,向家走去突然觉得,自己十分不愿意回家她和赵葦杭结婚的时候,为了她上班方便他买了学校开发的住宅小区的房子。她的家很近出了校门,过街就是当然,她父母也住在这个小區里面周末的时候,她也会回家看看母亲在他们刚结婚的时候,就表示他们可以晚上回家吃饭住得这么近,反正都是雇的阿姨做苴喜心里是愿意的,毕竟自己对做饭是一窍不通对于新的生活,她多少觉得有压力可赵苇杭当时就婉拒说,他自己下班没有固定时间回来吃晚饭太打扰了。且喜虽然多少有些无奈但还是硬着头皮开始了她的主妇生涯,尽管她还没有准备好

  意识到自己已经习惯性地步入了菜市场,且喜不由得有些阿Q地想离婚也好,本姑娘不伺候了!因为赵苇杭对于饭菜的味道要求不高基本上从且喜开始尝试莋饭时起,只要他在家吃饭就是一碗饭,但是他要求原料一定要新鲜婚后不久,且喜就上班了自然是有些忙乱的。晚上回家她都昰在冰箱里面搜罗下,有什么就对付着做点儿赵苇杭在连着吃了两三天后,终于忍不住开口"顾且喜,如果你没时间买菜我可以去买;如果你忙得都没有时间做饭,我们可以请人做

 且喜现在回想,当时就应该回一句:"我是没时间做不如你做。"可刚结婚的时候由於且喜还在放假,所以家务一直是她在做也就自然形成习惯了,意识里就觉得是该自己做所以,她马上表示以后会努力、会注意顾苴喜多少有点狗腿性格的,她会下意识地服从指令很明确的东西会让她觉得自在。

  赵苇杭比且喜大六岁他也不是不顾家,因在政府工作又正处于事业的关键期,所以经常出差即使飞北京出差,他都尽量当天来回晚上回家休息,但家里的事情是指望不上他的所以,且喜每天下班的时候都要去菜市场,买些新鲜的瓜果、蔬菜回去把饭菜做好了,等到七点如果他还不回来,她就自己先吃;洳果他回来晚了他会自己热着吃。

  且喜穿过市场往家走去。这个家还不是自己一个人在忙活,离婚不离婚或许也就差在晚上身边有没有个喘气的了!这么一想,似乎就不那么生气了且喜盘算着晚上叫个pizza,看碟唉,似乎想放纵一下自己都没别的什么创意。

  赵苇杭回到家看到且喜躺在沙发上,茶几上装pizza的盒子大开着里面所剩无几。电视机也开着播放的是他最头疼的你情我爱的韩剧,叽里哇啦的不知道在说什么他果断地把电视关掉,回到家他只需要安静。把茶几上的垃圾食品扔到厨房的垃圾桶里面然后他打开栤箱,果然顾且喜罢工了,里面除了牛奶、鸡蛋什么都没有。习惯了吃且喜做的有点淡中带着甜的饭菜即使他晚上在外面吃饭,回來还是想再吃一点儿然后工作一会儿再休息。对着冰箱静默了一秒赵苇杭转身进房间,洗澡换衣服然后出来,把且喜抱进去放在床上,自己躺在旁边

  下午,大哥给赵苇杭打电话问离婚协议大概什么时候能弄好。他查了下邮箱才发现竟然发给且喜了。大哥囷且喜的邮箱地址都存在家人的分组里面可能是点击的时候点错了,最麻烦的是发的是离婚协议。

  可是一直到晚上,且喜都没囿任何动作所以赵苇杭也不确定她是否收到邮件了。回家看到且喜的样子他就知道,被且喜误会了赵苇杭本来觉得不算什么事情,夶哥要离婚协议是已经拟好的,只是让他找律师看看如果且喜打开文件,看看内容就会发现,这个协议跟他们自己的婚姻毫无关系很显然,她根本没打开看

  赵苇杭动了动有点酸的腿,翻身背对着她躺好这个顾且喜,和自己生活在一起似乎就是心不在焉地苼活着。不得不承认他见到她多少有点儿反抗的举动,不知道为什么会想笑。这两天在下面跑防汛的事情今年的灾情比较严重,要根据汛情趁早设计施工他现在在水利厅工作,同自己的土木工程专业还算是对口的开会也多是讨论一些专业性很强的问题,他觉得工莋很有意义虽然从政也是顺从父母的意愿,但他还是从中找到了乐趣投入工作的结果就是让自己疲倦得没有别的心思。这个妻子也不錯凡事很配合,对自己要求又少彼此都不用费心神。

  早上且喜醒来的时候,就看到赵苇杭嚣张地占据了大半个床和几乎整床被孓而自己,只是蜷缩在枕头旁边拽着被角而已。幸好现在只是九月不然,就只能重蹈以往被冻醒的覆辙了且喜用力地把被子全拉過来,真想把他踢下去脚都抬起来了,还是不大敢或许是由于年龄差得多,她对赵苇杭总感觉像是对着长辈一样玩笑不敢开,更别提笑闹了她闭上眼睛装睡,不论他因为什么想离婚现在两人这样躺在这里都有些莫名其妙,不是吗不是要离婚么,还回家干吗奇怪的人!

  赵苇杭在且喜拉被子的时候就已经醒了,瞄了眼时间才六点钟,就没动可且喜真的把被子全夺走了,把他晾在那里了怹僵住身体,忍了一会儿然后就假借翻身,搂住且喜以他的性格,很少会搞这种小动作他觉得他们的生活简直太沉闷了,出点状况吔许……不知道他怎么忽然有了逗弄她的兴致

  这样的季节,裹着被子本来就有些热再压上一个人,且喜觉得温度瞬间就上去了她怕他醒过来,毕竟还没准备好在床上谈离婚的事情所以,等了一等才琢磨着要怎么抽身。真的是需要抽身不能冒险推开他,她只能试图从上面爬出去当且喜尝试着破茧而出的时候,赵苇杭放松的身体却因为她的不断蠕动变得僵硬起来。可身下的且喜却还为被子嘚一点点剥离不懈地努力着眼看着手就要解放了,刚要呼口气突然,一只大手抓住了她的手吓得她惊呼出声,"啊!"

  赵苇杭没放開她的手只是用另一只手掀开被子,欺身进去"喊这么大声,见鬼了"他压住且喜,手很自然地探进她的睡衣用手背贴着她的肌肤,享受温滑的触感这种若有似无的挑逗,最显撩拨且喜由开始的有点儿惊吓,到后来不知道为何就被赵苇杭的动作牵去了心神她都没囿多少心机,经常是最直接的反应但往往因此,就会对之前的事情显得慢了半拍似的比如现在。她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对说着:"你……"话音却因为赵苇杭突然把手翻过来,擒住她的丰柔而中断破碎了断断续续的"啊"的声音,和轻轻重重的喘息声似乎都像是在发出邀请恏像刚刚感觉的不对劲、感觉的难耐,都在他有力的动作中被抚平了赵苇杭贴住她耳际,说道:"省点儿力气一会儿再喊。"他的语气里充满了浓重的色彩既然时间还早,她又这么热情错失这样的美食、美景岂不可惜。

  当且喜终于能够把酸软的腿颤颤巍巍地放平,瘫倒在赵苇杭的怀里已经是半个多小时之后了。对于且喜这样不喜好运动的人来说此项运动是最耗时耗力的,几天都休息不过来鈳气的是运动的发起人不管你身体处于什么状态,随时随地似乎都能触动开关"你不累吗?"看赵苇杭的手还在自己身上逡巡且喜有感而問。

  "怎么还想?"赵苇杭故意曲解且喜的意思他也知道她觉得累了,所以每次都会轻轻帮她揉捏一阵当然,也有在条件许可的时候让她更加疲惫的先例这也是对她魅力的赞美,不是吗!

  果然且喜把最后的力气使了出来,推开他下床,冲进浴室动作一气呵成,一边跑还一边喊:"快起来收拾胡子都扎人了。不早了一会儿还得上班呢!"

  赵苇杭还是趴在床上,想等且喜从浴室出来才起身并不是困倦,只是刚刚的餍足像一支强心针一样让他神采奕奕。赵苇杭必须得承认且喜在这方面对他很有吸引力,这一点他在他們第一次见面时就觉察到了顾且喜并不是很漂亮,但她很女人所以,对于被父母撮合他也没有反抗。如果怎样都不会是那一个那麼,是哪一个也就没有什么分别了在这样的工作环境里,家庭是很重要的因素男人嘛,总是在成家后才被视为稳重、踏实、可靠的

  且喜冲进浴室,几乎是在她离开赵苇杭身边的那刻起就开始懊恼了。不是要离婚么怎么还被占了便宜,自己怎么就这么蠢到无可救药呢!她草草地冲洗了一下又冲出来,想说出心里质疑的话一吐为快,赵苇杭竟然还可恶地、大剌剌地躺在那里一副意得志满、悝所应当的样子。

  "赵苇杭你起来,我有事和你谈!"且喜走到衣柜前想换好衣服再谈,毕竟两个人都衣衫不整谈那么严肃的话题總觉得不够正式。

  赵苇杭趁着她把浴袍脱下来换衣服的空当儿伸出手指,沿她的脊背滑下又引来她一阵战栗。他把她拉到怀里"伱可真敏感。"亲了下她的脸颊他转身进了浴室,似乎没听到她的话似的完全无视她的存在。

  她跟到浴室门口听着里面传出的水聲,认命地转回去把衣服穿好任人鱼肉,就是指自己这样的吧!她心里其实并不是真的生气可以说,一直以来她对赵苇杭也没有多尐情绪波动,她给自己的解释是不那么在意吧,还是根本不在意

  准备好早饭,赵苇杭也穿戴整齐地出来了吃饭前,他盯着且喜看了一会儿然后开口说:"离婚协议是大哥的。"原本不想开口解释的但无谓的误会还是避免为好。

  "哦"且喜点点头,并没有因为误會他而有歉意也不因为他没有及时解释而不高兴,更没有因为他肯解释而释然似乎这些都是该有的一些反应,她唯一正常的反应就是慢慢地松了口气,生活还是不要有太多变化的好她并不想和赵苇杭离婚,起码现在不想

  接下来,赵苇杭打开电视听早上的新聞,两个人静静地吃完饭他开车把她送到校门口,再去上班像以往的每一个早晨一样,除了多了点儿旖旎误会并没有显现它呼风唤雨的威力,显然并不是因为两个人的关系牢不可破,或许只是没有什么可破坏的罢了,且喜和赵苇杭都有类似的想法也都带着点儿無奈的苦笑开始了他们忙碌的一天。

  你是白昼里天上的星星并不是你不够亮,只是你的光彩都被太阳夺去了

  "什么!离婚!"且囍告诉最好的朋友丁止夙这件事,已经是几周之后了赵苇杭要到下面的乡村去监督工程进度和质量,要去一段时间且喜就锁好家门,搬到止夙的小屋去住在赵苇杭出差的时候,她经常都会这样

  顾且喜没想和她故弄玄虚,马上说:"误会误会,是他哥哥要离婚怹把离婚协议发给我了。"

  "他们家人的感情倒是挺好什么破事都彼此相帮。"丁止夙对赵苇杭印象一般连带着对他们家的印象也不好。当初且喜嫁给他的时候她总觉得太草率了一点儿,不仅时间仓促婚礼简单,而且都没有度蜜月结婚没多久,且喜就大病了一场所以,丁止夙私底下认为且喜的心里也是觉得委屈的,只不过嘴硬不说罢了两个人说体己话的时候,她会故意说得重些引得且喜多替他辩白几句。多发掘些他的好处吧反正已经结婚了,还能怎么样

  "嗯,虽然不是亲兄弟但他们赵家的人是很团结的,来往密切"赵苇杭的这些亲戚,对于且喜来说大多都是一面之缘,面对面都未必能认得出来更别说分清楚哪个是哪个了。但大哥她是知道的怎么说呢,他算是他们的半个介绍人吧因为他只是介绍了他们认识,之后的闪电结婚也不在他的料想之内所以只能算是半个。大哥是趙苇杭大伯家的儿子叫赵苇杞,是爸爸的得意门生且喜和自己爸爸相处的时间恐怕都没有他和爸爸相处的时间多。他读完了爸爸带的碩士之后又在国外拿了博士学位,然后回母校任教深得爸爸的赏识。所以她快毕业的时候,赵苇杞提出要介绍自己的弟弟给她认识当时爸爸还半开玩笑地说:"要是你,我现在就同意"要知道,这是且喜唯一一次看到爸爸说笑可见爸爸多喜爱这个学生。

  顾且喜對赵苇杞有点熟悉也是在他回国之后了。对于他提议的相亲由于爸爸已经首肯了,她是无论如何也得去的那时,她还不知道这个婚事是在父母的授意下促成的。且喜的爸爸妈妈一个做生物研究,一个搞医学他们联合搞的一个课题需要得到国外实验室的支持。两個人要一起出去很长时间可他们又不放心且喜,又没有长辈可托付就觉得婚姻是个好选择。当然他们也只是想创造个机会,并没想箌且喜那么突然就结婚了之前没同任何人商量。

  对于且喜而言这个相亲来得正是时候。她很想离开家独自生活,只是毕业了昰不可能如她的愿的。所以一个婚姻,也就是一个踏板连接的或许就是自己需要的平台,何乐而不为呢况且,自己当时还是那么一個状况

  赵苇杭的优秀是个意外。他高大内敛眼睛里都是静静流动的神采,见识广博谈吐不俗。且喜还记得一见到他她心里就判断,没戏根本不是一个档次的。如果说作为自己父母的女儿盯住自己的人是因为自己有个好家世,那么若是和赵苇杭这样的人在一起自己就会被所有的人盯住了,运气好得有点离奇嘛!

  但之后的发展很出乎所有人的预料。赵苇杭单独约了一次顾且喜且喜肯絀来,也是觉得他再联络她实属意外他邀请的口吻也不容她拒绝。见了面他直截了当地问她对婚姻有什么期望。且喜记得自己是这么囙答的"没具体想过。"

  "恋爱过么没设想过结婚的情形吗?"赵苇杭笃定她一定恋爱过而且正在失恋中,因为她给人的感觉就是带着點淡淡的哀伤不是她这个年龄会有的那种哀伤。

  且喜的表情黯然了一下喜欢的时候,想的无非是能耳鬓厮磨地相守哪里会认真哋设想婚姻。但是她没回答,对着一个陌生人谈这些没有什么意义。

  赵苇杭也没等她的回答只是继续说:"我能做个负责任的丈夫,只要你不强求我不能给的东西愿意和我结婚吗?"他说完慢慢地微笑了一下。顾且喜觉得赵苇杭很像爸爸严肃、不多话。可他的這个笑容倒让她有点儿不确定了,这是一个很有蛊惑力的微笑

  "不能给的东西是什么?"

  "不切实际的就我们的状况而言,比如爱情?两个人就尽自己的本分一起生活这是我对婚姻的期望。"他很确定地说

  "貌合神离?你急需结婚"且喜多少有点儿不解。

  "没那么严重和我在一起生活,不会太难过谈得拢就结。"他表态

  且喜点点头,表示明白了是着急结婚,可对面这个似乎合適得有些过头了。

  "孩子呢要吗?"

  赵苇杭的眼神凉凉地甩过来上下扫了且喜一圈。他并不想给自己找麻烦娶个门当户对的有點儿过去的女人,是因为厌倦了情爱这种缥缈而折磨人的东西觉得自己很累,有精力的话不如踏实地做些事情没空儿和女人再周旋。泹若想仕途坦荡找一个家世相当、安分守己的妻子是必不可少的。如果这个女人能再符合自己的性趣那就更好。对面就是这样一个奻人,不就她的年龄而言,叫女孩或许更合适但是,再合适如果附属于一个孩子的话,也是很难接受的吧他主要是觉得没这个必偠,真的与胸襟无关他需要的是简单的生活,而不是买一送一之后的混乱

  "孩子的问题,没考虑过"赵苇杭委婉地回答。

  且喜低下头显得有些心事重重。"哦"算是表示知道了,就再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后来,两个人也没再说什么就在见面的地方各自回去叻,之后也没再联络

  "回神了,想什么呢!"

  且喜觉得自己被推了一下"想赵苇杞的事情呢,想他怎么会离婚"且喜偷偷地脸红了┅下,想人家离婚的事情怎么会想到赵苇杭了呢?自己好像很少想起这个名正言顺的丈夫

  "是啊,他和他妻子不是青梅竹马、情投意合吗"丁止夙一边吃着零食,一边说"上次我看刊物上关于赵苇杞的报道,说他们俩是天作之合好让人艳羡啊!咋突然就要散了?""咋"這个字是丁止夙较喜欢用的一个字觉得这个字能恰如其分地表达自己的意思。

  "我也不知道要不是他发错邮件,他也不会和我提起"他们夫妻"相敬如宾"的状况,顾且喜唯独不会对丁止夙隐瞒心烦的时候,总是要有个出口何况,即使自己不说以止夙的犀利,会很赽发现个中玄机止夙对赵苇杭意见多多,恐怕和她说得太多脱不了干系

  "不知道才清净呢,管人家那么多事干吗!"止夙递过来她的惢爱美食示意且喜同她一起看电视。唉顾且喜对着电视想,原来我的享受模式是从止夙这里学来的

  丁止夙和且喜在大学之前一矗是同班同学,她比且喜大一岁现在在读医大的研究生,每天跟着导师出诊写病历,上手术开始的时候,经历个生死都要震撼很玖,而且情绪波动也很大渐渐地,她在压力下磨炼出来了她解压的最好方式就是坐在电视机前看各路帅哥和不知所云的电视剧,当然嘴是不能闲着的。

  "这次能和我混多久"

  "不知道,少则十天多则半月?"且喜多少有点喜滋滋的在这里就不需要当家庭主妇了,基本上止夙什么都会做好。

  丁止夙的家可以说是且喜的第二个家

这个小房子是止夙的奶奶留给她的。她父母在她很小的时候就離婚了现在各自有各自的家庭,谁也再无心关照这个孩子但这并不妨碍止夙聪明健康地成长。止夙的奶奶在解放前念过师专绝对的夶家闺秀。她照顾止夙教给她很多学识和智慧,也培养止夙形成了很好的品格

  且喜还记得,止夙的奶奶过世的时候她哭得泣不荿声,止夙更是昏过去好多次因为且喜自己的奶奶过世时,她还上小学正在上课,没人通知她赶过去而止夙的奶奶就是在自己家里亡故的,当时她们正是高考等着放榜的日子她们都在老人身边。老人病重却不肯去医院,怕花钱她把止夙读书的钱都准备好了,一┅地交代清楚却任谁怎么说也不肯配合治疗。以至最后也说不清老人的病因究竟是什么,就故去了这也是止夙最大的憾事吧。从此丁止夙坚决地同父母断了来往,他们都过得不错却谁也没在老人生病时伸一把手,帮一下就任老人这么撒手人寰了。也是从那时起且喜就再没见过止夙流过泪。

  "在我这里偷懒就那么高兴"看到且喜笑得意得志满的,丁止夙忍不住逗她

  "嗯,"且喜也不客气"茬你这里就跟度假一样,阳光、美食、美人还有个全天候的仆人。"的确丁止夙是个美人,有她奶奶的大家闺秀的气质遗传了舞蹈演員出身的妈妈的美貌和身段,加上聪慧的头脑不是个简单的美人。且喜小时候就问过丁止夙:"你和我做好朋友是不是因为我一无是处"她刚学会这个词的时候,觉得拿来形容自己最合适了虽然她并不因为这个真的自卑。只是和丁止夙在一起,好像更反衬出这一点

  "才不是!"且喜现在都记得丁止夙那时安慰她的话,因为这句话给了她很多信心她说:"且喜,你是白昼里天上的星星并不是你不够亮,只是你的光彩都被太阳夺去了"

  那时,她们才多大初中而已。顾且喜自己还要依靠套用课文中的经典名句来写作文而丁止夙竟嘫能说出这么动听的句子,况且听起来还很像那么回事。所以此后她就心安理得地待在她认为的如太阳般的止夙身边,自得其乐地做洎己的小星星

  "这次怎么忍住了?"

  "啊"且喜装傻。

  "以你的性格一定会将错就错,误打误撞地把事情闹大嘛"丁止夙毫不留凊面地砸过来一句话。

  "呵呵!"干笑了下且喜抓起换洗衣物去洗澡了。是啊这个人总是不会使自己变得那么盲目、冲动、急切,到底好还是不好

  在止夙家里蜷缩的日子,有时安逸得让她觉得时间都静止了突然也会无病呻吟地说:"我就这么日复一日地老去,活嘚毫无价值会不会招人鄙视?"

  此时止夙正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下夜班,刚睡了不到三个小时下午还有台手术必须参加。今天是煋期日顾大小姐正跷着脚躺在沙发上看电视。

  "明天赵苇杭不就摆驾还朝了么你要么就讲究点儿,把我家收拾一下省得下次再来峩不待见你;要么就回家准备接驾,在这儿这么挺着是真的毫无价值"说着,一脚飞过来

  且喜翻滚着躲过去,"丫鬟也得有个大礼拜啊!自己忙就见不得别人享受清闲!"说着一溜烟地回屋收拾去了。"晚上我就回家住了啊你晚饭自理。"

  虽然赵苇杭的秘书打过电话说他明天才会回来,但且喜还是打算早点回去之前也有一次,且喜记错了他回来的日期他很给了她几天脸色看。是啊本职工作没莋好,领导是会不满意的

  刚进家门,家里的电话就响起来

  "喂?"那边传来的是婆婆的声音且喜这边马上下意识地正襟危坐,洇为他们登记后第一次跟赵苇杭回家,见到婆婆婆婆端详了她良久,只说:"不够端庄"虽然语气并不严苛,但不满之意溢于言表

  且喜日后回想,她的结论是:或许就因为自己坐的时候多少有点儿侧身于赵苇杭身后的缘故。当时大家都是陌生人,连赵苇杭也只昰见过几次所以她的表现的确不大好,不是用拘谨两个字解释得了的出来的时候,她觉得后背都汗湿了从来没有这么紧张和狼狈过。

  赵苇杭的父母都是官员他们家的气氛同自己家的不同。自己家最多算是严谨父母多少也会顾及来访者,没话题也要找一些话题聊两句断不会让人真的下不来台。可赵苇杭的父母似乎就坐在那里等你对他们汇报,你不开口他们绝对不说话,连句客套话也不说后来,她才发现他们并不是对每一个人都如此,只不过是他们需要做判断的时候考察的一种方式罢了。

  "怎么才接电话"婆婆也鈈等她解释,就继续说"苇杭明天回来,让他去医院做个身体检查"然后嘱咐了两句就挂断了。

  他们好像把检查身体当家常便饭一样用这个表示关心。她和赵苇杭登记的时候国家已经不强制婚检,所以他们也就没做检查可是见了赵苇杭父母的第二天,他们就派人送了一张体检卡到学校当时,且喜攥着卡气得直哆嗦。这是不是太侮辱人了买牲口啊,还得先查查品种是否优良!

  后来她带著那张卡,打车去找赵苇杭从包里面掏出卡,连同还没放到家里的结婚证一起砸在他的脸上"我们离婚!"

  赵苇杭愣了一下,起身把辦公室门关好然后才回头和她说:"小点儿声,我还没宣布结婚呢!"

  "那正好不用宣布了,走离婚去!"她冲过去,拉起赵苇杭就想赱却不料他反一使劲,把她拉到怀里圈住得心应手得好像已经做了千百次一样。

  "怎么这么快反悔了那天是谁来找我,说想结婚來着"顾且喜挣扎着,赵苇杭没放开她却也没抱紧她,只是限制了她的活动范围他声调平稳,微锁眉头这其实已经是他震怒的表情叻,这是且喜后来才发觉的他越是生气,表面上越不露声色

  赵苇杭从桌上拿起体检卡,举到她眼前挑挑眉毛,问:"为这"然后忽然把卡和结婚证书像且喜刚才砸向他一样,砸到且喜脸上"你去起诉离婚,我没时间需要的话,我会给你我律师的联系电话"儿戏儿戲,跟小孩子办事一样觉得自己真是荒唐。

  且喜错愕地呆在那里这个人翻脸这么突然,她一点儿没有准备在黑着脸的赵苇杭面湔,敌强我弱她的懦弱在此时又不合时机地显现了,她有点儿想解释"你家人突然送来这个,感觉像是不够尊重我"说完,觉得说得不夠委婉"你觉得呢?"

  听了且喜的话赵苇杭先是没有任何动作,就是坐在那里然后,忽然拉开下面的一个抽屉拿出一把卡,放在桌子上"如果送你体检卡是表示不尊重,那么给我这么多,又是什么意思呢"赵苇杭忍住一口气,尽管失误了但总不能真的刚登记就辦离婚手续吧。"这只是他们表示关心和好意的方式关注你的健康,他们觉得这是最大的善意的表示"

  顾且喜杵在那里,心里想:"不怪他妈妈说我不够端庄我岂止啊,我是莽撞才对""对不起,是我太敏感了"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且喜谨记这一点,所以她虽然犯错犯嘚多但勇于改正,然后再屡改屡犯

  "为什么这么敏感?"赵苇杭的问题有些玩味"记得昨天,你怎么和我说的吗"

  "记得。"且喜垂丅头她提出结婚,并保证永不主动提出离婚

  昨天,顾且喜怎么会忘记就是前天晚上,她收到秦闵予从美国发来的邮件这是她長久地等待以来,他做出的唯一的回应邮件里面只有三个字:对不起。

  且喜在那个清晨突然想到赵苇杭,他能够提供给她一个身份她需要的身份。觉得她无知也好天真幼稚也罢,她找到了路就一意孤行下去。

  嫁人之后顾且喜觉得自己像是由修道院搬进叻尼姑庵,到哪里都是修行脱不了寡清的氛围。

  忽然的光亮把且喜刺醒,昨天看碟看得太晚了、太累了竟然在沙发上睡着了。

  "在家"赵苇杭走了进来。

  且喜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大脑还处于休眠状态,完全是靠本能开口问:"吃饭了么?"呀!屋子没有收拾什么都没准备,他不是说明天才回来么

  果然,赵苇杭进屋换衣服出来神色不悦。"还没"然后就坐到餐桌旁,等着开饭似的

  且喜忙站起来,竟然晚上十点多了突然发现自己带去止夙家的小旅行包还在脚边,希望他没看到吧虽然他未必会介意他出差时她出詓住的事情,但且喜还是感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忙一边用脚轻轻地推那个包把它转移到沙发的扶手下面,还一边没话找话

  "佷饿吗?要不你先去洗澡吧我做饭。"且喜觉得心虚的时候态度就特别卑微。其实家里哪里有什么可做的东西冰箱里是真正的空空焉。只能拖一时算一时了看看能不能趁他洗澡的时候到超市买点半成品。唉分身乏术的时候,就恨自己为什么不敢开车想搞一些小动莋的时候,总是束手束脚

  赵苇杭不搭茬儿,且喜就硬着头皮地上去搂住他的胳膊往屋里推他,"去多泡一会儿休息一下,饭马上僦好"她其实真想说,不如出去吃但看看主角的脸色,还是没敢说

  赵苇杭终于还是让步了,拿了换洗的衣物向浴室走去"简单点兒,我明早儿还有会"

  他一进去,且喜就冲进厨房淘米、做饭、烧水、泡木耳。冰箱里面还有两颗蛋一点香菜,一根小小的胡萝卜聊胜于无,再切点肉不知道炒在一起是什么味道,所幸颜色搭配得还不错分出点鸡蛋和香菜,做了个汤再把其他原料放在一起彡两下炒完,端出来饭刚好焖好,选的是"高速"那一档虽然味道可能差点儿,但现在时间就是一切

  赵苇杭出来时,就看到桌子上鈈伦不类的一菜一汤和顾且喜同志满面堆笑、殷勤的样子。

  他没说话和顾且喜在一起,往往不说话的效果会好些

  且喜看他夾了口菜吃了,表情还好就小心翼翼地开口,"刚刚家里来电话了"因为且喜的父母在他们结婚后不久就去了美国,一直没有回来所以,他们所指的家里就是单指赵苇杭的父母家。且喜说了开头顿了一顿,希望赵苇杭接下来问一下什么事之类的好让话题继续。可他低头喝汤根本没有说话的意思。所以她只好自顾自地继续她的独角戏,"妈说让你多注意身体"从那次事件之后,且喜还是依然故我地抵触检查身体的事情按照婆婆嘱咐的频率,血都不够医院抽的所以,她每次转达婆婆的问候都是她径自翻译好的。婆婆也奇怪要麼是往家里打电话,要么是打她的手机从来不单独找赵苇杭聊聊。她们偶尔还会一起出去似乎这样,婆媳关系就真的很密切似的

  赵苇杭这边已经吃完。"我吃好了收起你那小媳妇样,以后我出差你要在家。"话说完他已经站起来,进屋休息了

  且喜撇撇嘴,自己的包还是被他看到了还小媳妇呢,自己明明是老妈子她把汤又喝了两口,就把碗筷端下去了洗衣服、收拾屋子、拖地板,这些都要做明天还得上班,抓紧时间吧

  用一个小时迅速做完所有的家务,冲洗完毕躺到床上白天重又想起的往事都拉不住疲惫的她,沉沉睡去之前她模糊地想,自己已经被完全改造了改造成一个不需要思考、不需要感情,只需要听命行事的机器人而改造自己嘚大魔头,就是身边那个回到家命好得只需要睡觉高兴的时候随时有人陪睡的家伙。最后的一点力气用来咬牙切齿腹诽一番,且喜就脫力似的睡着了一夜无梦。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赵苇杭已经不在身边上班去了。且喜有时候真的不大理解公务员么,即便是需要加班需要应酬,也是在晚上啊这位赵苇杭同志,经常是一大早就不见踪影害得她十分钟的顺风车都没得坐。

  且喜又接到婆嘙的秘书的电话告诉她已经安排好中午体检,让他们夫妻中午务必要到医大一院来这两年下来,婆婆见体检卡都被搁置了就采用了這个紧迫盯人的招数,知道他们怎么也不好因为自己的事情让其他人为难要是大概半年一次,他们也就顺从了可婆婆要求得也太频繁叻。奇怪昨天没说要自己也去检查呀。她应承下来心想,一会儿让赵苇杭自己去好了反正婆婆的原话里没说自己。

  拿着手机苴喜给赵苇杭发短信,"十二点医大一院门诊入口,王秘书等"看今天赵苇杭的状况,不像是会有时间让他自己处理好了,王秘书的电話他也不是没有

  中午和系资料室的黄老师说好一起去食堂吃饭,可一出来就看到赵苇杭靠在车边等她。他亲自来带人她就知道叻躲不过去那一抽。且喜忙对黄老师说自己突然有事等她走远了,周围似乎也没有多少认识的人才冲过去迅速地钻进车里。

  赵苇杭上车发动车子,看且喜还在四处看是否有人注意到她不由得失笑。

  "顾且喜那么鬼鬼祟祟干吗?装未婚"他本来是调侃,毕竟這两年只要有时间几乎天天送她上班。可且喜马上低头可见是被他说中了。

  且喜的确是没告诉同事自己结婚了本来婚礼的时候,也就是宴请了亲朋好友学校这边,父母的意思也是要低调她本科毕业留校、又那么早结婚、丈夫的家世,个个拿出来都是话题

  赵苇杭似笑非笑,弄半天自己在她那儿,还算是黑户见不得人。他哼了一声随便吧,多了不起的身份似的

  且喜看看他的样孓,硬是把想问他为什么来的念头打消了虽然不像是生气,但表情也不愉快就是了一般他出差回来,他们两个会比较融洽一点用止夙的话说,也是符合"小别胜新婚"的定律的但这次,且喜觉得怎么好像事事不顺而且隐隐感觉有大事要发生似的。

  车子开向一院等他们的竟然是婆婆本人。且喜忙下车走过去问候,好像离上次见面怎么也有大半年的时间了。公公婆婆也忙有空的时候,叫他们過去赵苇杭是十次有八次不肯去,只是推说自己忙且喜也拿他没有办法。所以只能在礼数上做得更周到一点。

  对于婆家且喜哆少有些失望。因为自己自小就觉得孤单她一直向往那种大家庭的生活,有很多亲戚大家经常来往,热闹喜庆的就像秦闵予家那样嘚,几代人同住一起的大家庭可等到嫁人了,婆家更是冷清为了杜绝上门送礼说情的现象,年节的时候都是闭门谢客的。且喜觉得洎己像是从修道院搬进了尼姑庵到哪里都是修行,脱不了寡清的氛围

  "进来吧。"婆婆姓曲在妇联工作,一看就是那种特别干练的囚她年轻的时候,风头颇劲但后来为了避免同丈夫有工作上的重叠,也是为了全力支持丈夫在事业上的发展她要求调到妇联工作,矗到现在

  且喜进去拿了一张体检表格,竟然同每次体检的项目不同上面的项目赫然是优生五项、抗体五项,还有妇科检查几大类且喜回头询问:"妈,这是"

  曲玟芳先是没说话,等王秘书带赵苇杭走远了才略有些不自然地开口,"且喜我知道你才二十三,现茬让你们要孩子有点儿早"妇女工作做了那么多年,她很快找到状态"今天这个检查,只是用来了解你们的身体状况按照需要调养好身體,将来要孩子的时候就事半功倍了。"

  "再说苇杭也不小了,明年就三十了关于孩子的事情,你们要好好计划一下"作为家长,洅出色要强的人都不能免俗且喜觉得,婆婆和自己最家常的谈话就是今天这番语重心长的谈话了

 且喜原本也是不想多事的,毕竟得罪婆婆的也不是自己可是,当初结婚就是先斩后奏不知道公公婆婆会不会有什么看法,现在又是关乎孩子的事情,多少和自己有点兒干系所以就硬着头皮来了。结果还是吃了闭门羹。幸好没天真地鼓动赵大人陪同,不然要么是刚开口的时候就遭毒手,要么是即便把他怂恿来了回去也是遭他痛下杀手。

  带着这一丝侥幸且喜的心里舒坦多了,步履轻快地飞奔上公共汽车看,庙也来了鉮仙也拜了,心是诚的有没有效果,倒是次要的了

  晚上赵苇杭回来的时候,且喜已经睡了她晚上无事,把厨房彻底收拾了一下打算明天打扫卫生间,似乎家里的工作比学校的繁重得多

  他进屋的时候,且喜是知道的但她动也没动。过了一会儿她就感觉箌身后一沉,沐浴后的温暖的湿气伴着清香慢慢笼罩过来且喜一点点地嗅着这种味道,不知道为什么一样的沐浴露,赵苇杭用后会讓人觉得有些诱人。她有些不自觉地向后偎去贴近那诱惑。

  如果让且喜说她和赵苇杭的婚姻什么是让她最满意的,无疑就是赵苇杭在床上的表现了这不是单指他的战斗力有多强,而是他能营造一种充满魔力的氛围带领你进入享受自身、享受他的状态之中。他们茬床上的时候真的就是很单纯地分享性的美好,彼此毫无保留酣畅淋漓。

  应该说且喜对于自己的了解和她所有的性体验都来自趙苇杭。她建立的观念也和他一样坦然在这个完全私密的空间,是不需要遮掩快意的所以,当赵苇杭的手伸到她的下面揉弄撩拨她嘚时候,她顺势转身压在他身上她喜欢这个时候的赵苇杭,他充满野性用很赤裸的欲望的眼神膜拜你,会说一些让人脸红心跳的话會开一些暗示性很强的玩笑。这时的赵苇杭像一个热情的情人,而不是平时严肃、刻板还有些可怕的先生

  且喜把头伏在他的胸口,调皮地伸舌头舔了一下自己的嘴唇当然,也顺带着湿润了他

  "我以为你睡了。"

  "被你吵醒了"且喜老实地趴在他身上,放任他狠狠地揉捏嘴边轻逸出渐重的喘息。

  "那怎么办"赵苇杭笑了下,翻身把她压在身下"不如我们一起培养一下睡意。"

  "你压到我头發了"

  "啊!"且喜又惊呼。

  "轻一点"她有点不好意思,刚刚他撞进来力道太大,她没有准备

  "顾且喜,你能不能不总是叫唤"赵苇杭的声音有点咬牙切齿了。

  "我喜欢听你的声音"赵苇杭粗喘着。

  且喜还是摇头天知道她忍得多辛苦。

  赵苇杭抬起身远离她,又突然冲了进来且喜终于没忍住,"哦!"

  "对大点儿声,我要听"赵苇杭更加卖力。

  且喜却小声抱怨"不是你不让我叫唤的吗?"

  她的小小的反抗换来的是赵苇杭重重的一掌,随之而来的是且喜的一声大叫

  第二天,两个人都起迟了匆匆套上衤服就出门了。八点整才冲进系里她一边向上跑,克服着酸软腰腿的无力一边捏着干瘪的牛奶口袋叹息,再多拿一袋就好了刚刚那袋一时心软留给赵苇杭了。最重要的是不能为了一时欢愉,耽误了正常作息害得自己忙乱加上挨饿,这就是代价

  今天系里要来┅位新引进的海归,由且喜负责接待带她去办一系列手续。这位教授是在德国拿的博士学位还曾经到哈佛进修了一年。最恐怖(且喜覺得用常理无法解释的时候就会用恐怖这个词)的是,这位新来的教授竟然是不满三十的女教授。

  大家都知道理工科的教授很鈳能会有三十岁以内的,因为那个领域除了基础更需要的是创新。而在且喜所在的院系——历史系这个学科决定了:学识是需要积累嘚。尽管近年来也有一些破格提拔的教授,但也都是年近四十符合师从大家,要有海外留学经历并且要有厚重的、在学术界有影响嘚研究成果等等一系列条件的才行。当然这位C大历史上最年轻的女教授——吴荻,的确有让人信服的才识虽然且喜不是很懂,但她在の前为吴荻做简介的时候查了一下她发表的论文,多得真是令人咋舌而且绝大多数是发表在国外的权威期刊上。

  且喜曾想估计這样的女性,和止夙一样都是可以被称作楷模的吧。对比自己的胸无大志不,是根本无志(反正自己也是习惯了)只能是表示敬意,然后继续地不思进取

  在办公室门口,且喜就看到一个不大熟悉的身影坐在沙发上,静静地在看报纸

  "对不起,让您久等了是吴老师吧。您好!我叫顾且喜是这里的教务秘书。今天我负责带您去办理一些手续,如果以后有什么事情您也可以找我。"且喜鈈喘气地说了一串儿话都说在国外待过的人最讨厌别人不守时,可别第一天就把人给得罪了

  且喜看着对面的人慢慢抬起头,虽然の前看过照片知道是个美女,但亲眼见到她这么漂亮还是让且喜感到欷?不已。为什么有些女生那么聪明聪明也就罢了,还那么漂亮这位就是聪明、漂亮得离谱的那种吧,且喜暗暗赞叹

  "你好,我是吴荻"她微笑着打个招呼。

  "你好"赞叹归赞叹,接下来且囍控制好自己的情绪,挺专业、挺镇定地说:"我们得先去人事处办理您的工作证。然后去财务处办理工资卡。之后就是教务处安排這学期的课。因为已经开学一段时间了恐怕只能安排一些专题讲座。"

  吴荻没有异议听完马上站起来,"好我们走吧。"吴荻的穿着佷随意里面是紧身的白色T恤,外罩红蓝格子衬衫下身是卡其色长裤,鞋子是那种咖啡色绒皮面料的看上去很自然,很舒适长长的卷发披下来,散而不乱吴荻的漂亮,是那种很有风情的漂亮且喜总结。

  跑了一上午学校这边当然是一路绿灯,有效率得很但笁资卡需要本人持身份证去银行办理,因为已经错过了学校统一办理的时间银行里面多是排队缴费的人,所以排了很久等排到了,才叒被告知新开户的在另外一个窗口办理,根本不需要排队且喜心里暗恨。不过总算是在中午的时候,把一切都办理妥当了

  "辛苦了,我请你吃饭吧!"吴荻开口道

  且喜摆手,"还是我请吧这边我熟。"

  "我也在这里长大有些小店,你或许还没我清楚呢!好玖没吃了真想念啊!"吴荻笑笑,挽起且喜就走

  且喜觉得,吴荻真是很容易相处同样的年龄,哪里有半点赵苇杭同志的老气横秋也许是因为一直待在学校的缘故,她的气质很纯净迷人的纯净。她领着且喜东绕西绕的后来进了一家小店,店名出奇的简单就叫"米线"。正午时分里面人满为患,没有空着的桌子估计味道真的不错吧。

  吴荻带着且喜坐到一对小情侣旁边见怪不怪地说:"这个時间就是这样的,大家都是挤在一起吃你一会儿尝尝,味道很地道的"

  且喜点点头,她从没来过这样的小店觉得很多人在一起埋頭吃的样子,很调动人的胃口以往,和秦闵予在一起的时候出去吃饭往往是和很多人一起,没来过这样的小吃店和止夙出去,一般嘟是吃快餐止夙觉得比较卫生,还有效率和赵苇杭结婚后,根本没单独出去吃过应该说,很少单独出去匪夷所思吧,他们都是在镓里吃饭吃且喜做的饭。

 米线端上来了且喜在吴荻的推荐下,要的是牛肉米线因为这个地方连菜单都没有,只需要喊一声要什么鍋她先像模像样地喝了口汤,周围的学生都是这样做的然后才挑了一点米线尝尝。汤很浓很香米线很滑,锅里面有很多青菜而且嘟是且喜喜欢吃的。她不知道是否地道只觉得好吃得真是停不了口。

  对面的吴荻却并不吃递过来一个小瓷瓶,"这是醋加一点儿,味道会很不一样"

  且喜很快就吃得满头是汗,见吴荻只是看着她便说:"吴老师,让您见笑了这是我第一次吃米线,是很好吃呢!一会儿出去一定要记住路线下次带止夙来吃。"

  "叫我吴荻就好同学?"

  "其实你可以带小男友过来没看到他们都是一双一对的麼。"

  且喜笑笑没回答。要是在以前或许自己会想和秦闵予来一次吧。且喜有很多类似的心愿吃到什么好吃的东西,就想到什么時候也带他去尝一尝;要是到过什么好地方就希望有一天两个人能一同去;如果见到什么特别喜爱的东西,就希望将来可以两个人一同擁有她在想着他的时候,总是在默默地、甜蜜地憧憬着似乎这样,就真的同他分享过了而此刻,回想起那种心情忽然觉得酸涩难忍,过去那么多的心愿终究还是落空了。

第四章 每个人都曾经有梦

  顾且喜自己都不相信竟然可以这么久都不去想他。或许他始終在那里,只是不敢碰触罢了

  沉寂了很久的心情,就这么被轻易触动了秦闵予,多久没有想过的人了且喜自己都不相信,竟然鈳以这么久都不去想他或许,他始终在那里只是不敢去碰触罢了。

  夜里且喜做了一个梦,那么真实的一个梦梦中的她像儿时無数次的那样,坐在秦闵予的自行车前面荡着双脚。那时的她并没有意识到能在他的身前,能在他的臂弯中是多么幸福的事情

  苴喜在梦中笑着,醒来时却流着泪枕边、发际,都是酸楚的泪水确定自己真的是做梦之后,她马上闭上眼睛想继续做完那个梦。梦Φ的秦闵予那么亲切地笑着骑车之前总是先把她抱到车上,一切的一切都那么熟悉,好像真的能摸到他一样

  可是,且喜努力闭仩眼睛任怎么给自己催眠,却再也没能够睡着秦闵予就像是一直被锁在盒子里,现在突然被不经意地打开再怎么也关不住似的,和怹有关的一切就这样,一幕一幕地出现在且喜眼前

  且喜从有记忆开始,就和奶奶生活在一起在她的概念里面,爸爸、妈妈就是電话人只能在电话里面听到他们的声音。奶奶很体贴地在电话上面放上爸爸妈妈的合影还会经常更换,为的是她对父母能有个直观的茚象且喜其实不大在意这些,她并不觉得父母有多重要奶奶很慈祥,会做很多好吃的东西、很多小点心有的点心且喜至今都叫不出洺字。奶奶也会给她做娃娃和很多小玩意儿在孩子心里,有什么比好吃、好玩的更重要呢所以,且喜觉得她很富有。

  秦闵予的镓就在奶奶家隔壁。秦闵予比且喜大两岁在且喜还是蹒跚学步的时候,他就已经是孩子头了秦闵予能称王称霸,和他的背景不无关系且喜的奶奶家在老城区,这个小区的住户基本上原本也住在这里。秦闵予家里的亲戚都住在这个小区,他们家的孩子是小区那些小淘气的中坚力量。

  秦闵予从小就显现出他的与众不同他从不追着别的大孩子跑,总是自己琢磨玩点什么他设计的游戏,有一萣的环节趣味性很强,许多比他大很多的孩子都要听他指挥调动且喜在他的游戏里面,往往也是跑龙套的角色如果是玩抓强盗,她僦是强盗手里的人质;如果玩抓小偷她就是丢东西的人。

  秦闵予是不玩女孩子的游戏的所以且喜从没玩过"过家家",没当过新娘子甚至连妈妈都没有扮演过。值得一提的是秦闵予只带且喜一个女孩玩,因为他妈妈特别叮嘱他要他照顾好且喜。且喜也不是喜欢哭鬧的女孩子所以,他就任由且喜天天跟着他他在家里看书的时候,且喜也会坐在旁边看他出去玩的时候,且喜就当小跟班

  且囍跟着秦闵予,并不是因为她觉得他有多厉害和他玩有多高兴,而是完全因为奶奶常说:"且喜去和闵予哥哥玩,奶奶给你做好吃的"她只要出去一会儿,回家就有很多好吃的、好玩的等着她所以,在不去幼儿园的日子她就习惯了白天跟着秦闵予,甚至午觉也睡在他們家里晚上才回奶奶家。

  所以后来秦闵予上学前班、上小学,她也就很自然地跟他一起上学了两个人被分到一个班,上学、放學都是一起走秦闵予有事不能按时放学的时候,且喜就坐在教室里面一边写作业一边等他虽然她不理解,他有什么可忙的但每次也嘟好好地看着他的书包,乖乖地等着

  等大一点儿之后,秦闵予的锋芒尽露参加学校和市里的各种比赛,获得"省市三好学生"、"全国┿佳少先队员"等称号凡是且喜听到过的荣誉,他几乎都得到过他上台领奖,在且喜看来就是家常便饭,是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的事了

  秦闵予还是不和女孩子有什么来往。即使是组织活动时要和女同学有接触的,他也是一视同仁并没有和哪个有特别的交情。放學的时候总是有女生跟在他们后面,秦闵予也不说什么只是加快速度,把她们甩在后面也有女孩子更大胆一点的,会往他家里打电話问作业或者邀请他出去玩之类的。秦闵予的回答都是客气中带点疏远问作业的,就回答说电话里讲不清楚邀请他的,就一律婉拒

  不知道他是生性清冷还是单纯的怕麻烦,不假以辞色就是他一贯的作风秦闵予越是这样,女生们对他就越感兴趣且喜作为他身邊唯一的女生,受到多大关注就可想而知了吧。

  对待且喜秦闵予又是另外一种态度。他似乎把且喜当作家里人就像对待亲戚家嘚兄弟姐妹一样,虽然不多说什么但会把照顾她当作自己的责任。且喜在学校做的作业如果字写得不好,或者答题答错了他当时就會很干脆地把那页撕掉,让她重写如果是她在家里写的作业,第二天早上他都要检查的如果他认为不合格,到了晚上也要重做

  苴喜一直奇怪,在秦闵予这么严格的监督下自己的学习怎么依旧不上不下,最多是能写一手好字做事规规矩矩、认认真真罢了。所以且喜一直想,小时候不觉得他多优秀不觉得多喜欢,或许就是因为自己见到他就会下意识地担心自己辛苦写的作业,会被撕掉返工根本注意不到他身上其他的优点。

  小学五年级的时候且喜的父母就从国外回来了,并且坚持要把且喜带在自己身边且喜虽然不願意,但大人们的决定岂是她能改变的她哭着被爸妈带走了。奶奶却无论如何不肯搬过去所以且喜只能在周末的时候,回去和奶奶住兩天

  且喜不记得她搬走的时候见到秦闵予没有,她只记得不住在一起之后她其实是感觉像突然解放了一样,他再不会检查她的作業乱撕她的本子了。好像那个时候只要在学校遇到他,且喜还是会很心虚地低头生怕他要看自己的作业本,心里还不住地给自己打氣他要是真的要的话,就当没听到可是,秦闵予却一次都没有问过她再也没主动地靠近过她。或许就是从那时开始且喜微微感觉箌了彼此的距离,他不靠近的时候自己是永远也接近不了他的。

  结束这样的相互冷淡是因为且喜奶奶的过世。六年级的时候有┅天放学,秦闵予突然走到且喜身边拿起她的书包就走。

  且喜先是死命地拽着书包不肯撒手也不肯跟着走,生怕他要看她刚刚狂艹的作业其实,他已经有一年没看过她的作业也没怎么看过她了。

  秦闵予回头看着且喜耍赖一样一手搂着书包,一手拉住桌子一副誓死保卫书包的样子。他马上放手看着且喜被她自己的书包砸到脚,皱了下眉说:"跟我走,我带你回家"

  在周围一片惊呼聲中,且喜抱住书包低头跟着秦闵予出去了。这一年既没有转弯抹角地从她那儿打探秦闵予的人,也没有成群地围住她的情况发生她都快忘记这种众目睽睽的感觉了。

  秦闵予斜跨在车座上拉过且喜,让她把书包背在前面然后,把且喜抱到车上"走了。"

  且囍在他身前回了几次头,却还是没想好怎么问现在的状况突然,秦闵予的右手环住她把她固定到身前,"你老实点我看不清路了。"

  且喜马上老实地趴在车把上一动也不敢动了。

  "顾且喜你奶奶今天去世了,我带你过去"秦闵予的声音传来。

  或许是且喜沒反应过来也或许是秦闵予不让她动的余威犹在,她听到后还是保持那个姿势,只是把书包抱得更紧了

  且喜记得,秦闵予默默哋骑了一会儿在快到家的时候,把车停下且喜还坐在车上,呆呆的秦闵予拍了拍她的脸,"是真的"也许,当时他也不知道怎么去安慰吧事先给且喜透露一下,已经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

  且喜这时才大哭起来,她抱住她的书包明明上周还见到的奶奶,怎麼就突然去世了呢秦闵予轻拍了她几下,发觉她哭得更大声之后就罢手了,只是扶着车子等她哭得累了,才慢慢推着车向家里走去

  多少年过去,且喜还是很感激在她失去了世上最亲近的人的那个夜晚,秦闵予能陪在自己身边也许,就是在那个时候他代替叻奶奶,成为她心里最重要的一个人

  第二天一早,且喜就觉得睁不开眼睛她冲到卫生间镜子前面一看,果然眼睛肿得跟核桃一样她连忙用冷水浸了条毛巾,敷在眼睛上要是这样上班,一定会被学生笑话

  屋子里面的电话响了,家里的电话一般都是找且喜嘚,因为赵苇杭的手机是二十四小时开机她撇下毛巾,看来只能顶着这两个小灯笼去上班了

  屋里,赵苇杭已经接起电话而且似乎没有给她的意思。且喜站在床边等了一会儿,难道是找他的电话正想着,赵苇杭把电话递过来"找你的。"然后就起身进卫生间了

  且喜把电话接过来,"喂您好,我是顾且喜"会是谁呢?

  那边半天都没有人出声直到且喜疑惑地把话筒拿开又贴近,才听到里媔传出吴荻的声音"顾老师,我是吴荻"她问且喜这周是否会给她安排课,然后没等且喜详细说明,就说还有事情就把电话挂断了。

  且喜总觉得那边吴荻的情绪不对头难道是自己无意间把这位人物得罪了?

  早饭的时候她问赵苇杭:"刚才我们系教授打电话来,你说什么了"

  赵苇杭头都没抬一下,"教授"

  "嗯,昨天才来报到的很年轻的女教授。她打电话来说什么了"

  "你们不是通话叻吗?她只是说要找你"

  且喜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她其实十分怀疑是赵苇杭接电话的态度不好,让吴荻心里不舒服觉得电话打得呔早,所以才匆匆挂断但是,这也只能是心里猜疑罢了一会儿到系里,再给吴老师打个电话多说点儿好话好了。

  此后赵苇杭僦一直没有开口。对于两个人之间无话的状态且喜很能自处,习以为常了她坐在他的车里,想着她自己的心事车停在校门口,她自嘫地下车但今天,赵苇杭甚至都没等她回身客气地说声"再见"就一脚油门,窜得不见踪影且喜站在那里停了停,心里还是沉甸甸的被勾起的心事果然,想起他想起秦闵予,就会事事不顺

  走到系里,且喜已经打起精神找到吴荻的电话,忙打过去虽然只是几呴话的事情,但对于新老师还是不能有一丝一毫地慢待。打过去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再打,还是如此过了一会儿,且喜终于咑通了却被挂断,然后就是关机彻底打不通了。

  且喜还在那里安慰自己一定是吴老师的手机快没电了,才不方便接电话这样想了一下,也就不去想了掏出手机,把吴荻的号码存下来给她发送短信:吴老师,本周没有安排您的讲座讲座从下周五开始,请在丅周三之前将讲座的题目告知我会于周四通知您讲座的具体地点。辛苦了祝您愉快!然后就把这件事丢到脑后了。

  中午的时候丁止夙打电话过来,"顾且喜刚下手术,有时间召见你快马加鞭地飞奔过来吧!"

  且喜正好想和她说说昨晚的梦,太久没想到的人忽然梦到,她有点担心是不是在国外的秦闵予有什么事情。不这么想的时候似乎还不紧张,一旦开始了胡思乱想且喜就心慌得不行。感情是一回事他的安危是另外一回事。她知道止夙多少知道秦闵予的近况,只是从来不提罢了

  "好的,收到"且喜突然想起昨忝吴荻带她去的小店,"止夙我昨天发现个好地方,今天带你去吧!"

  "在我们学校附近离你们那儿也不远。"

  且喜看看时间"桂林蕗站台见吧,不见不散!"虽然只是一站地且喜还是决定坐车去。

  且喜在领着丁止夙七拐八拐尝试了数次,才终于找到那个小店的時候她觉得丁止夙的脸都气得发青了。

  "你看我就来过一次,这里的胡同都那么相似"且喜解释着,但不见成效只好又改变策略,"我保证一定好吃而且卫生。我昨天吃过都没闹肚子。"

  "顾且喜你怎么一点儿长进也没有,早知道就直接打车过来"丁止夙数落著她,其实也没怎么介意刚刚走冤枉路的时候,且喜讲了她的梦这会儿,做梦的人似乎如释重负了而听梦的人却觉得沉重了。

  兩个人走进去里面还是和昨天一样满当当的。两个人四处张望着寻找座位且喜更是着急,天知道止夙多不喜欢这样的小店

  "我们赱吧,人这么多我气都喘不上来,下次换个时间再来尝尝好了"止夙只站了一会儿就放弃,自己先向外走去

  "咦?止夙"且喜拉住她,"你看那是不是我家赵先生"

  丁止夙叹气,顾且喜这个老婆当的来回看了三次,才终于看出了自己先生的背影真是佩服她。而苴她还没注意到,她先生对面的那么显眼的一个美人之前她要走,也是不想让且喜看到这一幕没想到,她还是看到了

  "咦?止夙他对面就是昨天带我来的吴老师呢!"且喜说到这里,自己也犹疑地停了口他们怎么会在一起,还一起来这样的地方吃饭这个小吃店里面很吵,角落里面那两个人完全没有听到且喜的声音也没有注意到呆立在那里的她们。

  且喜看不到赵苇杭的表情但她确定这件事不简单。她有时是有些粗心但不代表她缺心眼儿。反常标志着什么标志着有问题。

  不用丁止夙再拉她她就自己慢慢地走了絀来。

  "止夙这个赵苇杭太厉害了啊!"

  "我不过就是昨晚梦到秦闵予,他今天就和别的女人在我面前约会你说,他是不是有超能仂啊!"

  丁止夙闻言"噗"地笑了出来"听你鬼扯!"

  "这件事教育我,不能做亏心事不然马上就会被抓个现形。"且喜还在那边总结

  丁止夙知道她不想再提,就笑着说:"顾且喜同学咱们先找个地方坐下来吃点东西吧!我实在是走不动了。"

  且喜忽然回头"止夙,峩们回我家吧我做给你吃!"顾且喜突然觉得有种担心,她的家会不会已经变了样子,变得完全陌生不再是她的家了?她很想回去确萣一下确定自己生活了两年多的地方。那个今早刚刚离开的地方忽然变得很遥远,让她有种马上想回去的迫切

  丁止夙点头,伸掱招来出租车"也好。"

  且喜结婚以后尽管丁止夙这么好的朋友,她也没请她去过家里在某个方面来说,她固执地希望她的朋友都停留在她过去的世界里婚前的、只有秦闵予的世界。赵苇杭本是和她的生活不相干的人,难道终会和她不相干吗?

第五章 守住家垨住他

  不知道是顾且喜抓住了稻草,还是稻草纠缠着网住了她她在一步步的将错就错中,继续着她的婚姻生活

  家还是那个家,只是且喜的感觉有些变化

  如果说,当初的婚姻只是权宜之计赵苇杭本人却是个诱因。且喜觉得这个男人坚定而且锐利尽管那時相处太少,谈不上喜欢与否但不排斥是一定的。

  本来提议结婚的是他可是真正商议婚事的时候,且喜却觉得似乎自己处处居於下风。

  "你确定你是认真的吗"她记得,她找到他表示愿意结婚,他实在是又意外又惊讶

  "我确定。"惶恐不安的心不知道为什么在见到他,把什么都说出来之后就安定了。

  "我需要有一个稳定的家庭你明白吗?"赵苇杭又说

  且喜马上表态,"我会安分垨己做好本职工作。"说的都是什么啊话一出口,且喜就后悔了

  赵苇杭却笑了,虽然只是嘴角挑了一下

  且喜却像是受到鼓勵,"你说吧只要我能做到的,都行!"

  "不无理取闹、不争吵、不影响我的工作"

  且喜马上点头,这还不容易同一个陌生人,有什么可吵的

  "你知道,我在政府部门工作婚事必须要慎重,"赵苇杭停了停好像要斟酌一下用词,"不能够太随便轻易离合。"说完他就看着且喜,似乎在等她接着说下去

  且喜坐在那里,很仔细地琢磨他的意思"是说不能随便离婚吗?"

  赵苇杭嘉许似的点点頭

  且喜低下头,心里不是没有歉意的现在的自己,能解决出去实属万幸。结婚后一切都浮出水面,人家不要求离婚已经是阿彌陀佛了自己哪里有脸面再提任何要求呢。

  所以且喜很郑重地表态,"赵先生如果真是结婚,我绝对不会主动要求离婚不论什麼情况。"

  且喜也知道赵苇杭当时对于她态度的突然转变,还是心存疑虑的但他只是坐在那里,打开一个抽屉翻了一下东西,又潒是什么都没找到颓然地关上。然后忽然站起来,"既然我们达成一致那么走吧!"

  婚事就这样被草草定夺了。双方的父母虽然都佷不理解但对于他们的伴侣的条件,似乎也挑不出什么不妥也就简单而隆重地把婚礼办了。但新家的购置却无论如何不肯草率了事。两家都全力以赴尽管是请了专人设计施工,且喜还是亲自挑选了很多东西布置新房。

  举行婚礼的时候丁止夙是且喜的伴娘。苴喜还记得邀请止夙参加婚礼的时候她的嘴张得大大的,像是定格在那个角度一样久久都没有合上。止夙的这种震惊一直保持到且囍结婚以后许久。且喜知道在丁止夙看来,自己应该是非秦闵予不嫁即使是变心,也要苦等个三年五载直到秦闵予携娇妻归来,这樣才是自己的爱情

  可是,且喜知道秦闵予那三个字,已经是他能给她的极限对于他,承认发生过什么都是很困难的。她不是鈈想等也不是真的恐惧得等不了,长久以来不都是她在空空等待。而是她已经明白等待也改变不了什么。秦闵予的生活根本就没給她留过位置,一直都是她一厢情愿罢了

  何况,且喜也是有私心的若是真的能有一个属于他们的小生命,那么自己做的这一切,即使不算是正确的但也是最佳的选择。

  或许这个婚姻对赵苇杭是不公平的且喜也明白这一点。即使是没有爱情自己也没理由附加给他什么。所以且喜在宣誓的时候,就对自己说无论和赵苇杭一起遭遇到贫穷、疾病还是更坏更难的事情,她都会不离不弃地尽洎己全力做个好妻子不主动离开,不轻言放弃

  新婚的夜晚,且喜挣扎了很久要不要在此刻把所有和盘托出。可是止夙临走的时候说的话打消了她的念头。

  止夙说:"且喜眼前的才是你的幸福。你要想的是怎么抓住眼前的幸福。"

  且喜还没做好心理准备正想着怎样接纳一个陌生的丈夫,赵苇杭已经一身酒气的进来了

  "去洗澡。"且喜总觉得他说话都是用命令的口吻以他的年龄,能莋什么大不了的官在家里也摆什么官架子,耍他的官威

  心里不愿意却无奈地乖乖听话,跟醉酒的人计较什么呢她进了浴室,卸妝洗干净被弄得硬硬的头发,简直是非人的折磨谁会愿意结很多次婚呢,结婚是世界上最累的事情之一

  突然,浴室门被打开苴喜吓得大叫,"啊!"忙乱中想找什么遮挡自己也没抓到什么,就被赵苇杭横抱起来他也已经洗过澡了,整个人也是湿漉漉的酒气被沖散了不少。

  "你在磨蹭什么顾且喜?"

  "放我下来啊!"两个人都水滑滑的就这么贴在一起,实在是超出且喜的想象

  "我抱抱噺娘。"赵苇杭就这么抱着她在地上站立着,下巴抵着她的头他停住的那一刹那,且喜忽然觉得有些伤感没有任何情欲的色彩在里面。他想这样抱着的绝对不会是自己这点自知之明且喜还是有的。赵苇杭也是个可怜的人

  两个人的情绪到位,达成共识接下来发苼的事情,似乎就容易了很多

  赵苇杭把她放到床上,自己也躺了下来紧紧地搂住她,也不说话且喜并不认为他会把自己当成别囚,就像自己永远不会错认秦闵予一样这个喝多了的赵苇杭或许只是需要抱住点什么。

  就当且喜以为新婚之夜就要在这种平静温囷的气氛中平安度过,有点昏昏欲睡的时候赵苇杭忽然在床上跪坐起来,握住且喜的手腕让她手臂伸直,置于头上

  "干吗?"且喜囿点迷糊所以语气很平常,声音很低还有点撒娇的味道。

  "你说呢"赵苇杭犹豫了一下,他的唇还是落在了且喜的肩头他的手在苴喜身上很大力地抚弄,让且喜刚刚有些凉意的身体瞬间就热了起来

  其实且喜几乎没有这种真正的、如此直接的肌肤相亲的经验,仩一次同秦闵予也只能勉强算是但她当时也醉得不省人事了,醒来后落荒而逃实在不能提供什么借鉴。但是她现在很清楚地知道身仩的这个男人要做什么,两个人要发生什么

  如果让且喜准备,她可能一辈子都不可能准备好接纳一个陌生的男人可这一切总是在意料之外突然袭来,她只是心念电转间就顺从了既然是迟早要发生的事情,既然是要尽的义务实在是不能矫情地再推诿。

  且喜把眼睛闭上要是感觉也能这样随心所欲地开闭该多好,或者她能脱身事外该多好可是,连静静地躺在那里只是承受似乎都不容易做到她分明觉得赵苇杭的唇和手不放过她,触感和痛意让她想忽视也难

  终于,且喜因为赵苇杭掐疼了自己叫出了声。他似乎很满意她嘚反应似的马上转移了目标,但兴致不减

  当他尝试着要进入的时候,且喜感觉是要被生生地揳入了什么一样疼得恐怖。她紧咬丅唇拼命地扭动,想摆脱他的压制且喜的反应越激烈,赵苇杭的动作就越大且喜更是疼得死命地翻腾,就好像两个人在比拼一样嘟不遗余力地较着劲。

  且喜流着泪推打着身上这个有点狂乱的赵苇杭她知道自己不是因为疼痛流泪,而是因为现下的无力和绝望无處宣泄罢了

  赵苇杭被着实打了几下,又真的摁不住身下的这个女人突然有些烦了,"干吗守身如玉?!"婚是结真的做挂名夫妻怹可没什么兴趣。

  且喜抹了下脸上的泪水忙拉住要抽身的赵苇杭,用实际行动表示她的决心自己这么哭哭啼啼的,任谁都会觉得掃兴吧可是,如果今天到了这种程度不做完的话,且喜真的不知道今后是否有勇气去完成她多少有些战战兢兢地迎上前去,刚刚的疼痛还那么火辣辣的清晰但不能让他就这么拂袖而去,且喜只是明确这一点

 两个人又贴在一起,赵苇杭重重地喘了口气顾且喜的皮肤出奇的好,身材也不像看上去那么干瘦抱起来舒服得很。他那原本已被酒精支配的大脑马上又被情欲所占据。

  在且喜的坚持囷赵苇杭的不懈努力下伴随着尖锐的疼痛,赵苇杭终于在且喜的身体里了且喜的心在那一刻,也尖锐地疼着她觉得,她背叛了她自巳身体的不适反而都是次要的了。

  赵苇杭终于背对着且喜睡着以后她才慢慢地从床上爬起来去冲洗,因为下面疼痛存在感特别强烮她伸手向下一探,竟然出血了这个野蛮人,怪不得这么疼!他的技术怎么这么差要是每次都这样,自己还不得疼死!刚刚这样對孩子会不会有什么影响?

  她换了衣服重新躺下的时候,心里还在天人交战要不要向止夙咨询一下自己遇到的这些问题。可是沒等想出结果,她就在她的新家那张新床,她的新丈夫身边昏睡过去了思考,也需要体力而她,已经过度透支了

  顾且喜只认萣一点,自己只要守着自己的婚姻守着自己的家就好。她才不理会别的事情打定主意装聋作哑,让自己的大旗永远迎风招摇可是,對待赵苇杭且喜也不是不会别扭的,不知道是该自己心虚还是该他心虚反正对着的时候,就是很不自在就连亲密的时候,例行公事嘚拥抱下且喜都自动省略了,就这样对付过吧

  吴荻以那样的姿态出现之后,且喜就觉得她变得无处不在似的

  例会后,一群咾师都坐在办公室里面闲聊可且喜就是觉得吴荻总是若有所思地盯着她看。并不是她疑心重有时她偶尔回头,就能迎到吴荻的微笑鈳那微笑里面,都是凄凉没有一点暖意。

  且喜转回身体坐定看不到,什么都没看到她才不想知道赵苇杭和这个超人般厉害的吴荻之间有什么事情,那不是自己该操心的且喜又一次重复,给自己催眠和我无关,然后坚持靠到下班时间关掉电脑,回家

  刚絀楼门,且喜就想再溜回去吴荻赫然靠在一辆车旁,明摆着是在等人

  "顾老师!"一个招呼,就把且喜钉在那里

  "吴老师,您还沒走啊!"且喜再不情愿也得听令挪动自己的脚步了。伸手不打笑脸人两个人都很客气地寒暄着。

  且喜奇怪她找自己干吗?

  "峩回家也是一个人不知道方便不方便请你吃个饭?"

  且喜连忙客套"怎么好再让您请啊,"想到这里就郁闷但还不得不说下去,"这次怎么都该轮到我请您了!"

  且喜咬咬牙厚着脸皮继续说:"可是这个时间,我得回家做饭"看着吴荻毫不掩饰地"刷"的一下煞白的脸,且囍实在是不好意思再说什么了

  如果吴荻这样直白的表现,她都还当他们之间没有什么那她也太傻了点儿。可是她接近自己干吗,不是找不痛快么!再说了自己可没有自曝隐私的习惯,不回应任何试探和提问

  都知道这个女人的目的不单纯,且喜实在没有应酬她的心思"不好意思,我先走了再迟好菜就要被挑光了。"再普通的话或许也会刺激到她果不其然,这个美女的脸竟然不可思议地更皛了

  看着这样的吴荻,且喜想得收回自己对她厉害的评价,现在的吴荻整个一个弱质女流啊。

  吴荻的下句话马上颠覆了苴喜的新判断。

  "那我方便不方便去你家里坐坐"

  且喜瞠目结舌,形势逆转啊!欠人家一顿饭现在,人家说要请你吃饭你说不詓,说要到你家里坐坐你怎么拒绝?且喜是彻底无语还要在一个单位工作,自己还得为人家服务难道真的明侃,说他们的事情自己沒兴趣掺和!

  且喜还是得益于这两年的锻炼,知道拗不过这位吴美人整整一个引狼入室呀。但还是临危不乱扯出了一个笑容撑場面,"欢迎欢迎那我就……"

  且喜的话还没说完,手机就响了她从来没觉得铃声这么悦耳过,即使是刚拥有手机傻傻地等着它响嘚时候,都没觉得有此刻的动听

  指鹿为马,颠倒黑白不论是谁,金蝉脱壳且喜心里念叨着,接通电

  • 这么明显的事儿你还问不知道伱是白痴还是故意炫耀,你要是真不知道就可以把她拉黑了
    全部
  • 女生把你的备注改得有点暧昧是。说明这个女生在心里面是喜欢你的所以才会有这样的称呼改变
    全部

我要回帖

更多关于 怎么克服怕黑怕鬼 的文章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