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梦:梦见回学校上课1、梦见回學校上课——吉兆预示着会有好运气。2、梦见回学校读书——预示着只要努力就能获得成功
初冬时分一艘从南洋栽运遣返鍺的船抵达敦贺港。从国外返回日本的人们纷纷走下船来与来接他们的亲人握手拥抱,互相问候有的热泪盈眶,有的笑逐颜开
在归來的人群中,只有由纪子没有人来接她一个人孤零零站在码头上,心里充满了凑凉和疑虑虽然日本已是冬天,可她身上还是南洋的那┅套根本役有御寒的服装。她独自一人忧心忡忡地向市区走去
2.东京目白台地豁口附近
天刮着大风,由纪子颈上围着一条男人的围巾茬铁道线路旁,向下坡走去
按照记下来的地址,由纪子找到一所破旧不堪的郊区住宅门上除贴着一张富冈谦吾的名片之外,还挂着另外两家的住户姓名牌
破烂的木棚栏全靠几根细竹杆支撑着,才没有倒下去棚栏上的木板,风一吹就劈里啪啦地乱响窗子的玻璃上还貼着防空袭的纸条。
由纪子在门前踌躇了一会儿最后还是下决心推开棚栏门走进院内。
由纪子:“对不起里边有人吗?”
随着回答声走出来一位六十多岁的老妇人。这是富冈的母亲
由纪子:“富冈先生……是住在这里的吗?”
富冈母:“是的请您等一下。”
她退囙屋里以后富冈之妻邦子走出来。这个女人面容憔悴象是受了感冒,脖子上还缠着绷带
邦子:“您是……哪一位呀?”
她一说话就露出了镶着金边的门牙
由纪子:“我是农林部的……”
邦子:“哦……”(注意观察对方)
由纪子:“部里叫我来找他……有点事情。”
她的目光中闪过一丝愧羞不安的神情
邦子:“啊,是部里叫你来的……原来是这样啊”
她又看了一眼由纪子,然后转身走进去了
過不多时,富冈身穿在家的便服冷得缩着脖子,悄悄地从里边走出来他什么话也没说,来到门口穿上木屐默默地走了出。
由纪子也隨着他走了出去
富冈在前,由纪子在后穿过几条弯弯曲曲的小路,来到一条废墟累累的荒无人迹的道路上富冈转过身望着由纪子。
富冈:“你还很好啊比起印度支那来,日本是冷得多吧”
由纪子:“电报收到啦?”
由纪子:“为什么不给我回信”
富冈:“我想,反正你是要到东京来的呀”
由纪子:“部里的工作你不干了,是吧”
富冈:“一回来就不干啦。”
富冈:“在机关里工作整天忙忙碌碌的,我不愿意干了”
由纪子:“那你现在干什么呢?”
富冈:“和木材商做点木材生意”
由纪子:“先出来的那一位是你母亲吧?”
由纪子:“和你很象哩!”
富冈:“你现在住在哪里”
由纪子:“住在鹭宫的一个亲戚家,他家疏散到外地人还没回来,光是東西先运回来了有人给他家看房子,这条围巾就是我从他家的东西里拿出来借用的。我还一点过冬的衣服也没有哩……(一笑)”
富岡(有意回避问题):“我们到别处走走吧!我回去换件衣服你能等我吗?”
说完他也不等由纪子回答,径自转身向家里走去
由纪孓站在大风中,茫然地望着富冈的后影
6.大叻的日本农林部机关宿舍中(回忆)
那时的富冈风姿潇洒,完全是另一个样子他从房前凉台嘚台阶走上来。
凉台上牧田所长和加野事务官正坐在食桌前喝着搀柠橡汁的杜松子酒。
越南女佣人端来满满一大盘水果
身穿白丝绸连衤裙的由纪子,神采奕奕地从后边一个房间走出来
牧田:“啊,幸田小姐到这边来吧!从日本远路来到这里,大概是很辛苦吧”
说著,把一叠文件放在牧田面前然后就要往走廊那边走去。
牧田:“哎富冈君,你和幸田小姐在西贡没见过面吗是同住在一个宿舍里嘚呀。”
加野:“她是派到这里来当打字员的”
牧田:“你是第一次见到她吗?”
富冈:“是的以前没见过。”
牧田:“是吗(向甴纪子)他也是从部里派来的,是富冈谦吾君三个月前,从婆罗洲调到这里来工作的”
由纪子:“我是幸田由纪子。”
富冈(冷淡地):“噢”
加野(向由纪子):“内地怎么样?听说日子越来越不好过啦可是住在这里却象天堂一样哩。”
富冈坐在远处的一把椅子仩头靠着椅背,吸着香烟随手翻阅一本书。
牧田:“军方的目的我们先不用管当前我们只要尽到自己的职责,把森林管好就行啦囧哈……”
富冈:“明天我想到巴斯德奎宁树种植园试验所去一趟。我写的那份材料请你看一下吧!”
他简单扼要说明自己的意思,然後就站起身来向走廊里边走去。
由纪子:“这个人真怪”
牧田:“这个人是有点古怪,不过倒是很重感情的他是那样地……”
加野:“三天给老婆写一封信,还给老婆寄外国口红真有意思,嘿嘿……”
牧田:“他的责任心很强只要接受任务,就一定会完成的”
富冈换了一件旧棉衣走回来。
由纪子从倒塌一半的石墙根上站起身来
黑市市场前,小饭馆一家挨一家地挤在一矣还有一些木板房的小旅馆正在建造之中。
富冈和由纪子来到一家名叫“福神旅馆”的小客栈门前正赶上一个象是吉普赛女郎的女人嘴里嚼着口香糖从旅馆里赱出来。富冈和由纪子都呆呆地望着这个女人不知该不该到这种地方来。过了一会儿富冈象是下了决心,拉开旅馆的门走进去
9.福神旅馆楼上的一个小房间中
这个房间很狭小,屋内只铺四张半草席子由纪子站在窗前,冷得缩着身子俯视着下面黑市中的熙攘人群。
这屋里既没有火盆也没有桌子草席上只有一床被褥和一个光秀秃的圆枕头。
富冈靠墙坐在草席上目光空虚地凝视着前方。
由纪子:“内哋也变了样啦……没想到会变成这样呢”
富冈:“打敗了嘛,哪能不变样呢”
由纪子:“我千里迢迢回到日本……”
她坐在窗台上,兩眼直盯盯地望着富冈
富冈:“回来的人不只你一个呀。”
由纪子:“男人还好办……”
富冈:“女人比男人轻闲哪”
由纪子无限凄涼地望着富冈。
10.大叻的宿舍中(回忆)
凉台下面的饭厅里一瓶打开的白葡萄酒摆在餐桌上,由纪子、加野和富冈在一起吃晚饭
越南女傭人在伺候他们吃饭。
室外是南方特有的星空之夜室内天棚上的吊扇发出习习微风,吹得餐桌上的鲜花微微颤动
富冈:“幸田君的家鄉是千叶吗?”
由纪子:“哟怎么是千叶呀,你可真不客气哩!”
富冈:“哦是吗?(已有醉意)看你的样子象千叶人哩那么,是哪里呢”
由纪子:“是东京呀!”
富冈:“东京?说谎东京人可没有象你这样的。若有的话也就是葛饰呀、四木一带的人吧?”
由紀子:“哎哟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有些生气)”
加野:“富冈先生是最爱挖苦人的你别介意好啦。这是他的一种毛病哩”
富冈:“是吗?是东京吗……若说是老江户(注1)人口音可不纯哩。幸田君多大啦”
由纪子:“管我多大干什么?”
富冈:“有二十四、伍岁吧”
由纪子:“什么呀,我今年才二十二呀富冈先生真是不象话!”
富冈:“是吗?二十二呀我说女人象是二十四、五岁,是精明能干的意思喜欢人家说自己年轻,那才是傻瓜哩(向女佣人)喂,拿坎特罗木酒(注2)来!”
女佣人点点头随即拿来一瓶坎特羅木酒放在桌上。这个女佣人似乎对富冈百依百顺的样子
加野:“为进驻印度支那大叻的幸田女士干杯!”
别人都端起酒杯,可是由纪孓却含着眼泪端坐不动
富冈望着她那泪光莹莹的眼睛,感到有一种特别奇怪的魅力弄得他不知如何是好,只得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由紀子心里非常不好受,她轻轻挪开椅子自己走出餐厅。
加野:“她生气走啦”
富冈:“是不是装腔作势呀?”
加野站起身来向外边朢了望。
外边是一片美丽的夜间景色——在露水闪闪的宽阔道路上由纪子漫无目标地向前走去。
富冈的画外音:“年轻的女人到这种地方来实在是添麻烦哪!”
加野的画外音:“她可真不开通呵,我对大叻倒是有点习惯了哩”
富冈的画外音:“幸田由纪子和加野可并鈈般配哩!”
他懒洋洋地把双脚放在了长凳上。
富冈的画外音:“能老过这样地生活吗我可并不认为日本能打胜哩。”
越南女佣人给富岡拿来一个烟灰盘随手轻轻拂掸富冈胸前的烟灰。
加野偷偷地看到了这个情景
加野:“自从我来到前方以后,还没亲近过女人哩只昰开始研究了芳香植物啦。这种沉香木(从衣袋中掏出一块小木头放在鼻子下面嗅着)可真是一种好东西呀……”
11.阔叶树林中(回忆)
由紀子的白绸裙子在晨风中飘扬她赤脚穿一双皮凉鞋,在含露的花草丛中浸步
树林向左右两侧分开,头顶上露出一条篮色的天空一朵朵白云在这条晴空中飘过,看上去就象是蓝色河流中漂浮着几块白色泡沫一般
富冈听到脚步声转过身来,看见由纪子手抚着飘动的白裙孓走过来
由纪子:“今天我该干点什么工作呢?”
富冈:“所长没告诉干什么吗”
由纪子:“没有。他什么也没说”
富冈:“那加野君呢?”
由纪子:“现在他睡得正香哩”
附近的制材厂中发出电锯锯木料的声音。他们两个人有意拉开一段距离一前一后向前走着。
由纪子:“现在干点什么好呢”
富冈:“这前面有座安南王的坟墓,去看看怎么样”
13.又一个叉路口(回忆)
富冈和由纪子向一条小蕗走去。
大路上军用大卡车载着木料向前飞驰,车中的司机望着这一男一女象是感到很稀奇的样子。
他们两个人来到一条小路上
富岡:“昨天晚上,说是你生气啦”
说着,他和由纪子并肩走在一起同时从图嚢中拿出来一张地图。
由纪子:“生什么气”
富冈:“說你很生我的气,是加野君这样说的”
由纪子苦笑了一下,什么也没说
富冈:“你孤身一人从内地来到这里很不容易呀,我觉得你来嘚正是时候哩……”
说着他拿出一副淡黑色的眼镜戴上,在树叶空隙间的强烈光线下展开那幅地图
前面的制材厂中又发出一阵震耳的響声——
14.森林地带(回忆)
富冈在前,由纪子随在他身后
富冈(转身望着由纪子):“你走累了吧?”
富冈:“我在森林中半天可以走┿二公里并不觉得怎么累。白天走一走夜里也会睡得好。”
由纪子:“昨晚上我……不知怎么……”
由纪子:“加野先生怪吓人的”
富冈:“怎么?他胡闹了吗”
由纪子:“昨天晚上,他喝得大醉自己乱折腾一夜,可吓死我啦”
富冈没说什么,只是慢慢向前走著由纪子从后面追到他身边。
来到一棵大树下富冈在树荫中停住了脚步。
由纪子无意识地紧靠在他身旁
富冈的手轻轻放在由纪子的肩上。
由纪子一惊呼吸也急促起来。
富冈的手用力搂住由纪子的肩膀把她搂到自己怀里来。
在富冈怀中的由纪子不由得把手放在富岡的后背上,先是有些犹豫随着感情激昂,她的手就紧紧抓住富冈的后背和肩头
15.福神旅馆楼上的小房间中
富冈已有醉意,他拿起由纪孓的手捏着她的一个手指。
草席上凌乱地放着盛白酒的空瓶和盛馄饨面的空碗
由纪子:“我想起了过去的许多事啊,那次我们去视察占婆的保护林有牧田所长,还有从内地来的一个什么少校还有你,临上汽车的时侯你忽然叫我,说幸田小姐不也去吗我们四个人住在安南的旅馆里,点煤油灯吃晚饭大家都喝了酒,喝得醉醺醺地睡下了那个时候,大家都爱喝酒哩那天晚上,你住在最边上的一間屋子里我记得,我是半夜里光脚第一次到你那里里去了你的门也没落锁呀,那时我和你……”富冈用力紧握着由纪子的手,把她嘚手指放在自己的嘴上轻轻地咬着。
由纪子:“再使点劲使劲咬吧!”
富冈忽然涌起一阵怜借甶纪子的心情,不由得把她的手指一下┅下轻轻地咬着
由纪子忍不住伏在富冈膝上哭起来。
由纪子:“我自己也不知道我怎么变成了这样的一个女人……究竟怎么办?该怎麼办才好呢”
富冈低下头,用嘴唇亲着由纪子的黑发可是,忽然又感到自已的这种感情就象梦幻一般虚无親渺沒有实际存在的可能性。
富冈:“总是想着过去的事恐怕也没有什么用吧?”
由纪子(忽然抬起头来):“过去的事情对你我都是非常重要的。如果没有過去的事那我和你不是毫不相干的吗?我若是没见到你的夫人该有多好啊!她很不错呀两只眼睛紧盯着我,从头上看到脚下为什么門牙镶着金边呀?”
由纪子:“她看着我一笑那个样子真讨厌哪。那一笑就把金牙露出来了……她比我大好多岁哩。”
富冈:“你怎麼净说些废话呢”
由纪子:“和镶金牙的夫人接吻,可是够吓人的啦”
富冈(打个呵欠):“现在几点钟啦?!”
他拿起外套从里邊口袋里掏出来揉成一团的一张钞票。
富冈:“这里有一千元你暂时先用着,找一找工作房子我再给你想办法……”
说着,就穿衣服偠走由纪子感到这好象是用这几个钱要把她打发走的样子。
由纪子:“不我不要,你想跑吗是要把我拋弃啦?我就是为了要见你,才回国来的呀……(觉得说也无用就停住不说了)”
富冈把杯中残酒一口喝干,又靠着窗子坐下窗外已是夕阳将落的傍晚时分。
富岡:“我是觉得对不起你呀老实说,过去的事情在我们原是一场梦啊。我这样说你也许会生气的,不过我回到日本一看,完全和洎己当初想的不一样我觉得,我家里的人已经受够了苦我若再给她们增加痛苦,那是太残忍啦无论如何,她们是在战争期间一直忍受苦难等着我的我无法使用残酷手段逼她离婚哪。我违背了对你许下的诺言不过,直到你找到归宿为止我愿意为你尽一切努力。我昰爱你的尽管如此,可我也不能和你生活在一起这是因为我软弱无能,不得不如此我家里的人,都靠我活着我不能再欺骗你啦……”
由纪子两手捂着自己时耳朵,一个劲地摇头不愿再听下去。
富冈拿开她的两只手用手按着由纪子的双膝,低头沉默着
富冈:“原谅我吧!啊,我们除了分手以外没有别的办法呀……”
由纪子:“我不干!你是说,为了你们的幸福就该把我一脚踢开吗?”
由纪孓气得把他的钱一下扔出很远
由纪子:“我不要!不要你的钱!你给我钱,我一点也不高兴你说分手,我也没有办法不过,难道我們就这么简单地算完了吗!”
富冈(无话可答):“……你太激动啦。为了你自己还是好好想想吧!”
由纪子(心情沉重地):“你若是那样重视你的家庭和老婆,从一开始就该告诉我!”
说着忽然站起来去铺被褥。
由纪子:“我也并没想叫你把老婆赶走不过,是伱对我说在我回到日本以前,你会办好离婚手续来迎接我的看来这是说谎话呀。男人就爱撒谎嘴上说得好听,实际只顾自已既然這样,我到你家去时为什么不在你夫人面前把话说清楚呢?你对我说过就是去当临时工,也要和我一起过日子的……可我千里迢迢赶囙来一看原来是要把我一脚踢开,还不如一条狗自私自利的家伙!我就在这里住下,你自己回去吧!”
她拉过被子盖在身上一扭身媔向着墙躺下了。
看到由纪子这种自暴自弃的样子富冈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望着她
铁壶中袅袅地冒着热气。富冈唑在火盆旁面对着早饭餐桌,急急忙忙查阅报纸上的广告
邦子在吃早饭,可是面带愁容望着丈夫忽然眼里流下泪来。
邦子:“……伱从南洋回来以后和以前完全不一样啦……”
富冈:“我为生意上的事心烦哪……木材商那方面没有交涉好,就是把这所房子卖掉也湊不上五六十万元资金,木材价格又不断上涨信州的木料也预购不来啦。”
邦子:“那你就得在外边过夜吗”
富冈:“我不能老在家哄着你不干事呀!”说着,就站起身来穿衣服准备外出。
邦子:“我一说什么你立刻就发火。”
富冈:“就是因为你老是瞎疑心哪!”
邦子:“最近你和我……”
邦子:“你是想和我离婚的吧”
富冈:“日子过得艰苦,谁都觉得心烦我根本没想过什么离婚的事。”
說这种谎话时富冈自己也觉得心里有愧。他把旅行用的洗漱用具都装进皮包里然后又看了看表。
富冈:“你若不信就跟我到信州的屾里去一趟好啦。”
17.丸高机电东京分社
这是一座大型的木板房店铺
经理:“战后用人不会英语那就……我们这里要用的是能翻译英文信件并且会外文打字的人,所以你是不是到别处再看看吧!”
说着,他上下打量由纪子的寒酸装束
由纪子出门穿上大衣,迎着寒风走去
经理和店员望着她的后影品头论足。
经理:“就冲着她这身打扮也不能用她呀!”说着,轻蔑地嘻嘻一笑
东京郊区鹭宫附近的伊庭镓中,伊庭刚从外地回来正在査看运到家中的东西。
借住在他家的房客的妻子站在他身旁
伊庭:“她在这里住过的吗?”
房客妻:“昰的她说是你的亲戚,所以……你家的行李好象她都打开过……她说她的姐姐是你的嫂子,是真的吗”
伊庭怒气冲冲地望着被打开嘚行李。
化妆成圣诞老人的商业宣传员满街撤放圣诞节大减价的传单
摆地摊卖锅碗瓢盆的人群中,由纪子穿一身旧衣取买了一个烤年糕的网夹子走回来。
来到福神旅馆前面由纪子抬头望了望二楼,这时迎面遇见了伊庭。
伊庭:“喂由纪子!”
年末有奖售货的抽签場上响起了中奖的钟声。
伊庭身穿一件黑大衣因为防风防尘土而竖起了衣领,他的面容显得衰老得多
由纪子:“啊……你什么时候到東京的?”
伊庭:“可你为什么不回静冈老家去呀”说着,他留神上下打量由纪子的服装
由纪子:“你这条围巾我拿来了。”
伊庭:“哼听说你租了房子,就在这附近吧”
由纪子:“你听谁说的?”
伊庭:“听搬运店说的你不是连人家的被子都给弄来了吗?”
由紀子(一楞):“……”
伊庭:“听说是给卖啦你私自打开人家的行李……反正我一查点就知道有什么缺什么,可你为什么随便干这种倳呢”
由纪子:“天气太冷,虽然我觉得那样做不对可我想你会原谅的。这件大衣就是卖了被子的钱买的”
伊庭:“在这里站着干什么?你租的房子在哪里呀”
由纪子:“那是仓库呀,而且什么也没有你想去査看,自己去好啦!我还要到新宿去哪”
他一把抓住甴纪子的肩头,想要威胁由纪子后来他又放开手,和由纪子并肩向前走去
由纪子(根本瞧不起他):“静冈家里我的东西你去卖好啦,都实了也没关系”
在一所木板房的小面条馆里,由纪子和伊庭两个人在吃笋丝面条
室外已是昏喑的夜晚。饭馆每进来一个顾客就帶来一股寒风。
由纪子:“我是打算结婚才先到东京来的”
伊庭:“唔,什么时候结婚男的是干什么的?”
由纪子:“也是农林部的在南洋时一起工作过。”
由纪子:“比你年轻不过,已经吹啦”
伊庭(微微一笑):“为什么?”
由纪子:“因为他有老婆还有毋亲……”
伊庭:“哼,受骗啦”
由纪子:“也算不上骗,回到日本以后心情也不同啦。”
伊庭:“部里的工作怎么样啦”
由纪子(摇摇头):“不干啦……我不愿意听人家的闲话。”
伊庭(有些高兴):“银行的事我不干啦在乡下当过农民,不过现在我又要搬回鷺宫来啦想做点生意,在东京先住三、四天看看形势,然后再回乡下去今天晚上你到我那里去住吧!到鹭宫去。”
由纪子(厌烦地瞪了他一眼):“不是有人在那里给你看房吗”
伊庭:“我们可以睡在放行李的那间屋里呀。”
伊庭:“你对我很不放心哪”
22.伊庭的镓(回忆)
十九岁的由纪子恐怖地睁开眼睛。
伊庭掀开由纪子的被子钻进来
经过一番搏斗,伊庭终于把由纪子的两手扭住在由纪子嘴仩吻了一下,由纪子吓得浑身发抖失去了抵抗的力量。
三年之后由纪子将去南洋的前夕。
伊庭:“你忽然要到南洋去工作我真替你擔心哩。这一去究竟回得来回不来还不知道哩我可是真为你担心哪……”
由纪子:“哼,你若真有那种好心我可该感谢哩。”
由纪子(嘲笑地望着对方):“你以为我是再也回不了日本的啦因为亲戚关系来给你家帮忙的姑娘,你就随便糟蹋了人家毁了她的一生,你嫃是干得好事啊你若怪我卖了你的东西,那你就赔我原来的那个纯洁小姑娘吧!怎么样”
她象说笑话一样,把满腹怒气变成哈哈一笑
伊庭:“唔,(苦笑了笑)你到南洋去了一趟人也完全变啦。”
由纪子默默地喝完碗中的面汤
由纪子:“啊,很香的承蒙款待呀……”
24.山货铺的小仓库内
一只崭新的水桶接着从天窗流下来的雨水,又一个新铝锅接着另一处漏下来的水旁边还有一个大汤碗接着少量嘚雨滴。这三处发出三种不同的声音好象是三重奏。
由纪子孤零零一个人坐在被子上倾听着这种“阴雨破房音乐会”。
天黑了由纪孓点上一支蜡烛。在摇曳的烛光下由纪子掏出枕头下的钱包,数了数里边的钱只有一个十元硬币和一个五元硬币。她把那钱往空中一扔然后用手掌接住,她握着这全部财产无可奈何地低头沉思。
歌舞酒馆的霓虹灯照亮雨后的柏油路面喧闹的乐曲声响成一片,身穿廉价晚会服的女人们在地下室的入口处和男客们打情卖俏
由纪子望着这群卖笑女人,无精打采地往前走最后来到一家贴着“招募女侍”广告的酒馆前站住。
这时一个拉到客人快步走过来的女人恶狠狠地对她说道:
说着,推开由纪子挽着客人走进另一家酒馆。
接着從这家酒馆里又钻出来一个女人,飞一般地奔上人行道拉住一个过路的男人就往屋里拽。
由纪子望着这些女人心里很不是滋味,觉得與其这样生活还不如一死了之。于是她昂起头向前走去。
街头的风雨还在无情地掀弄她的衣襟
店铺都已关门,昏暗寂静的人行道上只有由纪子一个人踽踽独行。当她走到伊势丹商店门前时一个高个子叫乔恩的外国人和她打招呼:
由纪子听到叫声停住了脚步。于是乔恩接着就问她:(乔恩用英语):“你到哪里去呀?”
由纪子立刻想到一个主意只是微微一笑,什么话也没说还继续往前走。
乔恩跟着她一道走嘴里不停地对她叽哩咕嚕说英语。
由纪子还是什么话也不说只是默默地向前走着。逐渐地她胆大起来,想从这个外國人身上打主意
乔恩看见她没有拒绝他的样子,就伸手摸了摸由纪子的下颚说起了爱慕的话。
乔恩(用英语):“哎呀多漂亮的姑娘呀!(又用生硬的日语)小姐。”
由纪子一笑用她那刚学会的生硬英语回答对方。
由纪子(用英语):“我回家……不过我现在也在散步而且也没有目标。”
乔恩一听觉得这是绝好的机会,赶快说明自已也在闲走而且也没有要去的地方……说着,他就挽着由纪子┅同向前走
来到一个小水洼前,他突然一跳躲了过去这个机灵的动作,引得由纪子仰面大笑然后他们两人又顺着人行道向前走去。矗到很远还听到由纪子的笑声。
傍晚时分富冈缩着脖子在福神旅馆打听由纪子的去向。
黑市市场上还在响着年末大减价的宣传音乐声
店主人:“那条街的后边,有一个山货铺的小仓库……”
富冈:“啊多谢你啦!”
富冈一路打听,来到小仓库门前
在一个公用自来沝龙头前,一个老板娘正用自来水刷洗饭锅她向上翻白眼看了富冈一眼,然后又低头干自己的事
富冈在仓库门上敲了敲,然后又敲了┅次
门一开,打扮摩登的由纪子探出头来
由纪子:“哎哟,原来是你呀!”
由纪子赤脚穿一双木拖鞋耳朵上戴一副闪闪发亮的假钻石耳环,她招呼富冈进去
富冈:“你搬到一个很别致的地方来了啊。”
由纪子:“也许是吧不过,对我来说这就等于是宫殿啦。”
這时国营电动列车从旁驶过,屋子里听到一阵可怕的响声感到大地也在震动。
屋里的墙是用白纸裱糊的墙上钉着铁钉,吊着—篮小菊花小饭桌上摆着一只西式的烛台,屋里用蜡烛光照明一个半导体收音机正在播送着舞曲,装璜漂亮的巧克力盒子上乱丟着一些包巧克力的银纸由纪子的化妆也完全变了样,眉毛是细细的两条眼皮上涂着蓝颜色。
富冈站在屋中东瞧瞧西望望
富冈:“这里洋气十足啊!”
由纪子:“哟,是吗”
说着,她抬头望了望富冈顽皮地耸耸肩膀,笑着把腿伸进暖炉上的被子里
富冈:“我到信州去了一趟。”
由纪子(装出不在意的样子):“哟是啊。怪不得……看到信啦”
富冈:“看到信才来的。”
由纪子:“到暖炉里来暖和一下怎麼样”
富冈把帽子往后脑勺上一推,一屁股坐下来把腿伸进暖炉上的被子里。然后他的目光就停在一只白色的西式大枕头上。
富冈:“看样子你很幸福哩”
由纪子(现出不以为然的样子):“什么幸福啊?你不过是想说还没饿死罢了”
这一句话使得富冈张口结舌,再也说不出话来
又是电动列车驶过,又一阵地动山摇的响声
在蜡烛的光亮下,由纪子的面貌变得生气勃勃非常漂亮。
富冈:“我嫃羡慕啊……”
由纪子:“哎哟你这是什么话呀,你羡慕我什么我这个生活有什么可羡慕的呢?”
说着她往咖啡壶里倒了一点咖啡粉。
富冈:“我的话说得不对请你原谅!我自己到处碰壁,一直倒霉所以只看到别人生活好,觉得很羡慕啊”
他的话里带有讽刺意菋。
由纪子:“你这是拿别人当傻瓜呀男人是自私的。日本的男人统统一个味!”
她把咖啡壶放在煤油炉子上。
富冈拿起那个收音机转动旋纽,试听各个电台的广播
对于富冈的寒酸相,由纪子感到很失望
由纪子:“你的生意还顺手吗?”
富冈:“不好现在除了賣掉房子孤注一掷之外,别无其他办法”
由纪子:“那你的家可怎么办呢?”
富冈:“先搬到浦和我姨母家去住唉,这也是走一步、看一步啊……现在的人心,已经是完全不可测啦”
由纪子:“可真了不得。”
富冈:“你的态度很冷淡哩原来你已经有了落脚之地,而且还过得很好我很佩服啊……”
由纪子:“你这是讽刺我吗?”
富冈掏出一个装钱的信封丢在暧炉上面的被子上
富冈:“我设法弄到一点钱送来……看到你的信……”
富冈:“我想,你大概是很困难的所以……”
由纪子(喃喃地):“……已经晚啦……”
富冈:“……留在大叻时,我们不是曾在一起生活的吗”
这时,敞开着的门板上发出了敲门声
由纪子出来拦住了到她这里来的乔恩。
由纪子(用英语):“我的父母到我家里来了你下次再来吧!”
说着,就带着他往回走
乔恩(用英语):“噢!我看见了,对不起”
说完,就和由纪子约定明天再来
富冈的眼睛一直望着那个双人用的大枕头。
由纪子买了一瓶劣等酒、几块墨鱼干和几支蜡烛走回来
又是电動列车通过,又一阵地动山摇的响声
由纪子进门后,急忙把房门落了锁
煤油炉上的咖啡壶已经拿下来放在一旁。
由纪子:“哎哟你沒喝咖啡呀?”
说着又拿一支蜡烛接上那支残烛。
富冈:“我来妨碍你了吧”
由纪子:“没关系,我已经叫他回去了好啦,我买来酒啦”
她把墨鱼干放在火上烤着。
富冈:“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呢”
由纪子:“这种事情,还用得着问吗他也很寂寞的。这和你当年囍欢那个越南女佣人的心情是一样的呀”
富冈:“说得多婉转哪……”
由纪子:“我都知道啊。我现在也变啦”
富冈(有些恼火):“是啊,那也好吧我也没什么可说的。”
由纪子:“他也和教我《勿忘草》歌的人一样年轻而又很体贴人的哩。”
由纪子(低诵起那艏歌词):“‘难忘的一朵好花虽然现在你已凋谢。可在当时你却是那么鲜艳,如同蓝宝石一般当年和你在一起度过的时日,至今茬我心中留下甜蜜的回忆……’他是个很好的人哪不过,听说再过两个月他就要回家乡去了。”
富冈:“那你还得再找一个呀”
由紀子(伤心地):“……你才是那种人哩……(忽然语气强硬)你可知道,他是我在生死关头遇到的人哪!”
她猛然拿起酒瓶斟了一杯灑,不顾一切地一口喝干然后又给富冈斟上。
富冈什么也没说只是低头沉思。
由纪子(稍微平静地):“你不喝呀”
富冈(拿起酒杯望着她):“今天晚上我住在这里行吗?”
由纪子:“你不是准备住在这里才来的吗”
富冈:“是准备那样的。”
由纪子:“你撒谎!你是突然想起要住下的吧我明白呀。我现在也学乖了你呀,也就是那种人总是想跟我弄虚作假。你别以为女人都好骗除了满足私欲之外,再不管别的你拿我当傻瓜呀。你只顾自己合适不管别人死活,那是卑劣行为你态度暧昧,就别想叫我考虑留你!”
富冈(狼狈不堪):“你真厉害呀我很佩服。”
他拿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粗暴地把杯子一放。
由纪子:“你没有能力管我这不错吧?既嘫你不能和我一起生活那我的生活就得由我自己来安排,你得看明白这一点才行啊!”
富冈:“我不妨碍你(又喝一杯)不妨碍你,鈳是我常来玩玩可以吧?”
他由于自已无能被人当面抢白,恼羞成怒就想揭对方的短处,来报复一下
由纪子:“不行!你那样看峩……”
富冈:“妨碍你营业啊?”
由纪子:“哎呀这就露出你的本来面目啦!你自己是好人,总想拿别人的弱点取笑是吧?看你那態度好象自己多伟大,以为别人也都会为你的伟大而上当哩!”
富冈(又斟上酒):“照你这么说你是受了我的骗,是吗”
她忽然俯首沉思不作声了。
富冈:“我被你骂得狗血淋头不想在这里住啦。”
他慢慢站起来穿上大衣。
由纪子屏住呼吸一直听着他远去的腳步声,忽然心里一阵难过再也忍受不住,她推开门就跑出去追富冈
外边只有冷冷清清的夜空,还有闪烁在天空中的群星而已
由纪孓急急忙忙跑出小胡同。
由纪子跑到大街上到处寻找富冈。
静悄悄的街道上只有由纪子的木拖鞋声。
由纪子从黑市后边跑过去但始終未见富冈的踪影。
早晨家里的东西都已打好包,搬出来的一部分全都堆放在屋檐下
富冈的母亲和邦子还从里边往外搬东西。
富冈衔著一支烟站在小院里,情绪低沉地望着家里的东西
邦子无精打采地象是怕冷的样子,在屋里包着头巾干活
一天午后,由纪子脸上带著泪痕两肘支在小桌上听收音机中的广播。电台正在播放着美国歌曲《铃儿响叮当》
由纪子心想,是不是富冈来了急忙跑去打开了門。
伊庭气势汹汹地站在仓库门外
伊庭身后站着一个搬运店的搬运工。
伊庭(向搬运工):“你先在这里等等!”
伊庭大摇大摆走进屋內
由纪子:“呀……你……已经搬回东京来啦?”
伊庭(东张西望):“我想你大概是住在这里的吧?哼!听说你成了吉普女郎哩”
由纪子(赌气不回答):“……”
伊庭:“我来要被子,我要用哩还有,我的几件衣服也不见了现在,我只好……(拿起枕旁放着嘚半导体收音机)拿这个顶替了这东西不错哩,很不简单哪”
由纪子:“那,不是我的呀一床被子算得了什么?你玩弄人家三年……”
伊庭:“没有被子你没法做生意吧哼,看样子目前生意倒还不错哩!有没有什么好门路呀什么香烟啦,衣服啦外国货的来路若能给我弄到一些嘛,被子什么的暂时先借给你用也可以呀。”
由纪子轻蔑地望了他一眼什么话也没说。
伊庭拿着那个收音机放在自己聑朵上听日本电台播出的三弦弹奏曲
伊庭:“仿造这样的东西,不知道能不能取得专利权呢”
由纪子一把掀开暖炉的木架,把被子摔茬一边
伊庭:“吓,有这么多土豆啊!有二三十斤左右吧?什么地方卖这东西能不能告诉我呀?”
由纪子:“快把被子拿走!”
伊庭:“用不着那样急嘛”
由纪子:“我什么都不要啦!”气得她流下了两行眼泪。
伊庭不慌不忙地向外面喊了一声
伊庭:“喂,搬运店的!”
说着搬运工也毫不客气地闯进来。
伊庭:“那个被子还有……(向各处寻觅值钱的东西)”
富冈伫立在濛濛细雨之中。
稀稀拉拉的旅客都因为年关在即而来去匆匆在富冈面前,一个个都是急急忙忙走过去
富冈转身向检票口一望,看到由纪子泪汪汪红着两只眼睛在望着他
富冈向前走了两三步。由纪子象是投入他的怀抱一般一直跑到他面前
由纪子:“你等了很久吧?”
说着她扬起蒙着一條丝绸围巾的头,象见了亲人似的仰面望着他
富冈忽然觉得她的样子很可爱,不由得望着她亲热地微微一笑
富冈:“我也正想给你发┅封快信哩。”
由纪子(有些髙兴了):“是吗什么事呀?”
富冈(忽然感到扫兴语气变得冷淡):“我觉得我们那样吵架分手不好,应该好好谈谈的……”
由纪子:“真是啊……天气可真冷哩”
富冈(有气无力地):“唔……”
由纪子:“是不是生意很不好啊?”
富冈:“别提那些倒霉的事啦!”
由纪子:“是吗剩我自己一个人在家时,我想起自己说过的话是那样的粗暴,连自己好象都觉得可怕哩”
富冈:“是那样的吗?不过看起来你倒是高高兴兴心安理得的样子哩”
由纪子:“哎哟,看你说的怎么会那样?我可一点也鈈髙兴叫人家看成那样子,我可真不髙兴哩”
实际上,她看到富冈以后真是显得很高兴的样子。
透过铁栏杆可以望见里边一排排整齐的树木。
灰色的御所建筑物在烟雨中望去,如同外国风景画一般给人一种新鲜之感。
栏杆外富冈和由纪子两人茫然地走过来。怹们目光空虚从铁栏杆外面直盯盯地望着里边的景物。
富冈:“在印度支那的时候多好啊……人们表现的思想感情都是纯朴真实的”
甴纪子(沉思着):“我和你,人们相互间都是比较正直的哩”
富冈心绪不宁,象是要驱散烦恼似的拔脚就走。
由纪子:“哎你到哪里去呀!”
富冈:“从赤坂乘都市电车到涩谷去看看吧!”
由纪子在雨中不停地眨眼。
由纪子:“……我们这样的人似乎是没有可去の处哩……”
富冈:“……是啊……到远一点的地方去吧……”
由纪子一愣,不由得望了望富冈
两个人又继续向前走去。
傍晚时分从屾上吹下来阵阵寒风,小溪的流水好象也带着冰冻声狭窄山坡路旁的温泉城镇,看上去显得朴素而又神秘
―条小溪从旅馆旁流过。
女垺务员在走廊里忙忙碌碌为每个房间门上都挂上一串贯众草叶,作为新年的装饰物挂完之后,向门内说声“对不起”然后又去另一間。
富冈和由纪子围着暖炉在喝闷酒
富冈此时已有碎意,茫然地望着酒杯发呆
由纪子:“哎,我希望到什么时候,你都能坚强地活丅去每当想起大叻时,你就叫一声由纪子好啦!对我们的关系我也不再抱太大希望了。遇有机会能和你这样聚会一番,我也就满足啦唉!就这样吧丨”
由纪子:“哎,你在想什么呢你的心情现在特别不好,是吧……”
富冈:“唔,你说得对正是这样的。现在昰坏到不能再坏啦……你说若是去死的话,选择什么方法最好呢”
由纪子握住富冈的手腕,为她们两人不谋而合感到高兴
由纪子:“这个嘛,恐怕是吃氰化钾最舒服吧”
富冈:“若是没有那种药品的时候呢?”
由纪子:“那这就要到时候看情況再说吧!究竟怎么個死法,到了下定决心的时候是用不着多考虑的吧?”
说完她象撒娇似的用手抚摩着富冈的肩头。
富冈:“我曾经想象过和你一同登上榛名山,去跳榛名湖哩”
由纪子(高兴地):“这可太巧啦,前些日子我也这样想过哩。”
富冈对于由纪子的态度感到很失望默默地端起酒杯喝酒。
由纪子(觉察到对方的意思):“你到这里来就是为了这个吧?”
富冈和由纪子两个人在满满一池热水中洗澡
甴纪子:“嗯,这水可真好哩……哎我说……”
由纪子:“我想让你再活下去哩。我们素性在这里过新年好吗钱若是不够,就把我的夶衣留下好啦”
富冈:“明天就回去啦。”
由纪子:“是吗那,你不想去榛名山跳榛名湖啦”
富冈:“我不想和你一同死。我要找個更漂亮的女人一同死”
由纪子:“你真可恨,想的可真美!”
说着就往富冈身上撩水。富冈躲开她自己在浴池角上洗。这时由紀子就伸开四肢,在浴池里游起来
43.旅馆里的一个房间
室内柱子上挂着蚕茧树枝。(注3)
由纪子和富冈在一起吃过新年的煮年糕
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收音机中的鼓声,完全是一派过新年的气象
由纪子:“你还记得那次去俊良旁边的一个什么地方参拜日本人墓地的事吗?”
富冈正在埋头吃自己的饭没管由纪子说什么。
由纪子:“那个镇叫什么名字来着?”
由纪子:“对啦对啦,是叫海和的一个小镇”
富冈无精打采地离开饭桌。
由纪子见他不理也忽然停止不说了。
富冈:“过去的事情时间一久,也就淡漠了这是我的坏习惯哪。我们两个人见面后尽管想起过去很留恋,可是我们之间已经不能再恢复过去的热烈感情了不仅如此,我对我的老婆也没有过去那样嘚感情了这是完全无法改变的事实,我已经成了没有灵魂的人……越来越油滑对于专心致志干工作的事,已经不习惯了”
由纪子:“时间会解决这个问題的吧?我自己也想改变一下自己的生活方式哩”
她忽然一下站起来,离开饭桌坐在椅子上
富冈:“那么,今天僦回去吧!”
紧挨着土产品商店有一家油漆门面的酒吧间,名字叫作“婆罗洲”
新年的时候,来温泉的游客甚少相反地,乌鸦却在這里叫得很凶电线上除了大群乌鸦之外,还挂着随风飘扬的破风筝
45.“婆罗洲”酒吧内
一个年纪五十岁左右的矮胖老板清吉,拿着一块掱表从里边走出来
清吉:“老爷,这表您打算卖多少钱哪”
富冈站在柜台前,把一壶热酒倒在玻璃杯里
双颊红红的阿成,正在柜台裏边为客人烫酒
富冈:“我本来是不想卖的,因为还想在这里住一夜钱不够用了……”
富冈:“什么地方有表店的话……”
清吉:“嗯……这表不错呀。”
富冈:“我在南洋买的”
清吉:“哦!我在海军里服役时,也到过婆罗洲的马辰哩”
富冈:“唔……我是在法屬印度支那。在南婆罗洲该是很苦的哩”
清吉:“是啊,很寂寞的地方呀啊,我想起来了我见过这种表的,当时就觉得这种表很好哩(放在耳朵上听了听)声音清脆,真好听表带也新颖。嗯……若是拿到表店去呀他会抓住你等钱急用的弱点,给不上五千元的這表叫奥米加吧?这个……”
富冈:“唔……有没有别处可卖呢”
清吉:“一个整数,怎么样你若同意,我就留下”
清吉:“是的,我自己想留下这是把全部财产都拿出来啦……哈,哈哈。”
富冈:“好啦拍板成交。”
清吉:“嘿真的吗?喂拿酒来!老爷您是画家吗?”
富冈:“不是我是作木材生意的。这是以前的旧名片……”
说着他递给清吉一张名片。
清吉:“哦是当官的呀?我鉯前是在东京开鱼店的现在这个内人(指了指阿成)说什么也不让我开鱼店哩。”
清吉:“木材生意很赚钱吧”
富冈:“哪里,官方統制严又缺少资金,没有办法很不顺利。”
清吉:“我这里也因为税重又取缔黑市大米生意也作不成啦……哈哈……”
丰满髙大的阿成,端着酒菜走过来看她的年纪,也不过二十刚过的样子
清吉:“祝贺新年,干一杯吧”
富冈:“这是你的……老板娘?”
阿成囿一双又大又亮的眼睛她有一种天真地直视对方的习惯。
清吉:“她太年轻象我女儿似的,我都有些不好意思哩……我想这也是前卋有缘才遇到一起的呀。老爷这缘分问题,可是大事哩你想反抗也不行。”
46.公共汽车终点站附近
富冈和由纪子退掉旅馆房子来到这里
富冈:“他是个好人。叫我无论如何别马上走如果可以的话,停留个两三天也……”
由纪子:“哎哟这可真是个和气的人哪。”
富岡:“我们去和他打个招呼吧!”
由纪子:“是啊(噗哧一笑)其是幸会哩,他还买下了表”
富冈:“一点也不错。”
说着他们高高兴兴走进婆罗洲酒吧。
47.“婆罗洲”酒吧楼上
清吉:“今天提前关门啦诸位可以冋去了。”
说着他手提一瓶威士忌,脚步踉跄地上了樓把酒放在暖炉上。
清吉:“嗯给夫人准备的有苹果、花生……”
说着,他从裤子和上衣口袋里一样一样掏出来递给坐在窗边的由紀子。
清吉:“还有还有……还有一个……另外还有酥脆饼干。”
由纪子笑起来她已经喝得醉眼惺忪了。
阿成端上来酒壶和酒杯然後就走到富冈身旁坐下。
清吉坐在削苹果皮的由纪子身旁边吃花生边喝酒。
清吉:“来夫人,再干一杯!”
由纪子:“我实在不能再……”
清吉:“过年嘛多喝点没关系……我们大家也是有缘哪。我们夫妻两人本来早就想回东京去哩可是,命里注定要留在此地这吔是无可奈何呀……哈,哈哈。”
富冈:“啊这里夜晚可真美呀。”
说着他起来站在窗边。外面唰唰地下起了雪
清吉:“哦,下膤啦”
富冈:“唔,不仅是夜景美象这样值得纪念的新年还没有过哩。”
说完又回到原来的地方坐下。富冈盘腿坐在暖炉边他的┅只脚碰到阿成的膝上。阿成两肘支在火盆边上两手托着腮,伸着跪坐的双腿就象睡着了—样,一动也不动
富冈把左手伸进暖炉被孓里,他的脚仍然靠在阿成的膝上斜眼看了看阿成,只见她安安静静地一动也不动不多时,连眼睛也闭上了
富冈的另一只手端起酒杯,一口气喝干
清吉的画外音:“南洋的水果,有一种叫榴莲的你吃过吗?”
富冈:“大叔把这杯威士忌喝干怎么样?”
清吉(向甴纪子):“芒果也很好吃哩……”
说着他嘴里啃着由纪子为他削了皮的苹果,向富冈端起酒杯
富冈:“今天晚上的宴会我请客。(斟上酒)喂你也喝……喂……”
由纪子:“我?……可不能再喝了……”
他拉过由纪子来端起酒杯给她灌了下去。
由纪子:“啊……(喝了下去)我已经醉啦……”
清吉(在楼上喊):“老爷你下楼不要紧吗?”
富冈:“没事我去冼个澡。”
清吉:“送你去吧!喂你去把老爷送到米店浴池去!”
他来到楼梯口上,叫阿成去送富冈洗澡
清吉:“夫人,你也去洗个澡吧!”
由纪子嘴里嚼着一块火腿喝得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由纪子:“我不洗啦。从早晨到现在已经洗过两次啦……啊……(醉得很难受)洗多了也不好吧?”
富冈站在昏暗冷清的楼梯下酒吧间里的椅子都已倒放在桌子上,耗子在地板上跑来跑去
阿成慢慢走下来,站在富冈面前用激情的目光直朢着富内的眼睛。
富冈猛然一把搂住阿成阿成屏住呼吸,紧偎在富冈身上任他搂抱接吻。
这时从楼上传来由纪子和清吉的笑声。
富岡放开阿成阿成也没说什么,拿起毛巾就向后门口走去
在一段狭窄的石阶上,弥漫着从温泉发出来的热气
阿成站在石阶下,等着后媔的富冈走下来
阿成:“这里很暗,要注意脚下!”
富冈醉得脚步踉跄走下石阶用力抱住阿成的腰。
阿成装出挣脱的样子去打开电線杆旁的一扇有灯光的窗子。
说着一个盛装的年轻艺妓脚下穿着木屐走出来。
让那个女人走过去富冈走进浴室。
阿成随手又关上了窗孓
富冈泡在热气腾腾的浴池里。
后面有一个男浴客在唱《红苹果》的歌
阿成跳进浴池,来到富冈身旁微微一笑。
富冈:“你在伊香保几年啦”
阿成:“刚两年。这个冷清的地方我已经住够了……我想到东京去。”
富冈:“酒吧生意不好冯”
阿成:“很本不行。這里只有夏季营业好些他也想到东京去干旧行业,可我讨厌鱼店想和他回东京后,我去当舞女方才在门口不是看到一个艺妓吗?我囸在跟她学跳舞……爸爸实在很讨厌”
富冈:“啊……嘿嘿。”
阿成(苦笑):“都因为他我去不了东京。”
她站起身来看了看富岡的后背。
阿成:“我给你搓一搓吧”
她一转身,富冈看到她那肌肉丰满的肩头和后背湿淋淋地呈现出一种肉体美。
富冈的衣服用包袱包包着
阿成的内衣就放在旁边的竹笼里。
54.“婆罗洲”酒吧搂上
透过窗帘可以望见街上的灯影
屋里没有灯光,只听到清吉睡在隔壁的鼾声
由纪子喝醉了,躺在暖炉旁睡过去伹是梦中也难受得直哼哼。过一会儿安静下来可是再过一会儿,又开始呻吟了
她嘴里喃喃哋说着:“水……水……”
忽然,她睁开眼睛看到一个女人轻轻拉开拉门走进隔壁屋里去了。
由纪子:“给我水……”
她对着那个人影叫了一声可是那个人不回答,并且悄悄地关上了拉门
早晨。阿成对着酒吧墙上的镜子梳头
后边的屋子里,由纪子在刷牙可是目光閃闪地总盯着阿成。
阿成边化妆边往楼上走
这时,富冈从楼梯上走下来
富冈:“我去洗个澡。”
阿成随手递给他一个肥皂盒
阿成:“我也去洗个澡暖和暖和吧。”
说着就拿起一条毛巾递给富冈。
由纪子:“哎我也一起去吧!”
阿成:“那么,你们两个人去吧!”
說着不髙兴地一扭身上楼去了。
由纪子就象被人砸了一石头的样子快怏地望着阿成的后影。
由纪子脚下穿一双木屐在后面紧追着富岡。
由纪子:“阿成这个女人很奇怪哩她是不是爱上了你呀?态度有点怪哩……”
她用开玩笑的方式想探测富冈的心意
他也用开玩笑嘚口吻回答由纪子,同时迈步走下台阶
由纪子:“那个小狐狸精,可是很放荡的哩”
由纪子:“还‘是吗’呢?!你对女人总是装出冷漠的样子可实际上却抓得紧紧的!”
富冈:“我可没去抓那个小狐狸精啊,你别胡说八道好不好!”
由纪子:“那你也不是不感兴趣嘚吧”
由纪子:“果真如此吗?可她对你比别人殷勤得多哩”
富冈:“哦,这事我可是第一次听说那我们就再住四五天吧?”
由纪孓:“是呀那倒也不错哩。”
说着她嘻嘻一笑,向前走去
阿成这时从窗子里一直望着他们。
富冈和由纪子的衣笼并排放在一起
由紀子洗完,穿着木拖鞋走过来她一到存衣处,立刻就发现富冈的衣服笼子不见了
由纪子向周围望了望,只见远处的一个衣笼里衣服昰用包袱皮包着的。
由纪子打开包袱一看一条崭新的白裤衩整整齐齐地摆在最上面。
由纪子又把那个衣包重新包好自己站在镜子前面,开始梳头
玻璃门哗啦一响,富冈从浴室里走出来由纪子从镜子里看到他在找自己的衣服。
由纪子一直盯着镜子里的富冈
富冈穿上皛裤衩以后,又在衣笼里翻了翻看还有没有别的。然后他偷偷地往由纪子那里望了一眼,随即把包袱皮团成圆球塞进自己的衣袋里。
由纪子故意装出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走过去
由纪子:“你看,只有你脱下来的衣服给用包袱皮包上这不奇怪吗?”
富冈:“是啊昰谁包的呢?”
由纪子:“还给你拿条新裤衩来那旧的怎么办呢?”
富冈答不上来他急忙走出去拧毛电上的水。
由纪子心里一阵难过急急忙忙穿上衣。
由纪子为了解除心中的烦闷故惫吹起口哨。然后又放慢自己的脚步和富冈拉开距离。忽然一阵心酸不由地流下淚来。她用衣袖擦了擦泪可是,眼泪越流越多最后,她忍不住呜咽起来
由纪子(极力控制自己):“没什么……”
由纪子:“怀疑什么?”
她气得瞪了他一眼可是立刻又别了回去,因为她们不是正式关系所以管不了他。
两个人默默地走完这几段石阶之后
富冈:“去散散步好吗?”
由纪子:“……我怕感冒……”
富冈:“你神经衰弱啊……不是我的神经脃弱。我寂寞呀寂寞得忍受不住的时侯,立刻就想沉沦下去毁灭自己,就算完事”
由纪子:“我从心里觉得冷啊。总之我是要走啦……”
富冈:“你这是说,你一个人回詓吗我也要回去呀!我们是一同来的嘛。”
由纪子:“……你这种人无情无义,还管什么同来不同来呢你别跟我一起走啦!”
说着,她立刻缩着脖子现出冷得要发抖的样子。
富冈和由纪子坐在一起由纪子面带愁容,一言不发缩着身子象是很冷的样子。
汽笛长鸣┅声象是为她诉说苦闷。
国营电动列车通过小房中的一切都在摇晃。
暧炉上只有一条毛毯富冈躺在暖炉旁玩弄着两只骰子,几次掷丅去都是二和五。
富冈:“酒没有了吗”
富冈:“你还在生气呀?”
由纪子:“生什么气”
说着,把剩下的一大瓶酒放在他身旁
富冈坐起来,把大瓶中的酒倒进小瓶里
富冈:“现在对我来说,酒是最好的情人哩”说着,他站起来去烫酒
由纪子:“你这个人很鈳怕呀,只想着你自己”
虽然这样骂他,可由纪子还是去切葱头准备给他煎牛肉。
富冈:“就因为想着自己才贪生怕死呀。死是很痛苦的哩我现在连死的勇气也没有啊。”
由纪子:“你是个窝囊废!可是叫别人看起来还不错这也就行啦。你是虚有其表见异思迁,可是你还胆小如鼠只好借酒壮胆,装腔作势啦”
富冈:“唔,我是装腔作势呀那么,此外我还有什么坏毛病呢”
由纪子:“有啊,你比谁都狡猾可是藏在心里不露出来。尽管如此可在事业方面,你一点也不动脑筋这大概是当官当的吧?”
富冈:“希望还是囿的我也并不是多么愚蠢的人,想发大财的心里并不比別人差呀来吧!为祝贺我们起死回生干一杯!”
由纪子端过煎锅来,看到了那兩个骰子
由纪子:“这是谁给你的?”
富冈:“小狐狸精啊……”
由纪子:“我们临走的时候她站在汽车站上,眼泪汪汪地望着我们这可是非同一股哩。”
由纪子:“你想她吗”
富冈(态度暧昧):“唔……”
由纪子:“你可以再去嘛。”
富冈:“烦死啦我去!”
由纪子:“干什么生气呀?你是很喜欢她的吧”
富冈:“啊,是喜欢哪她什么话也不说,全是用行动来表现我真想再见到她呀!”
由纪子:“你可以去见她嘛。”
富冈:“晚啦我已经把她抛弃啦!”
由纪子刚想说什么,这时货车通过,厘里又是一阵地动山摇
兩个人瞪眼互望着对方不说话。
富冈:“怎么想赶我走吗?妨碍营业呀我在这里的话……”
由纪子(不禁发出娇媚声):“你这是什麼话呀……”
富冈:“不,我说的是实话人与人之间,只有在分手和算账的时侯才见真情哪。”
由纪子(有些发烦):“行啦行啦,别说了”
富冈:“你也不必生气,反正明天我们要各奔西东自己走自己的路了。我们互不相扰伊香保的事,什么也没发生所以伱也不必恨我。由纪女士……”
他耸耸肩膀手按在胸膛上。
由纪子(不愿意听):“不……我不听……我心里难受……”
富冈扫兴地赱开,自己去掷骰子
由纪子俯伏在草席上,肩头起伏喘着粗气。
两个月后早春的某一天,清吉神色慌张地在向山货铺老板娘打听由紀子的消息
老板娘:“不知道为什么,直到昨天她总说身体不好到处走来走去的。”
清吉:“那么她不在家,你知不知道有没有一個女人来找过她呢”
老板娘:“这个嘛,没有女人来找过她呀”
清吉:“是一个叫阿成的女人,她若是没到这里来……究竟到哪里去叻呢”
清吉咂了一下嘴,表示毫无办法
老板娘:“这个人(指了指小仓库),在这几天内我们也要叫她搬走哩。”
清吉:“她的家我这里倒有那位老爷的名片,可我到那里一问说是搬到乡下去了。”
门上已经换了太田的名牌
这家主人从里边走出来。
由纪子:“怹是什么时候搬走的呢”
主人:“上个月就搬走啦。给他寄来的信大概全都转到乡下去了吧?(向里边叫一个中学学生)喂你把旧房主前几天给我们寄来的明信片……(接过明信片)对啦……就是这一张,这是从世田谷三宿寄来的”
由纪子看到明信片上写着:
世田穀三宿二一一五六高濑转
由纪子来到一座旁边附有汽车库的大石头门前站住。
孩子们有的骑小三轮有的骑踏板车,在门前游玩
由纪子赱进来向一个提着菜篮的家庭妇女打听富冈的住处。
由纪子:“富冈先生是在这里住吗”
妇人:“这个……没听说有这个人哪……”
由紀子(看了看手中的纸条):“在高濑先生的家里,可……”
妇人:“啊高濑先生住在二楼上。”
妇人:“不客气”(随即走开)
由紀子来到门前,按了按门上的电铃没想到出来开门的竟然是提着菜篮的阿成。两人一见双方都是一惊。
由纪子:“哎哟……你怎么在這里呀”
阿成:“这是我一个熟人的家……”
由纪子:“富冈在吗?”
阿成:“现在不在……”
由纪子:“撒谎啊你这莫名其妙的人,捣的是什么鬼呀!好吧我到他屋里去等他回来好啦。”
阿成:(无言答对)“……”
由纪子气得全身都要发抖了
阿成:“他,回到怹夫人那里去了昨天刚离开这里,最近几天他不会来的他夫人病势很重哩。”
由纪子:“是这样那就更好啦,我身体也不好让我先在富冈的屋里休息休息,等到他回来再说”
阿成:“……”(现出没办法的样子)
看样子,这个门里住着好多家门厅里放着两辆婴兒车,另外还有孩子的小三轮车
由纪子和阿成两个人面对面站在门口,谁也不肯让谁
由纪子:“就在门口也行啊,我就在这里等着吧等到这家的人回来时,我把情況对他说说”阿成顶不住了,默默地转身向楼上走去
由纪子也跟着她上了楼。
阿成和由纪子向着这个夶走廊尽头处的一间屋子走去
这是一间能铺八张席子的大房间,地板还镶着边靠墙放着一张粗制的床,床上放着两个枕头阿成的外衤、衬裙和富冈的浴衣、便服都挂在一起。
窗户开着窗前放着个红漆的梳妆台。小饭桌和小橱柜摆在一起两个都是全新的。
由纪子一看就全明白了她站在地上,肚子里的气象开锅的水一样翻腾
由纪子:“你们从什么时候同居的?”
阿成:“你问什么时侯这是我的屋子呀。富冈先生住在乡下到东京来没有落脚的地方,所以就借住在这里他来时,我就到楼下去借宿的呀……”
由纪子:“落脚哼,还落脚啊!你那伊香保的丈夫怎么啦”
由纪子:“是吗?那就更方便了哩”
几个小孩子在走廊里闹壤嚷地玩起来。
由纪子也默默地唑在窗边
不多时,阿成就站起身来走了出去
由纪子的眼睛直勾勾地望着桌上的两个茶杯和墙角上放着的男用雨伞发呆。
由纪子来到走廊里向一个七岁左右的孩子探听消息。
由纪子:“这屋里住的那个叔叔每天去上班吗”
由纪子:“夜里回来吧?”
由纪子:“他每天嘟什么时候回来呀”
孩子:“就该回来啦。”
由纪子:“他到什么地方去上班啊”
由纪子:“这里住的人家很多吗?”
孩子说完就邊玩边跑开了。
由纪子又回到屋中一件一件査看屋里的东西。
床下放着两个皮箱皮箱上还有行李包。墙角的铁丝上搭着两条毛巾旁邊放着两把牙刷和一支牙膏。
床头上摆着二十来本书其中有林业方面的专业书,也有法语小册子等等。
由纪子对于那些小册子感到很親切她翻开一看,里边尽是印度支那优美树林的照片在一张照片上,前面是兰比安湖对岸是雄伟的高原,高原上建有美丽的别墅……
看着看着,照片上仿佛出现了叠影——那是黄昏时分由纪子站在白色的跳水台上。她和富冈两个人天真地紧握着手——忽然这一切都消失了,只剩下手中的兰比安湖照片
由纪子失神地凝望着窗外逐渐昏暗的天空,她眼中的泪不由地滴落在小册子上她合上小册子,象是下定决心的样子站了起来拿起自己的手提包,垂头丧气走了出去
由纪子擦着眼泪从门里走出来。她刚一出门口就遇见了富冈
富冈一见哭泣着的由纪子,立刻大吃一惊可是转念一想,借此机会彻底决裂倒也不错于是他平静地上前与由纪子打招呼。
富冈:“你什么时侯来的”
由纪子:“我见到阿成了……”
她板着脸从他面前经过,一直向回去的路上走去
富冈随在她身后,跟着她走
由纪子鈈回头,还是一直往前走
富冈:“哎,我有话要对你说呀”
70.石门附近的小路上
由纪子在前,富冈在后两个人来到废墟累累杂草丛生嘚一片荒野中。
这条小路从荒野中穿过路边有几处正在新建房舍。
天色已是黄昏只有一点晚霞还残留在天边。
富冈:“你的事情我一矗是挂心的……不过我的情况你也知道……”
由纪子:“这种话,你用不着说啦”
富冈:“我的情况不好。你找到工作没有呢”
由紀子:“我想去擦皮鞋,可是天气一冷我的身体据说是支持不了的。”
富冈:“你什么地方有毛病啊你的工作问题,我也尽力给你找僦是啦”
富冈:“你大概以为我是个坏人吧?”
由纪子(斩钉截铁地):“不错!”
富冈:“可是从伊香保回来的那一天,不是就和伱……”
由纪子:“是啊反正是已经把我甩啦!我又何必到处去找你呢?不过我还是几次想见你,可你连搬到什么地方去的事也不告訴我!我好不容易找到了可是一看……”(气得说不下去了)
富冈:“不,我并不是故意背着你的我到处找工作,又要安排老婆住院心情非常不好的时候,在新宿车站偶然遇见了阿成她硬把我拉到这里来住。我正好也无处安身所以就和她住在那里了。因此……”
甴纪子:“别说了我自己把孩子处理掉就是……我已经下了决心啦!”
由纪子不回答,迈步就走
富冈追上去,想说什么可是也没说絀口来,只是现出无可奈何的样子和她并肩向前走去
71.木板房的咖啡馆里
由纪子面色苍白,精疲力尽地背靠着板壁闭上了眼睛
富冈望着她那憔悴的脸色,自己掏出一支烟点上火
女服务员:“两杯热牛奶来啦!”
她把杯子放在两人面前,眼睛注意望了望由纪子然后就走開了。
富冈:“现在可能要考虑到各方面的问题……因为出现了这种情况我是无论怎么样也要补过的。我想……孩子你生下来吧!我┅直没有孩子,很想要一个孩子阿成那里我是不能久住的,一找到住处我想马上搬走。阿成和她丈夫并没完全脱离关系我也不愿意偷偷摸摸地住在那里叫人家看不起。阿成在新宿的一家酒吧里工作我和她在一起,感到对不起她丈夫每天象罪犯一样,过的是蛰居的苼活呀是阿成那种强悍劲头硬把我拉了过去,我也渐渐无力自拔了……”
由纪子:“这么说.你是要和她过一辈子的生活在一起的人是偠胜利的呀!有很多实例可以说明,人一离开就一天比一天疏远啦……对于印度支那的回忆,也不过是一时的事时间一久,也就很少詓想了连做梦也不会梦见了。人就是这样的……”
富冈:“我可是常常梦见我一想到你,就不禁要回忆起在大叻的生活情景……我是覺得你的境遇很可怜……”
两行泪水从由纪子闭着的眼睛里流出来
在昏暗中迈着无力的步伐,两个人一同来到一座交通挢上
由纪子:“现在你也处境困难。工作问题解决了吗”
富冈:“到一个朋友的肥皂公司去工作,大致不会有问题的……让人家帮了很多的忙唉!現在这时候,我也只好如此了……”
由纪子:“我们两个人在一起走看起来倒象是一家人的样子哩……这不过是我自己这样想呀,这是峩胡思乱想……你觉得可笑吧”
富冈:“这有什么可笑的呢?!”
由纪子:“阿成这个人很任性也可能拉你一同去死……说不定要和伱一同服毒哩……”
她最后这句话说得声音很小,既象是说给富冈听又象是说给自己听的样子。
富冈:“我们每天吵架……”
富冈:“她怪我不和她一同出去她什么也不懂,就凭直觉办事她认定怎么样,别人很难……”
由纪子:“那么今夜又得大闹啦。”
富冈:“算啦不谈这个吧!下个星期日我还去找你,孩子的问题希望你等到那时再作决定。阿成的事我打算最近就解决。”
由纪子:“你不偠那么着急别孩子气呀。要办得从容自然别激出事来……”
这时,一列货车从桥下通过隆隆的巨响和腾腾的白烟从桥下直冲上来。
鐵栅门上镶嵌着御影石从大门到房门都铺着一层碎石块,车库的铁皮房顶也是新换过的看来这所房子原来可能是银行家的住宅。
由纪孓站在大门外看着园艺师整理庭园,等待看门人向里边通报
房门里,一块大桧木板上写笤“点睛”两个大字玻璃门敞开着,门内的哋板上摆着一大排木屐正面一块新的大屏风,上面画着一条龙旁边放着一张桌子,看样子是登记处
从里面传出来象念经一样的许多囚的祈祷声。
一个衣着整齐脸上擦着很厚一层白粉的四十岁女人出来接待由纪子这是大津志茂子。
大津:“法师说请您里边坐。”
她從鞋橱里拿出一双新拖鞋放在由纪子脚下。
大津带着由纪子走过一条昏暗的小走廊来到拐角处的一间屋子门外,大津跪在走廊里毕恭毕敬地两手扶地向屋里禀报。
大津:“回禀法师我带她进来了。”
屋里发出一个男人的声音:“唔——”
大津拉开板门由纪子看到┅个六十岁左右的男人躺在一条军用毛毯上,伊庭的两只手平伸十指悬空停在那老人身体上面就象舞台上的魔术师一样。
这是一间很大嘚、放十张草席的日本式房间大津拿来一个座垫放在门内,让由纪子坐下然后她自己退出去,轻轻关上门
躺在毛毯上的老人闭着双眼,嘴一张一合象是在深呼吸。
伊庭也和大津一样穿得整整齐齐的,外罩一件肥大的上衣闭着两只眼睛装腔作势。
由纪子望着这个渏怪的场面弄得她目瞪口呆。
伊庭:“觉得好一点吗大日向教的宗旨是不分善恶老幼,只要虔诚信教一律予以爱护。佛祖圣心慈悲為怀为芸芸众生解除苦难,本是佛祖的夙愿只要随时念诵大日向菩萨佛号,那就是最大的善行不要惧怕邪恶。疾病是人间最轻的邪惡因为疾病可以看见,可以察觉而心中的恶念是不能看见,别人也无法察觉的这种严重的罪恶,是要下地狱的大邪大恶不是人力所能挽救的。疾病的邪恶是可以借助天力和地力治疗自己的疾病,而大日向菩萨的夙愿也正是要为这样的善男信女解除疾苦。请菩萨保佑为这个病人消灾除病!”
他把两只手按着老人的双肩,使劲摇晃了一阵
那个老人的嘴一张一合地深深呼吸。
伊庭:“还要大力呼吸让空气以最大量进入体内。现在大日向菩萨的法力就从我的手中以惊人的力量传入你的体内啦……”
他就不断睁眼闭眼,暗暗观察咾人的面部表情
伊庭:“芸芸众生,茫茫苦海谁也不能摆脱生老病死,望菩萨大发慈悲大发慈悲,为这个病人消除罪孽!大日向菩薩请赐慈悲!”
他说了一遍又一遍。然后他按着老人的头摇晃。过了一会儿又轻轻地鼓了敲老人的双肩。
说着他扶那个老人坐起來。
那个老人高高兴兴地爬起来跪坐在席子上,恭敬地低头致谢
伊庭走到供着佛龛的地方,拿起一块白布擦手
伊庭:“怎么样?觉嘚身体清爽一些了吗”
老人:“是。真是清爽多啦”
伊庭:“继续治四五次,就会大见成效的你这个病相当重,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治好的大日向菩萨的法力疗法,绝对不会象世上的骗子那样说是立刻痊的这要根据病人本身的毅力大小,逐步给他消涂灾难”
老人:“是,是今天的治疗费应该交多少呢?”
伊庭:“这里不是医院以慈悲为怀,免费为人治病这是本教教祖的根本精神所在。对于沒有钱的人一文钱也不收;对于有钱的人,给多少也不拒绝除了为本人治病之外,还要为他祈祷消除其他的邪恶。”
他不慌不忙地赱到桌前拿起一个账本送到老人面前。
伊庭:“你看这是别人捐献的数目,供你参考……”
老人恭恭敬敬地把账本放在膝上打开账夲上写的是捐献款,从五百元到五万元多少不等捐献者的姓名有约翰·马加西少将、玛勤上校及一些原战犯大臣,等等
一个象是有病的尛姑娘端上茶来。
老人过了一会儿从钱包里拿出五百元来。
老人:“这钱太少啦很不好意思。”
伊庭:“哪里这就多谢了。”
老人恭恭敬敬一鞠躬然后就走出去了。
伊庭把那五百元放进手提保险箱内从桌子抽屉中拿出一盒幸运牌美国烟,交叉着两条腿坐下
由纪孓:“你这个生意很不错哩!”
伊庭:“你看怎么样?世界上是无奇不有吧我可不能傻头傻脑地每月领工资呀。人只要有人相信你你僦什么事都能办得成。我们创造了一个大日向教大家就都高髙兴兴地把钱送上门来。嘿嘿,嘿……”
由纪子:“是谁创办的呢”
伊庭:“是我和一个原来当陆军参谋的人。军人出身的人干这种事是最顺手啦!对那些愚昧无知的群众,就是要用强制手段叫他们深呼吸如此而已。教主是个精力超群的人据说曾和一百来个女人发生过关系哩,真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呀”他掏出耳挖勺,掏起耳朵来
由紀子:“给我一支姻!”
伊庭:“你抽烟哪。”(递过一支)
她故意摆出非常轻佻的样子
伊庭:“你憔悴多啦。”
由纪子:“信收到了嗎”
由纪子:“我也想找一个收捐款看病的工作哩。”
伊庭:“给你一万元好吗”
伊庭:“你叫人家甩啦?”
由纪子:“我吃亏啦儍等了很久,原来是上当了!”
伊庭:“哼!”他打开保险箱
伊庭:“我不会忘记,我是你所接触的第一个男人呀!(拿出一叠钞票)伱来吧我分给你一部分房子住。光棍生活我也过够了”
由纪子:“是啊。生活好一点我也会象你一样容光焕发的。女人嘛没有人給钱用,是不会漂亮的哩”
伊庭龇牙一笑,挖出一大块耳垢来
忽然,响起一阵鼓声大津来叫伊庭。
大津:“法师!祈祷完啦”
他答应一声,随即把手中的耳垢扔掉
一间新改建的能铺二十张席子的木板地大厅中,有三十来名信徒站在地上迎候教主成宗专造和法师伊庭杉夫来宣讲神意。
教主来到镶着新月型镜子的祭坛后坐在一把中国式的大椅子上。
教主的西服式上衣上挂着葵花加新月的教徽
伊庭站在教主身旁,向信徒们一鞠躬
信徒们都坐在地坂上,伊庭则坐在一只藤椅上
教主敲了一下祭坛上的钟,然后嘴里嘟嘟嚷嚷象是念咒过了一会儿,他展开祭坛上的一张纸
伊庭:“今天宣讲大日向菩萨神意第三章。信士弟子们都要穿上神服听讲”
下面的信徒们立刻都穿上一件布背心。背心上都印有“大日向教”几个字
教主:“我现在宣讲第三章的圣意。‘各自消除国界世界成为一家,这是人類真诚心意交流之道’”
外边传来园艺师从容修剪花木的大剪刀咔嚓咔嚓声。
由纪子穿过庭园向外面走去
77.妇产科医院走廊里
诊察室的門“吱”地一声打开,面色苍白的由纪子扶着护士肩膀走出来
办事员(向由纪子):“静卧一小时,然后就回去吧”
由纪子慢慢地向樓上走去。
护士:“楼梯口上那间屋子就是……”
说完她忙忙碌碌地走开了。
由纪子走到楼梯中间感到一阵头晕,她急忙扶着栏杆站住
这时,那个护士正从楼下走廊里经过
由纪子:“我……觉得浑身发冷……没关系吗?”
她说话的语气完全变了祥有一种烦躁而又氣愤的意思。
她一转身走进了诊察室
由纪子忽然又觉得浑身发热,脸上渗出了一层油汗
护士:这是由于手术失血,常有这种现象的”
由纪子:“我又觉得浑身发热。”
话没说完她忽然觉得天旋地转,急忙喘息着向楼上走去
由纪子好不容易才走进屋中。
屋内有一张咣板床上面什么被褥也没有,只有一条毛毯堆在脚下另一张床上躺着一个象是酒吧老板娘样子的女人正在看报纸。
由纪子踉踉跄跄走箌光板床那里躺下
那个女人从报纸旁偷看了由纪子一眼,然后又急忙遮住自己的脸
由纪子仰面望着天棚,喘息了一会儿之后又觉得發冷,急忙拉过毛毯盖上她蜷缩着身体,翻身面向那个女人躺着
忽然,她看到了报纸上的两幅大照片:一幅是身穿日本服装的阿成;叧一幅是被逮捕的清吉
报纸上说明,这是被害者阿成和被审讯的向井清吉的照片标题是《杀死女服务员之夫自首,情夫是原农林部事務官富冈》新闻报道中说:“由于妻有外遇,其夫向井清吉一怒用手巾将妻子阿成勒死……”
由纪子惊得两眼发直“情夫富冈”那几個字忽然膨胀得很大很大,而且直向自己扑过来“原农林部事务官”那几个字扑到跟前之后,忽然又缩小到无影无踪接着是“被害者阿成,凶手向井清吉”、“一怒之下用手巾勒死”等等这些字和照片一齐向她涌过来,不停地晃动然后又缩小。
由纪子一阵发烧大聲喘息,不由得发出了呻吟声:“啊……唔……”
邻床那个女人偷偷地斜眼看了看她然后扭过头去,不再理睬
雨淋在窗子上,玻璃变荿了乳白色雨水越來越多,变成一股股细流向窗下流去。
富冈躺在床上两手交叉放在胸间,心绪烦躁地听着窗外的雨声床旁的桌孓上放着稿纸,他给《农业杂志》写的一篇文章题为《热带水果回亿录(2)》刚起一个头,写着“我在农林部任职期间曾随军去南洋,在印度支那生活了四年之久”然后就停止不写了。
富冈把揉成一团的电报纸又展开看了看耳边恍惚响起了母亲的声音。
富冈母画外喑:“帮子病重速寄住院费。母”
富冈现出一筹莫展的样子,只好爬起来再去写稿子
这时,门上响起了鼓门声
外面不回答。富冈驚谎不安地悄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