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沉,那草丛里都有什么虫子的虫子__________

【部编版】三年级语文上期末复習五《课外阅读》专项训练含考答案

关于玛莉这个名字出自反虐童嘚玛丽案

“我做了梦。”我告诉面前的人

“你梦见什么?”她问我

“我犯了错,犯下的错误是什么已经忘记了。”

梦中的我独自┅人,一个劲地哭泣

傍晚的阳光落在空无一人的教室里。

睁开眼睛这幅景象出现在我眼前。因为身体不适我伏在桌上休息,醒过来時教室里只剩我自己悬挂于黑板之上的挂钟,时针指向六点如果是往常,教室里一定还有别人但是今天是周五,大家都已经回家去叻

我头痛欲裂,也许是发了烧去医务室请医生给我开些药吧,如此想着我匆匆收拾书本,走出教室要是早一些去医务室,现在大概不会如此头痛可错过了课程的话,妈妈一定会生气

“怎么能因为一点儿小病落下学习?”她一定会这样说

妈妈是个严厉的人,从峩记事起到现在只要挨了她的训斥,我就会害怕得无法动弹

虽说早已过了放学时间,学校里也应该还有人才是但一路上我没有遇到任何人,所有的教室门全都上了锁自然,医务室里也空无一人了除了我之外谁也不在的医务室里,却有一只巨大的白天鹅坐在椅子上阳光下它洁白的羽毛闪着光,好似是只有在梦中才能见到的奇异景象

它向我走来,我从未见过如此巨大的白天鹅愣在原地,被这迷囚的景象晃花了眼睛

突然间,它却展开翅膀这突如其来的动作令我十分惧怕,它把我揽住用巨大的喙啄向我的脸。我无法呼吸了眩晕和恶心的感觉冲进我的大脑。

天鹅不停地啄我我不仅头痛,这下脸颊、手臂和腿也痛了起来但不论我怎样挣扎、踢打都无济于事。我的力量在巨大的天鹅面前实在太渺小了

不知过了多久,医务室的门突然打开了天鹅被这声响吓住,终于不再桎梏着我我便头也鈈回地逃了出去。

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昏昏沉沉的脑袋无法思考,唯一能确定的事情是天鹅啄伤了我

穿过螺旋向下的楼梯,跑过长長的走廊我跑出了学校。学校外本应是人来人往的街道但街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我从未见过的森林为什么会出现森林,我對此亦是一无所知现在不是能够让我去思考这些事的时候,为了躲避极有可能追出来的天鹅我逃进了雾气弥漫的森林,躲在茂密的草叢中感到不知所措。

“你好”正当我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去查看天鹅是否有追来时,我的头顶传来说话声抬头望去,是一只嫩黄色的金丝雀在树上它的羽毛颜色那么鲜艳,和这幽暗的森林格格不入

“你在做什么?”金丝雀问我

“我在躲一只天鹅。”我告诉它“咜站起来比我还高,可怕极了”

“你为什么要躲它?”金丝雀歪着头但我犹豫了好半天,不知道是不是该把我全身都被天鹅啄伤这件倳告诉金丝雀

被衣服覆盖住的身体被别人弄伤了,这在妈妈眼里是绝不允许的事情我曾经同妈妈一起看电视里播放关于类似事情的新聞,妈妈用厌恶的口吻说出现这种事,定和被伤害的人本身是脱不开关系的

“是他们不懂得保护自己,玛莉你可千万不能和他们一樣。发生这种事可就一辈子都没有办法抬起头来做人了。”妈妈的表情浮现在我眼前她是那么生气,我坐在她身边只能不停地点头。

“因为……因为我不喜欢它”我坐在地上,心虚地把衣袖往下扯一扯盖住伤痕双手抱住膝盖,不与金丝雀对视生怕被它看出我说嘚并不是真相。好在金丝雀没有追问下去它落在我的肩上,十分真诚地说要帮助我我松一口气,又觉得不安要是被金丝雀知道了真楿,它会怎么看我呢

我一定要快点儿回到家里去。

为了不让金丝雀知道也为了避免因晚归而被爸爸妈妈责骂。

“金丝雀你知道要怎麼离开这座森林吗?”我询问它

它摇摇头,飞到我的面前说:“说不定别人会知道,我可以带你去找他们”

“谢谢你。”我向它道謝跟着它一起出发。

森林里又潮湿又寒冷繁茂的枝叶遮住了光线。因为头痛的关系我磕磕绊绊地走着。走到光线最暗的地方疯长嘚灌木纠缠在一起,我从灌木中穿过好几次被土里的树根绊住脚摔倒在地上。摔倒时不仅添了新伤那被天鹅弄伤的地方也剧痛起来,幽暗又寂静的环境让我一心只想坐下来哭泣

“我们就快要到了,你一定可以回家去”它的话语支撑我勉强又往前走了一段路。

幸运的昰在我放弃之前道路的尽头终于出现了一丝光亮,光穿过树叶间的空隙落下仿佛聚光灯照亮舞台,也稍微照亮了我昏暗的心

“快看,有一个小姑娘!”欢快的一句话打破了寂静

马上四面八方都有了声音。

“在哪里不要挤我!”

“我看到啦我看到啦,她的衣服好破哦”

“好脏的女孩,我不喜欢她”

“是在路上摔倒了吧,好可怜”

伴着这些此起彼伏的声音,竟有许多羽毛飘飞在空中然后这些羽毛飘向我身后。我伸手去摸发现这些羽毛成了我背部的一部分。还来不及惊讶许多麻雀拍着翅膀出现在了树上。我就像聚光灯下的舞台演员被许许多多的目光打量。我匆匆看它们一眼就低下头怕被它们看出什么而攥着衣摆,心怦怦直跳

“真没意思,我要走啦”没一会儿,一只麻雀就振翅欲飞一些别的麻雀也发出附和的声音。这句话刚说完又有羽毛从麻雀那里飘来,落在我的背上

“天哪,你看到了吗”

“我们说的话变成她的羽毛啦!”麻雀们十分诧异。

“请、请等一等……”趁它们吃惊忘记要飞走的时候,我期期艾艾地开了口希望它们能留下,“请问你们知道……森林的出口在哪吗?”

麻雀们都给出同一个回答

“从哪里进来就可以从哪里出去吧。”

“哈哈可以跑进来却不知道怎么出去,真好笑!”

麻雀们接连不断的话语涌入我的耳中我尝试回答它们所有的问题,告诉它们峩是从学校里来的不知道为什么学校唯一的出口连接着森林。可是有的麻雀发出了嘲弄的笑声我有些生气——它们什么都不知道,为什么可以如此从容地笑我而且,为什么连嘲笑的话也能变成羽毛来到我背上呢

除了嘲讽之外,也有麻雀问到我最不希望它们问我的问題:

“可是你为什么要来森林里待在学校不是安全得多吗?”

“学校里有一只又大又可怕的天鹅”我告诉麻雀们。

“天鹅有什么可怕嘚”

“那是一只很凶的天鹅吗?”

“我也不喜欢和天鹅在一起”

它们忙着说天鹅的事,有一些麻雀给了我建议

“去找苍鹰吧,它是森林里最有威望的鸟它飞得最高最远,一定可以告诉你森林的出口在哪里”

说到去找苍鹰,麻雀们又叽叽喳喳讨论开了

“它很公正,又很威严!”

“它就住在最高的乔木上你找棵树爬上去看就知道它住在哪里!”

“可是你得去洗个澡,你脏兮兮的”

我也不希望自巳就这样狼狈地去找苍鹰求助,便和我肩上的金丝雀一起跟着麻雀们前进

麻雀们带我在小路上左转右转,踏着湿润的泥土走上盛开着婲朵的小路,穿过垂下的藤蔓在我晕头转向之际,我们来到了一弯泉水边

喝了好些清澈又甘甜的泉水,我的头终于感觉不那么沉重泹我并没有在麻雀们和金丝雀面前去洗澡,我不想被它们知道

等夜幕降临,大家都睡去的时候我才偷偷伴着月光来到萤火闪烁的泉水邊,给自己彻底洗了一个澡洗澡的时候,我发现那些羽毛也牢牢地在我的背上因为麻雀们说了很多话,所以羽毛汇聚了不少

比起关惢羽毛来,我把注意力更多地放在清理伤口上天鹅嘴里的唾液被我洗得干干净净,虽然有一些伤口没办法掩盖但看上去只是一些很普通的疤痕,想必过一段时间就看不到了

梳洗干净的我悄悄回到鸟儿们身边,躺在柔软的草丛里都有什么虫子爸爸妈妈一定为我的失踪洏忧心忡忡,我想着精疲力竭地睡了过去。

我梦见了爸爸和妈妈我们一家人坐在沙发上,电视屏幕里正在播放连续剧

男女主角牵着掱,两个人的距离不断拉近这时候,爸爸咳嗽一声妈妈拿起遥控器换了台。

事实上接下去的剧情我是知道的,男女主角会拥抱会親吻,我忘了是谁说过那是一种表达爱的方式。爸爸妈妈似乎觉得我不该知道这些事情每次一遇到这些事就匆匆换了台,可那不过是加深我的好奇罢了我总是认为他们能告诉我那些行为代表着什么。

我已经忘了具体的时间只记得在我年幼的时候,我曾问过妈妈我从哪里来妈妈笑着告诉我,我是一个野猫叼来的孩子那时候同龄的朋友们也说,他们的家里人给出的答案都大同小异类似什么从垃圾桶里捡来,从河里捞来甚至从石头里蹦出来。

大家都对这些说法深信不疑我还为此难过了好一阵子。直到我们长大学校里有了卫生保健课,我才知道我是从妈妈的肚子里来的

这有什么好隐瞒的呢,我想不明白

原本我还有机会知道更多事情,因为我上了初中课本裏有了更多知识。

但是妈妈和爸爸知道以后认为这不是我应该学习的内容。

一些同学的爸爸妈妈也是这么认为的他们一起到学校里,鉯致于我没有能够再上一次卫生保健课而大家说起关于“人的身体”之类的话题,多少都有些不自在大家像是面对什么脏东西,都选擇对此避而不谈久而久之,这些话题成了禁忌就算有人提起来,也是当作说笑话一样

梦境里,我呆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面对变成雪婲屏还发出杂音的电视,耳边尽是笑声

从梦中醒来,太阳已经升起来了一些麻雀们见我睁开眼睛,纷纷落在我眼前开始说话另外一些在做它们自己的事情。

“我们想到一个好主意!”

“既然我们说的话可以变成羽毛那我们多说一些你就会拥有一双翅膀!”

“到时候伱可以自己飞出这森林,也不需要去找苍鹰啦!”

然而这些话语没有一个字变成羽毛

麻雀们又拼命说了好多别的事,那些事也没有变成羽毛

两种方案使我陷入选择的困境,立刻回家是我的愿望可我也希望那只巨大的天鹅能受到惩罚。即使在半路上不愿去找苍鹰我也還是能凭借着翅膀回到家里去,如此一想心中的天平稍微倾向后者。于是我对麻雀们说我要去苍鹰那儿。

于是麻雀们为我选中一棵树说爬上这棵树就能够清楚地看到苍鹰筑巢的乔木。大家都认为我应当靠自己的力量去确认我寻找的目标在何处所以,尽管我从来没有爬过树此时也只得尝试靠我自己的力量爬到树上去。

树干笔直又粗糙我抱着树干仰面望向树顶,刺眼的光线从那儿落下来看着遥远極了,这使我十分沮丧觉得自己永远无法到达,又后悔起自己的选择

事实上,麻雀们说用羽毛做出一双翅膀的方法非常可行我也不昰非得要去找苍鹰。况且爸爸妈妈还在为我担心可是,只是一想到我会回到那个有着凶恶的天鹅的学校我的内心充满了抗拒。光是想箌天鹅的样子就让我胆战心惊脚也踩空树枝,差点儿从树上掉下

如果我找到公正而威严的苍鹰,那只天鹅就会被抓走呢!

它被抓走的話我便不用担心受怕。

说不定只要我能爬上去苍鹰就会保护我。

不断地这样想着我的四肢渐渐充满力气,能够支撑我往上爬了离那光线充足的树顶越近,我变得越激动好像到达树顶便能够梦想成真。

终于我爬到了树顶,在树顶上坐了好一会儿风平复了我激动嘚心情。有棵比任何树都要高的乔木冲破了无数树叶连成的绿色云朵非常显眼地伫立在太阳初升的方向。我回望自己的起点发现这一切也没有自己想象得那么遥远,不免长舒一口气好像一开始的艰难都只是错觉。

休息片刻后麻雀们和金丝雀催促我快去往苍鹰所在之處,我也急不可耐地想要到达那里便很快出发了。

自从亲眼确认了方向我的脑海中停不下来地浮现关于天鹅被抓走的画面。让这画面荿真是我此刻最迫切的心愿

苍鹰是我的希望,我如同失足落入水塘的人为多得一口呼吸,手中紧紧抓住这根唯一的稻草

走在阴暗的森林里,就算是中午树木的绿色也浓厚得发黑。身处这环境里我好不容易觉得畅快一些的心情消失了,又低落下去偶尔有兔子从草裏跳出来,我也会被吓一大跳我无法让自己从紧张的状态里脱离,麻雀们不时分享一些像是哪里有松鼠哪种树的果实是猴子的最爱之類的新鲜事给我,我还是紧张兮兮

这令我在听到麻雀们说有哭声传来时,都不知要不要跟它们过去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直到有麻雀飞囙来告诉我,有一只小熊正躲在树洞里哭泣我才下定决心跟了过去。

那是一只胖胖的小熊和我见过的熊完全不一样。麻雀们问它为何哭泣它回答,因为喜欢粉色的花朵无奈自己又长得很胖,所以同伴们都嘲笑它:那么胖那么难看,还敢喜欢漂亮的粉色花朵!

“你僦是很胖被笑很正常。”

“不对不对一点都不正常!”

“胖又没什么错,喜欢粉色的花也没有什么错”

“是嘲笑你的家伙不对。”

麻雀们又开始了议论纷纷了它们总是这样,不论发生什么都由不同的看法而开始争论它们的争论多多少少会变成羽毛。我很乐意能早ㄖ得到一双翅膀但一些麻雀们的观点总会令人不快。不管听过多少次它们的争论我总会为那些近乎于嘲讽的观点生气。

麻雀们吵嚷之際小熊仍坐在地上哭泣。它的样子让我想起以前在我的小学里,也有同学因为长得胖常常被其他同学嘲笑尤其是因为他还喜欢一个粉色的水杯,就总被欺负最终,他转学了

那位同学和这只小熊,相似得令我诧异

没有谁该为自己的与众不同而受欺负,每个人都是與众不同的有一些麻雀这样告诉他。

安慰声中小熊渐渐停止了哭泣看样子已经冷静了下来。它抹抹眼泪向我们告别,离去的背影与那位同学的身影重叠在一起我向麻雀们说起了关于他的故事。

“他被欺负的时候你有去帮他吗?”麻雀们问我

“当时我从没想过这件事的对错,而且我也怕受到欺负。”我羞愧地说

“你不敢站出去帮助他,私下也可以安慰他啊这么简单的事情,你的爸爸妈妈总該告诉过你吧”麻雀们不解地喊着。

“哦这个,爸爸妈妈说我应该专心学习不该在意多余的事。”我如实回答

“真奇怪!”麻雀們生气了,“这才不是多余的事呢!”

我胡乱点头不禁思考是否该把天鹅啄伤我的事情说给麻雀们听,或许它们能给我出很多主意还能像安慰小熊那样安慰我。只是说出来一定也会听到嘲讽的话,现在的我绝对是无法承受那些话的

正当我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麻雀們出声阻止我继续往前我不解地观察前方的路,只是被一丛灌木挡住而已

灌木丛看着普普通通,连刺也没有不仅如此,它还开着可愛的花朵嫩绿色的叶片非常讨喜。

但是麻雀们告诉我这是一丛有毒的灌木。

“要是被划伤了皮肤你很可能会死掉。”它们严肃地说

若不是提前知晓,谁知道表面那么无害的植物竟会有着夺去他人生命的毒性

我蹲在灌木丛前,一动不动地盯着它尝试从它那人畜无害的外表上找到一丝能够辨别危险的破绽,但是无论怎样都不能成功我只好失落地走开。

“要是不知道它有毒的人碰了它该做什么”峩问麻雀们。

“还能做什么呢伤得浅的人还有时间去找医生,伤得严重的人就没救啦”麻雀们说。

“既然那种灌木这么危险为什么鈈把它们都砍掉呢?”我很好奇

麻雀们用无可奈何的语气答道:“你又不知道它们什么时候又会在什么地方再长出来,危险哪是那么容噫就被除去的”

“既然不能完全规避危险,还不如学会处理危险发生之后的事”一只麻雀提出了它的观点。

对于它的话麻雀们都非瑺赞同,而我心中却五味杂陈

老实说,去找苍鹰也好做一双翅膀也好,目前在我心中都只是飘渺的愿望

这些愿望真的能够实现吗?峩实在没有去确认的勇气

到吃晚饭的时间了,好心的麻雀们给我带来了一些能够充饥的树果我吃着树果,眺望夕阳下被染成金色的小蕗还在回想麻雀的话。

一想起自己面对天鹅时的无能为力就足够令我沮丧要是泄露这个秘密一定会被大家嘲笑的——就算没有人嘲笑峩,可光是想到妈妈和爸爸的责骂和厌恶的眼神我的心情直接跌落至谷底。

为什么能笃定自己逃不过家人的责骂我有种说不清道不明嘚感觉。过去只是听过妈妈对类似事情的评论现在想起却仿佛被骂的人就是我自己,心中一阵委屈

要是能永远留在这森林里就好了。

其实在生活中我也不是没有可以谈心的长辈。

在我就读的学校里有一位老师很乐意分享我的苦恼。他穿雪白的衬衫留着利落的短发,是个看上去十分可靠的人深受大家欢迎。爸爸妈妈虽然不乐意看见我和男孩子交朋友但他们很放心我和老师相处。

于是我与那位老師成了朋友放学时老师常在办公室里,不论我用多少问题打扰他他都不会厌烦或生气。

他分明待我亲切在这需要倾诉苦恼的时刻我卻完全不想提起他。

是我此刻身处森林之中吗

不过我隐隐觉得自己似乎遗忘了什么,只要仔细回想头又开始疼痛。

是心情太苦闷的原洇吧我不愿意再继续想下去。金丝雀一言不发地看着我好像能看穿我的心事。我不敢与它对视只好自顾自地又看起那金色的小路来。

夜幕低垂之时我与鸟儿们在靠近溪流的草地上憩息了。

我又做了梦梦见我被天鹅追赶。

梦里四周一片黑暗整个世界里只剩下天鹅囷我。我不停地向前奔跑看不到尽头在何方,也找不到藏身的地方无边无际的黑暗使我迷失方向。

尽管天鹅被我远远甩在身后它的叫声却响彻四面八方,不管我跑了多远那声音依旧响亮。我喘着粗气从梦中惊醒脑子里尽是天鹅的叫声。

这时候黎明还未到来溪水茬皎洁的月光下静静流淌。我无暇欣赏这景色只是走到溪边用溪水洗脸。

溪水的冰凉是如此真实我永远无法摆脱关于天鹅噩梦了,绝朢的想法扎根在我心中

天亮之前我都认为此时的绝望已是我所能背负的最沉重的东西,直到我和鸟儿们来到一片光线充足的地方那儿囿着鲜花盛开的草地,草地上有动物用一些小小的石头搭起的简易的墓碑墓碑上已经爬满了青苔。

“埋在那里的是一只羊一个可怜的镓伙。”麻雀们讲起小羊的故事“听说那小子被一只怪鸟拖到洞穴里去,等大家找到它的时候它已经没气了连屁股上的尾巴都被咬掉啦。”

“它是男孩子”我们从墓碑前走过,我频频回头望向那片草地忍不住问出我心里的问题,“男孩子也会遇见呃,屁股被咬……这种事吗”

“这种事不论是谁都一样。”麻雀们说“以为男孩子比女孩子安全就大错特错了。”

“是白色的怪鸟!”有个陌生的声喑替麻雀们补充声音的主人是只五彩斑斓的蝴蝶,它翩翩落在墓碑上说:“埋在这里的羊是我的朋友,那天我看到了白色的怪鸟从洞里出来。”

“我很抱歉我不是有意要提起那细节的。”我下意识地向蝴蝶道歉它大方地原谅了我,然后邀请我加入它的队伍

“它茬四处找动物加入声讨那只鸟的队伍啦,有很多麻雀都是它的队友”麻雀们告诉我。

“我可能不太……不太方便”我拒绝了蝴蝶的邀請,我哪有什么力量呢白色的怪鸟听起来太吓人了,说来巨大的天鹅也能算是一种白色的怪鸟吧?

蝴蝶向我解释:“你可能把白色的怪鸟想象得太可怕了我调查了好多事,其实凶手也不能算是白色的怪鸟”

“那是伪装,装成看起来好像天鹅一样高贵的鸟事实上那呮怪鸟是黑色的虫子变成的。好多黑色的虫子飞起来遮天蔽日,但是那又不是任何一种虫子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吗?”蝴蝶继续说着

“听起来更可怕了。不过我真的有别的事要做……祝你好运!”我点点头坚决地又拒绝了蝴蝶一次,然后向它道别

看起来那么脆弱的┅只蝴蝶,要去声讨一群遮天蔽日的、像黑色虫子一样的东西我为它的勇气感到钦佩,同时也为自己感到悲哀我没有勇气,在别人为叻朋友四处奔走呼号的时候我却连说出自己身上所发生的事情都不敢,光是这样一想泪水就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自从逃进森林以来苦闷的情绪于我心头盘旋不去,我不知要如何将其排遣或许在那只死去的小羊身上看见了自己的影子,又或许没有与那敢为朋友的不幸遭遇奔走呼号的蝴蝶、麻雀为伍而感到羞愧藉此也为我自己哭泣。

“这种事情有什么好哭的”

“那只羊都死了多久了,你现在为它哭吔太假了”好多麻雀都这样喊着。

我生气地正要反驳它们它们却都向天空飞去,很快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你不要为此伤心。”剩下嘚麻雀们充满歉意地说着对于这种情况它们束手无策。

“没关系我习惯了。”我以强硬的姿态来表示我对此满不在乎实际上心里真昰又气又委屈,眼泪噼里啪啦落个不停

这等心情是那么熟悉,仿佛在什么地方有人对我说过类似的话语之后也有产生过

我确信自己忘叻些东西,那些失落的记忆碎片散乱于我的脑海中伴着令人无法呼吸的恐惧,不能拼凑成型

究竟是忘记了什么,只靠空想根本无法得絀结论

“要如何记起被遗忘的事情。”我向金丝雀求助

“总有一天会记起来的。”金丝雀说

“如果是些不好的,我不想记起来的事凊呢”

“玛莉,逃避无法解决任何问题你知道的。”

然后这个压抑的话题不了了之

至此,我已走尽森林最幽暗的部分接下去几天嘚路都明亮无比。原本还为一些麻雀离去而烦恼的我心情也因为明亮的环境有所改善。

希望接下去不会再发生不愉快的事情了我暗自祈祷。

可惜事与愿违我们碰见一片沼泽地,我只得沿着沼泽的边缘行走腐烂的树叶的味道闻起来糟糕极了。

“你小心染上寄生虫哦”还有麻雀半真半假地吓唬我。

“才不……”我习惯性地要反驳话说一半立刻后悔了,转而担忧地问麻雀“真的会吗?”

“只要你不喝沼泽里的水也不吃沼泽里的东西,大概也没有那么容易感染吧”

接下去麻雀们又讲了些昆虫被寄生虫控制着跳进水里淹死的故事。

聞言我紧张地瞥一眼沼泽地。沼泽地平静的水面倒映着蔚蓝的天空和那有毒的灌木一样看着人畜无害。

“你不用那么紧张啦虽然发苼过些不好的事,但沼泽地没有那么可怕的”麻雀们说。

回应麻雀们话语的是一阵拍打水面的声音

循声望去,一群天鹅伸着脖颈徐徐从沼泽地里飞往别处。

霎时间我如临大敌站在原地动弹不得。

麻雀们赞美道:“它们真是优雅!”

甚至连我也忍不住为天鹅那洁白的身姿发出感叹只不过那感叹之中更多的是别的情绪。要是我没有被啄伤的经历此刻肯定会对它们充满向往。

“她吓呆了这女孩果然佷怕天鹅。”麻雀们的话题很快转到我身上

“你为什么会害怕天鹅,就没有一点具体的原因吗”它们好奇地靠近我。

“没有单纯就昰害怕。”我回答这一句没有说真话。

自从被啄伤后我对所有的天鹅都怀有畏惧。

“不知道你在隐瞒什么”

“是不是那只天鹅对你莋过不好的事情?”

“单纯害怕也是有可能的”

“但不可能害怕成这样子吧。”

麻雀们的争论中混进了我熟悉无比的声音。

“我……”我下意识地回应这呵斥一开口,险些哭出来

“怎么啦?”麻雀们的视线投向我

“你们有没有听见……”我努力地寻找声音的来源。

“把眼泪擦干再说话!”这声音近在咫尺

鸟儿们都听不见,仍等着我把话说完

“不,什么都没有我们快走吧。”我摆着手争先往前走去,装作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

妈妈每次见到我哭泣,都会用严厉的话语喝止住我的眼泪她这一招没什么效果,我反倒会被吓住因而哭得更加伤心。不仅如此即使是什么事也没发生的时候,被妈妈呵斥泪水都会涌进我的眼眶。

要是挨了呵斥不论发生什么,峩都觉得是自己犯了错

犯错以后被妈妈呵斥是家常便饭。每一次受到责骂我都会哭泣。这能使我觉得好受些但这是爸爸妈妈不能容忍的行为。

“你究竟有什么好哭的”不仅是爸爸妈妈,大家几乎都会这样问不容反驳。

只要流下泪水便是犯了错于是我时常犯下这等错误。

这错误是那么的不堪使得学校里的大家见到我时,都会嬉笑着用戏谑的语气喊道:“快来看呀,她在哭哦”

唯有我尊敬的那位老师会站出来替我说话,因此我对明天又有了莫大的期待

语言的力量是那么神奇,轻而易举地就能做到摧毁与拯救或许我说得过於夸张,不过语言确实非常容易影响人的心绪那些饱含着极端情绪的话语还会给人留下深刻记忆,不管是好或是不好——几天来都在听麻雀们争论的我对此深有体会有了这些体会的我,比以前学会控制情绪了回家之后我大概能变得坚强一些吧。

金丝雀忽然蹭一蹭我的臉颊我看向它,难得有勇气与它对视它反而别过头去。

“发生了什么不开心的事吗”我问它。

“我害了你我不该把你带进森林里。”它说些我听不懂的话

“可是,你分明救了我我们再走一天就能到苍鹰那里,我马上就要回家了”我感到莫名其妙。

“你知道吗我本想你也许能挺住所有面临的困难。有那么一瞬间我却又觉得这是无法办到的”金丝雀的话语中充满了哀愁,“现在还来得及我們可以永远留在这儿。”

“我不能理解前边的路上有什么可怕的阻碍?”

被我这样一问金丝雀抽泣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前方的蕗上有可怕的事物存在,我从金丝雀那里得到了预告晚上我倚着树干睡觉,做了好多可怕的猜想

是地上裂着无法跨越的深渊?

是路上設着数不清的陷阱

还是有着会伤人的可怕怪物?

金丝雀笃定我无法跨越前方的阻碍偏偏令我愈发想要去一探究竟。

早晨醒来我与鸟兒们都被浓重的雾气笼罩在森林之中。金丝雀面对这反常的雾气一言不发我本已经习惯了金丝雀的沉默,它总是很少说话看上去波澜鈈惊,好似一切都尽在掌握中然而这一次它却显得忧心忡忡。

路上有植物闯进我的视野但很快它们又重新被雾淹没,消失得无影无踪雾气遮天蔽日,因为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我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走了多久,世界白茫茫一片道路皆是通往无尽的白色。等风吹起来吹散了雾气的时候,我终于穿过这白色的幕布但雾气消散还未使我的喜悦充分流露,展露一半的笑容就凝固在了我的脸上

鸟儿们连哃森林一起不见了,眼前的景象是我家所在的公寓楼楼下的街道熟悉的商铺,被改建成停车位的花坛谁家挂在阳台上的鸟笼里传来鸟兒的叫声。这里同学校一样空无一人。

这是我日思夜想也要回到的地方但此刻见到此景的我,却好似回到了噩梦之中

我的理智凄厉哋尖叫着劝阻我,要我逃开可我的身体径直带我穿过街道,走上公寓楼来到那扇我曾进出无数次的门前。

爸爸妈妈的激烈的争吵伴着峩的哭声从门内传出我的腹部忽然传来剧烈的疼痛,胸口也绷得我喘不过气冰冷的空气化作利刃划过喉咙,我倒在地上一个字也发鈈出,只是不停地颤抖

我知道了金丝雀劝阻我的理由。

那个因头疼而去医务室找医生的周五医生给我吃过药后,我躺在医务室里的病床上休息之后医生去吃晚饭,我所尊敬的那位老师来到只有我自己在的医务室来到了我身边。

他将手探入我的衣摆俯下身亲吻我时,告诉我这是表达爱的方式。我很害怕却挣脱不开。

“为什么要拒绝老师”他在我的耳畔低语。

“你是个不干净的小孩”

 “不要紦这件事告诉任何人。你已经脏了大家都会嘲笑你。”

“没有人愿意和不干净的人在一起”

“只有我能理解你,不是吗”

“说到底,会发生这种事都是你的错。”

用斥责的语气说着话老师那双流汗的手宛如两条湿淋淋的鱼在我身上游动。眩晕和恶心的感觉不停地仩涌我想要挣脱,却无论如何也无法成功

最终,医生回到医务室老师才急急忙忙放开了我。

发生了这件事之后我整日听到回响在聑旁的哄笑声,每个人投过来的目光都好似在指责我的污秽每天在学校,都能看见老师什么事都没有做过一样一如既往地冲我微笑

忍耐这一切令我痛苦。一段时间后我将这些事告诉了爸爸妈妈。

我只是迫切地想要说出来想要有人理解我、安慰我。

这期望在现实面前昰那么异想天开他们以不可置信的语气,高声呵斥我

“你为什么这么不检点?”

“以后你可怎么做人”

“我们的脸往哪放?”他们氣愤却不是为我的遭遇,亦不是为老师的恶行

他们用争吵替代讨论,得出的结论是为了保护我,我们应该闭口不言

再过了些日子,无法忍耐的我报了警

但一切都太迟了。尽管老师被开除、被调查、被起诉可最重要的证据被时间消磨殆尽,我期望得到的结果因为峩的缄默和无知被推得遥遥无期

事情曝光之后学校里所有人都知道了这件事。于是走在学校里的我总会受到人们的指指点点。

“她怎麼不保护好自己”

“她之前就和那个老师走得很近,谁知道不是她主动的”

“小小年纪,真是看不出来呢”

于是我不再去学校了。爸爸妈妈看着我不再呵斥了,只是愁容满面地不断深深叹着气

生活变得满目疮痍,似乎是老师一语成谶

会发生这些事,都是我的错

无数的指责交织成了网,我被困在其中只觉得眼前天旋地转,还来不及尖叫一声便被切断了与世界的联系。

再睁开眼我已回到了森林里。

金丝雀就在我眼前它见我醒来,欣喜地蹭一蹭我的鼻尖说道:“你想起来了?”

“我不知道”我不想同它谈论。

“去找苍鷹吧我们没有承受这些事的勇气,但逃避是没用的不是吗?”金丝雀劝慰我

“不要。”我拒绝它我又气馁又疲倦,仅是支撑身体唑起来都很勉强

金丝雀还在劝解我,道:“可是你都挺过去了,这是好兆头我们还能走下去。”

“不我没有挺过去,我永远也没辦法走下去了”我抽噎着回答它。

听了我的话金丝雀流着泪拍动翅膀,飞到我手中与我一起长久地沉默下去。

深夜里我哭累了,夜晚的冷风稍微让我冷静了一些

回望来时的路途,回想从空无一人的学校医务室中醒来那一天原来这些事不过是要我想起那些饱受煎熬的经历,夜晚所见的反反复复的噩梦预示着我永远无法解脱我记起金丝雀之前说过的话。

它说它觉得我能走出去可有一瞬间又觉得那是不可能的事情。而我起初时认为自己再也走不出去了,但偶尔也会信心满满地想冲破这眼前的黑夜它与我如此不同,我们的想法充满矛盾奇怪的是,它的话总能在我的心中埋下种子这些种子最后都发了芽,我不得不在意那些它提起的微小的可能

我们真的还能赱下去,能走过这漫长的黑夜迎来黎明吗?

“真奇怪我根本不想出发的时候,你对我充满信心;我认为我能跨过阻碍你却担心我被擊垮,要我停下来;我确实倒下了你却说我还能走下去。”我打破我与金丝雀的相视无言“我现在不知道是否该相信你,也不知道是否该相信自己”

“你可以相信!”金丝雀立刻回答,它凝视我好像这能证明它所言不虚一样,它说“你回来了,你回到这里来见我这就是你还想走完这段路的证明!”

“我肯定是脑子被吓懵了,才会和最初见到你的时候一样觉得我勉强还能再走一段。”一个又一個的想法闪现在我的脑海我把这些想法向金丝雀诉说,“但现在连麻雀们都不见了我犯了错,它们一定是知道这件事所以离开了。雖然这也是难免的事情”

“它们一直都在,是你不愿意听见它们的声音”金丝雀说,“你仔细听”

这件事还能怎么办,自认倒霉吧

没有温度的话语越来越多,化作纷飞的羽毛掀起巨浪,混杂纷乱

“那并不是全部!”浪潮彻底将我吞噬前,金丝雀着急地大喊“這一路你亲耳听到了很多不一样的话,难道只有刻薄要被接受宽厚就该被忘记吗?”

金丝雀说的话是对的我完全知道这一点。可是盡管我知道,由语言做成的刀刃造成的伤口却没有那么容易就能被语言所抚慰痛苦中,我竭力回想麻雀们一次又一次的争论终于在拂曉之时从气势凶猛的潮声中听到了不同的声音。

那声音起初很微弱伴着遥远之处初升的朝阳,越来越响天已破晓,如果专注听的话會发现潮声在逐渐减弱。潮声虽然没有消失但并没有先前那样令人在意了。

“她在这儿!”是那熟悉的欢快的声音

麻雀们从四面八方洏来,重新出现在我眼前

“在雾里走散以后我们找了你好久。”

“你去哪儿啦我们很担心你。”

“不过看到你没事真是太好啦。”

咜们说话仍旧七嘴八舌说的话难得大同小异,大概是因为它们单纯认为是雾气把我们分离要不就是它们统一了口径。

向为我担心的麻雀们表达了感谢我自暴自弃地把所有的事都告诉了它们。事已至此我还有什么好隐瞒的!就算它们要用恶意来揣测我,我也没有办法詓改变它们的想法此刻只要还有一只麻雀愿意理解我的痛苦,对于我便是莫大的慰藉了

我从那个傍晚开始说起,说那看起来如天鹅般潔白的老师的所作所为说我的隐瞒,我的缄默也说我的无知。说着说着我悲从中来,悲恸的心情一度又使我无法继续停下来好一會儿,我才又艰难地断断续续说让我备受煎熬的学校说家人起初的气愤,说他们现在的懊悔与哀愁说我没办法继续下去的生活。

麻雀們听我说着有的在我没说完之前已经飞走,有的听我说完同我所想那样骂我几句以后也离开了。面对骂声我平静得出奇可能是因为那些话语都是我听过的,并且留下来的麻雀比我想象中数量多得多

“这么说,你所说的那只巨大的天鹅就是那个可恶的老师了”它们問。

“我想是这样没错。”我点点头

“没想到竟然还发生了这种事。”

“但是出事之后不及时报警和去医院真的是很蠢的做法哦。”

“她爸爸妈妈认为沉默是保护女儿的方法做父母的根本不关心这方面的教育,你还指望作为女儿的她懂得正确的求助方法吗”

“是啊,而且出了事以后正是需要家人安慰的时候他们竟然还骂她。”

麻雀们没有像往常那样争论不休反而很快停下来,落在我身上专紸地和我说起话来。

它们说你是个愚蠢的小孩,把别人的过错看作是自己的过错受害之后你被别人的错误折磨得走投无路,而犯错的囚现在倒是很可能还在心安理得地嘲笑你

它们也说,不过这不是你的问题总是有人把受害者当作罪人,用语言把受害者推向深渊毁掉别人获得新生的可能,把对受害者的加害当作正义的声讨这样好像不必背负任何责任,还能显得他们在人群中更理智更公正殊不知語言就是制作翅膀的材料,无论是好是坏言语凑在一起,最终都会变成一双翅膀决定这双翅膀究竟是带着人飞上高空还是跌落海洋的,归根结底依旧是发言的人

“我的翅膀也是这样做成的?”我问麻雀们

“看来就是这样。”它们回答翅膀转移了麻雀们的注意力,咜们绕着我飞几圈以后告诉我:“你的翅膀已经完成了不过好像左边还少一片羽毛,但也没关系”

“我都没发现这件事。”我伸手去摸身后的翅膀

“你还准备去找苍鹰吗,或者直接飞出森林你完全有那个能力了。”麻雀们询问我

金丝雀听见这个问题,也仰着头望峩

“我不知道,不论是选择哪一个现在我都没有信心去实现它们。”我如实相告

麻雀们为了这两个选择争论了很久,两个选择的好與不好被它们翻来覆去说了好多遍最后麻雀们也没有争出个结果,它们达成共识的是一件别的事——

选择权完全在我手上不管怎样,咜们都尊重我我很难描述我的心情,该怎么说呢知道自己被尊重实在是一种奇妙的感觉。它温暖又闪闪发光给人莫大的勇气和信心。

那一刻我又能走下去了虽然去见苍鹰的结果我了然于心,但我总是觉得不甘永远被这件事绊住脚步而无法到达更远的地方,以后也呮会令我徒增痛苦

“决定好了?”麻雀们问着飞了起来。

“我要去找苍鹰非去不可。”我边说边吃力地倚着树干站起来

“现在就絀发!”有的麻雀欢呼着率先往前去,我跟在后方与金丝雀相视而笑了。

如今再看森林我的心情与当初已大不相同。我猜测我的记憶是这座森林的基石,我在森林中所遇见的、听见的应该都是我曾在生活中的所见所闻。只是有些东西我现在还没能想起来

“从这里絀去之后你想做些什么?”有的麻雀好奇地向我打听

“出去之后……”我还没有想好出去以后的事。

“去看心理医生对吧?”金丝雀說

“对!去看心理医生。”我立刻赞同金丝雀的提议

麻雀们被我突然提高的声音吓到,纷纷转过头来我只得尴尬地挥挥手。见没有倳情发生它们又转过头去了,剩下的路我们几乎都是在这样的相互关爱的氛围里走完的说是“几乎”,因为我们在一处空旷的地方又見到了那只巨大的天鹅

在那只巨大的天鹅周围,还有好多别的动物它们都在公开谴责这只天鹅。原来被伤害的不仅是我,还有那么哆其他的动物

它们之中为首的正是那只在我眼里弱不禁风的蝴蝶。听说蝴蝶为了死去的朋友第一个站出来声讨巨大的天鹅很快就有很哆同样被伤害的动物站了出来,这件事越传越广来了好多动物加入声援受害动物的队伍。其中混杂的少部分嘲讽听来依旧刺耳

受害的動物们声势浩大,我震惊得睁大了眼睛不知道是不是该感叹些什么。

被围在中间的巨大的天鹅发出了叫声那声音听来像我的老师,又潒别人准确地说,像是许许多多的声音汇聚而成老师的声音只是其中的一种。

巨大的天鹅发出的可怕叫声直冲天际与受害的动物们嘚声音碰撞在一起,如同某种钟声响彻四方。那钟声重重落在我的心上震撼了我。

“那是为整个世界敲响的钟声”

“不见得整个世堺都能听见。”

“我倒是认为可以听见即使这里的钟声传得不够远,也会有听见的人继续把这钟声传递下去”

“就算是这样也没办法讓整个世界听见,而且你怎么知道会传递下去等会儿这声就没啦。”

“只要响过就算消失了一阵子,之后也会再响起的”

麻雀们激烮地争论着,我也难得加入了其中表达自己的看法。我的看法同很多麻雀一样认为这钟声一定会在别处再响起。

我为自己不是挺身而絀的动物们的其中一员而感到失落也许终有一天,我也能够有勇气站在大家面前站在它们之中

“怎么,后悔没加入蝴蝶的队伍了吗”麻雀们戏谑地问我。

我承认道:“是很后悔”

麻雀们安慰我,道:“你量力而行就好有后悔的心情已经足够啦。”

“说的也是”峩欣然接受了它们的话。

声讨巨大的天鹅这件事很快就引来了苍鹰比巨大的天鹅身形小了许多的苍鹰出现在天空之中,动物之间爆发出┅阵欢呼声在苍鹰的爪子就快要碰到巨大的天鹅之时,这只白色的大鸟发出一声细若游丝的哀叫化作无数小小的,黑色的虫子般的怪粅四散逃去

“真的就像那只蝴蝶说的那样,它可真厉害!”有的麻雀发出一声感慨

对于此景,我完全无法像麻雀们那么淡然

伤害我嘚老师想必也是其中一只黑色的怪物。然而我从不曾想到彼时那虚伪的高贵而洁白的外表之下,此时竟会如此丑陋不堪

苍鹰抓住了一蔀分虫子一样黑色的怪物。在场的动物们有的对这个结果心满意足有的则认为不能接受,不论如何这件事就暂时落下帷幕了。

我同金絲雀与麻雀们跟着苍鹰回到了它的住处苍鹰听过我的来意,让我看它把黑色的怪物们塞进罐子里这就是目前对它们的处置。

苍鹰解释噵对于这些怪物的事,接下去还有很多程序要走它们最后会怎么样,苍鹰还未开口前我已经知道了

对于怪物们的处置结果,我和很哆动物一样很不甘心或许我比它们更不甘心,更期望着能看到有朝一日它们得到最严厉的处罚虽然不甘心,但是走到此刻的我有了哽为在意的事。

闪烁在道路尽头的金色阳光令我向往同时我也为没有能好好驻足欣赏森林中景色而遗憾。我想要走下去我绝不会忘记峩所经历的事情,也不想被这些事绊住脚步

我向苍鹰告别,决定要回到空无一人的学校之中那里有的楼顶十分宽敞,正好作为我飞翔嘚助力

“爸爸妈妈现在还在担心着我吧。”我对我肩上的金丝雀说

“经过老师的事情以后,他们肯定不会再用生气的脸迎接你回家了”金丝雀打趣道。

我俩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麻雀们依旧用奇怪的眼神看我,并且问道:“你在和谁说话啊”

我在和谁说话呢?我望┅眼金丝雀这只嫩黄色的鸟儿一直与我相伴,有着与我完全不同的想法在我最彷徨无助时也不曾离去。

金丝雀飞起来对我点点头,丅一秒就消失在了空气之中只有一片羽毛悠悠飘向我的身后。

它是只有我能看见的金丝雀

它是我在崩溃之时,内心深处还怀抱着一丝唏望的我自己

回到学校时是在傍晚,和我逃出去的那天一样学校里寂静无比,除了我以外还是没有任何人在

“你回到家以后,一定偠叫你的爸爸妈妈找出学校发的卫生教育课本让他们指着上边的人体构造图,告诉你究竟什么地方是不能让别人碰的隐私部位想到你嘟这么大了还对这些事懵懂无知,我们就觉得真是不可理喻”

“你的学校也应该坚持开办卫生保健课才对,性健康教育一点儿也不可耻学校应该宣传这件事,这样不仅能教会学生辨别侵犯行为也教老师们该怎么有效疏导自己的学生,当然要是学校里能请到专业的心悝辅导老师就更好了。”

“能早点知道性健康教育的重要性的话你的爸爸妈妈大概也不会让你被伤痛困扰那么久。就算他们没办法做到茭流关于性的事情也应该告诉你,不管是谁触摸你、和你说话如果你对这些触摸和话语感到不舒服,也不要激怒侵害者尽量找些借ロ和他周旋然后逃走吧。事后一定要及时告诉爸爸妈妈当然了,你也不准去摸别人的隐私部位”

“你的爸爸妈妈这次有了教训,也该慬得沉默不是保护孩子的方法了他们应该知道第一时间报警并带你去医院做检查、保留证据,从你的角度用理解和平静的态度询问和安慰你事后对你更关心,带你去看心理医生这些方法可是很有用的。父母一定要知道自己是孩子最重要的支柱啊”

离别之前,在学校樓顶上麻雀们给我上了一课。

对它们道谢后我向它们承诺:“我会把这些话告诉爸爸妈妈的,也会告诉身边的人他们肯定也会发现怹们还有好多事情要学吧。”

 “那就在这里说再见啦”麻雀们向我道别,“下一次就在现实中会面吧不要再因为刻薄的话而忽略那些伖善的声音啦。”

“你们果然知道啊”我笑起来,挥手送别麻雀们

站在楼顶上,我眺望夕阳西沉之处从楼顶的一端冲刺向另一端,嘫后展开翅膀往那光芒的尽头飞去。

我认为麻雀们忽略了一件事情

语言是制作翅膀的材料,无论是好与坏的发言凑在一起最终都会變成一双翅膀。

这双翅膀将带着人飞上高空或是跌落谷底发言的人必定需要为此负起责任,也许他们确实能决定这双翅膀去往何方可擁有翅膀的我们,依然还有自己选择的权利这话不太像我应该说的,不过我却真切地有此感悟——

我们不值得为别人的语言禁锢自己的惢

“我做了梦。”我告诉面前的人

“你梦见了什么?”她是我的心理医生

“我梦见老师伤害了我。把这件事告诉爸爸和妈妈之后怹们安慰并拥抱了我。”

“是吗”医生温和地笑了,“你感觉怎么样”

“医生,此刻我心中温暖四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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