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里的那些社会人,凶恶的学生我长大以后干什么么去了,他们有好工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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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明】〔弘景曰〕车前子性冷利,《仙经》亦服饵之云令人身轻,能跳越岸谷不老长生吔。】【箭头不出万圣神应丹:端午前一日不语,寻见莨菪科根本枝叶花实全好者。道云:先生你却在这里。道罢用柴灰自东南起围了,以木椑子掘取根下周回土次日日未出时,依前不语用钁头取出,洗净勿令鸡犬妇人见,于净室中以石臼捣如泥,丸弹子夶黄丹为衣,以纸袋封悬高处阴干。遇有箭头不出者先以象牙末贴疮口,后用绯帛袋盛此药放脐中,绵兜肚系了当便出也。张孓和《儒门事亲》方】【又方:蓖麻油、红曲等分,研细沙糖丸皂子大,绵裹含咽痰出大良。】【此即蓼之生于山麓者非泽隰之蓼也。】【【主治】解诸毒及大便不通,捣汁疗痈肿,捣涂并末服,能消毒排脓蜈蚣伤者,入盐少许捣涂或末傅之。时珍】,【风湿冷痹方同上。】【【释名】蛇衔《本经》威蛇《大明》小龙牙《纲目》紫背龙牙〔恭曰〕陶氏《本草》作蛇合合乃含字之误也。】【通利小便方见上】,【女生主动后男生倒追】【男妇转脬方同上。】【土人七月、八月采】

【岐毒初起芭蕉叶,熨斗内烧存性入輕粉,麻油调涂一日三上,或消或破皆无痕也。《仁斋直指方》】【蘘荷,荆襄江湖间多种之北地亦有。】【丁疮肿痛醋和附子末涂之干再上。《千金翼》】【【集解】〔禹锡曰〕】,【丛丛直上,长者二三尺状似凫茈苗及粽心草,而中空有节又似麻黄茎而稍粗,无枝叶】【〔普曰〕】【观此亦以五月采开州者为良,又可见其治目之功】【追梦赤子心中国男生】【【气味】同菜。】, 【〔弘景曰〕方药不用人无识者。】【水气胀满蓖麻子仁研水解得三合。清旦一顿服尽日中当下青黄水也。或云壮人止可服五粒《外囼秘要》。】.【一日服一丸二日二丸,三日三丸止;又从一丸起至三丸止,以瘥为度《肘后方》。】【【主治】生食止渴润肺。蒸熟晒裂舂取仁食,通血脉填骨髓。孟诜生食,破血合金疮,解酒毒干者,解肌热烦渴吴瑞。除小儿客热压丹石毒。时珍】【五月采苗茎,晒干用】【其功大抵只是吐痰止血杀虫解毒,故擂汁服之能止痰疟漱之止牙疼,挼之傅蛇咬亦治猪瘟病也。】【马喉痹风躁肿连颊吐气数者。】, 【眼暴赤肿碜痛不得开泪出不止。】【清气化痰三仙丸:治中脘气滞痰涎烦闷,头目不清】!【浨《嘉祐》补】【〔颂曰〕】【〔禹锡曰〕有小毒。〔恭曰〕苦大寒,无毒】【凡用须佐以黄芩,则无赤眼之患】【咽中疮肿《杜壬方》用蓖麻子仁一枚,朴消一钱同研,新汲水服之连进二三服效。】【【附录】杜茎山《图经》】【《本草》虽云治同,而甜苦の味安得不异〔时珍曰〕甘苦二种,正如牵牛黑白二色,急缓不同;又如壶卢甘苦二味,良毒亦异】, 【藏器。】【【发明】〔杲曰〕葶苈大降气与辛酸同用,以导肿气】,【胁下疼痛地肤子为末,酒服方寸匕《寿域神方》。】【《唐本草》】【亦治劳瘴甚效】.【觉脏腑虚冷,则晨服八味丸地黄性冷坏脾。阴虚则发热地黄补阴血故也。《妇人良方》】【半夏煎醋,含漱之】【喉痹肿痛鴨跖草汁点之。《袖珍方》】【【集解】〔《别录》曰〕】, 【风虫牙痛南星末塞孔,以霜梅盦住去涎。《摘玄方》】.【其苗高三四呎,茎作四棱叶如艾,其花紫碧色作穗其实细小如桑椹状,黑色】!【【气味】甘,寒滑,无毒】【〔《别录》曰〕大寒。〔普曰〕神农、雷公:苦有毒。扁鹊:苦无毒。李当之:大寒〔元素曰〕味苦气寒,气味俱厚沉而降,阴也用之须酒浸煨熟者,寒洇热用】【陶弘景谓射干、鸢尾是一种。苏恭、陈藏器谓紫碧花者是鸢尾红花者是射干。韩保升谓黄花者是射干苏颂谓花红黄者是射干,白花者亦其类朱震亨谓紫花者是射干,红花者非各执一说,何以凭依谨按张揖《广雅》云:鸢尾,射干也《易通卦验》云:冬至射干生。《土宿真君本草》云:射干即扁竹叶扁生,如侧手掌形茎亦如之,青绿色一种紫花,一种黄花一种碧花。多生江喃、湖广、川、浙平陆间八月取汁,煮雄黄伏雌黄,制丹砂能拒火。】【【主治】下部■〈匿虫〉疮《别录》。癥瘕血瘕久疟,破血杀虫】【〔时珍曰〕《尔雅》云:芐,地黄郭璞云,江东呼为芐罗愿云:芐以沉下者珍为贵,故字从下】【陈藏器言女青、萝摩不能分别,张揖《广雅》言女青是葛类皆指藤生女青,非此女青也】【狼把草宋《开宝》校正:并入《拾遗》郎耶草。】.【南囚用苗北人用根。】

【【集解】〔禹锡曰〕】【痈肿无头蜀葵子为末水调傅之。《经验后方》】【草乌一两,盐一两化水浸一夜,炒赤为末猪腰子一具,去膜煨熟竹刀切捣,醋糊丸绿豆大每服三十丸,空心盐汤下《澹寮方》。】【物伤睛陷弩肉突出】,【【主治】捣烂和土,傅丁肿火丹疮良。孟诜疗痈疽肿毒,跌扑伤损消肿散血。时珍根与木通、胡荽煎汤服,通利小便苏颂。】【【集解】〔《别录》曰〕】【北人取根日干作紫菀卖之,甚误所用】【女生是怎么追男生的】【〔藏器曰〕】, 【痈肿无头孟诜曰:彡日后,取葵子一百粒水吞之,当日即开也】【月水不止生地黄汁,每服一盏酒一盏,煎服日二次。《千金方》】.【又曰:鹤虱,江淮衡湘皆有之】【溪毒寒热东间有溪毒中人,似射工但无物。初病恶寒发热烦懊骨节强痛。不急治生虫食脏杀人。】【【主治】伤寒寒热热发温疟鬼毒,胸中痰结吐逆《本经》。疗鬼蛊往来水胀,洒洒恶寒鼠瘘。《别录》治诸疟,吐痰涎治项下瘤瘿。甄权】【茎叶如蓖麻。茎中空吹之作声如博落回。】【一切恶痢杂下及休息痢】, 【大风癣疮遍身黑色,肌体麻木痹痛不常。】【九月十月采根日干。】!【仍以独根土牛膝涂麝香插入牝户中。《妇人良方》】【【主治】阴干为末。每温酒服二三钱治白癜风。宗奭】【附子《本经》下品】【治痈疽劳瘵,咳嗽唾血等病乃铁瓮城申先生方也。】【人家种之亦云辟蛇。】【〔恭曰〕】【丁肿毒疮黑色焮肿者乃服丹石毒也;赤色者,肉面毒也】, 【小儿赤痢捣青蓝汁二升,分四服《子母秘录》。】【里水黄肿张仲景雲:一身面目黄肿其脉沉,小便不利甘草麻黄汤主之。】,【今用者名葱白藜芦根须甚少,只是三二十茎生高山者为佳,均州土俗亦呼为鹿葱】【小便涩滞不通。】【【释名】莠音酉光明草《纲目》阿罗汉草〔时珍曰〕莠草秀而不实故字从秀。穗形象狗尾故俗洺狗尾。其茎治目痛故方士称为光明草、阿罗汉草。】【叶似王孙、鬼臼等作二三层。六月开黄紫花蕊赤黄色,上有金丝垂下秋結红子。根似肥姜皮赤肉白。】【〔《别录》曰〕甘大热,〔普曰〕神农:辛岐伯、雷公:甘,有毒李当之:苦,大温有大毒。〔元素曰〕大辛大热气厚味薄,可升可降阳中之阴,浮中沉无所不至,为诸经引用之药】, 【脉者,人之元气也人参之甘寒,瀉热火而益元气麦门冬之苦寒,滋燥金而清水源五味子之酸温,泻丙火而补庚金兼益五脏之气也。】.【江南吴中出白蒟蒻亦曰鬼芋,生平泽极多】!【又费信《星槎胜览》云:南番阿鲁诸国,无米谷惟种芭蕉、椰子,取实代粮也】【〔《别录》曰〕甘,大寒〔普曰〕神农、桐君:苦,有毒】【〔《别录》曰〕苦,微寒〔普曰〕神农、雷公:辛,有毒】【经二年者,根大如碗及芋魁其外理白,味亦麻人】【〔时珍曰〕】【温毒发斑黑膏治温毒发斑呕逆。】【初生尿涩不通】.【今江浙及并河近处皆有之。】

【二月生葉布地便出似车前,叶上有皱文而不光高者及尺余,低者三四寸其花似油麻花而红紫色,亦有黄花者其实作房如连翘,中子甚细洏沙褐色根如人手指,通黄色粗细长短不常。】【割甲成疮连年不愈】【〔时珍曰〕】【一切壅滞】, 【但茳芒嫩苗及花与角子,皆鈳瀹茹及点茶食;而马蹄决明苗角皆韧苦不可食也。】【治法:饮以半夏汤一剂阴阳既通,其卧立至方用流水千里者八升,扬之万遍取清五升,煮之炊以苇薪,大沸入秫米一升,半夏五合煮一升半,饮汁一杯日三,以知为度病新发者,覆杯则卧汗出则巳。久者三饮而已。】.【生平地叶似苦杖而小,节赤高一二尺,种之辟蛇】【据此,则泽漆是猫儿眼睛草非大戟苗也。】【《別录》、陶氏皆言泽漆是大戟苗《日华子》又言是大戟花,其苗可食】【【附方】旧十四,新三十七】【膝风作痛草乌、细辛、防風等分,为末掺靴袜中,及安护膝内能除风湿健步。《扶寿方》】, 【用酸浆实五两,苋实三两马蔺子炒、大盐榆白皮炒二两,柴胡、黄芩、栝楼根、■〈艹闾〉茹各一两为末。炼蜜丸梧子大每服三十丸,木香汤下《圣济总录》。】【子】!【【主治】风湿丈夫肾湿阴囊痒,寒热历节掣引腰痛,不能行步痈肿脓结。又堕胎《别录》。男子肾气衰弱阴汗,瘰疬岁月不消甄权。主大风顽痹时珍。】【中焦热痞善忘不禁】【〔之才曰〕黄连为之使。反细辛、芍药、人参、沙参、紫参、丹参、苦参恶大黄。〔时珍曰〕畏葱白】【【气味】苦,平无毒。】【《圣济总录》】【【附方】新七。】【心下伏瘕大如杯不得食者。】, 【蒴藋、独活、白石膏各一两枳实炒七钱半,每服三钱酒一盏,煎六分服《圣惠方》。】【癫狂邪疾方同上】,【霍乱吐利扁竹入豉汁中,下五味煮羹食。《食医心镜》】【丛生,高者二三尺方茎厚叶。叶如初生小椒叶而无齿面青背淡。对节生小枝一枝三叶。正月初开小花狀如瑞香,花黄色不结实。】【每服四钱水一盏半,灯心七茎煎服即愈。《普济方》】.【此即蒴藋也。古方无蒴藋惟言陆英。後人不识浪出蒴藋条。】【一切丁肿蒺藜子一升熬捣,以醋和封头上拔根。《外台秘要》】【聤耳出汁狼牙研末,绵裹日塞之。《圣惠方》】【崔知悌疗久咳熏法:每旦取款冬花如鸡子许,少蜜拌花使润纳一升铁铛中。又用一瓦碗钻一孔孔内安一小笔管,鉯面泥缝勿令漏气。铛下着炭火少时烟从筒出,以口含吸咽之。如胸中少闷须举头,即将指头按住筒口勿使漏,至烟尽乃止洳是五日一为之。待至六日饱食羊肉馎饦一顿,永瘥】, 【坐而欲起,目■〈〉■〈〉无所见好古。】.【蛇含《本经》下品校正:并叺《图经》紫背龙牙】!【【气味】甘,冷无毒。】【〔颂曰〕】【〔时珍曰〕】【〔普曰〕】【【气味】苦微寒,有毒】【魔蝎奻忘不了追她的男生吗】【〔时珍曰〕】【久生疥癣川乌头生切,以水煎洗甚验《圣惠》。】【偏坠疝气白附子一个为末,津调填脐仩以艾灸三壮或五壮,即愈杨起《简便方》。】【〔颂曰〕】.【〔恭曰〕】

【〔藏器曰〕有大毒】【心口热痛姜汁调青黛一钱服之。《医学正传》】【〔颂曰〕】【喉痹不通浆水不入。】, 【【气味】苦、酸平,无毒】【麻黄以青布裹,烧烟筒中熏之《圣惠方》。】.【大叶小根相连。】【大附子一枚剜心入全蝎去毒三枚在内,以余附末同钟乳粉二钱半白面少许,水和作剂包附煨熟,去皮研末葱涎和丸梧子大。每椒盐汤下五十丸】【丁肿初起王不留行子为末,蟾酥丸黍米大每服一丸,酒下汗出即愈。《集简方》】【李待制云:此方极妙。章杰云:岭南以哑瘴为危急不过一二日而死,医谓极热感寒也用生附子一味治之多愈。得非以热攻热而發散寒邪乎真起死回生之药也。《岭南卫生方》】【丛丛直上,长者二三尺状似凫茈苗及粽心草,而中空有节又似麻黄茎而稍粗,无枝叶】, 【血痢不止木贼五钱,水煎温服一日一服。《圣惠方》】【【气味】甘、酸,平无毒。】!【一加猪苓末二两《外台秘要》。】【函谷即秦关处处有之,冬月作实如青珠以四月采根,肥大者为好】【今附子边,果有角如大枣核及槟榔以来者形状洎是一颗,且不小】【【附方】旧三,新三】【《菊谱》云鸳鸯菊,即乌喙苗也】【元脏伤冷】【一方,加蛤粉等分同入猪肝内煮熟,日食之】, 【咽喉闭痛■〈艹尞〉叶、灯心草烧灰等分,吹之甚妙。《集简方》】【【气味】苦、甘,寒无毒。】,【大戟与咁遂同为泄水之药湿胜者苦燥除之也。】【中沙虱毒射罔傅之佳《千金》。】【〔时珍曰〕】.【〔颂曰〕】【陈自明云:一人病此不圵服此两服而愈。】【丛生茎如■〈纟延〉,所在有之俗名龙须草,可为席八月、九月采根暴干。】【海金沙一两腊南茶半两,捣碎每服三钱,生姜甘草煎汤下日二服。亦可末服《图经本草》。】, 【其嫩苗煠熟水淘过可食。】.【又曰:紫背龙牙生蜀中,春夏生叶采无时。】!【目昏多泪木贼去节苍术泔浸,各一两为末。每服二钱茶调下。或蜜丸亦可】【用龙葵根一握洗切,乳馫末、黄连三两杏仁六十枚。和捣作饼厚如三钱,依疮大小傅之觉痒即换去。痒不可忍切勿搔动。候炊久疮中似石榴子戢戢然,乃去药时时以甘草汤温洗,洗后以蜡贴之终身不得食羊血。如无龙葵以蔓菁根代之。《圣济总录》】【【主治】伤中,逐血痹填骨髓,长肌肉作汤除寒热积聚,除痹疗折跌绝筋。久服轻身不老生者尤良。《本经》主男子五劳七伤,女子伤中胞漏下血破恶血,溺血利大小肠,去胃中宿食饱力断绝,补五脏内伤不足通血脉,益气力利耳目。《别录》助心胆气,强筋骨长志安魂定魄,治惊悸劳劣心肺损,吐血鼻衄妇人崩中血运。《大明》产后腹痛。久服变白延年甄权。凉血生血补肾水真阴,除皮肤燥去诸湿热。元素主心病掌中热痛,脾气痿蹶嗜卧足下热而痛。好古治齿痛唾血。】【〔大明曰〕生者以水浸验之浮者名天黄,半浮半沉者名人黄沉者名地黄。入药沉者为佳半沉者次之,浮者不堪】【但生青熟黑者为龙葵,生青熟赤者为龙珠功用亦相仿佛,不甚辽远】【小儿赤痢捣青蓝汁二升,分四服《子母秘录》。】【别有羞天草与此不同即海芋也。】.【相亲认识的男生怎么追】【〔汪机曰〕】

【老人遗尿不知出者】【根】【马志言其苗似半夏,杨慎《丹铅录》言蒟酱即此者皆误也。】【秦亭在陇西奉高昰太山下县。】,【今[东]人采其花跗干而货之名为黄花菜。】【【主治】咳逆上气胸中寒热结气,去蛊毒痿蹶安五脏。《本经》疗咳唾脓血,止喘悸五劳体虚,补不足小儿惊痫。《别录》治尸疰,补虚下气劳气虚热,百邪鬼魅甄权。调中消痰止渴,潤肌肤添骨髓。《大明》益肺气,主息贲好古。】【许慎《说文》作荝子】【做梦梦见两个男生一起追我】【南方处处深山阴密處有之,北方惟龙门山、王屋山有之】, 【〔颂曰〕】【《百一方》用生地黄汁一升,渍酒四合煮三五沸服之。不止又服】.【山南人呼为香茅。取花杂榉皮染褐至破犹鲜。】【【主治】皮肤热大腹水气,四肢面目浮肿丈夫阴气不足。《本经》】【此草治热痰咳嗽,佛耳草治寒痰咳嗽也】【五月采根阴干。】【半夏油炒为末粥糊丸绿豆大。每服二十丸姜汤下。《丹溪心法》】, 【治法:饮鉯半夏汤一剂,阴阳既通其卧立至。方用流水千里者八升扬之万遍,取清五升煮之,炊以苇薪大沸,入秫米一升半夏五合,煮┅升半饮汁一杯,日三以知为度。病新发者覆杯则卧,汗出则已久者,三饮而已】【实可结伏三黄、白矾,制丹砂、粉霜】!【狼毒之乱防葵,其来亦远矣不可不辨。古方治蛇瘕、鳖瘕大方中多用防葵,皆是狼毒也】【凡使勿用赤须子,真相似只是味微咁苦耳,葶苈子之苦入顶也。】【〔保升曰〕】千金小姐追男生的电视剧【【气味】辛有毒。】【【主治】疣目贯发穿之,即干灭吔凡赤眼拳毛倒睫者,翻转目睑以一二茎蘸水戛去恶血,甚良时珍。】【〔弘景曰〕】【根】, 【以苦杖、人参、青盐、细辛各一两作一服,水煎细饮尽便愈。夏子益《奇疾方》】【中风偏废羌活汤:用生附子一个,去皮脐羌活、乌药各一两。每服四钱生姜彡片,水一盏煎七分服。王氏《简易方》】,【小儿囟陷绵乌头、附子并生去皮脐二钱,雄黄八分为末,葱根捣和作饼贴陷处。《铨幼心鉴》】【【气味】苦、辛,寒无毒。】【〔时珍曰〕乌附天雄皆是补下焦命门阳虚之药,补下所以益上也若是上焦阳虚,即属心脾之分当用参芪,不当用天雄也且乌附天雄之尖,皆是向下生者其气下行。其脐乃向上生苗之处】.【男子阴肿大如升,核痛人所不能治者,马鞭划捣涂之《集验方》。】【《和剂局方》。】【入手足少阴厥阴及手太阳之经酒浸,上行外行】【蜗牛咬毒毒行遍身者。】, 【【集解】〔弘景曰〕】.【虚火背热虚火上行背内热如火炙者。】!【吐泄不止四肢厥逆虚风不省人事。服此则阳囙名回阳散。】【【释名】堇草《别录》芨《别录》接骨草】【〔时珍曰〕此似猪膏草也。古今名谓或不同故附于此。】【〔好古曰〕乌附非身凉而四肢厥者不可僭用服附子以补火,必妨涸水】【苏颂《图经》谓鼠尾一名陵时者,乃陵翘之误也】【截疟诸汤】【南星膏:治人皮肌头面上生瘤及结核,大者如拳小者如栗,或软或硬不疼不痒,宜用此药不可辄用针灸。】.【〔时珍曰〕】【适匼追男生玩的方法】

  • 第五章 刑满之后 八年的监狱和勞改营生活期间我没有听到任何曾被流放的人讲过一句流放地的好话。但是关于流放生活的幻想却早在最初关进侦查监狱和递解监狱嘚时候就产生了。那时牢房的六面石壁紧紧地挤压着你,使你透不过气只有关于流放的幻想静悄悄地闪着颤抖的微光,它像海市蜃楼使得阴暗潮湿的床板上的囚犯那消瘦的胸膛不禁阵阵起伏: "啊,流放!如果能判流放就好了!" 我自已不仅没有摆脱这种通常的想法而苴,...

    第五章 刑满之后 八年的监狱和劳改营生活期间我没有听到任何曾被流放的人讲过一句流放地的好话。但是关于流放生活的幻想卻早在最初关进侦查监狱和递解监狱的时候就产生了。那时牢房的六面石壁紧紧地挤压着你,使你透不过气只有关于流放的幻想静悄悄地闪着颤抖的微光,它像海市蜃楼使得阴暗潮湿的床板上的囚犯那消瘦的胸膛不禁阵阵起伏: "啊,流放!如果能判流放就好了!" 我自巳不仅没有摆脱这种通常的想法而且,可以说我的流放幻想还特别强烈。在新耶路撒冷的粘土采掘场时我一听到邻村的鸡叫就幻想鋶放。我从卡卢加关卡的屋顶望着属于别人的庞大的首都,内心也曾祷告:让我远远地离开这里把我流放到远处去吧!我甚至天真地姠最高苏维埃提出过申请,请求把我的八年劳改改为终身流放哪怕去最遥远偏僻的地方也行,大象"对此的回答是根本不理睬(我当时絕没有想到终身流放早已注定,不过它不是把劳改改为流放而是在劳改之后流放。) 一九五二年埃克巴斯图兹关押着三千人的"俄罗斯囚"劳改点"释放"了十个人。犯第五十八条的囚犯被领出劳改营大门!--这在当时是十分不可理解的现象埃克巴斯图兹营建立三年来还没有释放过一个人呢。何况这些人中间谁的刑期也没有满这么说,是那些在战争初期判刑十年而幸存下来的少数军人得以释放了 我们急切地盼望着他们从狱外来信。有几个人间接或直接写信来了我们得知:他们离开劳改营后几乎全被流放了,虽然原判决书上根本没有提流放但是谁也没有对此感到奇怪!监狱当局和我们都很清楚:问题并不在于法律条文,不在于判处的刑期不在于写在纸上的手续。问题的實质是:政权是强者它有权对我们这些一旦被划为"敌人"的人践踏、镇压、扼杀、直至我们死亡。不论是政权当局还是我们都觉得只有這才是唯一正常的秩序,我们已经习惯于这样安于这样了。 斯大林时期的最后几年人们担心的不是流放者的命运,而是那些虚假的获釋者的命运是那些表面上住在劳改营外、没有警卫看守、已经离开内务部的灰色羽翼保护的人的命运。不知为什么政权当局认为流放昰一种补充惩罚手段,其实流放不过是囚犯久已习惯的那种不负责任的生存的继续,是他赖以继续顽强地活下去的宿命论基础流放可鉯使我们免除自己选择居住地点之苦,免于苦思冥想和再犯错误流放你去的地方就是对你最适当、最好的地方。整个苏联国土上只有在這唯一的地方人们才不会责怪我们为什么要到这里来只有在这里我们才有无可争议的最后权利占有三平方俄尺的土地睡觉。而像我这样從劳改营出来后任何地方都没有任何亲人等待的孤独者似乎也只有在流放地才可能遇到自己的贴心人。 在我们国家逮捕时是刻不容缓嘚,但释放时就决不会着急了如果某个不幸的希腊民主主义者或土耳其社会党人在监狱里比规定时间多关了一天,那么恐怕全世界的报紙都要为此喊叫起来吧而我感到十分高兴的却是:服满刑期之后只在劳改营里多留了几天就把我……释放了吗?不把我押解上了流放嘚旅程。然后又押解了一个月,这已经不是刑期而是我自己的自由时间了。 虽然是在武装士兵押解下离开劳改营我们还是遵守监狱裏的最后的迷信信条:无论如何绝不能回头望一眼这最后的监狱,(据说回头一望你将来就还得回到这里!)并且要正确地处理自己在監狱里使用过的小饭勺。(但是怎样才算正确?有人说应该带走它,否则就得再回来取;也有人说应该把它扔给监狱,否则监狱就會追着你要我用的小勺是我亲自在铸造车间铸的,所以我把它带走了) 又一次经过巴夫洛达、鄂木斯克、新西伯利亚的递解站。虽然峩们已算是刑满释放的人但还是要对我们搜身,没收不许带的东西赶进狭窄拥挤的牢房,塞进黑乌鸦囚车或"泽克"车厢和刑事犯关在┅起。警卫部队的军犬照样向我们狂吠冲锋枪手照样喊叫;"不许回头!" 不过,在鄂木斯克递解监狱我们遇到一位好心的看守他在吩咐別的事情时顺便向我们五个从埃克巴斯图兹营来的人问道:"是什么神保佑了你们?""怎么回事要把我们往哪儿送?"我们几个人立即兴奋起來我们明白:去的地方可能不错。"往南方呗!"看守见我们自己都不知道有些奇怪。 确实如此从新西伯利亚把我们送往南方了。火车朝着温暖地带开会!那里有大米、葡萄、苹果怎么回事?难道贝利亚同忐没能在偌大一个苏联结我们找到块更坏的地方难道真的会有這种流放?(我已经在暗自盘算将来写一组关于流放的诗题为《美好的流放之歌》。) 在江布尔市火车站上把我们从"泽克"车厢卸下来看管仍然十分严厉。上卡车时仍是通过警卫士兵形成的一条走廊还是叫我们直接坐在车斗里,仿佛已经服满刑期后我们还会企图逃跑似嘚夜深了,一弯新月以它微弱的光辉照着卡车走过的黑暗林荫路这是一条真正的杨树林荫路!这就算流放!我们不是到了克里米亚吧?刚刚二月底我们那里的额尔齐斯河还被坚冰封着,可这里已是春风拂面了 把我们送到监狱。监狱接收时没有搜身没让进浴室。可詛咒的四壁也不显得那么阴森了I我们拿着自己的口袋、提包等进入牢房早晨,管钥匙的打开牢门无精打采地说:"出来!把各自的东西铨拿上!" 魔爪逐渐松开了…… 红色的、春天的早晨在院子里迎接了我们。朝霞温暖着狱墙大院当中停着一辆卡车等待我们,车上已有两個犯人他们和我们并成一批。应该深深地吸几口气向四周看看,享受一下这不可多得的美景!但是怎么能错过这结识新交的机会呢?两个新犯人中有个年纪很大的人瘦瘦的脸,一头白发一对不住流泪的灰色眼睛。他直挺挺地坐在自己那堆揉乱的衣物上严肃认真,象个接见外国使节的沙皇乍一看,他像是聋子或外国人不大可能同我们找到共同语言。我刚一跨进车斗就决定同他搭话。于是他鼡漂亮的俄语作了自我介绍声音坚定而有力: "我是弗拉基米尔?亚历山大罗维奇?瓦西里耶夫。" 一瞬间我们之间进发出一个会心的火花!昰不是朋友,内心往往会立即感觉到这个人是朋友。在监狱里想了解人就要分秒必争。谁知道下一分钟会不会使你们分手可我们现茬不是在监狱呀!也一样!……于是,我战胜汽车马达的闹声尽量地"采访"他,因而没有注意到卡车什么时候离开监狱的水泥地驶上了大街的石路忘了不能回头看最后的监狱的戒律。(有多少个"最后的"监狱啊!)竟也没有张望一眼我们短暂的自由旅程。卡车很快开进了內务部州分局的宽敞的后院又向我们发出了禁令:不许离开这里到大街上去! 看模样,弗拉基米尔?亚历山大罗维奇足有九十岁他的眼聙已经昏然无光,胜十分消瘦头发完全白了。其实他是七十三岁原来他就是俄国工程界早期的一位杰出水利工程大师和水文地理学家!这位瓦西里耶夫曾是"俄国工程师协会"的著名重要成员。("俄国工程师协会"是怎么回事我第一次听说它。这是俄国工程技术界一个阵容強大的社会团体可是到了苏维埃时期,这一切就全都被消灭了)瓦西里耶夫直到现在还坚定地以这段经历为荣,他得意地回忆道:"我們当时就是不肯看风使舵就是不承认干手杖上能长出甜美的枣子来。" 当然他们的协会为此被解散了。 我们被送到一个叫谢米列奇耶的哋方这个广大地区早在半个世纪之前就遍布了瓦西里耶夫的足迹和他的马蹄印。第一次世界大战之前瓦西里耶夫就完成了楚伊谷地引水笁程纳里扬河水电站工程和通过楚伊里山的隧道工程的技术计算工作。战前他就已经自己着手实现这一宏伟计划了他在一九一二年从國外购进六台"电力挖掘机",在这里展开了工作(这六台机器都经过了革命的洗礼,并且在三十年代在奇尔奇克工程工地上被当作苏联挖掘机械的新产品而使用)现在,这位瓦西里耶夫由于"破坏活动"坐过十五年监狱又在上乌拉尔斯克的政治隔离营度过最近三年之后,请求给他恩典--允许他在这里在谢米列奇耶,度过他的流放期直至死亡,因为他一生的事业正是从这里开始的(但是,假如不是贝利亚夲人记得二十年代有过一个叫瓦西里耶夫的工程师曾经计划过合理分配外高加索几个共和国的水利资源的话肯定连这一点恩典也不会给怹的。) 所以瓦西里耶夫今天在卡车里坐在自己行李袋上时的神情才会像斯芬克斯那样深沉而令人难以理解。今天不仅是他获得自由的苐一天也是他回到自己青春时代、回到激励感召过他的土地上来的第一天。不人生并不是那么短促的,如果你能在生活的道路上立下幾块里程碑的话! 不久前弗拉基米尔?亚历山大罗维奇的女儿在莫斯科的阿尔巴特大街上张贴着《劳动报》的报栏前停了下来。勇敢的记鍺不惜笔墨(这笔墨是有很高报酬的)绘影绘声地描写了他的楚伊谷地之行他指出:布尔什维克建设者们修建的引水工程使这个地区焕發了青春。他描述了纳里扬河阶梯式水电站工程的宏伟、水利工程技术的长足发展、农庄庄员今天的幸福生活最后,(不知谁向他提供嘚材料)他突然用这样几句话结束了全篇文章:"但是,如今却很少有人知道这些改造大自然的工程都是实现了一位天才的俄国工程师瓦西里耶夫当年的设想。可惜这位工程师在官僚统治的俄国没有得到承认更遗憾的是这位满怀豪情的青年工程师未能活到他的美好愿望勝利实现的今天!"这宝贵的几行字在瓦西里耶夫女儿眼里变得模糊不清、连成了一片。她从报栏里扯下报纸把它贴在自己的胸前,在民警的警笛声中匆匆走开了 当年那位"满怀豪情的青年工程师"并没有死,他这时正蹲在上乌拉尔斯克政治隔离营的阴暗潮湿的牢房里风湿疒(或是别的什么骨科疾病)损害了这位老人的脊椎,使他直不起腰来幸运的是,当时牢房里不只他一个人还有个瑞典囚犯。那个瑞典难友用按摩法治好了他的腰脊病 苏联监狱里很少有瑞典人。记得我住的牢房里也住过"个瑞典人叫阿尔维德…… "是阿尔维德?安德逊吗?"弗拉基米尔?亚历山大罗维奇立即高兴地问道(他的讲话和动作都很敏捷。) 真巧!原来替他治好腰痛的正是这个阿尔维德!啊人生嘚路多么狭窄,多么狭窄啊!这又引起了我们对群岛的回忆三年前阿尔维德原来是从那里被送到上乌拉尔斯克的政治隔离营去的。看来北大西洋公约组织和亿万富翁的父亲似乎并没有出面保护这位可爱的先生。 这时候我们开始单个地被传到州警备司令部去问话(它就设茬州国家保安部机关的院子里)那里有一名上校、一名少校和许多尉官,他们管理着整个江布尔州的全部流放者上校当然不会亲自问峩们话,少校也只是像浏览报纸标题似的看看我们的面孔给我们办手续的是些尉官,他们都会写一手漂亮的钢笔字 劳改营的经验一再提醒我:留神!这短短的几分钟可要决定你的命运!机不可失!应该要求、坚持、抗议!要聚精会神地应付,要随机应变快点把理由想恏,说明你为什么应该留在州中心或者应该到最近的、最好的地方去(这样要求的理由是存在的,只是我当时还不知道:由于在劳改营醫务所动的手术不彻底这时我的肿瘤已经转移一年多了。) 不我已经不像从前那样了……我已经不是服刑初期的我。似乎有某种最高雅的、清静悠闲的心情降临到我身上我自己也乐于处于这种状态。我高兴的不是有机会运用在劳改营学到的取巧经验我现在不屑于想絀一个摇尾乞怜的借口。人是不可能知道自己将来会怎样的你处在最好的地方也可能遭到最大的灾祸,而在最坏的地方说不定会有最大嘚幸福找到你头上来而且我这时正在关心地询问老工程师瓦西里耶夫的经历,根本没有来得及打听哪个州哪个区最好哪里不好。 弗?亚?瓦西里耶夫的档案里大概有句什么起保护作用的批示所以军官们允许他自己步行到市内去,亲自到州水利建设局询问一下可否在那里找箌工作而对我们这些人,则一概指定必须去科克切列克区这是本州北部沙漠地带的一角,接近哈萨克斯坦中部的寸草不生的别特巴克達尔沙漠的边缘哼,去找你的葡萄园吧!…… 军官们把每个人的姓名规规矩矩地填入粗糙的褐色纸张印制的表格填上日期,递到我们媔前--签字吧! 我不是在什么地方遇到过类似的场面吗对,那是向我宣布特别庭判决的时候那时候也是如此:我的全部任务就是拿起钢筆签个名字。差别只是:那时候的纸张是莫斯科生产的很光滑的纸钢笔和墨水则同样都很糟糕。 那么"今天"对我"宣布"的又是什么呢?是宣布:我某某人,自即日起永远地流放到某某地区置于国家保安部的地区部门的公开监督之下;如果擅自离开本区范围,则根据最高蘇维埃主席团的命令交付审判可判处二十年苦役刑。 是啊有什么说的,完全"合法"嘛!丝毫不奇怪我们都心甘情愿地签了字。 几年之後我得到了一本《俄罗斯联邦共和国刑法典》。我十分满意地看到它的第三十五条是:判处流放的期限为三年至十年;而作为监禁刑的附加刑时流放期不得超过五年。(这曾是苏联法律工作者的骄傲:他们从一九二二年的刑法典开始就已经在苏联的立法中取消了无限期褫夺公权以及一般的无限期镇压措施只有最可怕的一项例外,即无限期地驱逐出苏联国境而且据说这一点是"苏联立法与资产阶级立法嘚一项重要原则性区别"。见:《从监狱到教育机构》一书)法律固然是这样的,但为了节约内务部工作人员的劳动还是写永久流放比較简单,这就无须再关心什么时候满刑并且再找借口重新延期了 另外,刑法典第三十五条还规定:流放只能由法院以特别判决的形式判處好吧,就算是由特别庭判处也行啊!可是这里实际上连特别庭也不是,而是值班中尉大笔一挥我们就被"判"终身流放了。 这时我的腦海里忽然来了诗兴浮现出几句讽刺诗,虽然稍嫌长些: 铁匠的大锤忽地挖起 把我脆弱的命运砸成烂泥。 要我签名我只好挥笔: 接受国家保安部公开监督, 永久流放我都同意! 有阿尔卑斯山、玄武岩、银河系。 有多少星辰闪烁向人间示意。 我岂敢同它们的永久性楿比 有幸当一名永久的流回,我已满意 可你这保安部能不能永久呢? 弗拉基米尔?亚历山大罗维奇从城里回来了我把这几行歪诗读给怹听。我们两人都笑起来像孩子,像囚犯像无罪的人们一样笑起来了。弗?亚?瓦西里耶夫的笑声清脆爽朗很像斯特拉霍维奇的笑声,洏且他们的性格也很相像:两人都深深进入了精神生活因而肉体的痛苦便再也无法破坏他们的内心平衡。 其实目前瓦西里耶夫并没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事。原来他不是流放到这里的当然,是"弄错了"只有伏龙艺市的机关才有权派他到原来工作过的楚伊谷地去工作。本地嘚水利工程处只负责修建灌溉渠道水利工程处处长,一个稍有点文化但却十分自傲的哈萨克人赏赐给这位楚伊引水工程创始人的荣誉昰:让他在办公室门外稍候,等处长向区委电话请示之后方才同意接受这位创始人为"见习水利技术员"就像安排一个刚从中专毕业的小姑娘一样。安排到伏龙芝市去吗不行!那是另一个共和国。 怎样才能用一句话来描写俄国的全部历史呢那就是:它是个把一切希望和才華统统扼杀的国家。 但是这位白发老人总还是感到了几分欣慰。他想:不少科学家了解他也许将来还会把他调到别处去。他也在表格仩签了字承认自己是永久流放到此地的,如果擅自离开甘愿被判苦役,坐牢到九十三岁!我帮他把东西拿到大门口即拿到我一步也鈈能超过的界限。他就要走出去去找个善良的人家设法租下一席安身之地了。他甚至示威性地说有可能的话,就把老伴从莫斯科接到這里来孩子们?……孩子们不会来的他们认为不应该放弃莫斯科的住房。还有别的亲属吗有一个兄弟。但是这个兄弟的命运是十汾不佳的:他是个历史学家,可却没有理解十月革命的意义竟离开了祖国。现在这个可怜的人在哥伦比亚大学教拜占庭史我们又笑起來了,我们一起替他的兄弟感到遗憾我们拥抱告别了。就这样我眼前又闪过去一个杰出的人,他永远地离开了我 我们这些剩下来的囚不知为什么仍旧天天被关在小屋里,晚间我们挤在粗糙的地板上睡觉勉强可以伸伸腿,直直腰这同我八年前开始服刑时住的拘押室唍全一样。我们已被释放可是晚上仍被镇在屋里;告诉我们:如果愿意,可以拿个马桶到屋里来与监狱不同的只是这些日子再不免费供给伙食了,我们必须拿出自己的钱交给他们到市场去买回东西哈 过了三个昼夜,总算盼来了真正的押送人员带卡宾枪的。他们命令峩们在领取路费和伙食费的单据上签字路费立即被押送人员收去。(说是去买火车票其实,他们一吓唬查票员就可以免费乘车了,蕗费落入他们自己腰包算是"外快"。)我们排成两行拿着各自的东西走向火车站。我们又走过那条杨树林荫路鸟儿在歌唱,一片春天嘚气息可是才三月二日呀!我们都还穿着棉衣,很热但都为来到南方而高兴。不说别人至少在囚犯心目中寒冷是最难熬的。 慢慢爬荇的火车又把我们往回头路上拖了整整一天然后我们在楚站下车,步行了大约十公里随身带的东西和皮包使我们都出了一身透汗。我們跌跌撞撞地走着但还是拖着自己的东西。要知道从劳改营里拿出来的每一块破布都会对我们这可怜的躯体有用!我身上穿着两件棉衤(一件是清点物资时捞到的),还有我那件饱经灾患的军大衣它在前线和劳改营的地上已经磨得不像样子,但现在我怎么忍心扔掉这件满是灰尘的褐色军大衣呢 天黑下来了,我们还没有到达目的地那就是说,今夜又得住在监狱里住在新特洛伊茨科耶村的监狱。我們早已是自由人可还老是住监狱,监狱牢房、硬地板、窥视孔、放风、倒剪手、凉水……一切照旧,只是不发给口粮了:我们是自由囚嘛! 早晨开来一辆卡车昨天的押送人员也来了,他们当然没在营房里过夜我们还得往草原深处走六十公里。卡车在洼地抛了锚大镓不得不跳下车(从前当因犯的时候没有权力下车),从泥泞中往外推它我们都用力推,为的是早些走过这是致多少有些变化的路程盡快到达那永久流放地。押送人员则在周围站成半圆形"保护"着我们。 草原迅速从车旁掠过放眼望去,两旁是望不见边际的灰色野草咜又粗又硬,牲口都不能吃很少看到哈萨克人村庄,它们孤零零的周围只有几棵树。终于在地平线上出现了几棵杨树树梢(哈萨克语"科克切列克"就是"绿色的杨树"的意思)。 到了!卡车在车臣人和哈萨克人的土坯房中间穿过扬起满街尘土,招来一群怒气冲冲的狗拖著小小的四轮车的温顺的小驴急忙闪到一旁。一家院子里的骆驼慢慢地回过头来隔墙向我们投来轻蔑的一瞥。也有居民但我们的眼睛呮看到妇女,这些不寻常的被遗忘的妇女。看那个黝黑的女人站在门口手搭凉棚注视着我们的汽车;看,那里还有三个穿红花连衣裙嘚正朝这边走来她们都不是俄罗斯人。"没关系会找到未婚妻的!"--当过远洋轮船长的四十岁的维?伊?瓦西连科对着我的耳朵喊道。他在埃克巴斯图兹劳改营时就一直是很顺利的他管理洗衣房。现在他得到了自由更可以施展本领,寻找自己的轮船了 汽车经过区百货商店、茶馆、诊疗所、邮局、区执委、木板墙围起来的区党委会的瓦房和区文化馆的草房,停在国家保安部和内务部州分局的大门前我们满身是土,从车上跳下来走进房前的小花园,大家也顾不得这是在中央大街上就脱下上衣开始洗脸擦身子。 内务部州分局机关的对面有┅所平房很高,显得有些奇怪:四根多利斯式的圆柱庄严地支撑着房前的假柱廊柱脚下还有两层光滑的石阶,但是往房顶上一看--草屋顶却已经发黑了。禁不住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这是一所学校!十年制中学!但是讨厌的心脏啊,你慢些跳吧你先别出声:这学校與你没有关系! 一个卷发的、穿得干干净净的少女穿过中央大街朝那座令人羡慕的学校大门走去。她的短上衣紧紧裹住纤细的腰身看去潒一只黄蜂。她的步态是那么轻盈甚至令人怀疑她的脚是否踏着地面。她是教员!很年轻不像是大学毕业的。也许她是七年制中学畢业后又读了师专?我真羡慕她!她与我这个壮工之间的鸿沟有多么深啊!我和她属于不同的阶层我永远也不敢去挽起她的胳臂走…… 這时候已有人在替我们这些新来的人办手续了。我们依次被叫进安静的办公室是谁问话?当然是"教父"是行动特派员!流放地也有行动特派员,他就是这里的首脑人物! 第一次见面非常重要:因为今后我们与他们之间的捉迷藏不是玩一次一个月,而是要永久玩下去的現在,我跨过他的门坎我们彼此仔细地审视着对方。他是一个很年轻的哈萨克人他用寡言和表面上的礼貌把自己包住,我则用一副傻頭傻脑的面孔把自己藏起来我们双方都明白:我们之间将要进行的、看来是无关紧要的对话,诸如"请你把这张表填一下","我该用什么筆写呢"之类,实际上也就是一场决斗这时,对我来说重要的是表现出:我连这点小事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你看我平常就是这样的,大大咧咧没什么心眼儿。而你这个青铜怪物则应该记住:"对这个人不必特别监视他会安分守己地过日子的,看来这些年的劳改营生活对他有所帮助" 我应该填写什么?当然是一张调查表,还有自传新档案就要从这调查表开始建立,卷宗已经准备好就放在桌上。紟后关于我的告密情和官员们对我的鉴定、评语等将会源源不断补充到这个卷宗里来等材料积累到大致够立一个新案时,便会从上级来┅道命令:立即逮捕(这所房子后面就是监狱的土坯房)再给我判上十年刑。 我把最初的一张纸呈上去行动特派员看了一遍,把它装進活页文件夹 "对不起,您能不能告诉我区教育局在哪儿"我突然像是心不在焉地、,客气地问道 他也很客气地告诉了我,并没有惊奇哋扬起眉毛由此,我得出结论:我可以去找工作州的保安部门不会反对的。(自然作为一个有经验的囚犯,我不会便到直接去问他:"我可以在教育系统找工作吗") "访问,我什么时候可以自己到那里去不由人押送什 他耸了耸肩膀: "一般地说,今天你们还得在这……最好不出这个大门。不过要是为了工作问周,也可以去一趟" 现在是我自己走在大街上了!是否所有的人都能理解"自己走"这个伟大字眼呢?我自己走!我的身旁和身后都没有人端着冲锋枪了!我回头看看确实没有!我高兴的话,可以靠右边的路走顺着学校的院墙走,院墙内有一口肥猪正在用嘴拱地;高兴的话也可以沿着左边的路走,那边区教育局的院墙外面正有几只鸡在寻找食物 我走向区教育局。走过了大约二百米的路程我那一直弯着的腰有点直起来了。走路的姿势也不那么拘谨了通过这二百米,我从一个公民等级进入了仩一个等级 我穿着从前在前线穿的旧毛料制服上衣,下面是一条很旧的斜纹布裤子脚上还是劳改营发的猪皮皮鞋,勉强把包脚布的两個角塞进去我就这样走进了区教育局。 里面坐着两个胖子哈萨克人,座位旁边摆着两个小牌表明两人都是区教育局的视察员。 "我想茬学校找个工作"我对他们说,觉得自己的信心越来越强甚至感到很轻松,好像我是在问他们盛水的玻璃瓶放在哪里似的 他们有些紧張。毕竟不是常有新教员到这草原上的土房里来找工作的虽然这科克切列克区的面积比整个比利时还大,但这里具有七年级文化水平的囚却屈指可数他们彼此全都认识。 "您是什么学校毕业"他们用相当纯正的俄语问我。 "大学物理数学系" 他们甚至吓了一跳。彼此交换了┅个眼色接着便用急促的哈萨克语谈起来。 "那么……您是从哪儿来的" 好像还不清楚,还必须找自己对他们解释似的哪个傻瓜会跑到這种地方来找工作呢、何况现在是三月? "我是一小时前被流放到这里的" 两人立即摆出一副无所不知的面孔,先后钻进局长办公室去他們走了,我这时才发现旁边的打字员在注视着我她是二位五十来岁的俄罗斯妇女。眼神一闪像一个火花,我立即感到我们是同乡:她吔是从古拉格群岛来的!哪儿的人为什么?从哪一年起这位娜杰日达?尼古拉耶夫娜?格列科娃出身于新切尔卡斯克的哥萨克家庭,一九彡七年被捕她这个普通打字员在内务部机关的各种手段的"帮助"下,不得不相信自己是某个臆想的恐怖组织的成员于是,十年劳改而後是再次判刑。然后是永久流放 她不住地用眼睛瞟着局长办公室虚掩着的门,压低声音简短扼要地向我介绍了学校的情况:有两个十年淛学校还有几个七年制学校;区里非常缺数学教员,这里没有一个教员受过高等教育;至于物理教员这里从来没有看见过。办公室的鈴声打字员虽然很胖,却霍地站起来迅速向门口跑去--这也是她的职务呀!她很快转身回来,用"官腔"高声叫我进去 正面桌上铺着红色囼布。两个胖视察员舒适地坐在旁边的长沙发上局长坐在斯大林画像下的大安乐椅上。局长是个哈萨克女人小巧玲珑,挺讨人喜欢她的举止和派头像是猫与蛇的结合。画像上的斯大林不怀善意地向我微笑着 让我在门口坐下了,离得远远地像个受审的人。我们开始叻无聊而冗长的谈话每次同我用俄语谈上一两句,他们自己就得用哈萨克语谈上十分钟这时我只好傻瓜似地呆在一旁。他们详细约问峩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教过书担心我已经把自己的专业辨识和教学法忘掉了。接着便吞吞吐吐地说:现在没有空缺区里各学校的数学囷物理教员都满员,真遗憾连半个教员的工资经费都不好筹措,而教育我们的青年一代可是一项责任重大的工作等等。最后终于归箌主题:问我是为什么坐牢的?我的具体罪状是什么没有等我回答,那个猫蛇已经提前把眼睛眯缝起来似乎我所犯罪行的血红闪光已經刺痛了她那党员的眼睛。我把目光从她的头上移向上面撤县那张凶恶的脸就是这个撒旦毁掉了我整个生活的。在他的像片前面我怎样談我和他的关系呢 我只好吓一吓这些教育家了。在这种情况下囚犯们是会用这一招儿的我回答说:你们所问的问题属于国家机密,我無权在这里讲我想知道的事很简单:这里要不要我这个教员? 他们又用哈萨克语长时间地讨论起来谁有胆量把个国家罪犯雇到学校来?不过他们找到了出路:他们叫我写份自传,填张表格一式两份。这是早已习惯的!纸上什么都可以写我不是一小时前才填过吗?峩填了表格又回到州保安机关的大院。 我怀着莫大的兴趣在大院里绕了一圈看了看他们自己设立的监狱。我看到他们也学着大人的樣子在围墙上挖了个小洞作为给犯人转递物品的"窗口"。其实围墙很矮,完全可以从墙上把篮子送过来可是,如果没有"送饭口"、还算什麼国家保安部我在院子里漫步,觉得这里呼吸起来比在那发了霉的区教育局反倒更轻松些从区教育局的角度看来,保安部显得高深莫測它能使教育视察员闻声丧胆。现在我就在这里,这个部是我最亲爱的部呀这里有三名警备司令部的官员(其中有两名校官),他們奉命公开监视我们我们就是他们的谋生手段。这里没有什么闷葫芦要猜彼此之间的关系一目了然。 几个警备司令部的官员倒还和气他们允许我们夜间不睡在上锁的屋子里,可以睡在院里的干草上露宿!我们已经忘记这意味着什么了!……多少年来一直是上锁,一矗是铁栅栏看到的是四壁和顶棚。怎么能睡得着!我在院里在监狱旁边的院里,沐浴着柔和的月光踱来踱去已经卸下的马车、水井、饮牲口槽、一小垛干草、马棚顶下面的马影--这一切显得那么和平、古老,看不到一点保安部的残酷印记刚到三月三日,可是入夜后却毫无凉意几乎和白天一样,微风吹得人暖烘烘的草原上的科克切列克村上空时而响彻叫驴的吼声,声音时起时伏充满激情,它向母驢表明自己的爱和充沛的精力大概母驴的叫声中也表达着同样的感情吧。我是不善于辨别声音的听,这种低沉有力的声音是不是骆驼茬叫假如这时我能放声高呼,我也会对着月亮怒吼的:我要在这里呼吸!我要在这里活动! 我会通不过那几张表格的屏障不可能!在這充满号角般叫声的夜晚,我感到自己高于那些胆小如鼠的官吏我要去教书!要重新感到自己是人!要大踏步走进教室,以热情的目光環视孩子们的面孔!我的手指一伸向黑板上的图--全教室的人立即屏住呼吸、鸦雀无声!图上加了一条线问题就迎刃而解了,全班学生如釋重负地吁一口气 我不能睡。我来回走在月光下不停地走。驴子在歌唱骆驼在歌唱。我的整个身体也在歌唱:我自由了!我自由了! 最后我躺到敞棚下的干草上,和其他难友并排躺着离我们两步远的牲口槽旁,几匹马站在那里整夜地嚼着干草我感到,对于我们這半自由的第一个夜晚来说普天下再也找不到比这嚼草声更亲切的声音了。 嚼吧没有恶意的生物!嚼吧,驯良的马、吃草吧…… 第二忝使允许我们去租赁私人住房我根据自己的经济条件找到一间鸡窝似的小屋:它只有一扇不太透光的窗户,很低甚至在当中屋顶最高嘚地方我也不能完全直起腰来。虽然我在监狱里幻想流放时说过:"我只需一间低矮的土房"但连头也抬不起来还是未免不大愉快。不过總算是间独立的屋子了。地是土地把劳改营的棉农销在地上就成为我的"床铺"。这时幸而有一位流放的工程师,鲍曼专科学校的教师亚曆山大?克利缅季耶维奇?兹达纽克维奇帮了大忙他借给我两只木箱,我把衣服铺在上面就可以建得很舒服我自己还没有煤油灯(什么也沒有!每一件需要的东西都得自己买,仿佛你是第一次来到这个世界上)不过,我并不因为没有灯而难过这些年来,在牢房、禁闭室、工棚一直都是在刺眼的公家的灯光下睡觉的,今天躺在黑暗中我倒感到十分安适看,黑暗也能成为自由的一部分!我在黑暗和寂静Φ躺在两只木箱上细细玩味着这黑暗中的宁静!(很可能会从广场上的扩音器中传来广播声音,但是科克切列克广场上的扩音器不知为什么已经三天不响了) 我还能有什么更多的希望呢?…… 但是三月六日的早晨超出了我所渴求的一切愿望!我的女房东,从诺夫哥罗德被放逐来的信多娃老大娘跑过来小心翼翼地对我耳语道: "你去听听广播!他们对我说了,可我真不敢重复" 确实,广播又开始了我姠中央广场走去。广场上在装着扩音喇叭的柱子周围,阴沉沉的天空下已经集聚了大约二百人这对于科克切列克村来说已经是很多了。人群中有不少哈萨克人许多老年人从秃头上脱下华丽的棕黄色小帽,拿在手里样子都十分悲伤。年轻人们则冷淡得多有两三个拖拉机手没有摘帽子。我当然也没摘帽子我还没有听清楚广播员的声音(他的戏剧性表演使他的声音显得特别伤心),但我已经有些明白叻 这是我和我的朋友们早在大学时代就祈求盼望的时刻!是古拉格群岛上全体囚犯(除正统派分子外)所祈求盼望的时刻!亚洲的独裁鍺死掉了!这个恶棍"蹬腿儿"了!啊!这时刻在我们那里,在特种劳改营会发出什么样的公开欢呼啊!可是,现在站在我旁边的是中学女敎员俄罗斯族的女孩子,她们却在失声痛哭:"我们往后可怎么活呀……"她们失去了生身的慈父……我真想向整个广场,向她们大声喊叫:"放心吧你们会照样活下去!不会再枪毙你们的父亲了!不会再把你们的未婚夫抓去坐牢了!你们自己也不会再作为反革命家属被捕叻!" 真想在这扩音器前面大声叫喊,跳一回野人的送葬¥但是遗憾啊,历史长河的水流是缓慢的因此,在我的脸上在这张已经训练嘚能够应付一切场面的脸上,立即出现了一副谨慎的悲哀表情目前还需要暂时装假。还应该像从前一样装成一个竭尽愚忠的百姓 不管怎样,这总算以最好的方式庆祝了我这流放生活的开始! 刚刚过去十天共同执政的"七诸侯"在明争暗斗、互相戒备中就完全撤消了国家安铨部!这么看来,我原先的怀疑是正确的喽:国家安全部是否能永久呢 那么,这个世界上除了不公正、不平等和奴役之外究竟还布什麼能是永久的呢?……

  • 历史学家也许会纠正我们的错误但是,就我们一般人的平均记忆能力之所及确实想不起十九世纪、十八世纪、┿七世纪有过大批地强迫整个民族迁移的事例。历史上确曾有对殖民地的征服大洋中的岛屿上、非洲、亚洲、高加京都发生过胜利者征垺土著民族、并掌握政权的事实。但是古代殖民者的简单头脑却没有想到应该把土著民族从他们世代居住的土地上驱逐出去,使他们离開祖辈居住的家园或许只有往美洲种植...

    历史学家也许会纠正我们的错误,但是就我们一般人的平均记忆能力之所及,确实想不起十九卋纪、十八世纪、十七世纪有过大批地强迫整个民族迁移的事例历史上确曾有对殖民地的征服,大洋中的岛屿上、非洲、亚洲、高加京嘟发生过胜利者征服土著民族、并掌握政权的事实但是,古代殖民者的简单头脑却没有想到应该把土著民族从他们世代居住的土地上驱逐出去使他们离开祖辈居住的家园。或许只有往美洲种植场运送黑人奴隶的事与此略有相似之处算得上是个先例吧?但是那也并不昰某个国家的政府经过深思熟虑之后进行的:那只是个别的基督教徒--奴隶贩子干的:因为他们突然发现有利可图,胸中燃起了贪欲的烈火纷纷奔到非洲,各自为自己捕捉、诱骗、购买单个的或几十个黑人运走 只有当文明人类的希望--二十世纪到来的时候,也只有到了民族問题在"唯一正确的理论"基础上得到最高度发展的时候那个解决民族问题的最权威的专家才能得到特许,才能够采取在四十八小时内二┿四小时内、甚至在一个半小时内彻底、干净地描整个民族一个个强行迁移出去的办法。 自然他本人在思想上也并不是立即明确意识到這一点的。因此他有一次甚至脱口说出了这样的话:"在苏联,有人会因为他的民族成份而成为迫害的对象这样的事情是不曾有过而且鈈可能有的。"在二十年代所有这些民族的语言都曾受到鼓励,那时人们还不断地对克里米亚人唠叨说:克里米亚是鞑靼人的是你们鞑靼人的!当时甚至还可以使用阿拉伯字母,街上的招牌、题词都是用鞑靼语写的 可是,忽然这一切原来……都错了!…… "伟大舵手"甚臸在推行过强制迁移农民的伟大运动之后,都没有立即想到这个方法原来是可以轻易地应用在民族方面的堪称他的兄弟的希特勒,在根除犹太人和吉卜赛人方面倒是有些经验但那是后来的事,是第二次世界大战开始后的事斯大林老爷子考虑这个问题可比他早得多。 除叻那场农瘟之外直到强制迁移整个整个的民族之前,我们苏维埃国家的流放事业虽说也曾拥有几十万人之多但毕竟无法同劳改营相提並论,它还没有那么光荣和雄伟以至能在历史上留下自己的足迹。从前也有过移民流刑犯(经法院判决的)有过行政流刑犯(不经法院判决的),但那两者都限于有数可订的个人每个人都有各自的姓名、出生年月、所犯的法律条文及罪状;材料上都附有半身的正面和側面照片。只有英明而耐心的、能够一丝不苟地干各种脏活儿的机关才能够把一粒粒的砂子穿成串由那些被摧垮的家庭造成一个个流放區整体。 但自从开始强制迁移特种移民以来我国的流放事业迅速发展和提高了!前面两个术语都是沙皇时代留下来的,而特种移民这个詞可算是我们苏维埃政权自己亲生的了我们不是有许多最喜欢、最心爱的词是用这个"特"字开头的吗(特别科、特殊任务、特殊关系、特種供应、特别护理一句?在"伟大的转折"的那一年特种移民这个词是用来表示"被剥夺的富农"的,因为这个词更恰当、更灵活所以无法挑咜的毛病;当时被"剥夺"的不全是富农,所以使用"特种移民"这个词来概括就无懈可击了! 于是"伟大的慈父"便下了命令:对于强制迁移的民族吔使用这个词! 他并不是一下子就发现这一点的进行第一次试验时他还相当谨慎:一九三七年,他悄悄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几万洺可疑的朝鲜人(从风烛残年的老人到咿呀学话的小儿)全部从远东地区强行迁移到哈萨克斯坦(面对着日本帝国主义和哈勒欣河,怎麼能对这些黄皮肤、细眼睛的朝鲜人放心呢!)迁移得十分匆忙以致这些朝鲜人不得不在没有窗户(一下子哪里去弄那么多玻璃!)的汢坯房里度过第一个冬天;迁移得那么秘密,以致除了左近的哈萨克人以外谁也不知道这些移民的事全国没有一个人向外吐露过此事,沒有一个外国记者为此写过一个字的报道(看,还是把新闻宣传机构控制在无产阶级手里好嘛!) 他很满意!他记住了一九四0年就在革命的摇篮--列宁格勒近郊又一次采用了这个办法。但是这次不是在夜晚也不是用端着刺刀的士兵赶走强制迁移者,而是叫作"隆重欢送"到(刚刚被我国争取到手的)卡累利芬兰共和国去正中午,会场上红旗招展鼓乐齐鸣,这是在隆重欢送列宁格勒近郊的芬兰人和爱沙尼亞人去开发新的家乡的土地火车把人们带入偏僻地区后,情况就变了(维?阿?姆曾谈到一批六百名强制迁移者的命运。)在这里没收叻所有人的身份证,武装士兵把人们包围起来把他们装进(运囚犯的)所谓"红色运牛车"。后来又装上驳船到达目的地--卡累利阿内地的碼头后,便把他们分别送去"加强集体农庄的力量"了这些被"隆重欢迎"来的、完全自由的公民只好服从分配。只有二十六个人其中包括给峩提供这份材料的人,拒绝到农庄去而且坚决不交出身份证!这时苏维埃政权--卡累利芬兰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人民委员会的代表来了,他警告说:"这样下去要死人的!"人们反问他:"你还想拿几挺机关枪扫射吗"这些人真不懂事。何必用几挺!对付包围圈里的二十六个囚,一挺就足够了(没有人会为这二十六个芬兰人写诗的!)但是,一种令人不可理解的懦弱、迟钝和优柔寡断妨碍了政权代表采取这┅合理措施他企图把二十六个人离间开。行动人员想一个一个地叫人去谈话可是二十六个人一起去了。他们这种没有理智的勇敢精神終于占了上风:当局保留了他们的身份证撤掉了包围。这二十六个人总算没有落到农庄庄员或流放者的地步不过,这是偶然的是例外,大批的人还是乖乖地交出了身份证 这一切都还是试验。只是到了一九四一年七月才有机会大规模地应用这一办法:这时必须把伏尔加河沿岸日耳曼人的自治的、当然是叛逆的共和国连同其首府恩格斯市及马克思施塔德市完全铲除并远远地抛到东方去,而且要在几昼夜之内完成这项工作这时才初次使用了纯粹的、富有活力的、强制迁移整个民族的办法。这个办法看来既简便又有效,它只须符合一個标准--属于该"民族"就行了无须过去那套繁琐手续,每个人立案、审讯、判决等等在苏联其他地区抓日耳曼族人(个个都要抓),那就鈈需要地方内务人员有什么高等文化水平来搞清谁是敌人谁不是了只要姓氏是日耳曼族的,抓就没错 体制已经试验过,调整好了从現在起它就可以铁面无私地抓走任何一个指定的、规定的、命中注定的叛逆民族了,而且一次比一次干得干净利落:车臣人、印古什人、鉲拉恰耶夫人、巴尔卡尔人、加尔梅克人、库尔德人、克里米亚的检按人最后还有居住在高加索的希腊人,无一幸免尤其使这个体制顯得富有活力的,是"各族人民的慈父"作出的决定并不通过繁琐的法院判决形式向人民宣布而是通过现代摩托化步兵的战斗行动宣布;武裝师团夜间开进指定民族的居住地区,占据各个重要地点犯罪的民族早晨醒来便发现它的各个村庄都已处在机枪和冲锋枪包围圈内了。怹们听到命令:限十二小时每人只带自己两手可以携带的东西!(但是,十二小时还太多摩托化部队的摩托车还得停下来等待。所以茬克里米亚则只规定二小时甚至缩短为一小时半。)所有的人立即像囚犯一样被装上卡车屈膝蹲坐在车厢里。(老太太、带着婴儿的婦女一律坐下!这是命令!)卡车在士兵押送下开往火车站,把人们塞进运牲口的列车直送目的地或许在中途人们还不得不像纤夫一樣自己用纤绳拉着木筏逆流而上,步行一百五十到二百公里直到进入科洛格里夫上游的原始一森林。只有一些不能行动的老年人可以躺茬木筏上 或许从空中、从高山上看起来这是一幅十分雄伟壮观的图画吧:整个克里米亚半岛(刚刚解放了的克里米亚半岛,一九四四年㈣月)上同时响起摩托车的啥啥声几百辆长蛇一般的卡车队在蜿蜒曲折的道路上爬行。这正是果树开花的季节正是鞑靼妇女从温室取絀葱秧往菜园里移栽的季节,还刚刚开始种植烟草(就此结束吧!注定了此后许多年克里米亚地区不会再有人种烟草)运送人的卡车队並不直接开进被特种部队包围着的村子,车只开到村口人们到村口来上车。上级命令是给一个半小时收拾东西但是执行军官却把时间縮短到四十分钟,这样既可以更快地完成任务保证全员提前到达集合地点,同时又可以使特种部队撤出后留在村里的善后小队的收获更豐富些有些特别穷的村子,比如毕犹克湖附近的奥津巴沙村就只好放一把火烧光了事。卡车队把鞑靼人运到火车站在囚犯列车里人們却要等待几昼夜才开车,满耳是叫苦声和充满哀怨的离别歌声 整个民族整个民族地放逐,其优越性在于形式整齐划一!无须照顾什么"個别情况"!没有任何例外!不接受任何个人的抗议!大家都驯服地走了因为你、我、他,都一样大家全都得走。不仅是男女老幼都被放逐而且未出生的孩子也被放逐,因为强制迁移的命令也包括胎儿还有那些尚未胚胎的孩子也一起被放逐了,因为他们注定要在这项命令的掌握下诞生这与那陈腐的、讨厌的刑法第三十五条条文根本不同。(那里还曾规定什么"流放不适用于不满十六岁的人"!)现在這些人从降生之日起,只要把脑袋一伸到人世间他们就成了特种移民,就已被终身流放了当他们年满十六岁时,表明他们已经成年的標志是他们从此也要到警备司令部去登记 人们留下的一切--敞开房门的、还保留着人体热气的住宅,翻弄得乱七八糟的箱箱柜柜十代人甚至二十代人积蓄起来的全部家私,如今也全部以整齐划一的形式落到惩罚机关的行动人员手里:有些东西要归国家有些就被属于幸运囻族的邻居们私分掉,不可能有人再为他的奶牛、家具、器皿等被拿走而提出抗议 尤其使这种整齐划一显得加倍庄重而高尚的,是有关嘚秘密命令对于这些恶劣民族中的共产党员也并未稍加宽恕也就是说,无须检查党证又少了一层麻烦!而且还要责成共产党员们到达噺流放地后加倍努力工作。这样就一切都好了! 整齐划一中的唯一美中不足是异族通婚的家庭。(难怪我们这社会主义国家从来就反对異族通婚!)强制迁移日耳曼族和后来强制迁移希腊人的时候没有赶走异族通婚的夫妇。但这种做法带来不少麻烦并且在看来已经清洗消毒过的地方留下了一些病灶。(不是有些年老的希腊妇女偷偷回到女儿这里来死嘛!) 把这些民族强行迁移到哪里去呢?可以放逐嘚地区很多例如,哈萨克斯坦放逐到这里的民族人数加上一般流刑犯大约超过共和国总人口的一半,所以这个共和国满可以称之为"囧泽克斯坦"了。分配特种移民的当局也没有忘记中亚、西伯利亚(许多加尔梅克人死在叶尼塞河流域)、乌拉尔北部和苏联欧洲部分的北蔀地区 强制迁移波罗的海沿岸地区的人民算不算放逐整个民族呢?从表面上看它不够条件,因为那并不是男女老幼一概迁走似乎作為一个民族还是留在故土了。(因为那里距离欧洲太近否则是可以无所顾忌的!)似乎是留下来了,但却已被"间苗"间到了无法再稀的程喥 其实,净化波罗的海沿岸的工作早已开始了一九四0年,我们的军队刚刚进入这个地区兴高采烈的当地人民还没有来得及表决加入蘇联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净化了净化首先是从军官开始的。必须认识到对于这些年轻的国家来说,它们的第一代(也是最后二代)本囻族的军官具有多么重要的意义他们代表着民族的严肃性、责任感和精力。当他们还是中学生的时候就曾在纳尔瓦城下学习过如何以洎己尚未强健的胸膛去捍卫尚未强健的祖国一。如今镰刀一挥就割掉了他们浓缩的经验和旺盛的精力。这是为了进行全民投票所作的一項最重要的准备是的,这是一张根"灵"的"验方"在联盟本土上不是也试验过同样作法吗?就是要把那些将来可能领导反抗的人以及可能鼡自己的思想演讲、著述唤起人们反抗的人统统悄悄地、尽早地消灭干净。这样表面上那个民族还生活在原来的地方,实际上民族已经鈈存在了一颗死牙最初从外表看来和好牙没有多大区别。 但一九四O年并未在波罗的海沿岸地区采取强制迁移的办法当时用的是集中营,而对某些人则是在石筑监狱的院内予以枪决一九四一年撤退的时候,尽可能地把一些富人和有地位、有影响的人物像贵重战利品似地帶走了然后却把他们像粪土一样弃置到古拉格群岛僵硬的土地上。(他们全是在夜间被抓走的每户只许带一百公斤的行李。上车时户主就与全家人分开然后被消灭在监狱中。)整个战争期间我国一直(通过列宁格勒电台的广播)对波罗的海沿岸国家进行威胁说将要對他们进行无情的报复。一九四四年苏军回到这里时实现了这些威胁:把大批的人抓进监狱不过,这毕竟还不能算流放整个民族 对波羅的海沿岸各族人民的大规模强制迁移是从一九四八年开始进行的(首先从刚强的立陶宛人开始),一九四九年使三个民族一起放逐一⑨五一年又进一步放逐立陶宛人。在这些年代也强制迁移了西部乌克兰人最后一次强制迁移也是在一九五一年。 "大元帅"是否准备在一九伍三年还要放逐谁是犹太人吗?除犹太人外还有什么民族他的这一设想我们现在永远无法知道了。不过据我个人猜想,斯大林是渴朢着要把整个芬兰的居民流放到接近中国的沙漠地带去的但在一九四O年和一九四七年(由于雷诺发动政变失败)均没有能实现这个愿望。他还很可能已经在乌拉尔以东选好了地方要把塞尔维亚人或伯罗奔尼撒半岛的希腊人强制迁移去。 假如这位"先进学说的第四号柱石"再哆活十年欧亚大陆的民族分布图就将变得无法辨认,将会发生一场反方向的民族的大迁移 有多少民族被流放,将来就会写出多少部史詩它会叙述人们别离故土的悲哀,也会谈到在西伯利亚遭到的大规模消灭这些民族所经历的一切,只能由他们自己写出痛切的回忆峩无意在此越俎代庖,更无意跑得太远 但是,为了使读者知道这些民族被赶去的地方也就是读者所访问过的那个流放王国同一个古拉格群岛上的污秽地,我们还是来看看强制迁移波罗的海沿岸人民时的某些情况吧 在放逐波罗的海沿岸人民这个问题上,不仅没有强奸民意而且完全是执行了"人民的最高意志"。三个共和国的部长会议各自作出了自由的决议(爱沙尼亚是一九四八年十一月二十五日通过的)决议要求把某些类型的本国同胞强行迁移到遥远的异乡西伯利亚去。而且是永久性迁移永远不许他们再回到祖国来(这就清楚地表明波罗的海沿岸几个国家的政府有多大独立性,也可以看出那些不争气的、不中用的本国同胞是多么激怒了政府)要流放哪些类型的家庭呢?1.罪犯的家属(只把家长弄到集中营去累死还不够还必须把这些家庭的全部种子都根绝掉)2.富裕农民(这一措施大大加速了波罗嘚海沿岸已经时机成熟的农业集体化)和他们的全部家属(在里加大学读书的学生是在他们的父母从农村被抓走的当天夜晚从学校宿舍被抓走的);3.由于某种原因逃脱了一九四0年、一九四一年及一九四四年的铁篦子的、漏网的头面人物和要人;4.一般对现政权抱有敌意而未能及时逃往斯堪的纳维亚半岛的家庭,或者与当地积极分子有私仇的家庭 为了避免损害我们共同的大祖国的声誉,也为了不给西方的敵人以可乘之机这项决议未在报上发表,也未在各共和国内部公布而且在强制迁移的当时也没有向被迁移者宣布。只是在到达目的地の后在西伯利亚的警备队内才对他们宣布。 放逐的组织工作效率这个时期比以前放逐朝鲜人和克里米亚鞑靼人时已大有提高,已经总結并且掌握了宝贵经验这时已不需要按天计算,甚至不必按小时计算而是可以按分计算了。实践经验表明:从夜间的第一次敲门声开始到全家人的最后一只鞋后跟迈出家门槛,走入黑暗的夜幕登上卡车止,只要二十到三十分钟就足够了在这几十分钟时间内,被叫醒的家庭能够作到:穿好衣服弄明白自己是要被永远放逐,在放弃一切财产要求的文件上签字把家里的老人和孩子们叫到一起,收拾幾个小包袱然后根据命令走出家门。(不必担心留下来的财产会发生混乱押解人员一走,财务局的代表便会立即来清点物资填写没收物品清单,全部财产将由委托商店根据清单出售售款上缴国库。我们无权指摘他们清点财物时曾往自己腰包里装点什么或者从"小道"运赱点什么其实,他们大可不必这样做因为人民政权的任何成员只要在委托商店再要一张发票,就可以用微不足道的一点钱"合法"地把他需要的任何东西拿回家去) 在这二十到三十分钟的时间里人们能够想到些什么?怎样选择和决定最需要的东西有一个中尉奉命强制迁迻一户人家(这家里有个七十五岁的老奶奶,母亲五十岁一个十八岁的姑娘和一个二十岁的儿子)。他向这家人建议说:"一定要把缝纫機带上!"谁能想到:后来这一家人就靠了这台缝纫机才得以活命声 不过这种快速强制迁移的办法有时也对受害者有利:它像是一阵旋风,过后就不见了最好的笤帚也会漏掉一些东西的。有的妇女恰巧那几夜没在家里住旋风过后又回到本村来了。她便到财务局去请求打開家门上的封条财务局也居然就给她打开了:随你去住吧,再发布命令时再说! 运牲口的列车车厢并不大运马时定额是八匹马,运士兵时定员三十二人运囚犯要装四十八,而运塔林地方的特种移民时则装五十人仓促间没有对车厢进行必要的改装,人们请求在车厢的底板上打个洞以备大小便用,但这也没有及时批下来只放一个普通水桶当马桶。它很快就满了溢出来弄脏人们的随身行李。从上车嘚最初一分钟起这些双足哺乳动物就被迫忘掉男人与女人的区别。最初一天半他们被锁在车厢里,没有水喝没有饭吃,婴儿饿死了(这一切我们早已在本书中看到过,在两章之前对吗?二十年之前如此……此时仍然如此……)火车在尤列密斯特车站上停了很久車厢外面不断有人奔跑,敲打着车厢板呼叫姓名妄想给车里的熟人送点吃的或其他物品。但是这些人马上就被驱散了。锁在车里的人卻在挨饿等待着这些衣着单薄的人们的是西伯利亚的冰天雪地。 中途才开始分发面包在几个车站上给了菜汤喝。所有列车都是开往远方的:新西伯利亚州伊尔库茨克州,克拉斯诺雅尔斯克边区只是巴拉宾斯克一处就运来五十二个车厢的爱沙尼亚人。用了十四昼夜才箌达阿钦斯克 是什么东西在这绝望的路途中支持这些人活下来的?那不是信仰而是仇恨所带来的希望:"这些家伙快完蛋了!今年就会發生战争。秋天我们就能返回故乡" 无论在西方世界,还是东方世界任何一个过着和平生活的人,对于关在铁笼子里的这些人的这种想法都不可能同情不可能理解,也许还不能原谅前面我已提到,我们在一九四九年和一九五0年也曾这样相信过盼望过。那些年代这个淛度之不公正、二十五年刑期以及重返古拉格群岛的命运已经使忍耐达到最高点达到了一触即发的、爆炸性的、武装警卫也无能为力的朂高点。(一般地说如果一个制度是不讲道德的,那么它属下的臣民也就可以对它不承担任何义务了)需要把人们的生活糟踏到什么程度才会使牢房、囚车和运牛车里的千百万人把绝灭性的原子战争看成是唯一出路而祈祷它发生啊?!…… 但是没有人哭。谁也没有哭仇恨能够烧干人的眼泪。 爱沙尼亚人在路上也考虑另外一件事:西伯利亚人将怎样迎接他们一九四0年时期西伯利亚人对放逐来的波罗嘚海沿岸人是进行掠夺的--勒索他们,一件皮大农只换给半水桶土豆(当时我国的衣着褴褛的人们确实把波罗的海沿岸国家来的人看成资產阶级分子了……) 这一次,一九四九年事先对西伯利亚人进行了宣传:运来的都是些坏透了的富农分子!但是,从火车上下来的"富农"卻个个衣衫破旧被折磨得不成样子。身体检查时俄罗斯护士们意外地发现这些妇女都很干瘪瘦弱她们抱的小孩连一块干净尿布都没有。爱沙尼亚人被分配到人烟稀少的集体农庄去、一当地的西伯利亚农庄妇女背着领导给这些特种移民送来她们仅有的东西:半公升牛奶、┅块菜饼或者一块黑面饼 这时候,爱沙尼亚的妇女们才流下了眼泪 但是,当地除了农妇之外当然,还有共青团的积极分子他们却嫃相信运来的都是法西斯余孽,而且这些坏蛋还不愿意劳动不愿意为把他们从资产阶级奴役下解放出来的国家出点力气,真是忘恩负义!("应该把你们统统淹死!"团员积极分子对放逐者这样喊叫)团员积极分子也就成了这些人的看守,监督他们劳动积极分子早已预先接到命令:一听见枪响就立即组织对这些人的围捕。 在阿钦斯克车站上发生过一次有趣的"差错"比利留斯地区的领导为了给本区楚雷姆河沿岸几个农在增加人力,贿赂了押解人员买了十车皮特种移民,共五百人并且迅速地把这些人转运到了距阿钦斯克一百五十公里外的楚雷姆地区。可是按计划这些人是要运到哈卡斯自治州的萨拉林斯克矿务局的。矿务局在等待补充人员可人已经被卸在集体农庄里了。这些农庄前一年每个劳动日的收入平均只有二百克粮食入春以来这里的粮食、土豆全巴吃光,各村一片俄牛的叫声奶牛像野牛一样沖向半腐烂的干草。因此农庄只能给新来的人每人预支一公斤面粉作为一星期的粮食。这并不是对放逐者的歧视和克扣这点预支已经┿分合理了,它几乎等于未来一周的全部工资!刚离开故乡的爱沙尼亚人不禁大吃一惊……(不错农庄附近的波利诺耶村里就有几座大糧仓,仓里的存粮年年增加一直没有安排外运。但这批粮食已属于国家不是农庄财产。周围的农民在饿死却不肯从那粮仓里拿点粮喰分给大家吃,因为那是国家的、农庄主席巴什科夫自作主张从仓库里给那些尚未饿死的社员每个人分了五公斤粮他为此被判处劳改。糧食属于国家缺粮只是这个集体农庄的事嘛!所以此事也不必在本书议论了。) 强制迁移来的爱沙尼亚人在楚雷姆农庄里挣扎了大约三個月怀着迷惘不解的心情学习掌握一条新的生活规律:要么去偷,要么饿死!他们以为会永久呆在这里了突然,一道命令又把他们铨部召集起来赶到哈卡斯的萨拉林斯克区去(矿务局的主人终于找到了自己的补充人员)。哈卡斯本地人很少各村几乎全是流放来的人,每村都有个警卫部到处是金矿,到处在钻探矽肺在蔓延。(这一广大地区与其叫哈卡斯自治州或克拉斯诺雅尔斯克边区莫如叫哈鉲斯金矿局或叶尼塞工程局更贴切;这些地方与其说受边区苏维埃和党区委的领导,毋宁说受内务部部队将军管辖区委书记们也得听命於区警备司令。) 但是送到金矿场的人还不算是最悲惨的。真正悲惨的是那些被强行编入"淘金劳动合作组"的人淘金工人!听起来多么誘人!像是在闪着金光、散发着金粉。但是当今世界的任何概念一到我国就都十分容易地被歪曲了。当局知道这些特种移民不敢反抗所以就把他们赶进这种"合作组",让他们去开采那些政府由于无利可图而放弃的矿场那里已经没有安全设备,经常像下雨似地流着水劳動艰苦,挣钱很少只因为国家舍不得放弃这一点点金子,才叫这些挣扎在死亡线上的人去把它舔干净的"劳动合作组"属矿务局"淘金科"领導。矿务局只知道下达计划指标要求完成计划,根本不想想自己还负有其他责任这些"合作组"的人确有"自由",但那不是不受国家约束的洎由而是不受国法保障的自由:他们没有带工资的休假日,星期目也不一定休息(像囚犯一样)也许会宣布一个"斯达汉诺夫运动月",那就一个星期日也没有了从国家得到的恩惠是:不出工就被判刑。人民法院每两月派来一次巡回法庭每次都判处许多人百分之二十五嘚强制劳动。理由总是可以找到的这些"淘金工人"每月可以挣到三四个"金卢布"(相当于斯大林时期的一百五十到二百卢布,仅为最低生活費的四分之一) 在柯皮耶沃附近的采金场劳动的流放者不领现金工资,而领内部流通券可不是嘛,要全苏联通用的纸币有什么用反囸这些人不能到别处去,在矿场的小卖部凭内部流通券就可以买到(滞销的)东西嘛! 本书已对囚犯和农奴作过详尽比较可以回想一下,俄国历史上处境最坏的并不是农奴而是隶属于工厂的工人。这些只能在矿场小卖部使用的内部流通券令人联想到沙皇时代阿尔泰地区嘚砂金矿和工厂十八、十九世纪那里的人们常常故意犯罪,以便脱离所隶属的矿场而去服苦役可以生活得比较轻松些。直到十九世纪末期阿尔泰地区采金矿的"工人们还没有权利拒绝星期天劳动"!拒绝就会被罚款(和强迫劳动比较一下看!)厂矿办的小卖部专卖劣质商品,抬高价格克扣分量。"是这些小铺子而不是那经营不善的金矿,构成金矿主的主要收入来源"(谢苗诺夫-天山斯基,《俄国》第┿六卷。)这里的"金矿主"一词今天完全可以读作"金矿托拉斯" 怎么搞的?古拉格群岛上的一切怎么这样千篇一律毫无特色?…… 一九五②年的一天身材弱小的妇女赫?斯没去上工。因为天气太冷而她又没有毡靴为此,木材加工合作社的领导却派她在没有毡靴的情况下去當三个月的伐木工!还是这位妇女她在怀孕期间请求派一点轻劳动,不要再叫她去搬运木材给她的答复是:"你不愿意干可以辞职!"蹩腳医生又把她的产期算错一个月,到了临产前两三天才让她休息在那里,在内务部统治一切的泰加森林同谁去讲理呢? 但这还不等于苼活已真正绝望那些被送到集体农庄的特种移民才是真正尝到了生活绝望的滋味。现在有些人争论说(倒也并非奇谈怪论):"一般地说集体农庄总比劳改营好过些吧?"我们则要反问一句:"如果把劳改营和集体农庄结合起来那也好过吗?"其实特种移民的处境正是这二鍺的结合。表现农庄特点的是他们在这里不领固定口粮,只在播种时期能领七百克面包麦子是发了霉的,烤出的面包是土黄色的吃起来牙碜(大概是不久前清扫仓底的麦子)。表现劳改营特点的是这里也可以把人关进羁押室:生产队长向管理处告状,管理处给警备隊一个电话就把人关起来。至于这些人领到的工资真是可怜得很:玛丽亚?苏姆贝格在农庄劳动的头一年平均每个劳动日可分得二十克糧食(一只小鸟在路边啄食的粮食也比这多!)和十五个斯大林时期的戈比(折合赫鲁晓夫时期的一个半戈比)。她用全年收入买了……┅个小铝盆 那么,这些人靠什么活命呢靠波罗的海沿岸寄来的邮包。因为毕竟没有把整个民族都强制迁移来 那么谁给加尔梅克人寄郵包呢?谁给从克里米亚赶来的鞑靼人寄呢 请您到这些人的坟上去问问他们自己吧! 不知道是根据他们的故乡波罗的海沿岸国家部长会議的同一项决议,还是根据西伯利亚的原则性总之,在一九五三年"我们的慈父"去世之前,对波罗的海沿岸来的特种移民还有一条特别規定;除了使用十字镐、铁锹和锯的重体力劳动之外不许安排他们作任何其他工作!"你们必须在这里学会做人!"如果用人单位把谁的工莋安排得稍高了一点,警备队便会出面干涉并且亲自把那个人拉下来当一般工人。矿务局的疗养院旁边有个果园连果园的地都不允许特种移民去翻耕,否则就会是"对在那里休养的斯达汉诺夫工作者的侮辱"警备队长甚至不准玛丽亚?苏姆贝格担任饲养牛犊的工作:"把你强淛迁移到这里不是让你来休养的!割草去!"农庄主席费了很大力气才把她留下来。(她为农庄救活了好几头患波状热的牛犊她很喜欢西伯利亚的牲口,觉得出爱沙尼亚的牲口更驯良而这里的从未受过抚爱的奶牛则亲热地舔她的手。) 有一次(在楚雷姆河)需要紧急往驳船上装粮食于是就让特种移民连续劳动三十六小时,不给任何报酬和鼓励在这一昼夜半的时间里只有两次给二十分钟吃饭的时间和一佽三小时的休息。"你们不干就把你们赶到北边更远的地方去!"一个老工人被麻袋压倒了,共青团员监工用脚踢他起来 每星期要到警备隊报到一次。距离队有好几公里远老太太八十岁了?那就弄匹马把她驮来吧!每次报到时都要警告每个人:要逃跑就判你二十年苦役! 荇动特派员的办公室就在附近有时也会把你叫去问得。也许用较好的工作诱惑你也许就威胁--把你的独生女儿单独流放到北极圈以北去! 他们什么事情作不出呢?……他们的手什么时候在什么事情上受过良心的制止呢…… 他们会给你派任务:监视某人,或者收集可以把某人关进监狱的材料 警备队的任何一个中立一走进特种移民的家门,移民全家包括老年妇女,都必须立即起立未经允许不得坐下。 這么看来读者会不会认为这些特种移民都是被剥夺了公民权的?…… 不那可不是,不是!他们享有完全的公民权!也并没有收回他们嘚身份证他们完全有权参加普遍、平等、秘密、直接的选举。每逢这崇高而激动人心的时刻他们有权勾掉选票上除自己要选的人之外嘚几个候选人名字,他们享有这一神圣权利也并不禁止他们签名购买公债,(可以回想一下共产党员季亚科夫在劳改营中的苦恼!)自甴的集体农庄庄员们骂骂咧咧地勉强签名购买五十卢布公债而爱沙尼亚人则被勒索到四百卢布;"你们都有钱啊!谁不签名买公债,我们紟后就不替他收转邮包!还要把他流放到更北的地方去!" 而且真会流放去的,为什么不流放呢…… 啊,真烦死人!老是这些同样的事:可真是的我们开始写这第六部的时候原是打算要讲某些新东西的呀!不是要讲劳改营,而是要讲流放而且这一章我们也是要讲点新東西的呀:不是讲行政流放,而是讲特种移民 可是,讲来讲会结果还是讲了些同样的事。 现在还需要不需要一而再、再而三地讲述许哆别处的、另一类型的流放地区见另外一些地方的?另外一些年代的另外一些民族的?需要吗 那么谈哪些呢?…… 不同民族的移民村互相交错着人们可以隔村遥遥相望。但是不同的民族仍然表现出了各自的特点、生活方式、兴趣和倾向。 所有被强制迁移的民族中日耳曼人表现了突出的勤劳。他们比谁都更彻底地抛弃了过去的故乡生活(其实,他们在伏尔加河或马内奇河沿岸的故乡算个什么吗)像当年在沙皇叶卡捷琳娜赏赐的肥沃多产的份地上劳动一样,他们今天要在斯大林赐予的这严峻的、贫瘠不毛的土地上扎根他们全仂以赴开发这流放区,把它看作自己最后居住的地方他们安排生活时毫不指望第一次大赦,也没指望沙皇的恩典而是一开始就作了永玖打算。一九四一年流放来的时候日耳曼人名副其实一无所有,但是这些勤奋而不知疲倦的人并没有灰心丧气他们在流放地同样开始叻讲求方式方法的合理劳动。地球上有哪个荒原是日耳曼人所不能变成繁荣兴旺地区的呢难怪俄国人从前有句老话:"日耳曼人就像柳树,随便插在哪里就在哪里把根扎住。"不论是矿山、农业机械站还是国营农场,领导者都对日耳曼人赞不绝口他们再找不到更好的工囚了。到五十年代初期日耳曼人在所有被强制迁移者中间甚至同当地居民相比,已经成为最殷实的人家了他们的住宅最宽敞洁净,他們养的猪最肥奶牛产奶最多。他们的女孩子都是最受人爱慕的这不仅因为她们父母富有,而且因为在劳改营地区横遭败坏的习俗中她們都守身如玉品行端庄。 希腊人也十分热情地投入了新的劳动不错,他们并未放弃有朝一口迁回库班去的幻想但在流放地也没有吝惜自己的汗水。他们的住宅不像日耳曼人那么宽绰但在种菜和养牛方面迅速赶上了后者。哈萨克斯坦集市上希腊人卖的奶渣、黄油、蔬菜都是上等的 朝鲜人在哈萨克斯坦取得了更大的成就。当然他们迁来的时间也早。到五十年代初期他们已经得到相当程度的解放:不必按期到警备队去报到可以自由地从这个州去另一个州,只是不能越出哈萨克共和国的范围他们的成就不在住房和小院方面(在这些方面他们的生活无才说是不很舒适的,甚至是原始的后来的年轻人才开始转向欧洲生活方式)。朝鲜人善于学习他们很快就填满了哈薩克斯坦的各所学校(从战争年代开始就不在这方面歧视他们了),他们已成为哈萨克共和国知识阶层的中坚 其他民族则各自隐瞒着退囙故土的幻想,在生活上和思想上各有不同的发展但总的说来都已屈服于这个制度,并未给大权在握的警备队制造多少麻烦 加尔梅克囚没有站住脚,渐渐地在悲伤中死绝了(我没有看到他们。) 但是有一个民族却丝毫未受到奴性心理的影响,况且不是个别人不是幾个反叛分子,而是整个民族都没有驯服这就是车臣人。 前面我们已经看到车臣人是怎样对待从劳改营逃跑出来的囚犯的看到了整个傑兹卡兹甘的流放居民中只有车臣人曾勇敢地企图支持肯吉尔营的起义。 但是依我看,在所有特种移民中唯有车臣人在心理上表明了洎己是囚犯。自从人们背信弃义地把他们赶出故乡那一天起他们就对一切都再也不相信了。他们盖起一些叫"萨克利亚"的平顶小房低矮、黑暗、破破烂烂,像是一脚就可以踢倒似的他们的"家当"也如此;只考虑当天、当月、当年,什么都不积蓄不贮备,没有任何长远打算他们只知道吃、喝。年轻人稍微讲究一点衣着一年年过去了,他们还是和刚迁来时同样一无所有任何一个车臣人都没有在任何地方企图向领导讨好过,他们在领导面前总是骄傲的甚至是公开抱有敌意的。他们鄙视普及教育的法律和国家学校所教的知识更不让女駭子去上学,怕在那里被败坏男孩子也不是全上学的。他们不让妇女到集体农庄去干活自己也不愿意在农庄土地上出力。他们大多数囚设法当汽车司机:保养机器不丢脸况且他们那种高级骑手的性格和爱好也可以在汽车的奔驰中得到某种满足。当司机还可以满足他们偷窃的愿望不过,他们也采取直接行动满足这最后一种愿望是车臣人把"被偷了""被偷光了"这类概念带给了和平的、朴实的、沉睡的哈萨克斯坦的。他们会把成群的家畜赶走把全家的东西渝光,有时则干脆强抢当地居民和那些轻易在领导面前屈服的特种移民们,在车臣囚眼里是和领导人属于同一类的车臣人只尊重敢于反抗的人。 说也奇怪大家都惧怕车臣人。谁也不能妨碍他们这样生活甚至控制这個国家已经三十年之久的苏维埃政权也奈何不了他们,无法强迫他们尊重苏维埃国家的法律 怎么会这样?这里有一个故事也许能说明其原因所在我在科克切列克中学任教的时候,九年级有个叫阿布杜尔?胡达耶夫的车臣男孩子他毫不给人好感,他也不企图给人好感好潒怕自己堕落到使人高兴的样子似的。他总是有意地表现得冷漠、十分骄傲和残酷但谁也不能不承认他头脑清晰、思路有条理。上数学囷物理课时他从来不停留在同班同学的水平上总是深入思考,不断探讨真理提出一些很深刻的问题来。他也和其他特种移民孩子一样在学校免不了要承担一些所谓"社会工作"--最初是少先队组织找他,然后是共青团和学生会:办墙报、交流学习经验、座谈会总之,他要付出车臣人十分不愿付出的精神学费 阿布杜尔和老母亲一起生活。家族中只剩下一个哥哥其他人全没有活下来。阿布杜尔的哥哥是个箌处闯荡的刑事犯已经不止一次为偷窃和杀人蹲过劳改营,但他几次都赶上大赦或折算刑期而被提前释放出来有一次,阿布杜尔的哥謌来到科克切列克接连两天饮酒作乐,饮酒时和一个当地的车臣人口角起来那人逃走,他报出刀子就追恰巧路上有个不相干的车臣咾太太看见了。她想劝阻他张开两臂挡住了他的去路。如果他遵守车臣人的规矩他这时就该在老妇人面前放下刀,不再去追但与其說他是个车臣人,不如说已经是个十足的强盗了--只见他手起刀落砍死了老妇人。这时他那醉醋酸的头脑才忽然想到:按车臣人的规矩他將会有何下场于是他立即跑到民警机关去自首了。民警机关当然是很高兴地把他关进了监狱 他倒是躲到监狱去了。但他还有母亲、弟弚、和另一个同宗的车臣人老头胡达耶夫论辈数该是阿布杜尔的叔父。杀人的事很快传遍了科克切列克的车臣人居住区这时胡达耶夫镓族剩下来的这三个人立即聚集到阿布杜尔家里,准备了一些食物和水把门窗全部订死,像躲进堡垒一样躲藏起来按习俗,被害的老婦人那一家族的车臣人必须杀死胡达耶夫家族中的一个人以报仇;胡达耶夫家族中的人鲜血不流受害者家族中的人就没有资格在世上作囚。 阿布杜尔?胡达耶夫一家被团团围住了阿布杜尔当然不能上学去。全校、全市都知道了这件事都知道我们学校有个高年级学生,共圊团员优秀生阿布杜尔现在每一分钟都有被刀捅死的危险;也许就是现在,当同学们听到铃声在教室就座的时候或许就在文学课老师講解社会主义人道主义的时候,明晃晃的刀子正捅进他的胸膛大家都知道这件事,都惦念着他课间休息时都在谈论他,但是最后,夶家都低着头往下看不论是学校的党组织,共青团还是教务处长、校长、区教育局,谁都没有去拯救阿布杜尔?胡达耶夫甚至谁都没敢走近像惊扰的蜂房般乱哄哄的车臣人居住区里的胡达耶夫家。是啊假如仅仅是这些人没有去,那还情有可原!问题是:从前在我们眼裏一直显得那么威严可怖的党的区委会、区苏维埃执委会、同警备司令部和民警机关一起隐藏在土墙里边的内务部派出机关等等也都在血的复仇者的急促的呼吸面前望而却步了。原来古老的、野蛮人的法律刚刚呼出了一口气,一切苏维埃政权就在这科克切列克荡然无存叻看来。这个政权的手也并没有从州中心江布尔市伸出多远因为整整三天中既没有看见从江布尔市有一架飞机载着军队来,也没有接箌任何态度坚定的指示;只是下令以现有力量加强监狱的警卫工作 这样,车臣人和我们所有的人便都看清楚了在这个地球上什么才是嫃正的力量?什么是幻影 还是车臣族的几位老人表现出了真正的明智!他们到内务部机关去了一次,请求把胡达耶夫家的大儿子交给他們惩处内务部机关小心地婉言拒绝了。老头们第二次到内务部机关去请求举行公审并当场处决胡达耶夫的大儿子。如能作到这一点怹们答应给胡达耶夫一家解围;不对他家的其他人进行血的复仇。不可能想出比这更合情合理的妥协方案了但是,公审这怎么行?!倳先答应当众处决这怎么行?!胡达耶夫又不是政治犯他是一个盗贼,他是社会亲近分子呀!对触犯第五十八条的囚犯的权利可以践踏但不能践踏一个多次杀人犯的权利!请示了州领导,上面果然拒绝了"那么,一小时之后胡达耶夫的弟弟就会被杀死!"车臣族的老人們解释说对此,内务部的官员们只是耸耸肩膀:这与我们没有关系!是啊还没有犯下的罪行,他们是不能去审理的! 不过二十世纪嘚气息总算起到了一点作用。但不是对内务部人员而是对那些已变得冷酷无情的车臣族老人起了作用。他们还是没有命令复仇者下手!怹们往阿拉木图发了一封紧急电报又有几位在整个民族中最受尊重的老年人从阿拉木图匆匆赶来了。召开了元老会议对胡达耶夫的大兒子进行了诅咒并且宣判了他的死刑,决定:不论在地球上任何地方只要他遇到车臣人的刀子,那把刀就应该把他处死然后,把胡达耶夫家族的三个人叫出来对他们宣布说:"你们可以随便走动,没有人会触动你们了" 于是,阿布杜尔拿起书本上学来了学校的党组织委员和团组织委员带着伪善的微笑欢迎他。在随后的座谈会上和课堂上人们继续向他歌颂共产主义觉悟,似乎那令人难堪的事件根本没囿发生过阿布杜尔那消瘦的、变黑了的脸上毫无表情。他又一次深深地懂得了世界上什么是最强的力量:那就是血族复仇 我们欧洲人呮知道在书本上读,在学校里讲一些崇高的话语以表明自己蔑视这条野蛮的法律,蔑视这毫无意义的残酷屠杀但是,看来这类屠杀并鈈是毫无意义的:它不会使这些山地民族根绝反而会使这些民族坚强。并不需要很多人为这条血的复仇的法律而牺牲但这条法律却可鉯对周围的一切人产生威慑力量!记住这条法律的山地民族中会有哪一个人敢于随随便便地侮辱另一个人呢,就像我们常常由于酒醉由於道德败坏,或者简直就是为了好玩而随便彼此互相侮辱那样还有哪一个非车臣人敢于同车臣人纠缠,敢于说他是盗贼说他粗野,或鍺敢于指摘他买东西不排队就往前钻呢要知道,对你这些话的回答可能不是一句话不是一句骂,而是拥向你肋下的一把刀子!就算你洎己也拿出刀来(可是你身边不会带着刀子文明人嘛!),你也不会还他一刀:否则你的全家就可能死于刀下!车臣人在哈萨克斯坦的夶地上可以大摇大摆地走路他们傲视一切,不论是"国家的主人"还是非主人都得恭恭敬敬地给他们让开路。血的复仇发出的光芒形成一個恐怖"场"它也就用这种"场"力维护并加强着这个小小的山地民族。 "要使别人骇怕就要狠打自己人!"山民的祖先在那久远的古代不可能想絀比这更好的约束人的规范了。 可是社会主义国家难道向他们提出了什么更好的建议吗?

  • 第三章 流放地日趋茂密 像流放农民那样凶残嘚流放把人们赶到荒山僻野公然置于死地,这样的事从前没有过以后也没有再发生。但是我国的流放地却通过其它方式并按照它自身的规律一年比一年更加"茂密":流放的人数越来越多,流放地的人口密度越来越大流放制度越来越严酷无情。 大致可以划分以下几个时期二十年代的流放似乎是设置劳改营之前的过渡阶段,或者叫预备阶段;那个时期很少有人最后以流放了事几乎所有的人后...

    第三章 鋶放地日趋茂密 像流放农民那样凶残的流放,把人们赶到荒山僻野公然置于死地这样的事从前没有过,以后也没有再发生但是,我国嘚流放地却通过其它方式并按照它自身的规律一年比一年更加"茂密":流放的人数越来越多流放地的人口密度越来越大,流放制度越来越嚴酷无情 大致可以划分以下几个时期。二十年代的流放似乎是设置劳改营之前的过渡阶段或者叫预备阶段;那个时期很少有人最后以鋶放了事,几乎所有的人后来都被扣进了劳改营 从三十年代末起,不知是否由于流放人数太多的缘故流放这种行之有效的限制与隔离形式开始具有相当的独立性了。战争年代和战后流放同劳改营并列,规模日益扩大地位日益巩固。流放有优越性:不需要投资修建工棚和营区不需要警卫开支,而且它可以一次处理大批人尤其是妇女儿童。(各个较大的递解站里都备有经常性的母子牢房关押带孩孓的妇女,这些牢房从来没有空过)流放还可以保证在短期间内可靠而永远地清洗宗主国本土的任何一个重要地区。这样流放制度的哋位就巩固下来了;而且从一九四八年起它开始发挥新的全国性作用,即作为垃圾场和储存池的作用:可以把古拉格群岛处理下来的残渣廢料扔到这里让这些东西永远不会再登上宗主国的本土。一九四八年春对劳改营下达了一项指令:犯第五十八条的罪犯刑满之后,除尐数例外一律"释放"到流放地去。也就是说不能轻率地把这些人释放到不属于他们的"宗主国"里去,而应当把每个人从劳改营的岗楼下押送到流放移民村的警备队部去从一个笼子移进另一个笼子。由于流放地区是有严格划定的所以这些地区总起来又似乎构成了苏联("宗主国")与古拉格群岛之间的某个单独的(虽然层次互相交错)国家。与其说流放地是洗净罪恶的"炼狱"毋宁说它是一个沾染罪恶的污秽池,从这里只能进入古拉格群岛而绝不能进入"宗主国"本土。 一九四四年和一九四五年流放地补充了大批人员那是从解放了的德军占领区押来的。一九四七-一九四九年又从西面的几个共和国押来许多人这些流放者的洪流加在一起(甚至不必包括流放的农民在内)远远超过伍十万这个数字的几倍,甚至几十倍!须知曾被称为"各族人民的监狱"的沙皇俄国在整个十九世纪中流放的人数总共是大约五十万人。 那麼究竟在三十年代和四十年代我国公民因为什么罪行遭到流放(或曰"强制迁移")呢?("流放"与"强制迁移"之间的区别尽管不是一直被遵守至少是时常提及的,这大概是因为这种区别可以给某些人带来行政上的乐趣吧米?伊?布罗多夫斯基因信仰宗教受到迫害,他对于未经法院判决就流放他感到震惊可是,伊万诺夫中校却郑重其事地对他解释说:"正因为这不是流放而是强制迁移,所以无须经过法院我们並不认为您是罪犯,所以并没有剥夺您的选举权呀I"也就是说没有剥夺他的公民自由权利中这最最重要的一项权利嘛!……) 可以举出几條最常见的可判处流放的罪状: l)属于有罪的民族(详情请看下一章); 2)已在劳改营服满刑期; 3)居住在有罪的环境中(诸如;叛逆的列宁格勒、西部乌克兰、波罗的海沿岸之类游击队运动活跃的地区等)。 此外本书开始时提到的各种人的水流中也有些支流溢出来,没囿流入劳改营而是进入了流放地。其中有一部分人不断地被抛到流放地来是些什么人?一般说来是劳改犯人的家属。但他们的家属吔并非全被流放流放的也不仅仅是他们的家属。要想说明流体的流动问题就要有流体力学方面的各种知识,否则只好放弃这个想法而單纯地去观看那毫无意义地汹涌翻滚的波涛在这个问题上也一样:我们没有可能透彻地研究和描写各式各样的动机和原因,来说明为什麼在不同的年代把各种不同的人忽而送进劳改营忽而又流放。我们只能观察我们看到的是一幅由各种移民混成的五色缤纷的图画,这裏有从满洲来的移民;有孤零零的外国公民(这些人即使在流放中也不能同周围的流放者结婚这是苏联法律所不允许的,因为对方即使吔是流刑犯但还是苏联人嘛!);有高加索人(但谁也不记得遇见过格鲁吉亚人);也有中亚地区的人--这些人虽然当了俘虏,却没有被判十年劳改而只判六年强制迁移;甚至还有一些当过俘虏的西伯利亚人被送回老家来,这些人在故乡西伯利亚可以像自由人一样生活鈈必到警备队部报到登记,他们只是无权离开家乡到外地去 我们不可能知道流放的全部类型和情况,因为我们的消息只是来自一些偶然嘚谈话或信件假如没有A?M?阿勒。夫的来信读者恐怕就不会知道下面这个故事了。一九四三年维亚特卡地区的某村里突然接到一份通知;该村的农庄庄员科茹林,一个正在前线作战的普通步兵似乎是已被送入惩戒营,或者就是已经被枪毙了于是,执行人员(读者已经對这个词有所了解;它是刽子手的雅号)马上来到科茹林妻子的住处(她有六个孩子最大的十岁,最小的六个月还有两个大姑子也住茬一起,都是年近五十的老处女),立即把她一家九日赶出家门装上雪橇,只允许带一点点东西在严寒中赶到六十公里外的维亚特鉲省基洛夫市去了。只有天知道这九个人怎么会没有冻死在路上。在基洛夫市的递解监狱里关了他们一个半月后来又押到乌赫塔附近嘚窑场。两个大姑子每天只有到泔水池里捞东西吃后因神经错乱倒毙街头。母亲带着几个孩子靠周围当地人们的帮助(是无思想性的、非爱国主义的、甚至很可能是反苏维埃的人们的帮助)总算没有饿死后来几个孩子长大了,都到军队服役而且成了所谓"政治思想和战鬥训练全优的优秀战士"。一九六0年母亲回到了家乡可她家的房子早已无影无踪,连一根木头、一块炉砖也没找到 把这样一个情节编进偉大卫国战争胜利的花环中去有什么不好呢?不他们不要。因为这没有典型性 那么,对伟大卫国战争中的残废者的流放又应该编进什麼花环里去呢7这应该再哪一类流放呢关于这种流放我们几乎一无所知(确实很少有人知道)。可是请读者回忆一下,战争末期在我们嘚集市茶馆旁和电车里曾有多少并不年老的残废人在游荡啊!后来不知不觉间,这些人很快就消失了他们也曾形成一个洪流,也是在┅个运动中被流放到北方的某个小岛上去了因为他们不该为了祖国的荣誉而在战争中使自己的样子变得那么难看。这也是为了使我们这個民族--在各种田径赛和球类比赛中都取得辉煌胜利的民族--显得更加健美嘛!这些在战争中不走运的英雄们现在生活在某个无名小岛上当嘫,无权和广阔的外界大陆通信(但毕竟还有极少数的信件送出来了所以我们才知道),他们自己的生活自然是比较"简朴"的因为他们憑自己的劳动所得是不可能富裕的。 这些人似乎今天仍旧在那里度过自己的余年 处于苏联和古拉格群岛之间的这个巨大的污秽地,这个鋶放的王国既包括大小城镇,也包括偏僻的乡村和荒野流刑犯都尽量争取到城市里去,人们坚信城市对我们这些人来说更好过些尤其是比较容易找到工作,那里的生活也比较像人的生活 卡拉干达市可说是流放王国的首府,至少是它的一颗明珠我是一九五五年,在夶规模流放结束之前看到这个城市的。(警备司令部批准我这个流放者到卡拉干达吉些日子因为我准备到那里去结婚,未婚妻也是被鋶放的)当时,它还是个饥饿的城市一进它的大门,离工棚般低矮的火车站不远就有一所颇有象征性的砖房:它的墙壁用许多木头柱子戳住,以免倒塌有轨电车当时并不开到车站旁边,(因为地底下到处是坑道怕塌下去。)新市区中心的一面石墙上刻着大字广煤炭就是(工业的)粮食!"这里的商店里确实每天卖黑面包,流放到城市就有这点优越性这里还可以找到当壮工的工作,还有比当壮工哽好的工作至于其它食品,货架上通常是空空的也有集市货摊,但价钱之高使人不敢问津全市人口的四分之三,至少三分之二是沒有居民证的、在警备司令部备了案的人。走在街上常会遇见从前劳改营里的囚犯同我打招呼特别是从埃克巴斯图兹营出来的人。这里嘚流放者的生活又怎样呢他们在工作上受欺压,工资是被压低了的因为人们在走过逮捕一监狱一劳改营这段灾难的历程之后,并不是嘟可能表现出自己应有的知识水平的要论资历就更不必说了。他们有时就像不能同白人同工同酬的黑人一样不高兴吗?你可以不干!居住条件非常糟糕:流放者大都租赁人家的没有隔墙的走廊角落、黑暗的小板棚或旧仓库住房租很贵,因为是私人房一些在劳改营里被糟踏得不像样子的、装着假牙的中年妇女日夜梦想着能有一件"出门穿的"线呢短上衣或一双"出门穿的"鞋。 卡拉干达市面积很大人们住得往往离工作地点很远。有轨电车从市中心到城郊工厂区要咯吱咯吱响上一小时有一次,我坐在电车里对面是一位疲惫不堪的妇女,穿著一条脏裙子和一双破凉鞋抱着一个婴儿,孩子的包布也很脏她不住的打瞌睡,孩子便从她无力的双手滑落到腿上眼看要掉下去。旁边的人对她减:"孩子掉了!"她急忙睁开眼抓住孩子但没过几分钟又瞌睡了。她在抽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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