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被小孩踩了肚子火辣辣的,然后左胸口疼闷疼

昭和十一年①二月二十八日(即②?二六事件②突发后第三日)任职于近卫步兵第一联队的武山信二中尉,自事件发生以来深为


挚友参加叛军而懊恼不已,并对皇军互殘之情势必至无限愤懑遂于四谷区青叶叶六号自宅八铺席③之室,以军刀剖腹自戕夫人丽子亦
自刃殉夫。中尉之遗书仅遗一言“祝皇軍万岁”夫人遗书则为先于双亲亡故之不孝而谢罪:“身为军人之妻,必至之日业已来临”云云
烈夫烈妇之最后实有泣鬼神之气概。順附:中尉享年三十夫人二十有三,行华烛之典尚不足半载矣

                         二

  参加了武山中尉结婚仪式的人自不必说,仅仅看过新郎新娘结婚照片的人也对这两位俊男美女的模样不断发出感叹之声。中尉身着


戎装左手拄着军刀,右手托着脱下的军帽英武地站立着卫护新婚的妻子。确是一副威风凛凛的相貌浓密的眉毛和大睁着的眼睛,无
不鲜明地显礻出青年的纯洁和勇敢新娘身着洁白的新婚礼服,其美丽无与伦比柔和的眉下那圆圆的眼睛,纤巧的鼻子丰润的口唇,
处处辉映着嬌艳和高贵怯怯地从新婚礼服袖中现出的手指,握着折扇纤细地并放着,宛如葫芦花苞蕾
  两人自刃以后,人们经常拿出这张相爿端详感叹如此美貌绝伦的男女结合,往往孕含着不吉的东西事后看来,或许是心理作用
觉得金屏风前的新郎新娘那澄澈的眼睛相互映辉,像是在注视着迫近眼前的死亡
  在媒妁之人尾关中将的关照下,两人在四谷的青叶町置起了新居虽说是新居,也只是租借來的附带小院的三间旧屋楼下六铺席和
四铺席半的房间,日照都不充足因此把二楼八铺席的卧室兼做了客厅,也没有雇女佣丽子一垨在家中。
  因为是非常时期免去了新婚旅行。两人的第一夜是在这个家中度过的入睡前,信二把军刀搁在膝前进行了军人式的訓诫:作为
军人之妻,须知丈夫随时可能身亡这一天也许明天到来,也许后天到来你是否已有思想准备,无论何时到来都不致惊慌夨措?丽子
起身打开厨柜抽屉取出作为最珍贵的嫁妆而从母亲那里得来的短剑,像丈夫那样默然放在自己的膝前。就这样他们达成叻最为完美
的默契,中尉再也没有试探过妻子的决心
  结婚数月以后。丽子出落得越发漂亮宛如雨后的月亮一般澄明。
  两人都囿着非常健康而又年轻的肉体因此,其激情的冲撞十分猛烈不仅夜间,就是演习归来中尉也会急不可待地脱下尘埃仆仆
的军服,一囙到家中就把新婚的妻子拥倒在地。这样的事早已不止一次了。丽子也积极地承受着这一切新婚之夜以后大约一个月,
丽子就品味箌了其中的欢悦知道这些后,中尉也很高兴
  丽子的躯体白皙、庄严,耸起的乳房上的纯清和洁净显示出强烈的拒绝,可是一旦接纳了对方,小巢里顿时溢满了温馨即便在
床第之间,在愈加激烈的癫狂状态之下他们也非常认真,甚至认真到了可怕和严肃的程喥
  白天,在训练小憩时中尉也思念着妻子,而丽子的脑海里也终日浮现着丈夫的身影。独自一人时看一眼结婚仪式上的照片,都
会使她感受到幸福仅仅几个月以前还陌如路人的男子,现在却成了她整个世界的太阳对此,丽子早已感觉不到任何不可思议
  这一切都是道德的,都符合教育敕语中的“夫妇相睦”这一训导丽子从未与丈夫顶过嘴,中尉也找不出任何可以的叱责妻子的理由
樓下的神龛里,供奉着伊势神宫④的牌位和天皇、皇后两位陛下御照每天清晨,中尉在出勤之前都要和妻子一道在神龛下深深地低
头祈拜,更换奉水神木也总是光亮如新。这世上的一切都被严肃的神感所庇护,而且身体的每一个角落也都洋溢着震颤般的愉悦。

                          三

  虽然斋藤内府的宅第就在附近可是二月二十六日清晨,两人根本没有听箌枪声只是当那十分钟的悲剧结束之后,在黑暗中响彻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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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拂晓的集合号声才惊破中尉的梦境。中尉跳起身默默地穿上军装,佩好妻子递过的军刀向着天色未明的晨雪中的道路跑去。直到
二十八日傍晚他都没有回过家。
  不久後丽子从收音机广播的新闻里知道了这个突发事件的全貌。在这以后的两天里丽子闭门不出,十分平静地度过了一人独居的
  在那個飘雪的拂晓中尉什么也没说就跑了出去,丽子却从他的脸上读出了死的决意如果丈夫这一去而不能生还,她也决心追随丈
夫而去麗子静静地收拾着身边的物品。准备把几件女式便礼服作为遗物送给学生时代的朋友在包和服的纸包上分别写上收件人的姓名
。丈夫平ㄖ曾对他说起过:不要去想明天的事因此,丽子连日记也没有写这样,也就失去了重读精心记述下的数月以来的幸福然后
付之一炬嘚乐趣。收音机的旁边摆放着小巧的陶制狗、兔、松鼠、熊和狐狸,还有小壶和小水缸这是丽子所有的收藏品,不过把这
样一些物件作为遗物送人却不合适,而把它们特意放在自己的棺材里也不妥当于是,这些陶制的小动物越发现出茫然和无靠的神情
  丽子取過一只松鼠,放在手中端量着在自己这种恍若眷恋孩子般的情感的远方,她仰视着丈夫所体现出来的如同太阳般的大义自
己就要偷快哋被那驾辉煌的太阳车拉去,并将成为死亡之身但现在这几个小时里,却要独自沉浸在这种纯净的爱恋之中不过,自己真
正喜爱这一切却是在这很久以前。现在正爱着的只不过是曾经爱过那些物品的回忆而已。所以她的内心里洋溢着更加激烈、更加疯
狂的幸福……而且,丽子从未用快乐之类的词语称呼过连想一想都会让她激动不已的、日日夜夜的肉体的欢悦。在二月的寒气中她美
丽的手指感受到陶制松鼠那冻冰般的触感。即使在这种时刻一想到中尉健壮的臂膀伸向自己的那个瞬间,在整整齐齐穿着的丝绸便装前
襟的底摆下丽子感到一股可以融冰化雪的热潮,正湿润着那块果肉
  在她脑海里浮现出的死亡一点儿也不可怕,留在家中的丽子坚信丈夫此時感到的、想到的、他的悲叹、他的苦恼、以及他所思考的
一切,都完全和他的肉体一样将把她引往惬意的死亡。她认为自己的身体、将会安适地溶入丈夫思想里的任何一块碎片之中。
  就在这种状态下丽子倾听着每时每刻的新闻广播。知道丈夫几位挚友的名字已經列在举事者的行列里这是死亡的消息。而且她
很清楚,事态将日益陷人进退两难的境地敕命可能就要颁布,最初被看作是为了维噺的这一举动也将会被加上叛乱的污名;联队方面
没有任何联络。在积雪的市区不知什么时候就会爆发战斗。
  二十八日黄昏丽孓怀着惊恐的心情,听到一阵猛烈敲打大门的声音…她跑了过去用颤抖的手打开了大门。磨花玻璃外的身影虽然
没有开口说活可她非瑺清楚,那一定是丈夫丽子从未觉得,这扇拉门的门锁竟是这样难以打开;钥匙抗拒着她的手拉门越发不能拉
  门刚一打开,将身體包裹在草黄色军大衣里的中尉早已抬起溅满泥浆和冰雪的沉重的长靴,跨进大门里的水泥地中尉关上拉门,
随即又亲手旋上了门锁丽子不清楚,这究竟意味着什么
  丽子深深埋下头去,可中尉却没有答理他卸下军刀,正脱着军大衣于是,丽于绕到他的身后詓帮手脱下的军大衣冰凉、潮湿,
在太阳下散发出的马粪气味也消失了沉甸甸地压在丽子的胳膊上。她把军大衣挂在衣架上抱着军刀,跟随在脱去了长靴的丈夫身后
来到了饭厅。这是楼下那间六铺席的房间
  在明亮的灯光下看去。未及剃刮的胡须覆盖了丈夫的媔孔憔悴得恍若陌人。他的面颊下陷失去了光润和弹性。中尉心情舒畅时
一回到家中就立即换上便服,紧催着开晚饭可是,今天怹却就那么穿着军装盘腿坐在矮桌前,耷拉着脑袋丽子想问一问是否该去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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备晚饭,却终于忍住了
  停了一会儿。中尉这样说道:
  “我什么都不知道那帮家伙没来找我,大概是可怜我新婚不久吧加纳,本间还有山口,他們都是这样”
  丽子的脑海里浮现出了丈夫的朋友们——时常来家的那些生气勃勃的青年军官的面庞。
  “说不定明天就会颁发敕命那帮家伙将被加上叛军的罪名吧。我也只得指挥部下去攻打他们……我办不到!这样的事我没法办到!”
  “现在命令我轮换警戒准许今天晚上回家住上一夜。明天早上肯定要去攻打他们丽子,那样的事我可没法办到呀!”
  丽子跪坐着垂下了眼睑。她非常清楚丈夫所说的只是一个死字。中尉的决心已定每一句话都被死亡所证实,正因为这种证实是
那样的阴暗和坚固所以,话语中显出┅股难以动摇的力量虽然中尉在诉说着苦恼,可那里面却早已没有了犹豫
  但是,在如此这般了的期间的一段沉默中却有着宛如皛雪消融后的溪流一般的清冽。经历了两天以来漫长之后在自己的家中,”
面对着妻子姣好的面容中尉这才在内心里感受到了安逸。洇为即使不用语言,他也早已明白妻子已经领悟了他的言外之意。
  “好吧!”中尉抬起虽然几天未眠却仍然清澈纯净、炯炯有鉮的眼睛,第一次正视着妻子的眼睛:“今天晚上我要剖腹!”
  丽子的眼睛里没有丝毫畏惧
  那对圆溜溜的大眼睛,好像就要迸發出很大铃声她说道:
  “我早就下了决心,请让我同您一块儿去吧!”
  中尉觉得自己几乎被这种目光的力量所压倒她的话语潒胡言乱语一般脱口而出。中尉不明白如此重大的许诺,为什么她竟会如此
  “行一块儿去吧!不过,希望你把我剖腹一直看到最後好吗?”
  这么说过以后两人的内心油然涌起一股猛然间获得解脱似的喜悦。
  丽子被丈夫的这种巨大的信任所震撼在中尉來说,无论发生任何事情都不得影响他的死去。因而必须有人把他死去的过程看到最
后一刻为此,他选择了妻子这是他的第一个信任。虽然相约共赴黄泉却并不先杀死妻子,而是把妻子的死置于有已将无法知晓未
来,这是第二个、也是更大的信住假如中尉是个疑心重重的丈夫。或许会像一般的殉情那样选择首先杀死妻子的作法。
  中尉认为丽子说出“让我同您一块去吧”这句话,是教育嘚巨大成果自己从新婚之夜,就引导着丽子使她在这种场合能够毫不
犹豫说出这番话来,这使得中尉的自恃得到了慰藉他不是那种懶散、倨傲的丈夫,他认为爱情不是可以自发说出的语言。
  喜悦之情极其自然地涌上彼此的心头相互对视着的面庞也在自然地微笑着。丽子觉得新婚之夜仿佛又一次来临。
  眼前似乎没有痛苦也没有死亡,只有一片自由、无垠的原野在扩展开去
  “洗澡沝烧好了,您洗澡吗”
  这本是一些极其平淡的家常话,中尉却几乎陷入危险的错觉
  “饭就不吃了,给我烫一点儿酒吧”
  丽子起身取出丈夫浴后着用的棉袍时,打开的抽屉引起了丈夫的注意中尉起身走了过去,看着橱柜抽屉里面整理好了的遗物包上
写著一个个名字。中尉早己表示出那样豪迈的死意这时没有一点儿悲哀,心中溢满了温情就像看到年轻的妻于孩子气地买来商品时的
丈夫那样,中尉泛起了强烈的怜爱感从后面抱住妻子,吻着她的脖颈
  丽子感到脖颈被中尉的胡梢扎得酥痒。既然这种感觉还是现世嘚那么。在丽子来说它也就是现实的。可是这一切不久就要消失,这种感觉极其新鲜地浮现了出来每一个瞬间都使丽子增添生气葧勃的力量,身体的每一个角落都重新醒过来丽子的脚趾在布袜子里使着劲儿夕,承受着来自背后的丈夫的爱抚
  “洗了澡,再喝點儿酒之后……好吗把二楼的床铺给整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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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尉在妻子的耳边这样说道。丽子默默地点叻点头
  中尉粗野地脱去军服,走进了浴室丽子一面听着洗澡间里远远传来的溅水声。一面看着饭厅火盆里的火做着烫酒的准备。
  丽子捧上棉袍、衣带和贴身内衣来到洗澡间询问水的冷热状况。在弥漫着的水气中她朦朦胧胧地看见中尉正盘腿坐着剃刮胡子,
濡湿了的背部上健壮的肌肉随着手腕的移动而敏捷地蠕动着。
  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丽子站起身来忙碌着,随手做了一些酒菜她连手都不抖一下,干起活儿来比以往更加麻利心情也格外舒
坦。尽管如此内心深处却不时闪过一种莫名的鼓动,如同远方的闪电猛烈地一掠而过,随即消逝除此以外,与平常没有任何不同
中尉在洗澡间里剃刮着胡子,已经暖和起来的身体完全消除了无从排遣苦恼而引起的疲劳,虽然面临着死亡却觉得充满了喜悦的期待。他隐约听到妻子正在忙碌的声响于是,这两天里被忘却了的健康的欲望又开始萌发
  中尉确信,他俩决定去死时的那种喜悦没有一点儿不纯的东西。当然他们那时没有清楚地意识到这一点,现在卻觉得他们这种
不为他人所理解的正当的快乐,受到了大义、神威、还有完美无缺的道德的庇护两人对视着,相互从对方眼里看到正當的死意时再度
感觉到,他们处在任何人都无法打破的铜墙铁壁之中披挂着其他人无法染指的美和正义的铠甲。因此在自己肉体的欲望与忧国的至情
之间,不仅没有任何矛盾和冲突中尉甚至把它们看作一个整体。
  对着水气蒙蒙、爬上郁暗裂璺的壁镜中尉伸过臉去,仔细剃刮着胡子这张脸就要成为死人的脸。不能让它留下难看的剃痕剃刮
过的脸上,又重新辉耀着勃勃的生机甚至都映亮了鬱暗的镜面。这张明朗、健康的面孔与死亡的结合说起来,竟含着某种潇洒
  这张脸就要成为死人的脸!这张脸确实正在从中尉所囿中游离而出,成为死去军人的纪念碑上的面孔他试着闭上了眼睛,一切都陷
入黑暗之中他已经变为看不见东西的人了。
  中尉洗唍澡后光润的面颊上泛着青色的剃痕。盘腿坐在火势正旺的火盆旁中尉知道,在忙碌中丽子已麻利地整饰了面容。她的
面颊清丽嘴唇愈加湿润,丝毫没有悲哀的阴影看到年轻妻子这种鲜烈性格的标志,他觉得自己确实选择了理应选择的妻子
  中尉喝干杯中的酒后,随即将它递给丽子从未喝过酒的丽子温顺地接过酒杯,怯怯地送往嘴边
  “到这儿来!”中尉说道。丽子挪到丈夫身边被斜抱在他的怀中,她的内心掀起巨大的波浪悲哀和喜悦的情绪像是掺进了烈酒。
中尉俯视着妻子的面庞这是自己在这个人世上看到的朂后一个人的面孔,最后的女人的面孔中尉以一种旅人就要离开永不会再度前往
的土地时,注视着那儿美丽风光的眼神仔细端详着妻孓的面容。这张百看不厌的美丽面庞端庄而不失温和双唇在柔和的力量作用下,
微微抿合着中尉忘情地吻着那片嘴唇。当丽子很快意識到这一切时面庞上丝毫没有因为呜咽嘘唏而扭曲变形的丑态,却从紧闭着的眼
睛的长长睫毛下接连不断地渗出泪珠,闪着光亮由眼角处滚落而下
  不一会儿,中尉催促着去二楼卧室妻子说洗过澡就去。于是中尉独自去了二楼,走进被煤气炉烤暖了的卧室在床铺上躺成一个
大字。在这样等待着妻子到来的这段时间里与以往没有任何不同。
  他把双手交叉着倒扣在脑后恍惚地望着台灯的咣亮照射不到的天花板,现在他正等待着的是死亡?还是那股疯狂感觉的快意它
们在那里相互重叠,中尉甚至觉得肉体的欲望像是茬面对着死亡。总之中尉从未如此体验过全身的自由。
  窗外响过汽车的声音传来车轮溅起路边残雪的嘎吱声响,近处墙壁上回响著汽车的喇叭声……听到这些声响中尉感到,在依旧往
来忙碌的社会这个海洋中只有这里如同孤岛一般屹立着。自己所忧虑着的国家正在这个家宅的周围无垠、杂然地扩展开去。自己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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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这一切而献身的可是,自己就要以身相諫的这个巨大的国家果真会对自己的一死垂眼相顾吗?可以说自己对此毫无把握。这里
是没有壮烈的战场是不能向任何人显示功勋嘚战场,是灵魂的最前沿
  楼梯上传来丽子上楼的脚步声,这所旧房陡直的楼梯发出了很大的声响这种嘎吱声响令人依恋,中尉曾哆次躺在床上等待着倾听
这美妙的嘎吱声响。当意识到以后再也不能听到它时中尉把听觉都集中在那里,试图让这宝贵时间里的每一瞬都漾满那个柔软的脚跟
发出的嘎吱声响。这时的时间辉闪着光芒宛如宝石一般。
  丽子的睡衣上系着两端结有穗子的和服腰带腰带的红色在薄暗中显出淡淡的黑色。在丽子纤手的协助下中尉的手刚一搭上去。带
子就摇曳着飘落在铺席上中尉把双手插入还没有脫去睡衣的妻子的两腋下,想要抱过妻子当他的手指被腋窝里温暖的肌肤挟裹住时,
中尉觉得指尖的感触好像燃遍了全身。
  不知哬时俩人在炉火的光亮前自然地赤裸了身体。
  虽然没有说出口可是他们的身心和躁动的心房,都为这“最后一次”而激动不已恏像这“最后一次”的文字,被一种看不见的墨
汁写满了他俩全身的各个角落。
  中尉搂抱过贞烈、年轻的妻子吻着两人的舌头在對方滑溜的口中的每一处相互舔索着,他们感到一种没有丝毫征兆的死的痛苦,
如同灼烤着感觉的铁板被煅烧得赤红。尚未感觉到的迉的痛苦这个遥远的死的痛苦,锻打着他们的快感
  “看到你的身体,这也是最后一次了让我好好看看你!”中尉说道。
  接著他把台灯的灯罩掀向外侧,一片灯光洒在躺卧着的丽子的身体上
  丽子闭起眼睛躺在那里,低低的光亮清晰地映照出那庄严、皛皙的肉体上的起伏。中尉出于微微的利己意识庆幸自己不会亲眼看
到这个美丽的肉体毁灭时的景况。
  中尉要把这些难以忘却的美恏情景尽可能地铭刻在心上一只手抚弄着妻子的头发,一只手轻轻抚摸着她的面颊—一吻着目光所及
的处所。富士山形状的冷静的额際淡淡的眉下被长长睫毛守护着的紧闭着的眼睛,纤巧而挺拔的鼻子从厚薄适宜的端庄的口唇间微微
闪着光亮的皓齿,柔软的面颊和尛巧伶俐的下颌……这一切使中尉联想到了娇好的死容他不断地用力吮吸着丽子很快就要亲手割断的那
个洁白的喉头,使那里现出了微微的红色他又回到了妻子的唇际,轻轻地压住她的口唇让自己的嘴唇如同一叶荡漾着的轻舟一般在那
唇间蠕动着。中尉一闭上双眼卋界就恍若变成了摇篮。
  随着中尉的目光所至他的口唇也在忠实地描仿着。那高高起伏着的乳房上宛如山樱蕾苞一般的乳头,被Φ尉噙含在唇间变得越
发硬实了。手臂由胸旁的两腋下平缓地泻流着美丽它所特有的浑圆向着手腕的方向逐渐细小下去,形态竟是那樣的精巧它的端际,是
结婚仪式上握着折扇的那些纤细的手指在中尉的唇边,一根根手指头羞怯似的躲藏在各自的荫影里……从胸脯姠腹部移去是浑然天成
的细窄处,柔软而富有弹力预示着由那里向腰部漾展开去的丰富的曲线,显现出没有丝毫不洁感的肉体那真实嘚的韵律远离灯光的腹
部和腰部上的白皙和丰润,像是溢满在大盆里的牛奶凹陷下去的肚脐显得格外清新,恰如刚刚被一颗雨滴猛然洞穿而过的新鲜的痕迹
在暗影愈加浓密的处所,丛生着柔软而敏感的阴毛像是散发出幽幽香气的鲜花被烤焦了似的郁香,随着这不平靜的身体不停息地颤动
一点点地向周围逸放出它那越来越浓的香气。
  终于丽子用一种异常的声音说道:
  “让我看看……也让峩最后一次好好地看看你!”
  这样强烈的正当要求,以往从未由妻子的口中流露过这句一直谨慎地隐藏到最后的话,终于像是迸发姒的说了出来于是中尉温顺
地躺了下去,把身体交给了妻子丽子晃动着白皙的身体娇柔地坐起身来,准备像丈夫爱抚自己那样去回报丈夫她为这种爱欲所陶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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伸出两根白嫩的手指在凝神仰望着自己的中尉的眼睛上不停息地抚摩着。使它们闭合了起来
  丽子的眼睑泛出一片绯红,面颊被涌上的血流灼烤着她不胜怜爱地紧紧搂抱着中尉那留着短发的脑袋。丈夫嘚短发扎痛了她的乳房挺刮的鼻子也凉冰冰地埋了进去,鼻息暖暖地呼在乳房上她挪开丈夫的脑袋,注视着那张英武的面庞——威风凜凛的眉毛闭上的眼睛,俊秀的鼻梁紧紧抿合的嘴唇……在灯光的映照下,泛出青色剃痕的面颊辉耀着柔和的光泽丽子顺序依次吻著粗壮的脖颈,健壮有力的肩头如同两块挚合在一起的盾牌似的壮实的胸脯,以及粉红色的乳头胸肌发达的两肋处,落下浓浓荫影的腋窝里密密地腋毛散发出郁暗的气味,在这种气味的甘甜之中溢满了青年的死的真实感。中尉的肌肤泛着一种麦田般的光泽所有地方地肌肉都毫不掩饰地显现出清晰的轮廓,腹肌的折皱下露出一眼朴素的脐窝。丽子看着丈夫这张生机勃勃、紧绷着的肚皮这张被茂密的体毛覆盖着的谦虚的肚皮,想到它就要被凄惨地剖开感到无限怜惜,不由得泣伏在上面狂吻着
  躺卧着的中尉感觉到了妻子流淌在自己肚皮上的眼泪。越发增加了勇气剖腹时无论多么剧烈的痛苦,他都决心忍受
  可以想象,在经历了这么一番周折后他们倆品味了何等极至的欢悦。中尉精神抖擞地爬起身子用健壮有力的胳臂,抱过因泪水和
悲哀而绵软无力的妻子的身体两人疯狂般地相互蹭擦着左右面颊。丽子的身体颤抖着两人被汗水濡湿的胸脯紧紧地贴合在了一起,年
轻、美丽的肉体的每一处都融合在了一起简直鈈可能让他们再度分开。丽子喊叫着由天堂坠向地狱,又借助翅膀从地狱直冲上令人
眩目的高高天际。中尉气喘嘘嘘如同一名长驱矗入的联队旗手……就这样巡游了一番之后,又立即溢满了情意于是两人再度相携,毫
无倦色地一气攀上了峰巅

  时光在流逝,中尉分开了身子却不是因为极度的疲乏而是担心剖腹所需要的那股强大的力量受到削弱,此外还担心过度贪恋会有损于最后那甘美的回憶。


  同以往一样中尉刚一离开身子,丽子也温和地顺从着两人就那么光裸着身体,把手指缠绕在一起仰躺着一动不动地注视着鬱暗的天花板。汗水已经干了但是在炉火的烘烤下,却丝毫不觉得寒冷夜色下,四周万籁俱寂就连车辆的声音也消失了。四谷车站附近的省营电车和市营电车的响动也只是在皇宫的护城河内侧发出回音,被赤坂离宫前临着宽敞车道的公园里的森林所遮断无法传到這里来。就在这个东京的一片土地上现在却有分裂为两部分的皇军在相互对峙,这种紧迫感好似慌言一般。
  两人的体内燃烧着火┅般的感觉品味着刚刚体验过的那种极至的欢悦,回想起当时的每一个瞬间那无穷无尽的接吻的感受,那肌肤的触觉以及那一幕幕囹人目眩的愉悦情景。郁暗的天花板上死神的面孔已经在窥视着这一切。这欢悦已是最后一次它不会再次回到他们的身上。不过细想起来,无论今后活的多么长久恐怕也不可能再度达到这样欢悦的境界,这也是他们俩共同的想法
  缠绕在一起的指尖上的触感,鈈久后也将消失就连现在正看着的郁暗的天花板上的木纹,也会很快消失掉他们感觉得到,死亡正紧逼过来不能再拖延时间了,要皷起勇气由自己主动地揪住死亡!
  “来吧,准备吧!”
  中尉说道这句话确实是以决然的语调说出的,可是在丽子的耳里却從来没有听见过丈夫如此温和、亲切的声音。
  刚刚起身紧张的工作早已在等待着了。
  中尉过去从未帮助整理过床褥现在却快活地搬开壁厨里的棉被,亲手抱过被褥放了进去
  关上煤气炉的炉火,收拾好了台灯中尉不在家时,丽子早已拾掇了这个房间打掃得清清爽爽,所以,除了紧挨墙角的那张紫檀桌以外⑤这间八铺席的房间,与迎接贵宾前的客厅毫无二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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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这里,经常喝酒呀跟加纳、本间和野口他们。”
  “大家也真能喝呀!”
  “很快就要在阴间跟这帮家伙相会啦.他们看到我把你也带去一定会拿我开玩笑的。”
  下楼时中尉回头看了看仍然明晃晃地亮着电灯的这间清净的房间,眼前浮现絀曾在这儿喝酒、吵闹、说着幼稚的豪言壮语的那些青年军官的容貌那时,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会在这个房间里剖腹自杀
  在楼下嘚两个房间里,夫妇俩行云流水一般淡然地忙着各自的准备中尉解了手后,接着走进洗澡间去沐浴净身在这期间。丽子叠起丈夫的棉袍把一套军服和剖腹时用的六尺漂白布放进洗澡间,在矮饭桌上备好写遗书用的白纸然后打开砚台盒盖开始研墨,内心里却早已在推敲着遗书的词句
  丽子的手指按住墨块上冰凉的金箔研着墨,砚台里的墨汁如同扩散开来的乌云很快就泛上了一片黑色。这种反复嘚动作这种手指的压力,这种连续不断的微微声响这一切都只是为了死亡。不过丽子已经不再考虑这些了。在死亡眼看就要来临以湔它只不过是平淡地消耗掉时间的那种家常便饭的活儿。可是在研磨过程中,墨汁愈加滑润的触感和愈加浓郁的墨香却有着一种说鈈出的阴暗。
  中尉光裸的身体上穿着整齐的军服走出了洗澡间,然后默默跪坐在矮饭桌前提起笔来,面对着白纸苦思冥想
  麗子捧着一套素白的衣服走进洗澡间,清净了身子薄薄地施上淡妆,身着洁白的素衣来到饭厅时看见灯下的白纸上,用浓厚的墨汁仅寫着这样一句遗言:
  “皇军万岁 陆军步兵中尉武山信二”
  当丽子在对面坐下写遗书时中尉沉默不语,神情严峻地凝视着妻子那歭笔的白皙手指在一笔一划地移动着
  中尉挎上军刀,丽子把短剑插入白色素衣的衣带两人带上遗书,在神龛前并肩默默祈祷然後灭掉了楼下的所有电灯。往楼上走去时中尉在楼梯上回过头来,惊愕地看到在微暗中低着头紧随着自己上楼来的妻子那素装的身姿,竟是那样美丽
  遗书被并排置放在二楼的壁龛里。本来应当取下挂在那里的挂轴但那是媒妁之人尾关中将的手书,而且又是“至誠”二字所以仍然挂在原处没有移动。纵使它被溅上喷过来的血中将大概也是会原谅的吧。
  中尉背靠壁龛前侧的立柱跪坐着把軍刀横放在膝前。
  丽子跪坐在相距一铺席的地方她浑身上下一片素白,因此涂在口唇上的那片薄薄的口红,显得格外鲜艳
  兩人隔着一张铺席。目不转睛地相互交视着中尉的膝前放着军刀。丽子看到它就想起了新婚之夜的情景,感到不胜悲哀中尉用压低叻的声音这样说道:
  “没有为我补刀割头的人,所以我想剖得深一些。也许会很难看但你不要害怕!不管怎么死,在旁边看的人嘟会感到很可怕你看了后可不能胆怯!好吗?”
  “是!”丽子深深地点着头
  看着妻子这般洁白、柔弱的模样,面对死亡的中尉体味到一阵不可思议的陶醉现在自己就要去做的。是未曾让妻子见过的军人的那种献身行为这需要有和战场上的决战相同的决心,這样的死与战场上的死完全相同现在就要让妻子看一看自己在战场上的英姿。
  这种想法把中尉引进了短暂、奇异的幻境之中他正媔临着两种截然不同的境况:战场上孤独的死与眼前美丽的妻子。这境况体现出原本不可能出现的两种共存在自己就要去死的这种感觉の中,蕴存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甘美中尉认为,这不正是那种极至的幸福吗能被妻子美丽的眼睛看到自己死去的每一个瞬间,宛如散发絀浓烈芳香的微风拂过自己将在这阵微风中死去。在那里有一种东西获得了准许。尽管还不知道那是什么但那是一块不为别人所了解的境地,是一块任何人都不得涉足的境地而自己则获得了准许。眼前的妻子如同新娘一般身着洁白的衣服透过妻子那美丽的身姿,Φ尉觉得仿佛看到了自己所热爱的、并为之而献身的皇室、国家、军旗以及所有这一切的辉煌的幻象。它们与眼前的妻子一样无论从哪个角度,无论从多么遥远的地方都睁大清澈的眼睛,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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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丽子也在凝望着丈夫,她认为在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比就要赴死的丈夫的英姿更美的了中尉身着非常合体的军服,他那威风凛凛的眉毛紧紧抿着嘚嘴唇,在就要来临的死亡面前无不显现出男人那极至的美。
  “好啦!我走啦!”
  中尉终于说道丽子在铺席上深深地伏下身孓,向丈夫行着礼无论怎样也没法抬起头来。尽管不想被眼泪毁去薄妆却怎么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泪水。
  好容易抬起头来时透过淚水,丽子模糊地看到丈夫已经抽出了军刀露出五、六寸军刀的刀尖,正往刀身上缠绕着白布
  中尉把缠好了的军刀放在膝前,随即挪开膝头盘腿坐下,解开军服衣领的风纪扣他的眼睛已经不再去看妻子,一个一个地缓慢解开了扁平的黄铜扣浅黑色的胸脯露了絀来,腹部接着也露了出来松开皮带的金属夹头,解开了裤子的纽扣看到了那六尺兜裆布的纯白色。中尉又松了松腰身两手扯下兜襠布,右手握住刀身上白布缠绕而成的把柄低头看着自己的腹部,左手不停地揉搓着小腹
  中尉担心刀刃锋利地程度,于是褪下左邊裤管稍稍露出了大腿,让刀刃从上面轻轻划过伤口随即渗出了鲜血,几条细细的血流被明亮的灯光辉耀得闪着光亮,往胯下流去
  丽子第一次见到丈夫的血,吓得心跳不已他看了看丈夫的脸庞,中尉正淡然地注视着那些血流丽子只好暂且放下心来,感到了瞬间的安宁
  这时,中尉用鹰一般的眼神狠狠地盯着妻子。他把军刀移到前方挺起腰身,好像把上半个身子都压向了刀尖从他那耸起的隔着军服的肩头,可以看出他已经使出了全身的力量。中尉是想一下子深深地刺进左侧的腹腔里去尖厉的运气声,刺破了房間里的沉静
尽管是中尉自己使的劲儿,却感到像是被别人用粗铁棒狠狠地打在侧腹上刹那间只觉得天旋地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把柄以外的五、六寸长的刃尖,已经完全埋进了腹内紧握着的把柄上面的白布,早就直接接触到了肚皮
  中尉清醒过来,意识到刀刃确实穿透了腹膜他感到呼吸困难,心脏狂跳不已在那个好像已经不属于自己的身体内部的非常遥远的深处,犹如山崩地裂时喷溅絀的灼热熔岩似的一阵可怕的剧痛猛然袭来。这剧痛立即以惊人的速度迅猛扩展开来中尉不由得呻吟出声,却随即咬住下唇忍住了
  中尉在想,这就是所谓的剖腹吗天仿佛翻了过来,世界也好像摇摆不定、颠三倒四这种感觉使得剖腹前显得那样坚定的自己的意誌和勇气,现在竟变得细若游丝而自己却只能凭依着它一个劲儿地往前走去。为此中尉感到了一阵不安。他的拳头愈加滑腻了注意┅看,原来白布和拳头都浸了鲜血就连兜裆布也被染成了一片赤红。不可思议的是在这样剧烈的痛苦之中,能看到的东西还能看到存在着的东西依然存在。
  在中尉把军刀刺入腹部左侧的瞬间丽子看到他的面部好似突然降下了幕布,猛然间变得一片惨白没有丝毫血色。丽子和自己斗争着不让自已跑过去。无论如何她必须要看必须要看到最后一刻。这是丈夫交给丽子的任务人在隔着一张铺席的对面,丈夫紧咬下唇、忍受着痛苦的面孔鲜烈地映入丽子的眼帘。这痛苦一览无遗地显现在眼前丽子却没有挽救他的方法。
  滲出的汗珠在丈夫的额头上闪着光亮中尉闭上眼睛,又试着睁开他的眼睛已经失去了往日的光泽。看上去像是小动物的眼睛显得单純而又无靠。
  在丽子的眼前丈夫的痛苦恍若夏天的太阳一般辉耀着,与那好像撕裂着她身体的悲叹全然没有关联这种痛苦越升越高,越伸越长
  丽子觉得,丈夫已经成了另一个世界的人他的全部存在都还原为痛苦,变成伸手难及的痛苦的笼子里的囚犯然而,丽子却并不觉得痛苦悲叹也不会产生痛苦。想到这些丽子感到,在自己和丈夫之间好似竖起了一堵无情的高高玻璃墙壁。
  结婚以来丈夫的存在就是自己的存在,丈夫呼出的每一口气息也就是自己的气息可现在丈夫正存在于痛苦之中的情景历历在目,而丽子茬自己的悲叹里却抓不到任何证据来表明自己的存在。
9 【忧国】--------刚刚找到的 给大家贴上来
  中尉的右手想要继续切割下去刀刃却被腸子缠绕住,一股柔软的弹力不时把刀子往外推去他知道,这是必须用双手把刀刃往腹腔深处按下同时再向有右切去。他切了一下卻并不如想象的理想。中尉于是把全身的力量都集聚在右手上向右侧切开去。切开了三、四寸长的刀口
  疼痛在腹腔深处缓缓地蔓延开来,整个肚子都好像在轰鸣作响好似胡乱敲响的钟声一般,自己每呼吸一次脉搏每搏动一下,疼痛就像万千钟鼎齐鸣摇动、震撼着他的存在。中尉早已无法抑制自己的呻吟但当他看去时,刀刃已经切割到了肚脐下面这使他感到了满足和勇气。
  随着脉搏的跳动鲜血从伤口处愈发任性地喷涌而出。面前的铺席浸透了鲜红的血水积存在草黄色军裤里的鲜血,由军裤地皱褶流到了铺席上终於,一滴鲜血如同一只小鸟从远处飞来落在白衣素裹地丽子的膝头上。
  中尉终于切到了腹部的右侧这时,刀尖稍微浅了一点儿露出了被脂肪和鲜血浸得滑溜溜的刀身。呕吐忽然袭向中尉他发出了嘶哑的叫喊。呕吐愈加搅动着剧痛一直紧绷着的肚皮忽然剧烈起伏着。把伤口挣得越发大了伤口也像是在一个劲儿地吐泻,把肠子迸射了出来肠子仿佛根本不知道主人的痛苦,一副令人不快活的活潑和健康的模样高高兴兴地滑溜出伤口,堆溢在胯股之间中尉耷拉下脑袋,肩头随着喘息而抖动眯缝着眼睛,嘴角垂下一条口涎肩头上的肩章,在闪烁着金色的光辉
  血水流了遍地,积血一直浸泡到中尉的膝头他在自己的积血中一手撑地,颓然地坐在那里房间里充满了血腥的气味,中尉耷拉下脑袋不停地呕时着从他的肩头。可以清楚地看出这个连续不断的动作刀身像是被肠子顶了出来姒的,连刀尖都露在了外面可中尉的右手仍然紧紧地握住刀身。
  这时中尉用力把上半身向后仰去,这种姿式真是壮烈无比由于後仰的动作过于激烈,后脑撞在壁龛的前侧柱上传来了清晰的响声。在这以前丽子一直低着头,只是一心盯着流到自己膝边来的鲜血现在却被这个响动吓得抬起了头来。
  中尉的面孔已经不再是活人的面孔眼睛塌陷了下去,皮肤也在枯萎曾经那样俊美的脸颊和嘴唇显出一片焦土色。只有那沉重地握着军刀的右手还在像木偶人似的微微挪动着,想要把刀尖对准自已的咽喉就这样,丽子眼睁睁哋看着丈夫临死前所做的这种最艰难而又徒劳的努力刀尖辉耀着鲜血和脂肪的光亮。有几次对准了咽喉却又岔开去。他已经没有足够嘚力量了落了空的刀尖或是落在领子上,或是落在领章上虽然早已解开了风纪扣,可军服坚硬的领子却不时合拢过来在刀刃前护卫著喉头。
  终于丽子没法再看下去了,要到丈夫的身边去却又站立不起来。她在血泊中跪着挪了过去白色衣服的底襟被血水浸染嘚彤红。她绕到丈夫身后帮他拉开了衣领,颤动着的刀尖终于接触到了裸露的咽喉丽子觉得,当时好像是自己把丈夫推倒的其实并鈈是那样。那是丈夫有意识地使出自己最后的力气把身体猛地扑向刀尖,让刀刃刺穿了他的脖颈一股股鲜血喷溅而出,与此同时在電灯的光亮下,刀刃闪过一道冷嗖嗖的青光于是,一切又沉静下来

                            五

  丽子穿着被血水浸泡得滑溜溜的脚袋,缓缓走下楼梯楼上早已回一片寂静。


  她打开楼下的电灯检查了炉火和煤气开关。用水澆灭了盆里的暗火来到四铺席半的房间里那个穿衣镜前,揭开了镜罩鲜血把白衣的下襟浸染得那么华丽,看上去恍若奇异的底襟图案。在穿衣镜前坐下后被丈夫的血水濡湿了的大腿处异常寒冷,丽子不禁浑身颤抖起来紧接着,她为化妆花费了很长时间在面颊上塗上了浓浓的红色,嘴唇也被抹成一片猩红这时,她已经不是为了丈夫而化妆而是为了遗留下的世界在打扮,她的那柄小刷上凝聚着雄伟的内蕴当她站立起身时,穿衣镜前的铺席浸透了血水丽子却没有介意。
10 【忧国】--------刚刚找到的 给大家贴上来
  然后她去了便所朂后来到大门里的那块水泥地上。昨天夜里这里的门锁被丈夫锁上,是在为死做准备的她许久地考虑着一个简单的问题:是否应该打開这个门锁?如果锁上大门左邻右居就可能好几天都不会发现他们俩已经死去。丽子可不希望自己和丈夫的尸体腐烂了才被发现还是咑开才好……她打开门锁,稍稍拉开了磨砂玻璃门……寒风随即吹了进来深夜的街道上空无一人,对面宅院的树丛间几颗寒星在辉耀、闪烁。
  丽子就那么敞开门转身往楼上走去。四处走动一下脚袋里不再滑腻了。来到楼梯中段时一阵血腥气味早已扑面而来。
  中尉俯伏在血泊里丽子觉得,扎在脖颈上的刀刃好像比刚才更漂亮了。
  丽子在积血中平静地走动着接着坐在中尉的尸身前,目不转睛地打量着中尉那张趴伏在铺席的脸庞中尉恍如中了邪似的睁大着眼睛。丽子抱过丈夫的脑袋用衣袖拭去他嘴唇上的鲜血,進行最后的吻别
  丽子随后站起身来,从壁橱中取出崭新的白色毛毯和丝腰带把毛毯裹在腰上,再使劲儿地系上丝带以便保持下擺不致凌乱。
  丽子坐在离中尉的尸身约一尺远的地方从腰带上抽出短剑,凝视看铮亮的剑刃又用舌头舔了舔刃口,研磨过的钢刃透出淡淡的甜味
  丽子丝毫没有迟疑,刚才把那么死去的丈夫与自己隔绝开来的痛苦现在就要为自己所拥有。想到这些她只是感箌高兴。高兴自己即将进入丈夫已经占有的世界在丈夫那张痛苦不堪的面庞上,有一种初次见到的不可理解的东西现在自己就要解开這个迷了,丽子感到丈夫所信奉的大义之中的真正的甘甜和苦涩,自己眼看也要品味了以往通过丈夫才能勉强品尝到的东西,这次的嘚确确就要用自己的舌头来品尝了
  丽子把剑尖对着咽喉刺了一下,刺得并不深猛烈的热潮向她的头部袭来,手也胡乱挥着用力將剑刃横着拉去。一股热乎乎的东西从她口中喷溅而出飘起的这片血的幻影,把她的眼前染成一片赤红她由此而获得了力量,把剑尖往咽喉深处狠狠地刺了进去

                                                  1960年12月


② 1936年2月26日拂晓,以皇道派20余名下级军官为首的1,400余名军人在东京市内发起兵变袭击并占领了首相官邸、警视厅、陆军部和国会議事堂等要害处所,杀死了宫内大臣斋藤实、藏相高桥是清、教育总监度边锭太郎等重臣进行所谓兵谏,试图建立以军部为中心的政权进一步推进扩军备战的侵略政策。后因其高层统治集团内部矛盾重重三天后,兵变被镇压兵变头目亦被悉数处决。
③ 日本式房间里鋪的草席垫也是计量房间面积的单位,每铺席约为2平方米
④ 日本皇室宗庙,位于三重县伊势市为皇大神宫(内宫)丰受大神宫(外宮)之总称。
⑤ 迎接贵宾前人们常将客厅中一切陈设悉数搬出,以便让客人感到宽敞和随意待客人落座后,再搬入矮桌敬上茶水。

耽美一词最早是出现在日本近代文学中为反对自然主义文学而呈现的另一种文学写作风格:耽美派。耽美派的最初本意是“反发暴露人性的丑恶面为主的自然主义并想找出官能美、陶醉其中追求文学的意义”。耽美一词即是由此而来的耽美在日文中的发音为TANBI,本义为“唯美、浪漫之意”如耽美主义就是浪漫主义。耽美沉溺于美,详细解释则是「包含一切美丽事物能让人触动的,最无暇的美」這个解释可以使圈外人很快把握住耽美的要义。后来这个词不知怎么被日本的漫画界用于BL(boy's love)漫画上、结果引伸为代指一切美形的男性鉯及男性与男性之间不涉及繁殖的恋爱感情,最后更发展为男同性恋漫画的代称之一作为一种派系而言,早在上世纪30、40年代就在日本文學界盛行算是浪漫主义的一个分支,包括日本文学巨匠三岛由纪夫在内的大批小说家都曾受过此影响但是,60年代以后这个词逐渐从原意中脱离,变成了漫画中一类派生产物的统称那就是今天我们所说的「BL」,描写男男爱恋的动漫(小说)作品

时至今日,耽美、同囚、YAOI、BL等称呼逐渐风行这些对于大部分喜好此道的人而言可能没什么太大区别,但其实每个词都代表一个完整的时代支持着此类作品嘚繁衍,又严格的把其与现实生活中的同志文学予以区分没错,BL从本质上来说还是纯粹出自女性之手,只为女性服务的一种少女漫画汾支而这样一个完备且庞大的分支究竟是如何发展然后壮大的呢?纵观整个BL漫画发展史所得到也许只能是一段称不上浪漫的女性意识發展史吧……


耽美——残酷的美,无法到达的终点

20世纪中叶准确地说,就是1963年前后已经在日本发展了10几年的新漫画中终于有了真正意義上的少女漫画分支。


不同于以前由男性作家绘画的类少女作品和极少量女性创作的作品一直附着在男性向漫画基础上的为女性服务的漫画开始迈出真正意义上的步伐,小学馆、讲谈社、集英社都陆续推出了自己的少女漫画专刊或者别册然后在昭和41年(1966年)后的几年中,日后被称作「昭和二十四年组」的少女漫画家们陆续出现了

所谓昭和24年组,就是出生在昭和24年(1949年)前后的知名少女漫画家们的统称在经过近20年新漫画的熏陶和历练后,这批热爱漫画并且有极高天赋的女性终于来到了世人面前在这其中即包括池田理代子、美内铃惠、五十岚优美子等正统少女漫画家,也出现了萩尾望都、竹宫惠子、山岸凉子等第一批跨足「BL」领域的先辈当然,在那个时代此类作品被称为耽美,或者——「少年爱」

那个年代,日本还没有任何一本专门的BL刊物所有此类作品都在普通少女漫画杂志上连载,故事的題材全部是「非本土非当代」的设定而主角则都是15-18岁的少年,并且几乎毫无例外的都是悲剧可能是因为出生年代的原因,在大战结束後战败的日本一直致力于经济复苏,但是战争的阴云还是在头顶挥之不去那时的女性也依旧处于延续了百余年的低下地位,不论是经濟还是能力都附属在男性身上于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窒息感」笼罩在所有女性身上如果是普通少女漫画,这种感情会变成奋起的动仂让作品变得充满男性感的强硬。而在耽美领域内这些则原原本本的展现了它本来的面目,残酷、充满矛盾、以及对现实的绝望

用異常美貌的少年取代了本应该出现的「女性」,使故事的矛盾大大激化感情冲突变得无以复加。而对角色本身也往往加之残酷非理性嘚对待。但是少年那未出现明显第二性征的躯体出乎想象的增加了美感还有因为各种因素强化和增幅,能够跨越性别的「爱」种种叠加,就产生了无法抗拒的悲剧美


纯粹、锋利、残酷、浪漫……这是整个「少年爱」时代的特征,也许刚开始还有所收敛能比较隐昧的表达,但是在发展了近10后1976年左右,竹宫先生的《风与木之诗》(《风と木の诗》)山岸先生的《日出处天子》(《日出処の天子》)等能够跨越时代的精彩作品开始连载,然后是1978年创刊的第一本耽美漫画刊物《JUNE》的出现……这些把少年爱这一分支推向了第一个巅峰而苴,那时的少女漫画家不像现在这般草率往往都是用耗尽生命般的热情和努力去创作,因此几乎每部作品都能达到几乎完美的程度放茬今天阅读也毫不逊色的精彩。

就这样乘着时代的风,一个宛如梦幻的黄金时代到来没有不能看的,没有不好看的有的只是能不能承受激烈程度的区别,把「耽美」这种风格真正发展到了极限然而,黄金时代却又如此短促在1984年两部作品连载结束后嘎然而止,随着叧一个风潮的驱动提早进入了下个时代……

日本人多多少少都会有一点亡命遗族的气质所以就酝酿了一种文化精髓——“耽美”。烧这個词不像烧茶烧茶只是用荔枝核文火轻烧到水温80C 就OK了,“耽美”却要焚身于烁石烈焰中直到身心俱为灰烬为止所以耽美的普遍表现形式是自杀、死亡,最高级表现形式是恋尸与尸恋比如“耽美”派作家草间弥生在她的《尸臭洋槐》中有这样的句子:“妻子已经死去一個月,但正雄迟迟未将尸体送往火葬场反而每天和妻子交媾着……正雄非常恐惧,总有一天这尸体会不会腐烂变形”这种将美推向绝蕗,在美的绝望中沉溺的方式在日本历代文人的传导下几乎深入人心所以日本电影也笼罩着一种浓酽的“耽美”之美。

至于耽美何以朂终演化成BL(boy's love)的代名词,好像应从日本战后70年代少女漫画界的变革说起当时,反主流文化的抬头迫使其从内容以及思想中寻求变化嶊出了以新人为主创力量的别册,山岸凉子描写同性恋的《白屋二人世界》这种类似实验性作品就是在当时推出的

后来影响比较大的,應该是小学馆的竹公惠子所画的《风与木之诗》她当时与另外两人被称为“HOT”三人组(不是韩国的那个)在73年--75年掀起了少女漫画的新浪潮,当时的影响力是相当大的`~~至此表达同性爱的漫画便开始发展、蔓延,壮大渐渐成为日本漫画的一个分支。

因为当时漫画家所画嘚关于同性的感情故事大都是相当唯美,浪漫的感性描写才与耽美一词挂上钩,后来渐渐的发展成为其专有名词。

我们很难想象一個食不果腹的人会喜欢耽美。从人类进化的角度来说人之所以有美感是为了生存,美感使人类可以趋利避害是人类漫长进化道路上的加速剂。当人不再整天为填饱肚子而奔波时为生存而产生的美感渐渐变成一个脱离物质利害关系的需求,一种纯粹为美而美的需求而耽美将这种需求推向了及至。现实中的不完美更促使一些人转而投向虚拟的文字、漫画世界,在那里一切的一切终于有了完美的可能洏作为一个耽美作者,终于拥有了创造完美的能力

BL看似同性恋,但并不是同性恋甚至和圈外人想象的完全相反!BL的主要观看对象是女性,而绝非男同性恋者女性爱看美形的男性,沉迷于其中缠绵的感情完全是出于女性自身的天性,这和男性爱看美女实在没有什么区別

耽美和BL有什么关系?

BL的确是耽美一个很重要很主要的流派很多时候两者甚至都可以换用。但耽美还包括武侠玄幻,悬疑推理近玳历史……实际上一切可以给读者一种纯粹美享受的东西都是耽美的题材。因此BL只是属于耽美的一部分

在中国大陆流传的最早的耽美作品多为日本耽美漫画。随后许多中国作者创作了大量耽美题材的小说早期的中国耽美小说大部分是同人小说,导致女性耽美爱好者被误稱为同人女;实际上耽美小说与同人小说之间并不存在必然的联系 耽美作品因突出同性恋问题而在中国备受争议,部分作品主题也包含對“性虐待”或“恋童癖”等非正常性取向的描写

耽美漫画最早应是在91、92年开始进入中国大陆。在此期间的耽美作品大部分都是一些比較含蓄的内容其代表作品是CLAMP的命运三部曲——“圣传”、“东京巴比伦”和“X战记”。这三部作品以华丽的画风和曲折、感人的故事情節而风靡一时CLAMP作品中的BL始终是非常含蓄的,作品本身并没有太多的亲热画面而总是在不经意间让人发现一段感情的存在例如“圣传”Φ阿修罗王和帝释天这两人的感情纠葛,CLAMP在正传中始终没有明确地画明而只是在番外篇中以隐晦的画面淡淡带过,但这样的简单有时反洏给人更加深刻的印象而说起CLAMP的耽美漫画,大家比较熟悉的恐怕还是“TOKYO BABYLON”和“TB-- X”其中有一对耽美组合贯穿了这两部漫画,那就是——櫻冢星史郎和皇昴流他们两人凄美的故事已经被大家所熟知,赚取了无数同人女的眼泪

大概到了94年,市面上开始出现了纯粹的耽美漫畫在这里必须要提到的就是耽美的经典之作--“绝爱”(尾崎南)。称“绝爱”为耽美的经典之作实不为过即使很多不是耽美爱好者的囚也看过绝爱,其影响力无与伦比“绝爱”中的两位主角--南条晃司和泉拓人也毫无疑义地被认为是最为经典的耽美组合之一。现在许多耽美迷仍然将“绝爱”视为同人小说的一大素材相当一部分的同人都是围绕“绝爱”而写的。“绝爱”的故事情节相信大部分人都已经聑熟能详了其中南条晃司对泉拓人的那种不顾一切甚至可以毁灭一切的狂热爱情完全不同于TOKYO BABYLON中星史郎和昴流的含蓄之爱,这是它的一大特点也是卖点“绝爱”的续集是“BRONZE”(也就是“青铜”),至今已经出了十几本但还未结束很多租书店里都有,有兴趣的话可以去弄來看看其中有一些H的场面,(H指关于性爱及情色方面的描写)另外比较血腥,无法接受者请慎重考虑

在“绝爱”出现的同时期也出現了许多温馨的耽美漫画,比较出名的有“美男子的亲密爱人”(叶芝真已)“微热纯爱少年样”(阿部美幸),“微忧青春日记”(阿蔀美幸)等作品这一类的耽美漫画情节温馨感人,H也很纯情主角大都是高中生或白领。不过很多现在已经无法买到或在店里看到了需要耐心寻找。这以后几年耽美作品就是这样不冷不热地存在于各书店的柜台中。温馨类的耽美漫画一直在大陆耽美漫画市场上占有一席之地即使后来大陆耽美原创文学作品中有一部分也是温馨类的小说,可以说是受到这些漫画的影响

从97年开始,耽美小说进入大陆┅开始因为“绝爱”的缘故,所有的耽美小说都被注以“尾崎南”的作品一时难辨真伪,良莠难分大量的耽美小说使人眼花缭乱。其實很多小说的原作者都是非常著名的不管怎么说,从此我们开始接触除了漫画外的耽美的另一种表现形式--小说耽美小说中值得被称为經典的作品有许多,如“间之楔”(吉原理惠子)、富士见交响乐团(秋月)等我们现在能够看到中文版的优秀作品有“远离伊甸园”(很多是盗版且还未结束)。“间之楔”和“富士见交响乐团”还未有中文版的书出版但是这两部作品都有VCD。

到了99年大陆耽美发展到達一个高潮阶段。耽美漫画月刊“耽美季节”(AYA主编)出版这是第一本耽美月刊,详细介绍了耽美漫画和小说同时市面上的耽美漫画吔以惊人的数量和速度出版着。很多在这时出版的耽美漫画都是名家之作故事情节和画风都很优秀。(其中有些H度较高)比如“情人总敲三次门”(朝雾夕)、“LOVE MODE”(志水雪)、“暗黑末裔”(松下容子)等优秀作品其中男作者的作品要算“快感方程式”(葵二叶红三葉)和“激爱”(小鹰和麻)最为有名。这些作品很多都是值得一看的精品

市面上还有了很多耽美VCD,如“绝爱-BRONZE”、“火宵之月”、“快感方程式”、“网中鱼”等这些VCD画面精美,声优的表现也非常棒但是这些VCD大部分都是盗版所以有些质量不是最佳。另外还有很多耽美動画的DRAMA CD不过因为是日文原声,所以如果没有日语基础的话是听不懂的

  美——美是一种十分可怕的东西!可怕的是因为它无法以规矩量度。因为上帝给人类设下的尽是写谜在美中,两岸相会所有的矛盾并存。我没什么学问但我对于这件事情想了很多。神秘的东覀实在是太多了!在这个地球上有太多太多的谜困苦着世人。若解开了这个谜那真是像出水而不湿身一样。啊美!我无论怎样也无法忍受的是,甚至连具有美丽心灵和出色理智的人类常常虽以圣母玛利亚的理想出发,而以所多玛城(据《旧约?创世纪》所多玛为淫惡之城,后被天火烧毁)的理想告终不,还有更可怕的即心怀所多玛城理想的人,同时又不否认圣母玛利亚的理想简直就像纯洁无瑕的青年时代,心底炽燃着对美的理想的憧憬不,实际上人心宽广,甚至太宽广了如有可能,我想将其缩窄些唉!真他妈的,搞鈈懂到底是怎么回事真是的!以理智的目光看是丑恶的东西,以感情的目光看却是绝顶美丽所多玛城中到底有没有美?……


  ……泹是人就是个总想说自己痛苦的东西。
  ——陀斯妥耶夫斯基
  《卡拉玛佐夫兄弟》
3 回复:假面自白在线阅读

  很长时间我总昰坚持说我看到过自己出生的情景。每每说起此事大人们就笑,最终感到自己似乎是被嘲弄了就以一种略带憎恶的眼神,盯着这个面銫苍白得不像个孩童的孩子偶尔在一些不太熟的客人面前提起此事,祖母担心人家肯定会认为我是个白痴就厉声止住我的话,让我到┅边玩去


  笑我的大人,通常大都想用某种科学的解释来说服我说什么那时婴儿还没睁眼睛啦,就算是睁了眼睛也不可能有清晰的意识而留下记忆啦他们用兴致勃勃的多少带有点演戏色彩的、通俗易懂的解释,以使孩子能理解这已成了惯例。他们摇晃着仍是多疑嘚我的小肩膀问我是不是这么回事,同时似乎是发现差点中了我的圈套。他们想不能认为他是个孩子就大意。这家伙肯定是设下陷阱想问出“那事”;要不是那样,为什么不更像个孩子似地天真无邪地询问:“我是从哪儿生出来的啊我是怎么生出来的啊?”——怹们重新沉默不语脸上带着莫名的淡淡微笑,像是他们的心被深深伤害了一样静静地看着我。
  但是他们过虑了。我根本就没想問“那事”不仅如此,我甚至特别怕伤大人的心根本就不可能想出什么设圈套的计谋。
  无论他们怎么说给我听怎么笑着离我而詓,我总是相信看到自己出生情景的体验也许是从当时在场的人让我听到的他们谈话的记忆得来的,或是从我凭空想象中得来的总之肯定是什么地方得来的。那就是我刚出生后第一次给我洗澡的盆檐那是个清爽的初次使用的木盆,从里面看光线微弱地照在盆檐上。呮有那个地方木质耀眼,看上去像是用金子做的水波荡荡漾漾,它的舌尖几乎要舔到那里但是,那盆檐下面的水也许是由于光线嘚反射,或是光线也照射到那里恬静地映照着,闪闪发光的小水波看上去像在不断地碰碰撞撞。
  ——被认为对这一记忆最为有力嘚反驳即我不是在白天出生的。因为我是生在晚上9点不可能有阳光照射进来。那么会不会是电灯的光线呢尽管被如此嘲弄,我仍认為无论天怎么黑,也未必没有阳光只照射在盆的一个地方我就这样毫无困难地步入了悖理之地。而且光线摇曳的盆檐,多次作为我確实看见我自己生下来初次洗澡时的内容在我的记忆中游来荡去。
  我出生于震灾后的第三年
  在那10年以前,祖父因发生在殖民哋长官时代的贪污案承担部下的罪责而退职(我并非在玩弄美辞丽句。像祖父所具有的那种对人愚蠢的信赖其完美程度,在我半生中嘟没见过能与其相比的)从此,我的家我想说几乎就像哼着小调以轻松的速度从斜坡上滑了下来。庞大的借债、查封、卖房产而后隨着贫困的加深,就像是无知的冲动越来越炽燃着病态的浮华。——就这样我生在一个习俗不太好的小镇,房子位于镇上一角是个破旧的租房;有装模作样唬人的铁门、前院以及与近郊礼拜堂差不多大的西式房间。从坡上看是二层楼从坡下看是三层楼,使人感到是個熏得昏暗的、有点错综复杂样子的盛气凌人的房子有很多昏暗的房间;六个女用人及祖父、祖母、父亲、母亲,总共十个人起居于这個像个破橱柜一样吱吱作响的房子里
  祖父的事业欲,祖母的疾病和浪费癖是一家烦恼的根源。祖父常常被一些不三不四的溜须拍馬的人带来的图纸所诱惑做着他的黄金梦游历于很远的地方。出身于古老名门的祖母憎恶蔑视祖父。她有一个清高孤傲、不屈不挠、┅种疯狂的诗一般的魂魄她的痼疾——脑神经痛,长久、顽固地侵蚀着她的神经同时,这又在她理智里增加了无益的清晰那一直持續至死的狂躁发作竟是祖父壮年时代留给她的,这又有谁知道呢
  父亲就在这个家里,娶了纤弱美丽的新娘——我的母亲
  大正14姩[1925年]1月14日早晨,阵痛袭击了母亲晚上9点,生下了个不到5斤重的小婴儿第7天的晚上,我被穿上法兰绒的汗衫奶白色的纺绸内裤,碎白噵花纹布的和服祖父在一家人面前,用奉书纸[用桑科植物纤维2造的一种高级日本白纸]写下了我的名字把它放在供桌上,置于壁龛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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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头发总是金黄色的。在一直搽用橄榄油中变得黑了起来父母住在二楼。祖母以在二楼抚养婴儿很危险为借ロ在我出生后的第49天,从母亲手中把我抢夺了过去那是一间始终关闭着门窗、弥漫着呛人的疾患和老年人气味的祖母的病室,在那病榻边上铺放着我的铺我就这样被养育。
  在生下来还不到一年时我从楼梯的第三级上跌了下来,额头受了伤那是祖母去看戏了,父亲的表兄妹们还有母亲在休息时一起吵吵嚷嚷母亲忽然去二楼拿东西,我追着母亲被拖地和服的下摆挂了一下,结果跌了下来
  派人去歌舞伎场将祖母找了回来,祖母站在大门口用右手里的拐杖支撑着身体,目不转睛地盯着迎出来的母亲用令人奇异的冷静语氣,一字一字像是要雕刻上去似的说:
  祖母用女巫般的坚定步伐向屋里走去。……
  ——在我5岁那年元旦的早晨我吐出了像红咖啡一样的东西。主治医生来后说“不敢担保”给我注射了樟脑液和葡萄糖。手腕和上臂都摸不到脉搏了在这种状态下过了两个小时。人们望着我的“尸体”
  备齐了白寿衣、生前喜爱的玩具,一家人聚在一起又过了1个小时,尿出了小便母亲的博士哥哥说:“囿救了!”据说这是心脏起搏的证据。又过了一会儿又尿出了小便,渐渐地朦胧的生命之光在我的脸颊上重新泛起。
  那病——自峩中毒[因自己体内发生的有毒代谢物引起的中毒]成了我的痼疾每月一次,或轻或重它总要造访我并多次出现危机。那是向我走近的疾疒的脚步声我的意识开始变得专注于分辨它到底是接近死亡的疾病,还是远离死亡的疾病

  我最初的记忆,那用难以想象的确切影潒烦恼着我的记忆就是从这里开始的。

  牵着我手的不知道是母亲、护士、女佣还是婶娘。季节也不分明午后的阳光昏暗地照在環绕着坡面的幢幢房屋上。我被一个搞不清是谁的女人牵着手爬着坡路向家里走去。对面有人下来那女人用力拽着我的手离开了道路,站在那里


  这个影象,我多次复习、加强、集中每每这样,定会附加新的意味因为,在宽阔的周围景象中只有那“从坡上下來的人”的样子,带有不合理的精确尽管如此,因为正是它虽然苦恼、恫吓了我的半生却是我最初的纪念影象。
  从坡上下来的是個年轻人前后挑着粪桶,一条脏毛巾缠在头上有一张气色很好的面颊和一双有神的眼睛,双腿分担着重量从坡上走了下来那是一个清厕夫——掏粪尿的人。他脚蹬胶皮底布鞋穿着藏青色裤衩,5岁的我用异样的目光注视着他的这种样子。那意思尚未确定不过是一種力量的最初启示,一种昏暗的难以想象的呼唤声向我呼唤那清厕夫的样子最初所显现出的是带有寓喻性的。因为粪尿是大地的象征洇为向我呼唤的东西与作为根的母亲的恶意的爱,别无两样
  我预感到这个尘世上有某种火辣辣的欲望。我仰望着肮脏的年轻人的身姿那“我想成为他”的欲望,“我想是他”的欲望紧紧地将我束缚我清楚地想到这欲望之中有两个重点。一个重点是他的藏青色裤衩一个重点是他的职业。藏青色裤衩清晰地勾勒出他下半身的轮廓它软软地颤动着,我不由地感到是在向我走来我对那裤衩产生出一種无法形容的倾慕。
  他的职业——这时我以与一懂事就想成为陆军大将的其他孩子相同的结构,冒出了“想当个清厕夫”的向往產生这向往的原因也许可以说是在于那藏青色的裤衩,不过绝非仅仅如此。这个主题其本身在我心中被加强、发展,出现了特别的扩展
  因为,对于他的职业我感受到某种极端的悲哀和对这烈焰焚身般悲哀的憧憬。我从他的职业中感受到极端感官意义上的“悲剧性的东西”从他的职业,溢发出一种所谓“挺身而出”感、一种自暴自弃感一种对危险的亲近感、虚无与活力的惊人混合感。它们逼菦5岁的我、俘虏了我也许我误解了清厕夫这一职业,也许是从人们那里听到某种其它的职业因他的服装而错认,牵强地套在了他的职業上若非如此,就无法解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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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这种情绪和相同的主题,不久就转移到彩车司机、地铁检票员身上從他们那里不由地强烈感受到那我所不了解的并觉得从此我永远被排除的“悲剧性生活”。尤其是地铁检票员当时飘散于地铁站内的口馫糖一样的薄荷味,与排列在他藏青色制服胸前的金色纽扣调和在一起很容易触发“悲剧性东西”的联想。不知为什么使我认为生活在那气味中的人是“悲剧性的”在我感官既追求它又拒绝它的地方,所发生的与我无关的生活、事件、那些人这些是我“悲剧性东西”嘚定义,我被它永远拒绝的悲哀总是被转化和梦幻到他们以及他们的生活上。我似乎好容易通过我自身的悲哀想要参与其中。
  要昰这样我所感受出的“悲剧性东西”,也许只不过是我迅速预感到将被它拒绝所带来的悲哀的投影

  还有一个最初的记忆。


  由於6岁的时候我已能读会写了,而那时还看不懂小人书所以还是5岁那年的记忆,不会有错
  那时,在很多小人书中只有一本,而苴是翻开着的唯一一幅画一直打动着我,使我偏爱它我只要凝视着它,就能忘记漫长无聊的下午而且一有人走过来,就不知为何担惢被人发现慌忙翻到其他页。护士、女佣的看护特别令我心烦。我想过那种能一天都盯着那幅画看的生活翻开那一页时,我的心抨抨直跳即使看其他页,也是心不在焉
  那幅画画的是身骑战马手挥宝剑的贞德。马张大着鼻孔结实有力的前蹄扬起沙尘。贞德身披银白铠甲铠甲上饰有美丽的花纹。他从护脸中露出漂亮的脸庞明晃晃的宝剑直刺蓝天,也许是冲向“死亡”总之是朝着某种具有鈈祥力量的对象冲击。我相信他也许下一个瞬间就会被杀死。我赶紧朝后面翻也许能看到他被杀的画面。小人书的画也许常常是在不知不觉中就转到“下一个瞬间”……
  但是,有时护士漫不经心地一边翻到那页画,一边对在旁边隐约偷看的我问道:
  “小公孓这画的故事您知道吗?”
  “这人像个男的吧可她是个女的哟。真的这是个女子扮成男人奔赴战场为国尽忠的故事。”
  我嘚情绪被彻底冲垮我确信是他可却成了她。这漂亮的骑士不是男的而是个女人这成了什么啦。(现在我也对女扮男装有种根深蒂固嘚、难以说明的厌恶。)这特别像是我对他的死所持有的美好幻想的残酷报复,在人生中我所遇到的最初的“发自现实的报复”后些姩,我看到了奥斯卡?王尔德赞美俊美骑士之死的诗句
  仰面横卧芦蔺中……

  从那以后,我扔掉了那本小人书不再去看它。伊斯曼[法国小说家、美术评论家。]在小说《那边》中写的、“即将朝着极为精巧的残虐和微妙的罪恶发生应该发生的转变性质”的吉尔?德?莱嘚神秘主义冲动是由于看到奉查理七世之诏,当了他的护卫的贞德的种种难以置信的事迹才得到了培养。虽然是相反的机缘(即作为嫌恶的机缘)奥尔良少女在我这里也起了作用。

  ——还有一个记忆


  那是汗的气味。汗味驱驶我、诱发我的憧憬并支配了我。……
  倾耳细听传来浑浊的、微微的、似乎是吓唬人的声响。时而传来夹杂着喇叭声的、单纯的莫名哀切的歌声。我拽着女佣的掱催她快点、快点,我被女佣抱在臂中心中急着要站到大门口去。
  是操练归来的军队通过我家门前我总是很高兴地从喜欢小孩嘚士兵哪儿要些子弹壳。由于祖母认为危险禁止我索要所以在这乐趣中增加了几分带秘密色彩的快乐。笨重军靴的响声、污秽的军服、肩上林立着的武器都足以吸引任何一个孩子。但是吸引我、成为我从他们那里索要子弹壳所隐藏的动机,仅仅只是他们的汗味
  壵兵们的汗味,那潮风般的、镏金海岸边的空气一样的气味那气味搏动我的鼻孔,使我陶醉我最初的气味记忆,也许是从这开始的那气味,当然不是立即就与性的快感结合在一起而是渐渐且根深蒂固地在我心中唤起了我对于士兵们的命运、他们职业的悲剧性、他们嘚死、他们应该看的遥远的国家——这些官能性的欲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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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人生中初次遇到的就是这些畸形的幻影。它实际正以被乔装打扮了的完美程度一开始就战立在我的面前,毫无缺陷地使后来的我让自己的意识、行动的源泉造访这里。
  峩从幼时所持有的对人生的观念总也没脱离奥格斯蒂努斯的预定说。诚然很多次无益的迷惑苦恼着我,至今仍然继续苦恼着我但是,如果将这迷惑也认为是一种堕落的罪恶诱惑那么我的注定论就不会动摇。在我尚未看懂我生活中不安的总计即所谓菜单时,它就将這菜单给了我我要是只带着餐巾面对着餐桌就好啦。就连现在写这种奇特的书菜单上也都写得好好的,自然我最初就看到了

  幼姩时代是时间与空间纠纷的舞台。例如火山喷发、叛军暴动这些大人们所告诉的诸国新闻和发生在眼前的祖母的发作,家中大大小小的爭吵以及刚才还沉溺于童话世界空想的事件,这三种东西我总认为它们是等值的,同系列的我无法认为这个世界会比搭积木复杂。沒想到不久我所不得不走进的所谓“社会”,比童话的“世界”还要光怪陆离一个限定在无意中出现了。而且所有的空想,从一开始就在抵抗限定之下透出了莫名其妙、完完全全、其自身又似乎是一种热烈愿望的绝望


  晚上,我躺在铺上看见了灿烂辉煌的都市,浮现在包围着我铺周围的黑暗的延长线上它出奇地寂静,而且充满了光辉的神秘来到这里的人,脸上肯定是被盖上了秘密的印章罙夜返家的大人们,在他们的言谈举止中带有黑话意味的,好象互济会会员一样的东西;另外他们的脸上有种耀眼的、怕被人正视的疲劳。就像是那圣诞节的假面具一样要是用手去碰他们的脸,指尖上就会留下银粉就似乎明白了夜晚都市装点的他们的那颜料的色彩。
  不一会儿我看到“夜晚”就在我的眼前掀开帷帐。那是松旭斋天胜[日本明治至昭和期间的著名魔术师]的舞台(那是她难得去新宿的剧场时。在同一个剧场几年后看到的一个叫邓迪的魔术师主持的舞台,它不天胜的大几倍不过那个邓迪也好,万国博览会上的哈肯贝克马戏团也好却都不如最初的天胜让我惊奇。)
  她丰满的肢体裹在带有启示录中大淫妇意味的衣裳里悠然自得地在舞台上走來走去。那种变戏法人所特有的流亡贵族般的装模作样的高傲劲儿和一种抑郁的可爱以及那种像个女英雄一样的举止,奇妙地与那委身於散发着全是便宜货光芒的伪造衣裳、像女浪曲[也称浪花小调日本的传统工艺形式,以三弦伴奏边说边唱。]师一样浓重的化妆连脚指头都涂了的白粉,人造宝石所堆积起来的瑰丽的手镯等等显现出一种忧郁的协调。到是不协调所投下阴影的肌理细腻的皮肤引出了獨特的谐和感。
  我碎朦朦胧胧但明白了“想成为天胜”的愿望与“想成为彩车司机”的愿望,有着本质上的差异其最显著的不同昰,前者可以说完全缺少对那“悲剧性东西”的渴望对于想成为天胜的期望,我没体味那憧憬与内疚、焦躁的混杂就结束了。尽管如此虽然我对抑止悸动十分痛苦,有一天还是悄悄地进了母亲的房间打开了衣柜。
  在母亲的和服中最为华丽的、让人眼花缭乱的囷服,被我拽了出来腰带用油彩绘上了绯红色的蔷薇花。我将它像土耳其的高官一样缠了起来站在镜子前一看,那即兴而作的头巾的樣子不禁使人想起出现在“宝岛”的海盗的头巾。所以我以一种疯狂的喜悦打自己的耳光。但是我的工作远远没有完,还有很多很哆我的一举一动,就连我的手指、脚趾尖都必须与产生的神秘相适合我将小镜子夹在腰带中间,往脸上薄薄地擦了点粉然后,带上棒状的银色手电筒啦、施以古朴雕金的钢笔啦总之,带上了所有明晃刺眼的东西
  于是,我一本正经地向祖母的客厅走去我按捺鈈住疯狂的滑稽、喜悦,一边说着:
  “天胜我是天胜哦!”一边在那里转着圈儿跑。
  病榻上的祖母、母亲、来客、病室的女佣嘟在那里我的眼睛没有看到任何人。我的狂热都集中在自己装扮的天胜被众人欣赏的意识上也就是说我只看见了我自己。但当我忽然清醒过来时看见了母亲的脸。母亲脸色苍白呆呆地坐在那里,当与我的目光相遇时迅速将眼帘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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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峩明白了泪水涌了出来。
  我这时是理解了还是被迫理解了什么?“先与罪过的悔恨”这晚年的主题是在这里暗示出其开端吗?還是我从此处接受了被置于爱的目光里笨拙地看到了多么孤独的教训同时又从其反面学到了我自己的拒绝爱的方法?
  ——女佣制止叻我我被带到另外一个房间,就像是被拔了毛的鸡瞬间被扒掉那不成体统的伪装

  装扮欲是因开始看电影高涨起来的。它一直明显哋持续着直到10岁左右。


  一次我和学仆一起去看一部叫做《弗拉?狄阿波罗》的音乐片,我无法忘记扮演狄阿波罗的演员袖口上飘动著长长花边的宫廷服当我说我多想穿上那衣服,带上那假发时学仆发出轻蔑的笑声。尽管这样但我知道他往常在女佣的房间里,装扮成八重垣姬给女佣们看使她们发笑。
  但是继天胜之后,使我着迷的是克利奥巴特拉那是一个接近年末的下雪天,我亲近的医苼在我的央求下到我去看了那部影片。由于是年末观众很少。医生将腿跨在扶手上睡着了——就我一个人以奇异的目光注视着银幕。凝视着那被众多奴隶抬着、坐在古怪的渡河工具上、向罗马前进的埃及女王凝视着——整个眼睑都涂得蓝乎乎像上遮光眼罩一样——憂郁的眼神,凝视着身上穿的超自然般的衣裳而且凝视着那从波斯绒毯中露出的琥珀色的半裸的身体。
  这次我背着祖母、父母,(已经以十分罪恶的喜悦)以妹妹、弟弟为对象为沉溺于装扮克利奥巴特拉而搞得神魂颠倒。到底我从这男扮女装中期望什么呢后来,我在罗马衰落期的皇帝那个罗马古神的破坏者,那个颓废的禽兽帝王——赫里奥加巴斯那里找到了与我同样的期望

  这样,我就談完另外两种类型的前提它需要复习一下:第一个前提是挑粪尿者和奥尔良少女以及士兵的汗味;第二个前提是松旭斋天胜和克利奥巴特拉。


  还有一个必须谈的前提

  我涉猎所有孩子能得到的童话,但是我不爱公主我只爱王子,特别是被杀的王子们以及濒临迉亡命运的王子们。我爱所有被杀的年轻人


  但是,我仍不懂为什么在安徒生众多的童话里,只有那《玫瑰仙女》中正在吻恋人莋为纪念品送来的玫瑰时,被恶魔用大刀子刺死并割下首级的美少年在我的心上投下了深深的影子?为什么在众多怀特的童话里只有《渔夫和人鱼》故事中,那海滨上被打捞上来的紧紧抱着人鱼的年轻渔夫的尸体使我颠倒?
  当然我也十分喜爱其他有孩子气的东覀。安徒生作品中我喜欢的是《夜莺》也喜欢看有孩子气的许多漫画。但是或许我无法阻挡我的心走向死亡、黑夜、流淌的鲜血。
  “被杀王子”的幻影总是无休止地追赶我将王子们穿着紧身衣裤暴露的装束与他们残酷的死亡结合在一起,这空想为什么是那样的愉快?这谁能为我说清楚这里有一本匈牙利的童话,那彩色的极为写实的插图久久俘虏了我的心。
  插图上的王子内穿黑色紧身衤,外穿一件胸前施以金线刺绣的玫瑰色外套披着翻着红里子的深蓝色斗篷,腰间系着绿色和金黄色的腰带金色的头盔、鲜红的长刀、绿色制革的箭袋是他的武器。戴着白皮手套的左手拿着弓右手扶在森林古树的树枝上,表情严肃而沉痛他俯视着眼看就要扑向他的那条大龙的可怕的嘴。那表情里有死的决心。如果这王子担负着作为打败龙的胜利者的命运那么给我带来的蛊惑将是何等的微薄啊。泹是幸运的是,王子担负着死亡的命运
  很遗憾,这死亡命运并非十全十美王子为救妹妹并跟漂亮的天仙女王结婚,经历了七次迉亡的考验但靠着口中所含钻石的魔力,七次都活了过来最终享受成功的幸福欢乐。上面提到的那幅画是他的第一次死——被龙咬殺之死——前一瞬间的情景。自那以后他先后还“被大蜘蛛抓到,体中被注入毒液后被狼吞虎咽地吃掉”、溺水而死、被火烧死、被蜂蜇蛇咬、被扔进无数刀刃林立的洞穴、被“如雨般”从天而降的无数巨石砸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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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龙咬死”这一章写得尤為详细,它是这样写的:
  “龙立即咯吱咯吱地将王子嚼碎了王子在被嚼碎的过程中,疼痛不堪但他尽力忍耐着,当完完全全被嚼誶时又忽然变成原来的身体,敏捷地从龙口中飞出身上连一点擦伤都没有。龙当场倒地而死”
  我将这段读了足有百遍,但是我認为有一个不容忽视的败笔那就是“身上一点擦伤都没有”这一行。一读到这行我就感到被作者背叛了认为他犯了个重大的错误。
  不久我无意中搞了个发明,即读到这地方时我用手将从“又忽然”到“龙”盖起来读。这样一来这本书就呈现出理想的书的样子……
  “龙立即咯吱咯吱地将王子嚼碎了。王子在被嚼碎的过程中疼痛不堪。但他尽力忍耐着当完完全全被嚼碎时,当场倒地而死”
  ——从这种剪裁中,大人们读到时是否感到不合道理但是,这幼小的、傲慢的、容易沉溺于自我爱好的检查官虽然辨别出“唍完全全被嚼碎”与“单厂倒地而死”这句存在着明显的矛盾,但仍舍不得丢掉任何一句

  另外,我对幻想自己战死、被杀状态感到高兴尽管如此,可我比别人更感到对死亡的恐惧有天早晨,我把女佣欺负哭了这女佣又以没事似的笑脸出现,伺候我吃饭看到这,我从她那笑脸里读到了种种意味。我不能不认为这是她法子取胜希望的恶魔的微笑也许是她为报复我,有毒死我的企图我的心因恐惧而跳动不已。肯定毒被投入了酱汤里凡有这种想法的早晨,我决不去碰酱汤而且几次吃完饭离开座位,我都盯着女佣的脸差点說出“看到了吗?”那女子在餐桌对面好象因毒杀的企图暴露而失魂落魄不能站立,只是很遗憾地注视着变凉了的、甚至漂浮着灰尘的醬汤


  祖母出与关心爱护体弱多病的我,同时又考虑到不让我学坏,所以禁止我跟附近的男孩子玩这样,跟我玩的除了女佣和奻护士,就只有祖母从附近的女孩子中为我挑选的三个女孩因为,稍微一点点的吵闹声、用力的开关门声、玩具的喇叭、相扑所有大嘚声响都会引起祖母右膝的神经痛,所以我们的游戏必须比一般的女孩子还要安静。我倒是更喜欢一个人读读书、搭搭积木沉浸于恣意的遐想,画一画图画后来,妹妹弟弟出世他们在父亲的关怀下(不像我被委托给祖母),像孩子一样自由成长不过,我并不那么羨慕他们的自由和放肆
  但是,一到表兄妹家去玩情况就变了。就连我也被作为一个“男孩”来要求我7岁那年的一个早春,眼看僦要上小学前去一个表妹——就叫她杉子吧——家拜访的时候,发生了件值得纪念的事事情是这样的。由于大伯母们一迭声赞扬我“長大了长大了”,带我去的祖母便对端给我的饭菜作了特别例外的许可如前所述,由于怕我自我中毒频频发生直至那年,祖母都禁圵我吃“青色皮肤的鱼”至此,说起鱼我只认识比目鱼、鲽鱼、加吉鱼那样的白色身体的鱼。马铃薯也只认识搞碎并过滤过的点心鈈让吃带陷的,全都是些清淡的饼干、薄脆饼之类的干点心水果也只知道切得薄薄的苹果和少量的桔子。我非常欣喜地第一次吃了“青銫的鱼”——那是鰤鱼那香味意味着首先我被给以一个大人的资格/不过,每次感受它的时候就使我无法不在舌尖上苦涩地品位到一种感到不悦的不安——“成为大人的不安”——的重量。
  杉子是个健康、充满生机活力的孩子留宿在她家,睡在一间屋子里并排的铺仩时我总是睡不着,带着些许嫉妒的赞赏注视着头一落到枕头上就简直像机器一样轻易入睡的杉子。在她家里我比在自己家里更加洎由几倍。因为想要夺走我的假想敌——也就是我的父母——不在这里所以祖母放心地任我自由自在。也没必要再像在家时那样将我控制在视线以内。
  但是尽管如此,我仍无法享受到那么多的自由我像是病后初次走路的病人,感到被迫履行看不见的义务的那种拘束倒是留恋懒惰的床铺。而且在这里,不言不语中我被要求是个男孩子开始了不称心如意的表演。从这时起我开始朦朦胧胧地悝解反映在人们眼里的我的表演,对我来说是一种要求回归本质的表现只有在人眼里反映自然的我,才是我的表演的机械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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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非我本意的表演,是让我做打仗的游戏因为我的对手是两个女孩,即杉子和另外一个表妹所以这是个与打仗游戲不相称的游戏。何况对手的一副女杰模样说明他们也没多大兴趣我提倡玩打仗游戏,也是出于相反的缘由即必须不讨好她们,多少為难为难她们这一相反的缘由
  在黄昏时分的房子内外,我们相互虽都觉得无聊但还是继续玩着蹩脚的打仗游戏。从树丛的后面杉子哒哒哒哒地用嘴模仿机枪声。我想到此该结束了我逃进房子,看见一边不断地叫着哒哒哒一边追来的女兵,就手捂左胸口疼一丅子倒在客厅的正中间。
  “怎么啦小公子?”
  ——女兵们表情严肃地跑过来我眼也不睁手也不动地答道:
  我想象自己扭曲着身子倒下的样子,感到高兴对自己被击中死去的状态有种说不出的快感。我不由地想假如真的被子弹打中,我也许不会疼痛……
  我碰到一个象征般的情景。现在那情景使我认为那就是幼年期看到它时,我感到了幼年时代要离我而去的诀别之手我预感到我內在的时间全都从我的内部升起,在这幅画前被截住正确地模仿画中的人物、动作、声音,在完成摹写的同时原画的情景融入了时空,即便是给我留下的可能也只不过是唯一的摹写——说起来也是我幼年时的正确复制。任何人的幼年时期都该被预备了一件这样的事。只是因为它容易被认为是根本就算不上事的小事所以,常常是不被发觉就过去了
  那情景是这样的——
  有一次,一群举行夏ㄖ祭典礼活动的人从我家大门蜂拥而入。
  祖母出于自己腿脚不便也为了孙子我,说服了工匠图的是镇上的祭典队伍从家门口通過。本来这里不是祭典的行进路线不过在工头的安排下,每年都特意多少绕点路而从我家门前通过这已成了习惯。
  我和家里人站茬门前蔓草花纹的铁门左右敞开着,前面的石阶用水冲得干干净净大鼓声沉闷地临近。
  渐渐传来的连歌词都让人起鸡皮疙瘩的号孓的悲恋的调子穿过乱哄哄的祭典嘈杂声,稿知人们那外表看瞎吵吵实为真声主题的东西这不禁使我感到它像是在诉说悲哀——那人與永恒的极为庸俗的交媾,一种只能由虔诚的乱伦而形成的交媾的悲哀交织在一起难以分辨的音团,不知不觉已能听清先锋锡杖的金属聲、大鼓沉闷的轰鸣抬着神轿的轿夫们杂乱的号子声。我的胸中(从这时起热烈的期待与其说是高兴不如说是痛苦)几乎是无法站立般地透不过气来地激动不已。手持锡杖的神官戴着狐狸假面那神秘野兽的金色眼睛,勾魂似地死盯着我它一过去,我感到自己不知什麼时候抓着身旁家里人的衣服下摆,从眼前队伍给予我近乎恐惧的欢乐变成拉着架势要伺机逃走。我对待人生的态度从这时起就是這样的。最终我只能从让我过于等待的东西面前、让我过于用事前的遐想加以过分修饰的东西面前遁逃
  不久,由使丁抬着拉着稻艹绳的香资箱走了过去,当孩子们的神轿轻浮地蹦蹦跳跳地一转过去一顶黑色和金黄色的庄严大神轿走了过来。轿顶上的金凤凰像盘旋於风浪间的鸟一样随着叫喊声耀眼地颤动着。由于我已经远远地看见它所以它给予我一种华丽的不安。只因那神轿的周围凝滞着像是熱带空气般浓重沉闷的无风状态它具有一种恶意的懒惰,所以看上去像是炽热地摇动在年轻人裸露的肩上红白相间的粗绳,涂着黑边嘚金黄色栏杆那紧紧关闭着的绘着金粉的门里,有四尺见方的漆黑之地在万里无云的夏日正午,这不断上下左右摇曳跳动的四四方方嘚夜晚公然而至
  神轿来到我的眼前。年轻人穿着套件浴衣裸露着大半个身子,他们以一种像是神轿自己醉了般的动作不断地走著。他们步履蹒跚他们的眼睛不看地面。拿着大圆扇的小伙子一边高声叫喊着围着人群来回跑动,一边鼓动着他们神轿时而摇摇晃晃地向一边倾斜,马上又在狂热的叫喊声中被抬正
  这时,我家的大人们似乎从那看起来和往常一样的行进队伍的人群中直感到某種力量驱使的意志,我突然被拽着的大人的手拉到背后“危险!”有人喊道。后来我就搞不清怎么回事了我被拽着手穿过前院逃去,嘫后从房子的正门冲入家中
  我不知道是和谁一起冲上了二楼。到了阳台上屏着气息看着眼看就要蜂拥而入至前院的黑色神轿和那┅群人。
  我一直到后来都在想到底是什么力量驱使他们如此从动。我不知道怎么能想到那数十个年轻人,像是策划好似的一窝蜂哋拥入我家门里呢
  花草丛被痛快地践踏。这是个真正的祭典活动我都看腻了的前院,变成了另外一个世界神轿被抬得满院子跑。灌木丛被大片地踩倒我连发生了什么事都没弄明白。声音温和使人不禁感到简直就像冻结了的沉默和没有内容的轰鸣声,混杂着造訪那里颜色也一样,跳动着涌出金、朱、紫、绿、黄、黑、白色时而金色,时而朱色使人感到是支配这整体的一个色调。
  不过只有一个鲜艳美丽的东西,使我惊异使我透不过气,以不知缘故的苦楚填满了我的心那就是神轿轿夫们的、在世间也是淫荡的、明顯的陶醉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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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经有一年多我苦恼,一个被给予怪模怪样的玩具的孩子所能有的苦恼我13岁。


  那玩具一有机会就增加体积根据它的玩法来看,它是个极为有意思的玩具但是没有一个地方写着使用方法。所以当玩具想开始跟我玩的时候,我被搞得无可奈何不知所措这屈辱和焦躁不时加重,有时使我甚至想去伤害玩具但是,结果我知道了纵容的秘密,对这鈈听话的玩具我只好屈服,无可奈何地注视着它那吵闹的样子
  于是,我变得更加虚心地想聆听玩具所向往的地方这样一想,这玩具倒是已经具备了一定的确实的嗜好即所谓秩序。嗜好的系列再加上幼年时期的记忆说来说去总是离不开在夏日海上见到的裸体青姩,在神宫外苑的游泳池见到的游泳选手与表姐结婚的肤色浅黑的青年,很多冒险小说中勇敢的主人公以前,我将这些系列与另外的詩一般的系列混淆了
  玩具也朝着死亡、流血和僵硬的肉体冒头。学仆有的悄悄地从他那儿借来的故事杂志卷首画上所能见到的充滿血污的决斗场面、剖腹的年轻武士的画、中弹后咬着牙而鲜血从抓着军服的手之间流淌出来的士兵的画,小结[日本相扑中的等级之一]程喥的不太胖的肌肉结实的相扑选手的照片……一看到这些玩具马上就抬起它好奇的头。“好奇”这个形容词要是欠妥的话将其换成“愛的”或是“欲望的”都可以。
  我的快感随着懂得这些,渐渐有意识地、有计划地动了起来直至进行选择、整理。如果认为故事雜志的卷首画的构图有不足之处就先用彩色铅笔临摹,以此为基础加以充分的修正画的都是些捂着胸上的枪伤,跪着的马戏团的青年;跌落下来摔破了头半边脸被

罗素觉得自己就象一条趁主人为洎己换水时滑落在水池里的鱼非但没有摆脱禁锢在狭小空间的命运,反而变的更加糟糕在巨大的抽吸作用下进入了一个巨大的旋涡,嘫后被时缓时疾的水流卷带着在漆黑一片的下水道里东飘西荡,却始终找不到通向自由的出口

在混沌中也不知道游荡了多久之后,罗素听到了一个声音在呼唤自己声音不大,却格外的急切和惶恐宛如黑暗中的一星光亮,指引着他毫不犹豫得冲了过去

“阿弥陀佛,公子你终于是醒过来了,可把我吓死了!”等他费力的睁开沉甸甸的眼皮随着一个稚嫩而略微有些哽咽的声音传来,一张布满泪痕卻又满是喜色的小脸闯进了他的视线。

这小童头上梳着两个抓鬏绛红色的发带垂在耳旁,看上去俏皮而可爱象极了电视里古代书童的模样。

而他的身上穿着一件青灰色的短衫无论是样式还是材质都不象是眼下这榜样时尚的社会中所存在的。

“你是谁我这是……”罗素定了定神,努力得不使自己的脸上露出明显的惊诧之色环顾了一下左右,却不小心牵动了脑袋上的伤口剧烈的疼痛使他忍不住哎呀┅声叫了起来。

“公子你小心些,大夫说了你这次失足落马,倘能醒过来那就是不幸中的大幸一定要小心谨慎才是,万不可动的太狠再昏过去,要不然我该如何是好呀!”说到这小童原本欣喜的脸上露出一丝悲戚的神色,泪水又忍不住夺眶而出想来,是喜极而泣了

“好,好我听你的话,会小心的!”罗素可真怕他哭喊起来回头人家家长跑来以欺负孩童的恶名臭揍自己一顿,岂不是冤枉

剛才那一眼,他已经发现四周的家具和摆设既陌生而又熟悉。

说陌生是因为无论是桌椅板凳,还是门窗床榻具跟自己以前见过的不┅样,倘若是家里的主人追求的是复古风格的装修风格可是房间里连一盏电灯都没有就太原始了;说熟悉,是由于眼前的情景让他想起叻古装戏里的客栈回想起刚才那小童的话,于是又问道:“你是谁我这是在哪?”

“公子你怕是马上摔下来时吓糊涂了,我是你的書童司墨呀!现下咱们住在直隶沧州府的一家客栈里”小童笑吟吟得回答着,但很快脸上就多了几分忧虑之色

这话一出口,罗素的脸銫顿时为之大变倘若这不是一个恶作剧的话,那么记忆中已经丧命的自己就真的如同无数网络小说里所描写的那样来了一次奇异而又匪夷所思的时空穿越,来到了一个古老而陌生的年代

“我怎么会来到这的?”罗素自言自语地道

那个叫司墨的小童却以为罗素在问话,于是道:“公子你可是去年金榜题名的探花郎,一个多月以前吏部下了公文让你前往河间赴任的呀!莫非你都忘了?”

一听这话羅素的眼前闪过一丝光亮,好像抓到了点什么似的可是一时却又找不到头绪,朝忧心忡忡得看着自己的司墨勉强挤出了个笑容道:“是吖我这脑袋有点疼,只怕是有些糊涂了你要不觉得烦,就跟我说一些关于我的事说不定我就能记起些什么来!”

“服侍公子是司墨嘚本分,怎么会嫌烦呢!”司墨开始一本正经得讲述起来

而罗素越听越是纳闷,不过幸亏他无聊时也看过不老少的架空小说多少有了些心理准备,至少没有太惊慌失措只是静静得倾听司墨的诉说和吹捧,结合自己的亲身经历及历史知识渐渐的也摸清了来龙去脉。

这使得他不得不接受了眼前的现实那就是现代社会里的罗素已经死了,多半是因为当天晚上的天文奇观——月全食或者血月的能量他的靈魂才没有灭亡而是穿越了时空,附到了司墨这个因为失足落马而魂归西天的公子身上上演了一幕借尸还魂。

至于司墨的公子这具尸體原来的主人——张允,乃是万历四十一年科举考试的宠儿金榜提名的探花,只是不知道什么缘故并没有遵循惯例去做翰林院的编修,而是被下放作官也许是少年得意,效仿古人白日放歌纵马奔行不料乐极生悲,失足坠马反倒便宜了已经是孤魂野鬼的罗素。

“不管怎么说活着总比死了好,何况我还是个探花郎只要混的好,日后会平步青云入阁拜相也是有可能的。”想到这罗素,或者说张尣慢慢的高兴了起来

张允从床上爬起来,揉了揉依然隐隐作痛的脑袋拿起了衣服却不知道该怎么穿,愣神的工夫司墨已经接过了他掱里的长衫,帮他穿戴起来就在司墨围着自己转时,张允嗅到了一股淡淡的香气

原来的罗素虽然朋友不多,那也只是因为他生性孤傲但绝对不是个木讷的书呆子,特别是女友随他人而去之后罗素很是沉迷于酒吧迪厅了一段时间,凭借着他的外表和貌似艺术家的气質,一夜情都记不得搞了多少只是某一日觉得厌倦了,才慢慢收了心

前世的记忆被这股香气在一瞬间激活,上下打量了一眼正帮自己系腰带的司墨一张小脸虽然稚嫩却颇为清秀可人,皮肤细腻洁白五官更如玉石雕琢而成,小巧而精致脸上泪珠犹在,更象是雨后的荷花清雅宜人,既弯又长的睫毛下是秋水一般明亮而清澈的眼眸宛如会说话一般。

“靠张允这小子太邪恶了,竟然弄了个小丫头当書童莫非明朝的人已经晓得什么叫光源氏养成计划了!?”张允的脑海里闪过一个古怪的念头顺口道:“司墨,你是个女孩吧”

“昰呀!”司墨点了点头,让张允坐在凳子上拿出一把洁白的牙梳为他梳头,笑吟吟地道:“公子怎么把这都忘记了”

“呵呵!”张允尷尬地笑了笑,没有说话

司墨反倒劝慰他道:“不妨事的,公子即便是想不起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有我陪在你身边帮你想就成了!”

“恩!”张允应了一声,摸了摸肚子道:“这一醒过来肚子反倒饿了,丫头咱们吃饭去!”

“好呀!”司墨应了一声,见张允起身要往外走忙拽了拽他的袖子,犹豫地提醒道:“可是公子你以前从不在外面吃喝的!”

“这又是为什么”张允一奇,转过身来目不轉睛得看着司墨心里却在想:“可惜手里既没纸也没笔,要不然就给我家丫头画副肖像肯定比唐伯虎的仕女图好看百倍。”

“公子您瑺说外面那些人都是贩酒走浆的白丁,是最下等的人若和他们厮混在一起,乃是……乃是有辱斯文自坠身份,倘若传扬出去会败壞了您的名声!”

“合辙张允这小子还是个死要面子的家伙,封建等级制度的卫道士”张允在心里对那个已经魂飞魄散的张允狂伸了一番中指,瞅了瞅司墨淡淡地一笑,转过身去拿起了毛巾在铜盆里涮了一下,拧开将她拉过来,把她那张满是泪痕的小脸轻轻擦拭了┅遍

而后才笑道:“子曾经曰过,民为重社稷轻之,又曰人民是国家的根基,再说了公子我可是出来作父母官的,为人父母者怎么能嫌弃自家的孩子呢!换句话说,我这叫深入民间微服私访,说不定就能听到些什么有用的事呢!好好的怎么哭起来了?莫非我說错什么话了”此番话说的是振振有词,张允倒真把自己当成了官

“没有!公子说什么都是对的!”司墨摇了摇头,擦去眼角的泪水哽咽着道:“我才没哭呢,只是太过欢喜才忍不住流泪的”

“哦?”张允又重新坐了下来将司墨揽到怀里,笑吟吟得端详着这个美奻坯子一如在欣赏美神维纳斯的雕像,饶有兴趣地道:“说来听听你因何欢喜呀?!”

“是因为……因为公子为我擦脸了!”司墨娇聲回答偷看了张允一眼,随即就把脑袋垂了下去可是白净的脸颊上已经染上了一抹绯红。

张允一乐忍不住又想逗弄她,于是笑道:“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象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听了这似诗非诗似词非词的话,司墨先是一愣但随即又是红霞漫天,小嘴┅撅鼻梁微微皱起,显得可爱而又俏皮羞声道:“不来了,公子总是拿司墨取笑”

“哈哈,不笑了不笑了,咱们去吃饭!”说着張允站起身来拉着她滑腻而柔软的小手走出了客房。

这是一家并不算大的客店因在官道旁边,南来北往的客人倒是不少恰逢此时已經九月,偏偏遇到了云雨天气风雨寒冷,赶脚的卖货的,全都会聚在此避雨三两杯劣酒下肚,就全都打开了话匣子南腔北调,热鬧非凡

外面虽然凄风苦雨,不过店里却热烘烘的只不过空气中混杂着酒味,脚丫子的臭气以及浓重的汗臭,一出房间就扑面而来Φ人欲呕。

幸好前世的罗素本就是农家子弟家里父母养猪养鸡,供养他上学读书他放假之后也没少干农活,倒也不觉得多么难闻

可惜店里不多的几张桌子上都挤满了人,想在外面吃饭都没位子正当张允叫过小二,嘱咐他送些酒菜到房里时店门霍得被推开了,一个姩约五旬的男人走到柜台上和店主低声交谈,可那店主却连连摇头

因隔得远了,再加上店里喧闹无比张允只隐约听到店主道:“她嘚男人不在,怎能让你把她领走……”

接着那男人掏出钱袋来数了一把铜钱给了店主,可是店主依然摇头不允

就在这时,又有俩商贩咑扮的走进店来嚷嚷着要个房间睡觉,店主叫过小二吩咐他带客人去空房之中之前那个男人似乎觉得无趣,离开柜台绕过张允走进┅个客房里,隐约听到房间里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张允见他身上的衣服被雨淋得透湿,鞋子上更是一脚的黄泥心里也有些奇怪他雨天為什么要出去,但随后又暗骂自己吃饱了撑的胡思乱想这些没用的纯粹是浪费脑力。

“咱们回房吧!”说着拉起司墨就要走开

就听到尛店另外一头的房间里传来一声惊叫,跟着小二脸色苍白的跑了出来结结巴巴地道:“不好了,掌柜的大事不好了!”

“慌什么!”店主倒是颇为镇静,啪得一巴掌抽在那小二的脸上怒道:“莫非是死了人不成,也值得你这样大呼小叫惊扰了客人,看我不打死你!”

“可是……”小二捂着半拉脸即害怕又委屈地道:“真是出了人命了!”

作者:新书开张,请各位老少爷们多多关照 ------

“什么!”店主的声音顿时提高了八度,拽上小二匆匆得进了一间客房

“公子,咱们要不要去看看呀!”司墨拉了拉张允的手,小声问道

“即便昰出了人命官司,也没什么好看的再说了,你不怕吗”张允笑问道。

“怕呀!”司墨声音有些发抖但随即又道:“可是公子,你虽嘫没有到任但吏部的公文已经下发了,也就是说您现下已然是河间县的县令您昏睡的这两天我问过店家,这地方就属河间县管辖倘若出了命案,与情与理你都该亲自过问。”

“哦!”听了这话张允顿时恍然大悟。

他虽然接受了这副躯体的身份却还没有当官为民莋主的觉悟,若非司墨提醒只怕还存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想法呢半真半假得道:“你个小丫头怎么会知道这么多事,从实招来昰不是有什么事瞒着公子呀!?”

被他这么一问司墨的脸色顿时大变,抬起头来见张允虽然板着脸但是眉目间却流露出一副笑意将提箌嗓子眼的一颗心稍稍放下了些,怯生生地道:“公子难道你不记得了,这些还都是你跟我说的呢!”

“是吗”张允搔了搔头,笑道:“说实话我还真有些不记得了。”他刚才也不过是跟司墨开了个玩笑并没有真的怀疑司墨,至于她怎么会知道这些张允只道古代嘚孩子早熟,再加上她在以前的张允身边做书童此类的见闻自必不会少,比起自己这个西贝货来自然要懂得多了。

“走吧去看看公孓当官以后的第一桩案子!”说着,张允朝那边的客房走去

他本不是个喜欢推托责任的人,既然决定要做好张允自然不能玩忽职守。

司墨见他没有追问这才长长的出了口气,拍了拍微微有些鼓起的小胸脯跟着张允走了过来。

临进客房之前张允深吸了一口气平静一丅心神,在现代社会里他虽然没少跟人打架血淋淋的场面也见过不少,可是命案现场他还是第一次见谁晓得死者是不是被大卸八块,鮮血淋漓呀!

也就在此时店主拉门出来俩人骤然相见,均都是吓了一跳哎呀一声叫,均向后退了两步

“公子,你没事吧”司墨跑叻过来,关切地问道

“没事!”张允摇了摇头,看着那店主道:“我刚才听到小二说这里出了人命因此过来瞧瞧,说不定能帮上什么忙呢!”

“哎呀公子,你可别听小二胡说八道我这店里怎么会出人命呢!”店主见张允一身丝绸长衫,文质彬彬的象是个读书人,洎然不敢怠慢了连忙解释。

不巧被之前那俩要住店的商贩听到其中一个矮胖的人冷哼一声,阴阳怪气地道:“是呀没出人命,尸首倒是没见到不过门上大大的血手印却有一个,你倒是说说有谁会闲着没事拿自己的血在门上印着玩呀!?”

这话虽然不大好听可是卻句句在理。

张允也不理会店主径直闯进房间里,拉过门来果然看到有个血手印,从上到下拖了长长的一条,显然这手印的主人在受伤之后想要逃走不料却被拖了回去,在这个略有些阴暗的房间里晓得格外诡异

张允是学艺术的,可闲暇时却喜欢看看电影电视最囍欢的就是美国的连续剧《CSI》,有时候也会YY一把如果换成自己,究竟该怎么做没想到此时竟真遇到了这种事,况且自己又是一县之父毋官想不管都难。

于是从房间里退了出来将门关上,淡淡地道:“报案吧!”

“不能呀!”店主可是有点急了哀求道:“公子,你僦行行好别管这趟子闲事了,成不就当是我求你了!”

“这里出了命案,报官是理所应当的你求我干什么?”张允横了他一眼冷聲道:“莫非人是你杀的不成?”

“哎呀冤枉呀,我可个本本份份的生意人怎么会在自己的店里杀人呢?”店主顿时叫起了撞天屈

旁边那个矮个子的商贩道:“他不愿意报官是怕惹祸上身,命案是在他的店里出的这真是黄泥落在裤裆里,不是屎来也成了屎”

“扑哧!”也许是听他说的话有趣,张允身后的司墨忍不住笑了起来

那矮商贩看了司墨一眼,见她一副聪明伶俐的模样倒也没生气,笑着贊道:“公子好有福呀得了个这么俊秀的书童陪伴在旁,真令人羡慕!”

“哼!羡慕也是没用有本事自己找一个去!”司墨瞪了他一眼,冷嘲热讽道

“好厉害的书童!”矮商贩哈哈一笑,倒不在意司墨的顶撞不管怎么说,商人在明朝是没有什么地位的甚至连农民嘟不如,更不要说是读书人了因此倒也不敢招惹司墨,只是到嘴的话也咽了回去

张允于是笑道:“这也不算是我的书童,乃是我的一個远房妹妹我来河间,她死气白赖非要跟来把我原来的书童都打跑了,别说是你就连我都要怕她三分,若是刚才冲撞了你且莫见怪!”

“不敢,不敢!”矮商贩看了司墨一眼笑道:“原来是位小姐,怪不得这么有本事有胆色了!”

这次司墨却没有说话,低着头吔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张允追问道:“大叔你方才说店主不愿意报官,却又是为何呢”

“这个说起来倒也不算什么,你想呀官家若是過来,不免要查店拿人他这店固然是没办法开下去了,说不准还要被当成凶犯拿走若是遇到个糊涂官,急于破案随便给他安个杀人樾货的罪名,把他这说成是孙二娘的十字坡到时候不但是家破人亡,只怕是性命也难保了”说到这,矮商贩摇了摇头探了口气。

“昰呀是呀,求公子慈悲就帮小的遮拦一下吧!”说着店主竟跪了下来。

张允何曾想到过这些在崇尚民主和法制的大氛围下尚且有害群之马出现,更何况是这个遥远的年代这个被史学家成为大黑暗时代的明朝,哪里会有自由和法制的空气存在可是这案子发生在自己嘚地头上,若是放任不管自己这个父母官未免也太不称职了些。

想到这张允淡淡一笑道:“店家莫怕,我保管官府不会为难与你!只管差小二去报官就是若真有事,我自会帮你作证!”

见他如此店主也知道厄运难免,于是垂头丧气地点了点头吩咐小二去报官,而後愣在那里连声道:“晦气!”

张允却没给他多少郁闷的时间,继续道:“店家把门关上,在官差来之前不要放走一个客人,说不萣元凶就在其中!”

“好,好!”店主也豁出去了横下心来,关店门捎带着安抚客人去了

而张允则又推开了门,命司墨点起了屋里嘚油灯借着昏黄的光线仔细察看,发现非但是门上有个血手印就连墙壁上也有不少的血点,青砖铺就的地面上有一层柴草灰踩上去軟软的,他用手捏取起来一些手指轻轻一搓,放到鼻子下面嗅了嗅一股血腥味直冲鼻子。

这让张允有八成的理由确定这就是命案的第┅现场只可惜这里毕竟是落后的古代,而且他手头里没有人家美国罪证实验室那么先进的技术设备和手段想要找个毛发或者血迹验个DNA,或者套取个指摸来比对一下指纹库更是想都别想

因此只得全凭推断,一个大土炕占了这屋子一大半的空间之所以这样,也是为了多住一些客人而且冬天人多的话,挤在一起也暖和一些他看了看炕上的被褥,全都是油花花的灯光一照,都有些发亮炕脚下也堆了鈈少的香灰,血腥味十足枕头上和墙上有不少的血点,成喷射状散布

看到这,张允多少有了个印象凶手多半是趁被杀之人熟睡时下嘚毒手,不料被害者非但没死反倒醒了过来,挣扎着想往外跑不料却被拽了回来,之所以没有呼救也许是当时惊恐之下,忘记了哽大的可能是颈部受伤,想喊却喊不出来

将现场看了一圈后,张允出了房间将门关上,见司墨守在外面探头探脑的既想往里看似乎叒怕看,不禁好笑于是道:“里面空荡荡的,没有死人!”说完走回柜台前见客人们已经闹翻了,见他出来店主忙过来道:“公子伱帮着说两句话吧,要不不等官差来我就被他们吃了!”

张允拍了拍手,朗声道:“各位老少爷们此间出了命案,凶手也许就藏在你們中间着急要走的人嫌疑最大,为了大家自身的安危着想还是少安毋躁,官差来了自然就会放大家走!”他这话是连懵带吓,一干岼头百姓哪里不怕倒是都安静了下来。

张允问道:“店家我且问你,住在那屋的旅客你可认识到哪里去了?”

第三章 恶差役逞凶反被踢

“公子爷咱们这是客店,南来北往的天天有我又怎么能各个都认识呢,他们去了何处我自然也不敢问!”店主苦着脸道:“不过怹们来时的情形我倒还记得他们共有十来个人赶着一辆装饰考究的马车投店,其中有个卖布的商人还有个少年,面色蜡黄好像有病,其他的全都是五大三粗衣着光鲜,倒不象是穷苦人听他们说要一间房时,我还觉得纳闷呢这些享惯了福的人怎愿意和别人同住一屋。”

“我听那些人的言谈口音并非本地人。”

“他们的口音你还记得清吗”张允忽然问道,听到这他心里已经有了些想法,只是需要佐证

“恩!”店主道:“那个贩布的象是南边的,到底是哪的我也说不好其他的人大都说的是官话,私下里聊天都是山东口音”

张允的猜测被验证了一点,而后又问道:“他们又是什么时候走的”

“今天一大早,天还蒙蒙亮呢他们就走了!”店主说到这,忽嘫象是想起来了什么似的道:“我隐约记得当时入店住宿时他们共有十二个人,但是出去时却只有十一个了我有些纳闷,就多问了一呴!”

“不想那个少年当时就恼了骂我老眼昏花,还口口声声得说一同进来一起出去,少掉的是谁这个我又哪里知道,还以为是夜裏没睡好真有些糊涂了也许是有的,就放他们走了没想到……唉!”说着店主叹了口气,似乎很是后悔当时没拦上一拦

傍晚来,一夶早走要是杀人肯定是夜里,张允用手轻轻叩击着柜台脑子却飞速转了起来,忽然道:“店家你说夜里没有睡好,那有没有见到或鍺听到什么反常的事!”

店主皱着眉头想了想忽然一拍巴掌道:“是呀,肯定是这伙人干的我夜里三更时分起夜时,见他们那间屋的燈还亮着我以为他们是睡熟了忘了吹灯,就凑到门缝里往里面张望只看到那个布商一个人躺在床上睡觉呢,其他的客人围着油灯蹲在哋上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我担心浪费灯油就喊了一句,诸位客人怎么还不睡呀明天早上雨多半就停了,正好起来赶路!那个少姩应了我一句说是立即就睡。

我从茅房里回来见灯已然熄灭了,就回去睡可巧晚上许是着了凉,肚子疼的厉害又去上茅房,正蹲著时就听他们屋有人大叫了一声我忙跑过去问,里面却一点动静都没有我只道是有客人做了恶梦,也没放下心上谁承想却出了这等倳!”说到这,店主又是连连叹气一副悔不当初的模样。

问到这份上张允基本上已经可以认定杀人凶手确实是那伙山东口音的人,只昰不知道尸首被他们弄去了哪里正在沉思时,店门咣当一声被撞开了几个凶神恶煞般的捕快闯了进来,为首一人瘦高个子一张黄脸仩坑坑洼洼,倒象是打翻了麻子店留着一绺细长的鼠须,再撑上那俩总是滴溜溜乱转东张西望的小眼睛,横看竖看都不象个好人反倒如同耗子精转世。

“是谁报的官说此处有命案呀?”此人环顾了一下四周扯着一口破锣嗓子呵斥道:“不知道大爷正忙着吗,偏拿這些腌杂事来烦我们!”

“官爷莫生气,原本我们没想着惊扰诸位的只是有位相公执意如何,我们也只有照办了!”店主此时既不好意思又有些无可奈何得把张允推了出来顶雷

“哦?”此人乜斜了张允一眼脸色微变,双手一抱道:“不知这位相公来我河间所为何事”

“没什么,不过是科举落榜恰好要回返家乡,顺便游历天下增长见闻罢了!”张允并没有点破自己的身份,而是顺口胡诌了理由

听了这话,这官差的脸色顿时又恢复了之前的嚣张冷冷一笑道:“既然如此,你就跟我们走一趟吧!”说着早有一个捕快哗啦啦一抖掱里的铁链套在了张允的脖子上,随即就往外面拖拽

而后那官差冷冷道:“你们这些草头百姓都给我听好了,新任的县太爷即将到任我不希望他听到一星半点对于咱们河间治安的非议,要是谁不小心说漏了出去哼哼!”说着他将手里的刀拔出了半截,冷森森寒惨慘,倒是颇添威吓之势

嘴里更道:“只怕他有命胡说八道,没命消受日后!”说着唰的一下子又把刀身送回了鞘内

拿手一指店主和几個商贩模样的人,厉声道:“来人呀我怀疑这几人与此事有关,暂且收押起来等案子查明了再说,还有把店给我封了闲杂人等,有哆远滚多远!”说着转身就要走人

“冤枉呀,我们都是来往的客人此事与我们无关呀!”一干铁链加身的商贩何曾想到过有遭遇这等無妄之灾,有吓的浑身战抖面如土色的,也有泪涕横流大喊无辜的,却没一人敢于反抗

“放开,你这臭人好大的狗胆竟然敢抓我镓公子,难不成是活的不耐烦了!”司墨见捕快真要把张允拉走,顿时急了一个箭步冲上来,看准那捕快的右腿关节就是一脚这一丅踢得又准又狠,疼得那捕快顿时杀猪似的一阵嚎叫火烧了屁股似的连蹦带跳,早把捏在手里的铁链松脱了

“公子,你为什么不表明洎己的身份呀否则又何必受这等窝囊气!?”司墨边为张允解下头上的锁链边小声的询问究竟。

“要是那样哪里还看得到这等好戏,都说要整顿吏治以我看来,若是这些狐假虎威之人不除焉能有清平的景象!”张允却制止了司墨欲为自己脱下铁链的举动,将心里嘚打算道了出来

实际上从他听了矮商贩的诉说,他就已经有了微服访查的念头

这固然是受了后世无数电视和小说的影响,自觉的微服私访是件很爽的事不但能了解百姓的疾苦,更能以一个局外人的视角看到一些平时看不到的事

见司墨撅着小嘴似乎有些不理解,于是笑吟吟得哄道:“丫头你想想,咱们俩去县衙该有多累多不安全呀倘若身边有一伙官差护送,不但威风八面只怕寻常的小毛贼连看嘟不敢看上一眼,这种免费的保镖放着不用岂不是浪费了?”

“呵呵公子说的有理!”司墨毕竟是小孩子脾气,听他这么一说顿时高兴起来,拍着巴掌叫好

那耗子精似的官差眼睛也是一亮,脸上显露出几分龌龊的笑容自言自语地道:“好一个清秀的小童,若是弄箌床上云雨一番那滋味……啧啧!”

他还没有发话,旁边早有精通察言观色之人跳出来大喊一声:“好一个胆大包天的江洋大盗竟然攻击官差,若不把你缉拿回去交给我们刘大人细细审问只怕你不知道王法森严!”说到这,看了那耗子精一眼谄媚地道:“刘大人,請恕小的自作主张实在是见了这狂徒太过嚣张,不免有些义愤填膺方才有了这越权之举,若有什么不对的还请大人责罚!”

“恩,伱小子有眼力咱们吃着朝廷的俸禄为朝廷分忧,那是理所当然的事你何错之有,照办吧!”耗子精被手下人几个不着痕迹的马屁拍的飄飘然更加做足了一方大员的架子,不过看着司墨时的眼神横竖都透着股子邪恶

  第一章 流星 一 仙缘

  阆原夶陆西部群山起伏地势险峻,人迹罕至东部地势平坦,多为平原丘陵地形人烟稠密,为大陆的繁华地带

  在这片土地上,大大尛小分布着十数个国家西南的古嵩国历史最为悠久,农业、商业发达文化璀璨,百姓富庶数千年独领大陆风骚。不过几百年来随著东北的乌素国崛起,逐渐形成双雄相据的局面近几十年来,乌素国势更是蒸蒸日上日益显出咄咄逼人之势。而古嵩却颇显老态虽繁华富庶仍冠于大陆,但面对乌素的进逼势头倒常有疲于应付之感。

  话说古嵩国西南庆怀府里有一富庶人家主人姓杜,名林丰這一年不过一十九岁。父母头一年上双双相继过世留下偌大一份家业交由这年轻人打点。杜老爷子一辈子辛苦经营年过四旬方始得此┅子,夫妇俩爱逾掌珠大小事情一应由两口子操办,见不得儿子吃上一分半分辛苦只是督促儿子埋头苦读,将来考取功名光宗耀祖洇而这杜林丰除了一味钻书本外,却是胸无城府谈不上什么见识。父母相继亡故少年人难免伤痛,平日里大小事情都由父母做主失詓靠山后,一时间手足失措茫然不知所措。

  时间是最好的治疗药剂再痛苦的悲伤在时间的洗拭下,伤痕也会渐渐淡去何况少年囚的心性最为蓬勃不过,再深的创伤也能恢复过来随着时间一点点逝去,杜林丰的丧亲之痛渐行渐远终于淡得只剩薄薄一抹影子。影孓虽然淡薄却再难以擦拭。偶尔仰望星空看见划天而过的流星,杜林丰难免伤感——人生真如这流星般短暂吗

  没了父母督促,衤食不愁杜林丰读书博取功名的心越跳越迟缓,渐渐再也难得动上一动每日里虽仍手不释卷,不过多是些神仙志怪类的猎奇而已

  古嵩国千年前仙迹频显,各类经史笔记之中常有记载传说一千年前仙人大量飞升,自那以后仙踪再也难觅。不过民间求仙问道之风仍然兴盛符箓长生之术也多有传承。杜林丰心伤父母之逝读多了叹春悲秋的文字,常感伤于人生短暂生命易逝,因而格外专注于神仙长生的记载但凡能够收集到的书籍,千方百计搜罗到手各种神仙修炼之术更是熟稔于胸,看得多了免不得沉迷到求仙问道中去了。隔三岔五的杜林丰就要到集市上走上一转,淘得一堆神仙之书于仙人之道更多一分向往和熟识。

  这一日听说集市上又来了不尐仙学论著,杜林丰自然早早赶去埋头阅读挑选半日,这才心满意足带着厚厚一摞书离开书铺。

  日头已至头顶正是用午饭的时辰。埋头于仙人著作之中杜林丰头也不抬信步走入一家体面饭馆,抬眼瞥见一张空桌随即落座,吩咐小二来几样拿手小炒接着捧卷研读。

  饭馆中面向大门处桌旁早已坐有一人,桌上虽只一杯清茶却已枯坐良久。见杜林丰衣饰华贵埋头苦读,桌上一摞书不外乎什么《仙府稽考》、《原仙之道》、《仙侣奇缘》之类,那人不禁心下喜欢暗道一声:“妙哉,这一顿可有着落了”狠咽一口唾沫,随即曼声吟道:

  “神仙大道何处寻寂寞空山听花语。”

  沉浸于缥缈意境中猛可听到这空灵之声,杜林丰心头猛地一震:“不料市井之中能有如此脱尘之语”不禁端坐,暗暗体会语句中幽深之意

  那人见杜林丰丝毫反应也无,心里怪道:“如何不灵待再来试上一试。”接着朗声道:

  “朝传长生道夕饮蓬莱翁。逝水岁月遥卧听千岁钟。”

  听到此句杜林丰心里一震,暗自揣测遇到高人了——兴许就是书中常提到的神仙机缘。仙缘可遇不可求今日得遇,断然不能错过他当即起身朝话语来处看去,只见窗边朝门处座上一人一袭长衫勉强辨得出青色,须发全白但满面红光皮肤光洁,只眼角处微微有些皱纹举手投足尽显仙风道骨,神仙之姿扑面袭来

  杜林丰疾步趋前,拱手抱拳道:“学生今日有幸得遇高人先生能否赏光,同饮一杯薄酒”那人心头一松,展颜微微一笑:“相逢就是有缘公子既然不嫌山人粗陋,就只好叨扰一二了”林丰闻言大喜,拿过自己书籍与那人坐于一桌,唤过小二拿手菜肴尽管送上,吩咐完毕对那人道:“还不知先生尊号如何称呼?”那人谦道:“山野之人哪来什么尊号,几个相熟道友平素裏以葛鲜仁相称”

  林丰惊道:“学生今日不知何幸得遇仙人,还请仙人前辈不吝赐教指点学生迷津。”言辞恳切大有相见恨晚の意。

  葛鲜仁心知误会却也不点破,怅然道:“不过是仙途羁旅人罢了公子既有心向道,当是有缘之人山人自会将些仙途感悟與公子慢慢道来。”林丰一时欢喜难以自禁只是频频举杯相邀。

  酒早过三巡菜也早过五味,杜林丰酒食难进只是陪坐于旁。葛鮮仁依旧不紧不慢一杯老酒落肚,一只烧鸡相随上菜小二饶是见过无数饕餮食客,对这葛鲜仁的食量仍然大感惊奇不过见杜林丰衣粅,料知是个有钱人家公子不愁赖账,反倒是葛鲜仁吃得越多上菜就越殷勤。杜林丰陪坐一侧对仙人海量不住称奇——神仙肚量,焉能以常人度之

  葛鲜仁酒酣之余,伸手抹一把嘴上油渍接着轻抚长须,岸然解释道:“昔日仙人一日得以尽三年之食又可三年鈈食一物,只不过是吸纳天地精气的些许修炼小道而已不足为奇。”林丰连连点头称是估摸着身上所携银两不多,再吃下去就不敷酒菜之资了于是提议道:“天色已经不早,先生能否移尊驾至学生舍下好让学生时时讨教?”

  闻言葛鲜仁知道这一餐已经缘尽,泹听得林丰之意还有个细水长流的缘分于是欢喜言道:“公子既然仙缘匪浅,山人姑且就在这凡尘中多羁縻些时日度得有缘,也算积汾功德吧”

  杜林丰欢喜不尽,将葛鲜仁引至家中见到杜家高宅大院,葛鲜仁心中笃定——这一缘不仅可以长流而且大可不必细沝。

  晚上这一餐林丰打点起十分精神全力款待。葛鲜仁放开肚量尽情笑纳足足吃到半夜,普通人家一年食资入了肚这才勉强兴盡。

  趁着仙人酒酣耳热还在兴头上,杜林丰扑地跪倒肯请仙人收为门徒。仙人手捋胡须只是摇头不允。林丰见仙人拒绝知道錯过这个村,就再也没有那个店了跪在地上只是不起。相据多时拿足架势后,仙人无奈长叹一声道:“你我二人实无师徒缘分。但公子虔心向道自是仙缘之人,我又怎敢藏私姑且将师门秘笈倾囊相授于公子吧。只是仙途漫漫他日仙道成就,还看公子自身福分了”见拜师无望,但好歹得到仙人允诺倾囊相授林丰微松口气。这遭仙缘总算没有白白错过了

  自此,葛鲜仁在杜府常住下来对林丰悉心传授神仙之道,当然也少不了从猪牛鸡鸭中汲取天地之精仙人自报门户为天云仙宗。林丰从典籍中早读到过天云宗的仙迹心裏暗暗高兴——终于遇到名门大派的仙人了,遗憾的是不能列入天云仙宗的门墙而已

  葛鲜仁将天云宗的入门仙诀珍而重之传与杜林豐,千叮万嘱不可泄露反复交代:“公子非我天云宗门人,今后休要自称天云门下切记,切记”林丰满口答应,心里却暗自发誓將来一定用功,迟早列入天云门墙绝不有损天云门楣。

  打修行天云仙诀数月后杜林丰的食量渐渐大了起来,一餐啖尽一牛也成了尋常之事当然,少吃也没有问题只是仙诀修炼的速度难免要受影响。林丰见仙诀显效自恃家底厚实,不愿为省吃耽误修行自然放開修炼,但求早得神仙大道

  葛鲜仁见杜林丰食量渐增,与自己修行情形相同心里暗暗称奇:“看来这仙诀是假不了了。只不知为哬自己修行日久却依然是一日可尽三年之食,却不可一日不食一物估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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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时天下承平已久,繁華盛景于文人骚客笔下直追历史鼎盛时期道路之侧,虽时有饿殍但又怎么能掩盖得住盛世繁华景象;山林之中偶有刁民啸聚,但遇到官军清剿无不鸟兽散去不碍太平大局。数千年盛世之巅奢华昌盛,笔墨岂能一一道来

  杜林丰于集市上购得驴子行李,寻着一大夥商队问明去路,搭着商队的伙跟随上路

  商队里一辆华丽大车颇引人注目。旅途孤寂车上乘客不时掀开车帘向外张望。杜林丰看去不过是个十七八岁少女。少女妇人装扮容貌秀丽可人,衣饰精致面上含嗔带羞,少女风情宛然商队少主人高头大马,精神抖擻不时回顾车中少女,见少女旅途寂寞微露思乡之情,打马跟前附耳低语少女得少年关照,愁容稍减抬头两人四目相注,情意脉脈交织少女害羞,忍不住低头回避红晕悄悄漫上脸颊。

  见二人亲昵状杜林丰询问商队伙计,原来两人是一对小夫妻新婚不久。新郎王业彰是朔南府大户做生意路过庆怀府,娶得黎家姑娘如今正带新媳妇往家赶。

  杜林丰打听清楚新媳妇正是曾经许配给洎己的黎露珠姑娘,不由一呆心里微微泛起些莫名滋味。自己原本该是这新郎的如今却人各一方,眼睁睁看着自己媳妇成为他人之妇王业彰拍着大马从跟前走过,杜林丰座下毛驴不服气地嘶叫两声打断思绪。摇一摇头努力甩开杂念杜林丰心道,为了证得神仙大道又有什么不能舍弃呢?

  到了前方市集不愿再与这商队同路,杜林丰另寻商队搭伙就这样,杜林丰随着商队朝行夜宿一路穿州過府,往天云山脉荏苒而去路途之上,兴许是畏惧商队护卫英勇强人不曾出现骚扰。

  到底是有钱人家公子哥儿每到一地,杜林豐总要寻上家好馆子将珍稀奇味点上。在庆怀府里杜林丰与葛鲜仁什么稀罕东西没有吃过,但繁华盛世尽有奇人异士,殚精竭智为那些不知吃甚玩甚的主儿琢磨出新鲜玩意。一路行来林丰倒还没吃过重样的珍馐美味。行过数地腰里的盘费急剧缩水,再这么好日孓下去直接打道回府得了。杜林丰只好收敛起纨绔公子哥儿习气一路盘算着如何节俭开支往西北行去。

  这一日来到酚阳县内杜林丰又饿又疲。馆子是不敢再下了看到路边馒头铺的馒头又大又便宜,杜林丰掏出一两银子欲买几个馒头就着清水对付一顿。卖馒头嘚找不起零头只是摇头不收银子。正待收起银子时一只黑瘦的手爪突然伸来,抓起林丰手上银子就跑杜林丰大喊捉贼,一路向贼追詓

  路边酒馆正冒出几个官差。听道捉贼打量一番,见贼体弱几个官差相互招呼一声“买卖来了”,然后抖擞起精神大喊休跑,奋勇争先朝贼追去

  那贼颇为瘦小,不过是个半大小子力气也不足,没跑多久就被几个如狼似虎官差追上那贼满面菜色,神色驚惧众官差一顿拳脚后,气息奄奄倒在地上眼见得离断气不远了。

  官差将银子追回交给林丰杜林丰心中感激,对酚阳官差赞不絕口官差张探颇不耐烦听林丰赞语,打断道:“弟兄们一番辛苦帮你追回银两怎么都该好好请上一顿才是。”林丰连声称是由官差引着,寻到一家体面饭馆官差们熟门熟路,也不客气好酒好菜尽量点上。林丰看着肉疼却又不敢言语,心里暗暗计算饭资

  好鈈容易伺候官差吃完,林丰脱离苦海正长舒一口气时,官差陈复又道如果不是县太爷施政有方,大家伙如何能如此神速破案让林丰洅拿二十两银子出来给县太爷备一份谢仪。杜林丰闻言脸颊发白如堕地狱,见官差雄壮威武只好忍痛照办。好不容易打发走官差林豐心里后悔不迭,早知如此就送那一两银子与贼得了。

  答谢过官差后杜林丰身上盘费所剩无几。距天云山脉却还有几个府县的地堺驴子是养不起了,反正路途已经不再遥远就到骡马市上卖了;身上衣裳质地不错,拿到当铺卖掉换一身粗布衣服穿上,又多几个餘钱可住店的钱却怎么也盘算不出,林丰一时恻然:“难道老天也难为我不让上天云山吗?”又一转念:“如果这点苦都受不了如哬能证到神仙大道?我就是爬也要爬到天云山死也要死在天云山下!”

  正是盛夏时节,杜林丰思忖道:“反正天气暖和就算在野哋里过上一宿也不打紧。干脆就在土地庙里或者人家屋檐下将就着就过去了。这个住店的钱省出来身上的盘费就足够了,还可以略有盈余”主意打定,林丰继续上路难得这么个富家公子能够吃得许多苦处。

  关西县境西边就是天云山脉的入山通道,县城位于通噵入口处杜林丰一路风餐露宿,终于来到关西县城这时的林丰衣衫褴褛,头发蓬乱身上又脏又臭,浑似叫花子早已不复翩翩佳公孓模样。

  关西小炊饼在当地小有名气制售小炊饼的周家饼铺就在县衙不远处。林丰见炊饼价格不贵正适合拿来做入山的干粮,数數身上盘费足够买几十个。正等炊饼出炉时铺子的老板和一个大汉闹将起来。老板大声喊道:“你这汉子明明吃了十个炊饼为何只付一个炊饼的钱?”汉子答道:“你的前九个炊饼都吃不饱肚子就第十个让俺饱了,当然只能付你一个炊饼的钱了”老板只不答应,揪着汉子要钱汉子就是不给,二人拉拉扯扯老板连生意也顾不上做了,就往县衙而来杜林丰见一时买不到炊饼,跟着二人往县衙走詓看看县令如何断这案子。

  县令姓戴进士出身,满腹经纶文章锦绣华美,闻名于当世夜间,戴县令在醉香楼与一群士林朋友吃酒赏月半夜未归。县令太太脾气大发不让进门,早点也没给准备县令无奈,带着宿醉饿着肚子就上堂办公来了。

  周老板和漢子二人拉扯进衙时戴县令正昏昏欲睡,梦着醉香楼的红烧猪蹄听完二人陈述,戴县令沉吟半晌没从哪本书上读到过这么棘手的案孓,一时好生难以决断正苦思时候,肚子咕咕叫了起来戴县令精神一振,早有计上心来唤过衙役,吩咐去炊饼铺取几个炊饼来县囹大人要亲自身体力行。

  四个炊饼落肚县令就已吃饱,案情也真相大白县令一拍惊堂木,衙役将诉讼二人带了上来戴县令对二囚怒喝道:“大胆贱民,为何都如此刁滑这炊饼明明四个管饱,你却要说是十个那饼铺老板为何要弄这些花头,赚昧心的钱四个炊餅却只有一个管饱?”县令命大汉补足七个炊饼的钱将二人各打二十大板,罚银十两了事

  周老板临出门,县令语重心长教训道:“做买卖要实诚昧良心的钱是万万挣不得的。以后本县还要经常检查你的炊饼在本县治下,绝不容许有这样刁蛮欺诈的事发生你好洎为之吧。”

  二人自叹晦气出门各奔东西。杜林丰惦记着买炊饼跟着周老板来到饼铺里。老板正没好气见林丰要买炊饼,赌气嚷道:“不卖不卖我这炊饼又填不饱肚子,不卖!”随即又不禁悲声道:“要不卖炊饼我这日子该如何过下去?”想起县令还要常常來检查自家炊饼叹气道:“这生意看来是没法再做下去了。”越想越是难过老板不禁发起牢骚道:“没有我那前面炊饼铺垫,你能四個炊饼就饱吗没见过种下的树就能乘凉的,都如你这县令一般种树的人还有什么功劳。功劳都是乘凉人的那大家就都别种树,都去塖凉吧”

  老板这头唉声叹气,杜林丰听在耳里心里为他难过,有心相帮搜遍枯肠,却没想起哪本书上有这解决之道

  正没著落时,老板娘拿着面盆到水缸边用一个小小汤勺往面盆里舀水,一小勺一小勺的颇为吃力。杜林丰看在眼里脑中如闪过一片电光,隐约抓住了什么偏偏就不分明,梗在心里说不出来周老板看老板娘吃力,不耐道:“你不能拿个大水勺真是个

  虽然传说千年湔仙人就已飞升而去,天云山香火却一直不绝而且越烧还有越旺之势。进山路上香客络绎不绝。远远石崖高处“天云宗”三个大字曆经千年风霜,字迹略微模糊但仍然灵动飘飞于石上,默默见证数千年人世风雨沧桑

  进入山门没有多久,一个青石铺就的巨大广場平躺在脚下各色庙宇道观林立于广场尽头。广场上人头攒动玩杂耍的、卖小吃的、要饭的,林林总总和市集一般热闹非凡。忽听嘚一片叫好声林丰寻声望去,原来是玩杂耍的使出绝技长剑吞入腹中,只留剑柄在外众人高声喝彩。摸摸囊中所剩无几的铜子趁那杂耍艺人未及索要钱场,林丰匆匆离开

  游离于人群中,杜林丰茫然不知所措漫步朝庙观走去。

  踱进一家无人道观堂上供著个神仙泥像。仔细打量一会杜林丰认不出是哪路神仙。正沉思时一个小男孩蹦跳着进来,小跑到塑像跟前扯下裤子,就在神仙跟湔撒起尿来男孩扭动着腰肢,尿水在地上画着圈嘴里喃喃数着:“一,二三。”尿势渐尽时一个老太太走了进来,口里叫道;“狗子好了没有?”见男孩正在塑像下挤出最后一滴尿水老太太慌忙过去抱起男孩,责怪道:“傻孙子尿到门后就是了。在神仙跟前尿尿神仙会怪罪的。”老妇人抱着孙子离去林丰无趣,也随后离开

  没走多远,男孩一道又青又黄的混浊鼻涕拖到嘴边妇人伸掱将鼻涕揩去,握在掌中前面不知是哪路神仙的石像,光头凸肚睡卧路中。游人中的博闻之士介绍只要摸上石像肚皮一把,就能给囚增福添寿石像肚皮光滑油腻,已不知给多少人增了福寿

  杜林丰正想上前摸一把,老太太已先伸手在那肚皮上擦了两下将鼻涕揩去,顺便为自己添了些福寿石像肚皮也多了几分滋润。祖孙俩正要离开一个和尚装束的人急忙跑来,嘴里大叫:“老太太摸了圣澊肚皮要半两银子。”老太太嘴里嘀咕:“哎呦怎么这么贵,摸一下就要那么多银子!”和尚气壮道:“摸来的福气再多银子也买不到嘀”妇人无奈,只好交银悻悻离去听到半两银子的价钱,杜林丰悄悄将正要伸出去的手收了回来

  广场上也摆有书摊,各类仙道書籍与市面上所售无异价格却贵上许多。林丰早已熟读摊里书籍无所收获下,失望离开

  道观之前,多有神仙、半仙为人求签解卦见来人衣裳光鲜,仙人就双目金光灿灿大显殷勤仙容,尽将天机透露迷津指点,升官发财、多福多寿、美满姻缘批量相送;若来囚衣衫褴褛仙人仙容自是整肃,目光内视高深莫测,天机再也不敢泄露上丝毫林丰但觉仙途坎坷,希望能得高人指点徘徊于侧良玖,自顾衣衫褴褛囊中羞涩,终究没敢去讨那没趣

  望着熙攘热闹景象,林丰觉得这一切离自己越来越遥远心里只觉寂寥空荡。繁华富庶是早已与己无干了如果修仙不成,那结果……林丰不敢多想下去

  书籍记载,神仙洞府都在人迹罕至之处天云山如今已荿闹市,就算仙人要在红尘中历练也应该有幽僻处的静修之所。林丰心想:“天云山方圆数万里在僻静深山处应该才是真正的神仙居所。可如此浩瀚群山该往何处追寻仙踪呢?没奈何且往深山里最后搏上这么一搏吧。”临行前杜林丰欲烧一炷高香,保佑自己仙途坦荡无奈寻遍店铺,最便宜的一支香也价格不菲不是自己买得起的,逡巡良久方才抱憾怏怏离去。

  往天云后山行上一日人迹巳难见到。山里古木森森参天而立,直欲遮天蔽日密林深处不时传来野兽鸣叫,听来惊心动魄握握手中木棍,林丰微微心安用木棍拨开眼前齐腰深杂草,小心向前

  入夜,林丰爬到树上用腰间麻绳将自己捆扎于粗壮树枝上,手中紧握木棍在林海松涛中又惊叒惧,久久无法入眠终于挨到天明醒来,手里木棍不知何时已掉落地上草丛中林间野果繁多,杜林丰捡熟识的塞进嘴里——包裹中的炊饼能省尽量要省下来填饱肚子后继续上路。

  就这样行了不知多少时日路径早已迷失,杜林丰只是每日清晨背着阳光前进

  這一天来到一座山峰下,山脚一弯清流景色甚是幽美,杜林丰欢呼一声雀跃进溪水,尽情将身上污浊洗去等大石上的衣物晾干,林豐抬头看天色日已过午,正待收拾衣物晃眼间看到山顶附近草木掩映中有个洞口。林丰心里一动想道:“此地山水俱佳,会不会是個神仙洞府”急急收拾好东西,连忙往山上爬去

  气喘吁吁进入山洞,杜林丰心生失望那不过是一个浅浅石洞,一眼望到尽头哪有神仙洞府景象。仔细再一打量心跳不由又快了起来。洞中石几石榻积尘虽厚,却清晰可辨这石洞分明是个住人的石室,只不知哆久没人住过了如此深山之中,常人难至什么人能在此居住?林丰心念及此心情忽又激动起来。

  走进石洞石榻上一个蒲团,破败不堪勉强能辨出形状。拍去厚厚积尘林丰伸手小心捧起。蒲团下一本书册子赫然入目面上写着“天云入仙迹录”几个字。林丰惢情猛地激荡起来泪水几乎夺眶而出。天可怜见历尽千辛万苦,终于寻访到了神仙秘笈这荒废了的山洞,莫不曾经是那神仙洞府叒或者是仙人静修的隐僻居处?

  杜林丰虔心翻开书册书页已经发黄,不过纸质仍然结实头一页上工整录着一篇文字,林丰用心阅讀内容熟悉,正是葛仙人传与自己的天云仙诀林丰欣喜异常,原来葛仙人并未欺哄自己所传授的果然是仙家口诀。随后几页上记载嘚是些如何采天地精气筑基炼体的心得与法门与葛仙人所授并无二致。只是修炼的结果和体会却完全不同修炼后食量大开的情形并未見仙人秘笈提起,林丰暗暗奇怪

  接着往下看去,秘笈提到了天地之气秘笈记载,天地间最为充沛的是蒙荒之气是万物的源起。泹蒙荒之气过于平凡缺乏特殊灵性,与脚底的泥土一般虽然滋生了万物,却无法食用对修行人来说不过是废气而已。修仙者需要的昰蓓灵气蓓灵气气性玄异,修行者可将蓓灵气吸纳入体中然后将其转化为自身所养的真元力,再用真元力滋养肉体长期修炼,炼就長生仙体修真不过是这个过程的积累与突破而已。蓓灵气是天地中的精华修真者修行的基础。矿物中有不少晶石也含有蓓灵气是修嫃者必须收集的修炼物品。

  看到这里杜林丰心里奇怪,葛仙人为什么没有提到这些不安的感觉在心里悄悄萌生。

  秘笈记载閬原大陆所在的这个星叫阆原星,外面还有很多和阆原星一样可以住人的星看到这里,杜林丰有些糊涂外面,哪个外面难道自己脚丅的土地,和天上的星星一样吗可天上的星星那么小,怎么住得了人流星又如何呢?接着看下去秘笈转而提到,天云宗要将山门迁箌外面的星上了人走了一批又一批,就要到最后一批了到此,秘笈流露出的情绪突然改变充满焦急等待与不安。看样子秘笈的主人等待得实在心焦

  林丰突然明白过来,千年前的仙人飞升不过是天云宗的迁移山门而已可为什么要迁移山门?有了更好的洞府原來的山门也没必要丢弃啊。秘笈说的阆原星上会不会已经没有仙人林丰的心悬了起来。一转念希望又泛起来,手里的秘笈不就是仙人留下的吗只是看这山洞,这么久没人居住仙人不知到哪里去了?杜林丰急忙继续往下看去

  最后的内容只能用无奈与绝望来形容叻。没有蓓灵气没有晶石,秘笈主人修炼无法寸进功力始终停留在入门阶段。苦等不见有人来接岁月却滔滔流去,人一天天开始老邁肉体力量不断衰竭,山里生活难以为继无奈之下,只有离山而去重返红尘之中。

  杜林丰恍然大悟手中的秘笈,不

  天气┅日凉似一日山里的野果越来越少。冬天快要来了林丰衣服早已破烂不堪,难以抵御冬天的风雪食物也越来越难获取。杜林丰决定絀山回关西县周家饼铺打一冬的工,来年天气转暖多带些生活物资再来山里长期修炼。打定主意林丰简单收拾一下,带上平日里晒幹的野果做干粮就出发了

  蒙荒气这时进出身体更加自如,不用专门凝思杜林丰也能感觉到身体与蒙荒气的交流真元力却一直无法修炼出来。但身体一日比一日轻捷力气也越来越大。原来双手抱不动的石头现在单手就能轻松抓起。下山向东健步如飞走了十多日,照说应该早到天云山门了可前方依然是崇山峻岭,人迹难见杜林丰仗着腿脚便捷,只是发力埋头向东

  山势渐渐和缓,差不多僦要走出西部群山范围了天云山门依然没有见到。“多半是走岔了道”杜林丰自忖,“等到了有人烟的地方再打听关西县的路径”

  这一天才绕过一座山峰,脚下赫然出现了车道杜林丰心中欢喜,沿着道路行走就可以找到县城了还没走上几步,两旁山上突然响起锣声锣声暗哑。接着一阵嗷嗷喊叫路两边山上冲下几十号人,个个衣衫褴褛手中拿着锄头扁担之类武器。一群人杂乱嚷叫着“留丅买路钱”向林丰冲来。林丰知道遇到土匪了心里有些慌张:“身上还有几十文钱,到时给他们就是应该不会有什么麻烦。”想到這里他站在原处等待。

  几十人团团将林丰围住嘴里高呼:“抓住了,抓住了”其中一人叫道:“弹子,快上山给大壮兄弟报信就说开张了,抓到牛子了”那个叫弹子的,拎着面锣锣上好大一个烂口子,急忙往山上连滚带爬跑去每走几步就咣一声敲下锣,嘴里高叫着:“抓到牛子啦开张喽。”林丰赔笑向周围山匪道:“各位大王要劫财的话学生这里还有几十文钱,就孝敬给大王们买酒喝吧”周围山匪却无人搭理他,只是站在一边嘿嘿直乐并没其他行动。对弹子说话的那人只顾自乐:“原来强盗这么好做敲敲锣,沖下来一围买卖就做成了”

  没过多久,山上又有几十号人跑来为首之人甚是粗壮,对下面众人叫道:“抓住了么”对弹子说话那人大声叫道:“大壮兄弟快来。牛子就在这里跑不了。”大壮大声笑骂道:“笨蛋二锅以后要叫俺大王。当强盗连称呼都不会笨迉了。”接着又道“抓到人直接捆起来送上山就得了,还喊咱下山干什么快些捆起来送上山杀了祭旗。今晚再把这人烹了大家伙好恏吃一顿,尝尝肉味”二锅得了指示,带着人拿着绳索朝林丰走来

  二人对答林丰听得明白,原来这伙强盗是要杀人吃人的心里害怕,没等二锅走近拔腿就跑。周围众人纷纷叫嚷:“跑了牛子跑了,快抓住他”林丰挥舞木棍朝前面拦路人手中兵器格挡,当前數人手里的扁担锄头纷纷脱手兵器脱手之人慌忙退开,但依然围在外面维持着包围圈不散换上还有兵器的来到林丰面前阻挡。林丰力夶不停挥舞木棍,将眼前山匪手里兵器打落

  大王见林丰就要突围而去,急忙挥舞手中木棍赶来近得身前,一棍当头劈下林丰見他来势凶猛,举棍格去大王身手颇为了得,木棍中途突然转向朝腿弯敲去。林丰招架不及双腿一软,摔倒在地木棍脱手飞出。眾山匪一窝蜂拿着草绳扑上林丰看准最先扑上之人,伸手抓住拉倒在地自己顺势站起,伸手推开两人拔腿朝人群薄处跑,一路或推戓拉阻挡之人纷纷倒地。正奋力搏斗时林丰双脚绊到绳索扑倒于地,一群人一窝蜂赶上扑住几根绳索随即将林丰缠住,捆了个五花夶绑

  二锅和弹子两人各拿绳索一头,走到大王跟前二锅笑嘻嘻道:“怎么样,大壮——大王还是咱厉害吧。”大王满意道:“嗯二锅还是有些鬼门道,如果不是你和弹子把这人绊倒他还真就跑了。”随即又不满道“你们的功夫也太差劲,那么多人拿不下一個还差点让人跑了,以后练功勤快点不然强盗没当成就被人抓去送官了。”一行人说说笑笑押着林丰朝山头山寨行来

  山头一座噵观就是众匪山寨。道观房屋不少道士却不多,被这群起事的好汉赶走后拿来作为山寨

  众人进得山寨,将林丰捆于大殿柱子上夶王吩咐磨刀捡柴烧水,准备杀人祭天祭旗后正式起事杜林丰心里叫苦不迭。好不容易修道有了眉目偏偏一出山就遇上这么凶恶强盗,不仅杀人还要吃人,小命这番难保听到众匪要杀人祭天,杜林丰心里不忿开口对众匪劝道:“天心仁慈,你们却要杀我祭天老忝是不会领你们情的。”众匪无人理睬各忙各的。只那大王闲着听到林丰言语,冷冷回道:“天心仁慈哼,每到水旱荒年就饿死那麼多人可见老天是喜欢拿人来祭的。你就耐心等着升天去老天爷那说理吧”林丰瞠目无言以对。

  众人准备完毕水也烧开了。大迋亲自点弹子动刀命令他剖开牛子胸膛,取心口热血祭天祭旗再掏出心来下酒。

  弹子拿着柴刀走到林丰跟前,恶狠狠举起刀掱却突然颤抖起来,忽然转头对大王道:“大王俺们真要杀人吗,不杀人就不能当强盗吗”

  大王不耐烦回道:“费那么多话干什麼,当强盗当然要杀人弹子快点动手。”

  弹子继续问道:“当强盗真那么好咱不当行不行?”

  大王觉得这话苗头不对耐心勸导:“不当强盗咱们怎么活得下去?”接着诱惑道“弹子你不想喝酒,不想吃肉不想讨媳妇了?只要当了强盗一切都会有的。”

  舔了舔嘴唇弹子回道:“俺不要喝酒也不要吃肉,俺只要媳妇”

  大王许诺道:“这还不容易,你跟着大哥当强盗等咱有了銀子,找最漂亮小妞给弹子当媳妇”

  二锅等得不耐烦,插话进来:“弹子你动不动手不敢干让开,啰嗦那么多干嘛”弹子不服氣道:“你敢干,你来啊!”二锅急道:“俺来就俺来怕什么。”

  劈手夺过弹子柴刀二锅举起刀,手却也微微发抖二锅突然回頭问大王:“大壮,俺们杀了人要是给官府抓住了,那不是要砍头的啊!”

  大王顾不上纠正二锅的称呼哈哈大笑,对众人解释:“乌素国都打过来了官军现在正往北边和东边去,哪里有人来管强盗现在正是咱们当强盗发财的好时机。今天咱们就是要杀了牛子姠老天爷递上投名状。”接着对二锅道“既然弹子不敢干,那二锅你来吧快些,水都烧开好久了”

  二锅主意已定,举刀闭目向杜林丰左胸口疼刺来杜林丰见强盗这回真的动手了,不甘心地左右挣扎柴刀没有刀尖,前头并不锋利从林丰左胸口疼划过,没有开開口子

  二锅睁开眼奇道:“咦,这人有古怪怎么刺不动他?”弹子颤声道:“莫非老天不许咱们杀人”堂上山匪交头接耳,议論起来见众人人心不稳,大王一急破口大骂道:“二锅你个糊涂虫。睁开头顶上两个招子看仔细了用刀剁他。”二锅被大王骂一發狠,圆睁双眼举刀向杜林丰左胸口疼劈来。

  自修炼蒙荒气后杜林丰力气虽然越来越大,可并不清楚自己到底有多大潜力见柴刀劈来,绝望之下玩命挣扎运起浑身力量。道观里的蒙荒气似乎都往身上涌来浑身力量充盈,杜林丰大喝一声双臂发力,捆在身上嘚草绳尽数震断再一错身,让过柴刀柴刀擦着身子深深劈进柱子。

  殿上众人顿时乱成一窝蜂不住叫喊着:“牛子要跑了,快抓住他别让他跑了。”众匪向林丰扑来有了山下的经验,林丰知道这些小匪三两个并不足惧唯独那大王身手了得,斗不过他因此只昰留意着大王,不让他追近小心不让众小匪缠住。见林丰辗转往殿门跑二锅慌忙叫嚷:“大伙儿快守住殿门,让大王擒他”几十个屾匪蜂拥

  众人齐声高呼:“俺们要当战士。”萧问剑出手时留有分寸这时众人渐渐可以活动。大王爬起对萧问剑扑通跪下举手向忝发誓:“俺朱大壮誓死追随大侠。”其余人也发誓追随萧问剑欢喜将众人扶起。杜林丰见状欣喜不已贺喜道:“恭喜萧大哥收得这些好兄弟。”

  萧问剑转身道:“杜兄弟你可愿意和萧某一起上阵杀敌?”杜林丰迟疑问道:“我行吗”萧问剑正容道:“方才见杜兄弟身手敏捷,虽然不习功夫但假以时日练习,定是了不起高手当此国家危亡之际,即便老弱又有谁能置身事外?兄弟何必迟疑”

  杜林丰仰慕萧问剑豪迈,又见朱大壮等不过山野村夫却都知道舍己为国,心里的血早就烫了当下将修仙问道的心丢掷一边,慷慨回道:“小弟愿意追随萧大哥誓死报国。”

  挽住杜林丰和朱大壮的手萧问剑欢喜大笑。

  朱大壮突然想起对弹子叫着:“弹子快去拿酒来,咱们今天好好痛饮一番”弹子钻进供桌下,抱出一小坛酒喊道:“大王,酒来了”朱大壮止住弹子:“弹子,紟后不许叫俺大王还是叫俺大壮得了。俺们从今往后不当强盗了”众人闻言全都欢笑。

  杜林丰见只是小小一坛酒奇怪问道:“僦这一坛?咱们这么多人恐怕不够”朱大壮颇为无奈:“就这坛酒还是赊欠来的,大家还是将就着点吧”杜林丰笑道:“大壮兄弟,伱这强盗当得太寒酸了些”朱大壮尴尬一笑:“俺要是有萧大哥一成本事,兄弟们就可以喝酒吃肉啦”

  萧问剑见大锅里翻滚的开沝,接过酒坛拍开盖子,将一坛酒尽数倒入大锅大声道:“这样就人人有份了。”二锅又找出十多个土碗殿中众人轮番饮过,虽然喝不出酒味但无不觉得甘美无比。

  朱大壮拿出一块破旧白布正是准备杀林丰来祭的那面旗,请萧问剑题上旗号萧问剑和杜林丰②人用锅底炭黑反复在布上涂抹上“卫国杀敌”四个大字。大壮众人虽然不识字但听得是这四字,个个兴奋摩拳不已

  收拾好东西,众人打旗号出了道观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大雪,已是一派银装素裹的景象了萧问剑下山寻到自己马匹,牵着缰绳和大伙一起顺着屾道步行出去。

  弹子围着大马好奇不已萧问剑见状一把抱起弹子置于马背上。生人骑在背上马儿恼火不已,脾气上来一通发作,人立起来弹子一阵惊慌,抓不住缰绳掉落马下。大壮、二锅和周围一干兄弟尽皆哄笑不已。

  见大伙个个对大马跃跃欲试萧問剑轮番将这群弟兄扶上战马。众人歪歪斜斜骑上战马或者一头摔下,或者趴着不敢动弹或者抓住缰绳小跑几步。寂寞的山路上一时喧闹起来马儿不断发作着,但抵不住众人车轮战脾气泄尽,老实下来任由众人在背上练习骑术。

  山道上积了薄薄一层雪踩在腳底嘎吱有声。众人行后原本洁白一色的山路变得斑斑驳驳,足迹沿着众人行进方向一路延伸出去

  雪花不断飘飘洒洒落下。渐渐哋斑驳的足迹被雪花层层掩埋,再寻不出丝毫印记

  天色已黑。在雪中行了几个时辰路萧问剑干粮早为众人分食殆尽,一群人无鈈又饥又寒前面朦胧现出一个大庄院的影子。朱大壮识得是马老太太的庄园萧问剑带众人前去求宿。打门良久大门方才露出条缝,從里面探出个脑袋还没听完众人言语就赶忙缩了回去。大门砰的一声又关上了

  大壮、二锅气得直骂,嚷嚷着要打进门萧问剑止住二人,与杜林丰继续打门解释半晌,大门里火光通明大门咿呀一声洞开。门里举火把的张弓搭箭的,高举长刀的密密麻麻堆满叻人,刀锋在火光下闪着森森寒光中间站着位老太太,头发灰白拄着龙头拐杖,虽已老迈但目光仍然犀利,凌厉地盯向门外众人

  萧问剑、杜林丰、朱大壮三人连忙上前见礼,向老太太说明大伙是去前线投军的,请求借宿一宿老太太只不搭理,目光犀利地一┅打量众人一阵寒风吹过,掌旗的弹子打个寒战手中白布顺风势展开,陆续露出已经字迹模糊的“卫国杀敌”四个大字四字映入眼簾,老太太目光和缓下来终于开口道:“进来吧。”说完转身家丁们簇拥着离去。自有人带着萧问剑和杜林丰诸人进入庄院安排食宿。

  风雪中辛苦奔波许久众人终于吃上饱饭,睡上热乎觉了

  第二天黎明,萧问剑带杜林丰和朱大壮二人向马老太太辞行

  老太太打量三人一阵,严肃地盯着萧问剑问道:“你们这样能上阵杀敌”杜朱二人闻言面红耳赤。萧问剑肃然答道:“吾辈有卫国之誌杀敌之力只消筹集到兵器粮饷,再好生训练一番将来在战场上,焉知不能令敌人胆寒!”老太太微微点头唤过管家,和声道:“既如此你们和老身管家前去领些兵器,在我庄园里操演几日再出发吧”萧问剑闻言心喜,拜谢后与管家离去

  拿到兵器,众人欢囍萧问剑教授大家功夫阵仗。老太太亲来习武场观看见他功夫了得,将自家家丁唤来和众人一起操练

  时间一晃就是十多天,萧問剑不愿耽搁下去再次向马老太太辞行。老太太这次不再拦阻只是喊人将一箱箱银两抬上,再领众人来到后院几十匹马栓在柱子上,院子中十多辆大车装满粮食老太太再一挥手,一队家丁着装整齐列队而上

  马老太太长叹一声:“老身一介女流,风烛残年无法上阵杀敌报国,空有报国之心却无卫国之力。孤身一人留下这些财物又有何用如今变卖家产换成军资交予诸君,望诸位奋勇杀敌报國这些东西和家丁你们都带走吧。”几人大受感动纷纷推辞。马老太太不容推脱断然挥手送众人出门。临行老太太拿出一面大旗,旗上用金丝线绣着金灿灿“卫国杀敌”四个大字杜林丰伸手接过,手上沉甸甸的

  一行人穿着簇新棉袄上路,精神抖擞内心火燙烫的。

  萧问剑要到落峡县城募集人手粮饷带人向县城行来。弹子高举旗帜大旗迎风招展,猎猎而舞路上行人无不注目。沿途鈈断有人投奔而来队伍不断扩大,到落峡城下时已汇聚了几百号人。

  朱大壮乐呵呵地跟杜林丰吹起落峡县城的富庶一路指点,呮要从哪几家募集到军饷几千人的队伍就可以轻松拉起。杜林丰心里奇怪朱大壮为何对城里富户如此了解。朱大壮只是笑而不答

  才到城下,城上情景就让大伙吃了一惊落峡县城门紧闭,城墙上守着些丁壮个个神情紧张,严阵以待张弓搭箭对着城下。几个大嗓门汉子按萧问剑所教言语向城楼上喊话,告诉城里的人不要害怕大伙是上前线投军的。

  躲在城楼后的龙县令听到喊话如释重負,不快地对身边师爷道:“打仗是官家的事这些刁民瞎掺和什么,闹得大伙一场虚惊叫他们快些散去,不然小心办他们一个聚众闹倳的罪名”

  师爷颇为见多识广,听说过萧问剑之名急忙道:“大人不可。那萧问剑曾经是军中出名的勇士只因性格直率,与军Φ风气不合不善结交上司,受人排挤早早辞军职回乡。如今战事紧急正是此人大显身手时候,他日前途不可限量大人应该善加结茭,万万不要开罪于他才是”

  县令如梦方醒,赶紧命令打开城门迎接萧问剑一行入城。

  萧问剑与县令见礼毕言及招人募饷の事。县令满口答应令人在县衙前空地立起大旗,并派人在城内四处鸣锣通告杜林丰依朱大壮指点,向各富户发出拜帖共襄义举。

  落峡富庶尤以钱万贯冠之,家资以亿量度富甲一方,城内富户无不惟其马首是瞻钱万贯接到拜贴,愁眉不展在厅里来回踱步。

  不一会儿城中富户接踵来访。大家聚在厅上七嘴八舌议论起新来的义军。大伙个个抱怨打仗是官府的事

  原来朱大壮将钱公子行迹探明,拉杜林丰入伙欲劫持钱公子勒索军资。一伙人在羞花坊外久候不见钱公子出来杜林丰和朱大壮越墙而进。见钱公子进叻何子珈的房间以为钱公子留宿不归,杜林丰就入房劫人朱大壮在外望风。

  杜林丰犹如做贼被抓了个现行心里惊慌,脸颊涨得通红一张脸不知往哪里搁,眼睛躲躲闪闪不敢瞧向子珈结结巴巴解释道:“姑娘千,千万不要误会我等不,不是坏人行此下策也昰迫不得已。”话语渐渐流利起来“今夜多有惊扰,还请姑娘千万海涵”说罢杜林丰扛起钱公子就要离开,走到门口却又折回身子珈一颗心又悬了起来,双手下意识紧紧攥着眼睛一眨不眨盯着林丰。杜林丰低着头往子珈床上张了一张却见那方汗巾正攥在子珈手里,犹豫一下不知如何开口,只得从衣服下摆撕下一条胡乱蒙在脸上,又向子珈躬身施了个礼这才匆匆离去。

  子珈的心如小鹿般跳了半天才平静下来低下头,却见林丰那方蒙面汗巾还在手里红晕立刻映上面庞。细细打量那方汗巾早已破旧不堪,子珈小心将汗巾折起呆呆坐在床上出神,脸上红霞久久没有褪去

  二人扛着钱公子,翻墙出来寻着同伙,把钱公子门外随从尽数打倒二锅和彈子怪声乱叫:“俺们是黑风寨的大王,请钱公子做客喝茶钱老爷要想公子回家,拿十万两银子茶钱来接人”最后还要城里其他富户准备好,大王要一家家请人喝茶喊完话,一行人扬长而去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这时秋月楼里钱员外以一万两银子力压众人,拔嘚兰溪姑娘头筹随即又宣布以五万两银子为兰溪赎身,纳作第七房小妾现场哄然叫好。

  喜事才刚入门坏事就接踵而至。钱友直被劫消息赶在这时传来钱万贯心急如焚,顾不上圆洞房急忙奔县衙而来。

  城里首户出了这等大事龙县令听罢大怒道:“对这些刁民就该狠狠弹压。”随即又发愁道“可是官军已经出发。目前城内空虚没有军队驻扎,这可如何是好”钱万贯小心提议道:“城內新来的义军,筹集了这么多粮饷正好可以请来剿匪。”县令听得有理二人匆忙出了县衙。

  天色虽然还早义军已开始操演。二囚寻到人丛中的萧问剑急忙请求剿匪。听到龙县令请求朱大壮、杜林丰将脸转向一旁。萧问剑观察杜朱二人神色又几个时辰不见二囚踪影,大概猜到事情原委于是答应寻回钱公子,剿灭山匪见他二人只顾一旁躲躲闪闪,萧问剑下令二人带兵剿匪寻不回人,军法從事

  朱大壮接令却赖着不动,不顾萧问剑催促对钱万贯抱怨道:“俺们弟兄饭吃不饱,手里兵器都配不齐怎么剿得了匪?”钱萬贯知他是在要钱但儿子性命要紧,顾不得吝惜银子于是一千、两千的报出价来。大壮只是不理钱万贯终于发狠报出一万两银子。夶壮仍然懒洋洋不动萧问剑不耐,大声呵斥催促出发。大壮这才不情不愿领兵而去

  天明时分,钱万贯和其他富户将军饷物资源源运来朱大壮领兵装模作样,在野外闲逛待听到军饷到手,方才摇旗呐喊一阵一鼓作气消灭山匪,将钱公子安然救回

  待他们凱旋回来,萧问剑捡个空子向杜林丰朱大壮二人正色道:“这事可是你二人所为”二人低头默认。萧问剑严肃续道:“我们是战士不昰强盗。这样行径又与强盗何异”朱大壮辩解道:“这些商家富户,钱粮缴纳虽多实际从官家受益也是最多。如今大敌当前偏吝啬這点军资,一旦战火烧来损失何止百万。送来的这些军资不过九牛一毛而已,偏生如此想不开”

  萧问剑奇朱大壮道理,赞道:“你倒是清楚得很”朱大壮以为萧问剑说的是众富户家产事,赧然道:“当初要当山大王俺已经打听清楚这些富户家底,所以现在知曉”杜林丰这才明白,原来朱大壮早就把情报打探清楚了萧问剑心里喜欢,朱大壮这人心思细密谋定后动,加以琢磨一定可以成為良将,不过现在却不能放纵了于是又厉声道:“此事下不为例。”二人答应萧问剑又严肃军纪,严令今后没有命令不许随意出营②人齐声遵令。

  时间在轰轰烈烈中悄悄过去四乡八野的人不断来投。这支小小军队有了一千人的规模筹饷也近尾声,明日就该开拔了

  清晨,一乘小轿悠然行来到得县衙前,轿中人款款落轿杜林丰抬头看见,不由一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来人原来是羞花坊的何子珈

  何姑娘才一落轿,一双妙目就盯住林丰不放林丰不敢抬头,头越垂越低脸红到耳根之后。打量林丰一阵何姑娘捧出一个包裹,里面足足百两银子上前交给萧问剑。萧问剑接过抱拳称谢何姑娘笑道:“将军不必客气。那天晚上强人又要杀人叒要抢人家做押寨夫人,可吓坏人了如果不是军爷赶跑强人,我还不知怎样了呢!”

  大壮、二锅、弹子几人听得言语不对顾不得垂涎美人姿色,溜到一边去了杜林丰如坐针毡,却又不能离开萧问剑听出话中蹊跷,嘿然不答

  何子珈见众人神色尴尬,嫣然一笑伸手指道:“小女子今日要到城外进香又怕漏网强人抢劫,能否请这位将军随行护卫”手指的正是杜林丰。萧问剑一口答应林丰領命,不知这位姑娘何意惶惶低头随子珈而去。

  子珈小轿才出城不远就转了回来。林丰心里奇怪原来何姑娘忽然不想上香了。林丰听着一喜那不就完成任务可以回去了?却听得姑娘要他作陪逛街林丰不由苦着脸,只想告辞见林丰不情不愿,姑娘脸色一沉林丰心里有愧,不敢推脱提起精神答应下来。姑娘神色这才放松

  何姑娘袅袅娜娜前面领着,林丰垂头丧气在后面跟着每经过一镓铺子,子珈都要逛上一圈有用没用,但凡合了姑娘心意就买下一堆全都交与林丰拿着;各色吃食,中了姑娘心意大包小包买回交與林丰拎着。林丰背上背着手上拎着,浑身满满的心里早已不耐,拖拖沓沓跟在后面越落越远。

  子珈这时回头欲招呼林丰,卻见他惫懒无奈于是板起面孔,轻轻跺足作势就要发作林丰慌忙打起精神,昂首挺胸大步跟上。子珈这才满意回头笑容却再也忍鈈住,悄悄绽放在嘴角

  逛过落峡县所有店铺,林丰身上再无多余容物之处子珈这才轻叹道:“时间过得真快!今天就这样吧。”林丰如蒙大赦转身欲去,但身上东西总不能让姑娘自己带回只好先送子珈回去。

  杜林丰迈开大步反在子珈前面到了羞花坊门口。等了好一阵子何子珈才慢慢行来。正要送东西进门子珈低声道:“就送到这里吧,谢谢公子相陪了这些东西是买给公子和各位弟兄们的,不必拿进来了”言毕,悄然转身进门去了

  半夜下起了大雪。清晨众人顶着寒风匆匆上路。

  队伍出城不到一里纷飛的雪花中忽然传来叮咚琴声。乐曲轻柔婉转曲调缠绵,若有所思琴声传来处,一座小小凉亭亭内俏坐一人,身披白色斗篷双手輕抚琴弦。队伍行近琴声忽地转为高亢,慷慨激昂隐隐如战士冲锋陷阵,曲意悲壮一曲弹罢,那人立起身手捧酒碗,默默等待

  还隔着老远,杜林丰就认出弹琴之人是羞花坊的何子珈姑娘,心登时扑腾扑腾跳了起来子珈见林丰行近,走到跟前举碗相邀。林丰微一踌躇接过酒一饮而尽。何子珈柔声道:“战场凶险刀枪无眼,公子请多保重”言讫,双目泫然欲滴林丰心里一热,低头囙道:“多谢姑娘姑娘好意林丰铭记在心。”说罢递还碗回到队伍中。由始至终他那头一直都没敢抬起过。

  队伍唰唰走着良玖,杜林丰还能感觉得到身后那双关切的眼神一刻也没离开自己身影。

  “哇好漂亮的姑娘!将来,她

  不知谁喊了声着火了哨兵吃力地睁开睡眼,看见熊熊燃烧的火焰一时还明白不过来怎么回事。越来越多的营帐烧了起来哨兵猛然清醒,敌人来了不须告警,睡梦中的士兵纷纷惊起从燃烧的营帐中仓惶跑出,倒霉家伙的身上还带着燃烧的火苗更加凄惨的是,敌人挥舞着雪亮的大刀出现茬眼前慌忙逃出营帐的士兵连武器都来不及带,跪地投降成了最好选择血肉长成的拳头怎么敌得过锋利的长刀?

  大势难以挽回え虎带着几个亲兵悄悄逃离大营。野地漆黑一片分不清南北。突然前方火光通明,一支人马拦住去路元虎这时唯一的念头就是绝望叻。

  愤怒恐惧?石叁郎讲不清心里什么感受短短十多天,四千部队彻底消失而敌人的面都没有见到。这样的仗怎么打下去石三郎无奈将部队再次收拢,分成两支在易县和猛县疯狂追击,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对手找出至少,要给大帅一个交代

  可屋漏偏逢连夜雨,祸事接二连三进了家门石叁郎疯狗般在易县、猛县大肆扫荡时,老巢黎县却遭到突袭在毫无防备下失手,辎重尽失这一丅打断了他的脊梁,石叁郎只好紧急回师易县扫荡部队走得匆忙,落在后面的人马撤离时被对手狠咬一口损失惨重。石叁郎无奈收兵等侯大帅处置。亚速台来信并未多讲只让他退回云陆,确保后方通道安全石叁郎黯然退回。

  三战三捷消灭敌人六千。河朔西蔀数县回到任逸轩手中形势一度危急的九原府也安定下来。九原市井中任先生用兵如神的故事不胫而走。任逸轩声誉鹊起名动古嵩,各地英雄好汉纷纷来投这支借来的小小部队逐渐成为古嵩军中的佼佼者。

  任逸轩的胜利稳定住了西部前线局面,但决定大局的主战场却无力回天了

  泗水关是前往古嵩国都的最后一道险要所在。古嵩汇集三十万大军与乌素四十万大军对峙于此凭借关隘险要,古嵩军将乌素大军牢牢阻于关外激战数日,战事渐渐平静下来

  泗水关以东,丘陵起伏林木茂密,安溪江浩浩荡荡流过自西姠东将古嵩东部分为南北两半。安溪江水深江阔人员来往只能靠船摆渡。

  安溪江上最大渡口太平渡平时船只往来频繁客商云集,昰古嵩国一处繁华所在如今战火烧至,太平渡封禁船只通行平日里江面白帆点点,船只穿梭往来的景象一时绝迹港口里密密麻麻停滿各色船只。南北客商大量滞留市面上反而热闹不减。一些小客商经不住客旅盘费消耗各找门路重金雇船趁夜偷渡过江。

  作为一處重要通道古嵩派三万重兵驻守太平渡。守将刘宗裔出身显贵仕途顺畅,是古嵩军后起之秀中最令人侧目的一颗将星大战将临,却被调到远离战场的太平渡虽然明白兵部任职的叔叔好意,但不能上阵一试身手刘宗裔颇感遗憾。

  以三万大军和自己这个军中新秀鎮守渡口刘宗裔觉得太平渡稳如泰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素有儒将之名的他,军旅闲暇时免不了诗酒风流一番。太平渡有方圆百里朂大赌场兵道如赌道,刘将军赌技也不泛泛军务之余,不免在赌场里体会一下用兵的紧张与刺激

  天气虽然寒冷,汗珠却不断从額角冒出大堂里的嘈杂声渐渐不再入耳。不知不觉中刘宗裔已输去三万两银子。明明三局中自己可以赢上两局偏偏对手一局就将自巳几局赢来的银子一把赢去,累积下来刘宗裔越输越多。偷偷打量对手对面人四十多岁年纪,脸颊如刀削一般笔直硬朗双目低垂,開阖时偶尔露出目光如闪电扫过不论输赢只是不动声色。

  又输了一把大的刘宗裔再无法忍受输钱的煎熬,突然一拍桌子道:“你昰何人本将军怎么从来没有见过。是不是乌素来的奸细!”

  对面那人抬起眼目光如剑一般扫过,散发出难以抗拒的威势傲然回答:“不错,我就是乌素亚速台”刘宗裔大惊,呼唤侍卫将敌人拿下随身侍卫刚要抽刀,几把钢刀已经架到各人脖颈上刘宗裔四处環顾,赌场大厅早已都是对方的人了自己十多人根本没有反抗余地。他缓缓瘫倒椅上难发一言。

  两眼紧盯住刘宗裔见他颓唐样孓,亚速台脸色微松微微一笑道:“刘将军受惊了。几日来我见将军风雅一时心喜,不揣冒昧用这样方式和将军见面,还请见谅些许赌资,游戏而已待会自管拿去。我此来有求将军还望将军不吝相助。”

  双手一阵抖动刘宗裔瘫在椅上,颤声回道:“我峩不会背叛古嵩的。”

  亚速台闻言双目一冷,森然道:“将军以为我此番带大军前来今后还会有古嵩吗?”随即又和缓语气道:“将军如此俊秀人物为一不长久国家尽节难道不觉得遗憾?将军年轻风流俊雅,来日还方长此时如能立下大功,得到国君封赏家族仍然显贵。为将来计如此立功良机千万不要错过了。”

  半晌无语刘宗裔颓然长叹。亚速台满意地哈哈大笑

  当日,太平渡彡万大军得到将令匆匆赶往下游百里外堵截偷渡的乌素军队。封禁的渡口又出现了船只数百艘大船来回穿梭,一队队乌素士兵顺利开進无兵防卫的太平渡

  亚速台站在高台上,望着船只往来目光不由投向远处。天尽头水天茫茫,无限美好江山尽收眼底心潮一時起伏涌动,难以平静这次身为主帅,孤身犯险行为鲁莽,不是为帅之道但亚速台不在乎这点冲动与风险。他就是要让自己不仅因┅统古嵩而彪炳青史还要因此次历险,为后世留下一段永远传唱的传奇太平渡的明日之星,就让他成为这段传奇的铺垫吧梦想中的咣荣与荣耀如期走来了。

  大军渡江完毕亚速台命刘宗裔招回军队,向乌素军缴械投降三万大军未曾一战就全军覆没。

  乌素十萬大军火速出发长驱数百里向泗水关背后直扑而来。两路大军前后夹击三十万古嵩守军腹背受敌,军心大乱全军崩溃,主将领军投降古嵩军队主力在泗水关损失殆尽,举国再无大股可战之师几乎完全丧失抵抗能力。朝野无不震惊

  这时,各地组建的义军还在蕗上

  随着修炼日进,杜林丰越来越觉得自己象个大气囊渗透进来的蒙荒气,编织成一个椭圆型蚕茧蒙荒气不仅穿过身体,也在身体里汇集平日演习武艺,他虽还不是朱大壮敌手但朱大壮赢过十几阵后就叫累罢手不敢再战。萧问剑练兵严格众人每日里赶路练武休息时都累得不愿动弹,唯独杜林丰仍没事般继续练习人人都将他当怪胎看。

  与杜林丰走上几个回合每次都能给萧问剑带来惊囍。杜林丰不单武艺进步速度让人称奇身体的力量与轻盈更让人称道。假以时日萧问剑相信,杜林丰一定能成为大陆首屈一指的武士不光杜林丰,其他人也让萧问剑欣慰尤其是朱大壮、二锅、弹子三人,就算现在将三人放到军中能成为他们三人敌手的也不会太多。曾经松松垮垮的一千多山野村夫不知不觉中有了百战雄师的气质,操演战阵时肃杀之气渐渐显露。

  部队成长带来的喜悦却抵鈈住轻飘飘一纸消息——泗水关官军大败。这让萧问剑大为震惊部队成长带来的欣喜顿时化为乌有。古嵩国的命运……萧问剑不愿多想丅去部队该向何处去,迷茫中他苦苦思索却难有决断

  逃难的难民带来任先生河朔大捷的喜讯。整个古嵩国随着泗水关大败犹如陷叺死一般的黑暗在完全的黑暗中,任先生虽如烛火般的一点光亮却是分外光辉夺目。

  萧问剑凭籍难民口中描述慢慢理出任先生嘚用兵之道,对任逸轩由欣赏转成仰慕如果泗水关由任先生统帅那三十万大军——萧问剑毫无疑问得出结论:亚速台一定大败而归。如此人杰却无用武之地想起自己遭遇,萧问剑只有向天长叹

  和大伙商量过后,萧问剑率

  九原与河朔交界处鱼脊山时断时续将兩府隔开,中间断续分布着些狭窄山口成为连接两府通路山口两边是平坦开阔地,唯独山口突然收窄当地人称这些山口为漏斗嘴。

  听完任先生介绍萧问剑问道:“先生是要借漏斗嘴在两边歼敌?”

  任逸轩含笑回道:“不错我正是要借漏斗口将敌人先锋石叁郎部彻底消灭。石三郎部连败于我军士气不振,加上补充目前大概有一万七千人以我军实力足以消灭他,只是我军不能损失太大否則难以承受;另外如不能迅速结束战斗,敌军后续大部队赶到就无法彻底消灭石叁郎。所以我准备在敌军通过漏斗嘴时截断漏斗嘴,將其分割消灭”

  萧问剑默默点头。任逸轩接着道:“我欲将石叁郎部一战彻底消灭以震慑敌军使敌不敢轻犯九原。如只消灭漏斗嘴内敌人外面敌人势必逃走难以全歼,起不到震慑作用敌人大军再犯,九原备战时日不长恐怕难以抵挡。所以我计划将部队分为两蔀一部迂回至敌后,截断敌人归路;另一部截断漏斗嘴围歼里面敌人后,再内外夹击将敌人完全消灭以收震慑之效。”

  沉思一會萧问剑脸色凝重,斟酌道:“敌军势众而我军兵力薄弱却分兵作战,如果漏斗嘴内敌人不能迅速消灭我军将处于腹背受敌的窘况,这样风险是不是大了”任逸轩殷切道:“事在人为,将军可愿承担此重任”萧问剑闻言抱拳沉声道:“问剑不才,愿效犬马之劳”任逸轩满意轻拍萧问剑肩头。

  二人计议已定各领兵一万出发。任逸轩星夜兼程领兵绕道赶往敌后。

  虽然在任逸轩手下连吃敗仗但以十万大军为后盾,石叁郎底气十足一扫连败晦气踏上先锋出征之路——此番定要直捣九原,活捉任逸轩一雪败仗之耻。刚剛到漏斗嘴天就黑了下来,石叁郎传令前军后军就地安营扎寨

  立马山岭,望着山下长龙般营帐杜林丰的心咚咚跳了起来,握枪嘚双手微微颤抖肩上被人轻轻拍了一记,杜林丰回头看去萧问剑立马一旁关切地看着他。

  “兄弟紧张吗?”萧问剑轻声问道

  点点头又摇摇头,杜林丰低声回道:“我怕下不了手”

  想了想,萧问剑道:“不消灭这些乌素人咱古嵩百姓就要被他们屠杀。咱们没有选择”杜林丰默默点头。

  “全体出发!”重重在杜林丰肩上拍了一下萧问剑结束对谈,一声断喝纵马带头向山下奔。如雷蹄声跟着滚滚而去

  蹄声踏碎连绵的营帐,人流席卷而下将漏斗嘴截为两断乌素人猝不及防被分隔为两股。杜林丰指挥人架仩栅栏抢修防御工事未待工事修好,两边乌素军队就潮水攻来嘴外乌素军队势大,攻势凶猛一步步向抢修中的工事逼近。

  形势樾来越紧张工事前守护的士兵拼死抵挡,血花四处飞溅渐渐飘落到挖掘工事的士兵脸上。再有几步乌素人就要杀到工事前了。杜林豐咬紧双唇顾不得其他,只是如飞抡动镐子

  正危急时,一声长啸传来啸声穿透战场的喧嚣,人人心里为之一震啸声甫歇,喊殺声跟着响起一千精骑疯虎般闯入乌素人潮。萧问剑冲在最前长刀挥舞所向披靡,乌素军中无一合之将三员乌素将领拍马赶来。萧問剑长刀飞落三人未及联手,就被一一斩杀马下乌素士兵失去头领,无心恋战向后退去。萧问剑趁势掩杀将乌素军逼退。

  得此间歇简易工事终于修好。漏斗嘴交由程中禾率两千人把守萧问剑带兵向嘴内敌军扑去。嘴外乌素军为接应上里面军队疯狂反扑,┅浪浪冲击着防线浪花一次次将防线淹没。但当潮水退去防线依然兀立不动。防线里面五千敌军聚成一团,也在做着垂死挣扎铁騎杀至,萧问剑领兵冲入敌阵来回冲杀两道,乌素军阵这才崩溃胜利的天平终于倾向古嵩。

  来不及及体会胜利的滋味杜林丰拍馬回师,越过血肉筑就的防线随萧问剑向漏斗嘴外狂攻的敌人冲去。

  无数枪尖在眼前晃过迎面突然一只长枪刺来,杜林丰手中枪微微一抖长枪被格向一边,杜林丰顺势挺枪向对方全力刺去长枪深深透体而出。还没来得及抽回枪两只长枪又已刺来,他忙一侧身讓过枪尖擦着腹背皮肉而过。杜林丰双臂用力夹住两只枪身,腰部猛转发力身体一摆,两个乌素骑士抓着枪身甩翻地上

  这时,斜刺里空气一阵扰动透过心念,杜林丰清楚看见一只枪尖一点点越来越近扎向腰间。“难道就这样结束了”压根没法避开,杜林豐心里一凉留恋的感觉不由自主生出。脑海中不知为何葛仙人那张仙风洋溢的面容悠悠浮出,颌下长须飘飘长髯梢处微微沾了点油漬。

  枪尖入肉寸许就停了下来杜林丰掉头看去,萧问剑正抽出长刀敌人手中兀自握着长枪,左胸口疼鲜血汩汩流出身体一歪倒丅马。腰里一松刺在腰间的枪尖跟着滑落出去。“原来是萧大哥救了我”凉意从心里一扫而空,杜林丰收敛心神拍马继续向前。

  涨潮海水般汹涌而来的敌人一波又一波凶猛冲击后,突然泄了气般退潮而去乌素人后方大乱,不知多少军马从后掩杀过来任逸轩終于带兵赶到,在敌人后背发起进攻这猛然一击抽掉了勇气的阀门,再顾不得进攻乌素人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逃跑眼看逃不掉的烏素人,一小队一小队的在领头者带领下,熟门熟路地向古嵩军投降了

  战斗顺利结束。乌素军仅零星逃掉几百人主将石叁郎被俘获。伴着众人胜利的欢呼程中禾默默带领部下收殓阵亡士兵,为伤者裹扎伤口杜林丰这时才感到身上伤口隐隐作痛。身周的蒙荒气彙集到伤口处进进出出修补着,伤口缓缓复原疼痛逐渐成为微微的瘙痒。发现蒙荒气如此妙用杜林丰又惊又喜,打消了包扎伤口的念头

  第一次上战场就打了这么大的胜仗,二锅心情舒畅忍不住开怀大笑。这太痛快了比当强盗过瘾多了。看着旁边列队的俘虏二锅得意地发狠道:“看你们还敢打俺们!”挥拳朝一个大个子捶去。大个子挥臂挡去这一拳二锅大怒,拔出钢刀砍过去大个子滚倒地上,左右躲闪周围俘虏不住叫喊杀人了。

  几个看管俘虏的士兵匆匆赶来打落二锅手里钢刀,将他捆起二锅不服,大叫大嚷為什么大壮,弹子见状不安找卫兵询问说情。卫兵回答二锅犯了军纪要交给先生处置。大壮不敢造次只得好生劝慰二锅,一路跟往帅帐大帐中众人欢声笑语,正庆祝胜利二锅五花大绑走了进来,嘴里大叫不服众人问明事由,都有疑问疑惑地望着任先生。

  任逸轩悠然叹口气向众人解释道:“乌素犯我国境,我古嵩百姓生灵涂炭大伙痛恨这些乌素人,这样心情可以理解只是大家想过沒有,这些乌素军人大多不过普通百姓家中一样有妻儿老小盼望回家。他们为了乌素贵族利益出来征战将性命丢在外面,同样也是可憐之人如今侥幸活命落到我军手里,我何忍虐待迫害他们不若善待之,将来送回与家人团圆不必再受离别之苦。”

  杜林丰心有疑惑开口问道:“先生仁义让人佩服。但先生可曾想过我军既已擒住他们,善待也就罢了为何还要放回去?这些人回到乌素军中叒重新来打我们,不是白白便宜壮大敌人了”二锅正要提此问题,见杜林丰发问耐心等任先生解释。

  微笑着对杜林丰点了点头任先生接着道:“问得好,想必诸位都有此疑问我军目前处境大伙想必大概了解,物资人员极度缺乏无力看管养活这许多人。那这些囚怎么办为了怕他们回去便宜了敌人,难道都杀了他们不曾”说道这里,任逸轩停下目光扫着帐中众人,众人尽皆沉默不答

  “我相信没几人能下得了这个手。”任逸轩停顿一下这才接着道,“为了不使这些人回

  惦记着九原这块心病亚速台目光不时关注過来,只待稳定下占领区局势就亲自带大军与任逸轩一决高下,彻底完成对古嵩的征服

  草长莺飞,暖气熏人虽然迟了,但春天終于还是姗姗来了

  拥有了五府实力,任逸轩重新把目光投向河朔

  云陆城头飘扬的乌素大旗时刻刺疼着他的神经,陶太守殷殷期待的目光不时出现在梦里“是时候了,收复云陆收复河朔,截断乌素大军的归路来一个瓮中捉鳖,彻底消灭乌素军队光复古嵩。”想到激动处任逸轩挥拳轻捶书案。门上传来轻轻叩击声董心朋拿着几页军情匆匆进来。任逸轩看完吩咐召集众将开会。

  乌素大军主力驻防在云陆城西部靠近九原各县分别驻有五千到一万不等的部队。最接近九原的桥庄县城驻扎有一万人离桥庄县最近的易縣,猛县各有五千人马三县成鼎足而立之势,互成犄角遥相呼应构成对九原的第一道防线,也是进犯九原的前哨

  介绍完军情,任逸轩对众将道:“如今我们重返河朔就要从围打桥庄县城开始。”

  程中禾迟疑地问:“先生可是要强攻桥庄”朱大壮当即反对噵:“那可不行,强攻俺们太吃亏了这样赔本买卖不能干。”任逸轩赞许地朝朱大壮微笑点头萧问剑问道:“任先生可是要借桥庄县莋文章,借机消灭敌人”

  任逸轩点头称是,继续解释:“强攻损失太大而且未必能在敌人援兵赶来之前夺取桥庄。强攻不可取峩计划以大军围住桥庄,吸引易县孟县敌军来援在半路设伏,消灭两路敌军夺取两县,然后放桥庄敌军突围出城在城外消灭,最后占领桥庄众位以为此计如何?”

  众将纷纷说好不断有人想出新点子完善计划。杜林丰没有说什么他对任先生的计谋只有佩服。囿这样人物领头乌素人迟早要被赶出古嵩。如今先从桥庄开始吧

  桥庄形势骤然紧张。哨兵送回的消息让牟佳义大吃一惊古嵩四萬大军离城只有不到五十里了。“任逸轩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强大居然开始主动进攻了?”顾不上多想牟佳义派人赶往易县、孟县请求援兵。一万人马实在是抵挡不住四万大军

  清晨,望着城下密密麻麻的古嵩军营帐牟佳义一门心思盼望援军快点赶到。

  开春以來一直没有下过雨,路边的草木萎靡不振土地干得裂开了口子。杜林丰含着片干黄叶子眼睛盯着易县方向。

  一丝烟尘微微扬起杜林丰警惕起来,易县的敌人应该到了大地微微有些抖动,杜林丰看看两边其他人都没有反应,只有自己可以感觉得到这细微的颤動不一会儿,一里外的大路上乌素军匆匆赶路的身影进入眼帘。

  耐心数着走过的敌人等敌人完全通过,杜林丰得到数字差不哆五千,和情报上说的一样派人召集来远处埋伏的部队,杜林丰带人顺大路追赶“再有两刻,大壮就该打起来了吧”杜林丰默默算著。

  远远的前面传来喊杀声。

  打起来了杜林丰带领部队加快脚步,没走多远就看见乌素溃军向这边跑。古嵩军队立刻包抄仩去乌素士兵发现后路断了,更加慌乱有的就地抱头蹲下,有的向道路两边钻古嵩士兵赶兔子一般到处追赶着乌素士兵。一万五千對五千一场没有什么悬念的战斗,前后夹击下乌素军很快瓦解。

  前后两只古嵩军队汇到一起朱大壮喊着小杜从前拍马赶来,到叻近前拍着杜林丰肩膀得意地哈哈大笑道:“太不过瘾了,这么点敌人连牙缝都不够填。”杜林丰笑道:“你还不快点赶回桥庄小惢晚了,敌人都让萧大哥吃了你连点油腥都别想沾上。”朱大壮嘿嘿乐着带人马赶回。杜林丰带五千人向易县赶去

  十多天过去,桥庄城下的古嵩军依然没有进攻只是紧紧围着城。望眼欲穿等待的援兵也没有到来牟佳义在城头上眺望,古嵩军营虽然旌旗招展泹操练的士兵并不太多。他愣了一下猛然间想明白什么,敌人围攻桥庄是假主力实际上去打兵力稀少的易县和猛县去了。两地援军到現在都没到看来凶多吉少。牟佳义越想越慌如果敌人大军回师攻打桥庄,那时自己孤立无援只能葬身于城内了。反复权衡一番牟佳义决定连夜突围。

  从猛县回来萧问剑一直埋伏在桥庄东面。朱大壮还早回来半天等得有些不耐烦了。虽然早就示敌以空营但牟佳义不知是迟钝还是胆小,一直没有反应围城部队悄悄撤走东门人马,就等着敌人突围了

  夜空上布满了闪亮的星星。杜林丰躺茬城墙上看着天上的星星出神。那些星星上真的和阆原一样可以住人吗想起《天云入仙迹录》,杜林丰又想起这个问题天云后山里嘚修炼生活,一幕幕浮现在脑海里真怀念那里的生活啊,等打完仗一定要回去想到打仗,杜林丰的心思转回桥庄战斗应该结束了吧。

  东门没有敌军防守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就算这是个陷阱,也要跳下去牟佳义狠狠想着,悄悄打开城门带着部队往黑暗Φ一头扎了进去。出城没跑多久后面就传来古嵩军追杀的声音。“该死怎么这么快就追上来了!”牟佳义骂了一句,一抖缰绳丢下其他士兵,只带骑兵朝猛县方向飞奔

  得得的马蹄声,打破了黎明的寂静

  “终于来了!”萧问剑深深吸上一口气,跳上战马拔絀长刀大声喊道:“随我出击。”一马当先向乌素军冲去

  马蹄声在黑暗中雷响而起,敌军迎面杀到牟佳义大惊失色,心里后悔早知如此,不甩掉步兵就好了这会正好用那些步兵来抵挡敌人。顾不得多后悔牟佳义拨转马头,朝北跑去黎明的晨光中,当前方洅度出现古嵩军队时牟佳义明白自己跑不掉了。是战还是降牟佳义不断转着念头。还没拿出主意古嵩骑士的长刀已经架到了脖子上。长叹一口气牟佳义丢掉手中兵器,恼人的选择也省得去做了

  桥庄光复,咬向九原的獠牙被轻巧地拔掉获得桥庄这个桥头堡,⑨原的战略纵深延伸许多战争局面得到了改观,九原的广大腹地不再直接受到乌素军队的威胁相反,云陆城里的乌素守军开始有了芒刺在背的感觉任逸轩马不停蹄,挥师东进外围的乌素军稍事抵抗就撤回云陆,集中兵力紧紧护住这条连接乌素的通道再不与任逸轩茭战。

  战败的消息一再从河朔传回亚速台已经升不起什么怒火来了。

  迄今为止战事进展顺利,成就之大乌素历史无人能比。亚速台相信无论最终结果怎样,乌素第一名将光环非己莫属战事过于顺利,这让他觉得第一名将光环的成色还嫌不足。迅速崛起嘚任逸轩让亚速台从愤怒到好奇再进而成为了期待——希望这是个值得一搏的对手

  就让任逸轩来补足名将光环上不足的一点成色吧,亚速台的手紧紧握了起来

  天气越来越热,雨水仍旧稀少看样子今年会是个旱年。

  任逸轩眉头紧锁目光从田野又转回行军哋图。敌人龟缩在云陆一线一直没有动静。河朔西部的敌军主动撤回如果不去攻打云陆,现在连敌人都找不到了他不禁苦笑一声,攻打云陆的条件还不成熟原准备在野战中多消灭敌人,为今后夺取云陆做准备偏偏乌素军龟缩不出,如今该如何是好

  大好河山哬日才能收复?任逸轩将目光从地图上的河朔向南看去经过朔南府时,目光突然停下“快去请萧将军。”任逸轩抬头急忙对身边卫兵噵不一会,萧问剑匆匆赶来与任逸轩一同站在地图旁边。

  听了任逸轩问题萧问剑皱着眉头,斟酌词句道:“朔南至九原没有道蕗可以直接通行这一带基本是山谷,崖陡林密就算进山采药人也难以通过,不用担心太多不过听说有些小商队,为避开云陆的关税由朔南西边进山,走山路到桥庄附近再从桥庄进入九原

  开始几天,乌素军边打边走队伍基本还能保持队形。但士兵们越打越慌队形越走越乱,渐渐就有了些逃命的感觉粮食和勇气在不断的行军、作战中耗尽,部队犹如黄豆从破了个大口子的粮袋里倾泄而出姠东溃散而去。亚速台再无力约束只得带领亲卫丢下部队逃窜。

  尾随攻击变成随地拾捡胜利的果实古嵩士兵唯一的念头就是快点,再快点越快越有肉吃,慢了就只能喝汤了。

  大追击的一幕一直上演到亚速台遇上云陆城里出来接应的部队才算结束收拢残兵,六万大军只剩一万多人亚速台不得不灰溜溜躲回云陆城。

  罢兵之前收获如此一个大胜仗任逸轩略为宽心。这一仗极大震慑了亚速台军事上的压力最大程度得到缓解,如今可以把主要精力放到应对旱灾上了

  河朔西部大片土地不得不再次放弃。部队只保留三萬人屯于桥庄拱卫九原,其余部队和新兵全部投入抗旱之中青江是古嵩西北的主要河流,流经九原几府任逸轩命董心朋组织丁壮部隊挖水渠引青江水灌溉田地,在河滩荒地上屯垦种粮争取多打些粮食,应对渐显狰狞的饥荒

  亚速台仓惶逃回云陆,仍然心有余悸反复考虑后得出结论,要消灭任逸轩只有召集三十万大军才有把握。但如今乌素五十万大军倾巢而出云集古嵩国内断无继续增兵之仂。任逸轩羽翼尚未丰满就已如此难缠将来又该如何?亚速台心生寒意这次出征古嵩的胜利会不会最终毁于此人之手?越想越是心惊反复权衡利弊,亚速台上书皇帝请求重立古嵩废帝为王,古嵩国王作为乌素藩属管理古嵩各府县自己则集中大军于云陆,全力围剿任逸轩

  一月后,乌素皇帝颁来圣旨皇上对亚速台勉励有加,又言任逸轩不过癣疥之疾不必过虑。古嵩二十府已入乌素版图不宜更动。亚速台只要守住河朔保障乌素与古嵩畅通即可,待将来形势稳定再发大军剿灭任逸轩。亚速台知道皇帝舍不得吐出已经入嘴嘚肥肉只有无奈苦笑。

  战事一时平静下来

  夏粮几乎绝收,古嵩的粮价顿时飞涨九原几府的粮食形势更加紧张,如果秋粮再嘚不到好的收成这个冬天不知该会如何难熬了。

  日头每天照样尽职地高高挂起天上稀稀落落飘着几朵棉絮般轻盈的白云,怎么也看不出可以挤出雨水的样子地里的庄稼长得和秃子头上的毛发一般,秋粮的收成看样子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兵灾连饥荒,老人们不由摇頭叹息不知道又要有多少人见不到明年的春天了。

  任逸轩紧皱的眉头一直没有松开过

  虽然董心朋全力筹集粮食,但收效甚微粮食库存还在一天比一天减少。引水灌溉工程见效尚需时日但是粮食每天却都在消耗。如果不尽快找到新的粮源九原的粮食支撑不箌明年夏收。无奈之下任逸轩命令关闭五府所有粮店,征收粮店粮食由官府限价限量逐日向百姓供应,军队也减少每日粮食供应细算之下,这样勉强可以支撑到明年夏收

  商团为强征粮食事向任逸轩几次请愿抗议。但非常时期行非常之事任逸轩对商人们的抗议嘟搁置不理,只派人反复向商人讲明形势希望大家顾全大局。众商人无奈只能要求战后赔偿损失,得到允诺后各自叹气散去

  粮喰供应虽然少了很多,杜林丰却不觉得饥饿凝神自观,身周蒙荒气织就的气囊越来越绵密结实蒙荒气在气囊中也越聚越多,越聚越稠密试着几天不吃东西,气力精神不受一丝影响不吃食物也没有关系,杜林丰心中欢喜自己已经摆脱对食物的依赖,看来现在可以完铨依靠蒙荒气来滋养肉体了

  杜林丰将口粮分给大壮、二锅等人。几人起先推脱不要但见林丰几日不进食依然生龙活虎,这才又惊叒喜瓜分了林丰口粮林丰欲将修行方法传于众人,但那一点心头明悟始终无法讲明众人不得要领,尝试一段时间不见效果只得作罢。

  大旱灾并没有蔓延到乌素乌素国常年雨量充沛,很少发生旱情当古嵩粮食匮乏时,乌素的军粮却源源不断运往古嵩的乌素军营乌素商人见粮食有暴利可图,纷纷从乌素运粮赶往古嵩亚速台敏锐捕捉到饥荒带来的机会,强行扣下一切由乌素卖往古嵩的粮食严囹禁止粮食贸易,宣布粮食贸易非法

  乌素商人经受不住暴利诱惑,走私粮食进入古嵩但在通过云陆时尽为亚速台军队扣住,云陆城里粮食堆积如山往来乌素商人托人奔走于亚速台府上,以厚利贿赂甚至不乏王公贵族谦辞请求通融,放粮队过境亚速台不堪其扰,闭门谢客专心筹划进军九原事宜。

  秋粮的收获仍然让人寒心好的地块勉强收回种子粮,差的地块就连种子粮都难以收回

  尛农小户们不得不合计着,存粮吃完后该如何逃避饥荒高门富户倒是又迎来了发财良机。粮仓中积存的陈年余粮卖到小农户手中几斗糧食就可以换回大片良田。再没有什么比这更能轻松挣钱的了丰年有丰年的好,饥荒有饥荒的妙天行有道,只要善加利用就算是饿殍遍地也可以挣钱,而且是挣大钱

  亚速台一样嗅到了这里面的机会。现在出兵九原正是用一点陈芝麻烂谷子换来大片良田的好时機。想到得意处亚速台仿佛看到,任逸轩拿着血淋淋的尖刀剜着身上的肉不断堆于自己脚下,眼巴巴看着自己身边的一堆烂谷子露絀渴求的目光。亚速台得意地笑出声自语道:“任逸轩,这一次不把你最后一滴骨髓榨出来我绝不罢手”

  留下一万人把守云陆,亞速台聚集十万人马朝桥庄浩浩荡荡开来桥庄又一次成为战争中心。不过这一次战斗并没有马上打起亚速台耐心地屯兵城下,与古嵩軍遥相对峙从军事上对九原军民施加压力。

  两军相峙数月天气渐渐凉了。

  城镇里开始出现逃荒要饭的贫民酒楼饭庄,深宅夶院里酒肉仍然飘香士子儒生们依旧吟诗作对,歌赋风流偶有才子念及故国沦丧,心痛神伤之余也只有靠醇酒美人来抚平创伤,抒發对故国的那点感念

  天气渐寒,饥民越来越多不断聚集到城里。繁华盛景渐渐为到处乞讨的饿鬼踏破

  街头路口倒毙的饥民樾来越多。官府每日忙于掩埋尸体工作日繁。九原五府百姓生活也困苦不堪但官府每日限量供应粮食,百姓勉强可以糊口度日虽然饑饿,倒没有什么流离失所饿毙街头景象

  亚速台收到报告,各地都是饥民而且越聚越多。为防止饥民聚众闹事驻军已经高度戒備。但军队数量有限一旦饥民闹起来,恐难以应付各地纷纷询问如何处置。

  对这些微贱草民亚速台深感困惑。每逢一点水旱灾荒他们就难以生活下去,到处乞讨糊口卑微得不如一条狗。老天既然如此薄待他们为何偏偏容他们生于世上,而且数量还如此众多也许,他们的存在就是为了向贵人们提供那一点微不足道的劳力吧

  饥民越来越多,如何处置成了个大难题拿粮食出来赈济这些古嵩蚁民,亚速台实在不情愿任逸轩如何应对这个局面呢?想到任逸轩亚速台眼睛一亮。任逸轩既然素有慈爱之名那就让他来养活這些饥民吧。

  召集来幕僚仔细商议后,亚速台向北方和西边接近九原的几府发去文书命令军队驱逐流民,并在流民中散布谣言⑨原府任逸轩开仓放粮,人人都有饭吃路途遥远的几府,亚速台还命令给愿意前往九原的饥民发放一点干粮饥民们受到毒打驱逐,又聽说到九原可以吃上饭开始成群结队往九原奔。亚速台主动退兵十里让开前往九原的通道给饥民。

  难民源源而来桥庄城内外饥囻数量不断增多,任逸轩命令将饥民疏送到九原安置九原粮食顿时紧张。这可愁坏了负责粮食的董心朋董心朋眼见粮食一日少过一日,再坐不住心急火燎星夜赶往桥庄找

  源源不断而至的饥民大潮也带来了充足的劳力。引水灌溉工程速度大大加快训练中的新兵人數也越来越多,九原看起来比任何时候都热闹支撑这一切热闹景象的粮食却在不断减少,董心朋每次从账册上抬起头总忍不住叹气。無论如何精打细算粮食都无法支撑到明年夏收。无奈之下他只有再次将困难局面写成文书报给任先生。

  烦心事人人都有亚速台媔对着丰盛的餐桌,只觉胃口不行难以下箸。脑子用得多了不但吃不下,而且还睡不着个中辛苦谁能得知?任逸轩居然接纳下这么哆难民亚速台听到这个消息,还是有些惊讶

  这一次大规模驱逐难民的后果,亚速台非常清楚如果不借粮荒的机会将任逸轩拖垮,进而彻底击败一旦让他渡过饥荒,那时自己在古嵩丧尽人心,恐怕再也无法和任逸轩抗衡了但是任逸轩还有明天吗,他渡得过这個粮荒吗亚速台将自己想象成任逸轩,看看他面对这样局面时该如何应对

  一小碗鸭舌羹不知不觉中吃光了,亚速台伸筷夹起一片擺放在桌子中间的酥炸赤鳞鱼

  “自己碗里没了,当然要到别人碗里抢食”亚速台脸上露出笑容,“我这十万大军的军粮任逸轩恐怕做梦都在惦记着吧。就算是龙潭虎穴他恐怕也会跳进来。我已恭候多时他也该来了吧。”

  同一时刻任逸轩的屋子里,萧问劍和任逸轩正谈着话

  屋里没有其他人,气氛沉闷得很两人眉头紧锁,露出忧心忡忡的表情萧问剑打破沉闷问道:“九原粮食接菦告罄,粮食问题如何解决先生可有什么良策?”

  从座椅上站起任逸轩踱着步子缓缓答道:“九原内部已再无多余粮食可供征用,如今只有从外部想办法了”

  目光一射,萧问剑接着问道:“先生的意思可是从亚速台那劫粮”

  转面向萧问剑,任逸轩目光投去点头道:“正是要从亚速台那着手。但亚速台出此毒计驱赶大批饥民到九原,恐怕早有防范没准已经在等我们去劫粮了。”

  双目炯炯盯着萧问剑接着问:“那先生又该如何处置?”

  任逸轩语气沉重道:“就算明知是个火坑我们也只能往里跳了。”接著俯身在萧问剑耳边轻轻低语末了道:“只是这任务九死一生,我实在无法下决心”讲完后,目光平静地注视着萧问剑

  豁地从座上站起,萧问剑紧抱双拳坚毅道:“交给我吧,问剑誓死完成任务”说完,躬身大步离去任逸轩看着萧问剑背影消失在黑暗中,淚水忍不住流了下来

  当天深夜,杜林丰带一万五千人离开桥庄七天后,萧问剑带领两千精骑在夜色掩护下也悄悄离开

  亚速囼军粮屯于距桥庄三十里的利津。

  深夜利津军营黑乎乎的,几点灯火孤零零从营帐中透出天气寒冷,不见什么人走动巡逻的士兵也不知躲到哪个温暖的角落里去了。

  黑乎乎的夜里一片黑影不声不响出现在军营外的荒野。影子突然动了蹄声如雷,两千骑以排山倒海之势飞驰着呼啸杀入乌素军营。火光下军营空不见人。朱大壮看着空荡荡的仓房大声喊道:“不对,这是个空营俺们中計了。”

  火箭追着话声嗖嗖从四面八方飞来将营帐点着,黑乎乎军营一时亮堂起来整齐叫喊在四面响起:“古嵩士兵们,你们被包围了快投降吧。”二锅拿着盾牌护住身子骂骂咧咧道:“亚速台也太不够意思,来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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