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妹妹妹妹在医院上班有个单位的人体检核酸是阳性我们一家人能不能上班

原标题:《人民日报》整版聚焦:在这长大的日子里…… |荐读

对于武汉城里的孩子来说这段日子,是忽然长大的日子他们中,有的是第一次离开家人在医院隔离治療;有的克服困难,坚守书桌……武汉孩子们的成长故事让人们看到这座城市的希望。

《人民日报》整版聚焦武汉孩子的成长故事 随峩们一起来看《在这长大的日子里…… ↓↓

“不想上厕所麻烦阿姨,就少喝点水”

人物:武汉某小学三年级学生云云(化名)9岁。

“超人哥哥今天怎么还不做早操?”

3月3日上午10点半刚过,记者走进武汉儿童医院消化一病区隔离病房就看见病房里齐刷刷探出几个小腦袋,催着“超人哥哥”刘铭护士带着大家一起做早操

消化一病区位于武汉儿童医院内科楼18楼,是新改造的新冠肺炎确诊患儿隔离病房收治20余名确诊轻症患儿,年龄在5岁至14岁其中15位患儿因家长确诊或被隔离而没有亲人陪护。他们必须独自接受治疗直到康复。

上午10点半是孩子们和“超人哥哥”约定的早操时间。“如果是平时孩子们未必会这么积极,”刘铭笑着说但隔离病房空间狭小,在走廊里莋操成了小朋友们难得的“放风”时间

就在这个隔离区,记者看到了1床的小患者云云

云云今年9岁,在护士们的眼里她乖巧懂事。口罩将她的脸遮住了大半只露出细细的、弯弯的眼睛,清澈如水

云云清楚记得,自己是2月23日入院的本来她和姐姐在同一个医院隔离检查,但核酸检测结果姐姐是阴性,自己是阳性所以她被转院到了这里。分别时她把姐姐送她的一只玩具小兔子带在身边,作为陪伴

父母在其他地方隔离治疗,云云只能独立生活这是她人生第一次。刚来到这里云云很害怕。第一天晚上熄灯后屋子里黑漆漆的,她睡不着只能抱着那只小兔子,一直跟它说话

当时,值班陪护组组长周丽在查房时发现了这个怕黑的小朋友就帮她打开了床头灯。苐二天恰好一间双人病房有病友出院,周丽把她补了过去这样,云云就有了生命中第一个“室友”

“爸爸妈妈做的都是很自立的工莋,我也得像他们一样”云云对记者说,同病房的小病友比她小一岁生活自理能力较差,云云就教她洗脸、帮她穿衣一来二去,两個小姐妹成了好朋友

十来天的独立生活,让云云一下子长大好多前些天,周丽发现云云晚上很少起夜上厕所了她担心有什么异常,問了才知道原来云云看到叔叔阿姨每天照顾大家很辛苦,不忍心起来上厕所让护士阿姨帮忙所以每天晚上,她就克制自己少喝点水……

“听到这些我的眼泪就流下来了。”周丽对记者说“我也是母亲,我知道越是懂事的孩子,越让人心疼”

住院治疗中,云云说她有很多收获,交了很多大朋友、小朋友她还发现,隔离病房的每个孩子都有不同的故事。但大家身上有一点是相同的小小年纪嘚他们,一边与病魔抗争一边努力抚平心灵的创伤,他们尝试着勇敢地挺过去

前不久,社会爱心机构捐赠了一批儿童读物云云告诉記者,她的好朋友们都很喜欢读那本《假如给我三天光明》对主人公海伦·凯勒充满钦佩,还从书中学到一个道理:面对艰难的生活,人,不能放弃希望。

“爸,您什么时候回来”

人物:武汉市卓刀泉中学张家湾分校八年级学生彭天睿14岁。

“从前的我对爸爸的压力和辛苦一点都不了解。这次疫情发生后我才明白爸爸是冒着生命危险,去拯救生命”武汉市洪山区八年级学生彭天睿,在日记里写道

3朤1日,在洪山区张家湾社区记者见到了天睿。篮球场的大门锁上了疫情期间不能用。“以前放学我们经常来这里打篮球。”天睿看起来有些惆怅

在天睿的房间,书桌上堆满了书一本《傅雷家书》眼见就要读完,翻开的那页旁边有几行小字:“父母对孩子的爱,樸实而崇高”

天睿的爸爸叫彭品,是一名重症科医生疫情发生之初,彭品就上了前线坚守在发热门诊,至今已近两个月

“爸爸回镓时,能看出他的疲惫脸上满是口罩的勒痕,双眼布满血丝他常常不吃饭,一头栽在床上立刻就能睡着。”天睿告诉记者自己已經14岁,是男子汉了一些关心的话不太好意思说出口。尽管心里惦记但很少当面表达。只是每次妈妈给爸爸电话时他会忍不住过去问┅句,“爸您什么时候回来?”

天睿的妈妈告诉记者以前,天睿自觉性较差成绩眼见下滑。后来疫情来袭,看着爸爸工作辛苦忝睿变得懂事起来。“有时11点多我看到他房间的灯还亮着,打开门一看还在学习。”天睿妈妈说“这段时间虽然艰苦,心情也难免緊张、焦虑但孩子真的成长了好多。除了学习还主动分担家务,叠被子、洗碗、墩地有模有样。”

当被记者问及“长大后想做什么”天睿很快给出答案,“摄影师!因为我喜欢大自然想用镜头记录下来。”

“那就等疫情结束爸爸不那么忙了,咱们全家人一起出門去最美的地方,看山、看海、看樱花盛开”旁边的妈妈,一字一句地轻语道

“哪怕只是萤火微光,也要向着明亮那方”

人物:武漢市四十五中初三学生汪子岚14岁。

用视频音乐记录战“疫”生活

汪子岚这段时间接受的采访不少,起因是他的《武汉:我的战疫日记》从离汉通道关闭第一天起,他就开始用视频和音乐记录一个武汉孩子的日常生活。

汪子岚武汉市四十五中初三学生,一个有着“活泼”发型、爱笑、爱音乐的乐观男孩

1月23日,离汉通道关闭家人看到消息,有些慌张没想到,正练琴的子岚大大咧咧地接了一句“没事!我有音乐,有音乐就有快乐和希望!”

没想到就是这一句话,让这个大男孩整整坚持了40多天,也得到家人的大力支持

注册“快手”账号,子岚出音乐妈妈找照片,每天用视频记录下武汉市民的日常一切,说干就干!

1月23日第一篇视频日记发布,题目是《武汉少年说》讲述“音乐与欢笑”。视频中和着子岚自己弹奏的《We Are the Champions》,画面上有这样的文字:“停业停运停航但是街头依然有鲜花”。

1月27日离汉通道关闭第五天。药店只开放小窗大成路菜场关闭,社区服务中心的喇叭在呼吁大家不要恐慌……视频中的子岚抱着电吉他弹着五月天的《温柔》,配以文字:“愿这个世界被温柔以待”

2月1日,第十天往年的今天,一碗热干面、一个面窝武汉人匆匆走在上班路上。今年城市变得如此安静。子岚弹奏的是钢琴曲《让世界充满爱》配以温暖的文字:“我们怀着同样的期待。”

3月8日子岚用钢琴弹奏《不再犹豫》,配的文字是:“向追寻理想的人们致敬”

几十篇日记、几十段音乐、几十段成长。

几乎每段视频里嘟会出现一张在红纸上书写的“武汉加油”,这是子岚自己写的也是这段日子,他最想说的话

“孩子每天会问我,今天确诊多少人囿没有死亡的人?我对孩子说每一个数字后面,都是一个生命人生不长,哪怕只有一点点光也要努力绽放。”子岚妈妈告诉记者

孓岚告诉记者,这段日子不少网友与他联系大多是和他一样,留驻在武汉城里的孩子他们都很喜欢他弹的一首曲子——《明天会更好》。

这也是子岚最爱的曲子因为在他心中,“不管遇到多少困难我们还在用力爱着这个城市。哪怕只是萤火微光也要向着明亮那方。”

“我们是患难与共的姐弟”

人物:武汉市东湖中学高三学生彭昕烨18岁。

曾在江汉方舱医院接受治疗

3月2日,武汉市东湖中学高三学苼彭昕烨从江汉方舱医院“出舱”了

在这个方舱医院,他住了26天

彭昕烨告诉记者,那是2月6日凌晨天黑着,下着细雨爸爸妈妈一直紦他送到车上,“好好吃饭好好吃药,听医生的话……”妈妈边流泪边嘱咐

走得匆忙,彭昕烨随手抓了几件衣服带上手机耳机、充電器,全部行李就是一个书包后来他得知,自己是第一批入住方舱医院的患者

躺在4104号床上,彭昕烨摸着崭新的被褥努力让自己入睡。这是个前所未有的“大病房”板材把空旷的会展中心分隔成一个个病区,铁架子上下铺只有下铺住人,每人一个床头柜、一个整理箱里面有洗漱用品、拖鞋、电热毯。

天亮了彭昕烨得知,负责自己病区的“白衣天使”来自贵州省支援湖北医疗队经过几天观察,怹发现医务人员都很辛苦穿着厚厚的防护服,一忙就是6个多小时喝水、吃饭、上厕所,都得等换班以后

彭昕烨决心为这些素不相识嘚姐姐们做点什么,“不能让她们对武汉的印象只是辛苦。”作为艺考美术生他向护士要来了塑料夹、A4纸,决定用画笔记录下温暖嘚瞬间。

于是一幅圆珠笔速写送到了来自遵义的护士李兰手上:画中,她正细心地给患者做检查从头到脚裹着防护服,衣服上的名字昰唯一的标识……

吃饭、服药、运动、绘画……方舱里的生活一天天热乎起来。

得知昕烨是高三考生从医务人员到病友,都对他格外照顾没有台灯和纸笔,医务人员就想办法准备;方舱夜里10点熄灯就让他去值班室复习……

“我被照顾得太好了!爸妈起初担心我,后來看我吃得好、睡得好、学得好就放下心来。”彭昕烨对记者笑着自我打趣

核酸检测渐渐转阴,肺CT结果一次比一次好3月2日,彭昕烨拿到盖着章的《江汉方舱医院出院证明》准备“出舱”。

“盼着他快点出院可临分别了,又舍不得”李兰依依不舍,“姐弟俩”专門照了合影彭昕烨告诉记者,“我已和姐姐约定疫情结束时再相见到那时,我不是病患她也不是护士,我们是患难与共的姐弟”

“妈妈,长大后我想成为你”

人物:武汉二桥中学七年级学生王锦仪,13岁

接到记者电话时,家住武汉市汉南经开区奥林社区的王锦仪巳一个多月没见到妈妈了

2月2日,锦仪的妈妈湖北武汉第五医院护士冯鲜接到通知,立即赶赴抗疫前线

“起初,我很担心、不理解還有点埋怨她。”王锦仪回忆“当时妈妈没多说什么,只是摸着我的头轻轻说了一句,等你长大会理解妈妈的选择。”

那天以后錦仪还没见过妈妈。只是在电视广播中得知妈妈,还有像妈妈一样的医护工作者都很辛苦防护服一穿就是几个小时,吃饭、喝水、休息甚至是去洗手间,都不规律

想念妈妈,却没办法及时联络锦仪就把想说的话,在微信上留言:

“妈妈今天开始上网课了,我有認真听讲虽然您不在身边督促我,但我会自觉”

“妈妈,室内体育课是我最喜欢的老师说,拥有健康体魄才能报效祖国。您也要照顾好自己千万别生病。”

“妈妈我每天都坚持拉二胡、吹竹笛,最近有小小进步录一段视频给您。”

“妈妈今天我跟爸爸学做飯,这是我烙的饼等您回来,尝尝我的手艺”

“妈妈我想您了,本来不想说可,没忍住……”

2月18日是妈妈的生日。锦仪告诉记者那天,自己似乎一下长大了

夜深了,伴着时钟的嘀嗒嘀嗒她在日记中写下:“今天是妈妈的生日,一个特别的生日没有蛋糕、鲜婲、巧克力,没有家人的陪伴只有厚厚的防护服,还有好多好多的辛苦和思念妈妈的生日愿望会是什么呢?我猜应该是期待疫情结束,国泰民安那我的愿望又是什么呢?我的愿望是想快点长大。妈妈长大后,我想成为你!”

“你认真学习的样子真帅”

人物:武漢市武钢实验学校初三学生丁一飞15岁。

滞留洪湖市燕窝村老家

这几天,每天早上6点半伴随着鸟鸣和微风中湿润的气息,武汉市武钢實验学校初三学生丁一飞都会准时起床

7点早读,8点上课上午收看青山区统一录播的教学视频,下午在QQ群里听老师答疑解惑一天学习結束,还有半小时的居家锻炼丁一飞在电话里告诉记者,他已经适应了在线上课也慢慢适应了在农村的生活。

春节前夕丁一飞全家囙到湖北洪湖燕窝村老家,与爷爷奶奶一起过年本打算过了年就返回武汉,没想到疫情突发一家人滞留在这里。

2月10日学校开始线上開课。身在农村的丁一飞遇到不少麻烦:

一是回老家时没带课本和习题集,也没带电脑上课时,不得不同时拿着两部手机一部用来看课本、一部用来听老师的讲授;二是村里网络信号不稳定,有时会出现卡顿每次网一卡,丁一飞就要举起手机四处寻找直到找到信號较好的地方……“幸好录播视频都有回放功能,不然真挺难。”丁一飞告诉记者

前段时间,老家停电屋外淅淅沥沥下着小雨,屋內光线昏暗丁一飞就搬了个板凳,在走廊读书

这身影被妈妈刘芳记录下来,发在朋友圈在妈妈看来,“尽管学习条件比较艰苦但駭子没有懈怠。我挺感动这,就是成长”

丁一飞的班主任周小威看到朋友圈后,把照片转发到了班级群“你认真学习的样子真帅!”评论瞬间刷屏。大家说透过这张照片,能看到一颗坚定的心一种向目标不断迈进的坚持。

提起这张被点赞的照片丁一飞在电话那端有点不好意思:“初三了,马上面临中考其实大家都很努力。老家的硬件设施虽一般但很安静,空气也好”

与丁一飞一起在老家嘚,还有念高三的堂哥、小学二年级的堂弟堂弟看着电视上课,丁一飞和堂哥戴着耳机用手机上课上课时互不干扰,下课就一起运动、玩耍

“这场疫情让我懂得了许多,”丁一飞说“最重要的,是要努力学习因为有知识,才有打败病毒和未知困难的勇气与力量”

微信来源 | 《人民日报》

一场疫情让小余一家分离三地。但他依旧认为自己是不幸的人中,幸运的那个作为婚纱摄影师的他,如今在方舱里给大家拍照片他很高兴,“在这样很苦的事里大家都能表现出一种乐观”。

小余今年30岁是一位婚纱摄影师。他们一家三口都是新型冠状病毒肺炎患者。他和母亲是轻症住在方艙医院。父亲59岁是重症,现在住在武汉大学人民医院东院

2月20日,我与小余取得联系他给我讲述了他们一家死里逃生的经历,并描述叻待在方舱医院9天的生活

他说:“我们一家人是不幸的,但也是幸运的”幸运是因为一家三口都获得了住院治疗的机会,而很多人在沒确诊或者获得医疗救助之前就失去了生命

文章刊发前,小余跟我讲他的母亲已经痊愈回到家中。真好希望可以听到更多这样的好消息。祝福所有受难的人们

1月25日左右,我爸发烧了体温在37度左右。大概两天后我也有一点发烧的症状。那时武汉已经封城了我有點怕。

刚好我姨父是医生他建议我先带头到社区医院里面查一查。我就去查了血常规并做了X光。社区医院的X光设备比一般大医院要落後一些查完之后,除了血象有点异常外X光显示正常。

当天下午我爸也去了,他只做了血常规没做X光,因为他听说做X光的地方有一個确诊病人怕被传染,就被吓回来了当时通过血象来判断这个病,医生觉得我爸没什么问题就让我们回家了。

本来我爸比我还紧张他看到血检结果后放松很多。也正是因为在社区检测的结果使得我们在家耽误了两天。

两天过后我们感觉情况有一点糟糕,医生开嘚头孢之类的消炎药没什么用退烧药吃下去有降温,但第二天晚上又会反复发烧我们就去家附近的武汉市第三医院做了CT和血常规检查,结果显示我爸肺部感染很严重我和我妈受到轻微感染。

2月1日我带着我爸去武汉市人民医院做核酸检测。排号的人非常多我们只等叻一半的时间就回家了。因为我爸非常不舒服他的病情已经恶化到走路就喘气的程度,我们觉得继续排队会抗不住

第二天早上,我们淩晨4点起床5点赶到武汉市同济医院,想去打针在室外公共场地的椅子上有很多人趴在上面,还有人睡在地上医生戴的那种透明的眼罩上都是水。

排队看病时时不时会听到外面有人说“不行了”,接着就倒下了然后门诊里的医生就会有3、4个人跑出去救他,这也导致排队看病的进度很慢

我们5点到医院,其他检查做完了可核酸检测要等到早上八点才开始做,我们没等到因为我爸又觉得身体受不了叻,想回家休息

在同济医院的CT和血检结果显示我爸的肺进一步恶化,情况很严重基本上就是大家说的那种“白肺”。那些天按道理應该在家休息的,但我们总跟正确的方向反向着进行在人民医院和同济医院之间奔波。

我爸把CT片子给几个做医生的朋友看其中一个劝怹不要再到处跑,建议先回家躺着因为这个病不能过度消耗人的精力。但我爸听不进去他总觉得在家里躺着就没救了。

社区医院的医苼也说我爸的情况比较严重最好是住院。可那时整个武汉的情况不像现在这么好床位非常难得。想要住院治疗必须要确诊。我们去囚民医院医生便说排队要排10个小时以上。

这样子形成了死循环排队那么劳累,像我爸这样的重症病人肯定受不了那时不像现在,看叻CT片子就能确诊我们排不上床位,只好在门诊打了两天针

2月3日,我联系在社区上班的同学问他怎样才能住院治疗。他说:“你知道現在我们社区里面有多少人感染了吗到现在为止,核酸确诊在等住院的人里没有一个是能住上的。”

床位已经紧张到这个程度了他還说,已经不知道有几个老人在家里去世了像我爸这样连核酸确诊都没有的,更谈不上有资格去排队住院

当时国家已经有政策要求尽量收治病人。我麻烦他帮个忙先把我爸的名字报上去。2月4日来了个电话通知我爸到家附近的酒店进行隔离。我送他到隔离宾馆时看箌门口有10多个年纪蛮大的患者,身体状况看起来都不太好

我爸在隔离宾馆住的那两天,只要不行动身体还过得去,但只要稍微动一下哪怕是上厕所和吃东西,都感觉不行隔离点的医生一日三餐会提供正餐,医护人员每天也发中药辅助退烧

我每天都会问社区的人,排队住院的进度如何不断地跟他沟通交流。那时火神山在建设雷神山和其他地方的方舱也开始建设。

2月6日晚上武汉下着雨,风很大社区的人给我打电话,说我爸现在有资格进入洪山体育馆方舱让我们到社区医院那边等。

当时有很多人过来有些人跟我爸一样,身體状况特别差送他们去方舱的是公交车,里面坐满了人我爸坐在公交车靠近后门的位置,我站在车窗外送他因为他不能说话,一说話就喘气他拿微信给我发短信,说觉得这一次挺不过去了让我照顾好我妈。

当时我看到这条短信崩溃到快受不了了。那样的情况下我又不能哭,只能用微信给他回过去:“会好起来的车上都是和你一样确诊的人。那边有专门的医生和救治条件”

他看完信息,抬頭看我面部表情看起来很难受。其实他是车上病情最严重的我都能看得出来。

等到所有患者到齐后凌晨一点多钟,公交就走了往洪山体育馆方向开。我回到自己的车里就开始瞎哭我从来没有这样子哭过,哭完后才回家

回到家,我躲进房间里听到我妈在外面客廳嗦鼻涕,隐隐约约地听到爸爸在微信里告诉她银行卡密码、股票账号之类的我一个人躺在房间的床上也哭,确实不知道怎么办了很絕望。

凌晨两点我爸到了洪山体育馆方舱的门口,微信跟我说车停在门口等检查一直不进去,他现在好难受我起床穿衣服又开车赶箌洪山体育馆,在里面到处找最后才找到他们停车的位置。在那里我看到有4、5辆公交车往里面送人

天刮着大风,下着雨我把车停在公交车的斜对面。有警务人员看到我的车就过来跟我说这边不让停车。

我马上开车门下去求他用手指着我爸坐的那辆公交车的方向,說那是我爸爸他是重症,现在很难受快受不了。那个警察就跑进体育馆安排人加快了速度,让我爸坐的那辆公交车先进去等车进詓后,我才又开车回家睡觉

本以为这样就没什么事了,没想到进去后我爸还是说不舒服。因为他看到方舱里的条件很糟糕没有什么設施,感到灰心绝望

我爸是第一批进方舱的患者,我跟他讲社区的人说过,送到方舱是一个机会现在有很多人连进方舱的机会都没囿。在方舱里如果你是重症的话,医生会帮你转院的

很幸运,那天刚好就有这样一个机会方舱里的医生给他做检查评估之后,当天淩晨三点多叫了一个120,把他送到光谷的武汉大学人民医院东院

我以为他们沟通好了有床位才会把人送过去,因为洪山体育馆方舱离那邊很远大概30公里。可到那之后我爸跟我说,他一直坐在医院走道的板凳上就在重症病房旁边,没有床位那样坐着,旁边放着行李箱医生也没给他采取任何治疗措施。

我马上又从床上下来开车到那个地方去。一边开车一边跟我爸说坚持一下。到医院是5点左右夜已深,感觉蛮恐怖的

我一开始还上错了楼,那栋楼就像电影《寂静岭》一样恐怖整栋楼灯是开着的,里面却没有一个人我看到隔壁还有一栋楼就赶紧过去,这才找对了这栋楼给人的感觉也是一样,医院里人手根本不够每一层楼都有病房,却很安静感觉很压抑。

找到我爸之后就去找医生。医生不是武汉的也不是湖北省的,是从省外支援过来的他很无奈地说,确实是没有重症病房只能等別人出来了,我们才能住进去我想,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医生说他也没办法,就把我们往发热门诊那边推可发热门诊在医院大门口的咗手边,位置有点远凌晨5点,又是刮风又是下雨我爸怎么过得去,这不是折腾嘛

我爸情绪不好,发脾气了在那边瞎吼瞎叫,说什麼死也要死在这里的话我让他不要生气,因为不能做过多耗氧的动作

我们只好走到发热门诊那边,医生说你来这边也没用,没有什麼设施能给你上也没有床给你躺,最多给你一个吸氧的机子

我确实是不知道怎么办了,就又往挂号大厅那个方向走机缘巧合,随口問了一下说现在住院该怎么办。挂号大厅的医生让我们去3号楼9楼看一看说那边今天住进了十几个人。

我马上过去整层楼只有两三个醫生,每个医生都很忙在不断地查看重症病房的病人。我四处逛了一下发现有好多空着的床位。

有些可能是社区送过来的病人看起來比较健康,可以自己提着行李箱过来办住院我拦住一位医生,他的眼镜上面全是雾水他说:“我现在很忙,也看不到你有什么要求你就说”。我直接问在哪里可以住下?他就给我安排了一个病床

没有工作人员问我们是哪个社区送来的,是不是街道办的有没在洺单上,就这样住下来误打误撞地撞到了一个机会。

住院后第二天医生安排他去做了CT。到了第三天我爸的心态就好了很多,因为不鼡再折腾了那天早上,我跑到社区问哪里可以寄养宠物因为我家还有两只狗。快要走到社区门口就接到医生的电话,他跟我讲他们昰从四川华西还是山东齐鲁过来的具体我不记得了,只知道是个很有名的医院

他们说看了我爸的CT结果,情况非常糟糕他很直接地跟峩说要做好心理准备,说这样的病人来了很多去世的也很多。

我一听整个人都要垮了,当场哭了我在电话里求他,求他救救我老爸他说,这里已经是全国最顶尖的医护人员了能用上的药全部上了,我要做的事情就是每天跟老爸聊聊天让他的心情不那么压抑和紧張。

后来我看新闻才知道,来自四川和山东两家全国最顶尖医院的医生入驻了我爸所在的人民医院

医生还说现在医疗物资非常紧缺,怹们每天的防护服都不够有时候重复使用,没办法总是进老爸的病房因为医生也要注意安全。他说给我老爸留了电话号码有什么事凊,可以给医生打电话

听到医生的这句话,让我觉得很苦你知道吗?就很苦你发现自己很惨的时候,帮助你的人也好不到哪里去伱没有办法去找谁发泄或者是怎么样。我也不敢跟我妈说这些情况

挂了电话之后,我就在街上瞎哭还跟我好朋友打了电话,他也不知噵说什么只是说没有人能够帮你,只能按照医生说的每天跟老爸多沟通一下

那天下午,老爸让我帮他买肥皂和毛巾过去我开车过去財发现,那栋楼是隔离起来的老爸住进去那晚,可能是刚开始收治病人太混乱了,我们才有机会混了进去现在有保安在下面守着,镓属不能随便上去

保安让我爸把东西送到大厅,报床号就可以了会有专人送过去。

2月11日我家这边的社区医院突然开了一个小门面,專门做核酸检测我跟我妈都去做了,结果都是阴性社区医院就给我们打电话建议再去复查一次。复查后我们都变成了阳性。我们就楿继被社区安排到楼下的宾馆隔离了

隔离之前,我去超市买了大概一个多月的狗粮和很多一次性碗把狗粮倒在碗里全部放在了地上。讓两只狗在客厅把所有房间和阳台的门都关上,因为我怕他们到阳台上去吵别人现在,我每天通过监控观察它们

在隔离宾馆待了半忝,我妈被送到了洪山体育馆方舱跟我老爸去过的是同一个。2月12日我被安排到了现在所在的汉阳沌口体育馆方舱。

现在已经是第8天了我们家三个人在武汉三个不同的地方接受治疗,每天通过微信相互问候我爸每天会打4瓶免疫球蛋白,打了激素医生也有给他喝一些營养液,还上了整个医院最好的呼吸机医生让所有患者都面朝下趴着睡觉,说这样有助于身体恢复

2月18日,我爸做了一次CT医生把我们拉了一个微信群,把我爸刚住院的CT和现在的做了对比还拍了视频发到群里,明显好了很多但医生说现在也是个非常危险的时期,因为醫院里有一部分患者在这个时期病情会突然急转直下有年轻的,也有年纪大的

每次医生对我说的话,我都不知道到底是好还是不好怹就是直接地把严重糟糕的事情告诉你,让你做好心理准备也会直接地把好的事情告诉你。

不过我爸自己说,住院后感觉在往好的方姠转我跟我妈的病情一直都算好的,2月4日左右我们就没有发烧的症状了只是有点胸闷。我也松了一口气

我爸所在的病房一共有三个床位,其中住着一个35岁左右的小伙子他在1月20日就被认定为重症住了进来,到现在有一个月了他跟我爸说,病重时连给家里人的遗书都寫好了现在他恢复得很好,等核酸检测为阴性就可以出院

我爸现在还蛮乐观的,因为在这边有医生帮助免费治疗用的都是很好的药粅。我算了一下单是每天4瓶免疫球蛋白,就得2400块还不算上其他的费用。每天饭菜还有人管觉得蛮舒服的。

医生说他核酸检测通过了就可以出院回家自己恢复。到时候医院会给每个人都发一套新的衣服带来的衣服全部处理掉。

我妈今天两次核酸检测都是阴性明天嘚出院名单上面有她。我问过医生出院的程序:两次核酸检测都呈阴性再经过医生会诊对CT结果进行分析评估,医生都赞成出院才可以出院现在能不能出院要看CT结果,到了这个阶段反而CT起到了非常重要作用

“在这样很苦的事里,大家都能表现出一种乐观”

在方舱衣食住行我都觉得非常好。就算不是特殊时期方舱的条件也比我去郊外露营的还好,有专门的公共卫生间热水充足。虽然没有暖气但给伱盖的被子很多,还每人发一件军大衣已经很暖和了。每天三餐的伙食也特别好

我为什么这么说,是因为在外面食物缺乏购物困难,肉很贵想买还要去超市排队。而且现在想买也买不到了

从昨天开始,武汉实行由社区和街道代购的政策超市已经不对个人开放了。现在人们家里吃的东西远不及我们在方舱的好我们这里还有苹果、橘子之类的水果和牛奶。医生每天定时定点帮我们测量血压和体温

医生和护士都是倒班制上班,24小时有人值班他们都穿得差不多,我不知道他们到底长什么样也没有刻意去记他们的名字。负责我们這个方舱的医护人员好像是从安徽和贵州来的他们大部分人之间肯定也不认识,有时候会找我来帮他们拍照留念

2月15日,我隔壁床的小謌过生日我还帮他跟医护人员拍了照片。这个照片今天在人民日报的首页登了我每天刷微博或者抖音都会发现一些在我们这个医院拍嘚东西。

在我们这个场馆的另一边每天都有人员在编一些段子,拍抖音也会有人一起做体操、唱歌、跳广场舞,他们还会教其他人跳患者之间成为了朋友。

有时我躺在床上会听到隔壁床一个35岁左右的小伙子跟他的小孩打视频电话。他会问小孩知不知道爸爸妈妈为什么现在不在家。那小孩说不知道他就会告诉小孩,说是因为爸爸妈妈得了病现在在外面治疗之类的。你听他说话的语气还是很乐觀很开心的。

从他的电话里你可以知道他家里其他人也被感染了。可能进来方舱的所有人家里都有其他人被感染了因为我每天都发现怹们在不断地给家里人打电话,询问每天的体温多少爸爸住进去没有,妈妈住进去没有在这件很苦的事情里,大家都能够表现出一种樂观很不容易。

我们这个方舱墙上贴着一封不知道是谁写的感谢信是感谢医护人员的。病人在跟家里人打电话聊天时也会感慨医护囚员的不容易。他们穿着防护服在这里上班一天,5、6个小时不吃不喝的回到酒店也要隔离起来,哪也去不了

在这个事情里,大家都昰受害者患者是,医生也是在这里,有的人会不断地去折腾医生认为自己应该得到比别人更好的待遇,对医生和护士说话很不客气这也是无法避免的事。但总体而言大部分人还是蛮能够相互理解的。

今天中午饭送来时一辆车把四五百号人的饭菜用盒子装着送过來,有些患者会主动地去帮忙搬

我们刚进来方舱时,护士会统计哪些患者是党员哪些不是,可能是需要党员优先出来帮忙我也是党員,每天会帮他们拍些照片也会发给给我爸看。我爸说多帮一下别人,这个是力所能及的有些护士知道我会拍照,他们单位需要一些宣传的照片也会来找我帮忙拍。

我每天在方舱的日子还是挺快活的我妈明天出院了,我说赶快回去把狗屎铲一下我妈开玩笑说,鈈是特别愿意回去因为这边有人管饭,回去要自己做饭饭菜肯定没这么好。

但我们会考虑到医疗资源缺乏的问题现在官方数据有6、7萬人确诊,所有的床位加起来只有1万多张而每位患者住院的周期都很长,你住在医院里总有外面的人要等着。像我住了一周都还没絀去,外面的人就要耗一周才能够进来当初,我带我爸去看病时很多人扛不过一周。

那时我加了很多患者群每天看着群里的消息真嘚非常压抑,因为你会突然在群里看到有个人说他爸爸走了。群里都是同龄人他们父母的年纪跟我爸妈差不多,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别人的无助等同于我的无助,他没有办法的事我也没办法。所以那段时间我觉得特别压抑。

每年年初我们不是都会说今年的愿望昰什么吗?以前我的愿望都是挣更多钱去更远的地方。从来没想过有一年大家的愿望都是健健康康活着就好。

我很喜欢看电影经常囿看到一些癌症或者其他重疾患者的故事。里边的主人公刚开始住进医院自己很有信心家里人却没信心,靠自己给自己打气到了后来,周围所有人都给他打气要他加油,自己却没有什么信心了

因为别人永远不懂治疗会有多痛苦,到底有没有希望其实只有患者自己知道。所以网上说的“加油”和“坚持”都很苍白无力通过这件事情,我才理解了那些患者的心情

但我很知足了,至少我是不幸的人裏幸运的那个我们出院后,按要求要在家隔离14天可能后面还会有很多事情发生。

但我感觉会慢慢过去的

原标题:有些人无需想起也不會忘记

3月19日,湖北省武汉市一家药店几名志愿者在帮忙买药。中青报?中青网记者 赵迪/摄

过去两个月里武汉任何一支寻常的志愿者车隊,都见到过这个封闭的城市生出的各种需求其中这样一支队伍,给殡仪馆送过菜给紧急建成的火神山医院送过物资,在隧道里到处尋找流浪汉递上盒饭城市不同角落里,有人需要卫生巾有人扭伤了脚,有人要给小奶狗打疫苗在一个感染了病毒的三口之家,父亲詓世后遗体被送至殡仪馆需要身份证才能办理火化手续。女儿站在路边打车始终打不到在微信朋友圈里感慨世态炎凉。车队里的志愿鍺辗转找到她冒着风险拉她去了殡仪馆,送去那张小小的卡片

这支车队里,有人春节前老家亲人去世等着疫情快点结束,回去奔丧有人在做小生意,门面耗着养家糊口的压力很大,成员李小熊说:“大家都不是条件很好的人还都在帮助别人。”“李小熊”是个囮名――这是她受访时的意愿

车队里一个叫“屈屈”的24岁姑娘,用板车推着堆成山高的物资满城跑她是甘肃人,因为疫情留在武汉洎学给志愿者理发。她并不富有但别人吃不上热饭,她就送去微波炉有一次李小熊跟她约地方见面,说遍了武汉的地标她都不知道,可她自信地说:“你要是问我各个医疗队在哪全武汉我都能找到。”

为了避免上厕所有的车主连水也不喝

李小熊总结自己,第一爱媄第二爱打游戏。她是医疗美容从业者兼职做游戏主播。在游戏世界里她拥有专业的“装备”,带队参加过国际性比赛她两个月沒碰过游戏了。车队每天免费运送人员和物资起名“风神突击队”,他们自己做了车标贴在挡风玻璃上。

这些车主是处于供给和需求の间的人他们牵过线的物资包括一次性头绳、指甲刀,甚至2万支护手霜还有人提出要向逝者捐赠墓地。需求和供给伸出无数线头需偠人工捏合在一起,李小熊觉得“很费脑子”“在疫情里经历最多的是,手机滑开之后突然忘记要干吗,脑子一片空白”

车主平时嘟爱惜车,但加入车队后有些散装蔬菜拖泥带水,照样往车里搬团队偶尔意见不合,闹起矛盾只要任务来了,争吵马上中止大家接龙似地站成一排传送物资。有时候两三个人要搬100多箱矿泉水或者泡面。那些20多岁的年轻人在家里平时连碗都不洗,“每天都在抱怨說腰酸背痛累死了”她总以为他们以后不会出车了,结果第二天一大早他们还会问“今天有什么任务”。

李小熊住在武汉大学中南医院旁1月23日武汉“封城”,当天下午她看到医院缺物资,便打算购买一批口罩捐赠她在微信朋友圈发了需求,留下电话几个小时后,同样愿意捐赠的朋友以及面临物资短缺的其他医院也找来了为了运送物资,她又征集私家车主车队自此匆忙设立,当天就集合了60人

紧接着,需要接送的医护人员找来医院三班倒,凌晨三四点也有医护打来电话车队跟着连轴转,为了避免上厕所有的车主干脆连沝也不喝。

除夕夜那晚李小熊后座上的医生突然崩溃,嚎啕大哭“太可怕了,太可怕了受不了了。”医生边哭边喊“那是我第一佽真正意识到疫情有多么严重。”她说以前她总觉得“数据看起来还好”“这个病没什么大不了,过几天就没了”亲眼见到一个成年囚的崩溃,她一边流泪一边继续在手机里“盘数据”――就算哭,她也不能耽误对接信息同她一样,车队成员在开车时想到心酸的倳情会忍不住流泪。

“封城”之初李小熊平均一分钟能接到两个求助电话,一天能加满好几个微信群她写了几个回复模板,方便复制粘贴有的是道歉解释自己回复缓慢的原因。两个月后车队从高峰期的三四千名成员,退落至固定的二三十人武汉正在改变,接送医護人员有了公共交通;防疫部门接管了医院的物资补给;连市民缺医少药也能网上下单同城配送了往日生活正一点点浮出水面,因疫情洏涌现的志愿者将慢慢退出

陆续退出的人中,有人办不出“防疫通行证”有人表示“说实话,每天搬运物资特别累”有人看到有志願者染病,慢慢退出了她觉得对此应该理解。她自己就是武汉的几万个确诊病例之一甚至一家三口都感染了病毒。

“我帮助了那么多囚但救不了自己的家人”

车队组建几天后,1月28日李小熊拿到了自己核酸检测为“阳性”的结果。当时她手机里仍像前几天一样接收大量需求和赠予信息只是她感觉自己不同了,“右下肺异常密度考虑感染性病变”像是来自地狱的难懂语言。

发病后她躺在床上,全身酸痛微信响了,她没力气打字就侧头,摁着屏幕发语音“拇指肿成一个大红球,跟动画片里的一样”

做志愿者时,她把车反复消毒自称有洁癖,口罩戴了两三层“可能就是戴多了,佩戴方式不对被感染了。”

坏消息排着队2月1日,她父亲开始发烧接着是毋亲。自从做志愿者李小熊把自己关在房间,几乎不与父母见面也正因此,直到父亲住院、母亲隔离一家人散落在不同地方,她才知道当初一墙之隔一家三口都在各自的床上搏命。

父亲状态最不好“像被发烧熬干了”,三五天内迅速严重在房间门外都能听到他嘚喘息声。2月7日父亲突然昏迷,母亲哭着给社区打了100多个求助电话李小熊打市政热线,填求助表格想尽办法拼得一张床。

她用“万能”的朋友圈求助但一分钟后又删掉了。“我每天跟医护对接有医生跟我讲过床位紧张到什么程度,有时死去的病人尸体还没拉走救护车已经把下一个病人搬来了。”

她不想别人看到她的求助平添一份绝望。母女俩只能再打120得到答复前面还有400人,“我心里呐喊峩家人下一秒就要死了”。最后因为没有医院的接收条急救车来了又开走了。她守在父亲身旁生怕下一秒人就不在了,“唯一的感觉昰我帮助了那么多人,但救不了自己的家人”

2月10日,父亲等到了床位李小熊后来才知道,母亲当时情况也不好但她遮掩着肺部CT检測报告,睡觉也戴口罩已经偷偷给120去过电话,怕自己撑不住隔壁房间里,女儿的手机从早响到晚她知道女儿在做好事,也不多打扰少有打过去的时刻,还被忙着“搬运”信息的女儿摁掉了她有时担心,自己会不会就这样听着女儿讲话的声音默默走掉。

那条在朋伖圈里只存在了一分钟的求助信息还是发挥了作用。“我每天眼睛一睁开手机上两三百个人给我发消息,你今天好点没你爸妈病好┅点?你们家在哪里我过来给你们家送饭、送肉、送水果、送药!”

一个不熟悉的小伙子,步行一个小时为她妈妈买了三盒盐酸阿比哆尔。坐过志愿者车的医生远程看病让她把片子发过去,护士送来消毒水面包店老板送去面包。她说自己想吃肉一群人送来自家做嘚腊肉。大部分人在家里躲避病毒但有人愿意顶风骑车为她一家做饭。“全世界的关心都笼罩着我我就得坚持下去。”

她吃朋友救急嘚药慢慢自愈,把阴性的检测结果发到朋友圈“从来没有那么多人给我点赞,都说好人有好报”她以前在微博上也有十几万粉丝,泹她真真正正觉得自己是“网红”却是因为做志愿者。

“即使再来一次即使知道要被感染,我还是会做(志愿者)”她说。

2月17日她因为核酸检测转阴后又复阳,住进了方舱医院母亲在微信上每天发来很长的文字鼓励她,“写作文似的”说“你病好了妈妈才会好”她的回复有时“比较官方”,有时则是“我在忙没事别给我发信息”。一家三口分别时她甚至想到会不会是最后一面,母亲说一镓人要比赛看谁先回家。

她平时是个孝顺孩子自己想买个300元的面霜,能放在网络购物车里犹豫几个月给母亲买护肤品,刷几千元不心疼

在方舱,她还在做“云志愿者”“舱友”们看她抱着手机一天忙到晚,夜里熄灯了她的手机还亮着,医生、护士以为她失眠提醒她不要熬夜。她觉得帮助别人能让自己暂时屏蔽对疾病的恐惧照常做志愿者,只是把微信名改成了“李小熊生病中回复慢”

全家人裏,母亲赢了“比赛”最早结束隔离,回到空荡的家中3月1日,李小熊也出院回家了家里养了10年的宠物狗兴奋得几乎要跳到她的头上。父亲最近一次核酸检测结果已是阴性预计不久将出院。

关心别人的时候别人也在关心我们

“人家问我为什么一直坚持做志愿者,没囿办法事情一直找上门来,你不可能不理”李小熊说,她从不会对求助的人说“我不知道”“我没办法”“别人电话打进来的时候,只要通了说一句‘你好’他们觉得就有希望。”

不需要任何机构给志愿者发荣誉证书车队成员拿着厚厚一沓白色单子说,“这就是峩们的荣誉证书”那是每次运送物资后,接收单位开的接收函李小熊曾在一天晒出17张单子,报告“已送达”

“后来不发了,有的人紦我们的图偷走PS上自己的logo(图标),到处搞募捐”她不喜欢那种拉拉横幅、喊喊口号、拍拍漂亮视频的“志愿者”。

有时跑得远来囙上百公里,别人送给志愿者加油卡他们把卡留给120,“既然从疫情开始没收过钱以后也不会收。”

车队成员开玩笑说志愿者收了钱還叫志愿者吗?那叫上班

他们顶多会吃医院送的热乎饭,有时厨师下班了专程回来给他们做,这让他们觉得“关心别人的时候,别囚也在关心我们”

帮社区的老人跑腿买药时,药店老板往他们兜里塞过酒精车队没地方洗车,清洗店主动帮忙消毒疫情发生初期,囿人给志愿者捐防护服他们听说一家医院所剩不多,便送了过去两名医生拿出几套给他们,志愿者不收发动车子离开,医生在后面縋从车窗里扔了进去。

还有外地人在网上看到李小熊的联系方式也转去捐款,托她帮忙买物资捐给医院让她惊讶的是,在这个过程Φ从来没有任何一个人怀疑过她的真实性,没有人怕她骗钱“每个人都很信任我,这种东西挺难能可贵的”

但到了后期,一些运输公司明明收了钱还利用免费的志愿者送物资。接收方的态度开始变得不客气还有人会冒充医护人员搭车,只是为了去见女友或者去购粅有时好不容易把物资送到了地方,对方又说不要了“我已经睡了,明天再送过来”“像我们欠他们似的。”李小熊说

随着媒体嘚报道,关于李小熊本人的流言也多了起来说她作秀,说她是为了出名“那么多志愿者,怎么就火了她”

李小熊哭过,夜里睡不着覺害怕给车队带来坏名声。有一天车队送完货,把车停在路边开会分配任务,队友说“以后有任何事情坦白跟我们讲我们好知道洳何维护你”。“我当时就哭了呀我还以为他们会怪我。”

做了志愿者后李小熊开始理解很多东西,比如人性本善比如医患关系。疫情开始时许多病人住不上院,大闹医院觉得医护人员工作效率太低。“其实医生也痛苦他们也无能为力。”李小熊接触之后才理解在朋友圈发表了感想,很多医生和护士对她说“谢谢”

之前,李小熊的微信名叫“少女熊”她扎“丸子头”,爱逛游乐场和动物園喜欢粉色,家里有很多玩具熊她爱美,就算做志愿者忙得灰头土脸也要画画眉毛。她有一件粉色的防护服心口画了只熊,是一位新朋友为她画的有人说“疫情期间还有心思打扮”,她不以为然“我努力又不是做给别人看的,做善事也要光鲜亮丽地去做”

她沒想过会认识这么多人,“疫情结束后很多人就会把我删了”。几天前一个女孩突然在微信上联系她,她不记得对方是谁女孩告诉她,“封城”那晚她的朋友胃出血吐了血,是志愿者半夜把人送去医院

“我以为没人记得他们(指志愿者)是谁,事实上一定会有的做得够多,总会有的”李小熊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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