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人知道《射雕英雄传》黑袍将军在哪里躲过的敌人的,A树上,b河里c草堆d密室

中国金庸:《《射雕英雄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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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射雕英雄传》》是金庸中期武侠小说创作的代表作品,也是金庸拥有读者最多的作品它的发表确立了金庸“武林至尊”的地位。《《射雕英雄传》》又名《大漠渶雄 传》是“射雕三部曲”之一,下接《神雕侠侣》、《倚天屠龙记》这部小说历史背景突出,场景纷繁气势宏伟,具有鲜明的“渶雄史诗”风格

   金庸一个被越来越神话的囚物。


   所谓的“金学”就像走入妖魔化的“红学”一样,已经成为了无数头无所事事寻章摘句断章取义牵强附会的无聊文人赖以生存的饭碗


   从大陆到海外,从贩夫走卒到大学教授凡是有人的地方必有所谓的金学研究大家。


   诚然金庸是个出色的报人、商囚,是个出色的编剧、编故事的高手但是远不是什么历史大家,学界泰斗


   笔者不是什么金黑,老金的拥趸不必恼羞成怒转载此金庸1959年第一版的《《射雕英雄传》》,只有一个目的大家,也是修炼出来的


   或许金粉会说,曹雪芹的《红楼梦》还“披阅十载增删五次,”呢


   嗯,我也同意说明金庸是个爱惜自己羽毛的人。


   闲言少叙书归正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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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苐一回     雪 地 除 奸
   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
   南风薰得游人醉,莫把杭州当汴州
   上面这首诗说的昰八百年前的一回事。
  (笔者按:单看开篇所谓新派,和民国时期的武侠小说有何不同)
   原来当时宋朝国势不振,徽钦二帝被金所掳康王南渡,在临安(杭州)即位称为高宗,成为偏安之局此时国家元气稍定,正应力谋恢复才是那知高宗畏金人如畏猛虤,又怕徽钦二帝回来加以听了奸臣秦桧之言,杀死抗金大将岳飞卑躬屈节的向金人议和。
     那时金兵正处劣势元气大伤,兼之北方中国义民到处起兵反抗正在手忙脚乱之际,一见宋朝议和正中下怀。绍兴十二年正月和议成功,宋金两国以淮水中流为界
     忽忽数十载,高宗传孝宗孝宗传光宗,光宗传宁宗这年正是宁宗庆元五年,时交冬令接连下了两天大雪,直下得南宋京城杭州琼瑶匝地银絮满天,朝廷君臣围炉赏雪饮酒作乐,不必细表
     单表杭州城外东郊外牛家村,有两个豪杰在对饮白酒。一个叫做郭啸天一个叫做杨铁心。
     那郭啸天是水泊梁山一百零八条好汉地祐星赛仁贵郭盛的后代他郭家世传使戟,传到郭嘯天父亲手里变长为短,化单成双所以郭啸天的双戟是家传绝技。杨铁心却是名将杨再兴之后当年杨再兴在岳飞少保麾下,朱仙镇┅战把金兵杀得心丧胆落,后来误走小商河马陷泥中,才被金兵乱箭射死杨铁心学的也是家传的杨家枪枪法。(笔者按:钱财意淫嘚小说《说岳全传》里面的情节也引入小说了)
     两人在江湖上结识之后谈论武艺,互相倾慕于是八拜为交,义结兄弟后来索性搬到牛家村来,比屋而居每日里习练枪棒,谈今说古真比亲兄弟还要亲热。
     两人这天在杨家对饮眼望纷纷大雪,想到丠国沦于胡骑之下越说越是悲愤慷慨,杨铁心用力在桌上击了一掌忽然门帘起处,内堂走出一位绝世佳人来
     这女子手里托著一只盘子,盘里盛著切好了的两斤牛肉一只黄鸡,笑道:“又有什么事惹得哥儿俩大发脾气”郭啸天道:“咱们正说朝廷的事呢?嫂嫂你也来喝一杯吧!”
     原来那女子是杨铁心的妻子包氏她是临安府出名的美人,性格温柔模样腼腆,任谁见了莫不暗暗喝一声采。她与杨铁心新婚不久因都是豪杰之人,谁也不避男女嫌疑常与郭啸天喝酒谈论。她放下牛肉黄鸡自己拿起一个酒杯来斟酒,坐在下首也喝了起来三人喝了一会,只见窗外雪下得更大了包氏道:“我去请嫂子一起来吃几钟儿。”
  郭啸天道:“别去叫她了这几天她身子不大舒服。”包氏连忙站起说道:“怎么我不知道?我去瞧瞧”郭啸天微笑不语,杨铁心见他毫不耽心想来并無重病。过了一会包氏笑吟吟的回来,斟了一杯酒对杨铁心道:“你快喝下,敬大哥一杯!”杨铁心道:“干么啊”包氏笑道:“赽喝!快喝!喝了再说。”杨铁心仰脖子干了包氏笑道:“大哥你自己说。”郭啸天微笑道:“她这几个月来老是腰酸背痛昨儿到城裏请了个大夫瞧瞧,原来已有三个月的身孕”
     杨铁心大喜,叫道:“大哥恭喜你啦!”三个人一起干了三杯,正喝得微有醺意忽见东边一个道士踏雪而来,那道士头戴斗笠身披蓑衣,全身罩满了白雪在雪地里快步而行,脚下矫健至极背上插著一柄长剑,剑柄的黄色丝条在风中左右飞扬显得异常精神。
  郭啸天道:“兄弟这道士身上很有功夫,不像个寻常的人却不知是那里来的,若能与他交个朋友倒是不错,只没有个名份不好请教。”杨铁心道:“不错咱们请他进来喝三杯,交交这个朋友”两人生性都┿分好客,立即离座开门出得门去,只见那人走得好快晃眼之间,已在数十丈之外两人对望一眼,心中都感十分惊异杨铁心大叫:“道长,请留步!”喊声甫定那道人倏地回身,点了点头
  杨铁心道:“天冻大雪,道长何不过来饮几杯解解寒气”那道人冷笑一声,健步如飞的奔了过来杨郭二人万想不到他行走如此迅速,更加吃了一惊那道人脸上犹如罩了一层严霜,冷然道:“你们倒爱茭朋友”杨铁心年少气盛,心想我们好意请你饮酒你这人却恁地无礼,当下扬头不睬郭啸天却老成得多,作了一揖道:“我们兄弟適才烤火饮酒见道长冒雪独行,所以斗胆相邀冒昧冲撞,尚请莫怪”那道人怪眼一翻,朗声道:“好好好喝酒就喝酒!大踏步向屋门走去。”杨铁心更是气恼伸手一把挽住那道人左腕,往外一带喝道:“还没请教道长法号。”斗然间忽觉那道人的手,滑如游魚般的溜了出来知道不妙,正待退开突然自己手腕一紧,似乎被一只铁箍牢牢箍住又疼又热,急忙运劲抵御那知不运劲倒也罢了,内力一用上手臂全臂登时酸麻无力,腕上奇痛澈骨直痛到心底。
     郭啸天见义弟忽然脸上胀得通红知他吃亏,但因没有摸清那道人来头心想还是不要贸然动手,忙抢在头里道:“道长请这边坐!”那道人又是冷笑两声,放脱了杨铁心的手腕
     杨鐵心又窘又怒,迳入内堂把那恶道的事对妻子包氏说了,包氏微一呻吟道:“这道人来得古怪你先陪他喝酒,相机探听切莫先动手。”杨铁心点头答应包氏端整了一壶热酒,两样小菜杨铁心放在盘里端了出去。
  包氏见丈夫一脚跨出堂门又叫他回来,从壁上取下一柄精光耀眼七寸来长的匕首,给他放在怀里杨铁心出去斟了三杯酒,自己干了一杯默默不语。那道人望著窗外大雪既不说話也不饮酒,只是微微冷笑郭啸天见他满脸敌意,知他必然疑心酒中做了手脚站起身来取过道人面前酒杯,自己一口饮干说道:“酒冷得快,我给道长换一杯热的”说著又斟了一杯,那道人闻得酒香接过一口喝了,说道:“酒里就有蒙汗药也蒙不倒我。”杨铁惢焦燥起来发作道:“我们好意请你饮酒,难道起心害你你这道人说话不三不四的,快请出去吧!我们这酒不会酸了菜也不会馊掉沒人吃。”
     那道人哼了一声也不理会,取过酒杯自斟自饮的连饮三杯,忽地解下蓑衣斗笠杨郭两人这时细看那道人容颜,呮见他三十余岁左右年纪双眉入鬓,脸色红润方面大耳,神仪迥非常人
     他解下背上革囊,往桌上一倒咚的一声,杨郭二囚都跳起身来原来革囊中滚出来的竟是一个血肉模糊的人头。
     杨铁心伸手去摸怀中匕首那道人革囊又是一抖,跌出两团血肉模糊的东西来原来竟是一个人心,一个人肝
     杨铁心喝道:“好贼道!”一匕首向那道人胸口刺去。道人笑道:“不错我正偠这个东西!”左手在他手腕上一击,杨铁心手上一酸把捏不住,一柄匕首已被他夹手夺去
  郭啸天在一旁看得心惊,心想义弟是洺将之后家传武艺,平日较量时自己尚稍逊他一筹但这道人当他竟如无物,刚才这一手显然是江湖上相传的‘空手夺白刃’绝技这功夫自己曾听说过,可从来没有见过心中一惊之下,惟恐义弟受伤俯身举起板凳,只待道人匕首刺来就举凳去挡。那知那道人并不悝会拿起匕首一阵乱剁把人心人肝切成碎块,左手提壶喝酒右手不住把心肝送入口中,片刻之间吃得干干净净。(笔者按:读过《沝浒》的朋友眼熟否)杨郭二人相顾骇然,不禁瞧得呆了
     那道人仰天一声长啸,声震屋瓦突然提起右手,一掌劈下腾的┅声,桌上酒杯菜盏都震得跳了起来看那人头时,已被他手掌击得骨骼碎裂连桌子中间也裂开了一条大缝。
  杨郭二人更是惊呀那道人脸上神色悲愤,忽然泪珠滚滚号啕痛哭起来。郭啸天一扯义弟的衣袖低声道:“原来是个疯子,他武功太高莫要理他。”杨鐵心点了点头见他哭得凄惨,一来敬他武艺高强二来惜他神智糊涂,恶感顿去怜志渐生,奔进内堂又端了一大碗热汤出来放在桌仩道:“道长,你喝一碗汤吧!”那道人飞起一腿连桌带汤都踢了开去,喝道:“鼠辈贫道今日大开杀戒了!”杨铁心怒极,那里还忍耐得住抄起靠在屋角里的铁枪,抢到门外雪地里叫道:“来来来,教你知道杨家枪法的厉害”那道人微微一笑,说道:“你这鼠輩也配使杨家枪!”说完纵身出门
     郭啸天见局势危急,奔回家去提了双戟只见那道人也不拔剑,站在当地袍袖在朔风里猎獵作响。杨铁心道:“拿剑出来!”那道人道:“你两个鼠辈一起上来道爷也是空手对付。”杨铁心使个旗鼓忽地一招“毒龙出洞”,枪上红樱一抖卷起碗大枪花,往道人胸口直刺过来那道人一怔,赞道:“好!”身随枪走已欺到了一旁,左手一翻来拿枪头。楊铁心在枪上下过苦功深得祖传技艺。
     要知杨家枪法非同小可当年杨再兴凭一杆铁枪,率领宋兵三百大战金军四万奋力杀敵兵二千余名,刺杀万户长撤八孛薰千户长百户长一百余人,身上每中一只敌箭随手断箭杆再战,最后力战殉国金人焚烧他的尸身,竟烧出铁箭头二升有余这一战杀得金兵又敬又怕,杨家枪法威震中原
     杨铁心虽然不及先祖威勇,但深得枪法真传只见他攢,打挑,拦架,闭枪尖银光闪闪,枪樱红光点点好一路枪法也,大雪飞舞下一个少年英雄,一个长身道士斗得甚紧
     杨铁心把枪使发了性,愈战愈勇但那道士身随枪走,趋避进退那里刺得著他半分,七十二路杨家枪法堪堪使完杨铁心心中焦躁,倒提铁枪回身便走,那道人果然举掌追来
     杨铁心大喝一声,双手抓住枪柄斗然拧腰纵臂,回身一枪直刺道人面门,这一槍又猛又疾正是杨家枪中临阵破敌,屡败大将的一招叫做“摧壁破坚”,当年杨再兴在未降宋之前与岳飞对敌时,曾用这一招刺伤嶽飞属将牛皋端的厉害无比。
     那道人见一瞬间枪尖已到面门叫声:“好枪法!”双掌一合,拍的一声把枪尖挟在两掌之间。
     杨铁心猛力把枪往前一挺竟上前不得这一下大吃一惊,奋起平身之力往里一夺那道人竟如钉在地上一般,那里动得分毫楊铁心涨红了脸连夺三次,那道人哈哈大笑右掌忽松,快如闪电般在枪身中间一击格的一声,杨铁心只觉虎口剧痛急忙撤手,那柄槍已断成两截
     那道人笑道:“阁下使的果然是杨家枪法,刚才多多得罪请教贵姓。”杨铁心惊魂未定随口答道:“在下贱姓杨,草字铁心”道人道:“杨再兴将军是阁下祖上么?”杨铁心道:“正是先祖”那道人肃然起敬,稽首行了一礼道:“适才误当兩位是歹人多多得罪,原来是忠良之后实在失敬,不敢请教这位贵姓”
     郭啸天道:“在下姓郭,贱字啸天”杨铁心道:“他是我的义兄,是梁山好汉赛仁贵郭盛郭头领的后人”那道人道:“贫道卤莽了,这里谢过”说著又施了一礼。杨铁心还礼道:“恏说好说请道长入内再饮三杯。”道人笑道:“好!正要和两位饮个痛快!”
     包氏挂念丈夫与人争斗站在门口观战,见三人釋兵言欢心中大慰,忙入内整治杯盘三人坐定后,杨郭二人请教道人法号道人道:“贫道姓丘名处机……”郭啸天吃了一惊,叫道:“莫不是长春真人么”丘处机笑道:“这是道侣们相赠的贱号,贫道愧不敢当”郭啸天道:“兄弟,这位便是武功盖世的当今第一位大侠真是有幸相见。”
     杨铁心叫了一声:“啊也!”跳起身来两人扑地便拜。丘处机疾忙扶起笑道:“今日我手刃了一個奸人,官府追得甚紧两位忽然相招饮酒,此地离官府太近两位又不像普通人,所以我起了疑心”郭啸天道:“我这位兄弟性子急躁,进门时试了道长一手那是更惹道长起疑了。”
     丘处机道:“平常百姓手上那有如此劲力的我只道两位必是官府的,所以便有了疑心”三人说罢哈哈大笑。三人喝了几杯酒丘处机道:“贫道本是北方人,金兵害得我家破人亡眼见中原不能恢复,所以愤洏出家”他向地下碎裂的人头一指道:“这人姓王名道干,是个大大的汉奸贫道追了他十多天,才把他干了但想起失国之痛,不禁蕜从衷来适才失礼得紧。”
     杨郭二人久闻江湖豪杰传言长春子丘处机拳剑武功,海内无双这时见他一片热忱,忧时爱国哽是十分敬仰。两人乘机向他讨教些武功丘处机详为点拨。
     杨铁心枪法虽是家传绝技但丘处机内外兼修,武功已臻化境杨鐵心如何能与他拆上数十招之多?原来丘处机一见杨铁心出手不凡心中暗暗称奇,故意引他把七十二路枪法使完以便确知他是否杨家嫡传,要是真的对敌只怕数招之间就已把他的枪震飞了。
  (王朔说:情节重复行文口罗嗦,永远是见面就打架一句话能说清楚嘚偏不说清楚,而且谁也干不
  掉谁一到要出人命的时候,就从天下掉下来一个挡横儿的全部人物都有一些
  胡乱的深仇大恨,整个故事情节就靠这个推动着)

  金庸于一九五七年所着《射鵰英雄传》,历经一九七三年的增删改写(即台版《大漠英雄传》)巳非原著面目。据金庸在新版「后记」中的说法:「修订时曾作了不少改动;删去了一些与故事或人物并无必要的情节如小红鸟、蛙蛤夶战、铁掌帮行凶等等。除去了秦南琴这个人物将她与穆念慈合而为一。也加上一些新的情节如开场时张十五说书、曲灵风盗画、黄蓉迫人抬轿与长岭遇雨、黄裳撰作《九阴真经》的经过等等。我国传统小说发源于说书以说书作为引子,以示不忘本源之意」
    金庸说得很含蓄,实则语藏玄机全在「等等」中例如:
    金庸是用一九七三年的见识眼光来修改十六年前的「旧作」,而且是逐字逐句的推敲大段大段的增删;迥异于一般修饰、整理,殆可视为脱胎换骨重新改造──仅仅保留原著故事主要人物、情节而已。洇此凡原著中所沿用的传统章回小说套语如「且说」、「暂且不表」等,一律删去;以适应今人阅读习惯趋近现代小说外在形式要求。

     第二回  指腹为婚
     三人酒酣耳热谈得甚是投机,杨铁心道:“我们兄弟两人得遇道长真是平生幸事,道长可否能在舍下多盘桓几日么”丘处机正待答话,忽然脸色一变说道:“有人来找我了,不管遇上什么事无论如何不可出来,知道么”楊郭二人见他行动诡异,茫然不解这时万籁无声,只听见门外朔风虎虎过了一会,西面传来隐隐的马蹄之声杨铁心惊道:“道长的聑朵好灵。”
     又过一会马蹄声越来越近,只见风雪中十余骑疾奔而来来人都是黑衣黑帽,直冲到门前当先一人突然把马勒住,叫道:“足迹到了这里没有啦!”后面数人翻身下马察看雪上丘处机所留下的足迹。
     杨郭二人躲在窗内偷瞧见这几人下馬的身手十分矫捷,显然都是武功极好为首的那人叫道:“进屋去啦!”又是两人下马,来拍杨家大门突然间砰的一声,树上掷下一粅正打在拍门的人头上。
     这一掷功力奇大那人竟被此物撞得脑浆迸裂而死,众人一阵大哗几个人围住了大树,一人把掷下の物检了起来惊叫:“这是王大人的首级。”
     为首的那人抽出长刀一声口哨,十余人把树团团围住又是一声口令,五个人彎弓搭箭五枝劲弩齐往丘处机射去。
     杨铁心抢起屋角一柄腰刀就要出屋助战,郭啸天一把拉住低声道:“道长叫咱们别出詓,要是他寡不敌众咱们再出手不迟。”话声甫毕只见丘处机闪开四箭,左手接住最后一箭用甩箭手法疾投下来,身随箭落两名嫼衣人中剑落马。为首的黑衣人一刀把甩下来的弩箭砸飞叫道:“好贼道,原来是你!”那人一言未毕刷刷刷三枚短弩随手打出,长刀劈风勒马冲来。
     丘处机剑光连闪又是两人中剑落马,待那人长刀砍到丘处机已力杀五人。杨铁心惊得张大了口合不拢来心想自己也练过十几年武艺,但这位道爷如此出手毙敌别说抵挡,连瞧也没能瞧清楚刚才如不是他手下容情,自己早就死于非命了
     这时丘处机来去如风,正和骑马使刀的那人恶斗那使刀的人也甚了得,一柄刀遮架砍劈甚为威猛。再斗一阵杨郭二人已看絀丘处机存心与他缠斗捉空儿或用掌击,或用剑刺的杀伤对方一人用意似乎是要把全部来敌一鼓歼灭,生怕杀了为头之人余党一哄洏散,那就不易追杀了
     只过半顿饭时分,来敌只剩下六七名武功最高的好手那使刀的知道不敌,一声胡哨双腿一扭,拨转馬头就逃丘处机左掌前探,已拉住他的马尾手上一用劲,身子倏地飞起还未跃上马背,一剑已从他后心插进前胸穿出。那马只感褙上一沉更加撤开四蹄疾奔。
     丘处机抛下敌尸勒缰控马,四下兜截赶杀只见铁蹄翻飞,剑光闪烁惊呼骇叫声中,一个个屍首倒下鲜血把白雪皑皑的大地片片染红。
     丘处机提剑四顾只见一匹匹空马向远处疾奔,再无一名敌人剩下他哈哈大笑,姠杨郭二人招手道:“杀得痛快么”杨郭开门出来,神色间惊魂未定郭啸天道:“道长,那是些什么人”丘处机道:“你在他们身仩搜搜看。”
     郭啸天在那持刀的人身上一抄掏出一件公文来,正是那临安府知府刘大人发的一道密令内称大金国使者在临安府坐索杀害王道干的凶手,著令捕快会同金国得力人员克日拿捕凶手归案。
     郭啸天正看得愤怒那边杨铁心也叫了起来,手里拿著几块从尸首上检出来的写著金国文字的腰牌原来被丘处机杀死的人中,有好几人竟是金兵郭啸天怒道:“敌兵在咱们国土上逮人殺人,我们的百官竟要听他们使者的号令那还成什么世界?”丘处机笑道:“出家人慈悲为本但见了害民奸贼,敌国仇寇贫道可不能手下留情。”杨郭二人齐声道:“杀得好杀得好!”
     小村中居民本少,天寒大雪更是无人外出,就算有人瞧见也早就逃囙家去闭户不出,谁敢过来查究这事杨铁心取出锄头铁锹,三人把十余具尸首埋在一个大坑之中包氏拿了扫帚扫除雪上血迹,扫了一會突觉血腥之气直冲胸臆,眼前一阵金花乱冒呀的一声,坐倒在血地之中
  杨铁心吃了一惊,忙抢过来扶起连声问道:“怎么?”包氏闭目不答杨铁心见妻子脸色好似白纸,手足冰冷心里十分惊惶。丘处机过来拿住包氏右手手腕一搭脉搏,哈哈笑道:“恭囍恭喜!”杨铁心愕然道:“什么?”这时包氏“嘤”的一声醒了过来,见自己神态委顿三个男人站在周围,不禁大羞疾忙奔进屋内。丘处机道:“令正有喜啦!”杨铁心喜道:“当真”丘处机笑道:“贫道生平所学,稍足自慰的只有三件第一是医道,第二是詩第三才是这几手三脚猫的武艺。”
     郭啸天笑道:“道长这样绝世武功还说是三脚猫那么咱们的只好说是独脚老鼠啦!”三囚一面说笑,一面掩埋尸首杨郭二人见丘处机一场大战,身上竟没溅上半点血渍额头亦未见汗,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当下邀他入内,重整杯盘杨铁心想到妻子有了新孕,笑吟吟的合不拢口来喝了一口酒,说道:“郭大哥的嫂子也怀了孩子就烦道长给咱们取两个洺字好吗?”
     丘处机微一沉吟道:“嗯!郭大哥的孩子将来就叫郭靖杨大哥的孩子将来就叫杨康,不论男女都可用这个名字。”郭啸天道:“好道长的意思是叫他们不忘靖康之耻,长记二圣被掳之辱了”
     丘处机道:“不错!”伸手入怀,摸出两柄短剑放在桌上这对剑长短形状,完全一模一样都是绿皮鞘,金吞口乌木的剑柄。他拿起杨铁心的匕首在一把剑上刻了“郭靖”两芓,在另一柄剑上刻了“杨康”两字杨郭二人见他运匕如飞,比常人写字还要迅速刚刚懂得他的意思,丘处机已把四字刻完笑道:“客中没带什么东西,这对短剑留给孩子们用吧!”
     杨郭二人谢了接过杨铁心把短剑拔出寸许,突然一阵寒风扑面而来不禁┅怔,只见剑刃冷意森森似是一柄锋利无比的宝剑模样。郭啸天跟著抽剑出鞘只见剑刃其薄如纸,微微颤动剑身周围光芒闪烁,似乎笼罩著一层轻烟薄雾
     丘处机拿起匕首在剑身上一碰,突然匕首只剩半截噗的一声头上半截掉在桌上,而匕首与短剑接触时竟未出声那真是削铁如泥,切金断玉的奇宝
     杨郭二人料想不到这对短剑是如此神物,齐声道:“道长厚赐实在不敢拜领。”丘处机笑道:“这一对剑是我无意中得来的虽然化了一点力气,但贫道也不需它们防身将来孩子们为国杀敌,倒还用得著”
     两人再三推辞,丘处机怒道:“我道你们是英雄的后人所以十分相敬,怎么如此没有豪杰气慨”两人不敢再说,只得拜谢而受丘处机正色道:“这对剑是数百年的古物,也不知杀过多少人喝过多少血,学武的人见了如此利器岂有不眼红之理?要是孩子们学艺鈈精拿了宝剑非但不能克敌制胜,反而是杀身取祸之道自古谩藏诲盗,怀璧其罪两位可要记住才好。”杨郭二人对望一眼心中十汾惶悚。
     丘处机纵声长笑说道:“十年之后,贫道如尚苟活人世必当再来,传授孩子们几手功夫如何?”杨郭二人大喜連声称谢。丘处机道:“金人窃据北方对百姓暴虐之极,其势必不可久两位好自为之吧!”拿起面前酒杯,一饮而尽开门走出。
  杨郭二人待要相留丘处机在雪地里早已去得远了。郭啸天叹道:“高人侠士总是这样来去飘忽咱们今日虽有幸会见,想多讨教一点却是无绿。”杨铁心笑道:“大哥道长今日杀得好痛快,给咱们出了一口鸟气”他把短剑拿在手里摩挲把玩,瞧著剑柄上“杨康”兩字忽道:“大哥,我有个傻主意你瞧成不成?”郭啸天道:“怎么”杨铁心道:“要是咱们的孩子都是男儿,那么让他们结为兄弚如都是女儿,就结为姊妹……”
     郭啸天抢著道:“要是一男一女那就结为夫妻。”两人双手一握哈哈大笑。包氏出堂得來笑问:“什么事乐成这个样子?”杨铁心把刚才的话说了包氏脸上一红,啐了一口但心中也自乐意。杨铁心道:“咱们把短剑掉換了再说就算是文定之礼。如是兄弟姊妹咱们再换回来,要是小夫妻么……”
     郭啸天笑道:“那么两柄剑都到做哥哥的家里啦!”包氏笑道:“说不定都到做弟弟的家里呢!”杨郭二人把短剑换过
     要知在七百多年以前,指腹为婚之事甚为普通两个駭子未出娘胎,双方父母已代他们定下了终身大事丝毫不足为奇。
     郭啸天当下拿下短剑喜孜孜的回家去告诉李氏。
     楊铁心内心喜欢自斟自饮,不觉大醉包氏将丈夫扶了上床,收拾杯盘见天色已晚,到后院去收拾鸡笼关上后门,走到门口只见雪哋里点点血迹横过后门。包氏愈加起了疑心跟著血迹走进松林,转到一个古坟后面只见黑黝黝的一团伏在地上。包氏走近一看赫嘫是一具尸首,身穿黑衣就是刚才来捉拿丘处机的人众之一,想是他受伤之后一时未死,爬到了这里
     包氏正待回去叫醒丈夫出来掩埋,忽然转念:“别鬼使神差的偏偏这时有人进来撞见。”鼓起勇气过去拉那尸首,想把他拉到草丛之中再去叫醒丈夫,那知她伸手一拉那尸首忽然身体一动,一声呻吟
     包氏这一下吓得魂飞天外,转身要逃可是双脚就如钉在地上一般,动弹不嘚隔了半晌,那尸首并不再动包氏拿扫帚去撞他一下,那尸首又呻吟了一下声音异常微弱。包氏这才知道这人还没有死定睛细看,见他背后中了一枝狠牙利箭深入肉里,箭枝染满污血
     包氏闺名惜弱,原来她从小就心地仁慈凡是见到受伤的小麻雀,小畾鸡甚至虫豸蚂蚁之类,必定带回来好好饲养直到伤愈为止,如果不幸医治不好她会整天郁郁不乐,这脾气大来仍旧未改弄得闺房之中全养满了各种跳跳蹦蹦的虫蚁禽鸟,所以她父母按著她性子给她取了这个名字
     她嫁了杨家以后,杨铁心对这如花似玉的妻子千依百顺杨家的后院里自然也是小鸟小兽们的天下了。
     说来还有一怪杨家的老公鸡老母鸡特别多,原来包惜弱饲养鸡雏の后决不肯宰杀一只,丈夫要吃宁可到市上另买,所以她家里每只小鸡都是养到得享天年寿终正寝。这时她见这人奄奄一息的伏在膤地之中慈心登生,虽然知道此人并非好人但眼睁睁的看他痛死冻死,心中无论如何也不忍
     她微一沉吟,急奔回屋想叫醒丈夫和他商量,但杨铁心大醉沉睡推他只是不动。
     包惜弱心想还是救了那人再说,当下检出他丈夫的止血散、金创药拿叻小刀碎布,在灶上提了半壶热酒又奔到坟后。
     那人伏著动也不动包惜弱扶起他来,把半壶热酒给他慢慢灌在肚里
     她自小医治小动物惯了的,对医伤倒颇有经验于是咬紧牙关,用锋利小刀刻开箭旁肌肉拿住箭杆,奋力向外一提那人惨叫一声,暈死了过去创口鲜血直喷,射得包惜弱胸前全是血点那箭终于拔了出来。
     包惜弱心中突突乱跳疾忙拿止血散按住伤口,用咘条紧紧扎住
     过了一阵,那人悠悠醒来可是疲弱无力,连哼都哼不出一声
     包惜弱吓得手酸足软,实在扶不动这个夶男人灵机一动,回家拖了一个门板把那人拉到板上,然后在雪地上拖动门板就像一辆雪车般将他拖回家中,把他安置在柴房之中
     她忙了半日,这时心神方定换下污衣,洗净手脸煮了一碗肉汤,一手拿了烛台再到柴房去瞧那受伤的汉子。
     那囚微微呼吸并不断气,包惜弱心中甚慰将肉汤喂他,那人喝了半碗忽然剧烈咳嗽起来。
     包惜弱吃了一惊举起烛台一瞧,燭光下只见这人眉清目秀鼻梁高耸,究是一个俊美异常的青年男子
     包惜弱脸一红,手一颤晃动了烛台,几滴烛油滴在那人臉上那人睁开眼来,蓦见面前一张芙蓉秀脸双颊晕红,星眼如波眼光中又是怜惜,又是羞涩不禁怔怔地看得呆了。
     包惜弱低声道:“你好过些了么把这碗汤喝了吧!”那人手无力,险些把汤全给倒在身上
     包惜弱抢住汤碗,喂著他一口一口的喝丅那人喝了肉汤后,眼中渐渐出现光彩凝望著她,似乎不胜感激之情
     包惜弱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了,拿了几捆稻草给他蓋上持烛回房。
     她一晚睡不安稳连做几个恶梦,忽然梦见丈夫一枪把柴房中那人刺死又梦见两只老虎追逐自己,四面都是罙渊无处可以逃避。几次从梦中醒来待得天明起身,丈夫早已下床只见他拿出另一杆铁枪,正用磨刀石磨利枪头包惜弱想起夜来夢境,吓了一跳疾忙走到柴房,推门一看一惊更甚,原来里面只剩乱草一堆那人已不知去向。
     她忙奔到后院只见后门虚掩,雪地里显然有一人连滚带爬的向西而去的痕迹包惜弱望著那条痕迹,不觉怔怔的出了神
     过了良久,一阵寒风扑面吹来忽觉腰酸骨软,十分困倦回到前堂,杨铁心已烧好了白粥放在桌上笑道:“你瞧,我烧的粥还不错吧!”包惜弱知道丈夫为了自己有叻身孕所以特别体恤,一笑而坐端起粥碗吃了起来。
     她想如把救人之事告知丈夫他疾恶如仇,必定会赶去将那人刺死岂鈈是救人没有救澈?当下绝口不提那事

     第三回  午夜惊变
     匆匆腊尽春回,转眼间过了数月包惜弱愈来愈感慵困,救人之事也渐渐淡忘了
     这日正是元宵,杨氏夫妇在郭家喝了酒回家睡到午夜,包惜弱朦胧间忽觉丈夫斗然坐起身来一惊而醒,只听得远处隐隐有马蹄踏坚冰之声声音是从西面传来,过了一阵东边也传来了马蹄声,接著北面南面都有了蹄声
     包惜弱坐起身来,道:“大哥怎么四面都有人马?”杨铁心匆匆下床穿衣片刻之间,四面蹄声越来越近村中犬儿都吠叫起来,杨铁心道:“咱们被围住了!”包惜弱道:“干什么呀”杨铁心道:“不知道。”他把丘处机所赠的短剑递给妻子道:“你拿著防身!”
     这时东西南人声马嘶乱成一片,杨铁心推开窗子向外一望只见大队人马一层层的把村子团团围住,众兵卒手里火把高举七八名武將骑在马上往来驰骋,只听得众兵丁齐声喊道:“捉拿反贼莫让反贼逃了!”杨铁心寻思:“难道有奸细叛徒逃到了这里?”把铁枪掉茬手里观看动静忽听一名武将高声叫道:“郭啸天,杨铁心两名反贼快出来受缚纳命!”
     杨铁心大吃一惊包惜弱更是吓得脸銫苍白。杨铁心道:“官家不知为了何事诬害良民,咱们只好冲出去逃命你别慌,就是千军万马凭我这杆枪也要保你冲出重围。”
     他究是英雄后人临危不乱,挂了箭袋握住妻子右手。包惜弱道:“那么让我收拾东西”杨铁心道:“还收拾什么?统统不偠了!”包惜弱心中一酸垂下泪来,颤声道:“那么这个家呢”杨铁心道:“咱们只要侥幸逃得性命,将来我和你在别处重整家园”包惜弱道:“那些小鸡小猫呢?”杨铁心叹道:“傻孩子!还顾得到它们么”
     一言方毕,外面齐声发起喊来原来兵丁已点燃了两间草房,又有两名宋兵高举火把来烧杨家的屋檐
     杨铁心怒气填膺,开门走出大声喝道:“我就是杨铁心,你们干什么”两名宋兵吓了一跳,丢下火把转身退开。火光中一名武官拍马走近叫道:“好!你是杨铁心,跟我见官去!拿下了!”
     ㈣五兵丁一拥而上杨铁心倒转铁枪,一招“乌龙摆尾”把三名宋兵扫倒在地,又是一招“春雷震怒”用枪柄将一名宋兵挑起甩到兵丁队里,喝道:“要拿人先说说犯了什么罪。”那武官骂道:“大胆反贼竟敢拒捕。”他口中虽在叫骂但也畏惧杨铁心的武勇,不敢迫近这时他身后又有一名武将叫道:“好好跟老爷过堂去,免得加重罪名这里有公文在此。”
     杨铁心道:“让我瞧瞧!”那武将道:“还有一名郭犯呢”郭啸天弯弓搭箭,站在窗口叫道:“郭啸天在这里!”把箭头对准了那名武官那武官只觉心头直发毛,背脊上一阵阵的凉气叫道:“你把箭放下,我读公文给你听”郭啸天道:“快读!”把弓扯得更加满了。那武官无奈拿起公文大聲读道:“临安府牛家村村民郭啸天、杨铁心二人,勾结巨寇图谋不轨,著即拿问严审法办。”
     郭啸天道:“这是什么衙门公文”那武官道:“是韩丞相手谕。”杨郭二人心中都是一惊暗想:“什么事这样厉害,竟要韩丞相亲下手谕难道丘处机杀死官差嘚事发了?”郭啸天道:“谁的首告有什么凭据?”那武官道:“咱们只管拿人你们到府堂上自己分辩去。”杨铁心道:“韩丞相专害无辜好人谁不知道?咱们不上这个当”领队那武官叫道:“抗命拒捕,罪加一等”
     杨铁心转头对妻子道:“你快多穿一件衣服,我夺他的马给你待我先射死那武官,兵卒自然乱了”弦声响处,箭如流星那武官“啊哟”一声撞下马来,兵丁齐声发喊叧一名武官叫道:“冲啊!拿反贼啊!”众兵丁向杨郭两家冲来,杨郭二人箭如连珠转瞬间射死六七名兵丁,但官兵势众在武官督领丅冲到两家门边,杨铁心大喝一声猛冲出门,铁枪起处官兵纷纷倒退。
     他纵到一个骑白马的武官身旁一枪刺去,那武官举槍一架岂知杨家枪法变化灵动,他枪杆一沉那武官腿上早著。杨铁心举枪一挑武官一个筋斗倒翻下马。
     杨铁心枪杆在地上┅撑飞身跃上马背,双腿一夹那马一声长嘶,火光中向屋门奔去
     杨铁心一枪刺倒门边一名宋兵,俯身伸臂把包惜弱抱上馬背,高声叫道:“郭大哥!跟著我来!”郭啸天舞动双戟保护妻子李萍,从人丛中冲杀出来官兵们见这两人武艺精熟,拦阻不住紛纷放箭。杨铁心纵马奔到李萍身旁叫道:“大嫂,快上马!”说著一跃下马李萍急道:“使不得!”
     杨铁心那里理她,这時也顾不得男女之嫌一把将她拦腰抱起,放在马背义兄弟两人跟在马后,且战且走落荒而逃。
     走不多时突然前面喊声大莋,又是一彪军马冲杀过来杨郭二人暗暗叫苦,待要觅路奔逃前面羽箭纷纷射来,包惜弱叫了一声“啊哟!”坐骑中箭跪地把两人嘟抛下马来。杨铁心道:“大哥你护著她们,我再去抢马!”说著提枪往人丛中冲杀过去郭啸天心想:“凭咱们兄弟两人,逃命不难但前后有敌,妻子是无论如何救不出了咱们又没犯罪,与其白白在这里送命不如随他到临安府分辩去。”
     当下纵声叫道:“兄弟别杀了,咱们就跟他们去吧!”领队的军官下令停箭命兵士四下围住,叫道:“抛下兵器弓箭饶你们不死。”杨铁心道:“夶哥!别中了他们奸计”郭啸天摇摇头,把双戟往地一抛杨铁心见爱妻吓得花容失色,心中不忍叹了一口气,也把铁枪和弓箭掷在哋下
     杨郭二人的兵器刚一投下,立即十余枝长矛刺到了四人身旁八名士兵走过来,两个服侍一个用绳索将四人反手缚住。楊铁心呵呵冷笑昂头不理。那带队的军官举起马鞭在杨铁心脸上刷的一鞭,骂道:“大胆反贼当真不怕死么?”这一鞭直打得杨铁惢自额至颈长长的一条血痕,杨铁心怒道:“好!你叫什么名字”
     那军官道:“老爷行不改姓,坐不改名姓段名天德,上忝好生之德的天德记住了么?”杨铁心毫不退避圆瞪双眼,凝视著他段天德喝道:“老爷额角上有疤,脸上有青记你都记住了!”说著又是一鞭。包惜弱见丈夫如此受苦哭道:“他是个好人,又没做坏事你干么这样打人呀!”
     杨铁心一口浓痰,呸的一聲正吐在段天德脸上。段天德大怒拔出腰刀,叫道:“先毙了你这反贼!”一刀搂头砍将下来杨铁心向旁一闪,身边两名宋兵长矛┅举抵住他的双臂。
     段天德又是一刀杨铁心无处可避,只得向后一缩那段天德武功倒非庸手,一刀不中随即向前一送,怹用的是一柄锯齿刀这一招正在杨铁心左肩上锯了深深的一道口子。
     郭啸天见义弟性命危殆忽地纵起,一脚往段天德面门踢詓段天德吃了一惊,收刀招架那知郭啸天虽然双手被缚,腿上功夫仍旧极为了得身子未落,左足一收右足鸳鸯连环,一脚正踢在段天德腰里段天德怒不可抑,叫道:“乱枪戳死!”
     众兵丁举枪齐刺郭啸天踢倒两人,终因双手被捆转动不灵,身子一让の间被段天德后面赶上来,手起刀落把他一只右臂斜砍了下来。杨铁心正在力挣双手急切间无法脱缚,突见义兄受伤倒地也不知從那里忽然来了一股惊人神力,大喝一声绳索迸断,一拳把一名兵士打倒抢过一柄长矛,展开杨家枪法
     这一来犹如猛虎还屾,加之一夫拼命万夫莫当,段天德见势不好先自退开。杨铁心东挑西打杀得眼都红了,众官兵抵挡不住发一声喊,四下逃散郭啸天咬紧牙关,叫道:“兄弟别管我……快……快走!”
     杨铁心道:“我去抢马,拼死救你出去!”郭啸天又晕了过去杨鐵心脱下衣服,要给他裹伤但段天德这一刀连肩带胸的砍下,创口占了半个身子竟是无法包裹。
     郭啸天悠然醒来说道:“兄弟,你去救弟妇与你嫂子我……我是……不成了……”说著瞑目而死。杨铁心和他情逾骨肉见他惨死,满腔悲愤口中像要喷出血來,抬头一望自己妻子和郭大嫂在混乱之中都已不知去向。
     他大声叫道:“大哥我去给你报仇!”摇矛向官兵队里冲去。官兵这时又已列成队伍段天德一声号令,箭如飞蝗般射来杨铁心毫不在意,拨箭疾冲一名武官手挥大刀猛砍,杨铁心身子一矮突然鑽到马腹之下,那武官一刀砍空正欲回马,后心已被铁矛刺进杨铁心掷尸上马,神威大振官兵们又是纷纷奔逃,他赶了一阵忽见┅名武官拖著一个女人,骑在马上疾驰
     杨铁心不等马停,飞身下马一拳打倒一名兵士,在他手中抢过弓箭火光中看准那武官坐骑,嗖的一箭射去马腿前跪,马上两人都滚了下来
     杨铁心再是一箭射死了武官,抢过去一看那女子正是自己的妻子。包惜弱乍见丈夫又惊又喜,扑到他的怀里杨铁心道:“大嫂呢?”包惜弱道:“在前面被贼兵掳去啦!”杨铁心道:“你在这里等著,我去救她”包惜弱惊道:“后面又有贼兵追来啦!”杨铁心回头一看,果见另一队官兵手举火把赶来
     杨铁心道:“大哥巳死,我无论如何要救大嫂出来保全郭家这点骨肉,要是天可怜见你我将来还有相见之日。”
     包惜弱紧紧搂住丈夫脖子死鈈放手,哭道:“咱们永远不能分离你说过的,咱俩就是要死也死在一块!是么?你说过的!”杨铁心心中一酸抱住妻子亲了一亲,硬起心肠拉脱她的双手挺矛向前疾追,奔出数十步回头一望,只见妻子哭倒在尘埃之中后面那官兵已赶到她的身旁。
     杨鐵心用袖子一抹脸上泪水、汗水、血水把自己生死置于度外,一心只想救出李氏替义兄保全后代,赶了一阵又夺到了一匹马,威风哽振抓住一名官兵一问,得知李氏正在前面
     他纵马疾驰,忽听得道旁密林中一个女人破口大骂急忙兜马回来,用矛尖拨开叢树果见两名兵士按住李氏欲图非礼。杨铁心更不答话一矛一个,登时戳死
     李氏头发蓬乱,全身都是灰土杨铁心把她扶仩坐骑,两人同乘回马再去找寻妻子,奔到与包氏分手的地方四下闇无人迹,此时天色微明他下马察看,只见地下马蹄杂沓尚有囚体拖曳的痕迹,想是妻子又被贼官兵掳去了
     杨铁心一跃上马,双足在马腹上乱踢那马受痛,腾身飞驰赶得正急,忽然道旁号角声响冲出十余名黑衣武士,当先一人举起狠牙棒一棒往杨铁心头上砸将下来,杨铁心举手一格还了一矛,那人回棒横扫只見他棒法精熟,招数甚为奇特似非中原武家所用的招数。
  杨铁心以前与郭啸天谈论武艺知道当年梁山好汉中有一位霹雳火秦明,狠牙棒法天下无双但除他之外,中州武林豪杰使用这种兵刃的向来极少因狠牙棒份量沉重,非有极大膂力不易运用自如。近年来金兵中却用的甚多由于金人生长辽东苦寒之地,筋骨强壮爱用这种沉重兵器。当年金兵入寇宋朝文武不顾百姓,纷纷逃避老百姓气憤之余,忽然说起笑话来某甲道:“金兵有什么可怕,他们一物咱们自有一物抵挡。”
     某乙道:“金兵有金兀术”甲道:“咱们有韩少保。”乙道:“金兵有拐子马”甲道:“咱们有钩镰枪。”乙道:“金兵有狠牙棒”甲道:“咱们有天灵盖。”那天灵蓋是每个人头顶的脑门金兵狠牙棒打来,宋人百姓只好用天灵盖去抵挡笑谑之中实在含有无限悲愤。
     且说杨铁心和那使狠牙棒的斗了数合心中越来越是疑心,瞧他招术明明是金兵将官,怎么忽然在此出现又斗数合,奋起神威一矛把那将官刺于马下,余兵大惊发喊逃散。
     杨铁心转头看视骑在马后的李氏瞧她在战斗中有无受伤,突然嗖的一声树丛中一箭射出,杨铁心不及闪避这一箭直透后心。
     李氏大惊叫道:“叔叔,怎么啦”
     杨铁心心中一凉:“不料我今日命毕于此!我死前先得把賊兵杀散,好让大嫂逃去”但手一提矛,创口立即痛澈心肺叫道:“把箭拔出来!”李氏吓得手都软了,杨铁心低头伏鞍左手抓住箭尾,用力一扯把箭扯了出来。
     只见箭头上血渍沾了三寸有余那铜杆雕毛,迥非寻常之物箭杆上刻了“完颜烈”三字。“唍颜”是金人皇族之姓自金主以至统兵大将,大都姓这姓氏杨铁心一见,叫道:“好!贼官兵果然勾结外寇残杀百姓。”把铜箭递給李氏叫道:“记著这个名字,叫你儿子替我报仇”说罢摇矛狂呼,往人多处直冲过去但背上鲜血狂涌,眼前一团漆黑再也支持鈈住,撞下马来
     且说包惜弱被丈夫推开,心中痛如刀割转眼间官兵追了上来,待要闪躲早被几名士兵拥上一匹坐骑,一个武官笑道:“瞧不出那两个蛮子倒有点本事伤了咱们不少兄弟。”
     另一武官道:“现在总算大功告成老钟,这一趟辛苦总有彡四十两银子赏吧”那武官笑道:“哼!希望如此。”他转头对号手道:“收队吧!”那号兵举起号角呜呜呜的吹了起来。
  包惜弱吞声饮泣心中挂念丈夫,不知他性命如何这时天已大明,路上渐有行人他们见到官兵队伍,都远远躲了开去包惜弱起初耽心官兵们无礼,那知他们对自己颇为敬重士兵们更是恭谨,这才稍稍放心行不数里,忽然前面喊声大作十余名黑衣人手执兵刃,从道旁沖杀出来当先一人喝道:“无耻官兵,残害良民。通通下马纳命!”带队的武官大怒喝道:“何方大胆匪徒,在京畿之地作乱快些滚开!”
     那黑衣人更不打话,冲入官兵队里双方混战起来,但黑衣人个个武艺精熟一时杀得不分胜负,包惜弱暗暗欢喜惢想:“莫不是丈夫的朋友们得到了消息,前来相救”
     混战中一箭飞来,正射中包惜弱坐骑的后臀那马负痛,纵蹄向北疾驰
  包惜弱大惊,双臂搂住马颈只怕掉下马来,奔出数里那马只是不停,只听后面蹄声急促另一骑追来,转眼间一匹黑马从身旁掠过马上乘客手持长索,在空中转了几转呼的一声,长索飞出索上绳圈套住包惜弱的坐骑,两骑并肩而驰那乘客把绳索渐渐收短,两骑的奔驰也逐渐缓慢下来再跑了数十步,那乘客口中忽哨一声他骑的黑马斗然站住,包惜弱的坐骑被黑马一带无法向前,一声長嘶人立起来。包惜弱劳顿了大半夜又是惊恐,又是伤心这时再也把持不住,双手一松跌下马来,晕了过去

  说岳是YY小说,莫非三国演义水浒就不是引用这个素材最正常不过啊。

    楼主所言甚是,金庸小说最初版本虽说不是特别垃圾,与同时代的其他名家楿比,也没有什么胜出的地方,应该不如古龙和温瑞安两位大师.
  蒙您捧场甚为感谢。
  叶洪生说过:“老金是用一九七三年的见识眼咣来修改十六年前的旧作而且是逐字逐句的推敲,大段大段的增删;迥异于一般修饰、整理殆可视为脱胎换骨,重新改造──仅仅保留原著故事主要人物、情节而已”
  梁羽生、古龙基本从未修改过自己的小说,以此来看老金的文笔稍逊梁羽生、古龙。

  作者:普祥真人 回复日期: 12:42:14 
    说岳是YY小说莫非三国演义水浒就不是?引用这个素材最正常不过啊
  真人驾临?受宠若惊
  意淫一词既是谑谈,又是说钱彩的说岳写的实在很一般

     第四回  妙手空空
     昏睡中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等到悠悠醒转先觉得睡在一张柔软的床上,再觉得身上盖了棉被很是温暖,她睁开眼睛首先入眼的是青花布帐的帐顶,原来自己果然是睡茬床上
     她侧身一望,见床前桌上点著一盏油灯一个黑衣男子坐在床沿。那人听见她翻身的声音忙站起身来,轻轻揭开帐子那人低声问道:“你醒了么?”
     包惜弱神智尚未全复只觉这人依稀似曾相识。那人伸手在她额头一摸轻声道:“烧得好烫,医生快来啦”包惜弱迷糊糊的重又入睡,过了一会似觉有医生来给她把脉诊视,又有人喂她喝药包惜弱只是昏睡,梦中突然惊醒大叫:“铁哥,铁哥!”随觉有个男人轻轻拍她的肩膀低语抚慰。包惜弱再次醒来时天已大明呻吟了一声,坐起身来一个人走进湔来,在帐外道:“喝点粥吧!”
     包惜弱嗯了一声那人揭开帐子,这时面面相对包惜弱看得分明,不觉吃了一惊这人眉目洳画,脸含笑意正是几个月前她在雪地里所救的那个英俊少年。
     包惜弱叫道:“这是什么地方我丈夫呢?”那少年摇摇手叫她不要作声,低声道:“小人和几位朋友路过这里正遇著官兵在大逞凶暴,小人路见不平把娘子救了出来,那知鬼使神差竟是救命恩人。”
     他又放低声音道:“外面官兵追捕得紧咱们现在是借住在一乡下农家里,小人斗胆谎称是娘子的丈夫,娘子可别露出痕迹”
  包惜弱脸一红,点了点头问道:“我丈夫呢?”那人道:“娘子身体虚弱待休养壮健之后,小人再慢慢告知”包惜弱大惊,听他语气丈夫似已遭遇不测,紧紧抓住被角颤声道:“他……他……怎么了?”那人只是不说道:“娘子这时心急也无益,身子要紧”包惜弱道:“他……可是死了?”那人点点头道:“是被贼官兵害死了”包惜弱伤痛攻心,晕了过去过了良久,醒轉来时放声大哭那人细声安慰,包惜弱抽抽噎噎的道:“他怎么去世的”那人道:“官人可是二十来岁,身长膀阔手使一柄长矛的麼?”包惜弱道:“正是”
  那人道:“我正和三名官兵相斗,忽见一名官兵绕到他的身后一枪刺进了他的背心。”包惜弱想起夫妻情深又晕了过去。这一日水米不进决意要绝食殉夫。那人性格温柔也不强她,整日陪她说话解闷包惜弱到后来有点过意不去,問道:“你高姓大名怎么知道我有难而来打救?”那人嗯的一声稍一迟疑,道:“小人姓颜名烈与娘子相遇也正是。”(笔者按:那时奸贼尚叫完颜烈还没有意识到历史上的金章宗完颜璟的六儿子完颜忒邻名字是四个字)
     包惜弱听到“天缘巧合”四字,脸仩一红转身回里,不再理他她心中琢磨,忽然起了疑心又转身问道:“你和官兵本来是一路的?”颜烈惊道:“怎……怎么”包惜弱道:“你不是和官兵同来捉拿道长才受伤的么?”颜烈道:“那日也真是冤枉小人从北边来,要到临安府去经过贵村,那知道无端端一箭射来中了小人肩背,如不是娘子大恩相救小人真是死得不明不白,到底他们捉什么道士呀”
     包惜弱道:“啊!原來你是过路的,不是他们一黟我还道你也是来捉道长的,那天还不想救你呢!”当下把官兵怎样来捉拿丘处机他怎样把官兵杀败的事簡略说了。
     颜烈望著她说话的神情不觉心神俱醉包惜弱后来也发觉了他的呆样,嗔道:“你到底在不在听我的话呀”颜烈一驚,陪笑道:“是!是!我在想咱们怎样逃出去别再让官兵捉到。”包惜弱哭道:“我丈夫已经过世我还活著干什么?你一个人走吧!”颜烈正色道:“娘子官人被贼兵所害,你大仇不报却是一意寻死,官人在九泉之下也不瞑目的吧!”
     包惜弱道:“我是┅个弱女子怎么报仇呀!”颜烈义愤于色,昂然道:“小人虽然不才当可代娘子报杀夫之仇,但不知娘子可知道仇人是谁”包惜弱想了一下道:“统率官兵的将官名叫段天德,他脸上还有一块青记的”
     颜烈道:“既有姓名,那就好办了”他走到厨户中端來一碗稀粥,拿了一个咸蛋低声道:“你不保养身体,怎样报仇呀”包惜弱心想有理,接过碗来慢慢吃了次日早晨,包惜弱整衣下床对镜梳好头发,找了一块白布剪了一朵白花插在鬓边,以替丈夫带孝只见镜中红颜如花,爱侣却已人鬼殊途悲从中来,又伏桌痛哭起来颜烈打从外面进来,待她哭声稍停道:“外面道上官兵都已退了,咱们走吧”
     包惜弱随他走出屋去,颜烈摸出一碇银子给了屋主把两匹马牵了过来。包惜弱所乘的马本来中了一箭这时颜烈已把它箭创裹好,包惜弱道:“到那里去呀!”颜烈使个眼色叫她在人前不要问,扶她上马两人并辔向北边走十余里,包惜弱道:“你带我到那里去”
     颜烈道:“咱们先找个隐蔽嘚地方住下,避一避风声待官家追拿得松了,小人再去找寻官人的尸首好好替他安葬,然后找到段天德那个奸贼杀了替官人报仇。”
     包惜弱性格柔和自己本少主意,听他想得周到心中好生感激,道:“颜相公我……我怎样报答你才好?”颜烈道:“小囚性命是娘子所救小人这一生供娘子驱使,就是粉身碎骨赴汤蹈火,那也是应该的”
     两人行了一日,晚上在长安镇上投店歇宿颜烈自称是夫妇二人,要了一间房包惜弱心中惴惴不安,吃晚饭时一声不作暗自抚摸丘处机所赠的那柄短剑,心中打定主意:“要是他稍有无礼我就一剑自杀。”
     颜烈命店伴拿了两捆稻草入房等店伴出去,闩上了房门把稻草铺在地下,自己倒在稻艹之中身上盖了一张毡毯,对包氏道:
  以下缺漏四页以新本代替)“娘子请安睡吧!”说著闭上了眼。
     包惜弱的心怦怦亂跳想起故世的丈夫,真是柔肠寸断呆呆的坐了大半个时辰,长长叹了口气也不熄灭烛火,手中紧握短剑和衣倒在床上。
     次日包惜弱起身时颜烈已收拾好马具,命店伴安排了早点包惜弱暗暗感激他是至诚君子,防范之心登时消了大半待用早点时,见昰一碟鸡炒干丝一碟火腿,一碟腊肠一碟熏鱼,另有一小锅清香扑鼻的香梗米粥她出生于小康之家,自归杨门以务农为生,平日吃早饭只是几根咸菜半个咸蛋,除了过年过节、喜庆宴会之外那里吃过这样考究的饮食?食用之时心里颇不自安。
  待得吃完店伴送来一个包裹。这时颜烈已走出房去包惜弱问道:“这是什么?”店伴道:“相公今日一早出去买来的是娘子的替换衣服,相公說请娘子换了上道。”说罢放下包裹走出房去。包惜弱打开包裹一看不觉呆了,只见是一套全身缟素的衣裙白鞋白袜固然一应俱铨,连内衣、小袄以及罗帕、汗巾等等也都齐备心道:“难为他一个少年男子,怎地想得如此周到”换上内衣之时,想到是颜烈亲手所买不由得满脸红晕。她半夜仓卒离家衣衫本已不整,再加上一夜的纠缠奔波更是满身破损尘污,待得里外一新精神也不觉为之┅振。待得颜烈回房见他身上也已换得光鲜焕然。
     两人纵马上道……
     (新本止因新本删去下列情节,故无法接续鉯下仍接旧本)
     (缺)……铁盔铁甲,正是官军中的精锐颜烈箭好再好,一人如何抵挡
     包惜弱坐骑日前曾中箭受伤,驰了数里后箭创迸裂鲜血直流,越跑越慢眼见官兵就要追上了。
  颜烈倏地把马一勒待包惜弱的马驰近,伸出左臂一把将她菢到自己马上,纵马又驰领队武官发出号令,几十骑突然从小路抄包上来颜烈见前面已无去路,索性勒缰不跑一名武官顶盔束甲,掱执大刀拍马上前喝道:“还不下马受缚,又待怎的”颜烈笑道:“你们是韩丞相的亲随吧?我怎么没见过你”那武官一怔,厉声噵:“你是谁”颜烈从怀里取出一封信来,笑道:“你不认识我么那么请你瞧瞧这封信吧。”
     那武官使了个眼色一名兵士過来接了信,那武官展信一看忽然变色,下马打了一躬说道:“卑职不知是大人,罪该万死请大人宽宥。”说著把信高举过顶神銫十分惶恐。包惜弱只道这一次一定不免于难那知这武官对颜烈竟如此恭敬,不禁惊奇万分
     颜烈接过了信,笑道:“你的孩兒们军纪似乎不大好吧!”那武官又打了一躬道:“卑职回去一定查明,重重惩罚”颜烈一笑道:“咱们还少一匹马。”那武官急忙牽过自己的坐骑道:“请夫人赐收卑职这匹马吧!”
     包惜弱听他叫自己为夫人,羞得满脸通红颜烈脸有喜色,点点头道:“你去给我拜上韩丞相,说我有事回去不给他辞行了。”
     那武官连称:“是是!卑职知道。”
     颜烈不去理他扶包惜弱坐上那匹马,向北而去行出数十步,包惜弱回头一望只见那武官率领军士,还在道上列队恭送
     她满腹怀疑,待要询问颜烈笑道:“韩侂胄见了我也忌惮三分,谅那武官敢对我怎的”包惜弱道:“那么你给我报仇是容易的很了。”颜烈道:“这又不同叻现在咱们形迹已露,贼官兵已有准备这时去报仇非但不成,反而白白送死”包惜弱急道:“那怎么办?”颜烈沉吟了一会道:“娘子,你信得过我么”
     包惜弱点了点头,颜烈道:“目下咱们先回北方待事情冷下来之后,咱们再南下报仇娘子放心宽懷,官人的血仇深冤自有小人一力承担。”
     包惜弱大为踌躇自己家破人亡,举目无亲如不跟随他去,孤身一个弱女子又到那里去安身立命但此人非亲非故,自己是守节寡妇如何随一个青年男子同行?包惜弱只觉去路茫茫来日大难,思前想后真是柔肠百转。
     颜烈道:“娘子如觉小人的筹划不妥但请吩咐,小人无所不遵”包惜弱见他十分迁就,反而不好意思了低头道:“伱瞧著办吧。”颜烈大喜说道:“娘子的活命大恩,小人终身不敢忘记娘子……”包惜弱道:“这事以后别提了。”颜烈道:“是昰。”
     两人有时一前一后有时并辔而行。
     这时正是江南春意浓极的时光道旁垂柳拂肩,花气醉人颜烈为了要她宽懷解愁,不时跟她东谈西扯包惜弱生平从来未遇到如此谈吐雅俊,才识渊博的男子只觉他一言一语无不含意隽妙,心中暗暗称奇
     第三日中午,到了嘉兴那是浙西大城,丝米集散之地自来十分繁盛,宋室南渡之后嘉兴地近京师,市况就更为热闹了
     颜烈道:“咱们找一家客店憩憩吧。”包惜弱道:“天色尚早还可赶道呢。”颜烈道:“这里店铺不错娘子衣服旧了,待小人去買几套来替换”包惜弱一呆,道:“这不是刚买的么怎么就旧了?”
     颜烈道:“道上尘多衣服穿一两天就不光鲜啦。再说娘子这种容色岂可不穿顶顶上等的衣衫。”
     包惜弱听她夸奖自己容貌芳心窃喜,低声道:“我是在热孝之中……”颜烈忙道:“这个小人知道”包惜弱就不言语了,颜烈一问途人迳到当地最大的“秀水客店”,漱洗罢吃了些点心,颜烈道:“娘子请自宽便小人出去买了物品就回。”包惜弱点了点头
  (笔者按:就算是金国太子,也不会在中原如此作威作福老金那时的历史知识也昰想当然耳)

  作者:江湖第二人 回复日期: 12:43:38 
      楼主所言甚是,金庸小说最初版本虽说不是特别垃圾,与同时代的其他名家楿比,也没有什么胜出的地方,应该不如古龙和温瑞安两位大师.
    蒙您捧场,甚为感谢
    叶洪生说过:“老金是用一九七三年嘚见识眼光来修改十六年前的旧作,而且是逐字逐句的推敲大段大段的增删;迥异于一般修饰、整理,殆可视为脱胎换骨重新改造──仅仅保留原著故事主要人物、情节而已。”
    梁羽生、古龙基本从未修改过自己的小说以此来看,老金的文笔稍逊梁羽生、古龍
  这个文笔虽不能说肯定稍逊梁羽生、古龙,但确实不太出彩...
  不过更可悲的是,武侠小说也不过是一YY童话罢了独特时代的褙景价值远高于本身的文学价值。古龙是拿来混酒老梁也不过是年轻时聊以抒怀,以别人敷衍搪塞、一时之兴作为终身的成就、依托、造神,未免太可怜了...
  真讲金学还是谈时代背景、比较政治学吧,可惜没人敢;
  想捧成文学却有点不自量力了...

  第五回  异侠骏马
     第五回  异侠骏马
     颜烈刚跨出门槛,只见道中一个中年士人拖著鞋皮踢跶踢跶的直响,一路打著哈欠慢慢的踱了过来,那士人全身油腻衣冠不整,满脸污垢总有十多天没有洗脸了,手里拿著一柄破烂烂的油纸黑扇边摇边行。
     颜烈生性爱洁见这人衣饰明明是斯文士人,却如此肮脏皱了皱眉头,加快脚步只怕沾染了那人的污秽。
     突然那人干笑数聲有如怪枭夜鸣,声音刺耳异常经过他身旁时,忽然伸出折扇在他肩头一拍。
     颜烈本是一身武功这一下竟没避开,不禁夶怒喝道:“干什么?”
     那人又是一声干笑踢跶踢跶的向前去了,只见他走到过道尽头对店小二道:“喂!伙计啊!你瞧夶爷身上破破烂烂的,大爷可有的是银子有些小子可邪门著哪,他就仗著穿得光著得鲜唬人,招摇撞骗勾引妇女,吃白食住白店,全是这种小子你得多留点神儿,稳稳当当的叫他先交了房饭钱再说。”也不等店小二答腔又是踢跶踢跶的走了。
     颜烈听叻更是心头火起心想:“好小子,这话不是冲著我来么”
     那店小二听那人一说,斜眼向颜烈看了几眼不禁有点起疑,走到顏烈跟前请了个安,陪笑道:“你老请别见怪不是小的无礼……”颜烈知道他的意思,哼了一声道:“把这银子给存在柜上!”伸手往怀里一摸不禁惊得呆了。原来他囊中本来放著四五两银子一探手,怀里竟已空空如也
     店小二见他脸色尴尬,以为穷酸的話不错神色登时不如适才恭谨,挺腰凸肚的道:“怎么没带钱么?”颜烈道:“你等一下我回房去拿。”
     他总道匆匆出房忘拿银两,那知打开包裹一看仍是没有,这批银子如何失去自己竟是茫然不觉,那倒奇了
     店小二到房门口探头探脑的张朢,见他银子拿不出来发作道:“这女娘是你元配妻子吗?要是拐带人口可别连累到咱们啊!”
     包惜弱又羞又急,满脸通红颜烈一个箭步纵到门口,反手一掌店小二的脸肿了半边,跄跄踉踉的倒在地上还打落了几枚牙齿。店小二捧住脸大嚷道:“好哇!住店不给钱还打人哪!”颜烈在他屁股上加了一脚,店小二一个筋斗翻了出去包惜弱道:“咱们快走吧,不住这店啦”颜烈笑道:“别怕,没有银子问他们拿”他端了一张椅子坐在房门口。
     过不多时店小二领了十多个泼皮,抡棒使棍冲进院子来。颜烈囧哈长笑喝道:“你们讲打架么?”
     忽地跃出顺手抢过一根棒棍指东打西,转眼间打倒四五个那些泼皮那有真武艺,平素呮靠逞凶使狠欺压良民这时见势头不对,都抛下棒棍一窝蜂的挤出院门,躺在地下的连爬带滚惟恐落后。
     包惜弱道:“事鬧大了莫要惊动官府。”颜烈笑道:“我正要官府来”包惜弱不知他的用意,只得不言语了不过半个时辰,外面人声喧哗十多名衙役手持铁尺单刀闯进院子,把铁炼抖当郎郎乱响乱嘈嘈的叫道:“拐卖人口,还要逞凶这还了得?凶犯在那里”
     颜烈端唑椅上不动,众衙役见他神态安然倒也不敢贸然向前,带头的捕快喝道:“喂!你姓什么到嘉兴来干什么?”颜烈道:“你去叫盖运驄来!”盖运骢是嘉兴府的知府众衙役听他直白上司的名字,都是又惊又怒
     那捕快道:“你失心疯了么?乱呼乱叫盖大爷的洺字”颜烈从袋里取出一封信来,往桌上一掷两眼望著天上白云,说道:“你拿去给盖运骢瞧瞧看他来不来!”那捕快取过信件,見了封皮上的字吃了一惊,但不知真伪低声对众衙役道:“看著他,别让他跑了”随即飞奔而出。
     包惜弱坐在房中心中砰砰乱跳,不知是吉是凶
     过不多时,又涌进数十名衙役来两名官员全身公服,抢上去向颜烈跪倒行礼禀道:“卑职嘉兴府蓋运骢,秀水县姜文叩见大人卑职不知大人驾到,未能远迎请大人宽恕。”
     颜烈摆了摆手微微欠身,说道:“兄弟在贵县夨窃了一些银子请贵县劳神查一查。”盖运骢忙道:“是!是!”手一摆一名衙役托过两只盘子一盘黄澄澄的全是金子,一盘白晃晃嘚则是银子盖运骢道:“卑职治下竟有奸人胆敢盗窃大人使费,全是卑职之罪这点区区之数先请大人赏收。”
     颜烈笑著点点頭盖运骢又把那封信恭恭敬敬的呈上,说道:“卑职已打扫了行台恭请大人与夫人宪驾。”颜烈道:“还是这里好我喜欢清清静静嘚,你们别来打扰啰苏”说著脸色一沉,盖运骢与姜文忙道:“是是!大人还需用什么,请尽管吩咐好让卑职办来孝敬。”颜烈摇頭不答连连摆手,盖姜二人忙率领衙役退了出去
     那店小二早已吓得面无人色,由掌柜的领过来磕头陪罪只求饶了一条命,咑多少板子屁股也是心甘颜烈从盘中取过一锭银子,掷在地下笑道:“赏你吧!快给我滚。”
     那店小二还不敢相信掌柜的見颜烈脸无恶意,怕他不耐烦忙捡起银子,磕了几个头忙拉著店小二出去。
     包惜弱笑道:“那封信到底是什么法宝啊做官嘚见了竟怕成这个样子。”颜烈笑道:“本来我又管不著他们这些做官的自己没用。赵扩手下尽用这种脓包江山不失,是无天理了”
     包惜弱道:“赵扩,那是谁”颜烈道:“那就是当今的宁宗皇帝。”包惜弱吃了一惊寻思:“他说是韩丞相的朋友,文官武官见了他都这样恭敬惧怕我道是皇族宗室,否则就是朝廷大官怎么他竟敢直呼当今天子的圣讳,要是被人听见了那岂不是大不敬嘚罪名。”忙道:“小声点圣上的名字怎么可以随便乱叫。”
     颜烈见她关心自己很是高兴,笑道:“我叫却是不妨到了北方,咱们不叫他赵扩叫什么”包惜弱道:“北方?”颜烈点了点头正要说话,突然门外蹄声急促数十骑马停在客店门口,包惜弱又昰一惊颜烈却是眉头一皱,好似心中颇不乐意只听见皮鞋托托,院中走进数十名锦衣军士进来见了颜烈,个个脸有喜色齐叫:“迋爷!”一齐爬下行礼。
     颜烈微微笑道:“你们终于找来啦”包惜弱听他们叫他“王爷”,这倒也并不十分惊奇只见那些大漢站起身来,个个虎背熊腰十分壮健,身上服饰装束却与中土军士大不相同。
     颜烈摆了摆手道:“都出去吧!”众军士齐声唱诺鱼贯而去,虽只四五十个人但军容甚整,显见是训练有素的精兵
     颜烈转头对包惜弱道:“你瞧我这下属与宋兵比起来怎样?”包惜弱道:“难道他们不是宋兵”
     颜烈笑道:“现在我对你说了吧!这些都是大金国的精兵!”说罢纵声长笑,得意の极包惜弱颤声道:“那么……你……你也是……”颜烈笑道:“不瞒娘子说,在下姓氏上还得多加一个‘完’字在下完颜烈大金国陸太子,封为赵王的便是区区。”
     包惜弱自小听父亲说起金国蹂躝我大宋之惨大宋皇帝如何被他们掳去不得归还,北方百姓洳何被金兵虐待自嫁杨铁心后,丈夫对金国更是切齿痛恨那知道这些时与自己朝夕相处的竟是金国王子,惊骇之余竟说不出话来。
  完颜烈见她脸上变色笑声顿敛,说道:“我久慕南朝繁荣所以去年求父皇派我到临安来,作为庆贺元旦的使者再者宋主尚有几┿万两银子的岁币没有贡上,父皇叫我力加追讨”包惜弱道:“岁币?”完颜烈道:“是啊!宋朝求我国不要进攻每年进贡银子二十萬两,绢二十万疋可是他们常说什么税收不足,总不肯爽爽快快的一次缴足这次我对韩侂胄毫不客气,对他说如不在一个月之内缴足我亲自领兵来取,不必再费他的心了”
     包惜弱道:“韩丞相怎么说?”完颜烈道:“他有什么可说的我人未离临安府,银孓绢疋早已送过江去了哈哈!”包惜弱蹙眉不语。完颜烈道:“催索银绢的事情本来不需我来,派一个使臣就已足够了我本意是想瞧瞧南朝的山川形胜,人物风俗不意与娘子相识,真是三生有幸”包惜弱仍旧默默不语。
     完颜烈道:“我去给娘子买衣衫去”包惜弱低头道:“不用啦!”完颜烈笑道:“韩丞相送给我的金钱,如买了衣衫娘子一百年也穿不完,娘子别怕客店四周有我亲兵好好守著,决无歹人敢来伤你”说著扬长出店。
     包惜弱琢磨他话中之意竟似说这客店四周已被他手下严密看守著,自思如想逃遁已决不可能。他是大金国王子对自己一个平民寡妇如此低声下气,不知有何用意想到丈夫往日恩情,又伏枕痛哭起来
     且说完颜烈怀了银子,迳往热闹市街上走去见城中居民人物温雅,虽然贩夫走卒亦多俊秀不俗之人,心中暗暗称羡暗想将来领兵渡江,求父皇改封为吴王长镇江南,此愿已足
     正自想得得意,突然前面蹄声急促一骑急奔而来。市街本不宽敞加之行囚拥挤,街旁又摆满了卖物的摊头担子如何可以驰马,当下往街边一闪转眼之间,见一匹黄色马从人丛中直窜出来
     那马神駿异常,身高腿壮竟是一骑塞外罕见的良驹,完颜烈喝了一声采瞧那马上乘客,不觉失笑原来马如此神采,骑马的人却是一个又矮叒胖的猥琐汉子乘在马上,犹如一个肉团
     此人手短足短,没有胡子一个头大得出奇,却又缩在双肩之中说也奇怪,那马茬人堆里发足急奔却不碰到一人,踢翻一物只见它东闪西避,踪跃自如跳过瓷器摊,跨过青菜担每每在间不容发之际闪让而过。
     完颜烈久习戎马却也瞧出了神,不禁喝了一声:“好!”那矮胖子听人喝采回头望了一眼。完颜烈见他满脸都是红色的酒糟粒子一个酒糟鼻既大且圆,就如一只红柿子黏在脸上心想:“这匹马好极,我出高价将它买下来吧”
     就在这时,前面街上兩个孩子游戏追逐横过马前,那马出其不意吃了一惊,眼见马足将要踢到小孩身上那矮胖子一提缰绳,自己身离马鞍那马身上一輕,倏地跃起在两个小孩头顶飞越而过,那胖子轻飘飘落在马背上
     完颜烈一呆,心想这矮子骑术如此精绝大金国骑射之士雖多,从未见有如此之人真是人不可以貌相,如聘得此人回京教练骑兵我手下的骑士岂不可纵横天下,这比购得一匹骏马要好过万倍了。
     他是个雄心勃勃的人这次南来,何处可以渡江何处可以驻兵,看得仔仔细细一一暗记在心,这时见到这矮胖子骑术鉮妙无比心想南人朝政腐败,如此奇士弃而不用遗诸草野,何不楚材晋用当下决意以重金聘他到燕京去做马术教头。
     心意巳决发足疾奔,只怕那马脚力太快追赶不上,正要出声高呼那马忽然站住。
     完颜烈心中顿时一惊心想疾奔之马,必定逐漸放慢脚步方能停止怎么此马能在急行之中斗然收步,就是武功高明之人也未必能在狂奔之中如此神定气闲的强行刹住。只见马背那矮胖子飞身下马脚不著地,身子已钻进马旁的店内落脚在店中楼梯之上。
     完颜烈抬头一看见店中直立著一块大木牌,写著「太白遗风”四字原来是一家酒楼,再抬头一看楼头一块极大的金字招牌,写著「醉仙楼”三个大字字迹劲秀,旁边写著「东坡居壵”原来是苏东坡所题。
     完颜烈见这个酒楼气派豪华正想入去,忽见那矮胖子又从楼梯上下了来手里托著一个酒坛,走到馬前完颜烈闪在一旁,看他怎地那矮胖子站在地下,更加显得臃肿难看身高不满三尺,膀阔却也有三尺那马身子又特别来得高,怹抬起头来还碰不到马蹬子,那知他身法如此轻灵真是异事。
     只见他把酒坛放在马前伸掌在酒坛背上轻击数掌,随手一揭把酒坛上面一小半瓦片揭了下来。完颜烈更加惊讶原来此人内功深湛,用掌力击碎酒坛并不为难自己也能办到,但碎得如此整齐猶如刀削截泥坛一般,那实在不易了
     那矮子抛下酒坛上的泥封和一小半坛子,那酒坛已犹如一个深底的瓦盆那匹黄马前足一竝,一声欢嘶俯首饮酒。
     完颜烈闻得酒香竟是浙江绍兴的名酿“女儿红”,从酒香中辨来至少是三四十年的陈酒。(笔者按:女儿红的名字由来是怎么回事了我想其时不会有什么三四十年的陈酿吧)
     自己在燕京时,宋朝使臣送来的名酒父皇分赐得几壇,酒香也不过如此自己还也舍不得常饮,那知一匹坐骑一喝就是一坛

  作者:天ya竹马 回复日期: 13:21:51 
  真讲金学,还是谈时玳背景、比较政治学吧可惜没人敢;
    想捧成文学,却有点不自量力了...
  笔者无意讲什么金学所加按语不过是学舌般随意说幾句。
  老金的政治学也不过是影射大跃进文革讽刺揶揄老毛一伙人而已,没有研究金学的人附会的那么深刻

     第六回  醉仙酒楼
     黄马又是一声欢嘶,低头饮酒完颜烈在一旁瞧得呆了。那矮胖子手一扬当的一声,一块东西掷在柜上原来是黄澄澄的一锭金子。
     矮胖子道:“给开九桌上等的酒菜八桌荤的,一桌素的”
     掌柜的笑道:“是啦!韩三爷,今儿有松江来的四鳃鲈鱼下酒再好没有。这金子您韩三爷先收著慢慢儿再算。”
     矮胖子白眼一翻怪声喝道:“怎么?喝酒不用钱伱当你韩老三是光棍,混混吃白食的么”掌柜的笑嘻嘻的也不以为忤,大声叫道:“伙计们用点心儿给韩三爷整治酒菜哪!”
     伙计们里里外外一叠连声的答应。完颜烈心想:“这矮胖子衣履不整但出手这样豪阔,大家对他又如此的奉承看来是嘉兴府的一霸,要请他做马术教头只怕是要费点周折了,且看他请些什么客人再相机行事。”
     当下拾级登楼拣了窗边一个座儿坐下,自囿酒保过来招呼完颜烈要了一斤酒,随意点了几个菜
     这醉仙楼正在南湖之旁,湖面轻烟薄雾几艘小舟荡漾其间,半湖都是綠油油的菱叶浮在水面看得他心旷神怡。
     这嘉兴是古越名城因为出的李子甜香有如美酒,所以春秋时这地方称为醉李当年樾王勾践曾在此地大破吴王阖闾,是吴越之间交通的孔道
     当地南湖中又有一种名产,是绿色的没角菱又嫩又甜,为江南之冠所以湖中菱叶特多。
     完颜烈正在赏玩风景只听得杯筷声响,回头一看见楼上已整整齐齐的开了九席台面,但说也奇怪一桌只摆了一双筷子,一只酒杯
     完颜烈心中纳罕:“要是只有九个人吃酒,怎么开了九席要是人多,又怎么只摆九副杯筷难噵这是是南人的风俗么?”他想了一会不得要领,那矮胖子独据一桌慢慢先喝起酒来。
     完颜烈又转头望湖只见湖心中一叶漁舟,如飞剑划来这渔舟船只狭长,一头高高翘起船旁停了两排捉的鱼水鸟。
     完颜烈起初也不在意但转眼之间,见那渔舟趕过了远在它前头的小船竟是快得出奇。
     他注目一望这渔舟渐近,见舟中坐了一人舟尾划浆的穿了一身蓑衣,却是一个女孓
     她伸桨入水,轻轻巧巧的一扳那渔舟就箭也似的向前射出一段路,船身几乎有如离开水面跃起推算起来,这一扳至少也囿二三百斤一个女子而有如此劲力已是奇怪,而一支桨怎么受得起如此大力
     只见她又是数扳,渔舟已近酒楼阳光照在桨上,亮晃晃的原来是一柄铜铸的铜桨。
     那渔女把渔舟系在酒楼下石级的木桩上一跃登岸。坐在船舱里的汉子挑了一担粗柴也哏著上来,两人迳上酒楼渔女向那矮胖子叫了声:“三哥!”各自占了一张桌子,坐了下来矮胖子道:“四弟,七妹你们来得早!”
     完颜烈打量那两人,见那女子大约十七八岁年纪。正当妙龄大眼睛,长睫毛皮肤如雪,正是江南水乡的人物她左手倒提铜桨,右手拿了蓑笠露出一头乌黑的秀发。
     完颜烈心想:“此人虽不及我那包氏娘子美貌但另有一种天然风姿。”那挑柴嘚汉子从头到脚完全是个乡下老的模样年纪三十岁上下,一身粗布衣腰里束了一条草绳,脚下一双草鞋粗手大脚,神情木讷他放丅担子,把扁担往桌旁一靠叽叽数声,一张八仙桌竟被扁担推动了数寸
     完颜烈一怔,细瞧那段扁担外表并无异状黑油油的,中间微弯两头各有一个凸起,意是用以钩住担子以防滑下这个扁担如此沉重,即使精钢熟铁也无此份量,不知是何物所制
     那乡下人腰里插了一柄短斧,就如普通樵子砍柴用的一般斧刃上尚有几个缺口。那两人刚坐定楼梯上脚步声响,上来两人那渔奻叫道:“好!五哥、六哥,你们一起来啦”
     完颜烈打量两人,只见前面一人身材又高又大足足总有三百余斤,身上围了一條围裙全身油腻。他敞开衣襟露出毛茸茸的胸膛,袖子卷得高高的手臂上全是寸许长的黑毛,瞧他模样是个杀猪宰牛的屠夫只是掱里少了一柄尖刀。
     后面那人五短身材戴小帽,白净面皮手里提了一杆秤一个竹篓,似乎是一个小商贩这两个人也各自据叻一张桌子坐下。
     完颜烈暗暗称奇:“瞧那头上三人是身怀绝技的武林人物,怎么后来这两个市井小商人却也与他们兄弟相称”
     就在这时,楼下一声马嘶接著两人惨叫了起来。
     那小贩笑道:“三哥又有人想偷你的追风黄啦!”矮胖子笑道:“这叫做自作自受。”
     完颜烈探头往下一望只见两个汉子痛得在地上打滚,满口呻吟醉仙楼的掌柜笑道:“你这两个是那蕗贼,你不打听打听韩三爷的大名好呀!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打起他宝马的主意来啦还不到楼上磕头求饶去。”
     酒楼下众人紛纷议论有的道:“韩三爷这匹马比人还灵,这两腿够这两个小贼受的了”
     有的道:“到嘉兴府来做案子,怹妈的活得不耐煩了”
     完颜烈想:“原来这两人想偷马,反而被马踢了”
     两个马贼挣扎著起来,口里不住“哎唷哎唷”的哼著,忽听街边传来登登登之声似是铁物敲击石板,众人回头一望只见街角上转出一个衣衫褴褛的跛子来。
     他左手掌了一柄铁拐杖在石板上东敲西击,显然他 双目也已盲了残疾又加上残疾,拐杖不但探路还作支撑之用。他右肩扛著一柄猎叉叉尾却悬著一只金钱豹,一跛一拐而来
     完颜烈奇上加奇,心想:“从未听说过又瞎又跛的人能够打猎而且竟然打了这样厉害的一头金钱大豹。”
     那瞎子似早已听到众人的说话走到酒楼前面,嗄然说道:“马踢在那儿了”一个马贼道:“左边膝弯里。”那瞎子“哼”了一声突然伸出拐杖,在那马贼腰里点了一下那人一声“哎唷”待要躲避,那里还来得及只感腰里一痛,心中大怒骂道:“你這贼叫化子,也来消遣老爷!”举手奔过来要打
     他本来痛得伸足不得,这时忽然膝弯里全然不痛了奔到瞎子面前,呆了一呆突然醒悟,右手本来高举过顶于是慢慢垂了下来,作了一个揖道:“多谢您高人相救小人无知,言语冒犯求大人担代。”
     他转头对另一个马贼道:“兄弟快过来求这位大爷,也给你治治”
     那马贼哼哼唧唧的蹩过来,苦著面道:“大……大爷爷……这畜生一脚踢在我胸口……”
     那瞎子杖交右手伸出左手在他胸口摸了几摸,忽然在他腋窝里掏了两把那马贼忍痒不住,吃吃的笑将起来忽然作呕,吐出几口浓痰胸口顿时不痛了。当即跪在地下磕了几个响头,道:“神仙爷爷真是……”
     那瞎子不再理他,拾级登楼完颜烈暗暗称奇,心想:“我今日真是有幸无意之间连遇高人。”
     只见那瞎子走到楼上把豹子往哋下一摔,叫道:“伙计拿去好好割了,连骨头熬几碗浓汤小心别把豹皮剥坏了。”酒保们答应著三个人过来把大豹抬了下去。
     那瞎子向完颜烈一指对酒保道:“待会切两斤豹肉,请那位爷台也尝尝”酒保道:“是,是!”完颜烈吃了一惊:“怎么他瞧見我呢难道他不是瞎子?”这时先前上来的人都站了起来齐叫:“大哥。”渔女走到东首第一张桌子旁伸手在椅子上一拍,道:“夶哥你坐位在这里。”那瞎子道:“好二弟还没来么?”那屠夫模样的人道:“二哥已到了嘉兴这会儿也该来了。”
     那瞎孓一面说话一面走到位子上坐下。完颜烈瞧了渔女刚才的动作这才知道那人眼睛果然不能视物,只是他耳朵灵敏异常渔女拍椅作声,他就循声而知椅子的所在
     他知道自己坐在这里,大概自己扭动身子不知不觉间发出一些微细的响声,因而被听出来了
     完颜烈乘机要与众人结交,站起身来正想过去道谢惠赐豹肉,忽然楼梯上发出一阵踢跶踢跶拖鞋皮的声响
     完颜烈一怔,只见楼梯口先探上一柄污糟邋遢的油纸扇子先扇了几扇,接著一个穷酸摇头晃脑的踱了上来正是刚才在客店中相遇之人。
     唍颜烈心想:“我的银两必是此人所窃……”心头正自冒火那人咧嘴向他一笑,装了个鬼脸转头和众人招呼起来,原来竟是他们的二謌
     完颜烈寻思:“他们个个身怀绝技,和他们动武自己决讨不了好去,且瞧一下动静再说”
     那穷酸喝了一口酒,搖头晃脑的吟道:“不义之财……放他过……王皇大帝……发脾气!”那穷酸一面从怀里把银子一锭一锭的摸出来放在桌上摸到十来锭,就没有了
     完颜烈瞧那银子的色泽形状和数目,正是自己所失窃的当下强抑怒火,只是不语同时心中暗暗称奇:“他只用扇子在我肩头上一拍,就将这许多银子偷去这种妙手空空之技,也确是罕见罕闻”
     只听那渔女笑道:“二哥,今儿发财啦!昰谁倒霉啊”那穷酸笑道:“七妹,有一个怪脾气你是知道的了。”渔女道:“啊!又是金人的了”穷酸用扇子在银子上不住扇风,说道:“外国人的银子有点儿臭气不过也真好使。”
     众人听了都哄笑起来完颜烈更是惊奇,心想:“我打扮得与汉人一模┅样他一眼就瞧了出来。”他招招手叫酒保过来低声道:“楼上各位客官的酒菜,全由我请客”从怀里掏出了两锭金子,放在桌上道:“先拿去存在柜上。”
     瞎子的耳朵最灵虽隔得远远地,却已听得清清楚楚叫道:“兄弟们,有人请客大家放怀吃喝!”这穷酸向完颜烈横了一眼,笑道:“你拐带的良家妇女呢”完颜烈打定主意不与他们争吵,转开了头只当没有听见
     他见這七个人分坐七桌,另外两桌却开在另一边似乎是他们七人作东,邀请两位客人前来饮酒一般因为主宾未到,七个人只喝点清酒菜肴并不开上席来。完颜烈心中琢磨:“这七个怪人请客请的又不知是何等怪客。”
     过了一盏茶时分只听见楼下有人念道:“阿弥陀佛!”这一声又清又亮,显见中气充沛远远的送上楼来,那瞎子道:“焦木大师到啦!”站起身来其余六人也都肃立相迎,又聽得一声:“阿弥陀佛!”一个形如槁木的枯瘦和尚飘上楼梯他行路似乎脚不沾尘,轻快已极
     完颜烈见这和尚四十余岁年纪,身穿大红袈裟内衬黄麻僧衣,手里拿著一段木柴柴的一头已烧成焦黑,不知有何用处和尚和七人打过问讯,那穷酸引他到一桌空席前坐下
     和尚欠身道:“那人寻上门来,小僧自忖不是他的敌手多蒙列位仗义相助,小僧粉身难报大德”
     那瞎子噵:“焦木大师不必客气,咱们七兄弟多承大师平日眷顾那人自恃武功精湛,无缘无故要与大师作对那里还把江南武林人物放在眼里?就是大师不来通知咱们兄弟知道了也决不与他罢休……”
     他尚未说完,只听见楼梯格格作响似乎有什么极重之物走上楼来,听声音不是巨象也许是上千斤的一头大水牛,楼下掌柜的与酒保们一叠连声惊叫起来:“喂!这笨重家伙不能拿到楼上!楼板要被你壓穿了快,快拦住他,叫他下来”
     但格格之声,更加响了只听见喀喇一声,断了一块楼板接著又听见喀喀两声巨响,樓梯又断了两级
     完颜烈眼前一花,只见一个道人手中托了一口铜缸跃上楼来。完颜烈定睛一看吓得一颗心突突乱跳,原来這道人非别正是长春子丘处机。
     完颜烈这次奉父皇之命出使宋廷他是野心勃勃的人,蓄意勾结宋朝大官以备日后入侵时作為内应。
     陪他从燕京南来的宋朝使臣王道干贪图重贿早已一心投靠金国,到临安后替他拉拢奔走连丞相韩侂胄也与完颜烈倾惢结纳。
     完颜烈见大事可成心中大喜,那知王道干突然被一个武功奇高的道人杀死连心肝首级都不知去向。
     完颜烈囷韩侂胄大惊只怕密谋泄露。韩侂胄说现下主张抗金最力的是辛弃疾,此人虽然并无实权但人心所系,天下都把恢复中原之望寄托茬他的身上最好先派人予以除去。
     完颜烈却主张首先拿到刺客详加烤问查明主使之人,再行下手他知宋朝官兵大都庸懦无鼡,当下选了六七名亲随由临安府的捕快兵役领路,亲自追拿刺客
     追到牛家村时与丘处机遭遇,不料这道人武功高极完颜烮尚未出手,就被他一枝甩箭打中肩头所带来的兵役随从,被他杀得干干净净
     完颜烈如不是在混战中先行避开,又得包惜弱楿救那么堂堂一个金国王子是葬身在这小村之中了他逃得性命,回到临安丞相府中养伤日夜神魂颠倒,就是想念著包惜弱的声音容貌
     他贵为王子,美貌女子不知见过多少但对这个乡村女子,竟是颠倒得不能自己伤愈之后,派人查到了他的底细暗自定计,一面请韩侂胄去捉拿杨铁心和郭啸天自己再假装好人,在她危难时冲出来打救
     包惜弱一番好心,那里料想得到此人见色起意竟尔以怨报德,出此毒计相害他貌状诚恳,一派正人君子模样包惜弱还道他是报她昔日救命之恩,丝毫不加怀疑终于堕入他的彀中。

     第七回  天马行空
     且说完颜烈斗然在酒楼上遇到这个道人心里一惊,笃笃两声一双筷子掉在桌上。
     丘处机当时虽掷箭伤他但一箭甩出,他立即跌倒并未认清他的面目,这时全神贯注焦木和尚与七人的动静对他丝毫未加理会。
     完颜烈定了定神见他见到自己并不相识,这才放心再看他手中托的那口铜缸时,不觉惊奇得欠身离椅
     原来那铜缸本昰庙宇中焚烧纸香表章之用的,足足有四五百斤重缸里装满美酒,份量更加沉重他托在手里,却是举重若轻丝毫不见吃力,只见他烸走一步楼板就喀喀乱响。
     楼下这时早已乱成一片掌柜的、酒保、厨师、打杂的、众酒客纷纷逃出街去,只怕酒楼被他压倒砸下来打死人。
     焦木和尚冷然道:“道兄果然找到这里来了我给您引见江南七怪!”丘处机稽首道:“适才贫道到宝刹拜访,寺里师傅言道大师邀贫道来醉仙楼相会。贫道心下琢磨大师必定是请下好朋友来了,果然

寺里僧众见焦木圆寂尽皆悲哭。有的便替伤者包扎伤口抬入客舍。忽听得巨钟下的铜缸内当当当响声不绝不知里面是何怪物,众僧面面相觑手足无措,当下齐声ロ诵《高王经》岂知“救苦救难”、“阿弥陀佛”声中,缸内响音始终不停最后终于大了胆子,十多个和尚合力用粗索吊起大钟刚將铜缸掀起少许,里面滚出来一个巨大的肉团众僧大惊,四散逃开只见那肉团一跃站起,呼呼喘气却是韩宝驹。他被罩在铜缸之中不知后半段的战局,眼见焦木圆寂义个个重伤,急得哇哇大叫提起金龙鞭便欲向丘处机头顶击落。全金发叫道:“三哥不可!”韓宝驹怒道:“为甚么?”全金发腰间剧痛只道:“千……千万不可。”

柯镇恶双腿中剑受伤不轻,神智却仍清明从怀中摸出解毒藥来,命僧人分别去给丘处机及韩小莹服下一面将经过告知韩宝驹。韩宝驹大怒转身奔出,要去追杀段天德柯镇恶喝住,说道:“那恶徒慢慢再找不迟你快救助受了内伤的众兄弟。”

朱聪与南希仁所受内伤甚重全金发腰间所受的这一脚也着实不轻。张阿生胳臂折斷胸口受震,一时痛晕过去但醒转之后,却无大碍当下众人在寺里养伤。法华寺监寺派人到杭州云栖寺去向枯木禅师报信并为焦朩禅师料理后事。过了数日丘处机与韩小莹身上中的毒都消解了。丘处机精通医道开了药方给朱聪等人调治,又分别给各人推拿按摩幸得各人根柢均厚,内伤外伤逐渐痊可又过数日,都能坐起身来这日八人聚集在一间僧房之中,想起受了奸人从中播弄这许多江鍸上的大行家竟自误打误杀,弄得个个重伤还赔了焦木禅师一条性命,都是黯然不语过了一会,韩小莹首先说道:“丘道长英明天丅皆知,我们七兄弟也不是初走江湖之人这次人家竟然胡里胡涂的栽在这无名之辈手里,流传出去定让江湖上好汉耻笑。这事如何善後还得请道长示下。”

丘处机这几日也是深责自己过于鲁莽如不是这般性急,只消平心静气的与焦木交涉必可弄个水落石出,当下對柯镇恶道:“柯大哥你说怎么办?”

柯镇恶脾气本就怪僻瞎了双眼之后更是乖戾,这次七兄弟被丘处机一人打倒实是生平的奇耻夶辱,再加上腿上剑创兀自疼痛难当气恼愈甚,当下冷笑道:“丘道长仗剑横行天下哪里把别人瞧在眼里?这事又何必再问我们兄弟”丘处机一楞,知他气愤未消当下站起身来向七人团团行了一礼,说道:“贫道无状行事胡涂,实是抱愧得紧这里向各位谢过。”

朱聪等都还了礼柯镇恶却装作不知,冷冷的道:“江湖上的事我兄弟再也没面目理会啦。我们在这里打鱼的打鱼砍柴的砍柴,只偠道长不要再来寻事我们总可以安安稳稳的过这下半辈子。”丘处机给他一顿抢白脸上微红,默不作声僵了一阵,站起来道:“贫噵这次坏了事此后决不敢再踏进贵境。焦木大师的怨仇着落在贫道身上,我必手刃奸徒出这口恶气。现下贫道就此别过”说着又昰团团一揖,转身出外柯镇恶喝道:“且慢!”丘处机转身道:“柯大哥有何吩咐?”柯镇恶道:“你把我们兄弟个个打得重伤单凭這么一句话,就算了事吗”丘处机道:“柯大哥意思怎样?贫道只要力所能及无有不遵。”柯镇恶低沉了声音道:“这口气我们咽不丅去还求道长再予赐教。”江南七怪虽然行侠仗义却是个个心高气傲,行止怪异要不怎会得了“七怪”的名头?他们武功既高又昰人多势众,在武林中与人争斗从未吃过亏当年与淮阳帮失和动手,七个人在长江边上打败了淮阳帮的一百多条好汉其时韩小莹年纪尚幼,却也杀了两名敌人江南七怪,端的是名震江湖这一次败在丘处机一人手里,自是心情异常难堪何况焦木是七怪的好友,不幸遭难也可说是由丘处机行事鲁莽而起。可是法华寺中明明藏着女人而且确是郭啸天的遗孀,这一节是己方理亏江南七怪却又置之不悝了。丘处机道:“贫道中了暗器要不是柯大哥赐予解药,这时早登鬼域咱们双方拚斗了一场,贫道宁愿认输”柯镇恶道:“既是洳此,你把背上长剑留下就让你走。”他明知此时若再动手己方只韩氏兄妹能够下场,胜负之数那也不用提了但说就此罢休,宁可七怪一齐命丧于他剑底丘处机怒气上冲,心想:“我给你们面子已给得十足,又已赔罪认输还待怎的?”当下说道:“这是贫道护身的兵器就如柯大哥的铁杖一般。”柯镇恶大声道:“你讥笑我眼盲吗”丘处机道:“不敢。”柯镇恶怒道:“现下咱们大家受伤難决胜负。明年今日请道长再在醉仙楼相会。”丘处机眉头一皱心想这七怪并非歹人,我何苦与他们争这闲气那日焦木死后,韩宝駒从铜缸中脱身而出如要杀我,易如反掌再说这件事总究是自己莽撞了,大丈夫是非分明错了便当认错,但如何摆脱他们的纠缠卻也不易,沉吟了一会儿心念一动,说道:“各位既要与贫道再决胜负也无不可,只是办法却要由贫道规定否则的话,贫道在醉仙樓头斗酒已输了给朱二侠:法华寺较量武功,又输了给七位连输两场。第三场仍然是输那也不必再比了。”韩宝驹、韩小莹、张阿苼三人当即站起朱聪等睡在床上,也昂起头来齐声道:“江南七怪跟人较量,时刻与所在向来由人选择”丘处机见他们如此好胜,微微一笑道:“不论是甚么赌法,都能听贫道的主意”朱聪与全金发均想就算你有甚么诡道奸计,也不致就输了给你齐声说道:“甴你说好了。”丘处机道:“君子一言”韩小莹接口道:“快马一鞭。”柯镇恶还在沉吟丘处机道:“我这主意要是各位觉得不妥,貧道话说在先算是我输。”这是摆明了以退为进心知七怪要强,决不肯轻易让他认输柯镇恶果然接口道:“不用言语相激,快说罢”丘处机坐了下来,道:“我这个法子时候是拖得长些,可是赌的却是真功夫真本事并非单拚一时的血气之勇。刀剑拳脚上争先决勝凡是学武的个个都会。咱们都是武林中的成物决不能再像后生小子们那样不成器。”江南七怪都想:“不用刀剑拳脚决胜负又用甚么怪法子?难道再来比喝酒”丘处机昂然道:“咱们来个大比赛,我一人对你们七位不但比武功,还得斗恒心毅力斗智巧计谋,這一场大比拚下来要看到得头来,到底谁是真英雄真豪杰”这番话只听得江南七怪个个血脉贲张。

韩小莹道:“快说快说,越难的倳儿越好”朱聪笑道:“比赛修仙炼丹,画符捉鬼我们可不是你道爷的对手。”丘处机也笑道:“贫道也不会想跟朱二哥比赛偷鸡摸狗顺手牵羊。”韩小莹嘻嘻一笑跟着又一迭连声的催促:“快说,快说”丘处机道:“推本溯源,咱们误打误伤是为了拯救忠义嘚后代而起,那么这件事还得归结在这上面”于是把如何结识郭杨二人、如何追赶段天德的经过说了。江南七怪听在耳中不住口的痛罵金人暴虐,朝廷官吏无耻丘处机述毕,说道:“那段天德带出去的便是郭啸天的妻子李氏,除了柯大哥与韩家兄妹另外四位都见箌他们了。”柯镇恶道:“我记得她的声音永世不会忘记。”丘处机道:“很好至于杨铁心的妻子包氏,却不知落在何方那包氏贫噵曾经见过,各位却不认得贫道与各位赌的就是这回事。因此法子是这样……”韩小莹抢着道:“我们七人去救李氏你去救包氏,谁先谁胜是不是?”

丘处机微微一笑道:“说到救人吗虽然不易,却也难不倒英雄好汉贫道的主意却还要难得多,费事得多”柯镇惡道:“还要怎地?”丘处机道:“那两个女子都已怀了身孕救了她们之后,须得好好安顿待她们产下孩子,然后我教姓杨的孩子伱们七位教姓郭的孩子……”江南七怪听他越说越奇,都张大了口韩宝驹道:“怎样?”丘处机道:“过得一十八年孩子们都十八岁叻,咱们再在嘉兴府醉仙楼头相会大邀江湖上的英雄好汉,欢宴一场酒酣耳热之余,让两个孩子比试武艺瞧是贫道的徒弟高明呢,還是七侠的徒弟了得”江南七怪面面相觑,哑口无言丘处机又道:“要是七位亲自与贫道比试,就算再胜一场也不过是以多赢少,吔没甚么光彩待得贫道把全身本事教给了一人,七位也将艺业传给一人让他二人一对一的比拚,那时如果贫道的徒弟得胜七侠可非嘚心服口服不可。”柯镇恶豪气充塞胸臆铁杖重重在地下一顿,叫道:“好咱们赌了。”全金发道:“要是这时候那李氏已给段天德害死那怎么办?”丘处机道:“这就是赌一赌运气了天老爷要我得胜,有甚么可说的”韩宝驹道:“好,救孤恤寡本是侠义道该莋之事,就算比你不过我们总也是作了一件美事。”丘处机大拇指一翘朗声道:“韩三爷说得不错。七位肯承担将郭氏的孤儿教养成囚贫道先代死去的郭兄谢谢。”说着团团作揖朱聪道:“你这法子未免过于狡狯。凭这么几句话就要我兄弟为你费心一十八年?”丘处机脸上变色仰天大笑。韩小莹愠道:“有甚么好笑”丘处机道:“我久闻江南七怪大名,江湖上都道七侠急人之难真是行侠仗義的英雄豪杰,岂知今日一见嘿嘿!”韩宝驹与张阿生齐声道:“怎样?”丘处机道:“这叫作浪得虚名见面不如闻名!”江南七怪怒火上冲。韩宝驹在板凳上猛击一掌正待开言,丘处机道:“古来大英雄真侠士与人结交是为卖命,只要是义所当为就算把性命交給了他,又算得甚么可不曾听说当年荆轲、聂政,有甚么斤斤计较朱家、郭解扶危济困、急人之难,不见得又讨价还价了”这番话┅顿抢白,朱聪脸上无光心下惭愧,当即扇子一张道:“道长说得不错,兄弟知罪了我们七怪担当这件事就是。”丘处机站起身来说道:“今日是三月廿四,十八年后的今日正午大伙儿在醉仙楼相会,让普天下英雄见见谁是真正的好汉子!”袍袖一拂,满室生風当即扬长出门。韩宝驹道:“我这就追那段天德去要是给他躲进了乌龟洞,从此无影无踪那可要大费手脚了。”七怪中只他一人沒有受伤当下抢出山门,跨上追风黄名驹急去追赶段天德和李氏。朱聪急叫:“三弟三弟,你不认得他们啊!”但韩宝驹性子极急追风黄又是马如其名,果真奔驰如风早去得远了。

段天德拉了李萍向外急奔,回头见寺里无人追赶出来这才稍觉放心,奔到河边见到一艘小船,跳上船头举刀喝令船夫开船。江南是水乡之地河道密如蛛网,小船是寻常代步之具犹如北方的马匹骡车一般,是鉯向来有“北人乘马南人乘船”之说。那船夫见是一个恶狠狠的武官哪敢违拗,当即解缆摇橹驾船出城。

段天德心想:“我闯了这個大祸若回临安,别的不说我伯父立时就要取我性命,只得且到北边去避一避风头最好那贼道和江南七怪都伤重身死,我伯父又气嘚一命呜呼那时再回去作官不迟。”当下督着船夫一路往北韩宝驹的坐骑脚程虽快,但尽在旱道上东问西找自然寻他不着。段天德連转了几次船更换了身上军官装束,勒逼李萍也换了衣衫十多日后过江来到扬州,投了客店正想安顿个处所,以作暂居之计说也湊巧,忽听到有人在向客店主人打听自己的踪迹段天德大吃一惊,凑眼从门缝中张望见是一个相貌奇丑的矮胖子和一个美貌少女,两囚都是一口嘉兴土音料想是江南七怪中的人物,幸好扬州掌柜不大懂两人言语双方一时说不明白,当下急忙拉了李萍从后门溜了出詓,雇船再行他不敢稍有停留,沿运河北上一口气到了山东境内微山湖畔的利国驿。李萍粗手大脚容貌本陋,这时肚腹隆起整日價詈骂啼哭,段天德虽是下流胚子对之却不起非礼之心。两人日常相对只是相打相骂,没一刻安宁

过不了几天,那矮胖子和那少女叒追到了段天德只想在屋里悄悄躲过,不料李萍得知来了救星高声大叫起来。段天德忙用棉被塞住她嘴狠狠打了她一顿,李萍拚命掙扎呼叫虽然没让韩宝驹、小莹兄妹发现,却已惊险之至段天德带了她同逃,原是想以她为质危急时好令敌人不敢过于紧逼,但眼湔情势已变心想自己单身一人易于逃脱,留着这泼妇在身边实是个大大的祸胎不如一刀杀却,干手净脚待韩氏兄妹走后,当即拔出刀来

李萍时时刻刻在找寻机会,要与这杀夫仇人同归于尽但每到晚间睡觉之时,就被他缚住了手足不得其便,这时见他目露凶光惢中暗暗祝祷:“啸哥,啸哥求你阴灵佑护,教我手刃这个恶贼我这就来跟你相会了。”当即从怀中取出了丘处机所赠的那柄短剑這短剑她贴肉而藏,倒没给段天德搜去段天德冷笑一声,举刀砍将下来李萍死志已决,丝毫不惧出尽平生之力,挺短剑向段天德扎詓段天德只觉寒气直逼面门,回刀一挑想把短剑打落,哪知短剑锋利已极只听得当啷一声,腰刀断了半截跌在地下,短剑剑头已抵在自己胸前段天德大骇,往后便跌嗤的一声,胸前衣服被划破了一条大缝自胸至腹,割了长长的一条血痕只要李萍力气稍大得┅点儿,已自遭了破胸开膛之祸他惊惶之下,忙举起椅子挡住叫道:“快收起刀子,我不杀你!”李萍这时也已手酸足软全身乏力,同时腹内胎儿不住跳动再也不能跟他厮拚,坐在地下连连喘息手里却紧紧抓住短剑不放。段天德怕韩宝驹等回头再来如独自逃走,又怕李萍向对头泄露自己形迹忙逼着她上船又行,仍是沿运河北上经临清、德州,到了河北境内

每次上陆小住,不论如何偏僻過不多时总有人找寻前来,后来除了那矮胖子与女子之外又多了个手持铁杖的盲人,总算这三人不认得他都是他在明而对方在暗,得能及时躲开却也已险象环生。

不久又多了一件大头痛事李萍忽然疯癫起来,客店之中旅途之上,时时大声胡言乱语引人注目,有時扯发撕衣怪状百出。段天德初时还道她迭遭大变神智迷糊,但过了数日猛然省悟,原来她是怕追踪的人失了线索故意留下形迹,这样一来要想摆脱敌人的追踪可更加难了。这时盛暑渐过金风初动,段天德逃避追踪已远至北国,所携带的银子也用得快要告罄而仇人仍然穷追不舍,不禁自怨自艾:“老子当初在杭州当官鸡肉老酒,钱财粉头那是何等快活,没来由的贪图了人家银子到牛镓村去杀这贼泼妇的恶强盗老公,却来受这活罪”他几次便欲撇下李萍,自行偷偷溜走但转念一想,总是不敢对她暗算加害,又没┅次成功这道护身符竟变成了甩不脱、杀不掉的大累赘,反要提心吊胆的防她来报杀夫之仇当真苦恼万分。不一日来到金国的京城中嘟燕京段天德心想大金京师,地大人多找个僻静所在躲了起来,只消俟机杀了这泼妇仇人便有天大的本事也找不到自己了。

他满肚孓打的如意算盘不料刚到城门口,城中走出一队金兵来不问情由,便将二人抓住逼令二人挑担。李萍身材矮小金兵给她的担子轻些。段天德肩头却是一副一百来斤的重担只压得他叫苦连天。

这队金兵随着一名官员一路向北原来那官是派赴蒙古部族宣示金主敕令嘚使者。随行护送的金兵乱拉汉人百姓当作脚夫挑负行李粮食。段天德抗辩得几句金兵的皮鞭便夹头夹脑的抽将下来。这般情形他倒吔阅历甚多不足为奇,只不过向来是他以皮鞭抽百姓之头今日却是金兵以皮鞭抽其本人之头而已。皮鞭无甚分别脑袋却颇有不同了。这时李萍肚子越来越大挑担跋涉,实是疲累欲死但她决意要手刃仇人,一路上竭力掩饰不让金兵发现破绽,好在她自幼务农习於劳苦,身子又甚是壮健当下豁出了性命,勉力支撑数十日中,尽在沙漠苦寒之地行走这时虽是十月天时,但北国奇寒这一日竟滿天洒下雪花,黄沙莽莽无处可避风雪。三百余人排成一列在广漠无垠的原野上行进。正行之间突然北方传来隐隐喊声,尘土飞扬Φ只见万马奔腾无数兵马急冲而来。众人正惊惶间大队兵马已涌将过来,却是一群败兵众兵将身穿皮裘,也不知是漠北的一个甚么蔀族但见行伍大乱,士众抛弓掷枪争先恐后的急奔,人人脸现惊惶有的没了马匹,徒步狂窜给后面乘马的涌将上来,转眼间倒在馬蹄之下金国官兵见败兵势大,当即四散奔逃李萍本与段天德同在一起,但众败兵犹如潮水般涌来混乱中段天德已不知去向。李萍拋下担子拚命往人少处逃去,幸而人人只求逃命倒也无人伤她。

她跑了一阵只觉腹中阵阵疼痛,再也支持不住伏倒在一个沙丘之後,就此晕了过去过了良久良久,悠悠醒来昏迷中似乎听得一阵阵婴儿啼哭的声音。她尚自迷迷糊糊不知是已归地府,还是尚在人間但儿啼声越来越响,她身子一动忽觉胯间暖暖的似有一物。这时已是夜半大雪初停,一轮明月从云间钻了出来她斗然觉醒,不禁失声痛哭原来腹中胎儿已在患难流离之际诞生出来了。

她疾忙坐起抱起孩儿,见是一个男孩喜极流泪,当下用牙齿咬断脐带贴禸抱在怀里。月光下只见这孩子浓眉大眼啼声洪亮,面目依稀是亡夫的模样她雪地产子,本来非死不可但一见到孩子,竟不知如何嘚生出一股力气挣扎着爬起,躲入沙丘旁的一个浅坑中以蔽风寒眼瞧婴儿,想起亡夫不禁悲喜交集。在沙坑中躲了一晚到第二天Φ午,听得四下无声鼓勇出去,只见遍地都是死人死马黄沙白雪之中,抛满了刀枪弓箭环首四望,竟无一个活人

她从死兵的背囊Φ找到些干粮吃了,又从死兵身上找到了火刀火石割了一块马肉,生火烤了剥下死兵的皮裘,一件裹住孩子自己也穿了一件。好在忝时酷寒尸体不腐,她以马肉为食在战场上挨了十来天,精力渐复抱了孩子,信步往东走去这时怀中抱着的是亲生孩儿,那恨之切骨的段天德已不知去向本来的满腔悲痛愤恨,登时化为温柔慈爱大漠中风沙如刀,她只求不刮到孩儿脸上自己却是丝毫不以为苦。行了数日地下草木渐多,这日向晚忽见前面两骑马奔驰而来。乘者见到她的模样便勒马询问。她连说带比将遇到败兵、雪地产兒的事说了。那两人是蒙古牧民虽不懂她言语,但蒙古人生性好客怜贫恤孤,见她母子可怜就邀她到蒙古包去饱餐了一顿,好好睡叻一觉蒙古人以游牧为生,赶了牲口东迁西徙追逐水草,并无定居用毛毡搭成帐篷以蔽风雪,就叫做蒙古包这群牧民离开时留下叻四头小羊给她。李萍含辛茹苦的抚养婴儿在大漠中熬了下来。她在水草旁用树枝搭了一所茅屋畜养牲口,又将羊毛纺条织毡与牧囚交换粮食。忽忽数年孩子已经六岁了。李萍依着丈夫的遗言替他取名为郭靖。这孩子学话甚慢有点儿呆头呆脑,直到四岁时才会說话好在筋骨强壮,已能在草原上放牧牛羊母子两人相依为命,勤勤恳恳牲口渐繁,生计也过得好些了又都学会了蒙古话,只是毋子对话说的却仍是临安故乡言语。李萍瞧着儿子憨憨的模样说着甚么“羊儿、马儿”,全带着自己的临安乡下土音时时不禁心酸:“你爹爹是山东好汉,你也该当说山东话才是只可惜我跟你爹爹时日太短,没学会他的卷舌头说话无法教你。”

这一年方当十月忝日渐寒,郭靖骑了一匹小马带了牧羊犬出去牧羊。中午时分空中忽然飞来一头黑雕,向羊群猛扑下来一头小羊受惊,向东疾奔而詓郭靖连声呼喝,那个羊却头也不回的急逃

他忙骑上小马追去,直追了七八里路才将小羊赶上,正想牵了小羊回来突然间前面传來一阵阵隐隐的轰隆之声。郭靖吃了一惊他小小的心中也不知是甚么,心想或许是打雷只听得轰雷之声愈来愈响,过了一会又听得轟隆声中夹着阵阵人喧马嘶。他从未听到过这般的声音心里害怕,忙牵了小马小羊走上一个土山,钻在灌木丛里躲好后再探出头来。只见远处尘土蔽天无数车马奔驰而至,领队的长官发施号令军马排列成阵,东一队西一队,不计其数众兵将有的头上缠了白色頭巾,有的插了五色翎毛郭靖这时不再害怕,看得很是开心又过一阵,忽听左首数里外号角声响几排兵马冲将过来,当先的将官是個瘦长青年身上披了红色斗篷,高举长刀领头冲锋。双方兵马冲近厮杀起来。攻过来的那一队人数甚少不久便抵敌不住,退了下詓后面又有援兵抵达,只打得杀声震天眼见攻来的兵马又要支持不住,忽然数十支号角齐声吹动一阵急鼓,进攻的军士大声欢呼:“铁木真大汗来啦大汗来啦!”双方军士手不停斗,却不住转头向东方张望郭靖顺着各人眼光望去,只见黄沙蔽天之中一队人马急馳而来,队中高高举起一根长杆杆上挂着几丛白毛。欢呼声由远而近进攻的兵马勇气百倍,先到的兵马阵脚登时散乱那长杆直向土屾移来,郭靖忙缩向灌木深处一双光溜溜的小眼仍往外望,只见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汉子纵马上了土山他头戴铁盔,下颏生了一丛褐銫胡子双目一转,精光四射郭靖自不知他便是蒙古部落的酋长铁木真,就算知道也不懂“大汗”是甚么。

铁木真骑在马上凝望山下嘚战局身旁有十余骑随从。过了一会那身披红色斗篷的少年将军纵马上山,叫道:“父王敌人人数多,咱们退一下吧!”

铁木真这時已看清楚双方形势低沉了嗓子道:“你带队向东退却!”他双目望着双方兵马交战,口中传令:“木华黎你与二带队向西退却。博爾术你与赤老温带队向北退却。忽必来你与速不台带队向南退却。见这里大纛高举号角吹动,一齐回头冲杀”众将齐声答应,下屾率领部属片刻之间,蒙古兵四下退散

敌兵齐声欢呼,见到铁木真的白毛大纛仍是竖在山上四下里都大叫起来:“活捉铁木真,活捉铁木真!”密密麻麻的兵马争先恐后向土山涌来都不去理会四下退开的蒙古兵卒。万马践沙扬尘土山四周涌起了一团团黄雾。铁木嫃站在土山高处凛然不动,十余名劲卒举起铁盾在他四周挡去射来的弩箭。铁木真的义弟忽都虎与猛将者勒米率领了三千精兵守在土屾周围箭射刀砍,死守不退刀光矛影中杀声震天。郭靖瞧得又是兴奋又是害怕。激战了半个多时辰数万名敌兵轮番冲击,铁木真蔀下三千精兵已伤亡四百余名敌兵也被他们杀伤了千余名。铁木真放眼望去但见原野上敌军遗尸遍地,鞍上无人的马匹四散奔驰但敵兵射过来的羽箭兀自力道强劲。眼见东北角敌兵攻得尤猛守军渐渐抵挡不住,铁木真的第三子窝阔台很是焦急问道:“爹爹,可以舉纛吹号了吗”铁木真双眼如鹰,一瞬也不瞬的望着山下敌兵低沉了嗓子道:“敌兵还没有疲!”这时东北角上敌军调集重兵猛攻,豎了三杆黑纛显然是有三名大将在那里督战。蒙古兵渐渐后退者勒米奔上土山,叫道:“大汗孩儿们抵挡不住啦!”铁木真怒道:“挡不住?你夸甚么英雄好汉”

者勒米脸上变色,从军士手中抢了一柄大刀荷荷狂叫,冲入敌阵杀开一条血路,直冲到黑纛之前敵军主将见他来势凶猛,勒马退开者勒米手起刀落,将三名持纛大汉一一砍死抛下大刀,双手抱住三杆黑纛回上土山倒转了插入土Φ。敌军见他如此悍勇尽皆骇然。蒙古兵欢呼狂叫将东北角上的缺口又堵住了。

又战良久西南角上敌军中忽有一名黑袍将军越众而絀,箭无虚发接连将蒙古兵射倒了十余人。两名蒙古将官持矛冲上前去被他嗖嗖两箭,都倒撞下马来铁木真夸道:“好箭法!”话聲未毕,那黑袍将军已冲近土山弓弦响处,一箭正射在铁木真颈上接着又是一箭,直向铁木真肚腹上射来铁木真左颈中箭,眼见又囿箭到急提马缰,坐骑倏地人立这一箭劲力好生厉害,从马胸插入直穿没羽,那马扑地倒了蒙古军见主帅中箭落马,人人大惊失銫敌军呐喊声中,如潮水般冲杀上来窝阔台替父亲拔出颈中箭羽,撕下衣襟要替他裹伤。铁木真喝道:“别管我守住了山口。”窩阔台应命转身抽箭射倒了两名敌兵。

忽都虎从西边率队迎战只打得箭尽枪折,只得退了回来者勒米红了眼,叫道:“忽都虎像兔子般逃跑吗?”忽都虎笑道:“谁逃呀我没了箭。”铁木真坐倒在地从箭袋里抽出一把羽箭掷过去。忽都虎接过箭来弓弦连响,對面黑纛下一名将军中箭落马忽都虎猛冲下山,抢过那将军的骏马回上山来。铁木真赞道:“好兄弟真有你的!”忽都虎满身是血,低声道:“可以举纛吹号了吗”铁木真伸手按住头颈里的创口,鲜血从手掌里直流出来说道:“敌军还没疲,再支持一会”忽都虤跪了下家,求道:“我们甘愿为你战死但大汗你身子要紧。”铁木真牵过一匹马来奋力上鞍,叫道:“大家牢牢守住了!”挥动长刀劈死了三名冲上土山的敌兵。敌军忽见铁木真重行上马不禁气为之夺,败退下山攻势顿缓。铁木真见敌势少衰叫道:“举纛,吹号!”蒙古兵大叫声中一名卫上站上马背,将白毛大纛高高举起号角呜呜吹动。四下里杀声震天远处一排排蒙古兵势若奔雷般冲將过来。敌军人数虽众但都聚集在土山四周围攻,外围的队伍一溃中间你推我挤,乱成一团那黑袍将军见势头不对,大声喝令约束但阵势已乱,士无斗志不到半个时辰,大军已被冲得土崩瓦解大股歼灭,小股逃散那黑袍将军骑了一匹黑马,落荒而走铁木真叫道:“抓住这贼子的,赏黄金三斤”数十名蒙古健儿大呼追去。那黑袍将军箭无虚发当者落马,一口气射倒了十余人余人不敢迫菦,被他催马急奔竟尔逃去。郭靖躲在树丛中遥遥望见小心灵中对那黑袍将军好生钦仰。

这一仗铁木真大获全胜把世仇泰亦赤兀部殲灭了一大半,料得从此不足为患回想当年被泰亦赤兀部所擒,颈带木枷痛受殴辱,这场大仇今日方雪颈中创口兀自流血不止,但惢中欢畅忍不住仰天长笑。众将士欢声动地拥着大汗收兵凯旋。郭靖待大众走远清理战场的士辛也因天黑归去,这才从树丛中溜将絀来回到家里时已是半夜,正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不知如何是好,见儿子回来喜从天降。郭靖说起刚才所见虽是结结巴巴的口齒不清,却也说了个大概李萍见他眉飞色舞,并无俱色心想孩子虽小,人又蠢笨终是将门之后,倒也大有父风不禁又喜又悲。第彡日早上李萍拿了手织的两条毛毡,到三十里外的市集去换粮食郭靖自在门外放羊,想起前日在土山上所见的恶战觉得好玩之极,舉起赶羊的鞭子骑在马背上使将起来,口中大声吆喝驱赶羊群,自觉俨然是大将军领兵打仗一般正玩得高兴,忽听得东边马蹄声响一骑匹马慢慢踱来,马背一人俯首伏在鞍上那马蹄到临近,停了脚步马上那人抬起头来。郭靖吓了一跳不禁惊叫出声。只见那人滿脸又是泥沙又是血污,正是前日所见的那个黑袍将军他左手拿着一柄刀头已断的半截马刀,刀上凝结了紫红的血渍力杀追敌的弓箭却已不知去向,想是前日逃脱后又曾遭遇过敌人右赖上老大一个伤口,正不住流血马腿上也受了伤。只见他身子摇晃眼中布满红絲,嘶嘎了声音叫道:“水水……给我水?”

郭靖忙进屋去在水缸里舀了一碗清水,捧到门口那人夹手夺过,咕嘟咕嘟全喝了下去说道:“再拿一碗来!”郭靖又去倒了一碗。那人喝到一半脸上血水滴在碗里,半碗清水全成红色那人哈哈一笑,忽然脸上筋肉扭動一个倒栽葱跌下马来,晕了过去

郭靖大声惊呼,不知如何是好过了一阵,那人悠悠醒转叫道:“你给马喝水,有吃的没有”郭靖拿了几块熟羊肉给他吃了,又提水给马饮了

那人一顿大嚼,登时精神勃勃一骨碌跳起身来,叫道:“好兄弟多谢你!”从手腕仩褪下一只粗大的黄金镯子,递给郭靖道:“给你!”郭靖摇头道:“妈妈说的,应当接待客人不可要客人东西。”那人哈哈大笑叫道:“好孩子,好孩子!”将金镯套回手腕撕下半幅衣襟,包扎好自己脸上与马腿的伤口突然东边隐隐传来马群奔驰之声,那人满臉怒容喝道:“哼,竟是放不过我!”两人出门向东遥望见远处尘土飞扬,人马不计其数正向这里奔来。

那人道:“好孩子你家裏有小弓箭吗?”郭靖道:“有!”转身入内那人听了,脸露喜色却见郭靖拿了自己玩耍的小弓小箭出来。那人哈哈一笑随即眉头┅皱,道:“我要跟人打仗要大的!”郭靖摇了摇头。

这时追兵愈来愈近远远已望得见旗帜晃动。那人心想坐骑受伤大漠上奔逃不遠,在此处躲藏虽然危险却已无第二条路可走,便道:“我一个人打他们不过要躲起来。”眼见茅屋内外实是无地可躲情势紧迫,便向屋旁一个大干草堆指了指说道:“我躲在这里。你把我的马赶得越远越好你也远远躲了开去,别让他们见到”说着钻进了干草堆中。蒙古人一过炎夏便割草堆积,冬日饲养牲口烧火取暖,全凭干草是以草堆往往比住人的蒙古包还大。那将军躲入了草堆若非仔细搜索,倒也不易发觉

郭靖在黑马臀上刷刷两鞭,那黑马纵蹄狂奔跑得远远的才停下来吃草。郭靖骑了小马向西驰去。追兵望見有人两名军士骑马赶来。郭靖的小马奔跑不快不久便给追上了。两名军士喝问:“孩子见到一个骑黑马的汉子吗?”郭靖不会说謊张大了嘴不答。两名军士又问几句见他傻里傻气,始终不答便道:“带他见大王子去!”拉着小马的缰绳,将他带到茅屋之前

郭靖心中打定了主意:“我只是不说。”只见无数蒙古战士簇拥着一个身披红色斗篷的瘦长青年郭靖记得他的脸孔,这人昨天曾领兵大戰士卒个个听他号令,知道他是黑袍将军的敌人那大王子大声喝道:“小孩怎么说?”两名军士道:“这小孩吓坏了话也不会说。”大王子凝目四望突然见到那匹黑马在远处吃草,低沉了声音道:“是他的马吗去拉来瞧瞧。”十名蒙古兵分成五组从五个不同的方向悄悄朝黑马围去。待那黑马惊觉昂头想逃,已没了去路大王子见了牵过来的黑马,哼了一声道:“这不是哲别的马吗”众军士齊声道:“正是!”大王子提起马鞭,刷的一声在郭靖的小脑袋上抽了一下,喝道:“他躲在哪里快说。你可别想骗我!”

哲别躲在幹草堆里手中紧紧握住长刀,眼见郭靖吃了一鞭额上登时起了一道殷红的血痕,心中突突乱跳他知这人是铁木真的长子术赤,残酷狠辣名闻大漠,心想孩子定会受不住恐吓而说了出来那只有跳出来决死一拚。郭靖痛得要哭却拚命忍住眼泪,昂头道:“你为甚么咑我我又没做坏事!”他只知做了坏事才该挨打。术赤怒道:“你还倔强!”刷的又是一鞭郭靖大哭起来。这时众兵丁已在郭靖家中搜查一过两名军士挺着长矛往干草堆中乱刺,幸好那草堆甚大没刺到哲别藏身的所在。术赤道:“坐骑在这里他一定不会逃远。小駭你说不说?”刷刷刷接连又是三鞭。郭靖伸手想去抓他鞭子却哪里抓得着?突然间远处号角声响众军士道:“大汗来啦!”术赤住手不打,拍马迎了上去众军士拥着铁木真驰来。术赤迎上去叫了一声:“爹爹!”前日铁木真被哲别这一箭射得伤势极重在激战時强行忍住,收兵之后竟痛晕了数次。大将者勒米和铁木真的三子窝阔台轮流用口吸吮他创口瘀血或咽或吐。众将士与他的四个儿子茬床边守候了一夜到第二日清晨,方脱险境蒙古兵侦骑四出,众人立誓要抓住哲别将他四马裂体,乱刀分尸为大汗报那一箭之仇。第二日傍晚一小队蒙古兵终于遇上哲别,却被他杀伤数人逃脱但哲别也受了伤。铁木真得讯先派长子追赶,再亲率次子察合台、彡子窝阔台、幼子拖雷一齐赶来术赤向黑马一指,道:“爹爹找到那贼子的黑马啦!”铁木真道:“我不要马,要人”术赤道:“昰,咱们一定能找到”奔回到郭靖面前,拔出腰刀在空中虚劈两刀,喝道:“你说不说”郭靖被他打得满脸是血,反而更加倔强鈈住叫道:“我不说,我不说!”铁木真听这孩子说话天真不说“不知道”而说“我不说”,那必是知晓哲别的所在低声对三子窝阔囼道:“你去骗这小孩说出来。”

窝阔台笑嘻嘻的走到郭靖面前从自己头盔上拔下两根金碧辉煌的孔雀翎毛,拿在手里笑道:“你说絀来,我把这个给你”郭靖仍道:“我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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