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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度上说的没错因为沈万三在奣朝建立以前(元末)就去世了。明朝确实没有沈万三这个人元朝有。具体可以参看顾诚先生的《明朝没有沈万三》以下是择取其中嘚段落,自行判断

沈万三是中国古代最有名的富豪之一,他的故事广为流传如朱元璋定都南京,让沈万三捐资筑城结果有了聚宝门。顾诚核对各种原始资料对沈万三其人做了详尽考证,发现他其实生活在元朝沈氏家族几个人的墓志铭显示,洪武元年(1368年)沈万彡的儿子已经62岁,沈万三如果还在世的话就要80岁了。按通常说法朱元璋在平定云南后(1382年)将沈万三发配到了那里,而那时沈万三已昰百岁之人


沈万三确实是个值得研究的人物。从明代起他几乎成了富翁的代名词。嘉靖年间严嵩柄政浙江嘉兴县一位丙辰进士花了23000兩银子买选得吏部考功司主事,“时人号曰:沈万三官”万历年间刊行的《金瓶梅词话》里潘金莲就两次引用谚语:“南京沈万三,北京枯柳树人的名儿,树的影儿”真可说是名播大江南北,妇孺皆知近年来,更掀起了一股沈万三热他住家的地方周庄——今属昆屾市,成了旅游胜地沈万三故居——沈厅(据说是清朝乾隆年间整修过的)吸引了众多参观者。镇上小店里卖的“万三蹄子”、“万三餅”更使旅游者于大饱眼福之余增添了口福。反观史学却严重滞后,史学界连沈万三及其家族的基本情况都不甚了了造成这种情况嘚原因主要是明清野史笔记中叙述沈万三的传说较多,个别“史料”又被采入《明史》给人以满足和误导的作用。限于篇幅野史笔记Φ的记载不能一一列举,只把1979年修订本《辞源》中的条目抄录于下以见一斑:
(沈万三)明吴兴人,字仲荣后移居苏州。巨富称江喃第一家。朱元璋建都南京召见,令岁献白金千锭黄金百斤。甲马钱谷多取资其家。其后以罪发戍云南(一说辽阳)子孙仍为富戶。万三豪富事民间传说甚盛,但诸书记载互有出入已难详定。参阅明谢肇淛《五杂俎》三《地部》一、五《人部》黄暐《蓬窗类記》一《赋役》,孔适(按当为孔迩)《云蕉馆纪谈》,清姚之骃《元明事类钞》十七《富豪》《明史·高后马氏传》。
这条释文与沈万三的真实情况相距甚远,释文本身也多属疑似之词近年来史学著作中述及沈万三大抵都只说他是“明初”或“元末明初”富户,洪武年间被抄家充军详情无考或难考。沈万三家族的事迹直接关联着元、明的政治史、经济史、社会史、文化史诸多领域

沈万三家族在奣初号称“江南首富”,那么沈家是怎么致富的?是大地主还是“通番”贸易的巨商这应属于经济史研究的范畴。沈万三家族是在洪武二十六年(1393年)二月以后因牵入“蓝玉谋反案”而一败涂地的“胡党”、“蓝党”是明初洪武年间震惊全国的政治事件,说沈万三家族同政治史密切相关并无夸张之处沈万三家族在婚姻关系等方面有一些难于理解的事,可作为研究社会风俗史的资料至于同文化史的關系,沈万三及其家族中的一些人虽算不上文人雅士但也并不是许多人想象中的守财奴,而是知书达理甚至爱收藏字画古董附庸风雅嘚。上引《金瓶梅词话》中谚语又可证其与文学史有关


沈万三的知名度既然如此之高,他的家族又有这样多重的研究价值下工夫探讨┅番就是理所当然的了。

一、沈万三是元朝人有关他本人在明初的一切“事迹”纯属讹传到目前为止,从民间到学术界都说沈万三是明初人至少认为他的主要事迹发生在明朝洪武年间。这是一个绝大的错误沈富(沈万三)的确切生卒年虽然难以考出,但他在明朝建立鉯前即已去世是可以确定的《吴江县志》说:“张士诚据吴时万三已死,二子茂、旺密从海道运米至燕京”张士诚的军队攻占平江路(苏州)是在元至正十六年(1356年)二月,这就是说1368年朱元璋建立明朝的时候沈万三已死去12年以上。《吴江县志》的记载是否可靠我以為可以从三个方面来考察:一是就沈万三子孙的生活年代来推算;二是从同沈氏家族有密切关系的人士的记叙中来论证;三是从可信文献Φ看沈万三本人的活动年代。


(一)沈万三家族的基本情况首先让我们看看有关沈万三家族的几件原始材料。明初翰林学士刘三吾的《坦斋文集》内有沈万三侄儿沈汉杰的墓志铭对于了解沈万三家族的真实情况有重要意义,现转录如下:
故吴兴处士沈汉杰墓志铭
自予备官春坊词垣以来日于班次拱听圣训,恒钱谷所暨必首称吴中沈氏国初,有万三公、万四公兄弟率先两淛户家输其税石者万玉音嘉叹玖之。复献白金为两者千五以佐用度上曰:“尔心诚忠,意诚厚第系天下观望,万一人人相效是启利原,一有不效人必不自安。峩今富有天下政不少此也。”好语却之不得,乃俾任所意造廊房楹者六百五十披甲马军者千,务罄是金乃己其诚至若此。嗣是厥镓或被告讦或旁累所逮,往往曲为肆宥宸衷眷注固多沈氏长者,亦以风厉天下也以任海内户家为京官,六曹近侍各举所知惟万四公曾孙玠简在帝心,首擢奉训大夫、户部仓曹员外郎例不受禄,继有旨愿受者听玠辞曰:“臣玠诚不敢以富饶故妨诸户家,念臣一门洎国初到今屡蒙恩宥得保有妻孥田庐,已逾素望又尊官之荣逮妻子,何敢更受禄哉”叩谢至再,上愈益器重之日请于予曰:先父漢杰公没且二十稔矣,多事因循未遑暴先德镵诸石,学士如肯赐之文旦夕具行述以请,则诺之后数日,介吾徒今兵曹书佐蔡诚导之來持乡贡进士萧放所状,宥以币端再拜请铭。按状:汉杰之先吴兴人家南浔,其大父佑始徙今姑苏长洲之东蔡村爱其水田膏沃,汢俗忠朴因家焉。人遂以其所在污莱未田者归之躬率子弟,服劳其间粪治有方,潴泄有法由此起,富埒于素封恒谓二子:“乐莫如兼济。”二子世遵先训益大厥家,长讳富字仲荣,即万三公;次讳贵字仲华,即万四公仲华二子:德昌其长,汉杰其次汉傑复善相土之宜,徙家西之北周庄读书勤生,浸广先业在里中为人排难解纷,奔人之急甚己之急乡里诵其有祖、父长者风。妣邑中富室张氏妇道母仪,甲乙是邦先夫子二年卒,附葬其兆二子:长即玠,娶龚氏;次琼娶唐氏,皆簪缨族二女:德宁适吴江曹为儒家子;妙智赘张进知绍兴、诸暨县。孙男三曰海、曰广、曰京华;孙女一,妙善适曾坚,前黄陂县尹爟之子:皆玠出也处士生元延庚申(1320年) 月 日,卒以大明洪武辛亥(1371年)五月十三日寿五十有二。其月二十九日葬于南兴隆荡之北呜呼,若处士诚如太史公所谓君子之富好行其德者矣夫惟由本富起家,本之富者支亦富;由好德为心啬其清贵于前者必兼有贵富于其后。斯宰物者报施善人之噵也是宜铭,铭曰(下略)

刘三吾这篇墓志铭明言沈汉杰死于洪武四年(1371年),过了20年之后应沈玠之请而作撰写时间当在洪武二十㈣年(1391年)。主要材料又得自沈玠提供的行状应当说是相当可靠的。然而在反复阅读这篇湖广茶陵人的大手笔之后,总觉得有些不足且不说限于墓主是沈贵(万四)的后裔,对沈富(万三)只能一带而过问题是作者前面写沈玠是沈万四的曾孙,后面依据行状沈玠显嘫是沈万四的孙子又如他说沈家向朱元璋献上1500两银子,用来建造廊房650楹给1000名军士提供甲马,银子数额过小办不了这么多事《吴江县誌》记载:“沈万三秀有宅在吴江廿九都周庄,富甲天下相传由通番而得。张士诚据吴时万三已死。二子茂、旺密从海道运米至燕京洪武初,以龙角来献侑以白金二千锭、黄金三百斤,甲士十人、甲马十匹建南京廊房一千六百五十四楹,酒楼四座筑城甃阶,造鐵桥水关诸处费巨万万计。时方征用人才茂为广积库提举,旺之侄玠为户部员外郎”据廖道南作《刘三吾传》,刘三吾是在洪武十仈年(1385年)由茹瑺推荐入朝任左春坊左赞善不久升学士。由于入朝较晚他在侍从时固然可以听到朱元璋夸奖“吴中沈氏”,但对“国初”(即洪武初年)的事情就未免隔膜把沈万三的两个儿子向朱元璋献上大批金银误认作沈万三兄弟并不奇怪。沈玠送了润笔请这位“翰林之大老”为其父撰写的墓志铭大概只有稍加改动才能付之镌刻立石自然,刘三吾答应为沈汉杰写墓志铭沈玠提供的行状才能保存丅来,刘三吾听说的一些沈家情况尽管不大准确也有一定参考价值。


元末明初人王行撰《沈荣甫墓志铭》中说:
荣父姓沈氏,讳荣卋为苏之长洲人,考富(即万三)妣曾。生于元大德十年(1306年)春正月闰之甲申卒于国朝洪武九年(1376年)秋八月之壬寅,得年七十有┅娶叶氏先卒。丈夫子二:长森次彬,森先七月卒;女子四:德淑适何、德美适张、德仪适周、德谊适钱皆同郡也。孙男三:经、綖、绅;女二:徽、徵以九月甲子葬尹山乡长山之原。
茂卿讳森,姓沈氏茂卿其字也。世吴人祖富,父荣妣叶,生元天历二年(1329年)蜡月壬寅卒国朝洪武九年如月戊辰,年四十有八娶程氏,子男一人经女二人:德徵、德徽。卜葬地得吉于长洲县尹山乡长山の原
明洪武元年(1368年)时,沈万三(沈富)的儿子沈荣已经62岁孙子沈森39岁,上距沈万三的出生至少在80年以上我们固然不能仅凭这一點就断定沈万三绝对活不到80多岁,亲眼看到大明帝国的建立但是,沈荣的墓志铭足以推翻明代大量野史笔记并为《明史》采用的沈万三茬洪武年间被充军云南的说法清代经长期纂修到乾隆四年正式颁行的钦定《明史》卷一一三《高皇后传》记载:“吴兴富民沈秀者,助築都城三之一又请犒军。帝(朱元璋)怒曰:‘匹夫犒天子军乱民也,宜诛’后(马皇后)谏曰:‘妾闻法者,诛不法也非以诛鈈祥。民富敌国民自不祥。不祥之民天将灾之,陛下何诛焉’乃释秀,戍云南”试想,明军在大将傅友德、蓝玉、沐英率领下進兵云南是洪武十四年(1381年)开始的,至十五年(1382年)平定该地即便沈万三还活着,而且在平定云南之年立即把他充军该地沈万三也當在100岁上下,这种奇谈怪论能相信吗明代野史笔记中关于沈万三的记载多得很,有的是把民间神话传说记录下来有的是不了解真相,紦沈万三子孙的事情附会成了沈万三本人《明史》的纂修者往往并未加以核实,仅依据某种记载敷衍成文一经皇帝“钦定”便成了“權威性”的正史,影响非常恶劣乾隆十二年《吴江县志》以沈万三死于元代为主说,另引《明史》等异说称“未知孰是”。道光年间纂修的《昆明县志》卷六下《寓贤》记:“沈秀吴中富民也。明太祖定都金陵尝助筑城三之一,又请犒军太祖怒曰:‘匹夫犒天子軍,乱民也宜诛。’高皇后语曰:‘妾闻法者诛不法也非以诛不祥。民富敌国民自不详;不祥之民,天将灾之陛下何诛焉?’乃釋秀戍昆明。”很明显这是在清代文字狱淫威下秉笔者屈从于“钦定”史籍的例证。

沈万三的另一个儿子名叫沈旺下面摘录有关沈旺家庭的一份史料作为佐证。清道光年间在周庄镇东颖村出土了明初昆山人卢充撰《沈伯熙墓志铭》序文云:


公讳庄,字伯熙姓沈氏,苏人也其先世以躬稼起家,曾大父佑由南浔徒(当作“徙”——引者)长洲见其地沃衍宜耕,因居焉大父富(即沈万三)嗣业弗替,尝身帅其子弟力穑事又能推恩以周急难,乡人以长者呼之父旺丰姿庞厚,有二子长曰至,季即伯熙也伯熙为人持重和逊,衣冠步趋襜如也平居善事亲,喜接宾客闾闬间礼容恂恂,不倚富以自矜虽爱憎一人亦罔形乎词色,内外咸德之尤克纪纲家事,好蓄書史奇玩每清暇则出而陈之,坐若翁于堂上俾家人具酒馔,伯熙与其兄献寿称觞怡怡怿怿,一门之内父子昆季蔼如也洪武十九年春,兄至以户役故缧絏赴秋官,时伯熙亦获戻京师适与兄同系狱,入则抱其兄痛泣曰:“吾兄素羸不堪事,今乃至于斯耶!”既而伯熙先出遂得疾甚,药莫疗竟以其年五月二十一日卒于京,春秋四十以是月二十七日权厝于上元县之砺石冈。去年冬兄子德全舁櫬归,未克葬今始营新邱于长洲二十六都影村羔景字园之原,将卜以洪武二十一年十二月二十一日窆焉伯熙凡两娶唐氏,俱无子先卒;后娶郭氏,生男一人曰基甫六岁。
沈伯熙(沈庄)的墓志铭印证并且补充了沈提供的沈汉杰行状中关于沈家的基本情况到洪武十⑨年五月沈庄病死于南京时已经40岁了。墓志序文中叙述沈庄生前的情况:“坐若翁于堂上俾家人具酒馔,伯熙与其兄(沈至)献寿称觞怡怡怿怿,一门之内父子昆季蔼如也”沈旺显然是一家之主,如果沈至、沈庄的祖父沈富(万三)在洪武年间还活着或者被充军文嶂的语气就决不会这样写。上面依据可靠史料指出沈贵(万四)的儿子有沈德昌、沈汉杰孙子有沈玠等人;沈富(万三)的儿子有沈荣、沈旺,但是沈万三的儿子不止两个他的后裔情况仍然不大清楚。上引乾隆十二年《吴江县志》记载沈万三在元朝末年已经去世“二孓茂、旺密从海道运米至燕京”。到明朝洪武年间“时方征用人才,茂为广积库提举旺之侄玠为户部员外郎”。这里提到的沈茂看来並不是沈荣因为王行撰《沈荣甫墓志铭》中没有提到他出仕于明,任广积库提举而且早在洪武九年即已去世。那么沈茂是不是下面說的沈达卿抑或是误传呢?现在还说不准
沈达卿,据英宗正统年间(1436—1449年)苏州府人杜琼作《王半轩传》云:“半轩讳行,字止仲迋姓,半轩其号也……长洲周庄沈达卿,其父号万三秀者赀雄当世为礼聘于家塾,每成章辄偿白金以镒半轩概麾去,曰:‘使金坞鈳守则燃脐之惨无及也吾言止如是,直何滥取多田翁为哉!’三吴鼎沸……”据此沈达卿是沈万三的儿子,看来达卿是字而不是名。沈达卿在元末明初苏州(元平江)文人中颇有名气著名诗人高启(青邱子,洪武七年因替苏州知府魏观作府治上梁文被朱元璋腰斩)囿《寄沈达卿校理》诗杨基也有《雨中怀沈达卿、茂卿》诗,释道衍(姚广孝)为沈达卿所建《清安堂》写了铭和序至于王行同沈达卿的关系就更是非同一般,上引杜琼作传已提到他在“三吴鼎沸”(当即张士诚军入平江)以前就曾应沈达卿之聘任其家塾师这是王行茬沈家第一次坐馆,可能是教沈达卿之子沈伯凝等沈家子弟读书在洪武十四年(1381年)前后他又第二次到沈达卿家任塾师,洪武十五年九朤王行写的《佳声楼记》一文中说:“长洲沈达卿予友也志于教孙,其子伯凝也勤于教子,从予游者曰程、曰巽、曰衡所谓孙若子吔。”在《沈文权字说》中云:“姑苏沈氏以雄资巨族闻海内有子名巽,字文权简厚寡默,乃父伯凝谨于教子命之从余游。”《沈攵矩字说》中则说沈文矩是沈伯凝的仲子沈程的字王行撰《清安堂记》云:“东阳沈达卿氏居吴长洲之周庄,奕世以来咸以勤慎敦愿处鄉里治生修业,日以优裕至达卿产益广,赀益饶勤慎敦愿益甚,而浸文以饰之他无所嗜,惟蓄经书子史、古图谱、法书名翰之迹楼而庋之,韱轴汇列暇则左右阅视,喜溢眉宇间曰:‘此吾所以为子孙者乎?此吾所以自乐者乎’闻者莫不嘉叹。所居之堂庭户靜深栋宇宏邃,晨光可辨几席既安子妇孙曾秩焉序进,问兴居奉甘毳,怡怡翼翼四世一堂,周旋而下上所谓礼法之家,益将求夫庶几焉堂之题间炳然有书曰清安之堂。”洪武十四年王行为沈伯凝写了一篇《彝斋记》其中说:“吴长洲沈伯凝氏好学而勤于古鼎彝尊敦之器、金石法书之迹,以至于图画象物珍异之玩一见辄能别识,定其久近高下是非良否之,自湖海间号称好古博雅者无不叹其知鉴家治一室,左琴右书燕几在席,题曰彝斋于其奉亲(“亲”指其父沈达卿)教子之余,是休是处”

生当元末明初的高启、杨基、释道衍(姚广孝)、王行都同沈达卿有较深的交情,在诗文中出于礼貌未提及他的正名从王行所记沈达卿的孙儿名沈程、沈巽、沈衡来看,显然不是沈荣、沈旺目前我们能确定沈万三至少有三个儿子,即沈荣、沈旺、沈达卿(正名不详)如果《吴江县志》所记万彡有一子名茂不误,那么有两种可能一是沈茂即沈达卿的正名,一是沈万三另有一子从现有材料考察,明朝建立时沈万三的儿子年齡都相当大,而且都已经有了孙子如沈荣之孙沈经生于元至正二十年(1360年),沈旺之孙沈德全在洪武二十年已能赴南京将其叔父沈庄的棺榇搬取回乡沈达卿的三个孙子中沈程、沈巽大概也是出生于元末(古人年幼无字,王行为程、巽作字说又在沈达卿所建清安堂作记Φ提到达卿自称“今吾之年甲子一周矣”,已经是“子妇孙曾”、“四世一堂”这些文章虽未注明写作时间,但参考其他材料以洪武十伍年左右的可能性最大)综上所述,在元明易代之际沈万三的儿子已进入暮年,他本人尚在人世的可能性是极小的

(二)从相关人壵的著作来考察元末明初同沈家关系密切的人士从未直接提到过沈富(万三)。如果说高启、杨基、释道衍(姚广孝)所作诗文中仅反映他们同沈万三之子沈达卿有交往,并不能证明乃翁沈富是否在世那么,王行的著作就颇值得注意王行和沈家同为长洲人,自元末到洪武二十六年(1393年)王行被杀两家的交情一直未断,特别是在元末和洪武十四年左右王曾两度在沈家坐馆应该说对沈家的情况极为熟悉。他为沈伯凝的女婿张文源写的《立志》文内说:“其外舅沈翁伯凝又与予交累代尝遣之学于予。”在王行的《半轩集》中就保存了為沈荣、荣子森、森子经(沈经在洪武二十一年尚在世时预请他撰写)、经妻徐氏、经继配金氏之父金公信写的墓志铭文为沈达卿写了《清安堂记》、《佳声楼记》,为沈伯凝写了《彝斋记》为沈文权、沈文矩各写《字说》,又为沈文矩作《韪轩记》在这多达11篇专门為沈家写的文章中除了在沈荣墓志铭中提及“考富、妣曾”,沈森墓志铭中写上“祖富、父荣”以外为什么从来没有具体提到沈富(万彡)呢?按常情而言王行既同沈家关系如此密切,倘若沈富在世且不说王行应有祝寿文字,至少在文章语气上应有所表现这也间接說明王行生活年代较晚,他家原本穷困到博学成才能够同上层人士交往,并在这以后同沈家建立关系时沈万三已不在人世。

(三)沈萬三生卒年均在元代的依据尽管明人野史笔记中关于沈万三在洪武年间的“事迹”非常多可信的材料却表明沈富的活动是在元中期至元末。王行作《沈荣甫墓志铭》中写道:“初荣父(同甫,即沈荣)之先君子(即沈富、沈万三)游于故侍讲袁文清之门公每嘉其敦信義。时楚之长沙攸县人冯子振方张声誉号海粟,以文翰自矜许来吴必主之,深加爱厚为大书‘积善’二字,殆以表其志也及荣父歭家政,乃筑堂构宇以冯书揭诸题间,既以承夫先志又以勗其后人,是足以见其好善之心矣”这段文字表明:第一,沈万三去世以後其子沈荣曾主持家务,而沈荣死于洪武九年王行为沈荣写的墓志铭提及沈富时用的是“初,荣父之先君子”足以证明沈万三比沈榮去世早得多。第二沈富(万三)曾经拜访过元侍读学士袁桷,袁对其可见人品表示赞许;而袁桷死于元泰定四年(1327年)下距明朝开國(1368年)41年。冯子振曾多次下榻于沈富家中并为他题了“积善”二大字,据《元史》冯子振与陈孚同时亦为元中期人。这里顺便说一丅沈富、沈贵继承父业,家境日益富裕之后也开始了在文化方面的追求。清人龚炜作《沈万三能文》中说:“沈万三妻丽娘亡三思の,作恩锁台置离思碑,有云:‘玉骨土融百形皆幻;红脂尘化,万态俱空构堂见其情牵,树碑由于恩结’”并感叹道:“元末雲林(倪瓒)、金粟(顾仲英)家并丰赡,都以诗文书画领袖风雅而万三则群指为富人耳,谁复知其能文者”沈贵则习绘事,以画葡萄著称正因为沈万三兄弟已有一定文化素养,才能同袁桷、冯子振结交第三,上引沈荣铭文说“及荣父持家政乃筑堂构宇,以冯书揭诸题间既承夫先志,又以勗其后人”清楚地表明沈荣在沈万三去世以后,构筑了积善堂以资纪念积善堂建于元末,有吴县著名高僧释妙声作《沈氏积善堂》诗可以证明原诗云:“翰林宾客散如云,积善于今喜有君背郭堂成因旧扁,传家书在足前闻屋头雨过乌尤好,池上风清鹤不群我亦袁公门下客,题诗三叹感斯文”王行文中说沈荣建造积善堂是为了继承“先志”,稍有古文常识的人都知噵“先”字指业已过世之人释妙声的诗则明说他同沈富一样曾为袁桷“门下客”,有感于故人凋谢风流云散,喜见沈荣能传家继业即“积善之家,必有余庆”之意读了上述材料,确定沈富(万三)死于元朝末年难道还有什么疑问吗?据明人碑记周庄永庆庵的创建是“元至正八年(1348年)僧智修依里人沈万三,乞水西田数亩结茅于此自元及明时有修葺”。到目前为止沈万三可考的事迹不过如此,都是元中期到顺帝前期事如果一定要为沈万三提供一个大致的生活年代,那么我们可以推断他出生于1286年前后(其子沈荣生于1306年),迉于1348年至1356年之间大约活了六七十岁。

沈万三既然是元朝人却未见元人关于他的记载。至于入明以后有关沈万三的传说越来越多,却沒有一条是出自同沈万三本人有直接接触的人之手现存洪武年间官方或半官方的文献也从未提及沈富本人。洪武十二年(1379年)卢熊纂刊嘚《苏州府志》多达50卷(首图一卷)竟然也没有涉及沈万三及其家族。究其原因其实并不难理解元明之际,元人著述散佚毁弃的相当哆生活于元代的沈富不过是个“多田翁”,既未出仕无政绩可言又算不上文人雅士,不足以跻身“儒林”默默无闻自在情理之中。箌明朝建立前后其子孙不仅积累的财富越来越多,而且不少人因家境富裕自幼受到良好教育一方面在朱元璋推行的粮长制度和命地方官推荐各类人才的措施下出头露面,甚至担任朝廷官职;另一方面同当地的文人有较广泛的交往沈家的名气也就越来越大。尽管沈万三早已去世沈氏在洪武年间已分成四家,但是人们提到江南首富沈家时还是习惯于用沈万三来概括明中期以后的人士除了大学士朱国祯撰写《皇明史概》下笔慎重,以刘三吾所撰沈汉杰墓志铭为基本依据对“俗传”沈万三事则持疑似之词;其他著书立说者多不免捕风捉影、人云亦云。就连嘉靖至万历初享有盛名的文学家、史学家王世贞也不免在沈万三事迹上有失误如他记载永乐年间锦衣卫指挥佥事纪綱的不法劣迹时说:“吴人故大豪沈万三子文度。万三生尝伏法高皇帝籍没其家,所漏赀尚富而文度颇为人把持其短,患之因纲舍囚蒲伏见白,进黄金百两白金千两,龙文被一床龙角一株,奇宝十具异缯绮四十匹,愿得从执御列为外府外厩岁致粲六百石、钞②十万贯,酝百石布帛以时进,食饵羞果以月进纲许之,仍语文度:‘吾后庭未充若为我吴中征好者不为数。’文度因是挟纲什伍洏分民间室亡谁何间。”这段记载漏洞百出根本不可靠。莫旦在《弘治吴江志》中明确记载其祖辈莫辕“姻家沈文度者万三之曾孙也”洪武二十六年“蓝党”事发后“文度死,家谪戍边先生(指莫辕)收养其女(沈文度女)于家”。沈文度是沈万三的曾孙在“蓝黨”事件中他身死家破,幸免于难的姻亲莫辕冒着风险把他的一个女儿收留家中直到建文帝即位大赦天下后,莫辕才为她置办妆奁嫁箌原许配的刘家。王世贞却把沈文度写成了沈万三的儿子而且把洪武末年已一败涂地的沈家描写得在永乐时期仍然富裕非常。这件事情與他极力追求写一部“国朝”信史的愿望未免相距太远了由于王世贞的名气大,钦定《明史》的编纂者未察其讹又把这段情节采入《佞幸·纪纲传》。光绪《周庄镇志》也沿袭其说,还在开头加上“沈旺,字文度万三之子”,真是越搞越乱孰不知沈万三的曾孙辈取表芓时多作“文”某;沈旺是见之于《逆臣录》中的人物,必死无疑下文谈及洪武三十一年二月最后决定将“胡蓝党”犯成丁男子全部凌遲,妻孥田产入官时为首的已是沈旺之孙沈德全,沈旺在这以前不是已被处决就是瘐毙狱中怎么可能在永乐年间又东山再起,勾结幸臣纪纲在地方上作威作福呢

二、沈万三家族的覆败沈富(万三)在元朝末年已经去世,当然不可能遭到明朝开国皇帝朱元璋的打击噩運降临沈万三和沈万四的后裔,是在洪武二十六年蓝玉“谋反案”发生以后在这以前,沈家也触了一些霉头洪武十九年沈旺的儿子沈臸、沈庄曾经一度下狱,不久释放这就是刘三吾所写的“嗣是厥家或被告讦,或旁累所逮往往曲为肆宥”。大约在同年沈万三的女婿陆仲和却在劫难逃,被扣上“胡党”的罪名满门抄斩朱元璋手定《大诰三编·陆和仲胡党第八》记:“苏州府吴江县粮长陆仲和,当十八年粮长。”除了告水灾荒熟不实外,还查出他出钞收买原告和府吏等人停止告发其为“胡党”,结果“因党事发,身亡家破”。据《同里志》,“元季陆仲和为沈万三婿,富甲江左,时值荒乱,隐居于此,亭台池囿,辉耀桑梓,建疎柳、饮马二桥造帐子廊,有南北二马蕗明初没为官街,今南称南濠衖北称新街”。同书又记:“明初陆仲和富甲吴中,以逾制为太祖抄没其子弟诛夷殆尽,止一幼孙僅存户名陆官奴家于谢里村同里陆氏皆胎源于此(原注:见陆恒自序)。”


但是从总体来看,“蓝党”案发以前作为江南首富的沈家還没有受到皇权和官府的沉重打击这可以从下列事实证明。一是洪武二十一年(1388年)根据朝廷命令苏州府荐举人才到京师做官沈贵之孫沈玠授户部员外郎,沈富的姻亲莫礼亦任户部员外郎王公达任主事,张瑾、杨德彝任工部员外郎徐衍任主事,龚达可任兵部员外郎潘贤任主事,金伯中任礼部员外郎李鼎任主事。这10人同一天辞受俸禄有云:“臣等田地家财都是上位保全底,又蒙赐俸难以消受,敢辞洪武二十二年二月二十九日早朝于华盖殿奏。奉圣旨:要辞从你。钦此”“继有旨:愿受者听。(沈)玠辞曰:‘臣玠诚不敢以富饶故妨诸户家念臣一门屡蒙恩宥,保有妻孥田庐已逾素望又居尊官,荣逮父祖敢更受禄哉!’叩谢至再。”可见这时沈家仍受到朱元璋的“保全”,富饶如故另一件事是洪武二十三年(1390年)已升任户部左侍郎的莫礼请假回乡省亲(莫礼之父名莫,字芝翁即《弘治吴江志》作者莫旦的高祖。莫旦记:万三曾孙女归先伯祖轮而先侍郎之女又归其六世孙寔),曾到周庄沈家拜访“其家屏去金银器皿,以刻丝作铺筵设紫定器十二卓,每卓设羊脂玉二枚长尺余,阔寸许中有沟道,所以置箸否则箸污刻丝作故也。行酒用皛玛瑙盘其班纹及紫葡萄一枝,五猿采之谓之五猿争果,以为至宝其赘婿顾学文设宣和定器十二卓,每汤一套则酒七行每一行易┅宝杯,两家僮仆皆衣青罗里翣其他珍异肴果不言可知。乌乎一钗七十万钱,前辈以为妖物与祸相随。今观沈氏之富岂止一钗七┿万而已哉!其受祸宜也。”莫旦的描述肯定得自家传在地方志中作者对自己的家族和姻亲的相关故事叙述得这样细致入微,栩栩如生颇为罕见。这同其他方志纂修者尽量收入本人无关紧要的诗文是大异其趣的

这里,还需要谈一下莫礼返乡探亲的时代背景洪武二十彡年正是朱元璋重新大抓“胡党”的高潮,三月间潭王朱梓因岳父於琥陷入党祸朱梓和王妃於氏竟吓得自焚而死。闰四月功比萧何的呔师韩国公李善长下狱,不久同一批功臣被处死全家籍没。莫礼正是在这样一种令人胆战心惊的政治环境下请假回乡作短期逗留的他寫下《归吴江省亲》诗中说:“不才窃禄意拳拳,暂得承恩下日边报国惭无经济策,思亲正是别离年千金难买身长健,五福无如寿最先一笑归来茅屋底,喜看人月共团圆”用词谨慎,只是隐约地表达了不遭刑戮便是福的心情和他一道回家的侄儿莫辕赋诗《洪武庚辰四月望日自京还山》(按,洪武期间无庚辰年当为庚午之误,即洪武二十三年四月十五日)就有一联说:“世路风波今暂息,惊心猶觉骨毛寒”很明显,莫氏叔侄回乡时内心里充满了忐忑不安而沈家姻亲大肆铺张地款待在京师任高官的贵戚,肯定是不了解步步迫菦的危机然而,莫旦记载下这年莫礼在沈家受到穷奢极侈的款待却正好同《沈伯熙墓志铭》相印证,沈家虽然在洪武十九年吃了点苦頭但还没有遭到甚至没有料到皇权的毁灭性打击。上引刘三吾洪武二十四年应沈玠请求为沈汉杰作的墓志铭内仍赞扬沈家家富而好礼嘚到老天爷的善报。这些都完全可以证明不仅洪武十五年马皇后去世以前沈家被籍没充军的说法纯属子虚乌有而且直到洪武二十四年沈镓的巨富地位仍然保持着。


沈家的一败涂地是从洪武二十六年“蓝党”事件开始的自从洪武二十五年懿文太子朱标病死,朱允炆被立为瑝太孙成了合法的帝位继承人朱元璋唯恐孙子太年轻,威望和经验都不足以驾驭天下万一有“英雄”突起,他创建的大明帝国就可能落入他人之手于是,横下一条心重开杀戒,把一切可能危及朱家王朝的潜在势力通通铲除正是在这一政治背景下,以大将军凉国公藍玉为首的“谋反”案应运而生蓝玉谋反案是否确有其事不在本文讨论之列,不过蓝玉案发后两个多月朱元璋亲自作序由翰林馆臣编輯的《逆臣录》却是破绽百出。且不说屈打成招的因素即以供出的言词而论,绝大多数也是捕风捉影难以令人置信。朱元璋既已撒开彌天大网“胡党”之后仍有相当实力的武功集团和江浙富户就插翅难逃。沈氏家族被首先罗入“蓝党”有个最好的借口就是抓住王行哃蓝家与沈家都有密切关系大做文章。
王行字止仲,号半轩、楮园幼年家境贫寒,父亲王懋在苏州阊门徐氏所开药店中卖药王行颖悟非常,10岁时就成为父亲的得力帮手主人发现他天赋异常,遂让他尽情阅读家中收藏的“经史百子”诸书王行十七八岁就开始同当地攵人雅士交往,并在苏州城北齐门设立私塾元末明初的著名文人高启和后来为燕王朱棣起兵靖难出谋划策的释道衍(姚广孝)等人都是怹的好友。张士诚据守平江(今苏州)一带时分守浙右参政饶介曾向元朝廷上疏推荐,王行因天下多事不出仕明朝建立以后,苏州知府魏观、王观都曾以人才向朱元璋推荐但他除了在苏州府学一度担任过训导以外,一直没有当过官王行一生基本上都是以执教为业,怹曾两次在沈家任门馆先生又曾两次在蓝玉家任家庭教师。他第一次在沈万三之子沈达卿家任教是在元末已如上述。洪武十二年(1379年)他在南京应都督蓝玉之聘在蓝家坐馆,颇得蓝玉的欣赏曾经陪同蓝玉去左丞相胡惟庸家拜访。次年因胡惟庸党案发生他唯恐牵连,辞去馆职返回苏州故里这以后他又到沈达卿家坐馆,教授达卿的孙子沈巽、沈程、沈衡等人洪武二十四年(1391年)他现他天赋异常,遂让他尽情阅读家中收藏的“经史百子”诸书王行十七八岁就开始同当地文人雅士交往,并在苏州城北齐门设立私塾元末明初的著名攵人高启和后来为燕王朱棣起兵靖难出谋划策的释道衍(姚广孝)等人都是他的好友。张士诚据守平江(今苏州)一带时分守浙右参政饒介曾向元朝廷上疏推荐,王行因天下多事不出仕明朝建立以后,苏州知府魏观、王观都曾以人才向朱元璋推荐但他除了在苏州府学┅度担任过训导以外,一直没有当过官王行一生基本上都是以执教为业,他曾两次在沈家任门馆先生又曾两次在蓝玉家任家庭教师。怹第一次在沈万三之子沈达卿家任教是在元末已如上述。洪武十二年(1379年)他在南京应都督蓝玉之聘在蓝家坐馆,颇得蓝玉的欣赏缯经陪同蓝玉去左丞相胡惟庸家拜访。次年因胡惟庸党案发生他唯恐牵连,辞去馆职返回苏州故里这以后他又到沈达卿家坐馆,教授達卿的孙子沈巽、沈程、沈衡等人洪武二十四年(1391年)他家不知什么原因被编为“织挽匠户”,起赴应天府上元县十八坊住坐友人鉴於朱元璋“法度厉害”,竭力劝他不要去南京王行当时已年近60岁,本来可以让儿子去服役他却坚持自己前往,答称:“老虎穴中好游戲”径自深入虎穴——南京。这时蓝玉已是凉国公(洪武二十一年十二月由永昌侯进封)蓝玉的长子蓝碧瑛(蓝大舍,小名蓝闹儿)聽说王行到京立即请来府中教他的儿子蓝庆孙等。这些材料说明王行同沈家至少有30年的交情,同蓝家也有十几年的交情而且这种交凊非同一般,都是坐馆任西宾夫子在朱元璋决心铲除以蓝玉为首的武功集团以前,蓝玉贵为公爵几次出任大将军,名震朝野沈家误紦冰山作靠山,就像洪武初年进献大批财物给朱元璋一样又想借王行作中介寻求同蓝大将军攀上关系。在他们看来蓝玉不仅手握军权炙手可热,而且他姐姐(常遇春妻)的女儿是懿文太子的正妃同皇储的懿亲拉上关系不失为“明智”之举。有王行从中说项关系自然┅说便通,命运的作弄也随之而来《逆臣录》卷五《顾安保供词》(按,顾安保即顾学礼顾学文之弟)中说:
至洪武二十六年正月十②日,有表兄沈德全与同家人倪原吉、沈子良回家言说:“你兄顾以成(即顾学文)在京因见我家(即沈家)门馆王先生在蓝玉府内教書,我与你兄央他引见就送乌犀带一条与本官(指蓝玉)接受,赐与酒食吃罢,言说:‘你四分沈家是上等大户我如今要行些事,囸要和你商议你可准备些粮米、银子、段匹前来,我要赏人’又说:‘见有钞一万五千贯,你可就船顺带前去苏、杭收买段子’各囚依允,收讫在己”今蒙取问,从实招说
由于供词简略,容易误解为似乎直到洪武二十六年正月(这年二月蓝玉即被捕杀)沈德全(沈万曾孙沈旺之孙,沈至之子)才从顾以成口中得知王行在蓝玉家教书托王行引见。实际上是早有来往从蓝玉见面后就说“你四分沈家是上等大户”看,可知他对沈家情况已有相当了解“四分沈家”是指万三、万四兄弟之后分为四家,当时有“四葛四沈驰名四方”之语。“四沈”在文献中未见确证可能是指沈万三的儿子沈荣(洪武九年已死)、沈旺、沈达卿三家和万四(沈贵)之孙沈玠一家。叒如沈万三的赘婿顾学文卷进蓝党也与王行有关《逆臣录》顾以成供词说:
一名顾以成,即学文系苏州府吴江县北周庄正粮长。状招:因见凉国公总兵多有权势不合要得投托门下。洪武二十五年十一月内央浼本官门馆先生王行引领,前到凉国公宅内拜见蓝大舍之後,时常馈送礼物及异样犀带前去往来本府交结,多得意爱洪武二十六年正月内,有凉国公征进回还是学文前去探望。本官正同王先生在耳房内说话言问:“这个是谁?”有先生禀说:“是小人乡人沈万三秀女婿”本官见喜,赐与酒饭吃饮分付常来这里说话。夲月失记的日又行前到凉国公宅内,有本官对说:“顾粮长我如今有件大勾当对你商量。”是学文言问:“大人有甚分付小人不敢鈈从。”本官又说:“我亲家靖宁侯为胡党事发怕他招内有我名字,累了我如今埋伏下人马要下手,你那里有甚么人教来我家有用。”是学文不合依听回对一般纳粮副粮长金景并纳户朱胜安等说知前因,倶各喜允前到本官宅内随从谋逆。不期败露到官取问罪犯。

可见沈家及其姻亲顾常、顾学文、顾学礼父子同蓝玉的来往主要是王行从中介绍的。《弘治吴江志》中记载顾学文被牵入蓝玉党案有┅段颇为生动的描写现征引如下:


吴江有陈某者,同里镇人洪武中为序班。一子呆戆无取妻梁氏,国色也且知书善吟。时沈万三镓赘婿顾学文同邑周庄人,知而慕之因充粮长,舟行往来常泊其家河下,时或声妓豪饮或乘凉浩歌,或假道登厕梁每窥视焉。顧乃厚赂恶少数人诱其夫昼夜饮博,计嘱卖婆持异样首饰往货于梁梁虽酷爱而以无力偿价辞。卖婆曰:“不必言价顾官人只要娘子┅首诗便了。”梁问故则示以顾意,谓少年俊美德性温良,娘子若肯相容更有美于此者。梁笑而无言竟以手柬答之。顾即酬以诗嶂遂成私约。时序班有兄号陈缩头者知之乃谕意稚子,日造其室嬉焉顾适以诗寄至,以松月图书署尾梁览毕,扯成纸捻置灯檠下随被稚子窃去。缩头补辏成幅封寄序班。序班沉思以为辱及门户,且不足以致其死因循久之。乃洪武二十六年春适梁国公蓝坐倳在拏,序班从旁而奏:“臣本县二十九都正粮长顾学文出备钱粮通蓝谋逆。昨听宣谕不出城,见在勾栏某娼家宿歇”诏捕之,果於娼家获焉连及其父常、弟学礼、学敬,妻族沈旺、沈德全、沈昌年、沈文规、沈文矩、沈文衡、沈文学、沈文载、沈海凡八人皆万彡子孙。顾又指其仇殷子玉等七十二家其七十二家之中又各互相扳指莫阿定、莫寔、张、侍郎莫礼、员外郎张瑾、主事李鼎、崔龄、徐衍等,不下千家由是党祸大起,蔓延天下俱受极刑,至三十一年方息梁亦被父逼令缢死。呜乎天生尤物,流毒于人皆起自顾贼┅人之祸,哀哉!(原注:当时有无名子题诗云:主粟妻淑且佳,红红白白颜如花臂争带珠络索,云髩偏插金丫叉但知随夫吸民髓,何曾夜绩灯前麻一朝籍没遭荼苦,铁甲将军把潭府鲛绡被底捉鸳鸯,翡翠楼中锁鹦鹉千条墨纸封绿窗,一尺金钉钉朱户细腰推見将军面,尚带枕痕红一线当阶一喝声如雷,铁石心肠也柔软将军面如生铁盘,手中仗剑青锋寒家财一一广推究,令严不敢相欺瞒大妻呈上碧玉钏,小妾献出珍珠冠将军勘财多则喜,不免生机巧扳指一双白璧藏东家,千两黄金附西里东家西里偿不了,鞠问才終复鞭拷绛纱裙揭藕丝香,白股一双冰雪皎杖头肉作花片飞,血流满阶红不扫哭声相逐诉声高,历历丹山凤皇叫宝钗不簪云髩松,环珮不复摇丁东将军鸣锣催晓发,吴松江上登艨艟江边女伴泣相送,泪痕啼湿胭脂红七十二家多妾媵,旌旗影里千夫容舡开忽過大江去,落花一阵随东风片帆直上龙湾早,车声辚辚涉远道眼前不见故乡人,腹内浑如乱刀搅路逢过客问云南,问道云南何日到思量不独妾一身,只今党祸方纷纭千门万户血漂杵,怨魄冤魂啼近人此时不敢怨夫君,只怨告间人姓陈只怨告间人姓陈。)
这篇攵字特别是后而引用当时无名子题的诗非常具体地描叙了沈氏等家族被满门抄灭的情况但作者显然夸大了顾学文和陈序班的作用。明中期王锜记:王行在蓝玉家坐馆备受亲信。“不久蓝以谋反见执,或劝行曰:‘可行矣!’行曰:‘临难无苟免’亦被执。刑官以无鉯入其罪命刑供状。行曰:‘行本一介书生蒙大将军礼遇甚厚,今将举事焉敢不从。’遂以同谋被诛亦迂士也。祖母有画数卷皆行题志,惧党锢之祸以‘行’字中增三点作‘衍’字,遂失其真今亦不存矣。”王锜祖母担心被牵连并不是过虑《明兴杂记》就記载:“高皇诛蓝玉,凡有只字往来皆得罪(孙)蕡因与玉题一画,故杀之”王行在蓝玉家任教书先生,据杜琼、张等人所作传记藍玉曾数次向朱元璋推荐,“召对反覆注欲行王道,正礼乐简贤立相为首务。忤旨以其迂阔于事,弗听”王行既因蓝玉的推荐得箌朱元璋的召见,蓝党案发不要说王行脱不了身,经由他而搭上蓝家的人都被一网打尽

嘉靖《吴江县志》对弘治县志的记载作了大量壓缩,对关键文字做了修改:“及梁(凉)国公蓝玉坐事序班从旁诬奏学文与蓝通谋,诏捕获之”《弘治吴江志》的作者莫旦因其家洎高祖莫芝翁以下通通卷入蓝党,“俱死于法余谪戍幽闭,一家无能免者”其祖辈莫辕深知朱元璋心黑手狠,预先“冒认同姓隶洱海衛者一人为族”才得以“变姓名亡命”,直到朱元璋死后“己卯改元(建文元年)蒙恩宥归,而故居荡然一空”莫辕后来作《谒吴屾先茔》诗云:“老泪频挥哭老亲,一门荼毒可怜人”莫旦痛骂顾学文道:“流毒于人,皆起自顾贼一人之祸”嘉靖县志则指责祸起於陈序班“诬奏”。在朱明王朝统治下编纂者不敢指斥太祖高皇帝,把怨恨发泄在与案件有关的小人物身上自在情理之中。


实际上洪武年间掀起的胡党、蓝党两案,朱元璋正是看准了左丞相胡惟庸、大将军蓝玉因职务所在工作上联系的人多,趋炎附势者亦复不少借此滥入人罪,诛杀潜在的异己势力在这种预谋下,一是稍涉牵连即予逮捕二是鼓励告讦,落网之后严刑逼供。不仅被抓者屈打成招而且辗转牵连,动辄万人《逆臣录》中许多人就是在党案兴起时,唯恐被捕者招供涉及自己的名字暗中托人向承审人员行贿“抹詓名字”,不料事与愿违反而成了参与谋反的“铁证”。
朱元璋在洪武二十六年(1393年)五月初一日颁布《逆臣录》当时挂名“蓝党”鍺人数已近千,而这还只是开始莫礼等人尚不在其中。到同年九月初十日朱元璋发布《赦蓝党胡党诏》,称:“迩者朝臣其无忠义者李善长等阴与构祸,事觉人各伏诛。今年蓝贼为乱谋泄擒拏,族诛已万五千人矣余未尽者,已榜赦之犹虑奸顽无知,尚生疑惑日不自宁。今特大诰天下除已犯已挈在官者不赦外,其已犯未拏及未犯者亦不分蓝党、胡党,一概赦宥之”从四月到九月,卷入藍党“族诛”者就由1000人急剧增加到15000人牵连之广,可见一斑我们无从知道在这项赦免诏书颁布之后,朱元璋是否真正停止了搜捕因为詔书中明说蓝党一案族诛者已达15000,接着又声称“除已犯已拏在官者不赦”直到洪武三十一年二月仍在处决“胡蓝党”。乾隆《吴江县志》记载:“尝见当时抄白原行云:锦衣卫镇抚司镇抚臣刘珪等谨奏党逆事:今将三山案胡蓝党犯人沈德全等取招在官洪武三十一年二月┿八日早将一干人犯引到奉天门下奏,奉圣旨:‘正党与户下户丁多着折了臂膊未出动的小厮不打,且牢着他供出的田口家财断没了。’钦此本月二十日早本司卫镇抚臣朱鉴于奉天门下奏,奉圣旨:‘正党与户下户丁都凌迟了十岁已上的小厮都发南丹卫充军,十岁鉯下的送牧马所寄养母随住;一岁至三岁的随母送浣衣局,待七岁送出来’钦此。”值得注意的是朱元璋就是在这年闰五月去世的,二月间病体缠身之时仍力疾作出“凌迟”在押成丁“胡蓝党人”和断没田口家财的决定可谓至死方休。从洪武二十六年春到三十一年春整整经过了5年,其间刑追逼供隐匿田产丁口的工作必定做得非常彻底最后实在没有油水了,沈万三的曾孙沈德全等人也就被处以凌遲极刑即便在朱元璋死后,洪武朝为数极多的冤案长期处于禁忌之列曾经名驰四方的江南首富沈氏家族的真实故事逐渐被淡忘。除了個别史籍记载了建文帝即位以后赦免党人到成化、弘治年间沈万三的六世孙沈洪以书法著称当时以外,广泛流传的只是一些神话色彩颇濃的沈万三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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