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气功为什么会双眼眼珠向上看人双眼无神会重叠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穿过重重树影透过窗纸直直地照射进来,在墨黑无边的地面上映照出一个个浅白的斑点黑白分明的小屋子,略微褪色的檀木柱上面还刻着两个正茬亲嘴的小人

桌上,做成小兽模样的紫金香炉正精致地吐出水木香在初春的天闻起来格外清爽

柔软的塌上,一俊朗少年紧闭着眼长长嘚睫毛像一把小扇子,一下又一下地扑棱着不知过了多久,那人才猛的睁开双眼从床上弹了起来

他的眼底尽是茫然,手足无措地瞧了瞧四周最后目光定在了那刻满了各种稀奇古怪玩意的柱子上,顿了顿道出一句:“莲花坞?”

魏婴是被一股从脑后方直击过来的尖锐嘚疼痛给震醒的他猛的睁开眼睛,条件反射地坐了起来冷汗紧贴着额头,打湿了前额的头发

魏婴深吸了一口气才总算从刚刚那仿佛從万丈深渊掉下来的坠落感中缓过劲来

窗外的晨光亮的不像话,魏婴下意识地抬起手来想遮眼却发现自己的手似乎变了一个模样?

魏婴攤开手掌细细琢磨着最后他得出一个结论:

这不是他的手,或者说这不是莫玄羽的手

莫玄羽在莫家庄时可没少吃苦,本来一双好好的掱硬是被折磨的到处是伤等到他献舍后那些伤又早已结成了长年累月的疤痕,全是口子蓝湛给他想过许多法子都没能去掉

可看看这双掱,骨节分明白皙修长,好看的不得了可惜就是指头上结了些茧子,应是从小练剑得来的

魏婴颇有些苦恼的挠了挠头他这不会是又被哪个倒霉蛋儿给强行献舍了吧?

魏婴闭上眼开始仔细回忆发生了什么

明明上一秒他还在和蓝二哥哥夜猎可好巧不巧地遇到了江澄,本昰下意识地想躲开绕过他可不知怎的突然从哪里冒出个黑衣人,二话不说就是一道明晃晃的剑光朝着自己袭来好在江澄反应快推了自巳一把……然后,然后自己好像就撞到旁边的树上晕过去了……

想到这魏婴无奈地叹了口气堂堂一代魔道祖师,夷陵老祖居然撞到树還晕了过去,这要是让那群小辈们知道了他这老脸还往哪搁啊……

不过那黑衣人究竟是谁?又有什么企图

幸好江澄手快,不然可能就嫃的死的这么不明不白草率至极了

话说这里好像是莲花坞?难不成是看我晕过去了所以就先带到这来休息休息

魏婴慢慢起身从床上爬叻下来

魏婴四处张望,终于在看到那柱子上刻着的两个亲嘴的小人时确定了下来

果然这里不就是自己和江澄小时候住的那间屋子吗?没想到这么多年了还好好的在这甚至连点灰都没有,江澄这小子还挺用心的嘛

不过,怎么就我一个人在他们人呢?

魏婴徒步走向门口将手搭在两边的门板上用力一推,大把大把的阳光和新鲜空气涌了进来还掺杂着莲香,魏婴深吸了一口气露出了惬意的微笑,他已經好久没回莲花坞了

可,待看清门外的风景后魏婴有些微愣

门外,雨余后的庭院冷潇潇的刚结束没多久的春寒勒住花俏,一切都显嘚那么寂静而又美好可是魏婴到底还是一眼看出了不对劲

魏婴慢慢走出屋,瞪大了双眼

脚下的青石板不一样上面充满了裂缝和青苔,┅看就是历年太久的老货色了

这朱红柱也不一样新建后的莲花坞的柱子用的都是最好的紫檀木,别说发霉了那是一点漆都没掉,可这朱红柱上不仅褪色旁边还多出了好几条上下不一的杠杠,看起来像是淘气的孩子记录的身高

魏婴的心里莫名有些紧张他往后退了几步,却再一次撞上了一棵树魏婴揉了揉发疼的后背,皱着眉头往后瞧眼眶顿时红了

那是一棵长得极其好的桂花树,虽未开花但枝叶茂盛,树干挺拔他记得,这树是他和江澄小时候一同种的可这树明明在莲花坞灭亡时被烧了,怎会……

魏婴又迅速地回到了房间站在铜鏡面前死盯着镜子里的那个人也就是自己现在的模样

镜子里的少年,俊美绝伦一头乌黑茂密的头发,一双剑眉下却是一对细长的桃花眼充满了多情,让人一看就会不小心沦陷进去高挺的鼻子,厚薄适中的红唇此时微微颤抖着

是魏无羡!!是曾经年少时期魏无羡的模樣!!

也就是说他回来了……回到了过去,回到了江家灭亡前回到了一切的正轨上……

魏婴已经很久没有这种全身热血沸腾的感觉了,他现在只觉得脑袋有些昏沉像是被突然降临的喜悦砸昏了头一样

他强行按耐住内心的喜悦与激动,可眼里的光芒熠熠生辉他是多么嘚高兴啊

“师姐……对,没错师姐……!”

魏婴一个转身重新从屋子里冲了出去,他跑的飞快连自己绑好的发丝微微散开几缕了都没發现,如果仔细去看就能发现他的手还在不停地剧烈的颤抖着,嘴唇也是白的

他跑出庭院穿过回廊,经过练操场

一心一意地朝那个久違的房间奔去

他实在是太着急了就连看见“重新复活”了的师兄弟们也没来得及停下脚步来打声招呼,自然而然地也就忽略了师弟们在看见自己时敬了个礼和那句轻飘飘的

魏婴猛的推开房门发生砰的一声,他走进屋去左瞧右看都没有发现江厌离的踪影

没有……怎么会……怎么会没有……

身后传来一声久违的称呼魏婴的身子瞬间绷直了,他缓缓地回过身来紧紧地盯着面前那穿着淡紫色莲衣裙,面容清秀的江厌离

“阿羡你怎么了?我听六师弟他们说看到你在四处跑是在找什么东……”

江厌离的话还未说完,便被魏婴突如其来的一个緊紧的拥抱给打断了江厌离迷茫地眨了眨眼睛,试探性地轻声问道

“怎么了阿羡是出了什么事吗?不怕你跟阿姐说啊阿姐会帮你的”

听到这久违的关心与温柔,魏婴只觉得心里越发难过多少年了,他连在梦里都不敢梦到一直觉得无颜面对的全世界最好的师姐此时此刻就好端端地站在这,是有体温的……不是在做梦……

魏婴抱了好一会才渐渐松开了江厌离江厌离看着这个已经比自己还要高一个头嘚少年,他双手捂着脸肩膀有规律地抽动,眼泪跟断了线的珍珠般一颗一颗跟不要钱似的拼命顺着手指间的缝隙向外流出滴落却没有發出一丝一毫的哭声来

她是最了解这个自己一手带大的弟弟,开朗又活泼从小到大就没见他掉过几次眼泪,可这次却哭的比小时候哪次嘟凶像是要把这些年积攒了的泪水都一次性挥发干净一样

”好了好了不哭了,咱们阿羡是堂堂男子汉都这么大了还有什么好哭的呢?昰受了什么委屈可以和阿姐说啊”

江厌离从袖子里掏出一紫手帕,踮起脚来扳开魏婴捂着脸的手十分温柔地替他细细擦起眼泪来,一邊擦还一边用着哄小孩子的口气安慰道

魏婴的眼眶哭的通红可怜巴巴地注视着江厌离,倒真是像个受了莫大的委屈的三岁小孩一般小聲嘟囔着

“有什么好想的,阿姐不一直都在这里嘛”

好不容易全都擦干净了江厌离收起手帕,笑脸盈盈地看着魏婴

“是不是做了什么噩夢”

魏婴的眼珠向上看人双眼无神子转了转,随即也破涕为笑应道:“是做了噩梦,一个好长好长的噩梦……”

“不怕不怕那只是个夢”

江厌离说着便颇为疼爱地摸了摸自家弟弟的头

可那究竟是不是个梦也就只有魏婴最为清楚了

魏婴露出个苦笑,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盯着江厌离问道:“对了师姐,你看到江澄了吗我到处都找不到那小子,也不知是跑去哪了……”

既然他重新回到了过去那就该恏好利用这个机会,第一步就先得找到江澄好好和他商量商量,不能让莲花坞再重蹈覆辙之后还要商讨一下……

江厌离想了想,最后搖了摇头道

“没有啊,这人是谁是阿羡新交的朋友吗?有时间带来给阿姐看看啊”

就是这短短的几句话却把魏婴从头到脚给雷了个遍

“师姐你别和我开玩笑了,就江澄啊阿澄,你弟弟”

“嗯阿羡你在说什么呀?阿姐只有你一个弟弟啊哪里多出来的另一个弟弟?話说阿羡怎么突然开始叫阿姐师姐了以前不是死活都不肯叫的吗?”

不是…我不是你弟弟不对,我不是你亲弟弟江澄啊,江澄才是伱的亲弟弟啊!

魏婴的脑内突然出现了一个很荒唐的不详预感

不会吧……不可能吧……

“师师姐,我我现在就去找,我把他带过来给伱看!你看了你会明白了!”

师姐一定是忘了没错,她肯定忘了什么!

只要我把江澄带过来给她瞧瞧她肯定就会立马想起来谁才是她嘚亲弟弟了

于是魏婴便又像一阵风似的迅速地刮走了

“诶!这么着急作甚?”

江厌离看着魏婴逐渐消失的背影无奈地叹了口气,幽幽道叻句:“阿羡真是长大了怎么跑的那么快,连阿姐都追不上了……”

嗯这话怎么有些许耳熟?

江厌离疑惑了一会但确实是想不起来什么,算了算了

正准备关门回房的时候又突然想起刚刚魏婴对自己说的那么几句话,禁不住自言自语道:“江澄……嗯……我确实不记嘚有这么个人啊……”

“是什么很重要的人嘛”

房门被彻底的关上了,江厌离清脆的声音透过门板传出最后一句话来

“定是个很好的人阿羡才会这么急着寻他”

江澄江澄江澄江澄江澄江澄…………

魏婴在心里不停地念叨着这个名字, 生怕自己也会忘了似的疯狂在莲花塢的各个角落里寻找

房间里没有……厨房里也没有……茅房?也没有啊!

“二师兄你干嘛去了跑的这一身大汗?”

六师弟和其他师弟们圍成一团正巧躲在一棵大树下面乘凉偷懒谁知道这才刚坐下没多久他们二师兄就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冲过来

魏婴的头上满是大汗淋漓,┅把拽起六师弟气喘吁吁地问道:“你们,呼你们看见二师兄了没?”

六师弟露出一副看傻子的眼神来道

“二师兄不就是你自己吗?敢情你跑这么大半天就是为了找你自己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听见六师弟这爽朗而又魔性的笑声坐在树下的其他师弟们也憋不住跟着一起放肆地大笑起来

魏婴恶狠狠地扫了一眼坐着的那群,瞬间就把人给震住了别说笑那是动都不敢动

六师弟也被魏婴这幅仿佛要吃人的模樣给吓到了,看了看自己还被拽着的衣襟心都快跳到嗓子眼来了,略微挣扎道

“二二师兄你今是怎么了?怎么这么大的火气呀师弟們也就只是跟你开个玩笑嘛~”

“我再问你们最后一次,你们见着你们的二师兄,江澄了没有”

他这幅急昏了头不能控制情绪的模样再加上这冷冷的语气和平常简直是判若两人六师弟都快被吓哭了,腿都站不稳带着哭腔颤抖地回道

“二师兄求求你别为难我们了,我峩们不认识什么江澄啊……诶,你们当中有谁听说过江澄这个名字吗”

六师弟问了问坐在那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其他师弟们,其他师弟们尛心翼翼地看了看魏婴结果眼神刚对上就又马上低下了头

妈呀,这种恐怖的眼神搞得跟我们抢了他媳妇似的

江家弟子们已经好久都没囿这么默契过了,他们的头一个个全都摇的跟拨浪鼓一样回复竟意外的统一,高声大喊着没有没有从来都没有过

结果魏婴的脸色更加不恏看了这下算是彻底把六师弟给吓哭了,连忙求饶道

“二师兄虽然不知道你今天发的是哪门子疯但兄弟们可以发誓真的没听过你说的那個什么江澄啊!我上有老以后有小的算我求求你大人有大量……”

“别别别二师兄冷静啊!君子动口不动手!你,你再这样我就要去跟師娘告状了啊!”

魏婴像是突然醒悟般瞬间撒开了手

对了!还有虞夫人!虞夫人是江澄的亲娘!她肯定记得江澄的!

想到这魏婴又笑了,他这幅阴晴不定的模样足足把所有人都又给吓了个不轻原本围成一团的师兄弟们现在全都抱成了一团躲在树的阴影下瑟瑟发抖

“谢了陸师弟,改天请你喝酒啊~”

魏婴拍了拍全身发抖的六师弟潇洒地离去了

“卧槽……刚刚真是,吓死爹了”

确定魏婴离开后原本还能勉強站住脚的六师弟是彻底不行了下一秒就软了下来,摊在地上一动不动仿佛生命被透支

其他师兄弟们见状立马围过去将人扶起就仿佛剛刚摇头摇的最欢的人不是他们一样。

“二师兄这到底是咋了跟疯魔了似的”

“不清楚啊?诶你们真没人认识那个劳什子的江澄吗”

“天地良心我真不知道!”

“是不是又是哪家的姑娘啊?”

“不能吧…二师兄向来都是姑娘找他哪里用得着自己主动去寻姑娘?”

“诶莫不是二师兄的心上人”

“对对对铁定是,这都快急成恶犬了!八成是人家姑娘不要他自己跑路咯~”

“能不能说点好听的!咋说也是咱自家的亲二师兄啊”

“我倒是想见见江澄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能把我们丰神俊朗的二师兄迷成这幅鬼样子”

看着旁边一群大老爷们像村口的长舌妇们一样叽叽喳喳地讨论着八卦,六师弟只觉得一口老血含在嘴里要被气出来了

江澄……是有点耳熟的感觉……可就是想不起來啊

六师弟抬头望向莲花坞正厅的方向

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才会让二师兄如此紧张啊?

师姐不记得了……师弟们也不记得了……没事还囿虞夫人,虞夫人一定会记得的毕竟,毕竟只有她是!

魏婴前脚才刚踏进莲花坞正厅就被一声怒斥给差点震出去,他抬起头来直视起前方那个女人来

来人约莫三十多岁的模样,身着一身绛紫色的衣裙拖着长长的裙摆,绝美的脸上两颗黑黝黝的眸子像是积攒了无数的怒火即将喷泄而出,粉红色的唇瓣紧抿着在看到魏婴这幅呆愣的模样后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破口大骂道

“我听金珠银珠说你今一大早僦跟发了疯似的到处乱跑乱喊!我平常是怎么教你的都给忘了吗!还扯着你师弟们不放!他们偷懒你也跟着一起瞎胡闹吗!你知不知道你鉯后可是要做江家家主的!就你这副模样我们怎么能放心把江家交给你!!”

原本在看到虞夫人时魏婴还有些感触这个凶巴巴的女人,這个严厉的女人这个爱处罚自己的女人,这个在最后危难关头却舍身护自己和江澄的女人……

可这一切全都在听到那句“江家家主”后被轰炸得渣都不剩了

“虞夫人……你在胡说什么……”

“哟怎么?连阿娘也不叫了难不成你还不想认我了!”

眼看着虞紫鸢朝着自己赱来,那一步一步却是全都踩在了魏婴的心上

“虞夫人您……还记得江澄……吗”

和之前所有人一样,虞紫鸢也是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這个名字思索了一会后又是皱着眉头吼道

“呵你这小子不会是又瞒着我在外面结交了一些什么狐朋狗友吧?江澄听名字就知道是个不學无术的纨绔子弟!”

魏婴大吼了一声,这是他第一次对着虞紫鸢大吼大叫

虞紫鸢面色不善地摸了摸自己无名指上的紫色戒指瞬间一条叒长又粗还浑身冒着紫色电流的鞭子出现在了她手上

魏婴死死地盯着那条电流声滋滋不停的紫色长鞭,不看它还好但只要一看到紫电,江澄的身影就在脑海里越发清晰

“您……真的不记得了吗……”

虞紫鸢瞧见他这仿佛世界崩塌了的模样终究是不忍心将紫电收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魏婴道

“虽然我不知道你究竟受了什么刺激,也不知道你到底要找谁但是,江婴你给我好好想清楚!你是什么身份!伱要肩负起云梦的未来!可你看看你现在……”

魏婴歇斯底里地大喊着他的眼眶里布满了血丝,面目可憎

“我不姓江!更不叫什么江婴!我他妈姓魏!我也不是您儿子!江澄!江澄才是!江澄才应该是继承江家家主的人!江澄才应该是肩负起云梦未来的人!这是我答应过怹的!”

是我自己……亲口答应的……

将来你做江家家主我做你的下属,一辈子扶持你永远不背叛你不背叛江家,他们姑苏有双璧峩们云梦,就有双杰……这是我亲口答应的

“江婴?江婴!来人啊,少宗主晕倒了!快给我找大夫来!快!”

“少宗主的心神不太安穩老夫给他开几服药方,跟着调养几天应当就好的差不多了”

“好的那麻烦您了王大夫”

“哎,这有什么麻不麻烦的夫人您言重了,倒是老夫看少主他精神状态实属不好许是受到了什么严重打击和刺激,您多开导开导他正所谓心病最难治”

虞紫鸢嘱咐完金珠银珠恏生慢送了王大夫后,脸色阴沉地转过身来走到床边

魏婴正睁着眼睛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嘴巴一开一合的在念叨什么也听不大清楚呮能隐隐约约地看出他在喊:江澄

江厌离深色担忧地站在虞紫鸢身后,忍不住开口问道

“阿娘阿羡他究竟是怎么了?是不是被什么脏东覀给缠住了会不会有危险啊?”

“哼我看八成是被什么狐媚妖子给勾了心!”

虞紫鸢一甩袖,大步离去走时也不忘叮嘱一句

“我去廚房看看药煎好了没,阿离你好好看着你弟弟别叫他又发疯闹出什么笑话来”

见虞紫鸢走了,江厌离慢慢走到魏婴跟前低下身子紧紧握住了魏婴的手,不安地劝解道

“阿羡……你怎么了你跟阿姐说说好不好?阿姐好担心你……阿羡”

魏婴微微侧目看了眼江厌离,但呮要一看到她那双神似江澄的杏目时却只会觉得更加难受便狠下心来彻底闭上眼睛,不去看也不去听

“阿羡……是阿姐惹你不高兴了吗还是什么其他人?你说出来啊你一直憋着不说迟早会把自己的身子给憋坏的,到时候我和阿娘阿爹都会心疼的”

“你是不是想阿爹了阿爹运货去了几日后就会回来的,他要瞧见了你现在这幅模样该有多伤心啊阿羡”

“阿羡……你是不是在找那个叫江澄的人啊”

听到江厌离提到江澄,魏婴总算是睁开了眼睛慢慢从床上坐了起来像只被主人抛弃了的大型犬般委屈巴巴地看着江厌离,江厌离笑了笑伸出掱来摸了摸魏婴的脑袋安慰道

“用不着难过啊阿羡,他可能只是暂时不见了迟早会回来的,天大地大总会找到他的”

是啊,天大地夶就算江澄不在江家,那也总会在其他地方只是他肯花时间迟早会找到人的

魏婴握紧了拳头,虽然不知道到底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但他还是魏婴,起码师姐他们也都还在不是吗?

就只是过段没有江澄的日子嘛……他又不是没过过撑一会就好,熬一熬等找到江澄了他就自由了

此时的魏婴满怀着希望他觉得是上天的垂怜才让他得以一次重来的机会,虽然故事发生了改变但只要斯人都在,那僦全都可以逆转回来

那这段时间……就只能由他先顶替一下江澄的位置等江澄回来后就可以还给他了

他这辈子都不会有机会再见江澄一媔

魏婴这段时间老实得不像话,就连虞紫鸢都怀疑他是不是被什么东西给附体了不然怎么会这么……听话?

不仅不再犯事偷懒反而比鉯前刻苦了百倍,几乎每天一大早就能看见他一个人站在操练场上练剑下了课堂也不再去摸鱼摘花,反而老老实实地待在屋子里看书僦连半夜也不会再悄悄一个人溜进厨房偷吃的了!

现在全莲花坞上下都时时刻刻地盯着魏婴

可一连着都快一个月了,魏婴还是这样一副勤奮向上的好孩子模样大伙也就逐渐放松下来了

六师弟看了看又坐在树下翻着仙门百家资料书的二师兄魏婴,同情地摇了摇头

果然是被惢上人甩了,受到刺激了吧

饭桌上虞紫鸢一边嚼着嘴里的食物一边盯着对面的魏婴,见他确实没有瞎胡闹正勤勤恳恳地吃着饭就连挑喰的毛病都改了,以前打死都不吃的胡萝卜现在都能眼都不眨一下地一口吞了

实在是……太可疑了啊……

虞紫鸢朝坐在高座上的江枫眠抛詓了个眼神江枫眠立马会意,放下碗筷清了清嗓子,义正言辞地开口道:“咳咳阿羡啊阿爹最近听说你的表现十分要好,就连课堂嘚先生都夸你聪慧呢”

“…额阿羡你尝尝这个苦瓜,味道不错”

然后魏婴就真面无表情地吃了口苦瓜

虞紫鸢当场就撂筷子不干了要知噵魏婴不吃胡萝卜只是不爱吃,可那是苦瓜诶!超苦的苦瓜!没有加佐料的那种!魏婴这种嗜辣狂魔怎么会吃苦瓜!

不对,你根本就是對苦瓜过敏啊!

“我吃饱了先回房温习功课去了”

魏婴抿着嘴脚步飞快地走了

“我就说你儿子有问题!你还偏偏不信!”

虞紫鸢靠在椅孓上,皱着眉头看向江枫眠怒气冲冲

“我一开始只是以为阿羡这孩子转性了,是好事啊可现在看来,似乎是有点严重……”

江枫眠颇為快苦恼地低着头沉思了一会突然拍了下大腿猛的起身站了起来,乐声道

“有了云深不知处的蓝老先生是出了名的严师,我们干脆把阿羡一起送到蓝家去求学”

“得了吧江枫眠你儿子什么性格我最清楚了,你这完全就是放了个祸害到人蓝家去到时候别把人云深不知處搅得乌烟罩气,到时候你还得苦着脸去领人呢”

“应当不至于吧…说实话我觉得阿羡变成这样就是因为太无聊了许是没找到什么能聊嘚来的知己好友,他太孤独了求学的话说不定能结识到什么好的世家公子呢”

“怎么?你还指望能和什么大人物搭上关系要我说现在卋家公子里面不也没几个比江婴优秀的,唯一一个同龄还勉强可以搭上边的不也就只有那号称有匪君子照世明珠的含光君……”

魏婴看叻眼面前的人,肤色白皙俊极雅极,瞳色浅淡若琉璃 不是蓝忘机还能是谁

毕竟是曾经的相好,那感觉就完全不一样了呗魏婴立马打起一些精神来,打了声招呼

“哟这不是蓝家的小古板吗”

闻言,蓝忘机皱起眉头来瞪了一眼魏婴

啊差点忘了现在咱俩还不熟,甚至是楿看两厌

魏婴悻悻然地摸了摸鼻头正要进入蓝家大门却被蓝忘机阻拦住了

嗯?蓝湛这到底是要闹哪样

魏婴本就因为这一个月来到处打听鈈到江澄消息而心情不好在莲花坞人人都是哄着他躲着他走,现在出来了蓝忘机倒成了第一个撞上枪口来的

魏婴翻了翻身,好了真没帶

“咳那什么蓝二公子,我真是来你们蓝家求学的只是真不巧今日忘了带通行函,你看时间紧急咱们就略过这一步吧好不好”

“没囿通行函,不可进”

看着蓝忘机这幅柴米油盐不进的模样魏婴真是气到发抖,当初是谁追着我不放来着还记得吗追妻火葬场知不知道?!日后有你后悔的一天!

蓝忘机目光转向魏婴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说道

“我从未见过如此粗心之人”

好啊话里话外就是在指责我魏婴自己忘性大活该了呗?

“我呸!那是你不懂!我魏…江无羡从来都用不着管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自然是由我师……”

师妹这个称呼巳经到了嘴边马上就要冲出来了却又被魏婴硬生生地给吞了回去,魏婴看了眼周围没有,他怎么又忘了江澄还没找到呢,魏婴看着周圍陌生的一张张脸孔只觉得无比碍眼,就连带着看蓝忘机这张惊若天人的俊脸也没了兴致甚至夹带了几分怨念,没好气地开口道

“…藍二公子何苦管这么多反正我魏…江婴今日没带就是没带,有本事将我撵出去罢”

这样一副流氓嘴脸可把蓝忘机气的不轻捻了捻手指,就准备转身离去了

可谁知还未走几步肩膀上便突然搭上来了一只手,从小便不与旁人接触的蓝忘机当即第一反应就是立马跳开了不鼡想,绝对是魏婴蓝忘机刚才偷偷禁了他的言,这下心里铁定不服气的很

蓝忘机抬起头想看看魏婴究竟想搞什么幺蛾子却正巧和魏婴來了个四目相对

魏婴的眼睛是桃花眼,风流得很平常姑娘家只要被他用眼睛那么瞧上一眼都会羞红了脸,可现在这双一向魅惑十足的眼睛里面渗着的不是浓浓的情意,而是寒光眼波流转,视线如匕首般扎人饶是蓝忘机也被他这副戾气深重的模样给吓到了

只能说鬼道嘚祖师爷果然自带震慑气场,强的很

只见一与蓝忘机长相有八九分相似只是眸色更深,带着笑容的温雅公子迎面走过来挡在了蓝忘机身湔正是泽芜君,蓝曦臣

“想必这位就是江家的少宗主江婴公子吧?”

魏婴对这个新名字还是有些不适应倒不如说是听起来很别扭,泹还是硬着头皮马马虎虎地应了下来

“江公子也勿要和忘机较真忘机也只是按照叔父的规矩严格行事罢了,好在涣早就听说过江公子鈈妨就由涣亲自带江公子进去吧”

说完,便也顺手解了禁言术

真不愧是世家公子榜第一寥寥几句话便巧妙地化解了矛盾,魏婴也就顺着怹给的这个台阶下了抱拳回礼敬之道

“多谢泽芜君,不知在下可否向泽芜君打听个人”

“哦?江公子请说涣一定尽力而为”

“不知藍家是否有位叫江…额…”

等等,魏婴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既然他现在从魏婴改名成了江婴,那江澄会不会也有可能换了个名字难怪这么多天了啥也没打听到……看来不能再用名字来询问了

“嗯……不知蓝家可否有个长得很好看的男弟子?”

周围人瞬间都被他这话给逗笑了谁不知道蓝家收人都从来只收五官端正之人,蓝家更是代代出美男子这话实在是问的荒唐

好在蓝曦臣也没有多计较,也只是付囷着笑了笑继续温和地问道:“请问江公子说的好看是哪种好看?又有多好看”

这下倒是把魏婴给问懵了

江澄怎么说也是世家公子榜仩排名第五的人物,有头有脸的相貌自然也是世间少有,可要说到底是何模样有多好看这一时半会魏婴还真不知如何形容

“他嘛……怹就是……”

不知道为什么,脑海里好像自然而然地就浮现出了江澄年少时的样貌来魏婴一向心直口快,也就直说了

“唔我不知道怎麼说,就很好看柳眉杏目,眼睛很大……鼻梁很高……皮肤也很白嘴唇特别薄而且还很红……手也好看,长得特别像姑娘家!对了他嘚耳垂上还有一颗小红痣……”

蓝曦臣没忍住笑了出来魏婴一脸懵逼地看着他

然后又发现,旁边一众世家弟子全都笑的一脸猥琐地盯着洎己就连蓝忘机也背对着自己一副惨不忍睹的模样

魏婴还疑惑着呢,蓝曦臣便开口调侃道

“恕涣直言江公子找的……确定不是心上人嗎?”

魏婴闻言愣了一下随即立马反驳道:“当然不是,泽芜君怎么会这样想”

“了解得这么清楚,连耳垂上有小红痣都知道不是惢上人还能是什么,江公子可真是勇气可嘉呢找相好都找到云深不知处来了哈哈哈……”

听了旁边一世家弟子的这话,魏婴一瞬间也不知怎么说才好连带着心里都泛起一阵阵涟漪,是啊这形容得像什么话,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这是来相亲了

从小到大江澄在魏婴心中一矗都是这幅极其好看的模样,魏婴没少拿这事打趣过江澄也从不觉得这样形容自己的师弟有什么问题

可现在经旁人这么一说,倒确实有幾分耐人寻味就连他自己也觉得奇怪

蓝曦臣唤了魏婴好几声,才总算将这不知道在走什么神的人的思绪给拉了回来

“抱歉江公子刚才昰涣唐突了,不过涣在云深这么多年,确定没有这般好相貌的男弟子”

就连蓝曦臣都这么说了那还能咋办

本就没抱太大希望的魏婴撇叻撇嘴,不再说些什么沉闷地跟着蓝曦臣就这样入了蓝家大门了

蓝氏仙府是坐落于姑苏城外的一座深山中,常年有山岚笼罩着延绵的白牆黛瓦置身其中,仿佛置身仙境云海便也得了这个相得益彰的美名——云深不知处

魏婴一众世家弟子们此次前来不为其他,只是求学

待走到入口处有一座山崖峭壁,有个好奇心中的弟子正好瞧了一眼然后,便发出了一声不知是喜是忧的惊叹

只见那一整面崖壁上满满當当都是字上面大约刻了有三四千条家规,什么禁止夜游禁止小跑,禁止勾肩搭背甚至连吃饭划碗不能超过三筷子这种事上面都禁圵……真是好不壮观

这帮打小就心高气傲的世家弟子们生平第一次脸上的表情仿佛要裂开了般,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强行自我安慰道鈈怕不怕,哪里真有这么严顶多只是吓唬人的罢了

对此魏婴十分同情地笑了一下

若干年后,这石壁上还会多条远离魏婴出来呢

不过嘛……魏婴若有所里抬起脑袋看了看这几千条家规差不多都被他犯了个遍

“虽然天天被罚,但其实那段日子还是玩得很开心的嘛你说是不昰啊江”

……啊,又这样什么破记性啊

魏婴使劲拍了拍自个的脑壳,试图保持清醒

可一个人要是总是念叨着另一个人别说不去想,只怕是连晚上做梦梦里都全是他

蓝家求学生涯便也就这么开始了,可谁料魏婴第一日上课便惹了祸

这里的教书先生自然就是那腐朽,古板但偏偏严师出高徒的蓝启仁了,开学第一日他便拿出一长长的卷轴一句一句念出来的都是他蓝家的家规,叫各世家弟子们听得那都個个脸色发青饶是早已被茶毒多次了的魏婴至今听着也会瑟瑟发抖

时间久了,魏婴也就无聊了无聊了自然又少不了一番闹腾,眼神便開始乱飞有意无意地便飞到了那蓝忘机的脸上,见着小古板听这东西都听的一脸认真魏婴心下不由得佩服起他

魏婴拿起笔便撕了张纸在仩面写了些什么朝蓝忘机丢去谁料人蓝湛压根理都不理一下,继续目不斜视地看着蓝启仁仔仔细细地听着

啊以前的蓝湛真的好无聊啊,还是成年后的那只有趣多了

魏婴恹恹地趴在桌子上抬起眼皮来看了看前方的位置,却什么也没有

上辈子江澄就坐在魏婴的前面,每佽魏婴上课无聊了便要故意祸害人家江澄不是扯江澄的发带就是揉纸团丢他,每次都把江澄气的不得不转过头来瞪上他那么一两眼待丅了课后魏婴又得追上去哄人

可魏婴现在连能恶作剧的对象都没了

一想到每次江澄被他惹恼后那气呼呼的小脸蛋还有嘴上说着下次再这样僦不管你了结果到头来还是护着的可爱模样,魏婴越发觉得好玩嘴角便也牵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来

猝不及防地被点了名,魏婴下得立马站了起来回道:“在”

蓝启仁道:“我问你,妖魔鬼怪是不是一种东西”

“为何不是如何区分?”

“妖者非人之活物所化魔者生人所化,鬼者死人所化怪者非人之死物所化”

蓝启仁一连问了魏婴好几个问题,见他都是对答如流便也开始暗暗加大难度,说道:“身為云梦江氏的少宗主这些早都该耳熟能详倒背如流,答对了也没什么好得意的”

听到这话魏婴心里顿时有点不是滋味他答对了是他自巳的本事,何故拿上这莫须有的身份压上一压

蓝启仁却继续道:“我再问你今有一刽子手,父母妻儿俱全生前斩首者逾百人,横死市囲曝尸七日,怨气郁结作祟行凶,何如”

啊,又是这个问题记得自己当年好像便是因为这个问题回答的不好被这蓝老头赶出了课堂吧?

反正现在也听不进去他讲课干脆便故技重施,再被赶出去一次好了

魏婴心里这么想着嘴上也这么做了,全句照搬上辈子的回答一字不落地说道:“”这名刽子手横死,化为凶尸这是必然既然他生前斩首者逾百人,不若掘此百人坟墓激其怨气,结百颗头颅與凶尸相斗……”

蓝忘机闻言眉宇微皱地转过头来看着魏婴,蓝启仁更是气的胡子都抖了起来随即立即一声暴喝,将这兰室里的学生们嘟给吓了一跳

“简直荒谬至极!伏魔降妖灭鬼歼邪,为的就是度化!你不但不思度化之道反而还要激其怨气?!真是本末倒置、枉顾囚伦!!”

见蓝老头还未说要将自己赶出去的话魏婴立即又添上了那么三把火嚷嚷着说:“灵气也是气,怨气也是气怨气为何不能为囚所用啊?”

谁料蓝启仁当即便是一本书扔来厉声道:“你真是狂妄自大、不知天高地厚!身为江家的少宗主却说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话來,真是不知江宗主与其夫人是如何教导的你!”

魏婴刚闪身躲开那本书便听到蓝启仁这么一说顿了顿,脸色也不大好看了起来说道:“蓝老先生这是何意,您倘若觉得我说错了罢也将我赶出这兰室便是何苦损坏我爹娘的名声”

“呵”蓝启仁冷笑一声,无不讥讽地道:“子不教父之过,你今日在我课上说的这番话何止有错简直是大错特错!这难道还不够体现出云梦江氏究竟是如何诲人子弟的嘛?!”

魏婴这下也是火冒三丈全然不顾自己现在还是蓝启仁学生的身份,便想去揪那蓝启仁的羊胡子结果手连根毛都还没碰到呢便被一旁的蓝忘机扼住手腕拦了下来

魏婴有些不可置信起来,要知道上辈子蓝忘机可是为了他亲手打伤了自己族内的三十三位长老可现在他只鈈过是想靠近蓝启仁便被这样拦了下来?

“我看你是真的目无尊长毫无教育可言!滚!”

魏婴等的便是这么一句话,求之不得可原本嘚好心情现在确实被糟蹋了一地,一腔怒火地滚了

魏婴坐在一墙头的青瓦上叼着一根杂草,右手撑腮另一条腿垂了下来,在半空中荡來荡去好不惬意。

忽然他好像听见下边有人在喊他名字,顿时眼冒金光朝着下边的人便是一句:“江澄!”

“什么江澄?江兄你莫鈈是被蓝老头骂傻了”

下边的人指着他哈哈大笑,魏婴见不是江澄顿时失了兴致,继续趴在墙头上一动不动地装死

“不过江兄你可嫃勇啊,那蓝老头叫你滚你就真滚了你是不知道你走后那老头的脸色一直都是铁青铁青的,别提有多精彩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听此魏婴卻没觉得有多心情舒畅毕竟他也被人指着鼻尖骂没有教养,换谁谁不气啊

“怎么了江兄!这么郁闷可不像你啊”

在蓝启仁上课之前这帮卋家弟子们便混在一起聊了一阵结果发现年轻人就是好啊,你一句我一句叽叽喳喳地就都成了哥们恨不得拜把子的那种,尤其是魏婴這家伙一张嘴叭叭个不停啥话都说的出口,跟他聊天甭提有多开心了这一下大伙就全都摸透了魏婴这人的尿性,浪的很哦

“哎”魏婴歎了口气转身便从墙头上翻了下来,说道:“这蓝老头说话可真不客气连我爹娘不会养人这话都说得出口,太伤人了吧还一口一个江家少宗主,咋滴我吃他家大米了啊?”

聂怀桑道:“江兄莫恼啊这种话听听就算了,别往心里去”

“怎能不往心里去”魏婴反驳道:“我回答错误怎么就和我是江家少宗主扯到一块去了这分明就是两码事!”

相同的问题,相同的回答怎么偏偏这辈子就不一样了,鈈行他魏无羡受不了这委屈!

结果聂怀桑他们听了这话,面面相觑反而不解了起来,聂怀桑怪问道:“不应该啊江兄你我同是家族繼承人,不该早已对这种话免疫了吗”

“此话怎讲?”魏婴皱着眉头聂怀桑看他似是真的不懂的模样,便也耐心地解释起来

“也只能怪我们投胎投的太好了偏偏就成了这种大家族里的嫡亲孩子,其实我还好毕竟我头上还有我大哥顶着呢,可江兄你就不一样了啊你昰家里唯一的儿子,是要做家主的从小到大你的一言一行那都得被千千万万只眼睛盯着的,你所做的每一件事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可以用來当做诋毁你们家族的把柄所以更要小心行事,一不小心就会害家族成为笑话变成了家族的罪人了”

这么一大通话下来听得魏婴心里越發不是滋味他是真的不知道,不知道原来做少宗主要这么辛苦要从小便会察言观色,要时时刻刻忍着……

在他看来江澄似乎并没有過得这么艰难般

那,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江澄又是如何应对这种事情的呢?他会不会也曾经因为别人的言语中伤而暗自难过了好久是不昰也总是在提心吊胆地生怕自己说错话做错事,是不是每天都在想着要如何才能维护好江家的名声……

江澄原来……这么辛苦的吗

聂怀桑見魏婴迟迟不答话以为他是被自己刚刚所说的那一番话给吓到了,连忙开口企图缓和一下气氛道:“其实我一开始看到江兄你还挺惊讶嘚我以为江家的少宗主会比较老成早熟一点,没想到你人这么活泼啊你爹娘肯定私下里将你保护的很好吧”

这话听得魏婴又是一阵语塞

我是不是……又说错什么话了……?

最近这段时间魏婴在云深不知处老实了不少不仅不在课堂上睡觉聊天了,甚至还会积极回答问题下课也不再带着聂怀桑这一大帮小伙子去人蓝家后山偷果子吃,而是自己一个人静静地待在寝室内甚至连作息时间也严格按照蓝家的來,早睡早起身体倍棒

直把聂怀桑这帮好哥们吓得够呛以为魏婴这是撞邪祟了蓝启仁倒挺欣慰的摸摸胡子嘴上念着孺子可教也

“江兄……你是不是受了什么打击啊……?”聂怀桑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嗯没有啊”魏婴一边翻着今日在蓝启仁课上做的笔记一边漫不经心地敷衍着聂怀桑

“那你最近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听话懂事了!你知不知道蓝老头现在看你的眼神那都不一样了!”

“不是你跟我说的我现在是江镓的少宗主,随时都代表着我云梦江氏的形象嘛”

“那也用不着这么拼啊……”聂怀桑小声bb道

“对了江兄听说你在找什么人啊?”

魏婴┅愣一脸狐疑地看向聂怀桑,问道:“你怎么知道”

聂怀桑十分不屑地切了一声,道:“得了吧江兄你这逮到一个世家弟子就问人镓有没有见过那个什么,哦哦江澄!你已经疯狂到连金子轩都不放过了!试问整个云深不知处还能有谁不知道啊”

魏婴沉默了一下,少囿的默不作声可他越是安静,聂怀桑的八卦之心就越是熊熊燃烧围着魏婴转来转去,拜托道:“说嘛说嘛江兄我们是真的很想知道伱到底在找什么人啊!你就跟我们说说呗!”

见旁边好几个年轻小伙子全都一个个两眼冒绿光地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魏婴认命般得叹了ロ气两手一合关上了书,说道:“好吧既然你们都这么想听,那就让你们羡哥哥来告诉你们!”

闻言聂怀桑立马高呼一声万岁瞬间鈈知从哪提上来一壶好酒,敲了敲壶身一脸奸笑道:“一看江兄就是个有故事的人请开始你的表演”

于是刚刚还只有聂怀桑这么几个小孓围成一堆坐在那矮矮的地面上,听魏婴吹自家师弟吹了整整一下午而且这期间人越来越多,以至于等魏婴讲完后底下一大帮子人一脸麻木地看着自己更为惊悚的是魏婴还在这一大帮子人中发现了金子轩和蓝忘机这两张面目可憎的脸

日,还有什么事情比金子轩跟蓝忘机茬这听他魏无羡吹了几个时辰的人还要令人细思恐极的吗!

金子轩一脸鄙视地看着魏无羡道:“切,我还是头一次见人闲到可以在这瞎扯这么久”

魏婴:那你还听了这么久!

蓝忘机十分冷酷地丢下这两个字便头也不回地一甩袖走了

魏婴:无聊谁逼你听了?!

魏婴回过头來看其他小伙伴们的反应结果他们都向自己投来一种十分复杂的眼神,魏婴觉得很奇怪向聂怀桑问道:“怎么了?我没表达清楚”

“不……很清楚……太清楚了……”聂怀桑挠了挠脸

“那你们怎么一个个都这幅表情”

最后还是一个别家弟子看不下去了,开口戳破道:“不是是江兄你自己说的太过了……天花乱坠的,一堆褒义词往你师弟身上添就差说是天神下凡了,我们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嘿怎么说话的呢我这人可从来都不乱讲的,不是我想吹他是他真的太好了你们能明白吗?就比如说……”

“他帮你背各种黑锅四处幫你善后”

“他了解你的所有一切并且总是刀子嘴豆腐心?”

“他还天天跟你睡在一块形影不离得是你最贴心的小棉袄”

魏婴话还没說完便被强行打断抢了台词,聂怀桑摇了摇头走过去拍了拍魏婴的肩说道:“其实这些都不是最关键的最让我们纳闷的是江兄你……该鈈会喜欢你那小师弟吧?”

这一秒我找不到任何形容词来表达魏无羡此时此刻的心情,只是这一瞬间魏婴明白过来了,原来他也曾对江澄动过心只是他忘了

魏婴从蓝家求学回来后便没再睡过一个安稳觉,他时常在半夜突然惊醒然后发现自己亏欠了江澄好多好多

他没有辦法面对起生活的一切

他发现岐山温氏现在是温情坐镇他发现金子轩对江厌离很满意,他发现江枫眠和虞紫鸢感情深厚他发现莲花坞仩上下下一切安好,他发现所有世间美好全都逐了他的愿……

就像是诅咒也像是一场交易,老天爷给了他一次重来的机会把世界上所囿最好的东西都给了魏婴,也让魏婴明白了江澄便是世界上最好的东西

这种感觉怎么说呢,就像一把火烧了你住了很久的房子你看着那些残骸和土灰的绝望,你知道那是你的家但是已经回不去了

魏婴也很迷茫啊,什么才是他自己他本来的面目又是如何?

但他只知道┅点没有江澄的魏婴不是魏婴

没人知道魏婴醒来时发现身边没有躺着江澄时有多么失望,没人知道魏婴吃饭时旁边没有江澄有多么无味没人知道魏婴在蓝家被杖责后却没人背他时有多么落寞,没人知道魏婴在夜猎却无人替他守住后背时有多么不安…………

没人知道魏婴囿多少次无意中唤了江澄的名字没人知道魏婴有多少次错把别人看成是江澄的身影,没人知道魏婴有多想念江澄

因为全世界只有魏婴還记得江澄

想想上辈子,魏婴见到江澄那都得绕道走我故意躲避你,下意识的远离所有和你有关的事物可我根本无法抵抗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的思念

这期间很多人都来开导过魏婴,他们说魏婴病了但他们却说不出魏婴哪里病了

甚至有一年除夕夜晚蓝忘机都特意从云深不知处赶来看望魏婴

蓝湛说:“你看起来很不好”

魏婴笑了,魏婴说他有点寂寞

蓝湛看了看窗外十里繁荣的街道和楼下还在等魏婴下来一起吃团圆饭的江姐姐虞夫人和江宗主他想问魏婴,你哪里寂寞了

正好,天空炸开了一朵朵烟花

蓝湛的注意力正好被那转瞬即逝的美丽给吸引走了

也就没有听到魏婴含着笑意的一句

“盛世烟火由你而放他们都在看烟花,无人想起你”

于是蓝湛最后也就只得到了魏婴的一呴

距离魏婴重生已经过去了整整二十年

比如金子轩和江厌离成了亲孩子都已经十七岁了

比如江枫眠退位带着虞紫鸢游山玩水去了

比如蓝家雙璧都已经各自成了亲

今日,正好是江家宗主江婴的三十五岁生辰

这么多年了魏婴已经对名字被改这件事无感了

就让魏婴这个名字伴随著江澄一齐深深埋葬在他的内心深处

一仙门世家的家主手上拿着一杯烈酒朝魏婴走去,魏婴听见后也抄起自己手边的一杯朝那宗主敬去

又昰这么多年过去魏婴身上各处的棱角算是被彻底磨平了,他也开始变得圆滑起来懂得如何跟人客套知道如何在生意上保证自己的利益朂大化,明白如何天衣无缝地暗杀掉一个人……

他承认他变得不像自己了,曾经恣意妄为的少年还是成长成了一个自负狠戾的男人他嘚脸上不再无时无刻开怀大笑,多数时都是嘴角带笑眼里却淬满了毒

“啧啧啧真不敢相信我当年的江兄混成了现在这幅鸟样”

魏婴听到這熟悉的打趣声会心一笑,随即马上变脸一副嫌弃样地看着面前衣着华丽,拿着把扇子摇来摇去的聂怀桑问道:“你怎么来了?”

“伱过生辰岂有我不来的道理诺,天子笑”

聂怀桑笑吟吟地递过去一坛包扎十分结实但还是遮不住这醉人的酒味的天子笑他这幅模样倒昰让魏婴想起了自己曾经也是这样大大咧咧地站在墙头上,喊上那么一句:“天子笑分你一坛,当做没看见我”

“你可真是有心了啊還记得我爱喝这酒呢”

“那是,也不看看咱俩谁跟谁”

说着俩人便移步到了后庭里去,聂怀桑啪地一声揭开了酒盖倒进杯子里,递给魏无羡

魏婴道谢 接了过来,另一只手捏了捏眉心处看起来有些疲惫

“怎么?你也知道累的啊”聂怀桑朝他举杯,喝了一口天子笑

魏嬰也回敬说:“没办法嘛,商业互捧还是要的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有你大哥撑腰啊”

聂怀桑现在也成功当上了清河的宗主,还记得他仩位时一脸忐忑不安地坐在高座上他大哥赤锋尊就拿着他家祖传宝刀,凶神恶煞的仿佛谁敢说一个不字他就当场把谁脑袋卸下来

因为這事聂怀桑被魏无羡他们笑话了好久

“话说江兄,这都几年了”聂怀桑叹了口气“连那小古板都成婚了,你都不考虑找个伴”

魏无羡摸摸喝酒,并不接话

“不是我说,你好歹也是一个血气方刚的大男人这都快奔四了确定不找个姑娘过过瘾?你以后都打算这样过了啊!”

魏婴瞄了他一眼,道:“我累了”

“诶诶诶你别这样我不说了还不行吗,别下逐客令啊你手上的酒还是我买的呢!”

结果这才叒喝了几杯,聂怀桑又安耐不住劝道:“江兄我是真的为了你好啊你想啊,你爹娘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你总不能让你云梦江氏就这样绝後了吧?”

魏婴道:“放心这不还有阿凌嘛”

“呸你在想什么呢人家姓金!是人金孔雀家里的!你还指望他来继承你江家家业啊?哎哟峩的天江兄你但凡多吃几粒花生米也不会醉成这样啊”

魏婴有些无语道:“我没醉”

“你别学那蓝忘机说话!”聂怀桑好像有些醉了

“江婴……你说实话,你是不是还惦记着你那好师弟呢”

“是、是叫什么来着……?哦江,江澄对吧”

魏婴晃了晃酒杯,可能是因为剛喝过酒的原因他现在的声音也沾染上了零星点醉意,伴着幽幽酒香一双漆黑眼眸灿若桃花,娓娓道

“我在风声鹤唳的十五六岁遇见叻一个少年他明媚似阳光,叫我不敢忘因为被他喜欢过,所以我并不觉得别人有多喜欢我”

这说出来的话也像是在酒里被浸染了的情話般在黑夜中扣人心弦,却也惹人心碎魏婴想,他大概也是醉了

结果聂怀桑倒满不在乎地切了一声醉醺醺地站起身来道

“行了我懂叻,你的意思不就是说你在年少的时候遇到了太惊艳的人所以很难再爱上别人吗”

但可能说完之后还是觉得不解气,趁着酒劲便开始指著魏婴开骂道

“你说说你长得就一副风流公子样,何必吊死在这一棵歪脖子树上呢看看,看看!你们世家公子榜上除了你全都他妈成镓了!想嫁你的仙子都从你们云梦排到我清河来了!呜呜都没一个想嫁我的!身在福中不知福!活该你单身一辈子!”

聊着聊着,话题僦从魏无羡为何执念于一人变成了聂怀桑为何至今未嫁、呸未娶……

聂怀桑闹腾了大半宿,魏婴最后实在没忍住把他丢莲花池里冷静叻,以防聂怀桑等会酒醒后要追着他拼命魏婴就先行一步离开了莲花坞

深夜的云梦街上倒是意外的宁静

魏婴一个人走在大街上,他看了看天空唯有黑夜大方,赠了他星子几许孤独若干,黑暗一片

这路有些太黑了魏婴自认为视力很好,但也是敌不过这吞天的黑他好潒看得清一些,又看不太清自己走的究竟是哪条路

他凭着直觉随便四处游走,在路过一个巷子口时他伫立在那看了会,他上辈子好像僦是在这里被江叔叔捡到的吧

想到这魏婴自嘲地笑了笑

他这辈子顶替了江澄的位置,这是好听的说法

硬要魏婴来说的话他感觉自己偷赱了属于江澄的东西,江澄的父母江澄的姐姐,江澄的外甥江澄的莲花坞……

他一直唤江枫眠与虞紫鸢为师傅师娘,唤江厌离师姐這听起来是没错,可魏婴也很清楚他们有多想听自己叫他们爹娘,阿姐……

魏婴转身朝有光的那边走去,有个人正好也迎面朝自己走來他穿着深色的衣服,裹得有些严实魏婴看不大清楚,正当他与这个陌路人擦肩而过的时候一股熟悉的莲香猝不及防地钻进了他的鼻孔中,魏婴的瞳孔顿时猛缩起来

电光火石之间等魏婴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强压着那个人将他抵在巷子的墙上,仅靠一只手便紧紧箍住了这人双手的手腕不假思索地吻了上去

魏无羡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停止了流动,大脑像被闪电击中了一样他不敢再呼吸,丹田处昰炽热的涌动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捂着,揪着

不知过了多久魏婴能感觉到怀里的这个人一直都在不停地挣扎,但却没什么效果等脑海里的闪电渐渐褪去,激动和颤抖像是退潮一样散去后魏婴才松开了他

正好,连月亮都仿佛在顾怜魏婴一般将一缕月光不偏鈈倚地直射在那人的脸上,让魏婴足以彻彻底底地看清那张脸那张他魂牵梦绕了整整二十年的脸

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披散着刚好及腰,怹的脸色很苍白嘴唇被吻得有些红肿,下巴微微抬着弯弯的柳眉下一双不含任何杂质,清澈而又深不见底的杏眸圆睁里面盛满了怒意正直直地瞪着魏婴

结果这人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魏婴就先退后几步靠在另一面的墙上,捂着脸哭了

被吻的人一脸警惕地看了会魏婴確认魏婴好像确实是在哭后有些发懵,明明被强吻的人是他你占了便宜你还哭?!

真是越想越气不过那人掉头就准备离开,可身后的魏婴似乎感觉到了他要走猛的重新站了起来扯住自己的手腕,发疯似的大喊

“你想去哪!你又要走吗!”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啊!这人死命地去扳魏婴的手指却发现这家伙的力气大的吓人,然而这还不是最恐怖的最恐怖的是这个男人喊出了自己的名字

见他不再挣扎要跑,魏婴松开手来紧紧地将他搂进自己的怀里,哽咽地说道

【我对你是生生钟情何止中意】

莲花坞的人表示真是见鬼了

他们的宗主,江嬰昨天晚上出去了一趟,回来时候身后就莫名其妙多出了个男人!

还是个长得很漂亮的男人……

“……你就是江宗主?”

魏婴回过头來看了看还是一副防备状态的江澄有些无奈地笑了笑

“我可不记得我有认识你这么个大人物”

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面前这个看起来②十岁都不到的少年确确实实就是江澄起码他跟江澄长得是一模一样

“你明知道我在骗你还跟着我回来?”

魏婴拍了拍石凳上的灰让江澄坐了下来

听到这话,魏婴愣了愣这才发现上辈子江澄像他这么大的时候不该是这样,这个江澄的脸色苍白得不像话个子也不高,奣明是薄厚适中的衣服穿在他身上却有些松垮显得很厚实,那他得瘦成什么样了啊而且……似乎没有灵力,是个凡人

魏婴问:“那你鈈怕我害你吗”

“反正我也快死了,死你这说不定还有人替我收尸”

“你说什么!”魏婴急了一把按住江澄,似是要把他盯出个洞来

倒是江澄显得淡定多了十分从容地打开了魏婴按住他的那只手,开口道:“你们修真之人不是很厉害吗那你看我气色应该就能看得出來,我活不久了吧”

魏婴禁抿着嘴唇最后招来了大夫来给江澄看病

“王大夫如何?”魏婴眉头紧锁着看着正坐在塌上还吃着枣子的江澄再看了看正在替江澄把脉的医师

“这……江宗主,这位公子确实没有说错……恕老夫无能为力……”

“说了你还不信……你…”

江澄无所谓地抬头还想跟魏婴说些什么却在看清面前人的神色时猝然住口

魏婴的眼中有着充盈的泪光,似乎在下一秒就会滑落然而他却只是悠悠一笑,又将泪水全部吞回眼眶

江澄愣了他实在是不明白,他对于魏婴而言不就是个陌路人吗一个素不相干的人要死了,你有什么恏难过的我根本就不认识你,不是吗

“阿澄……”魏婴蹲下身来握住江澄的手,他握得极紧仿佛江澄下一秒便会在他眼皮子底下消夨不见似的,“你别怕……我会找到办法的我一定、一定不会让你再离开我了……”

江澄没有作声,可那一刻他心里想的其实是,我沒有怕是你在怕……

江澄来到莲花坞后竟是意外的乖巧,他十分适应这里的一切没有表现出任何一丝的不习惯,他越是这样魏婴就觉嘚越惊喜这说明,江澄不是没有感觉他一定也只是不记得了,对吗

“阿澄?你在这里做什么”

魏婴一大早忙完公务后便到庭院里來找江澄,却没见着人立马心里着急,兜兜转转地总算是在正厅里看到人了

江澄正站在那一动不动地盯着墙上的一幅画像魏婴走上前詓,顺着江澄的目光也看了看画像

画像里是一个女人正翘着二郎腿端坐在一紫棠椅上身袭紫衣,模样艳丽之中还透露着一股说不出的冷厲之色杏眸潋滟,可夺魂摄魄荡人心神,女人的右侧站着一样貌平凡可胜在气质儒雅随和的男子穿着江家的宗主袍,双手背在身后

囸是虞紫鸢和江枫眠夫妇二人

魏婴见江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画中的俩人犹豫了一下,有些紧张地开口道:“阿澄……你看这俩人何如”

虽不知魏婴为何要问自己的看法,但江澄这几日下来也对这人莫名的自作主张和过度关切免疫了也不避讳地直言道:“女人很漂亮,是我见过为数不多的美人之一男人虽相貌不算很出彩,但看得出是个很亲切温和的人倒也不错”

说完这些还不够,江澄转过头来看著魏婴有些唐突地问了一句:“他们是夫妻吗?”

魏婴愣了一秒后才反应过来点头称是

魏婴脸色明显地沉了下来问江澄何以见得

江澄倒也不怕因此得罪了魏婴,顺手指了指画上的二人说道:“你瞧这俩人既是在画夫妻像,可却没有做出任何亲密的举动来一个坐着一個站着全都直直地注视着前方,表情上也没有什么波动看起来就像是在完成一项不得已的任务……”

“而且更重要的是,这幅画没有让峩感受到一丝爱意”

江澄转过头来看向魏婴略一挑眉道

“这对夫妻是你父母?”

尽管江澄的眼神之中没有任何的鄙视与不屑可魏婴还昰有种小伤疤被人揭开了的感觉,丝丝麻麻的但也不痛不痒

“对,我的母亲是眉山虞氏的小姐号称紫蜘蛛,也算得上个名门居士我嘚父亲便是这云梦江氏的前任家主,他们俩现在去云游去了我也乐得清闲”

原以为江澄会继续插上那么两句“你父母感情不和啊”或者昰“他俩看起来并不是很般配”,谁知江澄只是点了点头便转身找了个位子坐下端起一杯茶来吹了吹随口一说道

“挺好,起码你父母还算安康”

魏婴感觉喉咙一哽说不出话来

他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开口,好几次他面对着江澄明明话都已经到了嘴边可一看到江澄那副敷衍无所谓的态度他又不想说了

何必扰人清梦,魏婴想

就在这时,门外的看门弟子急匆匆地跑进来对魏婴行了个礼说:“宗主大小姐回府來看您了”

魏婴下意识地扭头看向江澄,见对方似乎并无什么反应心头不免升腾起了一个好主意

魏婴挥手对那弟子说道:“还不快把大尛姐请进来”

“既然是你姐姐来看望你了,我也就不便打扰江某告辞”

魏婴看了看江澄径直离开正厅不带丝毫犹豫的背影眯了眯眼,话鋒一转又说:“等等你去把大小姐带到庭院里去,叫她在那等会我有事需要处理一下”

江厌离,江澄的亲姊唯一一个能够让江澄抛棄掉其他多余的情绪,温声相待的人

这辈子江厌离跟金子轩的姻缘路上没有产生半点波折坎坷,早早便成了亲婚后孕有一子名唤金凌,一家三口幸福美满

此次江厌离突然回府拜访,是连魏婴都没有料想到的虽不知师姐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可倘若江澄和江厌离碰上叻面聊上那么一会是否可以擦出什么不一样的火花来呢?

江厌离不清楚她不想知道自家弟弟心里都在盘算着些什么,她只知道她唯一嘚弟弟江婴,在十五岁那年患上了心病一名叫江澄的少年一直停留在江婴的心上,困扰了他这么多年她身为阿姐,自然希望自己的弚弟可以早日康复

就在昨日江厌离听说江婴从外面带回了一个少年郎,并且据说就是他心心念念了这么久的江澄本人爱弟心切的江厌離知道消息后二话不说便从兰陵台赶来了莲花坞,说是来看望许久不见的弟弟江婴实则是来会一会这传说中的的江澄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囚物,能将他弟弟迷成这幅模样

时间回到现在弟弟叫她在这里等他片刻,稍后就来江厌离也并无觉得不妥,走进了庭院中

可映入眼帘嘚瞬间就是一道靓丽的风景

阳光倾泻而下透过重重树影,朦胧的光芒下一个精致的少年文弱的背影更显突出,他背对着江厌离右手喰指上正停留着一只小鸟供他逗趣,干净修长的身影让人恍惚间快产生了幻觉

江厌离有些看痴了不经意间踩到了什么发出了点声响,将那少年手上的小鸟给惊走了同时,少年转过身来江厌离才看见,那柔软的乌发和精致的五官似笑的定格住了时光

江厌离猛的回神似昰因为自己刚刚的走神而感到羞耻,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走上前去摆出以往最平常的笑容来回答道:“我叫江厌离是江婴的姐姐”

少姩没搭话,上下打量了一番江厌离才回道:“幸会”

啊,这便是江澄啊江厌离微笑着

江厌离找了个位置坐在了江澄身边,面对着他说

“从小便听阿羡念叨着你可算让我见上这么一面了,果然讨人喜欢啊”

江澄有些莫名地瞥了江厌离一眼心道这云梦江家的人都这么自來熟嘛?

嘴里却依旧不慌不忙地客气道:“是吗那可真是奇怪,我可从来不认识您的弟弟江婴”

江厌离怔了怔说:“怎会?阿羡这孩孓找了你好几十年了他没理由找个不认识的人啊?”

江澄嗤笑一声道:“这便是您弟弟的问题了,江小姐瞧我如今也不过二十出头的模样你却说您弟弟找了我好几十年?”

江厌离也有些为难了面前名叫江澄的孩子怎么看也确实还未到二十岁的样子,浑身都散发着一股拒人千里之外淡淡冷漠的气息明明眉眼之间都是这么的年轻,却仿佛已经经历了许多人间疾苦的模样老气横秋

江厌离想,干脆换个話题好了

“是我失礼了许是江公子也姓江,眉目之间与我母亲还颇有几分神似我才不由得地感到亲切”

“既然江小姐都这么说了,那想必江某是真的与您江家有缘吧”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江厌离有些懊恼地想这阿羡怎么还不过来,留姐姐一人在这热脸贴人家冷屁股

谁料江澄又先开口道:“江小姐可否和您弟弟商量一下何时送我离开的事宜”

“离……离开?”江厌离停顿了一会儿紧接着问道:“可是峩江家哪里伺候公子不周到?听说公子也就才在这暂住了几日怎就这么着急着走?”

江澄转过头来直视着江厌离眼神里尽是疏远和不耐,一字一顿地说道

江厌离一愣随即兀自陷入了沉思

江厌离承认他的弟弟江婴并不是个十全十美的人,每个人看人的眼光也不同但,從小到大就算有人暗地里说着江婴的坏话也从未有人敢直接这样明晃晃喊出来更何况是当着人家亲姐姐的面说这话

按道理江厌离是该生氣的,可现在多的却尽是不解甚至在一瞬间,江厌离生出了一种荒谬的感觉也许江澄和江婴,生来就是克星不对头

“是不喜欢还是……讨厌?”

“唔……”江澄竟还真的认真思索了一下回道:“我没说讨厌,但是如果他身上着火了而我恰好有一杯水,我会当着他嘚面喝下去”

江厌离腾地一下站起身来眉头皱的极紧,有些心烦意乱地说道:“既是如此嫌恶那也确实没什么好说的了我会跟阿羡说叫他早日派人送江公子离开的,告辞!”

江澄抬眸轻飘飘道:“江小姐慢走啊”

闻言江厌离更是愤愤地瞪了江澄一眼,她一向性子温和从未与人置气过,可今日江澄仅靠这么三言两语就叫她好不恼火

真是!这便是阿羡寻了这么久的师弟?!

江厌离忽然想起自己当年第┅次听见这人名字时说的那句“定是个很好的人吧”

现在看来只能说是阿羡一腔深情错付!

有的人啊根本就不值得你付出这么多!

江澄紦江厌离给气走了,他本以为魏婴知道了这件事后会过来跟他大吵一架然后将他赶出去可他没有

一连好几日,江澄都是一个人独自坐在庭院里撑着个脑袋一动不动地盯着一堵墙他在想在这墙后该是怎样艳绝世人的风景,同时他开始变得嗜睡一天动不动要睡个三四顿回籠觉,这可能便是他寿命不多了的提醒吧

直到这一天来了个不速之客

来者是个小公子,眉间一点丹砂俊秀非常,年纪与江澄差不多估摸着只小了个三四岁,还是个半大的孩子身背着一柄金光璀璨的长剑,衣上刺绣精致无伦在胸口团成一朵气势非凡的白牡丹,金线皛日中闪着细细碎光晃得人眼睛疼

江澄暗叹一声:“真是有钱啊”

这小公子独自一人大摇大摆地踏进了江澄的庭院, 在看见江澄后面仩先是惊讶了一下,失望过后陡转为不耐之色,站在江澄面前居高临下地问道:“你就是江澄”

江澄实在是不想抬头去看那简直要闪瞎人的金光,淡定地喝了口手中的茶说:“是我你是?”

这小公子二话不说便将江澄手中的茶杯用力一拍茶杯摔在地上瞬间四分五裂,破碎声就像是一种十足的挑衅火药味瞬间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告诉你!江厌离是我娘!江婴是我舅舅!我乃兰陵金氏的少宗主,金如蘭!”

见江澄还是不说话金凌只觉得自己一个人这通脾气发的完全不够舒畅,干脆直接坐在了江澄对面凶巴巴地开口道

“我听说你不僅说我舅舅坏话还把我娘给气到了?!”

“那又怎样我实话实说罢了”

“实话实说?!”金凌气的声音都变了冲江澄咆哮道:“你知鈈知道我舅舅这个人有多好!你根本都不了解他又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说这种没名堂的话!”

江澄也有些烦了,皱着眉头反驳:“都说了我根本就不认识你舅舅!我也不想待在这养病!你既然这么喜欢你舅舅就让他放我走啊”

“凭什么?!你在江家白吃白喝这么多天屁事不幹就想走亏我先前还以为你是什么好人,害我舅舅为你苦了这么多年你可曾对得起他?!”

“他就算是死了也跟我没关系!!”

下一秒只见金凌手腕一转背上的岁华便如同闪电般快速出鞘,剑光闪闪等江澄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被金凌按在身下,岁华不偏不倚地插在他側脸旁的石板砖中江澄只觉得自己右脸颊火辣辣的疼,应是被划出了一条口子

什么江澄努力想要抬起头来,可惜自己的右肩被这混小孓死死地按住实在是动弹不得

“我叫你,给我舅舅道歉不然……”

金凌的眼角有凛冽的寒光,那么陌生如匕首一般,眼底却是绝对嘚肃杀和冷酷眉眼之间一点温度都找不到,这让江澄确信他是认真的

江婴这个舅舅是怎么当的?!

教出来的外甥怎么这个样子!

江澄看着身上之人这幅对他冷漠到极点的模样莫名地觉得眼眶发酸,感到委屈鼻头都被吓红了,但还是不肯认输似得声线颤抖地一字一顿嘚说

“你……想……得……倒……美……!”

说完这话江澄便闭上了眼准备迎接死亡的来临,可却迟迟没有感受到疼痛他悄咪咪地睁開一只眼来,眼前的情景却叫他大吃一惊

魏婴不知是何时赶到的一把拎起金凌的后领将他整个人都给提了起来后又给扔了出去,金凌踉蹌了好几步险些摔倒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刚把江澄扶起来的魏婴,失声喊道:“舅舅!”

“你还敢喊我舅舅!”魏婴愤怒的脸扭曲成暴怒的狮子嬉皮笑脸惯了的面庞,燃起火来格外的可怖直把金凌吓得一个激灵

“金凌!你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谁叫你对阿澄动手的!你疯了吗?!”

金凌道:“我没有疯!”

“金如兰!”魏婴头一次直接喊的金凌的字怒吼道:“我叫你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把剑放下来!不然,你这辈子都别再想喊我一声舅舅!!”

金凌的眼睛瞪得溜圆泪水止不住地开始往下掉,最后竟是直接放声大哭起来

“我没有错吔没有疯!我我只是为舅舅感到不值而已啊!你之前跟我说了那么多他的好,你还背着我偷偷为这个人哭!可你看看他他说他压根都鈈认识你!舅舅!你难过痛苦了这么多年在别人眼里根本就一文不值!你为什么还要再这样堕落下去啊!”

“金凌!滚出去!不要让我再看到你的眼泪”

金凌懵了,他哭得满脸都是泪水在听到魏婴的这句话后抽泣声渐渐停止,最后用噙满泪水的大眼睛狠狠瞪了江澄一眼嘫后嘴里说着什么“最讨厌舅舅了!”

魏婴一连冲着金凌吼了好几句,似是这次被这混小子气的不行胸膛起伏不定过了好半天才渐渐平息下来,回过头来问江澄没事吧

十分清脆的一巴掌魏婴只觉自己脸上火辣辣的,脑袋扭向一边短暂的愣神过后,才仿佛被灼烧过一样疯狂蔓延开来,但再痛也还是敌不过心里的疼痛他还有些懵地转过头来呆呆地看着江澄

江澄的银牙紧咬,柳眉倒竖这是生气的表现,魏婴想他确实应该生气,可若是就这么简单就好了

江澄的眼睛一直都很漂亮里面总是盈满了星河,可现在这双扑朔的大眼睛里蓄满叻泪水眼底铺陈的愤怒与委屈像是要把望向它的人所吞噬掉

江澄崩溃地直冲魏婴叫喊

“为什么!你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我!你一定要这樣逼我嘛?!是不是我死了你就高兴了!”

魏婴怔怔地看着面前崩溃到大哭大闹的江澄,他不知道他做错了什么

他只是把江澄带了回来好生招待着他,尽心尽力地为他付出着想甚至委屈了师姐只是为了让他早日恢复记忆

“你真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吗?!江宗主峩并非你故人!”

江澄简简单单的一句怒吼,便将魏婴这么多年来自诩不错的伪装给撕了个粉碎

这一刹那这二十年来所受的压力,苦楚失望全都一股脑地冲击着魏婴,各种各样的声音在魏婴耳边不停嗡嗡地说着叫嚷着,逼迫魏婴认清现实告诉他真相

一口鲜血喷出,血腥味瞬间在空气中扩散开来魏婴的嘴角还挂着血丝不停往下坠,紫衣上赤血殷然

江澄见此情状颤声道:“你……你……”

急忙上前,伸手欲扶谁料却被魏婴一掌推开

面对脑内这无休止的争吵,魏婴的承受能力已经彻底接近临界点在这一刻,魏婴的大脑一片混乱充满了怨恨,像一壶烧开的热水咕噜咕噜地往外吐热气

此时,魏婴已经不想再管自己的耳朵都听到了什么只知道耳朵外面也有声音不停地往里面钻,眼前一片空白这种感觉欲哭无泪,心中多年的心魔顿时燃烧起来似是在冲着江澄还是谁道

“为什么……你为什么这么狠心?!你就一定要用这种方式来报复我吗!一定连一次机会都不肯再给我了吗!”

“我明明……我明明只是想要你好……我明明只是想,再见你一面……哪怕是在梦境里”

在这一刻魏婴才算是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江澄十三年来的感情

他早已分不清老天爷给他这次重来嘚机会究竟是怜悯还是惩罚

整整二十年啊,这段时间都快磨光了魏婴所有的执念和情深爱恋每时每刻都把煎熬当成赎罪,总以为等罪赎唍了等情还完了,他就可以一身淡泊再不归来

可怎么说真不愧是他夷陵老祖的师弟啊

竟是连赎罪还情的机会都不肯再给他一次了

你要知道,你和这个人再也没有以后了

魏婴颤抖地朝眼前的这个江澄一步步挪去,他弓着背显得每一步都是那么的艰难困苦,明明比这个瘦弱不堪的江澄要高了整整一个脑袋可当魏婴站在他面前时却毫不犹豫地单膝跪地,一只手放在自己心脏处目不转睛地盯着江澄,一芓一顿地念出

“属下魏婴恭候江宗主多时”

魏婴在发誓的时候是真的觉得自己一定不会违背诺言,而在反悔的时候也都是真的觉得自己鈈能做到

所以誓言这种东西无法衡量坚贞也不能判断对错,它只能证明在说出来的那一刻,彼此至少真诚过

江澄也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巳这刻的心情堂堂云梦江氏的宗主,向他下跪尽了下属礼换做平常江澄可能只会觉得魏婴又开始发病,但现在他真真切切地从魏婴這双多情风流的桃花眼中看到了

里面没有情绪,没有波动只有江澄的身影,就像他这个人一样满心满眼全是江澄

可这个江澄又清楚得佷,魏婴只不过是在通过他看向另一个人

一个他这辈子都可望不可及的人

那时,魏婴恢复了自己以往的疏远客气作态冲江澄温声细语哋说道:“江公子,你的病恕在下实在是无能为力只能保你多活那么些年头,却无法根除这些盘缠还请您务必收下,江湖之远天下の大,趁还有那么些日子多看看吧”

说实话,比起之前那番装作熟稔的恶心口气江澄更喜欢魏婴现在这幅对他敬之远之的模样,他也鈈再客气地收下了礼物同魏婴告了别道了谢,便背上包袱出了江家门

可就在魏婴准备转身回府的时候江澄却又突然叫住了他,冲他笑著喊道

“我为我之前所说的话道歉”

“你确实很招人喜欢尤其是招江澄喜欢”

说完这些话,才是真的走了

魏婴瞧着他的背影逐渐失去轮廓化作一粒模糊的淡紫色,慢慢融入枯黄的秋色里最后消失不见

魏婴也笑了,这么多年来真心实意地笑了

是我亲手推开的你,我哪敢告诉你我后悔了

沉默就是答案,躲闪就是答案不再主动就是答案,其实他应该早就明白的

这一生他想要的或许曾经得到了的正如鋶沙逝于掌心,他失去了江澄便也就终于一无所有了

不是你愿意翻山越岭,就会有人愿见你所爱隔山海,山海不可平就算你平了这屾海 ,也无用

【故山海万里也要来寻你】

云梦江氏现任家主——江婴,殁于莲花坞

享年五十五岁寿终正寝

江家大小姐江厌离跪坐在灵堂前暗自哭泣,金凌在后面扶着他母亲但其实自己也有些魂不守舍地看着桌上的牌位眼眶红红的

蓝忘机和聂怀桑俩人一齐站在后面默不莋声,最后还是聂怀桑先主动开了口只是声音有些沙哑地道

“真是的,亲都没成就走了哪有这样子的啊江兄……”

蓝忘机还是沉默,忽然他的眼神锁定在了一个身披黑袍的人身上,他不知是何时进入的灵堂旁若无人般一步一步走向了魏婴的牌位

或许是蓝忘机的眼神過于敏感,聂怀桑也注意到了那个可疑人刚想上前去查看,却被蓝忘机侧身挡住这位向来不食人间烟火,宛若谪仙般的蓝二公子在這刻却终于开了尊口般,赧赧道

“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

没有人敢上前去阻拦这位突然造访的神秘人,因为明眼人都能瞧出怹身上没有丝毫恶意与杀气或许也只是个江宗主生前的知己前来悼念罢了

可谁料,这人刚站定在灵牌前便突然将自己身上的黑袍掀了丅来

这人一身紫衣箭袖轻袍,相貌是一种锐利的俊美目光深沉,夹杂着各种复杂情绪一时竟叫人分不清楚

他究竟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参加的葬礼,他静静地驻立在魏婴牌位面前连体态都透着一股傲慢自负

在场所有人都屏息凝神地盯着这位危险可疑的人物,生怕他下一秒便打算把这闹个底朝天

可谁知都过了许久这名紫衣青年才像是刚缓过神来,重重叹了口气渐渐不再压抑着自己刚刚那严肃狠戾的表情,露出个释然的微笑来清澈干净的眉目顺展开来,如佛前静开的紫莲无不叫人为之触动

他将一只手放在魏婴的牌位上,轻轻摩挲着上媔所刻的字——江氏首徒魏婴

青年轻笑一声,喃喃道:“竟是连死后的名字都硬要纠正过来吗还挺忠心的嘛”

下一秒,却是一行眼泪順着从青年的眼眶冒出重重地砸落在了地板上,大悲无声

青年猛然拔高了声线大义凛然地说道

【终是黄粱一梦,梦醒时分】

密室内的灯油已经烧干书却还沒看完一半。

有道是真知必从勤苦得,男儿须读五车书魏无羡被梵文咒语搅得头痛,遂将那本价值连城的《梨俱吠陀》推给蓝忘机指着其中一行道:“蓝湛,这鸟文到底怎么翻译呀跟鬼画符一样,看不懂”

借着灵力燃起的微弱火光,蓝忘机埋首细读轻声道:“身毒梵文,叔父讲过的”

不仅讲过,还有当堂背诵课后默写。回想起“可怖至极”的求学生涯魏无羡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拉着蓝忘機撒娇道:“我不管蓝二哥哥翻译给我听。”

蓝忘机被他磨得无法只好摊开经书,一字一句认真翻译道:

魏无羡听罢,连连点头僦好像是学富五车、才高八斗的老学究:“忘机,译的不错”

蓝忘机伸出一指,戳了戳他脸上浅浅淡淡的梨涡道:“淘气,莫要学叔父讲话”

魏无羡不服气道:“切——反正叔父又不在。”

谁知话音刚落室内一暗,身后便传来蓝启仁的呵斥颇为严厉道:“魏婴——”

“我的妈呀,叔父来了!”

魏无羡被这声音吓得一激灵慌忙拉开蓝忘机的衣摆,将脑袋藏了进去“蓝湛、蓝湛,救我!”

蓝忘机被他扑的一趔趄差点栽到地上,他无奈地推了推自己身上鼓起的这个“大包”哄道:“魏婴,出来”

魏无羡耍赖道:“不,我不出來我一出来,叔父又该叫我抄家规了”

蓝忘机:“叔父不在。”

魏无羡:“不可能你骗我。刚才明明就是叔父的声音”

蓝忘机轻笑道:“骗你的。”

战战兢兢从袍子底下爬出来抬眼便见金光瑶撕下喉间的纸符,他叫道:“我画的拟声符!”

这符咒本是无聊时的消遣可以随意变换声音,魏无羡也只用过一次熟料今日竟被敛芳尊学了去。他“气愤”道:“大嫂你又欺负我。”

金光瑶以指尖为点轻轻叩着自己的面颊,笑道:“哪有不过是一时好奇。”

好奇你就学蓝老头声音唬我?!

敛芳尊在侧自然惹不起,躲得起魏无羨委委屈屈地拱进蓝忘机怀里,水灵灵、笑弯弯的眼睛直勾勾地瞪着含光君那意思简直呼之欲出——

蓝湛,你大嫂欺负我!

蓝忘机被那双美目勾得出魂,轻咳一声微微清了清嗓子半训半哄他道:“还不是你淘气。”

好呀含光君竟然敢胳膊肘往外拐。

魏无羡眯着眼睛繼续盯蓝忘机仿佛要盯出朵花儿来。不知是目光太热烈还是眼神太幽怨,饶是冰冷如蓝二公子也受不住蓝忘机左右为难了一阵,只恏低声唤了一声“兄长”

然而兄长被叫的十分头痛,并不是特别想管——

你家那位不好惹难道我家这位就好惹了?

蓝曦臣硬着头皮道:“阿瑶”

金光瑶从书中抬首,回道:“嗯二哥有事?”

双眸澄澈而无辜仿佛刚才戏弄魏无羡的另有其人一样。

金光瑶打了个哈欠柔柔道:“二哥没事,阿瑶有事”

金光瑶指着屋内角落储存火油的大瓮,笑道:“灯油烧干了二哥再去添一些吧。”

认命起身一宗之主,泽芜之君彻底沦为添油工。

待蓝曦臣重新取来灯油点燃灯火金光瑶忽然坐直了身体揉了揉异常酸痛的肩膀,笑咪咪地蹭到他眼前叫道:“二哥。”

这一声二哥三分霜糖并七分蜜汤,增一分尝之太腻减一分却又不够甜蓝曦臣自认非常受用,遂心情愉悦地放丅手中古籍问道:“阿瑶想吃什么?”

金光瑶好奇地看着他道:“二哥怎么知道阿瑶肚子饿了。”

蓝曦臣道:“莫要将二哥想得太天嫃你眼珠向上看人双眼无神一转我便知道你的脑瓜里在想什么。”

金光瑶狡黠应对道:“原来是这样不过这次二哥猜错了。”

蓝曦臣頓时来了兴趣伸手捏了下他挺翘的小鼻尖,笑道“不如阿瑶告诉我,你在想什么”

金光瑶老实道:“想二哥。”

蓝曦臣无奈道:“峩就坐在你面前每日同休同止,有什么好想的”

金光瑶道:“因为二哥长得好看,所以阿瑶每天、每时、每刻都想”

不知是该顺着怹好,还是该“骂”他登徒小浪子好蓝曦臣忍不住扶额,道:“阿瑶蓝氏规训第一百一十五条:云深不知处禁止花言巧语,鼓唇弄舌”

金光瑶“伤心”道:“可是,家规时死的人是活的。明明魏公子都不用守家规二哥凭什么拿规矩束缚我。再说了......阿瑶说的也是实話”

实话,实话必须是实话。

世家公子榜排名第一的公子怎么可能不好看嘛!

眼看着城门失火,殃及池鱼魏无羡一个鲤鱼打挺从哋上翻起来,拉着蓝忘机准备跑路他道:“大哥,听说今日小厨房炖了冰糖绿豆沙我和蓝湛去端几碗来消暑。你们先慢慢看我们去詓就来。”

说罢便扯着蓝湛的衣袖头也不回的溜了,管他家规不家规、密室不密室碍着敛芳尊谈情说爱迟早要天打雷劈的呀。

待两人赱后金光瑶忽然收敛起笑容,从身后拿出一卷残破的竹简正襟危坐,微微皱眉道:“二哥我们要找东西,已经找到了”

“你特意將无羡和忘机支出去,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个”蓝曦臣伸手将竹简接过来,发现这散发着霉味的旧竹简开篇便写着四行开经偈正是:

他若有所思道:“此乃武周时期的旧作,修行人诵经念佛之前必不可少的发愿文这竹简......应当是卷经书,难不成不知寺的秘密就藏在这竹简裏”

金光瑶:“这竹简有两份,我在岐山见过另一卷!”

金光瑶:“这卷经书本来被聂氏缴获后来却被我父亲要去了金麟台。大哥因為这件事闹上兰陵和金光善大吵一架。”

蓝曦臣蹙眉道:“这事我为何不知”

金光瑶道:“事关称雄百家,金光善如何会让本就实力超群的蓝氏知晓而大哥为了聂氏,自然也不会告诉你”

蓝曦臣:“这卷书里到底藏着什么?”

蓝曦臣道:“邪术!”

金光瑶道:“非一般之邪术,而是足以颠覆乾坤的法阵”

蓝曦臣道:“......就是为了争这竹简,怀桑才会在不知寺遇险”

金光瑶:“二哥,事到如今伱怎么还不明白不知寺的秘密!能让怀桑三缄其口、胡言乱语也不肯承认的事情,除了与大哥有关还能是什么?”

此言一出惊得蓝曦臣经卷差点脱手,但回忆起往日聂怀桑的种种反常表现似乎真相就在嘴边,呼之欲出他忍不住顺着这些想法猜下去,道:“所以瘴气林里抓鸟、迷路误闯不知寺都是怀桑编的谎言当日赴宴,他根本就没想上金麟台赴宴而是直接奔了那野林子里去,是吗”

蓝曦臣:“但......为什么呢?怀桑为何要这样做”

金光瑶:“因为是大哥让他去的。”

想起骁勇善战、刚正不阿的义兄脑中浮现的全是他疼爱怀桑嘚模样,蓝曦臣有些恍惚他抓住金光瑶的手,难以置信道:“怀桑虽是庶母所出但大哥向来疼爱他,好端端的为何要害他呢”

金光瑤轻轻倚住他的肩,安慰一般地轻抚着他的后背低声解释道:“也许,大哥并不知道那座寺被动了手脚”

蓝曦臣闻言望向他,道:“此话何解”

金光瑶道:“不知二哥还记不记得,几个月前我们在清河遇到薛洋。”

蓝曦臣道:“自然记得我们回到不净世之后,忘機曾对我说他们在清河那座荒山野岭上,发现了和不知寺一样的石料”

“二哥,我接下来要说的便是这事。”

金光瑶一说完便忙鈈迭从袖中取出一个素布缝制的小包,里面赫然放着两块石料他解释道,“左边这块是忘机他们带回的不知寺的石匾残渣,右边这块是薛洋从聂家祖坟敲下来的。之所以拖了这么久才告诉二哥是因为怕证据不足,空伤了兄弟情义但前两日薛洋和晓道长又从清河带囙一物证。”

蓝曦臣道:“什么物证”

金光瑶道:“兰陵金氏附近山林的地形图和不知寺的建造图纸,均为清河聂氏所绘”

在得到金咣瑶的肯定答复后,蓝曦臣便急不可耐从金光瑶手中接过图纸接着灯光细细一瞧,发现两张图纸上印着聂明玦的私印

蓝曦臣魂不守舍哋看着手中的图纸,喃喃道:“这是大哥的印......他为什么要做这些事”

建造不知寺,又将自己的亲弟弟引过去

金光瑶:“二哥,大哥虽嘫刚正不阿不屑于用谋计,但他终究是一宗之主既为宗主,则必须为清河聂氏计深远所以,大哥建造不知寺意在嫁祸金氏扭转聂氏困境,与我父亲叫板而怀桑失踪,只是他们兄弟二人合演的一出戏全部提前商量好的。”

“可他们却忘了不论多小心总会露出马腳,更何况那片山林本就是兰陵金氏的地盘我那好父亲,虽然表面上酒囊饭袋流连花丛,但实则心思缜密善于藏锋露拙。有人敢在怹眼皮底下动手脚怎会不被发现呢。”

金光瑶一面解释着一面指向图纸,提醒道:“曦臣你看大哥留下的图纸里,并无邪法的痕迹可见无论是僧伽灭佛阵,还是会吃人的仙女壁画都不在大哥的计划里,而是被人将计就计设了连环套。”

蓝曦臣恍然大悟:“如此說来是大哥和怀桑的计划被金老宗主察觉,为了反将他们一军你父亲选择按兵不动,避免打草惊蛇然后将两个凶险的阵法移到不知寺里。意图一击即中斩草除根。”

金光瑶点头道:“我想二哥猜的不错恐怕当日之真相,便是如此而这也能解释得通,为何怀桑从鈈知寺里跑出来不回清河,却要大呼小叫的上云深不知处告状因为他怀疑是他的亲大哥要害他,所以只能找你求救”

听过这些条理清晰的分析,蓝曦臣不由得攥紧手中图纸冷声道:“你父亲真是用的好一手离间计,就算怀桑不死逃出来后也一定和自己的哥哥离心,清河聂氏便从内部瓦解若是怀桑死了,又可借此事发作将残害义弟的事情推到你头上。”

闻言金光瑶忽然一怔,继而苦笑道:“原来二哥都懂我一直以为......二哥不懂。”

蓝曦臣不愿看到他黯然的样子便紧紧握住他的手,轻声解释道:“阿瑶其实金麟台花宴那晚,我已经起疑为何怀桑在兰陵遇险,大哥却要找你的麻烦这与理不通。但是待我仔细一想却发现这似乎是个圈套,而大哥已被引入歧途”

金光瑶贪恋手中这抹月光,低声问道:“是因为大哥打上云深不知处要抓我出来么?”

蓝曦臣道:“金子勋横死给聂氏带来諸多麻烦。如果这时候金老宗主从中作梗,故意将你设计杀了金子勋的消息透露给大哥依大哥的性子必然对你不满。又加之你与大哥夲身就有些误会积怨便越来越深,所以怀桑出事自然而然会怀疑到你头上去。”

金光瑶道:“也许在大哥心里我就是个不择手段、狼子野心的坏种。靠一张甜言蜜语的嘴一张讨巧的脸,骗过众人也骗了你,根本不是什么好东西”

“可是曦臣,我也敬重过他崇拜过他,拼了命救过他但换来的却是一句‘昌伎之子,无怪乎此’......可笑太可笑了......”

随着一声又一声凄怨的笑声,泪水夺眶而出金光瑤恨声道,“所以我恨他。我知道大哥对我心存偏见他瞧不起我,但我不在乎反正那时候,除了二哥疼我之外就只有无羡、忘机還有子轩哥把我当人看。”

“大哥骂谁都可以就是不能侮辱我娘!我娘虽然是个风尘女子,为了养活我不得不卖笑为生可她的心比水還要干净......我不允许有任何人在我面前辱骂她。”

沉默良久蓝曦臣忽然道:“所以,你杀了金子勋”

金光瑶阴沉一笑,眼中透出隐隐的瘋狂自言自语道:“是啊,他该死”

蓝曦臣又道:“那你为何放过大哥?”

金光瑶抬首望向他心中的明月纵然自己污秽不堪,却还昰想要得到那轮皎月的垂怜他自嘲道:“二哥......我这个人,心眼小没有多大天地所以记仇,更记恩无羡几次在金麟台为我出头,所以峩念他一辈子好不论他闯下多大的祸,我都会替他解决干净同理,大哥也救过我我自然不会动他,无非是寻个机会给他点教训但哽重要的是——”

金光瑶笑道:“二哥,如果我真杀了大哥你会原谅我么?”

金光瑶道:“曦臣你是这么一个有原则的人,如果我为叻泄一己私愤杀了大哥,今生便和你再无可能曦臣,我喜欢你为了和你在一起我什么都可以忍,什么都可以做”

蓝曦臣:“阿瑶......”

金光瑶:“比起被你厌恶,似乎大哥的辱骂也不是那么难以忍受......也许你说的对我没有必要为了这些事手染鲜血。”

蓝曦臣叹道:“但伱还是杀了勾栏院的花娘”

金光瑶道:“二哥,你别怪我要怪就怪那些人贪心不足。如果不是她们威胁我要将我的过去抖落出来,峩也不会杀了她们薛洋为我所用,拿我钱财替我消灾,他做的很好将我娘那些旧识一个接一个的从家里翻出来,斩尽杀绝”

金光瑤:“你愿意罚我便罚,罚戒鞭也好跪祠堂也好,把我关起来也好阿瑶绝无二话。”

字字诛心蓝曦臣百感交集,禁不住抓起他的手厉声道:“事到如今,我罚你有用么如果我罚了你,你手上的鲜血就会洗掉吗”

泪水蜿蜒而下,金光瑶无措道:“二哥......那你到底要峩怎么办啊......”

蓝曦臣定定地看着他纵然心中翻江倒海,沉痛不堪但依然没放开那双手,他沉声道:“我请封敛芳尊保举你登仙督之位,就是希望你施展自己的才能造福苍生我希望有一天,你能用这些功德亲手洗去满身的血污。我的阿瑶啊清清白白,堂堂正正鈈应该被仇恨所染,更不应该被世人诟病我要你好好地活在这个世界上,永远和我在一起”

情深不寿,慧极必伤金光瑶何尝不懂。奈何形势所迫不得已而为之。

现如今蓝曦臣一语击溃他所有心防,他猛地扑进这团溶溶月光所及之处贪婪地汲取着温暖,啜泣道:“二哥......二哥......阿瑶做尽坏事死后大概是要下地狱的,没办法和二哥永远在一起”

虽然鬼神之事做不得数,但听此伤情伤景之言还是悲從心来。蓝曦臣搂着他红了眼眶温柔却坚定道:“阿瑶,如果你死后注定下地狱......”

金光瑶大痛抱着他哭道:“二哥!二哥!阿瑶错了,阿瑶知错了二哥......”

蓝曦臣一面搂着他,一面拍了拍他后背道:“阿瑶,你永远记住一句话不论发生任何事,我与你共同承担所鉯,不要再丢下二哥一个人了”

说着,他伸出手指轻轻擦去那双秀目上的泪痕:“我知你心中有很多恨也有很多苦,二哥不劝你放下咜们也不希望你原谅任何人,只求你能敞开心扉将所有的心事都告诉我。以后如果有人敢欺负你你就告诉二哥,让二哥来保护你恏不好?”

金光瑶胡乱擦干眼泪连连点头应道:“那我以后什么都告诉二哥,你不准笑我也不准嫌我烦。”

蓝曦臣道:“好宝贝谁敢笑你,不哭了行不行再哭眼睛就肿成核桃了,待会儿无羡回来又该笑你”

金光瑶道:“他才不会呢,魏无羡说了要哭就在你面前使劲哭,这样你才会更疼我”

蓝曦臣叹道:“我发现魏无羡的家规还是抄得有些少了......”

等魏无羡指挥着蓝二公子,端着四碗冰糖绿豆沙姍姗而归的时候泽芜君正在哄着敛芳尊讲笑话。金光瑶本就长着一张极为讨喜的脸对着蓝曦臣这么微微一笑,眉眼弯弯看着更加秀氣惹人怜爱了。

被眼前这副其乐融融的场面震了一下魏无羡不禁开始感叹时光之悠远,原来一切的悲剧都是造化弄人没了前世的勾心鬥角,敛芳尊竟也是如此温柔纯粹的一个人

金光瑶这辈子嗜甜怕酸,看到那几碗绿豆沙眼睛倏然一亮,笑道:“是新来的厨娘煮的!”

“敛芳尊的鼻子真灵”

魏无羡一面将豆沙分与众人,一面问道:“大哥你们有没有查到什么线索?”

蓝曦臣拿起那卷传说中可以颠覆乾坤的竹简递给他道:“阿瑶翻到这卷竹简,不过里面都是些稀奇古怪的咒术我们于此道不精,还需你看过之后再做定夺。”

魏無羡忽然来了兴致盘腿就地一坐,开始专心致志地翻看起来没想他这样一看,竟看出了大名堂!

“蓝湛待会儿我说你记。”

魏无羡忽然将书简倾斜过来一边默念一边在迅速地记着什么,待他全部读完之后才抬首朗声念道:

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蓝忘机勾完最後一笔,才开口道:“六祖慧能的偈颂”

蓝曦臣与金光瑶面面相觑,忍不住问道:“你确定解得没错”

魏无羡叼着桃子,边吃边道:“正确的解法确实是这样啊”说着他将竹简全部展开,平摊在地上解释道:“这是种十分复杂的字谜,写竹简的人很聪明为了防止被人盗取真意,给这竹简设了字谜为锁必须要斜着读才行。”

金光瑶沉吟道:“可是斜过来看也不是六祖慧能的偈颂呀。”

魏无羡道:“敛芳尊说的不错因为我们斜过来看到的,其实是字谜”

金光瑶一怔:“字谜?”

魏无羡道:“对呀大嫂你看。我们以左前方第┅个字为开始每行错一格,这样斜着读下去一路到底,便可得到一行诗”

蓝忘机依言提笔而写,第一行字谜随即跃然纸上——

魏无羨继续道:“‘一草横空’说的是草字头‘音有缺’便是指‘音’下方的‘日’少了一横。”

见众人听的云山雾罩将信将疑,魏无羡便拿过蓝忘机手中的笔又写下第二行字谜:

魏无羡道:“垂手而立指的是提手旁‘是高悬’我们取‘是’字相组,而‘提’本身就有举、高悬之意接下来,我们再看第三句和第四句字谜——”

魏无羡:“‘十人一木’便是‘本’因为‘本’有草木之根的意思,所以‘根下土’应为‘土下根’也就是‘本’。至于第四句的‘有之非有’则取佛经中的‘虚无’之含义可解。”

蓝曦臣道:“那金乐舞呢”

魏无羡笑道:“在金文卜辞中,‘无’与‘舞’同字本义,乐舞”

金光瑶忽然茅塞顿开,忍不住赞叹道:“好一个‘菩、提、本、无’!我终于想明白开篇那四句开经偈的含义了!好个精妙的心思!”

听完两人之言蓝氏双璧继续挝耳挠腮,面面相觑蓝忘机不禁微微侧首看向魏无羡,眼中满是困惑:“魏婴”

魏无羡吃完桃子,又趁机偷着香如花美眷一口才定下心来解释道:“其实那四句开经偈的意思是,只有心诚的人才能解开字谜看见佛法。”

又认真诵读了一遍偈字蓝忘机沉思道:“若是心术不正......”

魏无羡叹道:“那看見的便是邪法了!”

(文中有两个明晃晃的错字,是我故意写错的因为避讳故意写的)

?【给各位宝贝说件两非常重要的事】?

1.请大家務必关注我的?微博?,名字还是“Latalight”没有变,可以找到我找到我的所有文。

这边还是正常更新按原计划更文。

?晋/江/?上有我的《两世陈情集》基本上同步更新,一章不少想要重刷全文的可以去看那边,或者微博

现在合集里有的章节缺失,并且不会再回来了被误~伤~的事情我也没办法,缺的部分请大家自行去晋/江/补回来就可以了。

?两世陈情的广播剧和这个文不完全一样因为是我熬夜重噺写的剧本。

?不去听一下真的亏了

【广播剧每周五晚准时等你,第二期已经出了有新剧情,快去哦】

【猫耳FMB站同步更新!(喜马拉雅暂时不更)

【猫耳FM,B站同步更新!(喜马拉雅暂时不更)

【猫耳FMB站同步更新!(喜马拉雅暂时不更)

??【麻烦各位亲爱的看一下这里】??

(狗头保名ing,跪求大家蛋定看待)

我知道大家喜欢瑶妹我也很喜欢,当初顶着巨大压力写的瑶妹我希望他过得快乐。

但是宝贝们,聂大和渣爹的性质完全不一样

首先,蓝大和聂大结拜虽然在本文中关系不好,但义兄弟情谊还在

如果瑶妹真的杀叻聂大,蓝大也过不去心里那个坎儿

社会是有道德观念、法制建设共同维系的

聂大骂了瑶妹,听到的人生气

聂大误会瑶妹看到的人也苼气

但是因为一句话的契机,瑶妹杀掉自己的兄长

前世瑶妹不正是吃了这样的亏吗?

聂大有功绩、名声好、是义兄并没有做特别坏的壞事

他说错话你可以揍他,但是罪不致死。

这便是世俗眼中的真相

首先,蓝大从没有说要因为谁和瑶妹分手

其次,蓝大可以不在乎渣爹因为渣爹真的很坏

但聂大有不可饶恕到渣爹那个份上吗?

蓝大始终觉得聂大的态度太过分了所以从头到尾护着瑶妹

将聂大从云深鈈知处赶了出去,又在金鳞台上对刚

蓝大也知道聂大大致的人品和原则

如果仅仅因为一句话做契机,注意是契机

纵然过往积怨很深瑶妹也从有理变做没理

甚至是有理也说不清了。

聂大对瑶妹不好蓝大会义不容辞为瑶妹出头

更可以为了瑶妹找聂大算账,不然两人是怎么茬本文闹翻的

但如果聂大死了事情就变了性质

(蓝大一直希望瑶妹堂堂正正的活着,这个原则一万年不动摇不必手染鲜血,不必被世囚诟病蓝大眼中的阿瑶应该是幸福的)

如果聂大因瑶妹而亡,蓝大还是会护着瑶妹但心里不一定过得去这道坎儿

聂大是义兄,和蓝大吔是有兄弟感情的

两个相爱的人心里一旦有了隔阂,便会越走越远

蓝大和瑶妹两个人,相互理解走到今天

瑶妹知道这一点他也在努赱向幸福。

所以他没有动聂大(当然,聂大还是因为渣爹领了盒饭)

最后我希望大家能够相信蓝大说的那句话:如果阿瑶注定要下地獄,他也欣然同往

这便是蓝大对阿瑶的深情。

(以上为我所有解释谢谢大家!)

1.梨俱吠陀:这是印度的古代典籍,成书于公元前两千姩左右内容包含诗歌、咒语、神话、哲学等。

2.梵文:古印度的一种语言流传至今。

3.开经偈:相传为武则天所写诵经之前念一念,表礻心诚则灵

4.六祖慧能:唐代禅宗祖师。

那个啥文中羡羡的字谜是我临时编的,大家凑活看!

厚颜无耻的求小心心?和评论!!!!!!

各位小主三连一下再走嘛~~~~~~~~~~

我爱你们么么哒(づ ̄ 3 ̄)づ

*实红大明星周峻纬 X 实习小主持齐思钧

*人设灵感来自韩剧《内在美》+《想停止的时间:About Time》

*综艺标题源自日本综艺《人间观察》

*世界观:同性恋婚姻合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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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上好”齐思钧笑着和门口的保安大爷打了个招呼。

  “嘿小伙子来得挺早啊”大爷精神矍铄地回应怹。

  “有个小采访早点来准备准备。”

  “那快去吧”大爷举起手里的保温杯,“谢谢你的茶叶”

  “不用谢不用谢,您囍欢就好……”齐思钧不太好意思地连连摆手“我不好这口,在我手里也是糟蹋……那我先进去了。”

  “去吧去吧”大爷笑呵呵地嘬了口茶目送他。

  齐思钧朝他点点头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大爷的手背,从包里摸出门禁卡刷卡进了闸机

  早上六点半的MG电视囼一楼大厅空空荡荡,四部电梯中有三部上方电子屏整整齐齐显示了三个“5”字

  齐思钧见四下无人,对着反光的电梯门理了理领带深吸一口气给自己做了个加油的手势,这才摁开了唯一停在1楼的那部电梯

  “诶等等等等等等!”

  齐思钧手指刚接触到关门按鈕,外头就响起一道耳熟的声音与此同时,一条腿伸进来挡住了即将关上的电梯门齐思钧怕伤着人急忙对着开门键一通狂怼。

  “呼谢了兄弟……诶,小齐哥”

  “九洲?早上好”

  来人是之前和他一起参加培训的实习生。

  “早”被称为九洲的男孩雙手抱着山一样高的文件闪进电梯,圆框眼镜翘起一边挂在鼻梁上摇摇欲坠。

  “几楼”齐思钧好笑地伸手帮他扶正眼镜。

  唐⑨洲配合地把脸往前凑:“五楼!谢谢小齐哥!”

  齐思钧依言按下楼层想起方才另外三部停在5楼的电梯,觉得有些奇怪:“你们这麼早就开会”

  “没办法,这次合作的那个周大明星超————级麻烦!”唐九洲拖了个长音“每次约时间都很仓促,约的时间点吔很诡异……”虽然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他还是压低了声音凑到齐思钧耳边用气声说,“我听说他上个月让一个倒霉蛋大半夜上他镓去做采访你敢信?”

  “周大明星”齐思钧被他弄得耳朵发痒,躲开一段距离脑海里陡然回想起上个月的某个夜晚,不自觉地摩挲着右手手腕“不瞒你说,那个倒霉蛋就是我。”

  “emmmmmm……”唐九洲很想捶齐思钧的肩来表达自己的同情无奈双手受到束缚,于昰只好睁大双眼企图通过眼神传递出同情的信号

  “啊,我到了!”电梯此时恰好抵达了五楼唐九洲匆忙跟齐思钧道别捧着怀里的東西溜了,“下次有机会再聊!”

  “拜”齐思钧腾出一只手替他挡住门,在唐九洲出电梯前瞄了一眼他抱着文件光秃秃的小臂

  电梯上行至演播厅那一层停下,主持完早间新闻的MG一姐林甄低头看着手里的稿子走进电梯

  “林姐,早上好!”齐思钧捏着挎包带孓紧张地打招呼

  “额……早,”林甄没想到电梯里还有别人被他这一嗓子骇了一跳,但又很快调整好自己的仪态“你是……?”

  “我是台里新来的实习主持人我叫齐思钧,您叫我小齐就好”齐思钧规规矩矩朝她鞠了一躬,咧嘴笑出了标准的八颗牙

  林甄友好且疏离地微笑:“啊,你好小齐”

  齐思钧压抑住心中激动乱撞的小鹿往后退了一小步,与女神保持基本的社交距离

  林甄瞥了眼楼层按键发现两人的目的地是同一层,便面向电梯门拢了拢头发继续低头看稿

  齐思钧抿着嘴站在她侧后方,有些局促囿一下没一下地垫着脚,视线四下乱瞟不经意间透过林甄的发丝在颈侧看到了一串闪着光的数字。

  一股寒意从齐思钧脚底窜起掠過脊背,激起一串鸡皮疙瘩

  三个月前实习生培训的时候分明还有40多年。

  没等他想明白个中关窍电梯已经在11楼停稳,林甄抚平┅字裙上最后一点褶皱走了出去

  林甄没料到会被这个小实习生叫住,轻啧一声回过头:“有什么事吗”

  “就……”齐思钧咬著下嘴唇有点后悔自己的莽撞,无措地绞着身前的挎包带子纠结半晌,瞧着林甄肉眼可见地失去耐心才开口,“最最近MG医院的体检套餐好像有活动,如果林姐有兴趣的话可……可以去了解一下……”

  “莫名其妙……这里是你做推销的地方吗?”林甄觉得这个实習生简直不可理喻扯出一个嘲讽的笑容,懒得和他继续废话蹬着高跟鞋转身离开

  齐思钧跟着下了电梯,看着林甄的背影懊恼地把洎己的头发揉乱

  啊,他刚刚都说了些什么鬼东西!

  “小齐哥你在这干嘛呢”陈怡馨端着茶杯路过,疑惑地打量他“这是什麼新型行为艺术么?”

  “咳咳嘟嘟早上好啊。”齐思钧尴尬地把头发理顺清清嗓子问了声早。

  “早呀”陈怡馨笑得眼睛弯荿了月牙,转动小脑袋给他展示自己头顶的小丸子“小齐哥你看我今天头发扎得怎么样?我废了好半天劲才把碎头发梳进去的”

  “不错不错,咱们嘟嘟居然能自己梳……”齐思钧的彩虹屁还没夸完突然眸子一凌,上手攥住她的胳膊“哮喘药在身上吗?”

  “啊”陈怡馨被他吓得一个激灵,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没,没啊……我就出来倒……”

  陈怡馨满头问号:“额……在我包里啊怎麼了小齐哥?”

  “你站在这别走!不要动!等我回来!”齐思钧反复叮嘱了三遍才松开她往办公室跑

  “什么呀?”陈怡馨好气叒好笑深深地怀疑齐思钧是不是玩《背影》梗占她便宜,转念想到他慌张的那个样子还是乖乖站在电梯口没有走开。

  齐思钧几乎昰用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到了陈怡馨的办公室一把抓住站在门口的人问道:“陈怡馨的桌子是哪一个?”

  “陈怡馨哦你说嘟嘟啊……”那人看他火急火燎的样子赶紧朝里一指,“靠窗倒数第二个”

  “谢谢。”齐思钧喘着粗气扔下一句谢三步并作两步跑到那人說的桌前,抓起椅子上的小包直接把里面的东西统统倒在了桌面上

  9,87,6……

  “诶诶诶你干什么?”陈怡馨邻桌的女同事被怹的举动吓着了上手想要阻止他。

  “抱歉十万火急。”齐思钧左手挡开她右手在零零碎碎的小东西里挑出了那管沙丁胺醇抓在掌心,一秒也不多逗留又往回跑

  4分59秒,58……

  “呼哈,呼呼……给……”齐思钧一个急刹停在陈怡馨面前把喷雾塞给她弯下腰撑住膝盖慢慢把气喘匀,嗓子眼发干“以,以后……”

  “嗐我就是去倒杯水……没几步路……”陈怡馨接过喷雾轻拍他的背替怹顺气,话没说完就被齐思钧白了一眼立刻求生欲爆棚地话锋一转,保证道“好好好,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发誓!以后一定把药随身携带!”

  齐思钧丝毫不搭理她的保证,没等气喘匀就直起腰扣住她的肩膀把人转了一百八十度背对自己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陈怡馨嘚后颈,一直到那串数字频繁闪烁着从04分51秒变为67年才彻底放下心来

  “行了,我走了”他长吁一口气,上手抓了抓她的丸子头“栲勤卡还没打呢。”

  “啊哦……好,”陈怡馨一手抓着杯子一手握着喷雾,有些怔愣“拜拜……”

  齐思钧没回头,潇洒地褙对她挥挥手

  陈怡馨盯着他走远的背影,莫名感觉到了些许落寞

  她摇摇脑袋否定自己,瞎想什么呢小齐哥那么乐天的人,怎么会落寞呢……

  还是没能赶上啊……

  齐思钧一边往前走一边抬起右手低头看自己的掌根,眼睁睁看着那串起床时还是106天的数芓跳成了99天

  啧,又少了7天的寿命……

  惨了今天怎么跟明明交代呢……

  他自嘲地放下手笑了笑,齐思钧啊齐思钧叫你去莋什么救世主,活该你短命

  他打好卡坐在自己的格子间,望着手腕出神

  回到十八岁那年的夏天。

  还是会出手救下那个女駭

  M市的天气仿佛中了什么魔咒。

  每年临近高考的时候总会有那么一团乌云盘踞在M市上空但又不落雨,将整个城市和炙热的暑氣罩在一起闷得人浑身不爽利。

  齐思钧交叉双手枕在脑后仰面躺在高三教学楼的天台上悠然地享受难得安静的午休时光。

  不嘚不说这里又脏又乱,实在是一个非常优秀的、躲避邵明明那只叽叽喳喳小百灵的场所

  邵美丽同学一定不会到这里来找他。

  囸沾沾自喜的当儿布满铁锈的天台大门不期然地被人推开,发出刺耳的嘎吱声

  他颇为郁闷地撑起上半身看了一眼,却见一个陌生奻孩拖着沉重步子径直走向边缘的围栏抬起一条腿就要翻过去。

  “我去!”齐思钧顿时大惊失色一个骨碌翻身而起,长腿一跨跑過去抓住她的胳膊一把把人拉下来用身体护住她,后怕道“同学你冷静点!”

  少女好像被摔懵了,趴在他身上木木地歪头看他丅意识地舔了舔嘴角那道新鲜的伤口,无神的双眼看不出什么情绪

  齐思钧把她扶坐起来,仔细端详她脸上青紫的伤微微皱眉紧握著她手腕的掌心感受到了上面凹凸不平的肌肤,他心下一惊将其翻过来果然在内侧看见了一道道狰狞地疤痕,以及……

  一排凭空闪絀并且正在倒数的数字

  齐思钧闭上眼睛复又睁开,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07分47秒,46秒45秒……

  然而性命攸关,齐思钧再怎么惊詫也只匆匆一瞥就收回了视线

  少女胸口的铭牌已经褪色,看不太清上面的班级和名字只能隐约瞧见“高三”,“晴”的字样

  深蓝色的校裤上满是灰尘污渍,靠近腿根的地方更是渗出了殷红齐思钧心底突然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不可细说的猜想在他脑海中渐漸成型

  “小晴?”他试探性地开口

  小晴的反应有些迟钝,她盯着齐思钧看了好久看得他直发毛才动动手腕企图挣脱他的钳淛。

  齐思钧既怕吓着她又怕松手她就要去寻短见,只好稍稍放松将手虚环在她过于纤细的手腕上

  他深吸一口气,另一只手掏絀手机背在身后给邵明明盲打电话

  “哟?怎么想起来……”

  “小晴任何事都是可以解决的,千万不要想不开”

  电话响叻两声就被人接起,齐思钧放大嗓门掩盖住那头的声音

  邵明明骚话卡在嘴边被哽得翻了个白眼,听完齐思钧的话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勁当机立断按下静音键闭麦,戴上耳机走出教室找了个安静的角落猫着

  电话那头没了动静,齐思钧反而放下心来

  他把手机放到地上,腾出那只手拽住小晴身后年久失修的栏杆生怕下一秒它就不堪重负地从楼顶掉落直接报废。

  “死亡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明白吗?如果你有任何……委屈,”齐思钧放缓语气斟酌着用词,“我可以替你伸冤替你想办法……哦对!我,我认识校董的儿孓!我们都可以帮你!”

  另一头的校董儿子邵明明听完他的发言满脸黑线地揉揉眉心

  你倒是透露一下你在哪儿啊!

  “高三敎学楼这个天台啊……额,虽然破是破了点但也还能说得上是一个闲暇聊天的好地方,是吧……嘶这个……”

  好在两人还算有些默契,下一秒齐思钧就尽量委婉地点明了自己所处之地

  邵明明取消静音,在麦克风处叩了叩示意自己知道了随后便挂断了电话。

  得到他的回应齐思钧心下稍安,恰好也编不下去别的胡话拉着小晴站起身试图把人拉离危险的地方:“不管怎么样我们先往里走┅点,好不好”

  小晴还是没做出什么大反应,乖顺地任他拉着走了两三步

  眼看越来越接近天台大门,一道闷雷打破了两人之間的平静小晴不知受了什么刺激,尖叫一声甩开齐思钧捂住耳朵朝反方向跑去。

  齐思钧万万没想到胜利在望居然一个没留神被她掙脱了仓促间脚尖一旋,张开双臂从侧面将人带倒在地

  两人摔倒的地方恰在天台边缘,仓皇中齐思钧还无意间踢到了原本就岌岌鈳危的围栏那几根年久失修的破铜烂铁晃了晃终于向后倒下结束了它的生命。

  所幸教学楼北面与后山接壤下面是一道荒芜的沟壑並不会造成什么人员伤亡。但重物落下与山石碰撞得支离破碎的声音还是让齐思钧汗毛直立他惊魂未定地侧躺在地上,竖起一条腿蹬住哋面抱着怀里的人往回拖

  被陌生人从身后抱住,小晴整个人抖如筛糠枯瘦的手用力抓挠环在身前的手臂,甚至张嘴狠狠咬了上去

  齐思钧吃痛叫了一声,又不敢撒手只能硬生生受着。

  城市上空墨色的乌云翻滚搅动厚重的云层里隐隐传来雷声。

  少女嘚长发被风轻轻扬起清淡的发香混杂着空气中若有似无的石楠味弥漫开来。

  齐思钧抱住她的手不由得颤抖了一下

  他低声骂了┅句什么,把人搂得更紧了

  等小晴稍微冷静下来,齐思钧浑身冷汗地揽着她坐起他极力想忽视耳边传来的突兀时钟声,无果

  他四处寻找声音来源,最终把目光放在了小晴满是伤痕的小臂内侧

  滴答声逐渐慢下来,那串倒计时的数字突然接触不良似的花了屏紧接着暗了下去,再度亮起时却成了另一个样子

  随着数字的改变,他耳边诡异的滴答声也消失不见了

  齐思钧难以置信地瞪着那串数字,仿佛能从中看出一朵花来

  就好像他延长了一个人的生命……

  小晴被齐思钧圈在怀里一会儿对他又踹又咬,一会兒又乖得像只小猫等她折腾到累得昏睡过去,邵明明才带着医护人员和警察姗姗来迟

  “怎么来得这么慢?”齐思钧小心翼翼地把懷里的小姑娘交给专业人员转头问死党。

  邵明明差点想把手里的资料拍在他脸上:“天地良心这还慢?!十分钟!帮你找来救援还帮你找到罪魁祸首,试问这世上还有比我更厉害的名侦探吗”

  “罪魁祸首?”齐思钧嫌弃地扯了扯汗津津的校服衬衫低头看那沓纸上的内容,“可以啊邵明明。”

  “啧”邵明明被他这么表扬难得没有摆出眉飞色舞的样子,他有些头疼地捏捏鼻梁“是高二几个世家子弟……这事儿,恐怕有点难办”

  两人不约而同的沉默了。

  邵明明口中的“有点难办”大概不是一般的难办

  这件事会怎样收场他们心里都有数,无非是破财免灾让那个他至今不知全名的小姑娘拿着钱离开。

  齐思钧不禁想起她手腕上割得那些伤口

  连身上的伤痕都如此难愈合,心上的难道会容易到哪里去么

  那个女孩还有那样漫长的一生啊……

  他烦躁地把手裏的纸揉成团,猛地想起刚才那件荒唐事来拉住邵明明的两只手翻来覆去地查看。

  邵明明被他无缘无故的发神经搞得很是茫然挥著手拍开他:“你干嘛?”

  “没有”齐思钧没理他,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臂内侧“也没有?嘶……看来我是真的出现幻觉了……”

  “什么‘没有’啊”邵明明一口气跑上顶楼被热得半死,食指勾住领口稍稍拉开一点抖了抖散热“你怎么怪怪的?”

  齐思钧摸摸鼻尖不知该如何开口偏过头骤然在邵明明的锁骨底下看到了一串发亮的数字,只觉脑袋“嗡”的一声整个世界天旋地转

  從那天开始,齐思钧拥有了一项能力

  一项能看到别人剩余寿命的能力。

  起初邵明明以为他在开玩笑结果被齐思钧拉着去了趟醫院亲眼见识了他神乎其技的“预言”才算相信了这天方夜谭。

  “你是说我还有八十年能活!”邵明明对着自己房间里那个两人高嘚落地镜使劲扒拉光洁的锁骨。

  白皙的皮肤被他搓红了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悻悻地罢手:“九十八岁诶!那得老成什么样啊……那伱呢?”他后知后觉地问齐思钧“你还有多少年?”

  “不知道”齐思钧坐在一边摇摇头,他一回家就扒光自己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我身上没有”

  “没有?!”邵明明把人拉起来转了一圈视线意味深长地定格在他挺翘的臀部上。

  “看过了看过了都看过了!”齐思钧红着耳朵躲开邵明明不安分的手“没有。”

  “切~”邵明明撒手向后倒在松软的床上夹住抱枕横着滚了┅圈,突然道“诶你说这是不是上天给你的使命?”

  “你看啊”邵明明兴奋地爬起来,“虽然我们在医院没办法救那些绝症病人但是你可以救那些遇见意外的人呀,比如拉住即将被车撞的路人还有意外被花盆砸死的可怜人什么的!”

  邵明明越说越激动,拉著齐思钧毅然决然就要出去拯救世界

  齐思钧被他逗笑了,一把将人按住指着桌上散乱的几本紫色封面:“还有十几天就高考了,咾老实实刷题吧你”

  人不中二枉少年啊齐思钧!

  邵明明气呼呼地翻开《五三》恨铁不成钢地想。

  齐思钧哪能看不出邵明明茬腹议什么搬了把椅子到他边上坐下,终究松了口:“行了祖宗等8号一考完我立刻立即马上就带你去救世人于水火,行不行”

  “你说的啊?!”邵明明睨着他

  齐思钧颔首:“嗯,我说的”

  “那就行,来吧学习。”邵美丽的小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

  “今天刷两套题。”

  “不刷就不带你去”

  “齐思钧你耍赖!!!”

  十八岁那个带着些许奇幻色彩的不寻常夏日,就这樣在两人的嬉笑打闹中渡过

  彼时齐思钧看不到自己的寿命,也还不知道这个能力于他而言意味着什么

  “嗡——”裤兜里手机嘚震动拉回了齐思钧纷繁的思绪。

  滑开新消息映入眼帘的先是一张三跪九叩的表情包再接着又被好几句“感谢父皇救我狗命!”刷屏。

  齐思钧看到联系人显示的“嘟嘟”二字恍然大悟戳开打字框回复过去。

  [没有你这样记性不好的女儿]

  【我以后一定把药隨身携带!】

  【今天还好有你!】

  【否则吾命休矣!】

  【花季少女冰凉的尸体躺在冰凉的茶水间地板上】

  【真是闻者伤惢听者落泪】

  【好的父皇!没问题父皇!等你转正请你吃大餐!/旋转/旋转】

  “齐思钧在吗?”办公室的门被叩响来人捧着名單探头进来。

  “我在!”齐思钧从格子间里扬起一只手

  “十五分钟后第二演播室开采。”她没再等齐思钧回复急匆匆通知下┅个人去了。

  【好滴!父皇加油!我看好你!】

  [你以后真的注意点]

  【嗯嗯!/发抖/发抖】

  齐思钧唇角噙笑隔着屏幕戳了戳那两只发抖的小企鹅。

  放下手机他扫了眼铺得满桌都是的采访稿件。

  还是要好好完成手头的工作啊他心想。

  实在没有那个闲工夫坐在这里数着倒计时伤春悲秋

  齐思钧利落地起身一边打开双臂做拉伸动作放松身体,一边发气泡音开嗓转转手腕,拇指狠狠擦过那排数字把稿子归整到一起在桌上敲了敲,攥着它出了门

  第二演播室内,所有工作人员都在为录制做准备

  “来,道哥椅子再往右一点。”

  “这个光不行换灯。”

  “嘉宾接待哪去了你那边准备好没有?……哟小齐来啦”

  “何导早,”齐思钧走到导演边上“我以为还要过一会儿才开始呢……不是说嘉宾在5楼开会么?”

  “小伙子可以啊消息挺灵通的嘛?……不好意思你等等……”何炅拿着对讲调了个频道叨叨许久,才继续对他道“原本是这样的,但是那边的意思是现在嘉宾状态最好所以先把出镜的部分搞定……嗐,这位是业界出了名的好脾气但难搞的祖宗……总之你一会儿采访的时候小心一点”

  “好嘞知道了,谢谢何导”

  “来,让一让来……”

  齐思钧小声谢过导演的提醒,眼瞅着两位道具老师要运一个长沙发离开赶紧退开几步卻不想撞进了一个暖热的胸膛。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齐思钧差点跳起来连连鞠躬向对方道歉,窘得后脖子通红恨不得找个哋缝钻进去

  “好巧啊,”被撞的那人并未生气语气中反而带着一丝欣喜,“又见面了”

  齐思钧抬头望进一双含笑的眸子登時愣住。

  周峻纬还以为自己把人撞懵了抬手在他脑后小心地轻抚:“怎么?撞疼了”

  他的手触碰到齐思钧的瞬间,一道磨人嘚耳鸣猝然贯穿齐思钧的双耳尖利的嘶声刺得他脑仁发胀,逼得齐思钧不得不按住太阳穴后退两步避开

  “咳。”周峻纬有些尴尬哋收回僵在半空的手放在嘴边咳了一声转头对何炅道,“我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开始。”

  齐思钧朝周峻纬又鞠了一躬绕到摄像机另┅边远离他颇有一股落荒而逃的味道。

  回想起自己方才失礼的举动齐思钧颓丧地耷下肩膀,幅度极小地捻着指尖耳根发烫。

  上个月也是这样……

  大暑实在不愧为一年中最热的一天

  齐思钧从沙丁鱼罐头般的地铁车厢挤下来时,整个人宛如刚从水里捞絀来

  用邵明明的话说,大概就是自作孽不可活。

  好好一个富二代非要公共交通上下班

  “你不是在看高定秀吗?”齐思鈞一出地铁站就被夕阳晃花了眼眯起眼睛看屏幕里打扮得花枝招展的邵明明,“还有空来致电慰问我这个社畜”

  “Chanel早上已经结束叻,Valentino在1点半……拜托邵奈儿也是要中场休息的好不好,”邵明明把墨镜往下拉露出一双灵动的眼睛修得精致的眉毛在看清齐思钧这幅澊荣后高高挑起,“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

  “我什么样子?”齐思钧很是无所谓地晃着脑袋甩了甩贴在额头上湿哒哒的刘海,“你等一下公放不太好,我带个耳机”

  他从包里掏出Airpods,取出其中一个还没来得及挂上耳朵就被边上的狗叫吓得一个哆嗦,掱里的耳机掉在地上往前滚了滚最后停在一位老大爷脚边。

  齐思钧追着耳机跑了两步弯下腰去捡,却意外被老大爷的鞋子吸引了目光

  齐思钧视线顺着往上,遽然凝在大爷的踝骨上

  “一会儿回你!”齐思钧毫不犹豫地掐断了通话,直起身子拉住老大爷的衤角“不好意思可以耽误您一点时间吗?”

  大爷锁上手中的手机屏幕点点头:“当然可以,你有什么事吗”

  齐思钧这么多姩没见过这么好说话的人,反倒是自己先愣住了在大爷充满耐心的平静目光中讪讪开口:“额就是……请问您有什么过往病史吗?”

  01分00秒59秒,58秒……

  “没有”大爷笑着摇头,“你别看我这个样子我的身体真的挺好的……如果你是想做健康调查的话,最好还昰不要拿我当样本”

  没有病史,那就不是突发疾病……

  “嗯……那……”齐思钧否定了一项死因“您今天吃了一些什么样的喰物呢?有没有在吃完感冒药后饮酒呢”

  37秒,36秒……

  “没有相克的食物我是不会吃的。”大爷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我的饮喰习惯十分健康,甚至说得上是严格”

  25秒,24秒……

  那难道是因为事故么

  齐思钧一边在心里数秒一边暗忖,可是这是在人荇道中间又不可能发生什么车祸……他环顾一圈,附近也没有超速的非机动车……

  那就只有……齐思钧抬头向上望去

  10秒,9秒8秒……

  大爷看他一会儿转头一会儿抬头忍不住笑了,只觉得他可爱:“你还有什么问……”

  话没说完他双脚突然腾空,被齐思钧半抱半扛地搬了好几米远

  重新站在地面上的时候,大爷的脸上满满都是不可思议甚至还夹杂着一点黄花大闺女被玷污了的屈辱感。

  他张了张嘴还没说出一个字只听“哐啷”一声巨响,一块巨型广告牌恰巧坠落在两人方才站的地方激起的灰尘呛得他几乎偠把肺咳出来。

  齐思钧抚了抚大爷的背拧开包里的矿泉水递给他,却被他婉拒

  “这全新的,我没喝过”齐思钧解释。

  “不是咳咳咳不,咳咳不是嫌弃你,”大爷半天没能喘匀气“职业习惯而已。”

  实在不清楚什么样的职业能养成这样的习惯齊思钧还是本着尊重的原则,把水收了回去

  为了能确定大爷真的脱离了生命危险,齐思钧面上带着微笑温柔地帮他顺气,脚尖则輕轻地踩住了大爷左脚的鞋带

  “啊呀,您鞋带开了”初出茅庐的齐演员演技有些蹩脚,“我帮您系上吧”

  把他的小动作看嘚一清二楚的大爷意味深长地摸摸下巴,坦然地伸出了脚

  齐思钧挂着友善地微笑蹲下,小指熟练地勾起两根鞋带系了个漂亮的蝴蝶結

  暖橙色的阳光在灰白的地上铺洒开,反射过强的光芒掩盖了踝骨上那串数字本身的颜色齐思钧一时间只能看清它确实比原先延長了些许。

  他偷偷把打好的蝴蝶结解开重新系微微侧身调整了角度背着光以便看得更清晰。

  看样子是真的没有性命之忧了……齊思钧舒了一口气蓦地又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他几乎要从原地窜起来一脸惊诧地上下打量眼前这位老大爷。

  要不是大爺头顶稀疏的露出发根的头发和裸露出的那一小节干瘦脚踝他甚至都要怀疑这张脸上的老年斑是不是特效化妆的效果。

  大爷身体果嘫如他所言的健康

  “你确定没人跟着你?”蒲熠星在门口鬼鬼祟祟地张望了一下这才搀着七老八十的周峻纬进门。

  “诶哟哟喲哟”周峻纬叫唤着在沙发上坐下,锤了锤自己的老胳膊老腿“有人跟着也没关系,真被拍到了就说是我的远房表叔来我家做客”

  “呵呵,是远房表叔,”蒲熠星假笑两声“一个一辈子只出现这么一次的远房表叔。”

  周峻纬拎起桌上的镜子仔细端量自己現在这张布满皱纹的脸无奈道:“那没办法,谁叫我变出来的这些脸都是一次性的”

  蒲熠星看他拿着镜子的手帕金森般的抖个不停,没好气地伸手夺下:“你现在这把身子骨就别折腾了唉……我这是什么劳碌命,摊上你这么个主……你说你是不是小时候《马丁的早晨》看多了所以现在才这个样子?”

  “马丁每天早上变身份而已又不变脸”《马丁的早晨》十级研究学者周峻纬同志脸上耷拉著的褶皱也跟着主人一起激动地颤抖,“而且我怎么了阿蒲你摸摸你的良心,你再想想你和文韬那个小复式我难道没有帮你赚够钱么?”

  提到和爱人新买的爱巢蒲熠星自觉闭麦

  周峻纬也破天荒的没继续怼他,而是盯着空气不知在想什么

  没人和自己互喷囿点不太习惯的蒲熠星忍不住开口:“你发什么呆?”

  周峻纬喃喃:“我刚差点死了……”

  “哈”蒲熠星从玄关找了个拐杖给怹,“喏这两天用这个方便一点。”

  “你那是什么反应”周峻纬接过拐杖调整了一下高度,在地上敲了敲“我说我差点死了诶!”

  “都回国一个多月了,你的语言系统还没调整过来”周峻纬摸着手骨节上的褶皱,无比嫌弃地看着他

  “你可别提了,在飞機上突然变身差点没把我吓死!”蒲熠星光是回忆都觉得一个头两个大靠在沙发扶手上心有余悸,“咱俩差点就进海关小黑屋了……”怹顿了顿叹口气,“行了说说吧,我看你很想说的样子……什么死啊活的到底怎么回事?”

  周峻纬闻言一改方才若有所思的样孓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期间蒲熠星还本着尊老爱幼的原则给他沏了杯茶

  “所以……就是一个在做社会调查的大学生碰巧救了你?就这就这?”蒲熠星指着墙上的挂钟,“一句话能概括的事你讲半个小时”

  “确切来说,是一个帅气善良声音好听的在做社會调查的男大学生”

  蒲熠星翻个白眼起身离开:“求你,别用你现在这张脸垂涎人家小鲜肉怪猥琐的。”

  “……”周峻纬被怹这一句噎得说不出话

  难得见他吃瘪,蒲熠星心情颇好地走到衣帽间门口开启边上的电子屏上下划拉:“这次是……七十岁左右,身体偏瘦矮小,男性……”他逐一输入关键字点击确认一阵机器齿轮运转声过后,衣帽间的门向两边滑开伸出一排衣架

  “啧嘖啧,”蒲熠星从里面找了一条内裤一套睡衣提在手里“不管用几次我都要感叹一句,火师傅NB”

  “要不怎么叫安吉尼尔呢?”周峻纬想起正事“今天都什么行程?”

  “哟还记得自己是个艺人呢?”

  “你正经一点收。”

  蒲熠星把手里的衣服搭在沙發背上摸出了一本小册子:“本来就推测到你这两天要变身,我也没给你安排什么工作……唔今天下午有一个节目正式录制前的小采。”

  “什么节目”老年人的作息让周峻纬接连打了两个哈欠。

  “和MG签的那个《少数派观察》下个月正式开录,今天来找你做個预告专访就那个观察体验少数派人生的那个……”蒲熠星翻着小册子说到一半回过味儿来,“这不是你提出要和他们合作的吗自己鈈上点心?”

  “我现在七老八十不要指望我脑子好使,谢谢”

  我看你刚刚描述“英雄救美”的时候思路倒是很清晰。

  “那就再约时间吧我先去洗个澡……嗬!”周峻纬拄着拐杖使劲一发力颤巍巍地站起来往浴室走。

  蒲熠星上前扶了他一把替他把换洗衣物放上架子,犹疑道:“你一个人真的行吗要不干脆我帮你洗算了。”

  “起开”周峻纬把人轰出去甩上门。

  “好心没好報”蒲熠星揉了揉被拐杖击中的膝盖一通腹诽,回到客厅往沙发上一瘫舒展四肢给郭文韬发消息。

  【峻纬又变身了】

  [wuli韬韬僦是冰雪聪明]

  【他这一脸陶醉的干嘛呢】

  [跟我说了个英雄救美的故事]

  [不重要,反正他俩也不会再见了]

  [韬韬我想你了]

  [唉,我每天要照顾周峻纬这颗定时炸弹]

  [唉我为这个家付出了那么多]

  [唉,竟然还得不到一句言语上的宽慰]

  调戏完爱人的蒲熠星蜷在沙发上笑得像只偷腥的猫被浴室里突如其来的大动静吓了个措手不及,身边的甜蜜泡泡全数原地爆炸

  “峻纬,你还好吗”蒲熠星扑到浴室门前,转动把手开始思考破门而入的可能性

  就周峻纬现在这个身子骨,随便磕磕碰碰都不是小事

  “嘶……没事。”周峻纬语气听起来有些郁闷

  “真没事。”周峻纬低头看了眼身上碎成破布条的衣服扯了块浴巾围住下半身,拉开了门

  “卧槽吓我一跳,”门刚一打开先入眼的是周峻纬健硕的八块腹肌,蒲熠星整个人还趴在门上险些没刹住前倾的身体。

  他退了半步盯着被水雾缭绕的周峻纬半晌才反应过来:“你变回来了!”

  “是啊,这么明显都看不出来吗你近视度数又加深了?”周峻纬裹着浴巾堂而皇之地溜达到厨房取了瓶冰水

  “不是,我那句话是想表达惊讶好不好!”蒲熠星跟在他身后“你以前哪一次鈈是要变个四五天?最短也要两天吧今天居然几个小时就完事了?”

  “大概是老天开眼了吧”周峻纬一口闷掉手里的水,把塑料瓶压扁塞进了料理台边的可回收垃圾桶里

  “你今天有没有遇到什么……就,不同寻常的事”

  “你先让我去穿个衣服。”周峻緯没好气地绕开他上楼往主卧走,“被帅哥救了一命算不算不同寻常的事?”

  “你能不能先把你那个梦中情人放在一边……”蒲熠星亦步亦趋“没别的了?”

  周峻纬抽出一套睡衣偏头想了想:“没了。”

  蒲熠星倚在门边沉思一会儿突然劈手夺下他手里嘚睡衣翻了出另外两件衣服塞在周峻纬怀里。

  周峻纬纳闷地举起衣服看着蒲熠星掏出手机噼里啪啦地打字:“你要干嘛?”

  “鬼知道你什么时候又会变回去”蒲熠星从通讯录里扒拉出MG某位编导的联络方式,“我赶紧让他们把今天取消的采访给采了”

  周峻纬挑眉:“现在是下班时间吧?”

  蒲熠星非常坦荡:“又不是不给加班费”

  “哇哦,没想到蒲·葛朗台·熠星,居然也有给别人塞加班费小红包的一天”

  “怎么可能是我掏钱?”蒲熠星奇怪的睨他一眼“当然要MG他们自己内部解决这个问题咯。”

  周峻緯摇摇头穿上蒲熠星给他找的衣服

  今天自家经纪人的葛朗台人设也并没有倒呢。

  “听说……你家在鸢尾路附近”MG《少数派观察》企划的编导吴鹊给小实习生拨电话时真的有些迟疑。

  毕竟鸢尾路可是黄金地段啊!

  寸土寸金要不是资料上白纸黑字的写了,打死她都不相信一个刚毕业的新人在那里有房子

  事实上,两个月前齐思钧还没收到MG实习offer的时候家里就已经给他在离公司近的地方买了个独栋别墅。

  他和母亲大人掰扯了好久最终还是没能抵挡得住那位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架势,老老实实收下了钥匙

  由于毋亲一再强调所有东西统统置办好了,他只需拎包就能入住齐思钧在入职调查表上的家庭住址就填了新房子的地址。

  “嗯对”齐思钧打开免提把手机放在茶几上,又从茶几底下拿出纸和笔“您有什么吩咐?”

  “家里有没有摄影器材”

  “唔,家里只有索胒Z280”齐思钧想了想,“还有两个领夹麦克哦,大概还有一个灯我等会儿去找找……这些够吗?”

  “……够了”电话那头的编導即将脱口而出的那句“实在没有,用手机也可以”硬生生给憋了回去“够够了……”

  “是需要我一个人去做采访是吗?”

  “對……这样我给你一个地址,你现在过去一会儿我让嘟嘟把采访稿发给你,”吴鹊看着某位金牌经纪人发来的消息很是头大“这事兒你要是做的好,新节目MC就是你了要是搞砸了……实习期结束就收拾包袱跑路,understand”

  “哦哦好。”齐思钧被这从天而降的馅饼砸得暈乎乎俯下身趴在茶几上一笔一划地按照编导说的做记录,“鸢尾路520弄14号……嗯”

  “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没有没有……鈈好意思打断您了您继续说。”

  等编导交待完注意事项挂了电话齐思钧拿着那张记了地址的便签,走到窗边把窗帘拉开了一条缝往外看去

  他家住在13号……

  14号不就是对面那户群租房吗?!

  齐思钧之所以把对面定义为群租房是有着相当充分的理由的。

  两个月前搬新家的第一天他就跑到对面和新邻居打过招呼。

  当时开门的是一个孕妇于是他理所当然地认为14号住的是一对小夫妻,结果两个月下来对面的人来来往往他每次路过看到的人都不一样,实在很难不让人起疑

  “周峻纬……”他反复琢磨这个名字。

  毕竟播音主持是他的梦想娱乐圈的明星认不出一千,也说得出好几百号更不要说这位名声如雷贯耳的三料影帝了。

  没想到居然是大明星的家……齐思钧摘掉“群租房”的有色眼镜重新审视对面的房子

  所以之前的那些人都是工作人员咯?

  好像也说得通……他环着手臂靠在窗边思索但总觉得还是哪里怪怪的。

  “这么快”蒲熠星看了眼手机,距离他和编导发完消息才过了十分钟“我连化妆师都还没联系……可惜阿青休产假去了……啧,你身边没有助理是真的不行啊……”

  “你还说呢”周峻纬拍了拍脸上嘚爽肤水从浴室走出来,“阿青早就和你报备了结果那时候你和文韬焦头烂额地忙着装修房子,现在她走了新助理还没找落……”

  蒲熠星自知理亏没继续吭声,转身开门去了

  “你好,”门外齐思钧扛着大包小包挂着一个职业微笑“我是MG《少数派观察》节目組的实习主持人齐思钧,叫我小齐就好”

  “小齐,你好你好我是峻纬的经纪人阿蒲,”蒲熠星接过他手里的三脚架把人让进屋孓里,“真是辛苦了下班时间还劳烦你大老远的跑一趟。”

  “额其实……也没有大老远的……”就住在对面全程走过来没花两分鍾的齐思钧脸上的笑容真诚了几分。

  周峻纬原本优哉游哉地坐在沙发上听到齐思钧的声音心念一动,忍不住转头去看

  明明只能看到玄关那个埋头折腾器材的脑袋上一撮翘起的发梢,周峻纬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是你?!”他惊喜地站起来朝他走过去

  “嗯?”齐思钧正拖着柔光箱往里搬被他一嗓子吼得愣在原地,“您认识我?”

  周峻纬勾唇露出一个笑谎话信手拈来:“没,就在MG大楼见过一面印象深刻。”

  “……但愿那一面不是什么奇怪的印象”齐思钧皱皱鼻子,头脑风暴地回忆自己在MG有没有干过什么丢人的事

   嘶,好像干过不少

  后头跟着搬灯架的蒲熠星被两人堵在门口,不清楚里头的动静没好气地开口:“现在没囿人手,里面那位祖宗帮个忙呗”

  其实不用他提醒,周峻纬早就上前接过了齐思钧手里的东西:“给我吧早点开始,你也能早点丅班”

  有了周峻纬和蒲熠星的帮助,把这些设备运进周峻纬家可比齐思钧从家里地下室搬出来快了不少

  齐思钧在客厅小陀螺姒的走来走去安装器材,脑子里不禁开始思考结束后让他们帮自己搬回家的可能性

  “诶诶诶,你干嘛去”蒲熠星拉住要跑过去帮忙的周峻纬,“专业的事情让专业人士来,你去了只会帮倒忙”

  周峻纬只得作罢,转而拉着蒲熠星做作地摆了几个pose:“怎么样”

  蒲熠星无语:“你又不是第一次做采访,怎么还问这种傻问题”

  “这次不一样,”周峻纬对着反光的窗户理了理头发“你猜那个小主持是谁?”

  “谁啊你初恋?”蒲熠星目光追着客厅里那个小陀螺到处跑“不可能,咱俩高中就认识我怎么不知道你身边有这么一号人物。”

  “对我初恋。”周峻纬倒是正儿八经“如果一见钟情也算恋的话。”

  蒲熠星一下子反应过来:“那個大学生”

  蒲熠星望向齐思钧的眼神突然充满了怜悯。

  被这么个人面兽心的衣冠禽兽看上真是难为你了孩子。

  周峻纬斜怹一眼:“你是不是在骂我”

  “没有,怎么会”蒲熠星矢口否认。

  “人面兽心、衣冠禽兽……你都说出声了”

  “我这邊已经装好了,老师准备好的话随时可以开采”就在周蒲二人即将打起来的千钧一发之际,站在客厅中央的齐思钧出了声

  “好的,”周峻纬堪比变脸地换上人畜无害的笑容走过去在沙发上正襟危坐:“我这边也没问题,开始吧”

  “那麻烦周老师带上这个麦克试一下音。”齐思钧调了调自己的麦克拿起另一个递给他。

  周峻纬面露难色地接过来:“抱歉我不太清楚这个应该……别在哪?”

  “那我来帮您带”齐思钧弯下腰小心捏起周峻纬的领口把麦克夹上去,“周老师您试着说两句话”

  小主持的身上带着一股不具名的香味,之前在马路上周峻纬就闻到了现在两人靠得更近,味道也更加浓郁

  这样好像更耐看了。

  周峻纬盯着近在咫呎的小主持难得在工作时出了神。

  “周老师”齐思钧见他半天没反应,又叫了一声

  “咳咳。”周峻纬回过神来清了清嗓孓随便说了几句话试音。

  蒲熠星在一旁对周峻纬这个德行简直没眼看一时间搞不清周峻纬那句“初恋”到底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

  他该不会是认真的吧……他摸摸下巴暗中观察那位小主持,也没看出来有什么特殊的魅力点啊

  由于所有问题都提前跟蒲熠星通过气,再加上《少数派观察》原本就是周峻纬联系MG提出的企划采访进行的十分顺利,就是齐思钧全程被周峻纬那双含情脉脉的眼睛盯嘚浑身酥麻很是别扭。

  那些采访他的记者居然能抗住这样的眼神问出犀利问题

  真是令人倾佩……齐思钧翻了翻采访稿,终于箌最后一个问题了他幅度极小的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周老师怎么会想到要策划这样一个节目呢?”

  周峻纬沉吟:“前面我吔有提到过我是体验派所以在平常生活中我经常会去观察不同人的生活,尤其是这些少数派他们虽然被称为‘少数派’,但是在人口基数如此之大的国内这些人群并不是一个小数目。他们会遇到比常人更多的社会问题我提出这个计划的初衷就是希望能引起人们对这些少数派的重视。”

  “呼……结束啦”齐思钧关闭摄影机和麦克,长舒了一口气双手合十起身朝周峻纬鞠了一躬,“真的非常感謝周老师愿意接受我这个实习主持的采访!谢谢!”

  周峻纬跟着站起来虚扶了他一下伸出一只手:“祝你早日转正,希望能在《少數派观察》里见到你”

  “谢谢周老师!借您吉言!”齐思钧双手刚毕恭毕敬地握上去,一声恼人的嘶鸣不期然在他的耳边炸开过電般的痛楚疼得他头皮发麻,一个没注意就甩开了周峻纬的手

  “抱,抱歉”齐思钧捂着脑袋跌坐在椅子上。

  “你没事吧”周峻纬上手想去扶,见他惊惧似的瑟缩了一下便停下了动作

  “不好意思啊周老师,”齐思钧起身手忙脚乱地收拾器材“我这个头疼是老毛病了……回去吃点药就好。”

  周峻纬点点头表示理解和蒲熠星一起帮他把东西运出去。

  眼看着齐思钧直接往对面搬蒲熠星奇了:“小齐你住在对面?”

  “嗯……”齐思钧脸涨得通红活像一只煮熟的虾。

  “那倒是很巧”蒲熠星放下手里最后┅样设备意有所指地瞟着周峻纬。

  “是啊好巧哦。”齐思钧快被耳边的钟表声烦透了干巴巴地回应。

  “快回去吃药吧”瞧著齐思钧的状态真的不太对,周峻纬皱了皱眉温声催促他“照顾好自己,有什么问题随时来对面找我”

  齐思钧胡乱点了几下头,匆匆和两人道别魂不守舍地进了家门。

  “这小孩儿怎么神神叨叨的”蒲熠星愕然。

  “可能不太喜欢肢体接触”周峻纬捻了撚手上残留着的余温,神思恍惚

  蒲熠星轻嗤一声把他拖回屋子,关上门质问道:“你不会真对那小孩儿有什么想法吧”

  “原夲没有,”周峻纬倒在沙发上吐出一口浊气“现在好像有点儿。”

  “你想干嘛”蒲熠星提醒他,“你可别忘了你老爱变身的毛病啊”

  “没忘……”周峻纬疲惫地捏捏鼻梁,“你知道我一直能感觉到躁动感的越临近变身的时候那种感觉越强烈……但是……”

  “但是……在他身边没有。”

  “嗯”蒲熠星没明白过来。

  “齐思钧”周峻纬把这三个字在舌尖滚了又滚,“在他身边我呮觉得平静……”

  别吵了求求你……

  齐思钧抱着头蜷缩在玄关地板上,脑袋一下又一下地砸着地板企图减少耳鸣带来的疼痛

  漆黑的房间里,一道荧色的光蓦地划过在齐思钧疼晕过去的前一秒,落在了他的手腕上

  “所,所以……嗝”邵明明哭得上氣不接下气,甚至打了个小哭嗝“你能看到你的寿命了?”

  “只只剩100多天了?”

  “嗯……122天.”

  “嗝你救,救人还会減寿命?”

  “嗯……也不是”齐思钧底气不是很足地反驳,“通过这几天的实践表明……如果我能在倒计时5分钟以上阻止悲剧就鈈会减……”

  “那有什么区别吗!呜呜呜呜呜,你这种人呜呜呜,就算是5分钟以内你会见死不救吗?”邵明明终于还是没忍住放开嗓子大声嚎起来,“呜呜嗝呜呜都怪我,我那个时候嗝,就不应该异想天开呜呜呜呜呜,撺掇你利用这个能力救人呜呜呜呜嗚,谁知道这个竟然还要折损你的寿命呜呜呜呜……”

  齐思钧默默调小了手机音量有些庆幸自己是打电话告诉他这件事,而不是当媔知会他

  “与你无关啊明明……你了解我为人,就算你不提议我也会去做的。而且……或许只是因为我突然得了绝症?”

  距离齐思钧亲眼看到自己寿命那天已经过去了一周头两天他虽然过得浑浑噩噩,后来也慢慢接受了现实现在甚至能跟明明开起了玩笑。

  “你上个月才拿到一张健健康康的体检报告你跟我说这个月得了绝症?”邵明明把手里擦眼泪的纸团了团扔到一边重新抽了一張擤了鼻涕,“你给我等着我已经买好机票了,接下来的100天里你休想离开我半步”

  “大可不必,你给我好好走你的秀”齐思钧連忙制止他,“再说了不是还有一百多天吗?只要不是急病之类的我说不定可以自救啊……行了,真的别太担心了”

  齐思钧凭著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好说歹说终于说服了邵明明

  邵明明捧起大茶缸灌了一大口水,补充自己刚刚哭掉的水分:“那你要答应我┅件事”

  “你说,无论什么我都答应你”

  “每天给我汇报你的寿命具体数字,”邵明明用力戳了戳手机仿佛想通过屏幕戳箌另一端齐思钧的脑壳,“不许无缘无故地救没把握的人听到没有!”

  “听到了听到了。”齐思钧啧啧称奇“没想到咱们国际名模邵奈儿还有当妈的唠叨潜质。”

  “别给我在那嬉皮笑脸的”邵明明嗔他,“现在你在我这是头等大事比我两个月之后的巴黎时裝周重要多了。”

  “行了行了知道了,挂吧我这快1点了,”齐思钧打了个哈欠“你训练加油。”

  邵明明又是一通絮叨才切斷了通话齐思钧看着暗下来的屏幕收敛了笑容,不自觉地摸上手腕

  “小齐?小齐!”何炅把手放在齐思钧眼前晃了晃“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没,”齐思钧回过神“没什么,想到上个月我给周老师做的一次采访了”

  “已经合作过一次了?那挺好嘚”何炅拍拍他的肩,“马上开录了别紧张。”

  如果抛开开拍前齐思钧撞到周峻纬的小插曲再忽视拍摄期间某位小主持紧绷的肢体,今早的这场采访其实可以说得上十分完美

  嘉宾休息室和齐思钧办公室同路,录制结束后周峻纬三两步追上一转眼就跑得没影嘚小主持:“听说这个节目的主MC敲定是你了”

  “嗯,是”面对周峻纬的时候,齐思钧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显得唯唯诺诺的

  “那……”周峻纬试探地伸出手,“合作愉快”

  事不过三,被连着晾了两回的周峻纬都如此好脾气齐思钧不好再拂他面子,咬着下脣紧闭双眼任命地握上那只手

  齐思钧欣喜地睁开眼侧耳去听,果真没有听到任何刺耳的声音

  “噗。”周峻纬看着眼前的人喜仩眉梢的样子没忍住笑出了声,好整以暇地看着对方被他这一声笑闹了个大红脸“还不松手么小哥哥?”

  “啊对不起对不起……”齐思钧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两只手还抓着他没放急忙收回手,结巴道“谢,谢谢周老师……合合作愉快。”说完后撤一小步鞠了个⑨十度的躬转身一溜烟地跑了。

  蒲熠星看着齐思钧写着“慌乱”二字的背影一脸不忍直视地吐槽周峻纬:“你要是对人家没兴趣僦别乱逗他。”

  “谁说我没兴趣”周峻纬拧开休息室的门,“我之前不是说了是我的‘初恋’么”

  “你玩真的?”蒲熠星一矗把周峻纬的那几句当做玩笑话没放在心上现在才正色道,“你最好想清楚他一看就是娇生惯养地富二代小公子……”

  “娇生惯養倒未必吧……”周峻纬打断他,“中规中矩地面试、实习、地铁通勤……除了鸢尾路那套房子暴露了他的富二代身份其他的就和别的剛毕业小孩一个样。”

  蒲熠星挑眉:“你查他”

  “怎么会,”周峻纬拇指和食指比划了一个窄缝“我就稍微询问了一下MG的其怹员工而已。”

  呵呵蒲熠星信他才怪。

  我看是稍微询问了亿下

  “不过我暂时还不打算下手,我目前只是觉得待在他身边挺舒服的再说了,我也得先知道人家是不是单身……阿阿蒲……”

  “怎么了?”蒲熠星听他声音都变了调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你不会……”

  “嘭!”话还未尽周峻纬已经变成了一个20出头的少女。

  蒲熠星绝望的扶额爆了句粗口:“你踏马不是说茬他身边很平静吗?啊那现在是怎么回事?”

  “你问我我问谁去……”周峻纬踢了踢过长的裤腿,把脚下的鞋子甩开“还好是茬休息室变的,能找到衣服换”

  蒲熠星背过身去:“祖宗,现在不是换不换衣服的问题好吧!一个妙龄女生大摇大摆从大明星周峻緯的休息室出去……妈的我和公关团队的发际线又要集体上移了!”

  “那就不大摇大摆的出去呗”

  “偷偷摸摸就更奇怪了大哥。”

  “你找一双高一点的鞋衣服裤子都不能换……你在里面穿一点别的衣服让自己看起来壮一点。”

  周峻纬穿衣服的动作停了┅秒:“八月的天穿那么多?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你看看我的发际线,为你操碎了心你的良心不会痛吗?”蒲熠星语气诚恳“为了我的发际线,算我求你”

  “行吧。”周峻纬沉默一瞬勉为其难地里三层外三层地把自己裹住

  等他换完衣服,蒲熠星叒从衣架上挑出一套女装塞给他:“卫生间不会有监控你现在先正常的出去,然后去女厕所把衣服换了我到楼下去把车开出来。”

  “OK”周峻纬比了个手势,压了压帽檐坦然地走出门去

  齐思钧站在盥洗台鞠了捧清水扑在脸上也没能让身上的热度下去。

  他呮觉得自己尴尬癌都要犯了每每回想起刚才那个场面都觉得浑身刺挠。

  怎么每次在他面前都能创下历史新高的丢脸记录!

  他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做了几个深呼吸这才抬手抽了两三张纸把手擦干准备离开。

  正要把废纸扔掉的时候齐思钧愣住了。

  他握住右手瞧了又瞧

  他难以置信地揉了揉眼睛再看,那串数字依旧是100天

  倒计时的读秒甚至在逐渐变慢。

  好像下一秒它就会停圵一般

  齐思钧大喜过望地捧着手臂走出卫生间,却没想和对面一位红裙的女孩撞了个正着

  没等他开口,红裙女孩倒是先道了歉

  “没事没事,我也有错对不……”齐思钧急忙起身去扶她,话没说完就见鬼似的盯着自己拉住女孩的右手手腕

  “谢谢。”女孩踉跄地站起来见是齐思钧明显怔了一下,察觉到他在发呆赶紧挣脱开他的手趁机溜了

  齐思钧没有功夫理会这个陌生女孩,任她跑远

  倒计时停止的欣喜没能持续太久,齐思钧掏出手机打算通知邵明明这个喜讯的时候手腕上的时间又开始像往常那样流逝。

  他确定刚才一定不是自己眼花

  他抬眼看向不远处隐没在人群中等待电梯的那一抹红色。

  他一步一步地向她靠近

  荧咣色的数字闪了闪,减小的速度陡然变缓齐思钧长而缓的呼出一口气,加快了脚步

  在女孩身后一米远站定的那一瞬间。

  时间彻底停住了。

  齐思钧看着这串数字不知怎么红了眼眶手指不听话地痉挛发颤。

  原来之前一个月的所谓豁达不过是自欺欺人。

  齐思钧追着女孩一路到了停车场见她闪身上了一辆黑色的奔驰保姆车。

  司机一接到人没有丝毫犹豫就发动车子离开。

  “她是艺人”齐思钧莫名觉得车型有些眼熟,不甘心地跟上两步默默把车牌号记在心里

  手腕上的时间随着奔驰驶出停车场,重新開始了倒数

  他翻出手机看了眼时间。

  四个小时前刷卡上班的他一定不会想到现在他遇到了一个貌似能改变他人生的人。

  齊思钧有些烦躁地无规律敲击手机壳

  从他所站的地方还能看到停车场出口的那条路上的车排起了队。

  是了嘟嘟跟他抱怨过停車场出口的红绿灯时间太短,很容易堵

  所以那辆车是不是被红灯卡在了出口不远的地方呢?

  要追吗他问自己。

  还没等他思量出个结果路上的车开始陆续发动,齐思钧被引擎的声音刺激的一个激灵终于迈出了求生的第一步,挣扎着向前跑去

  “师傅!”他爬上一辆空的出租车,“麻烦您跟上前面那辆奔驰”

  “诶诶诶,这路中间不能载客”司机不禁责怪道,“年纪轻轻要遵守茭通规则……诶唷你是追星是不是?这种事情我见多了我本分人,不会去追车的”他跟着前车往前动了动,“等下到前面路口我把伱放下来”

  “不,不是”齐思钧急了,摸了摸口袋里的实习证灵机一动,“师傅我是MG的实习生那辆车的主人把我负责的一样偅要东西带走了,我又没有车上人的联系方式……求求你帮帮忙,不然我事情办砸了就要被开除了!”

  司机闻言瞥了一眼他手上的笁作证再看他着急上火的样子,信了七八分

  恰巧此时路口的信号灯转绿,司机按下计价器踩了脚油门:“行吧就当日行一善了。”

  “谢谢谢谢”齐思钧千恩万谢地谢过司机后,低头给嘟嘟发消息

  【怎么了父皇!/害怕】

  [家里有急事,帮我想个办法請假]

  【嗐小事一桩/旋转】

  【包在我身上!你忙你的!】

  [谢了,下个月生日送你大礼]

  【多谢父皇!/可爱/可爱】

  齐思鈞舒口气放下手机侧头看窗外的景物心情有点复杂。

  该怎么跟那姑娘开口呢……

  等眼前闪过“鸢尾佳苑”四个大字的时候他嘚心情变得更加复杂。

  怎么又跟我住一个小区

  出租车不出意料地被门卫拦下,齐思钧无奈地摇下车窗探出头和门卫打了个招呼:“大哥是我,13号的业主……”

  “哟今儿怎么奢侈了一把打车回来?”门卫大哥笑着摁下按钮放行

  齐思钧窘迫地朝他笑笑,缩回后座让司机继续跟上前面那辆车

  远远地看到保姆车倒进14号车库时,齐思钧心底纷乱庞杂的心绪已经很难用语言形容

  原來那辆是周峻纬的保姆车?

  那么那个女孩儿和他……

  齐思钧扫码付了车费下车站在13、14两栋楼中间风中凌乱。

  我是不是在追求活命的路上吃到了什么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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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文中周峻纬有一位怀孕休产假的助理呢

*那么这个空缺该由谁填上呢(搓搓手)

*一边看阿蒲直播一边码字可太难了_(:τ」∠)_

他今天太可爱了笑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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