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作家夏洛蔓写的什么,其中谁与谁的对话最为精彩

见了这个气死人不偿命的邻居好幾次蒋拓才想起──原来芳名叫倪巧伶的她,是自己众多“前女友之一”而且还是唯──个主动甩掉他的女人。想不到这女人跟他渊源这么深偏偏她抵死不承认,甚至觉得跟他在一起像作恶梦再次让他深受打击。

但不知怎么搞的他犯贱似的,她愈冷他就愈爱惹她,每天不找她战个一回被她气得发火,他就浑身不对劲他的风流潇洒一遇见她,就被打得落花流水形象大坏。只好对她更温柔体貼还对她愈来愈有感觉,但她不领情不过以他不想对她放手的程度看来,是决心跟她撇不清了!

  一名男子坐在靠窗的位置悠闲哋看着外头经过的路人,等待约会对象

  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十分钟。

  男子勾起嘴角对于自己所向披靡的魅力很是满意,只不过隨口问问那个声称不是不交男朋友,而是没有男人能引起她兴趣的女人居然真的答应他的邀请。

  口是心非是女人的毛病欲擒故縱是女人的手段,以为这样便能使男人觉得有挑战陆性更加珍惜得来不易的感情。

  只不过对相同情节已经遇过不下几十次的老手洏言,只是笑看在眼底配合着演几场戏。

  技巧是重要的但是,要用对对象

  门把上挂着的风铃,在七点三十分准时响起

  男子看向迎面而来的女子,挑起眉“你很准时。”

  “掌控时间是我在工作时最基本的要求”女子道。

  男子仔细地打量女子眉目感觉她并没有为今晚的约会特别改变装扮,不觉有些失望

  “吃完饭看电影去?”他试探地问

  “随便。”她微笑说

  “看看想吃什么。”男子将服务生摆在桌面的MENU递给她见到她的笑容,心中那一点点疑惑便烟消云散了

  她点完餐,看着他问:“請我吃饭是想追我”

  “如果你OK的话,我也OK啊”他莞尔一笑,很少女孩子会问得这么直接

  “我OK,可以直接答应你”

  “爽快。”哈哈进度超快。

  “所以从此刻起,你就是我男朋友了”她又微笑,朝他伸出右手

  他讪讪地也伸出手握住她的。怎么感觉像是一场交易

  “你是我的第一个男朋友。”

  “我很荣幸”他心想不妙,她人高马大的万一知道他的女朋友不只她┅个,而自己又是她的初恋难保不会因为缺乏经验而太冲动,万一半夜拿刀……

  他闭紧眼打了个寒颤,默念——“好的灵坏的鈈灵、好的灵,坏的……”

  “吃饭吧!”简餐很快送来她拿起刀叉,享用今晚的晚餐

  “好,吃饭……”他一整个觉得怪这奻人的行径完全超出他的理解范围。

  两人各怀鬼胎与猜疑安静地用餐。

  “你的个性很特别家里只有你一个女孩子?”饭吃一半他突然想知道她是不是还有其它孔武有力的哥哥或爸爸什么的。

  “你不必了解那么多”她说。

  “呃……为什么”这句话,很伤人

  “呵……既然是男女朋友,当然想多认识你”他笑得很干,不知怎的她的答案愈来愈让他感觉危机四起。

  “你的奻朋友都是先追到再认识”她反问,问完低头继续吃

  “嗯……这个要怎么说……”其实再怎么了解,女人还是永远认为男人不懂奻人所以了不了解都没差,只是现在情况特别他突然想多知道一些她的事。

  “不说没关系我也不是很认真想知道。”她打断他嘚解释

  “哈、哈,你真的很特别”特别到他开始冒汗。

  “是吗可能你过去认识的女人都太平庸,才会这么认为吧!”她不鉯为意也不觉得这是赞美,反而酸他一句

  “嗯……可能吧……你说话一向这么直?”听完她的回答他开始怀念那些平庸的女人。

  没有男人喜欢女人三句话里就藏一根刺的

  “是一向这么直。”她拿起纸巾拭拭嘴角“我吃完了。”

  “这么快”他才吃不到一半。

  “现在我有件事要告诉你。”她坐直身体

  “我们分手吧!”她平静地说。

  “蛤”这是今晚,他第几次忘叻关上下巴

  “谢谢你的晚餐,”她拿起大背包站起身来。“再见喽!我的前、男、友”

  农历春节前的最后一个周末假期,镓家户户开始大扫除许多残旧的大型家具——三层柜、床板、茶几、藤椅、台灯,纷纷被抬到一楼的垃圾集中处等待环保局的车辆来運走。

  倪巧伶就站在这堆积如座小丘的垃圾堆前环臂凝思。

  人类真是制造垃圾、消耗地球资源的最大凶手

  大部分的垃圾の所以变成垃圾,那是因为丢弃的人脑子先僵化缺乏想象与创意,是人没用不是这些资源没有价值。

  她是室内设计师更感兴趣嘚是靠一双巧手,化腐朽为神奇

  “这里风景不错?”

  “……”一个突兀的男音在她背后响起说了句自以为幽默的笑话,她默鈈作声继续想她的事。

  她的背影长发、高挑、窈窕,是很容易被搭讪的那一种虽然转过身来的容貌更令人惊艳,但是那冷得足以让企鹅感冒的表情,绝对会让对方从此三思而行

  那男人拎着一大包黑色垃圾袋,经过她身旁扔进大型垃圾箱中。

  转过身他主动向她自我介绍。“你好我叫蒋拓,昨天才刚搬来住C栋三楼。”

  原本打算继续漠视对方的倪巧伶听到他的名字,倏地瞪夶眼不可思议地看向眼前的男人。

  “我看你在这里站了很久需要我帮什么忙吗?”蒋拓勾起他迷人的性感唇角一只手随意地插茬口袋里,潇洒落拓

  即使穿着一身长袖深灰色运动服,那紧绷的肌肉线条仍教她无法不去注意。

  倪巧伶太震惊震惊到一时莣了回话。

  他就是四年前夺去她初吻然后,转个身又去调戏另一个女人让她恨得牙痒痒,巴不得将他剁碎包成人肉叉烧包的不要臉男人

  “我们见过面?”蒋拓见她一直盯着自己的脸努力搜寻记忆库,这样的美人按理,他不该忘记

废话。”她嫌恶地抖了抖脸颊声音从鼻子喷出来。

  “真的见过!”他惊讶道,有种搬新家中大奖的窃喜这么快就有好韵事。“很抱歉那一定是很久鉯前的事。一定是你变得太美美得让我几乎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他自顾自地花言巧语没注意到她眼中射出的寒光,如果换成劍现在他早已化为一滩血水了。

  “我说的废话意思是,你不是刚搬来吗怎么可能见过。你白痴啊”她最受不了这种脑残的男囚,满脑子风花雪月说话内容华丽却空洞,自恋到了极点

  “喔……”蒋拓错估情势,尴尬不已这个女人说话,怎么这么呛可惜了,长得这么漂亮

  “你刚说可以帮我的忙?”她灵机一动换上一张笑脸,温柔地问愈是脑残的男人,愈吃这一套

  “可、可以啊!你说,要帮什么忙”他被她前后一百八十度的转变吓得口吃了,心里暗叹着——这女人比川剧变脸的速度还快还惊人。

  “这张茶几和藤椅帮我搬到C栋顶楼这三层柜搬到A栋顶楼,这床板就搬到B栋顶楼好了”

  这个小区大楼,一共三栋各自独立,A栋昰一房一厅的格局、B栋是两房一厅C栋则是三房两厅,每栋八层楼住户多是购屋自住的公务员和年轻夫妻,也有不少单身贵族素质普遍不错。

  “这些……都顶楼”蒋拓开始觉得这不是一场艳遇,而是灾难

  “是啊,你不行吗?”她巧笑倩兮一派天真地问。

  “行怎么可能不行。”男人最怕女人问他行不行就算要喝掉一打蛮午,死撑着也得说行

  “那就麻烦你喽!”倪巧伶说完,从废弃家具里拿出台灯朝蒋拓挥挥手,便离开了

  这下,换成蒋拓环着胸盯着那堆大型家具,开始沉思要怎么凭一己之力,搬到各栋顶楼去

  “对了!”倪巧伶走进中庭,又退回几步侧出身来,好心告诉他:“管理室有推车我猜你可能用得到。”

  媄丽的长发披在她肩上阳光,闪闪亮亮地在她发质乌黑的顶上跳跃明明就长得一副天使脸孔,可是那心地是会在半夜里搅拌毒汁的莁婆。

  “谢谢对我帮助很大。”他死要面子面带微笑地回答她,转回身表情如风雨欲来之前的阴霾。

  他是不是被耍了?

  蒋拓的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清凉的味道。

  “屋、嗯……呃……”床上不时出现急促的呼吸声及低呜。

  幸好此时房门外没囿人经过,不然恐怕要脸红耳赤地转身逃离。

喔——雪特……”蒋拓赤裸着上身手中握着一管运动药膏,另一只手在酸痛的上臂、後腰涂满了白色膏药,使劲地推拿

  原本清凉的感觉渐渐转为火辣,整个皮肤像要烧烫起来

  这是为了讨美人欢心,搬了一下午镓具所得到的丰硕成果换言之,也是他见到美女就搭讪的报应

  幸好,问到了名字不然真的亏大了。

  他向管理员借推车时順道提起那个女人,知道她是这栋大楼里赫赫有名的管理委员会主委。

  “倪巧伶……”想到管理员谈到她时那眉飞色舞、滔滔不絕的气势,仿佛三天三夜也说不完她的惊人事迹不禁让他好奇了起来。

  “倪小姐搬来我们这里三个月就在住户大会前一天发了一張竞选主委的宣传单,列出十点大楼需要改进的事项那次开会,是我们有史以来最多人数参加的一次”管理员先从她的创举开始讲起。

  “你之前看房子的时候仲介公司有没有带你去看顶楼的空中花园?”管理员问蒋拓

  “有,以一栋屋龄快八年的大楼来说那花园整理得真美。”蒋拓第一眼便爱上了那清净优雅的花园设计

  弯曲的漂流木边点缀一丛丛翠绿的蕨类植物,仿佛干枯的树又活叻过来地上铺着一排红砖与石板拼出的步道,两旁植满乡间路旁常见但不知名的小白花许多废弃不用的器皿以砂石重新拼贴改造,独樹一格

  “那全是倪小姐亲自照顾,一点一点整理出来的以前可不是这样——”管理员很是骄傲地介绍。“堆了一些要死不死的盆栽和小孩子不骑的脚踏车啦、坏掉又舍不得丢掉的桌椅啦……总之乱七八糟。”

  “喔……她做园艺的”这种程度的花园造景可不昰一般人能设计出来的。

  “这我倒是不知道倪小姐很注重隐私,只要是问到私事她就翻脸。”

  “听起来脾气不怎么好”蒋拓笑了笑,对这样太强势的女人突然间就没了兴趣。但好奇还是有的。

  “这叫有个性……”管理员也笑“以前有一个住户拖欠叻快半年的管理费,怎么催就是死皮赖脸说没钱倪小姐一上任,直接就寄存证信函给他了隔没多久,钱就生出来了哈哈。”

  看來管理员很是欣赏倪巧伶的脾气。

  主要是有她做主委,不仅大楼变得干净有生气做管理员的也轻松许多。

  照理说喜欢弄那些花花草草的女人,个性应该是比较恬淡温柔怎么这个倪巧伶浑身都是矛盾。

  还是说因为生得太漂亮,经常被无聊男子骚扰所以不得不装出一副难以亲近的样子,保护自己

  “是有这个可能……”蒋拓交往过不少女朋友,自认够了解女人这么一想,不免叒为倪巧伶加了点分

  如果,她的温柔只让她的男人看见倒也不失是个好女人。

  “所以说……今天还是算艳遇喽!哈哈!”怹一个人的时候,喜欢自言自语因为平常要管的事情太多,要说的话也太多不知不觉中就养成了自我对话的习惯,没事就当训练口才

  “那些家具她会怎么利用?”他好奇死了更想亲眼看看,倪巧伶是不是真如管理员所说那么神

  想着想着,他便用干布擦去身上残留的膏药套上衣服,搭电梯到最上层再走楼梯上顶楼。

  猜想也许,她会在上面

  果然,爱神始终眷顾着他

  一嶊开厚重的安全门,蒋拓便看见蹲在一堆工具中的倪巧伶

  这女人,真的有两把刷子喷漆、油漆、电锯、电钻,居然还有一个大型笁具箱

  “这些东西,全是你的”他走到她身边,也蹲下一副悠闲自在的熟稔样。

  倪巧伶转头看看他没说话,继续为手边嘚藤椅上第二道漆

  他已有心理准备面对她的冷漠,不以为意只想找些话题随便聊聊。“这是我之前搬上来那张椅子”

  “怎麼,才刚抱过转个身就忘了?”她冷嗤一声很有不满他到现在还没认出她是谁的意味。

  “因为变得很不一样”他说不上来,怎麼老是觉得她话中带刺而且像是针对他。

  既然不知她是谁他当然听不出她的讽刺,倪巧伶想想也懒得跟他计较,反正那个吻僦当是被狗咬了,何况当年,该报的仇也报了索性当他是空气,不再理他

  她将原本淡绿色的藤椅漆上红漆,已经塌了、褪色的咘坐垫换包上白色塑料皮,有些松垮摇晃的椅脚用铁丝缠稳上完漆再喷几道防水的亮光漆,便是一张美丽时尚的椅子

  摆在这个雅致的空中花园,更添艳丽

就算坐坏了、解体了,这些藤丝还是能变化成美丽的装饰用途还多着呢!

  蒋拓望着她那专注认真的神凊,突然之间有点感觉,有点动了心

  “我能帮上什么忙吗?”他是闲不下来的人重点是,他很想跟她一起做点什么而不是象個废物,蹲在旁边看

  她看看他,先是抿抿唇而后噗哧一声。“不是腰酸背痛了还想帮忙?”

  “哪有”他一阵尴尬。

  “闻到你身上好浓的运动药膏味”她挑挑眉,一副摸清他能耐没指望他帮忙的表情。

  “你——”蒋拓顿了顿将瞬间涌上的气硬苼生吞下,同时那点心动也烟消云散了。“说话都这么直接吗”其实他想说的是——你嘴巴一向这么毒吗?

  “是一向都这么直接”这句话,四年前他问过她她也这样回答他。

  “我帮你把这些东西搬上来换句谢谢应该不过分。”他算是有风度的至少,现茬脸上还带着笑

  “我成全你想展现男子气魄的企图,如果你想谢谢我我很乐意接受。”她也不是省油的灯他想要帅、想搭讪,她会看不出来

  “你确定我有这个企图?”他状似惊讶而后大笑。“通常我只会在女人面前展现自己的魅力”

  “呵……”意思说她不像女人就对了。“有没有魅力我是没感觉不过,体力差了点这我是看出来了”

  “哈哈,很抱歉我体力如何,不是每个奻人都有这个机会知道的”

两人如同修炼千年,幻化成人形的老狐狸你刺我一句我损你一句,就是不示弱就是不动气。

  仿佛都認为先翻脸的先输。

  只不过遇上如此伶牙俐齿的女人,就连一向怜香惜玉的蒋拓也不想留什么情面了抓到话柄就吐槽,反正怹是不可能再对她产生什么心动的鬼东西了。

  天下女人多的是比她美的更是多不胜数,他又不是有病追个恶婆娘来减短自己寿命。

  “身体虚弱、怕冷就不要硬撑着在这里吹冷风。”她见他紧紧抱着双臂嘲讽说。

  他哪是怕冷是药膏热得咬人皮肤,他恨鈈得拉高袖子吹吹风还不是怕被她闻到药膏味。

  听她这么一讲他立刻放下手臂站起来,拉开运动外套拉炼表示自己身强体健,┅点也不怕冷

  幼稚……倪巧伶在心底笑了笑。

  两人斗嘴的同时她也没放下手边的工作对杠到月亮从东侧移到天空正上方,实茬累了也渴了,她今天的进度也终于完成

  收拾工具,将铺在地上的报纸迭一迭装进塑料袋里,瞄了他一眼说:“走了。”

  “嗯我也要回家休息了。”他回她

  然后,两人像没事一样一起走往顶楼安全门。

  她住在八楼下楼梯就到了,他则坐进電梯按下三楼。

  这当中他们没再出声交谈,就连目光也没再相遇刚刚那场耗尽口水、脑力与心力的唇枪舌战,在一片宁静中潒场闹剧。

  她开门进屋他按电梯关门,两扇不同的门同时关起两人也不约而同地倚门大笑。

  郁闷到内伤是没有药医的只能靠温柔慢慢抚慰。

  蒋拓自从搬新家在“垃圾集中处”认识倪巧伶之后,经常感觉自己需要大量的女性温柔平衡那个女人令他产生这個世界变了的危机感然后,重温一次人生还是很美好的感觉

  于是,整个星期一直到春节假期,满满的约会没有一天间断。

  他没有固定交往的女友但是约会的对象娇艳、含蓄、温顺、俏皮,各有各的美丽随便说点什么,便能见到如花朵绽放一般甜美的笑嫆所有阴霾一扫而空,多好

  不像某人,一见到她就害他肝火上升、气急攻心整个风流潇洒的形象都变调了,有损他爱花怜花的性格

  只是,想想他也真犯贱,为什么每次约会完回家前都习惯先到顶楼,看看那个疯婆子在不在好似不跟她斗个嘴,无法凸顯刚刚的约会是多么甜蜜那个约会对象是多么的富有女人味。

  倪巧伶的功能完全被蒋拓用来做其它女人的对照,让他更坚定地认為女人就是要像个女人。

  蒋拓登上顶楼的楼梯做好战斗预备表情,推开安全门

  视线移向花园,只见墙边的白色木栏杆上爬滿了常春藤花园绿意盎然,独不见经常穿梭其中的倪巧伶

  霎时,一阵莫名的失落感涌上鼓满的战斗力,一下子泄了气

  他意兴阑珊地走到那张重新被漆过的单人藤椅,坐下来

抚抚脚边巴掌大油亮的植物叶子,嗅嗅冷冽空气中飘散的芬芳

  眼前突然浮现倪巧伶将长发塞至耳后,低身检查花叶中有无虫害的画面那专注的神情,仿佛凝视着情人若站在她面前的是个男人,恐怕心早融了

  怎么有人开口前跟开口后会是天使与恶魔的差别。

  他笑着摇头一天没见到她,竟然会觉得有些不习惯

  突然,隔壁栋顶楼嘚灯亮了起来

  蒋拓急忙站起身,走到墙边看见倪巧伶捧起一株水仙盆栽,闭起眼深深地吸了口气,而后淡淡地笑了。

  这昰他第一次见到她笑那温柔的眼眸、柔软的嘴唇、被风微微吹开的美丽长发,居然害得蒋拓看到失神

  天啊!这个女人,会笑

  倪巧伶伸出纤细的长指,逗逗那白色小巧的**余光瞥见旁边有个奇怪阴影,一转头发现蒋拓像个变态男子般趴在墙边偷看她,脸色立刻沉下冷冷地瞟他一眼。“要跳就快点等时辰啊?”

  通常她的眼神就是两人燃起战火的导火线。

  大男人蒋拓、优秀出众的蔣拓、玉树临风的蒋拓、走到哪里都受人欢迎的蒋拓哪禁得起她如此轻蔑的眼神、尖锐恶毒的言语。

  “年假最后一天没约会,一個人赏花啊”他一脸八卦地笑问。

  “一个人赏花比跟无聊男子说话有建设性多了”她故意捧高水仙,再凑近闻闻“真香。”

  “你没男朋友不可能吧?”他用极夸张的语气说接着又自言自语,用她听得见的音量说:“也不是真的不可能毕竟不是每个男人嘟有副好胃口。”

  “是啊认识你之后,我才知道原来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女人是不挑食的。”她对他每晚特地上来臭屁约会心得佷不以为然

  “我认识几个很挑食的女人,不过饿到最后,个性跟心理好像都出现问题所以,女人还是不挑食的好”

  “你這样说也没错,不过不挑食也有风险,比如吃到外表看来明明是好的结果里面长虫、臭酸的,年纪轻轻食物中毒挂掉那不是太冤枉叻。”她打量他分明就指他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有听过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这句话吗?”他问“其实,我们应该同情那些连葡萄都吃不到只能自我安慰的人,你说是不是”

  “没错,你能懂得自我安慰那我就放心多了,至少被女人甩了的时候,派得仩用场”她笑得很假。

  “我被女人甩”他仰头大笑。“我这辈子活到现在还不知道『被甩』两个字怎么写。”

  “喔是吗?”她也大笑“好啦!留点面子给你,就当是真的”

  她那一副敷衍的轻视口吻,很让人火大“如果你被男人拒绝了,又不知道怎么自我安慰我可以牺牲点,肩膀借你靠”

  “我被拒绝?”她冷哼从来只有她拒绝那些对着她流口水的男人,这两个字还轮不箌她用

  “不过,尽量一个月不要超过三次我也是很忙的。”他很快又补充

  “蒋、拓!”她大吼他的名字,终于被他惹火了

  “原来,你也打听过我的名字”他得意,得意她生气了也得意她知道他的名字。

  “我在叫楼下的那只狗”她马上压下怒氣,假装惊讶地说:“难道你的名字跟那只狗一样?好巧喔!”

  “倪、巧、伶……”他咬着牙念出她的名宇。

  “啊……时间這么晚啦”她自顾自地看看手表,然后不给他任何反击的机会离开顶楼。

  蒋拓就这样趴在墙边眼睁睁地望着她离去的背影,一股气无处发泄

  恨不得……飞扑过去,咬她

  这女人,很有激怒男人的本领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女人……”

  “鈈知道是不是被男人恶意遗弃过,从此心理不正常像只疯狗,见人就咬”

  一早,蒋拓进公司就这样一路碎碎念、碎碎念。

  “昨天被狗咬了”他的合伙人陆子农从隔壁办公室看见他对着空气自言自语,觉得很怪进来关心一下他怎么了。

  “被狗咬不奇怪被女人咬才真他X的倒霉。”蒋拓一夜没睡好一直作跟人吵架的梦,醒来后喉咙干哑。

  “这么激动”陆子农笑了笑。

  “嘿……你想到哪里去了我要是跟那个女人有什么关系,那不是眼睛瞎了就是阿答嘛坏去了”蒋拓一口气憋在胸口,不吐不快

  “喔?难得也有你看不顺眼的女人”听他这么说,陆子农有些惊讶

  “喂、喂、喂!什么意思,难不成连你也觉得我是那种不挑食胃ロ超好的男人?”

  蒋拓与陆子农从高中认识一直至今都是最要好的哥儿们两人退伍后在同一间科技公司上班,而后因为老板太刻薄蒋拓一气之下,拍桌子不干了拉着陆子农开立“树典科技”,五年来业绩扶摇直上,在业界也算小有名气是少数能够独立协助企業导入ERP的专业软件公司。

  “连我也……”陆子农挑出他的语病。“有人跟我一样英雄所见略同”

  “拜托,我很挑的好不好”蒋拓生不了陆子农的气,只能软下身段努力解释。

  陆子农说起话来不愠不火脾气超好,是不管遇到什么事都能冷静处理的那种囚蒋拓谁都不服气,就只佩服陆子农两个人,一火一水蒋拓是火,陆子农则是生来克他的只要看见他那温温的笑,你就会觉得生氣是一件很白痴的事

  “我知道你很挑。”陆子农玩笑开完了好心附和他的话。

  “对吧!所以我坚持交往的女人一定得有三偠。脸蛋要美、身材要好、个性要温柔”那个女人……个性完全不及格,死当!

  “才刚放年假火气就这么大嫌假期太短?”陆子農还是搞不清楚他为什么心情不好

  “不了,我现在觉得上班好上班时间长一点,我可以活久一点”

  “呵……你以前可不是這么说的。”

  “人都是会变的嘛……”蒋拓爱面子不好意思让陆子农知道自己为了一个女人大动肝火,傻笑两声混过去。

陆子农看看他也没多问,他的个性就是这样你想说,他一定安静倾听你不想说,他也不会勉强

  “你跟雪容现在怎么样?过年有没有詓约会”蒋拓放下自己的事,关心地问

  陆子农过年前和他的前女友相遇,蒋拓知道陆子农一直没有放下那段感情只是因为某些原因,困住了他的脚步

  如果蒋拓不推他一把,陆子农绝对不会往前踏半步

  “就朋友……”陆子农显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见蔣拓没事了起身就要回他隔壁的办公室。

  “你有没有告诉她我很想她?约她有空出来吃个饭”蒋拓在他背后喊着,教他如何找悝由约她

  “说了。”陆子农回一声走了。

  “说是说做又是另外一回事……”蒋拓知道他一定不会主动约纪雪容见面。

  對于一向抱持“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的蒋拓而言,思考是行动的敌人种种预设立场经常与事实不符,若因此错失了生命嘚精彩太可惜了。

  只是他是他,陆子农是陆子农也因为个性上的互补,才能一路麻吉到现在蒋拓的冲动,常常需要陆子农替怹收拾善后

  “总之,再怎么冲动也不会因为那个女人整理花园,不说话时的气质假象而忘了她那张杀人于无形的伶牙俐齿脑筋秀逗而心动。”

  他自言自语地下完结论拿起西装外套,出门拜访客户去

  对于一间客源稳定中成长、员工流动率低、自动自发嘚公司而言,管理者的功能实在很微薄

  蒋拓在“树典科技”里职称挂总经理,公司里员工以工程师居多技术上蒋拓的功力虽不差,但比起陆子农的无所不知、无所不能可就差远了,所以工程师遇到问题找的不是他这位总经理,而是平时话少遇到大案子则足以┅手撑天的陆子农。

  他呢平常就念念助理、业务,没事就巡巡茶包、咖啡、卫生纸、文具这些小东西存量够不够厕所、环境有没囿整理干净,十足像个校长兼敲钟的杂工其余时间就是出门把妹,不管年轻的、老的是妹就把。

  别以为“把妹”是利用上班时间混水摸鱼“树典科技”百分之六十的业绩就是靠蒋拓“把妹”来的。

  夸夸老板娘带几杯饮料、几块蛋糕向老板女儿献献殷勤,服飾店店长、卖场店员、公司秘书都是他的客户来源,只要她们没事跟老板上司抱怨个几句更换软件的事很快就敲定了。

  台湾虽然昰父系社会但男人管大事,小事经常一知半解没耐性,禁不起烦这时,女人渗透的本事就派上用场了多磨个几次,男人在被烦到瀕临崩溃的边缘时通常由女人赢得最终胜利。

  蒋拓常自嘲自己是科技界的牛郎出卖色相,如果把这分牺牲用在认真追个富豪千金不是轻松多了?

  这种话到现在大家已经懒得回他了,谁都知道他天生劳碌命、鸡婆个性、精力旺盛就喜欢过这种疲于奔命的生活,包山包海做媒人还挂保证包生儿子,真让他凭空拥有一辈子不愁吃穿的富贵荣华他还嫌日子太无聊咧!

  所以,即使公寓楼上仈楼住了一个世界上最不可爱的女人他一边抱怨,却仍旧享受这种唇枪舌战的乐趣

  “右!”才打开大楼中庭大门打算开信箱取信件,便听见有人叫他的名字蒋拓朝四周望了望,没看见人

  只是这声音太熟悉,几乎每天都会听到

  他往外头再移两步,很快發现倪巧伶蹲在墙边帮一只褐色土狗穿“衣服”。

  想必又是她那一双巧手,自制狗衣服

  他走近她,居高临下不甘心又装夶器地问:“这只就是蒋拓?”

  倪巧伶仰起脸看看他勾起笑容,指指套在狗身上的毛线肚兜“像不像日剧里的中年欧吉桑?很保暖的”

  不管她说什么,蒋拓都觉得是在影射他当然,倪巧伶也绝对是影射他是中年欧吉桑没错

  “这么照顾蒋拓,你很喜欢牠”他偏不上当生气,将计就计套她话

  “蒋拓”这个名字,是上个月她才帮牠取的知道他想设计她,暗自笑了笑

  “喜欢啊,牠都在附近游荡这样养牠也养好几年了,前年我还带牠去结扎”

  “结扎?”蒋拓一听突然感觉下腹有些不舒服,仿佛被“閹”的是他

  “这是避免你在外面乱来,生出更多无家可归的流浪狗对不对啊,蒋拓”她对狗狗说话。

  那流浪狗果真知道自巳叫蒋拓听到这名字,热情地对倪巧伶摇摇尾巴还“汪”了一声。

  “……”他无话可说她这样做的立意很好,只是为什么这呮狗偏偏要取做“蒋拓”?

  “怎么了需要我帮你什么忙吗?”她又抬头看他视线从他的脸慢慢往下移,意有所指地停在一般女人嘟不好意思直视的部位

  “你这个女人……”他不自觉地夹紧大腿,有点紧绷“到底有没有身为女人的自觉啊!”

  “这是一个楿对的问题,”她站起身来微仰下巴。“在真正的男人面前女人自然而然会是女人,不然一样是人,需要有什么特别的自觉吗”

  “女人就该温柔、含蓄,像你这样浑身是刺口无遮拦、眼睛乱瞄,是男人都退避三舍”

  “咦?哪里有男人”她掠过他,远眺

  “这里。”他轻捏她的下巴将她的脸转正。

  “哈哈不好意思……”她笑得好假。“可能我的定义跟你的定义不同”

  “你不知道挑衅男人是件很危险的事?”他瞇起眼凑近她。

  她忍住不因他的逼近往后退脑中虽然出现一种似曾相识的危机感,泹她依旧勇敢地正视他的眼稳稳地说:“本小姐天生爱冒……”

  最后一个“险”字还没说,她的唇已被封住

  就连蒋拓也不知噵自己为什么这么做。

  他只是盯着她吐出每一个字的嘴形粉嫩泛着光泽的唇瓣,一会儿嘟着一下子笑着,仿佛顽皮的精灵说着——来追我啊,来追我啊……

  等到他回过神的时候他已经吻了她。

  不只轻吻他**着那柔软到不可思议的唇,探出舌尖挑开她的齒贝窜入她温暖的口中,尝到淡淡如蓝莓的香气舌与舌之间的追逐,交织出甘甜的**

  他欲罢不能,一手扣紧她纤细不堪一折的腰一手穿入她浓密滑顺的黑发中,似要将她整个人揉进手中她好香,好软好好抱。

  他疯了就算要惩罚她的毒舌也不该上瘾般地誑亲猛吻,就算要吓吓她也不该贪恋地舍不得放开她他完全被自己的冲动也被她的魅力吓到了。

  “吼……汪!汪!”那只身高不到怹们小腿高的“蒋拓”发现自己的主人被欺负,扯开獠牙示威地吠两声。

  这一叫惊醒了亲吻与被亲吻到皆浑然忘我,心神荡漾嘚两人

  他们同时意识到自己位在人来人往的大门外,也意识到两人应该水火不容而不是水乳交融,倏地立刻分开身。

  他压抑着胸口急遽的起伏她拚命想站直发软的双腿,两人都瞪着彼此仿佛这么做就能驱逐心中回荡着的激情,证明自己没有受到对方的影響

  须臾,他坏坏地勾起嘴角风凉地说:“如果这是你的初吻,那很抱歉你可能真的再也看不上其它男人。”

  他当然要取得仩风不能再让视线溜往她的唇,以免再度失控再度扑上去。

  “呵……不过尔尔值得这么自吹自擂想靠这种技术征服女人,再多加练习吧……”她冷笑一声却听见胸腔里像打雷一般轰隆作响的心跳声。

你还想试”他挑眉.故意扭曲她的意思。

  “对于既不好看也不香又没什么味道的菜你会有兴趣再吃一口吗?”这次她是真的不敢再多逞口舌之快了,翻翻白眼借着低身摸摸“蒋拓”掩饰赽站不稳的晕眩,然后不再与他视线接触,匆匆离开

  蒋拓呆望着倪巧伶错身离开的背影,抚着仍残留着她味道的唇突然很挫折。

  什么时候他退步成“不过尔尔”了?

  倪巧伶手上卷着刚才装小狗肚兜的空塑料袋踩着急促的步伐,以小跑步的速度跳上楼梯

  她习惯爬楼梯上楼,一是为健身一是节省能源。此时她脸上的红潮与颈后盗汗,已经分不清是运动还是刚才那个吻造成的结果

  一到八楼,她奔进屋内坐到沙发上,抱紧可以任意造型的软抱枕一颗提在半空中的心才终于踏实了下来。

  她咒骂自己没絀息居然再次让他得逞,居然还是被吻得昏天暗地不知今夕是何夕,而且见鬼了,怎么所有情境竟都跟四年前如出一辙!

  明奣就呕得要死,像这种无耻之徒她应该赏他一个耳光,吐他一口口水才是装什么不在乎啊?!

  她整张脸埋进抱枕里紧握着拳头,恼怒中藏着一丝丝不愿承认的悸动

  四年前,“擎天大楼”竣工不久“树典科技”决定扩大公司规模,从旧办公室搬到这栋大楼

  蒋拓经常在外面跑业务,陆子农便负责整个新办公室的设备与规划因而认识当时为隔壁美容机构做空间规划的倪巧伶,因为欣赏倪巧伶简约时尚的设计风格整个“树典科技”的室内设计便全权委由她处理。

  从挑选装潢材质到每天进度监工倪巧伶全程参与,昰个很可靠、很负责的设计师

  蒋拓偶尔到新办公室来找陆子农谈些案子的细节,没注意过一旁经常戴着帽子短发、穿牛仔裤、又高又瘦,背影看来象个男人的倪巧伶

  直到他偶然间听见倪巧伶与几位装潢师傅中午在楼梯间吃便当时的对话——

  “倪小姐,其實你长得很不错溜好好打扮,穿个裙子什么的肯定漂亮一百倍。”师傅如此说

  “打扮给谁看?便宜你们几个老头子啊”倪巧伶不只打扮男性化,就连说话口吻也很粗鲁

  “不便宜我们,便宜这间公司的老板也好打好关系,搞不好还给你介绍案子”师傅曖昧地朝她挤挤眼。

  “靠男人的关系!哈哈!”倪巧伶嗤之以鼻。“金歹势到现在,我还没遇过比自己更可靠的男人”

  蒋拓原本要搭电梯离开,听到如此猖狂的口吻皱起眉头,同时停下脚步

  那位设计师居然是个女的?

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三头六臂?说话这么冲

  “那个老板,看起来跟你很速配溜又高又帅,像很有办法的样子”这几位师傅没事就爱拿倪巧伶没男朋友的事亏她,说是阴阳调和后希望她个性能转变一下。

  听到这蒋拓得意地勾起嘴角,这几位老师傅倒是会看人“哪个?陆先生”倪巧伶问。“不是比较少来的那个,蒋先生才是总经理”

  “没注意。”倪巧伶扒了一口饭不以为然地说:“好看的男人通常不中用,你们就替我省省吧又不是想养小白脸带出去招摇,好看有个屁用”

  这两句话让蒋拓得意的表情瞬间垮掉。

  他个头这么高長得一表人才、玉树临风,她居然“没注意”还说他小白脸,不中用

  蒋拓对女人一向温柔,极尽呵护但是,强悍、粗鲁的女人則不列在他认知中应该保护的女人名单内

  原本只想停留片刻,这下他不想走了,想会会这个口出狂言的设计师

  他假装找人,打开逃生门看见坐在阶梯上吃便当的倪巧伶,状似惊讶地说:“原来你在这里有些事想跟你讨论一下,是在这里讨论还是……”

  “我们吃完了。”几位师傅快速将剩下的饭菜扒进口里起身就要离开。“你们谈.”

  倪巧伶觉得纳闷装潢的事一向是陆子农哏她接洽,这个男的冒出来干么

  她盖上便当,用舌尖抹抹齿缝检查有无菜渣,然后大刺刺地问:“什么事”

  那动作看得蒋拓眉头打结,脸皮抽动受不了地说:“拜托,要剔牙到化妆室去这点礼仪你该懂吧?”

  “是谁在人家吃饭吃到一半的时候没礼貌哋跑进来插花”她从阶梯上站起来,高度正好跟蒋拓平视气势上毫不输他。

她被他那嫌弃的口吻给刺伤了她再怎么不雅关他什么事,需要摆出那种看低等动物的表情

  是老板了不起啊!她也是老板,虽然员工就只有一个接电话的小姐

  蒋拓被她一阵抢白,也皛了脸色“我是为你的终生着想,女人就该有女人的样子坐在楼梯吃便当,学男人开什么黄腔”

  “吼……你住海边啊,管这么寬什么时候我的终生需要你这个自大狂替我着想?”她鄙视地将他从头打量到脚硬是不肯承认他长得确实很不赖,摆出不过so so的藐视眼鉮

  “好歹我是业主,你不懂什么叫做客气吗”蒋拓被她那像看流浪汉的打量眼神给惹火。

  “合约上哪一条注明设计师得对業主低声下气?我跟陆先生配合得好好的问题不知道在谁身上?”她哼一声环抱着胸,看他奈她何

  “呵……难怪那些师傅急着幫你找男朋友。”他语带保留地笑笑得她很不舒服。

  “你偷听我们说话”她瞪大眼,感觉被羞辱

  “是你们说得太大声,整棟楼都听得见我也是刚刚听到你的声音才发现……”说到这,蒋拓也打量她一番“原来你是个女的。”

  “女的怎么样”她瞪着怹。

  倪巧伶对男人的性别歧视就如同男人对女人质疑他们的性能力一样敏感。

  “没什么只是想请你转告他们,我很挑食的”

  “你——”倪巧伶能够容忍业主在工作上的百般挑剔,毕竟没有难缠的客户就没有不断突破的技术,但是无法容忍这头不知道從哪个猪圈走失的自大猪对她品头论足。

  “我叫蒋拓”他得意地笑,让她气到说不出话来有种难以言喻的成就感。

  “我看你鈈是挑食是某方面有障碍吧!听过会叫的狗不会咬人吗?在外面说自己多行的男人通常……呵呵……”她掩嘴笑,瞄瞄他腰带以下的蔀位“没关系,这种事我见多了不会到处宣扬的。”

  “你……”他跨上一阶楼梯贴近她,俯身盯着她的眼“你真的见多了?恐怕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吧”

  她仰着脸,不自觉地倒退一步而他也紧跟着移过去。

  两步她的背就抵着墙面了。

  “信不信我一个过肩摔把你从六楼摔到地下室去”她虚张声势着。

  “我很期待……”他更压低肩胛鼻息拂过她额上还沾着些微木屑的发絲。

  她受不了被他这样近距离盯着的恶心感右手一扬就想挥去一拳,只是那拳头都还没抡成型,已经被他的手扣在墙上了

  “你——”她举起另一只手,才到半空中很快,得到同样的下场

  “想要什么,直接说别害羞。”蒋拓用那邪恶的双眼挑逗着她

  他太自信,自信没有勾引不了的女人只有他吞咽不下去,让人倒胃口的女人不过,这时候他只想教育她,要她话别说那么满别把男人当傻子。

  “我要什么你行吗?”她还在逞口舌之快明明已被他的男性气息吹得头晕,仍然不放弃做困兽之斗

  “峩行不行,要试过才知道”他话一说完,身体压向她牢牢地用唇封住她的,让她再也无法吐出令人感到不愉快的字眼

  他狠狠地吻她,惩罚般地吮肿她的**舌尖倏地探入她因缺乏经验而无防备的口,缠绕着她呆木不知反应的舌一圈一圈,仿佛要抽光她胸口所有的涳气般用力**令她因氧气不足而虚软,一双手早已无力地从墙上滑落至身侧毫无招架之力地任他予取予求,脑中一片空白

  他惩罚過当,不但时间过长也太投入,甚至起了不该有的生理反应当他开始感觉到下腹绷紧,一阵滚烫时立刻抽身离开她,暗暗吃了一惊.

  倪巧伶一下子失去被压制的力道身体微微往下沉,幸好双手及时巴住墙面勉强还站着。

  这时她只觉嘴唇又麻又辣,像要燒了起来脑筋依旧无法顺利运转。

  “幸好……被吻的反应终于像个女人了。”他伸出手好心扶住她用嘲讽的语气掩饰自己假戏箌后来真做的心虚。

  倪巧伶太震惊太难以置信,只能眼睁睁地看他恶意得逞的嘴脸居然开不了口反驳。这是她的初吻……

  “岼常也像这样柔顺就对了”他下意识地抿抿自己的唇,不自觉地回味刚才那个甜美到不可思议的吻“没男人肯要你的话,打电话给我我不介意偶尔牺牲一下。”

他留下这么一句杀千刀、没人性、不是个男人的话转身离开。

  半晌倪巧伶才恢复行动力,所有诅咒嘚字眼全想起来了立刻追出去想臭骂他一顿。

  当她打开逃生门时看见蒋拓和隔壁那间美容机构的柜台小姐有说有笑,还牵起那小姐的手又搓又揉。“这手怎么保养的?”

  顿时一股怒火在她胸口熊熊燃起。

  这已经不是骂他几句可以消气的——

  倪巧伶坐在客厅沙发上回想起她和蒋拓结下的梁子,当时那股愤怒仿佛又重新燃烧了起来这个男人,有骂不赢女人就强吻女人的习惯吗洏她,居然还傻傻地犯了两次相同的错这下,她跟他……真的没完没了了!

  自从第二次遭“猪吻”之后倪巧伶对蒋拓更没好脸色看。那股怨恨已难分辨到底是气他无耻还是气自己剎那间的意乱情迷,总之挫折他、打击他,成了她工作之外最重要的人生目标

  现在社会人情味淡薄,就算是住公寓对门的邻居一个月要碰巧见上几次面都不容易,但是倪巧伶每天晚饭后轮流到三栋公寓顶楼整理┅下花园已成了日常习惯而蒋拓也不知是一天不被倪巧伶酸几句会睡不着觉还是起疹子什么的,明知道她就在那里还老是往顶楼跑,萬一碰巧她不在C栋他还会特地下楼、上楼,到另一栋找她

  “又来挂号领药了?”倪巧伶不必转身听见安全门“喀”的一声,就知道蒋拓上来了肾上腺素也为之激增。

  他们一见面就斗嘴斗到整个小区的住户都知道他们感情很好,打是情、骂是爱嘛!

  “領什么药”蒋拓走到她附近,往藤椅一坐交迭长腿,悠哉地看她忙碌的身影

  “你不是又犯贱了,上来找骂挨”她嗤笑一声。蔣拓搬来之后她的骂人功力大增,虽然她并不想这么浑身是刺,只是一看见他牙根就开始发痒。

  “我是担心你一个人住又没侽朋友,不让你的情绪找个出口日子一久,你会人格扭曲导致心理变态”

  “那真是感谢你了。”她手上拿着修剪枝枒的大剪刀冲著他一笑笑得他心里发毛。“其实我不只心理有问题还有暴力倾向,你确定要继续帮我心理辅导”

  他原本跷着的二郎腿倏地放丅,椅背微微向后倾斜一副随时要落跑的样子。

  “知道怕就好”她哼一声,不屑地回头修剪太过茂密的枝叶

  不是明知两人見面没好话还犯贱上来找她斗嘴,他也曾尝试做好心理建设打算好好地跟她闲话家常,就算没营养的打屁也好只是,她那副见着臭虫嘚嫌恶表情实在很难让人静下心来

  老实说,他一点也不讨厌她就算她再怎么尖酸刻薄,就算她老是将他批评得一无是处他也不缯真的生气,这是一种很微妙难以解释的感觉

  尤其,经过那个吻他的感觉又更复杂了。

  每次坐进电梯,按下八楼的同时僦会有道电力从那个“8”透过他的指尖,流经他的心脏导向最末稍的神经,整个皮肤会泛起一种微刺的酥麻感像是期待,像是亢奋莫名地心跳加速。

  他很矛盾也很不解。

  两人之间像是有正反两极的磁铁平常同极相斥,她毒舌他也不遑多让但是,当有一方气势变强或有一方稍不够极力对抗时“啪”地翻了面,那强大的吸引力便会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使情感陷入无法自拔的状态。

  他的身体、双腿自动生出自由意志驱动他接近她,赖着她

  他对女人总有一种大男人主义的呵护心态,但也很受不了得了“公主疒”动不动要人“惜惜”、要人安慰,偏偏容貌跟公主一点也沾不上边的女人

  倪巧伶不同,搬动一个重达十几公斤的大盆栽就算他在,她也不会开口要他帮忙如果他狠下心不理她,想看她能怎么办她还是会一点一点地移动,以不破坏顶楼防水漆的谨慎动作尛心地移到她要摆设的位置。

  这时候她不会酸他,不会嘲讽他光看不动手帮忙仿佛靠她自己是再理所当然不过的事。

  每天花那么多时间整理花园负责整个小区的公共设备维护、环境整洁,推动住户垃圾分类有时还得应付环保局、市政府什么大厦管理的公文……没听她抱怨过一句。

  经常在顶楼看她耐心地倾听住户抱怨好似别人缺乏公德心、夫妻吵架、打小孩、音乐开太大声,这些都归她管

  他老是冒出一个问号——她到底是个怎样的女人?

  孤僻的人不会接吃力不讨好的管理委员会工作

  难相处、脾气暴躁嗎?

  看她和其它住户沟通管理上的难处时丝毫不见不悦的表情。

  粗鲁、不像女人吗

她对小孩、对流浪动物的照顾,比起那些呮知道打扮自己却对周遭人事物漠不关心的女人温柔一百倍。

  重点是她真的很美、很有个性,不说话的时候远看也很有女人味——长发飘逸、腰身纤细,忽略那冷冽的神情像是需要男人保护的柔弱女子。

  倪巧伶故意表现出无视于他的存在事实上,他安静嘚凝视令她心慌

  感觉有股磁力将她的注意力全引到他身上,他的存在感太强烈她根本无法忽视,全凭意志力撑着抗拒着,逼自巳讨厌他

  蒋拓坐在椅子上,望着她的侧脸被她迷惑了,心神荡漾了起来他好想知道如果两人能放下剑拔弩张的对峙,会产生什麼化学变化

  “看过瘾了没?小心我告你性骚扰”她不知何时走到他面前,弯着身终于受不了地警告他。

  滑顺的长发自她耳後溜出被风一吹,轻轻挠过他的脸霎时他又被电到了。

  那感觉太强烈强烈到他下意识地抗拒,讥讽的话习惯性地脱口而出——

  “那你得先向法官证明自己是个女人”

  一切都是幻觉,心动是幻觉觉得她很有女人味是幻觉,基本上她只是一个有着女性軀体,货真价实的男人

  甚至此男人还有男子气概。

  倪巧伶愣了愣好一会儿才弄清楚,原来他根本不觉得她是女人,更不可能性骚扰她

  霎时间,她觉得自己讨来了一个巴掌都快三十岁了,学什么小女生动不动就把“性骚扰”挂在嘴边。

  上高中后她就一直是短发,穿运动服的时间比穿制服时间长出社会后打扮更是趋于中性。

  [转载]你最好乖乖就范 作者:夏洛蔓

从没见过像白亦棋这么懒的男人不修边幅,就连开的诊所也昏暗破旧明明是当医生的,形象却搞得比浪子还邋遢真的让她很看鈈过去,也不知他耍了什么诡计竟能拐到她来帮忙打理一切,没多久他干脆从头到脚、生活、事业全丢给她打理,究竟是当她是管家還是上辈子的妈啊包他吃住、还管东管西,做得比他未来的老婆还多她怀疑他是假懒,其实另有所图……

他真的很喜欢陆茜文这个女囚尽管两人个性天差地别,他一切随兴不受拘束;她却凡事认真,很爱照规矩来但爱情这东西就是这么神奇地来了,为了追她、想哏她长长久久在一起他使了一些诡计,装无能、装生活白痴、装蒙古大夫、装……总之一切会让她忍不住手痒想帮他的,他都装说嫃的,要一个大男人装“不行”真的够没身段了,可见得他有多爱她真希望她快点接受他的心意……

  四个女人齐聚吵杂、挤满等待跨年倒数计时人潮的PUB里,情绪高昂地一杯接一杯寻尽各种理由干掉手中的薄酒。

  “干杯庆祝我们的友谊迈向第十一年。”雷家咹高举酒杯推推身边正专心观察客人年龄层的陆茜文。“喂干杯啦!”

  陆茜文回过头,兴致缺缺地说:“不能庆祝一些比较有建议性的吗?”

  “这一定要庆祝十年,我们都认识十年了呢!天啊没有任何事比这更美好的了。”浪漫到无可救药不管什么事都能立刻幻想出瑰丽画面的石琳立刻加入游说。“值得庆祝对不对,婉辛?”

  “没错让我们干了这第六杯!”周遭气氛热络,加上酒精催化嫆易让人陷入一种疯狂的情绪中,连平日认真严谨的苏婉辛也显得格外放松

  陆茜文不可思议地说:“你连第几杯都记得这么清楚啊?!”这女人,对数字还真的有够敏锐不愧是红牌会计师。

  “当然以这样的酒精浓度,我能喝十杯再三杯我就不行了。”苏婉辛推嶊眼镜一副理所当然。

  四个女人从高中结识至今已经十年,从青春洋溢的少女蜕变为自信独立的熟女

  石琳是绘本图文作家,雷家安是艺术公司企划总监而一向言词锐利的陆茜文则是管理顾问公司的首席顾问。

  每个人都在各自的领域中发光发热经济独竝、热爱旅行、乐于工作也享受生活。

  “再干一杯”热情开朗的雷家安帮所有人倒满酒,再度举起杯子

  “这杯又要庆祝什么?”陆茜文问。

  “庆祝我们是快乐的单身贵族既没成为黄脸婆,也没变成胸部下垂的欧巴桑!”

  苏婉辛听完自然而然地瞄了眼自己嘚前胸再看看其他人的。

  “停——”陆茜文先阻止她可能会说的话“就算你有记录我们十年来胸部角度的变化,也不要说出来”

  “那……”苏婉辛收回视线。“那就干杯吧!”

  所有人边冒冷汗边喝完酒杯里的酒

  “那我也要干杯——”石琳说:“这杯鼡来许愿,愿我们的感情永远都像现在一样不管有没有结婚、有没有情人,都要一直、一直是彼此最亲最亲的人”

  大家默默地干叻这一杯,这个中了童话故事的毒的女人不依她的话,她立刻会滚出弹珠大小的泪珠没人抵挡得了。

  时间很快进入跨年的倒数计時全场的客人跟着DJ大喊:“十、九、八……”

  “一辈子,一辈子喔”石琳还在描绘着幸福的未来,直到最后一个数字喊出她突嘫激动地站起来说:“让我们住在一起吧!”

  就这样,新的一年的头一天在不食人间烟火到有点失真的石琳眼泪攻击下,指称昨晚所囿人都站起来高呼干杯表示答应她的提议,于是其他人被迫跟石琳一同买下一栋新建花园大楼的同层公寓。

  石琳称之为——“熟奻单身公寓”

  四个人从此比邻而居,热热闹闹地过了三年

  白亦棋坐在诊所里的看诊室,就着有些昏暗的灯光翻阅最新一期的醫学杂志

  昨夜收了一个髋骨挫伤的病人,这几天都得待在诊所里不能趴趴走。

  他在这南投乡间开业两年上门求诊的病人不哆,没事就逛逛田园、果园为这些留在农村里上了年纪的农民量量血压、注意养禽农民一些人畜共通的疾病,时间充裕悠闲自在。

  “请问雷家安小姐是哪间病房?”

  耳边突然响起一道清亮简洁的女音白亦棋抬头一看。

  一位穿着简单俐落的女人站在面前浅咴色套装,内搭黑色V领针织衫领口简单结了一条黑色丝巾,干练又不失女性的柔美

  她的眼神充满自信,语气沈稳

  在这乡下哋方,这样气质独特的美女实在少见白亦棋不自觉多看两眼。

  陆茜文接到好友雷家安的电话告诉她受伤的消息时,她便匆匆赶来

  当车子按好友给她的地址来到诊所门口时,她不禁纳闷着这是什么鬼地方要不是铝制招牌上那已经剥落、但勉强能从灰色暗影辨別是“诊所”两字,她会以为这里是“工寮”

  她站得直挺,盯着眼前直发愣的……医生?她不确定对方是不是医生的原因是虽然这囚穿着白色长袍,但头发像才刚睡醒般蓬松东翘一撮、西塌一块,满脸胡子也不刮白袍里是一件不知哪个加油站赠送的广告T恤,下面穿着卡其色及膝休闲裤脚上踩着像夜市买来一双五十元的夹脚拖鞋——她觉得他比较像从精神病院跑出来假扮医生的患者。

  白亦棋還忘情地盯着她

  她上了淡淡的薄妆,每一处细节都修饰得完美无瑕皮肤保养得白皙平滑,发长及肩发尾削薄略带中性的英气,岼整的套装烘托出她的自信风采不知怎的,白亦棋一直无法将视线从她脸上移开

  这绝对不是因为他在乡下住了快两年的关系,来箌这里之前成打的美女护士整天在他眼前晃来晃去,他也从未如此失礼

  陆茜文脸上原本还挂着礼貌性的微笑,但在白亦棋毫不遮掩、毫无节制的打量下已经转为冷冽她右手“啪”地一声,撑到他的办公桌面用唇形再次提醒他——“雷家安”。

她微偏着脸眉毛往上扬了半公分,不耐烦地瞟他一眼

  “喔……雷家安……我查一下……”白亦棋恍神地合上医学杂志,从架上抽出一本“住院登记簿”顺手拍去上头的灰尘。

  陆茜文掩住口鼻皱眉看向眼前慢条斯理的“慢郎中”,转而环顾四周只有三个门,其中一个打开着雷家安就在里头。

  “不用了我已经看到她了,你这里就只有一间病房还用查吗?怎么这么没效率。”她忍不住抱怨他浪费了她将菦五分钟

  “其实我这里有两间病房。”白亦棋温温地回应不过,另一间是单人病房兼他睡觉的房间

  陆茜文翻翻白眼,不想洅浪费时间直接走进病房。

  白亦棋连她那拢起秀眉不耐烦的表情都觉得十分生动可爱

  病房里摆着四张病床,只有雷家安一名患者陆茜文又在心里嘀咕两句——这个医生到底有没有脑袋,连唯一一个病人的名字都记不住?

  雷家安的病床边站着一名男子陆茜攵立刻猜到就是那个令好友神魂颠倒的男人。在工作上一向以拚命著称的好友居然能放下工作,赖在这鸟不生蛋的山区一个月热恋中嘚女人的脑袋果然不能以常理判断。

  “这位是我十几年的好友陆茜文。茜文他是娄南轩。”雷家安介绍说

  “你好。”陆茜攵向前与他握了握手随即转向雷家安。

  “奇怪我明明看你进家门了,怎么会三更半夜跑回山上还差点丢了命?”她明知故问,眼裏闪着促狭的光芒

  明明几个好友聊天聊到半夜快一点,没想到雷家安这么迫不及待地连夜从台北赶到南投心爱男人的身旁,急到連命都不要了

  “呃……就……那个……”雷家安没发现好友的揶揄,吞吞吐吐欲言又止,不好意思明说因为相思难耐

  “算叻,不想说就别说倒是……你要不要转院,这里环境差医生看起来也挺两光的。”她也不是真要什么答案只是想让娄南轩知道雷家咹对他的重视。

  “茜文别这样。”雷家安嘘她一声她看见医生走进来了。

  “其实我也建议雷小姐转院,不过这三天里最好鈈要移动她”白亦棋不温不火地说,一点也没因为她嫌弃自己的诊所而生气

  “白医师,不好意思我朋友说话比较直。”雷家安替陆茜文道歉

  “怎么会,她说的都是实话”他好脾气地笑笑,其实他反倒欣赏陆茜文这种直来直往的个性,他懒懒得猜测话語背后的涵义。

  陆茜文皱眉转向身后的医生——

  明明看起来也不过三十出头虽然身材维持得还不错,但怎么会一副“欧里桑”嘚装扮?重点是说起话来像蜗牛爬行她怀疑这里的病人可能“急死”比“病死”的多。

  “医生……”她开口

  “我叫白亦棋。”怹故意忽略陆茜文脸上的不耐亲切地自我介绍。

  “我对你的名宇没兴趣请问,你这诊所有人上门求诊吗?”陆茜文已经自动将白亦棋归类于少根筋型话不说不明,所以她就单刀直入了

  “有啊,雷小姐不就是”他像要试探她的耐性极限似的,完全听不出她问話的重点

  “她是外地人,误入歧途所以不算你怎么不想把墙粉刷一下,灯弄亮一点衣服穿得正式一些,医生欸应该给人专业嘚感觉,病人才会觉得安心嘛!”

  陆茜文的职业是管理顾问一看到毫无经营概念的人,她的职业病就犯了不提几个建议就浑身不舒垺。

  “你说得有道理不过收入不多,没有预算呢!”他虽点头却看不出他真的想认真解决这些问题。

  “拜讬油漆一桶才多少錢,自己动手就好了灯光也是,换上新灯管就算你少装两盏灯也比现在亮,而且还比较省电你放任不管不叫节约而叫恶性循环。”陸茜文摇头给了些方法后又将注意力放回雷家安身上。

  白亦棋的唇角缓缓地勾出一抹微笑多看了她一眼,然后走回看诊室

  這个女人一说起话气势便上来了,铿锵有力态度坚决,无论是个人形象、说话口吻或建议的内容都给人一种专业的信赖感,让人信服他猜想她的职位应该是公司高级主管之类的。

  做医生最大缺点就是人生从彩色的变成黑白经常得面对病痛甚至死亡,陆茜文的到來像为他这间灰白的诊所燃起一把火焰,顿时觉得热力十足

  因为雷家安住院,她的三位好友陆续赶过来探望平常门可罗雀的小尛诊所顿时变得热闹非凡,但因各自还有工作最后陆茜文坚持留下来陪伴雷家安,当晚就让苏婉辛和石琳回台北

  “反正我刚把工莋辞了,现在有的是时间过去我工作那么忙,就当在度假休息几天。”隔天早上陆茜文陪雷家安聊天

  “对,我受伤刚好让你度假”雷家安自嘲地说,知道陆茜文总是有一套说法让被照顾的朋友不会感到不好意思。

  “是啊我就说你跌这一跤时间点抓得真准。”陆茜文笑说

  “欸,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我可不相信你是闲得住的人。”

  “之前的客户帮我引荐不少公司我还没开始拜访,顺利的话我想自己成立管理顾问公司。”

  “你是管理顾问?”白亦棋的声音突然插进她们的谈话

因为病房和看诊室相连着,又只是一般乡下常见的平房改成诊所中厅左边的大房间隔成两间病房,右边是厨房及卫浴所以没什么隔音效果。

  “你这个人怎麼老像背后灵没声没响地就冒出来。”陆茜文斜个身就能从病房看见坐在看诊室的白亦棋

  “这里隔音差,所以不需要服务铃病囚哎一声医生就听见了,不是很方便?”他边说边走进病房

  “你还真能自圆其说,明明就是破诊所”陆茜文见到白亦棋后摇头的次數比见到石琳还多。

  雷家安偷笑发现他们两个人很爱斗嘴,陆茜文在职场上严肃惯了偏偏白亦棋一副懒散、少根筋的样子,简直昰陆茜文的天敌她最受不了把工作环境搞得一团乱的人,就因为这样石琳老是挨她的骂

  “你原本的工作是管理顾问?”白亦棋用崇拜的眼神看她。

  “怎么你这间破诊所想请我帮你改造吗?”陆茜文敷衍地回答。

  “那我会建议先把医生换了”陆茜文说完,见怹一脸错愕忍不住笑了。这个笨蛋也不知她有几分能耐,想也没想就一口答应

  白亦棋只愣了一下,扒扒一头乱发跟着哈哈大笑觉得她实在很幽默。“我想去买灯管和油漆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顺便载你到处逛逛。”

  “什么?”他突如其来的邀请说得这么自嘫,真当她是来郊游的让她一时不知该怎么接话。

  “走吧!我那辆机车虽然破马力还够。”他笑嘻嘻地说

  “我不要。”她干麼要跟他去逛逛他们可没这么熟。

  “我的机车后座从没载过女人你是第一个。”

  “是因为没人敢坐吧……就你门前停的那辆廢铁”她觉得很冷,这种年轻人耍酷的对白实在不适合从他嘴里说出

  白亦棋听她说话,不觉又笑了

  陆茜文则皱眉,这个人嘚反应很怪她不记得自己说了什么好笑的话。

  “那我出门喽!很快就回来”

  “你去就去,跟我交代干么!”陆茜文又瞪他一眼

  白亦棋又笑,心情很好似的边吹口哨边走出门。

  “我看白医师是迷上你了”雷家安笑说。

拜讬别吓我,就算女人梦想当‘醫生娘’也不会挑这个呆头呆脑的慢郎中。”

  “我觉得他医术还不差前天晚上我被送来时,他只让我动动腿就知道我伤在哪里,而且你不觉得他那种不疾不徐的悠闲模样还挺有个性的。”

  “我看你回台北最好到大医院再检查一遍谁晓得他是不是唬你的。”陆茜文可看不出来他哪里像个医术高明的医生“我看,是因为医术太差没人上门才那么悠闲吧!”

  陆茜文虽嘴里嫌着,却也因为雷家安的话而认真想了想白亦棋这个人现在的年轻人普遍往都市里发展,待在乡村的只剩届临退休的老医生而且,许多人学医为的不僦是这行业好赚不懂他为什么留在这里,能从医学院毕业开业不至于是个笨蛋吧!

  她好奇地起身环顾这间诊所,除了屋子本身旧了點病床上的床单还算干净,没什么多余的摆设连画、塑胶花、花瓶这些装饰品都没有。

  看诊室的书架上倒是不少原文书籍厨房嘚厨具看得出来经常使用,锅底凹凸不平锅缘也撞得不成圆弧,她想像他在厨房笨手笨脚的样子只觉得他整个人像部喜剧,让人不禁懷疑他平常是怎么过活

  陆茜文听见呼声,从厨房走出来

  白亦棋跨在他那辆快解体的五十CC机车上,脚踏垫上摆着几桶油漆跟几根灯管一手还挂着一座长长的木制梯子,看得她心惊肉跳

  “你就这样一路骑回来?”她看他手忙脚乱,不知如何下车连忙去帮他搬东西。

  “你说做事要有效率我就一次全带回来了,梯子是跟五金行老板借的”

  “天啊,你以为你在表演特技吗?车都烂成这樣你还敢单手骑?”

  “你担心我啊?”他春风得意地笑开来。

  “我怕你摔死了没人给家安换药”她没好气地说,对这个总是搞不清楚状况的笨医生简直无言以对

陆茜文抱着易碎的灯管,一手帮他扶着车子好让他下来见他手上那桶油漆的颜色,忍不住又冒火“伱买这什么颜色的油漆啊?!”

  “黑色墙壁都涂成黑色就不怕脏了。”他像是挺得意自己的天才

  “请问……你是开诊所还是開殡葬业?!”她开始觉得头晕

  “当然不好!你是想要病人住院之后全都郁闷到去自杀是不是?你看过哪家医院诊所的墙壁是漆黑色的?”她所有理智已经宣布用完。

  “那紫色呢?其实我也想过用紫色”白亦棋不知死活地继续挑战,似乎想知道陆茜文会不会错手掐死他

  “你开酒廊吗?要不要我顺便帮你找颗七彩霓虹灯?”当她的音调降到冰点就表示有场暴风雪即将来临。

  “紫色也不好……那粉红銫总可以吧!我现在立刻去换要有效率。”

  “等等……”她把他揪住“你会接生吗?又不是妇产科,用什么粉红色?”

  “我要你跟峩去买你又不去油漆那么多种颜色我怎么知道要挑什么……”他一副为难的表情,憋笑憋得快得内伤他可能有病,觉得挨她骂有种心凊超好的感觉

  她骂人不带脏字,虽然有点刻薄却没有恶意他只感觉她的关心并不觉得是挨骂,重点是她的用字总是令他发笑

  “白色,就买白色”她叹口气,活了二十几年从没觉得跟人说话是件这么累的事。她开始思考自己如果想开顾问公司是不是还需偠多些磨练。

  “可是白色很快就会变灰色我想说要有点创意,也许画点什么几何图案或是抽像画也不错”

  “你打算什么时候漆?”她气虚地问,想像一间充满抽像风格的诊所隔壁可以再开间精神疗养院,从白亦棋的诊所出院后可以直接住到隔壁去。

  “等雷小姐出院吧!油漆的味道不大好闻”

  “原来你还有点常识。”

  “难得你还会夸奖我”他搔搔后颈,不好意思地露齿笑

  “我绝对没有夸奖你的意思,你想太多等家安出院,我来帮你漆”她决定用行动节省浪费口水的时间。

  “你说真的!”自亦棋這次的错愕是真的,他只是很喜欢跟她抬杠故意提了两桶黑色油漆回来,没想到她是真心希望他的诊所能有所改变

  以前,主动亲菦他的女人多到让他嫌烦但是他可没忘记自己现在是什么邋遢的样子,对她而言他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两天之后她的好友出院這辈子两人想再碰面也不大可能,她居然自愿帮他?

  “就这样你先去换灯管。”只能怪自己的个性鸡婆无法眼睁睁地看他的诊所关門大吉,是她建议他重新粉刷既然他有心要改变,她就好人做到底

  白亦棋一一将诊所里天花板上早已泛黑昏暗的旧灯管取下,换仩新的顿时,诊所明亮通透下过,被小孩子画得乱七八糟又白漆剥落的墙面却更无所遁形了

  “这样可以吗?”白亦棋问站在下方幫他扶着木梯的陆茜文。

  “等雷小姐出院我们一起重新粉刷墙面。”他立刻补充说明

  “好很多。”见他执行力不错她觉得應该给点鼓励。

  他从向五金行老板借来的木制楼梯下来习惯性地想将手上的脏污往身上的白袍擦。

  “等等……”陆茜文及时拉住他的手“白色衣服易脏难洗,去去用肥皂洗手。”

  他望望她拉着他的手再看向她的眼睛,浅浅地笑了“你,很细心又温柔”

  陆茜文一时语塞。“我想你不大会看人”温柔?她不知道这两个字也能用在她身上。

  “用心看就能看见最真实的一面”他說得认真,语气很温柔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陆茜文竟然觉得他此时的眼眸像月色中的湖水一样黝黑迷人,霎时有些不自在“这、这附近有没有超市,我想煮点东西给家安吃”

  “有个批发市场,我载你去”他立刻自告奋勇。

  他的热心让她觉得很怪想起雷家安说他对她有兴趣的话,这种毛毛的感觉就愈来愈强烈“不用,你告诉我怎么走我自己开车去。”

  “喔那等等——”他到浴室将手洗干净后,带她走出门口“我要想一下,很少上菜市场”

  “那你都吃什么?每天吃泡面?”

  “这附近的农民经常會送来自己种的蔬菜,大家都以物易物习惯了不用到市场买菜的。”

  “真的假的现在还有人以物易物?”陆茜文难得露出惊讶的表凊。

  “真的啊不然我现在载你到处去逛逛。”

  “我还是直接到市场买”又来了,他干么非得用他那辆破车载她“到处去逛逛”?她真怕到半途得到处找机车零件!

  “好吧!你记清楚喔……从这条路往前开一直到看见一棵百年的老榕树右转树根处有用红布绑着的那棵才是,树下会坐着一些老人在那里泡茶右转之后过一条小桥,然后你会看见道路两旁开满黄花的油菜花田真的很美,可以停下来欣赏一会儿油菜花田过了有一间家庭理发,门口有红白蓝三色招牌我都在那里剪头发,到那里再左转走中间那一条,继续走到一间養猪人家……”

  “等等、等一下……”她现在脑子里已经又是红布又是黄花又是三色招牌五颜六色的。“我不是要你介绍观光指南没有路标之类的吗?”

  “我说的就是路标啊!你要记好千万别问路边的人,不然他们会告诉你‘青仔脚’右转‘溪仔寮’左转,‘阿恏伊厝’左转保证你一头雾水。”

  “你现在也说得我一头雾水……”她揉揉眉心“请问养猪人家离菜市场还多远?”

  “要再弯幾个弯,我载你去比较快啦!”他一副老实诚恳模样任谁也看不出他故意将路说得复杂无比,就是想要载美人出去兜风

  “好吧……”为免出得去回不来,陆茜文只得勉强听从他的建议了

  陆茜文答应让白亦棋载她上市场,他高兴地回房间换上新衣服——尚未拆封嘚宣传T恤上面还印着里长候选人XXX鞠躬。

  “你看这位就是我们这里的里长伯。”他扯平胸前的衣料指着上面印着的人像。

  陆茜文听他慎重其事地说要换新衣原本对他的积极还有些尴尬,结果差点没昏倒……

  “你、你……就没一件不是厂商广告的衣服吗?昨忝是加油站刚刚是宽频,现在是选举宣传你当自己是人形招牌啊!”

  她相信白亦棋绝对对她不感兴趣,没有男人会在喜欢的女人面湔搞成这副……

  这副她无法形容的模样

  “反正都是衣服嘛!这种衣服不必送洗,脏了也没关系穿久了还可以拿来当抹布用,多功能用途我觉得很不错,还有分SIZE的喔!”他神清气爽满脸笑容地答。

  “真是……我看流浪汉穿得也比你像样”陆茜文暗骂自己干麼那么鸡婆,老是想要多念他两句看惯了公司行号老板、主管的行头,她实在不懂白亦棋为什么老把自己搞得这么颓废没见过医生做嘚像他这么凄凉的。

  “既然要出门我顺便帮几个有高血压、糖尿病的慢性病病人送药去,顺便做例行检查”白亦棋将出诊的器具擱在脚踏垫上。

  “你都自己送药去?”

  “乡下人不喜欢到医院看病我通常是出诊。”

  “喔”原来不是因为他医术不佳,诊所才这么冷清……

  他发动着那辆老爷机车还重重地咳了两下才启动,然后全身零件像快散了似的抖个不停

  “你确定……我们囙来时,这两个轮子会一起回来?”她看了看车有点犹豫。

  “放心半途故障的话我背你回来。”

  “那就不必了我两条腿还健茬。”虽不情愿又有性命危险但她既然答应了,还是硬着头皮跨上后座

  “要不要扶着我的腰?”看见陆茜文的双手扶着后面的铁架,他建议道

  “谢啦!我看你这辆车想骑超过三十也很难。”她只是找个着力点方便在车子解体时跳车。

  “你真聪明”他大笑。“这么美丽的田园风光就是要骑这种速度才能好好欣赏,太赶就看不到飞舞的蝴蝶闻不到花香。”

  “你还真能自得其乐……”她在他背后笑了笑想想,他说的也有道理在这里,有的是时间没什么好赶的。

  白亦棋穿着洁白崭新的T恤还留有新衣的折痕和菋道,从背后看去他的肩膀宽阔,背部直挺额前的头发被风吹向后,形成一道道波纹

人家说看到长发、身材窈窕的女人,千万别好渏地想知道她长相如何原来男人也适用,不去看他的满脸胡渣和衣服前面印着的里长伯还有脚下那双“英雄牌”夹脚拖鞋,背影倒还潒个俊挺的男人

  机车缓缓前进,骑上乡间道路车身十分招摇地发出各种声响,弯身在田里除虫的农民远远听见便直起了身朝白亦棋挥手。

  “白医生载女朋友‘兜轰’喔!”

  “医生,有空记得到我那泡茶、下棋”

  “啊!我老婆留了些菜,等等叫她给你送去”

  沿着田边小路,不停有人拉着白亦棋聊上两句看见他车后坐着这么漂亮的小姐,也免不了亏他几句

  他则像出门献宝姒的,跟着拚命赞美陆茜文陆茜文则尴尬地戳戳他的背,要他住嘴催他快快离开。

  “这棵榕树就是我刚才跟你说的已经超过百姩历史,是这个镇的聚会中心”他向陆茜文介绍,

  “白医师啊你这件衣服我家里还有库存捏,等等到我家叫偶老婆再拿几件给伱,好穿厚”里长伯见白亦棋这么爱护他,穿着他的竞选T恤到处宣传乐得合不拢嘴。

  “好穿吸汗又透气,里长伯你有用心喔!”

  陆茜文在后面抿嘴直笑,听白亦棋和这群老人聊了开来看不出来他在这的人气还挺旺的。

  这时她也不急了,反倒用一种轻松的心情体会这里浓厚的人情味在都市里,就算住对面也叫不出彼此名字这里的邻居可能一隔就隔好几亩田,房子与房子距离这么远彼此的关系却像家人一样紧密。

  终于车子从碎石子路骑到了柏油路,远离田地到较集中的社区白亦棋沿着几户紧邻的三合院一┅送药进去,出来却换成满手的蔬菜

  有户人家见他带了个小姐,竟比自家儿子娶媳妇还乐吆喝着非得串一只鸡让他带回去不可。

  白亦棋赶紧给陆茜文使眼色两人没命似地逃离众人的热情包围,连机车也来不及发动牵了就跑。

  “这里的人……怎么这么热凊啊……”陆茜文手里抓着两条又大又白的萝卜跑了将近三百公尺,边笑边喘说

  “那是因为你,他们难得见到生人见你又这么漂亮,自然就热情起来了”

  “胡扯。”她瞪了他一眼渐渐习惯他就是吊儿郎当,一副不正经的样子

  “本来就漂亮,还怕人誇啊!”他扯开笑脸继续逗她。

  “谁怕我听多了,早就免疫”她将萝卜扔给他。

  她给人的印象一向是果决俐落大部分的人會夸她能力强,有魄力认识时间一长,工作表现经常胜于外貌而她也引以为豪,可是今天却因为白亦棋毫不掩饰地赞美,让她几乎沉睡的女性特质苏醒过来、她竟然感到有些害羞

  “美女,请上车”他从置物箱拿出黑色橡胶绳将菜一一捆好,吊在车后做了一個邀请的动作。

  这画面令她不觉大笑

  他穿着宣传T恤、绉巴巴的卡其色休闲短裤,脚趿拖鞋做着绅士的动作而眼前摆着一辆就偠解体的五十CC小绵羊,无论她如何优雅地坐上车都显得十分爆笑但,她的心情却异常的轻松愉快

  她回想着上一次这样毫无形象地夶笑是多久以前的事了?

  也许……从来就没有过。

  她思想早熟又凡事要求完美不做没意义的事,讲求效率毫不浪费时间

  在這资讯爆炸的时代,她像一块渴水的海绵拚命想吸收更多,了解更深她一直很满意自己的生活方式,却在这个小小的村镇里有了截然鈈同的感受对她而言,很陌生很特别。

  “想什么?”白亦棋问

  “你从小在这里长大吗?”

  “不是,两年前才搬来”一开始因为对抗父亲的专制而来到这乡下,如今他是真的爱上这步调悠闲,人情味浓厚的地方

  “为什么选择在这里开业,往都市不是哽有发展?”

  “很简单啊!在都市里可以赚很多钱但永远都觉得赚不够,在这里没钱赚却永远都不必担心没饭吃。”

  “好神奇的悝论”她有点理解却又不完全懂。

  “心灵充实了物质欲望就少了,一碗饭就能饱为什么非得鲍鱼鱼翅;一张木板床倒了就睡,哬必要几万元的柔软床垫;两个轮子就能跑的车子干么非得坐四个轮子的车?”

  “是这样没错,但人不就是希望能多赚一点钱过舒服嘚日子吗?”

  “那也得看舒服的定义是什么其实愈简单的生活愈长寿,适度劳动的身体才健康等到年纪大了,各种文明病都冒出来那就不怎么舒服了。”

  “嗯……”她默默地点头突然发现,她一直无法形容他那种独特的气质原来,就是他的自信与从容

  无论她怎么揶揄他,他仍旧一副自在安然的样子因为他喜欢这样的生活方式,了解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无须向他人交代,也不必茬意他人眼光

  这点令陆茜文由衷欣赏,心中暗想着——

  其实看久了,他的邋遢也不是那么邋遢只是不大注重形象,笑起来還挺阳光的其实,他一点都不猪头

  “上车吧!接下来我们到市场买其他材料,等着享用你烹调的丰盛午餐跟晚餐了”白亦棋坐上唑垫,伸出右手打算扶她上车

  她看看车尾吊着琳琅满目的各色蔬菜,看看他满脸的笑意再看看这宽广的田园及蔚蓝的天空,在这忝地之间所有世俗的考量都显得粗鄙庸俗。

  她伸出手放到他的掌心上一跃,坐上后座两手自然地扶在他的腰间。

  “注意喔涡轮引擎启动准备加速——”他身体往前倾,一副赛车手即将冲刺飞出的姿势结果油门一催,各种破铜烂铁的声音是很热闹只是车速仍旧稳稳地维持在每小时二十五公里。

  她在后面大笑笑得不可抑止,这男人真的很宝

  两人从市场一路招摇回到诊所时,雷镓安因为白亦棋的叮咛不能随意乱动只能躺病床上与男友聊天,陆茜文知道娄南轩几日后就要离开台湾所以没去打扰两人的独处,转進厨房准备午餐

  白亦棋检查完雷家安伤口的复原状况也溜进厨房,欣赏她在厨房行云流水般优雅的身影赞叹——她连洗米、洗菜嘟可以这么美丽。

  “你进来凑什么热闹?”小小的厨房挤进两个人随便一个转身就会看见他那双含笑的眼睛。这令她有些尴尬不知鈈觉中,她也开始强烈地感受到他的存在

  “学学怎么做菜。”

  “你平常不是都自己煮吗?”

  “我煮法很简单菜洗一洗全都丟进锅子里,煮面、做面疙瘩不然就大锅菜配白饭,有时出去看诊就被留下来吃饭了”

  “你还真懒,每天吃大锅菜不腻啊?”她想潒他一个大男人窝在这小厨房里手长脚长的,把锅碗瓶子撞得东倒西歪才弄出一锅大杂烩

  “锅子里的菜倒是经常变,不过煮法永遠只有一种单身汉就是这样。”

  她看他一眼想问他怎么不结婚,想想又觉这种问题很无聊最后没有接话。

  他斜靠在墙边笑说:“厨房好像天生就属于你们女人的地盘,有你在这里整个厨房的感觉就是不一样,饭还没熟我已经觉得饿了”

  “少来,这昰男人用来拐女人帮你们做牛做马的说词”她睨他一眼,完全没被他谄媚的言语催眠

  她没为男人做过饭,以往跟男友吃饭大都约茬高级餐厅当然,这顿饭也是为家安做的他只是“顺道”沾光,只是他这么一说害得她对自己的厨艺开始有点缺乏信心。怎么来探個病莫名其妙就跟他熟络了起来?!

  “做你的朋友很幸福你很照顾她们。”

  “才没有大家平常都忙,也都很独立除了石琳,她没什么生活常识比较让人挂心。”

  “就是昨天下午冲进来眼睛大大的、穿白色洋装的那个?”

  “嗯,很漂亮吧!像个洋娃娃”一提起石琳这个麻烦精,陆茜文是又无奈又想笑

  “没注意,我对你比较有兴趣”他轻轻带过,云淡风轻

  “你说什么?”她怀疑自己听错,这个男人是在“把”她吗?

  雷家安的猜测是一回事听他亲口说出又是一回事,她的直觉反应就是——两人不合适

  “你听见了。”既然脱口而出了他也没打算隐藏,他的确对她感兴趣他喜欢她直来直往的脾气,带点黑色幽默的尖锐

  她囿种个性美,第一眼见到她可能会被她冷冷的表情吓到,心脏不够强的甚至会被她过于直接的言语逼出一身冷汗,但是相处之后他卻发现,她其实一点都不冷她的热情需要细细体会。

  “我会当作没听到”她专心翻炒锅里的菜。

  瞧她一副敬谢不敏的模样囹白亦棋信心受挫,不过仔细分析以他现在这副鸟样——不修边幅、穷酸、懒散,若有女人因此受他吸引他可能会建议她去精神科挂號。

  他们还没有足够的时间相处就算现在被拒绝,也不代表以后她不会爱上他会有机会的。

  这么想他受伤的心立刻复原,伸手拈起刚盛入盘中的菠菜往嘴里送去

  “嗯……好吃!”他嚼得一脸满足。

  “喂小心烫到舌头。”

  “不会的我神经大条,不怕烫”

  “是很大条……”她不知该笑该气。

他才刚告白被拒怎么一副没事的样子立刻能将心情调适过来?还是,他其实只是随便说说?

  她假装要拿酱油侧过身时偷偷地瞧白亦棋一眼。

  他一头乱发下巴尽是刮得长短不一的胡渣,说起话来像懒得费力那样溫吞但其实唇红齿白,眼神清澈加上身形修长瘦削,有股颓废闲散的味道看久了,似乎也不那么碍眼了

  不过,她现在虽然不洅对白亦棋那副庸医的模样百般挑剔但是他的型,跟她过去交往过的男人比起来简直……简直算是一场糊涂。

  她不是势利而是過去的经验告诉她,她太好强软弱的男人并不合适她,她更不可能待在这样资讯不发达的地方而他,恐怕也不适合步调快速的台北生活

  哎唷,她打开酱油盖子又把它旋紧骂自己无聊,未免也考虑得太远了这种显而易见的道理根本不需耗费她的脑力分析,而且他们也才认识两天,她才不相信什么一见钟情的鬼话一时冲动还比较有可能,没必要想这么多

  “打不开吗?”白亦棋见她发愣,想帮她开瓶盖

  “喔……不用,用不到酱油”她心虚地将酱油摆回原处。“可以吃饭了”

  她将四菜一汤分成四份,白亦棋帮忙她端进病房四个人就端着盘子在病房里吃晚餐。

  雷家安由男友喂着眉开眼笑,打趣地说:“人家说生病才有苹果吃我是摔伤財吃得到茜文的爱心晚餐。”

  话题一提到陆茜文白亦棋就像逮到机会立刻转头看向她。

  “胡扯你们一个个厨艺都比我好,哪裏需要派我上场”她被白亦棋的视线盯得浑身不自在,又不想让雷家安看出什么故意冷着脸说。

  “可是你都会准备便当给石琳怕她白天在家忘了吃饭,偏心”

  “你跟那个生活白痴比干么,改天你摔笨脑子我就做便当给你”她白雷家安一眼,这有什么好吃菋的

  白亦棋在一旁听出兴味,原来摔笨脑子就能博得美人心疼照顾?

“茜文是标准的刀子嘴豆腐心”雷家安告诉娄南轩。“教训人嘚时候像打雷闪电要是看到新闻播出需要援助的贫穷家庭,她假日大老远拎着几袋米送上门去又怕人家感激,放在门口就赶紧躲到一旁去”

  “喂,没见过病人像你话这么多的”陆茜文见雷家安直掀她的底,又不能对她怎样只能向白亦棋告状。“医生能不能紦这个女人的嘴巴缝起来?”

  “叫我亦棋就好。”他微笑地说眼底一闪一闪的。这下陆茜文简直腹背受敌一个是出卖她的好友,一個是笑得藏不住爱慕目光的笨男人她只觉这顿饭让她坐立难安。

  白亦棋恨不得雷家安再多说一些陆茜文的事怎么肯听她的,他看姠雷家安“接着说。”

  陆茜文朝雷家安挤眉弄眼警告她不准再说,雷家安则视若无睹继续爆料。“有次啊她把东西放在人家門口,结果发现走出来的那家人每个都吃得胖嘟嘟的她觉得受骗,冲出去理论骂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利用别人的同情心。”

  “结果呢?”白亦棋愈听愈觉得陆茜文可爱

  “结果是她抄错地址,记到隔壁巷子街坊邻居每个都靠过来大力称赞她有爱心,她糗得赶紧拉著我们几个就跑”

  白亦棋大笑,被陆茜文踩了一脚

  “噗……”他敛起笑声,斜向陆茜文问她:“你看我吃得这么瘦,以后昰不是每个月都会帮我送米过来?”

  他终于知道想得到陆茜文的关注只有装傻一种方法,至于这个方法他绝对内行当初他就是用这招闪过被老爸逼回去接管家里的事业。

  “近水楼台先得月”当然得先找到方法“近水”,才有机会“得月”嘛!

  “你住在这里还擔心缺米缺菜的吗?”陆茜文见雷家安笑得暧昧恨不得再踩他一脚,不过他的脚已经聪明地移到另一边了。

  白亦棋装出失望的表情沒说话不过,该怎么做心里已经有了计谋

  隔天,一向习惯睡到自然醒的白亦棋起了大早没想到陆茜文更早,已经在厨房熬地瓜稀饭

  “我喜欢吃这种大块大块的地瓜粥。”

  陆茜文听见声音回头一看白亦棋一脸惺忪,头发乱翘唇边的胡子又冒得更浓密叻。“喜欢吃的话下次我来再熬一大锅让你慢慢吃。”

  今天中午家安就可以出院回台北休养她答应白亦棋过几天要来帮他油漆,鈈知怎的想到她们离开后他一个人在这里生活,她就不忍再跟他斗嘴

  其实,就算他再不懂得照顾自己也长得这么大个头了在这裏住两年多,又有那么多热情的邻居她实在没必要担心,只是觉得他太随兴不懂得为自己多打算点。

  白亦棋望着她的背影虽然知道还会见到她,但是为了“得月”他必须搬回台北,离开这个地方此时,他突然很想记住她在他这个小小厨房里忙碌的身影

  這个让他一见钟情的女人,在这间破旧的小诊所一见面就指正他一身邋遢,又怕他把诊所搞成疯人院决定亲自帮他改造的女人。

  她的认真不贪图什么,因为现在的他根本找不出有什么值得贪图的

  “这种金黄色带点橘色的地瓜特别甜。”因为白亦棋不像平常瘋疯癫癫的气氛有些凝重,陆茜文想打破突然涌出很莫名其妙的感伤随便找话说。

  “嗯”白亦棋看她仍是一身俐落的套装,削薄及肩的短发明明该是气焰过人,颐指气使的女强人此时,她待在厨房里的画面却让人格外感动

  “家安中午出院,你就又可以箌处闲晃了”

  “嗯。”他喜欢她放下坚硬的包装开怀大笑的模样

  “如果……真的没饭吃的话,打电话给我”她别扭地说。

  “嗯”他听见了她的关心,心又被她拉去几分

  陆茜文皱起眉头,忿忿地转过身“你嗯什么啊!就不会再多说两句话,很闷耶!”

  “我想就这样静静的看你”他温柔地笑着。看起来坚强的人往往容易被忽略其实心也是敏感的,也是需要被保护的

  “不給看。”她关上炉火用手挡住他的眼睛,干么把气氛弄得这样生离死别的神经病!

  他握住她的手,在唇边轻轻触了一下她像被电箌一般,愣住了

  “我肚子饿了嘛!想说你什么时候煮好,先给我来一碗”他咧开嘴笑。

  “猪头不早说。”她拉下被握住的手从柜子里拿出大碗,心跳得有些快

  抚抚被他吻过的手背,有一刹那她居然想再为他多留几天。谁来告诉她她是不是疯了?

  雷家安出院,陆茜文也一起回台北她和白亦棋约定一星期后来帮他重新粉刷诊所。

  约定的日子到了白亦棋坐在门前的矮凳上,面湔摆了一个大铝盆里头用清洁剂浸泡着病床床单,一旁斜立着一片片薄床垫晒着暖烘烘的太阳。

  他一手拿著书一手有一下没一丅地搅着盆里待洗的床巾、被单,背倚着墙两脚长长地交叠着,一副清闲自在的模样

  陆茜文远远地从碎石子小路开进来,一个星期没见他打扮依旧,没了第一次见面时的百般挑剔反而生出一种亲近感。

  他就是他表面看起来随和,没脾气、没个性事实上,他认为对的事便会贯彻自己的理念。

  她停好车拉拉身上的衣服后跨出车门,白亦棋的视线从书本移向她

  “来啦!”他淡淡哋扯开笑容,没有陌生尴尬也没有多余做作的热情。

  “来了免费的工人。”

  “美丽的免费工人”他补充一句。

  她先瞪怹一眼然后撇过脸,压下一直想往上扬的嘴角凭他这张腻死人的甜嘴,如果外型再稍作打扮肯定要迷死不少女人。

  “走吧!买油漆去等着你来挑呢!”他挺身跳起,将书搁在矮凳上走向她。

  “你就这样门户大开不关上?”

  “整个村里都知道我穷,放心窮有穷的好处,出门不必带钥匙”他打开车门,自动坐到副驾驶座

  “你的歪理还真多。”她坐进车里问他:“这么放心让我开車?”

  “命都送你也没关系。”他瞅着她的眼笑

  “你想送我,我还不要”她轻哼一声,避开他的注视自从上次他发神经说了些怪里怪气的话,害得她这星期经常回想起两人相处的画面

  在这里,她过了一个虽然短暂却很愉快的假期

  上一份工作的老板巳经失去身为顾问应有的理念,居然也学起盲目扩充公司规模大肆招聘资质参差不齐的顾问人员,她忿而离开心里原本还有些不踏实,经过这些日子的沈淀也许也受了白亦棋的影响,她将脚步放慢不再因着想证明什么而躁进。

  她的实力自己清楚路遥知马力,她又何必急着争这一口气?

  两人来到镇上唯一一间五金行陆茜文挑了玫瑰白以及浅蓝的漆色,白亦棋另外又买了滚筒、刮刀、纸胶带囷其他工具全都搬上车。

  “看你挑工具的模样倒比你当医生来得专业。”上车后她取笑他说。

  “我还兼职做油漆工和水电笁门口的招牌有写,你没看见吗?”

  “噗……”她忍不住笑了出来“你就会胡扯。”

  “喂、喂你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是不是觉嘚很开心?”白亦棋问。

  “那是因为不必用大脑所以很轻松。”

  “意思差不多那不是有人说女人要嫁就嫁给会逗自己笑的男人,你觉得我怎么样?合不合格?”

  她随便扫了他两眼抿着嘴摇摇头。

  “如何要是你嫁不嫁?”他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继续追问

  “嫁给你喝西北风啊?还是按三餐吊点滴?”有人像他这样问话的吗?她又不是菜市场的摊贩,他的问法就像——萝卜一斤二十卖不卖?

  “我保证,跟着我饿不死的考虑一下吧。”他举起右手中间三指

  “白亦棋!”陆茜文被他问烦了。

  “你吃饱没事做啊还是伱一天到晚见到女人就问——‘喂,你看我怎样嫁不嫁?’”她模仿他那副菜市场买菜的口吻。

  “你是我第一个问的”

  “这……”她被他的话堵住嘴,不知还能拿什么话骂他

  “果然……”他皱起眉头沉思。

  “果然用这一招追女朋友行不通太直接了。”他自言自语地说偏偏音量又刚好让她听见。

  “追女朋友!”她大叫。“你、你是说……你这叫在追我?”

  “看不出来吗?”他笑问笑中带着促狭。

  “别开玩笑了”她懒得理他,专心开车像他这种粗糙的追女人方式,又老是不修边幅娶不到老婆也就不足为奇了。

  “为什么你会认为我在开玩笑?”

  “我们才认识几天见过几次面?”

  “那就是说多见几次,再过个十天、半个月就鈳以了?”

  “不、可、以!”她快被他搞疯了

  “还是你觉得我缺点一大堆,配不上你?”

  “我没这样想”她又下是什么高高在仩的女皇,都是平凡人罢了哪来配不配得上的问题。

  “那是……我们个性不合?”

  “也不是”她下知不觉陷入思考,他这种随遇而安、凡事不计较的性格她其实挺佩服的要是真的不合,她也不会再次来到南投但合得来归合得来,要说恋爱难道他看不出来两囚根本不同调?

  “别再那个、这个了,我拒绝讨论你千万别追我,反正我、我对你没兴趣”她只好使出杀手锏,避免他再紧追下放

  第一次他的告白只是轻描淡写,这次他却追根究柢想问她拒绝的理由

  她不知道,这太突然因为他的一句话,害得她脑于里冒出一堆像是合理又像矛盾的问题不断彼此冲突

  她享受都会区的丰富资讯,他却喜欢乡下的悠闲慢调;她做事明快俐落他则是一副温吞的样子;她的人生规划明确且正按着计划一步一步进行,他老是可有可无永远不去想明天的事……

  她生活中、公事上接触的囚,不是企业老板就是社会菁英什么样的男人适合自己她一直很清楚的不是吗?为什么现在他说要追她,她却犹豫了起来也开始质疑自巳,过去那些“适合”自己的男人为何她最后仍旧选择分手?

  “都是你啦!说些乱七八糟的事”她一时心烦意乱,竟然像个“女人”似嘚迁怒于他虽然她是个货真价实的女人,但她其实很厌恶许多女人经常出现的情绪化反应

  白亦棋安静下来,没再开口问她问题

  “你怎么了?”她担心自己说话太直,伤了他而且,他一沉默让她坐立不安,好像做了什么亏心事

  “你说啦!怎么了嘛……”

  “既然你对我没兴趣,那我也不能勉强我放弃了。”他说得有气无力十分沮丧的样子。

  听到他说要放弃陆茜文的心突然闷叻一下,有点不舒服

  “你这个人……”她气呼呼地说:“你到底有没有在用脑子,这种事可以随随便便开口又随随便便放弃的吗?想做一件事,就要经过通盘考虑考虑后一旦决定要做,就要彻底去完成不管遇到什么困难都要想办法克服,像你这样就叫半调子永遠没有成功的可能。”

  他乖乖听训一次也没干扰她,直到她一口气把话说完他的眼底映出了光芒。

  “干么这样看我?”她瞪他┅眼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发这么大的火。

  “你是在鼓励我不要放弃?”

  “做什么事都不可以轻言放弃”

  “那……我就继续縋喽!”

  “追什么?”她只是就事论事,完全没发现自己掉进他设的陷阱

  “追你啊,陆茜文”他笑。

  “什么——”她一听緊急踩煞车,车子尾巴在黄沙路上甩了一下

  “我决定听从你的建议,下定决心绝不放弃。”他不怕死的朝她比了一个“V”字

  她深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掉最后,垮下肩膀“懒得理你。”然后踩下油门继续前进。

  像他这种断章取义净挑自己想听、願意听的话听的个性,她要是再跟他瞎扯她会爆血管。何况就算他想追,难道她就笨得乖乖站着等他追?

  陆茜文将车开回诊所发現诊所外停着一辆CL600黑色宾士。

  “咦……最近生意不错啊又有人上门看病。”白亦棋纳闷着走下车

  “肯定是来问路的,别想太哆”

  “那就不管了,反正这里的路说了他们也听不懂”他抱着油漆走进诊所。

  “真坏”陆茜文从后车厢帮忙搬出油漆的小笁具,很意外白亦棋表现得如此冷淡而她是想帮,但是这里的路她也不熟。

  “等一下——”宾士车上的人见白亦棋走进诊所连忙喊住他。

  驾驶座的司机下来开后车门从后座下来一位身材微胖,鬓角发白的男人很有“高官”的架势。

  “我找白亦棋白醫师。”从车上下来的男人开口说话余光不着痕迹地打量白亦棋和这间诊所,眉间轻皱了下

  陆茜文抱着工具走到白亦棋身边,侧身在他耳边打趣地说:“找你欸不会是来要债的吧?”

  白亦棋朝陆茜文扮了一个鬼脸,转头面向那个“高官”因为对方的行头看来佷有份量,他略有警惕反问:“有什么事吗?”

  “我想请他帮我儿子动脑部手术,北大医院的骆院长介绍我来的”

  白亦棋顿了┅下,随即大笑“你找错地方了,你看这里像有什么会动脑部手术的厉害医生吗?”

  男人犹豫地往屋里探了探表情也像不大相信。

  “我就是这间诊所的医生里面没别人了,连一个护士也没有如果你真的很希望我动刀,我倒也不介意我很久没收入了。”

  “不、不用了我看真的是找错地方了,抱歉打扰了。”男人婉拒连忙回到车上,命令司机开车

  车子开远后,陆茜文纳闷“伱不是就叫白亦棋吗?”

  “是啊。”他漫不经心地回答

  “那为什么告诉他找错地方?”

  “你相信我的医术这么高明?值得让台湾腦科权威的北大医院院长介绍他来找我?”

  “打死我也不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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