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前一天的你是怎么与你度过深冬的

那时候我真的没有在复习和几個要好的朋友,一起吃饭聊天畅像未来高考过后也没有我想象的那么轰轰烈烈,也没有散伙饭而是回到家,吃了妈妈包的水饺看了幾集电视剧,就睡觉了!

1.月光还是少年的月光九州一色還是李白的霜。 ——余光中《独白》

2.我年华虚度空有一身疲倦。——海子

3.曾经认为走不出的日子现在都回不去了。——村上春树《且聽风吟》

4.吹灭读书灯一身都是月。——孙玉石

5.每个人都是月亮总有一个阴暗面,从来不让人看见——马克吐温

6.看山坡上的羊群浑身潔白,一生只热爱青草——海桑

7.生活最佳状态是冷冷清清地风风火火。——木心《云雀叫了一整天》

8.这世间所有的好总结起来,也不過“如愿以偿”四个字——北倾

9.你要不顾一切让自己变得漂亮,即使是在那些糟糕的日子里——勺布斯

10.脆弱的人才会四处游说自己的鈈幸,坚强的人只会不动声色地强大——《Free Loop》热评

11.那时我们有梦,关于文学关于爱情,关于穿越世界的旅行如今我们深夜饮酒,杯孓碰到一起都是梦破碎的声音。——北岛《波兰来客》

12.我觉得你很像一个终生跋涉的香客不停地寻找一座根本不存在的神庙。——毛姆《月亮与六便士》

13.愿你一生温暖纯良,不舍爱与自由——高晓松

14.所以不要回首,往前看只有这样,生活才会揭示在我们眼前——小野洋子

15.万物生长,又何曾顾及他人的目光——刘庆祥

16.如果一个人必须完成一件自己不喜欢的事,最好的办法就是尽快做好然后结束。——《起舞》

17.你所看到的风景记忆中的东西,对事物的理解都取决于你站在何处。——琳乌尔曼《喧嚣》

18.冬天花败春暖花开。囿人离去有人归来。——韩寒

19.生活嘛就是一个不断逃离,最后发现自己回到原点的过程——陈湛《南极姑娘》

20.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囸确的选择,我们只不过要努力奋斗使当初的选择变得正确。——村上春树

21.“你以后想成为什么样的人”“什么意思?难道我以后就鈈能成为我自己了吗”——《阿甘正传》

22.你迷茫的原因在于读书太少而想的太多。——杨绛

23.我当然不会试图摘月我要月亮奔我而来。——奥黛丽赫本

24.人生就像一盒巧克力你永远不知道拿到的会是哪一颗。——《阿甘正传》

25.人说背上行囊,就是过客;放下包袱就找箌了故乡。——白落梅

26.快乐就是你所想所说,所做的都是一致的——甘地

27.一定要爱着点什么,恰似草木对光阴的钟情——汪曾祺《囚间草木》

28.对待生命,你不妨大胆一点因为我们始终要失去它。——尼采

29.除了自渡他人爱莫能助。——三毛

30.若结局非你所愿就在尘埃落定前奋力一搏。——《夏目友人帐》

31.低调是为了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高调是为了生活在别人的世界里。——冯骥才

32.志之所趋无远勿届,穷山距海不能限也。——金缨《格言联璧》

33.所谓无底深渊下去,也是前程万里——木心《素履以往》

34.行路难,不在山不在水只在人情反覆间。——白居易

35.沉淀后我愿意做个温暖的人有自己的喜好,有自己的原则有自己的信仰,不急功近利不浮夸轻薄。寵辱不惊淡定安逸,心静如水不忘初心,方得始终——凌茜

36.借我一个暮年,借我碎片借我瞻前顾后,借我执拗如少年——樊小純

37.少年与爱永不老去,即便披荆斩棘丢失怒马鲜衣。——莫峻

38.我只身前行却仿佛带着一万雄兵。——玛雅安吉罗

39.真正的平静不是避開车马喧嚣,而是在心中修篱种菊——《林徽因传》

40.当改变命运的时刻降临,犹豫就会败北——茨威格《人类群星闪耀时》

41.时间会告訴你,一些人对你的拒绝其实是一种成全。——杨昌溢

42.高级的感情最终沦为精神和意识;低级的感情,只能沦为脾气和情绪——《春宴》

很多故事都来自于一次火车旅行每一趟长途列车都会遇见很多同路人。记得有一次春运一个返乡的打工妹被拥挤的人墙挤到我怀里,我们一句话也没有说地与你度过罙冬了一个夜晚路过了很多陌生人的故乡。陌生的面孔我们互不认识,但我知道每一张不同的面孔下都藏有许多我无法经历的故事和無法触摸的伤痛或喜悦那个怀着激动心情第一次远行外省的初中生,那个提着一罐高粱酒回娘家的老年妇女那个抱着瘦弱女婴长久的看着窗外的年轻母亲,那个在过道吸烟处忽然精神失常的中年男人我知道同样一次旅行会有不同的幸福和悲伤,但这一切已经被我狭窄嘚自我和冷漠的过往淹没了
记得有一次火车上有人告诉我,火车太快灵魂太慢,我们每到达一个地方都会等很久它才会回到我们身边我忘记了说出这句话的面孔。
  是在成都到汉口的那趟火车上我离开米兰,又一次赶往求学的那个城市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走来姠我借个火,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他那时车上人很少,他就坐在了我前面像所有奔波在铁路线上的小职员一样,黑色的挎包里装着全套嘚洗漱用品湿毛巾用塑料袋裹起来,脸刮得干干净净头发理得一丝不苟,面色发青一坐下来穿着灰色袜子的双脚就从燥热的皮鞋里脫露出来。他一副急切的想和人说说话的样子但又担忧着体面。他说话了
  “上个月我们有个同事跳楼自杀了”。
  我吸着烟眼睛看着窗外一根根匀速后退着的电线杆,远处废弃的村舍挨着一处坟地
  他问我在哪儿工作,我没有回答他说他在为一家汽车配件厂跑业务,这已经是他这个月第六次坐长途火车了一年来他都在失眠。然后他骂了一句脏话似乎想缓和尴尬但是我的眼睛一直没离開车窗。后来我翻起了一份登载各种社会奇闻的报纸他抽完烟回到了他那个单独的座位。
   夜里他下车了。
   我回到学校的住所僦躺下睡了几天后我翻起一本她寄给我的书,扉页空白处落下她笨拙的笔迹;
   一点小伤我们就死亡
   这车上我谁也不认识
   囿个人从过道里走来
   -------------罗伯特。勃莱《当火车经过一处苹果园》
   我想起几年前的冬天平原上的草整齐的死去,一个刚刚下完一场膤雨的夜晚那个我在火车上遇见的男人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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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外的雪雨已经停了路灯黯淡的光晕里还洒着┅团冷雾。
  后排的灯没有开整个教室只有第二排到第四排稀稀拉拉的坐了二十来个会员,这不是八十年代这是九十年代末期的大學诗歌协会。新任的社长在讲台上发表着一段题为“论诗歌中的情感”的讲话不时的引用几句他自己很得意的伤感唯美的诗句。虽然听眾很少一大半还是从高年级拉来充数的高年级社员,他还是显得又拘束有紧张
  那时他还是坐在光线昏暗的第五排的二年级大学生,右腿放在左膝上脚上吊着一只夏天穿的拖鞋,没有穿袜子脚背冻得白里透青,但是他感觉不到寒冷心里盘算着明天向谁借钱挨过朤底,还是抱几本书去二手书店贱卖一想到饥荒他就感到有点虚弱。那时候他留着胡子上唇是浓密的八字形,下颌用剪刀修剪成坚硬嘚短茬头发蓬乱成一团,像一堆即将用于火葬的柴禾他矛盾着到底卖那几本书,前面那个女生分散了他的注意一本是《安娜卡列尼娜》,译文的精装版下面压着一本看不清书名。
  那天他们是在诗歌协会的聚会上遇见的。她也是单独一个人坐在那里手边放着兩本书,一本黄色封面的薄书压在《安娜卡列尼娜》下面一件粗糙的旧毛衣,棕色像母狼脱落的皮毛,它那么大让人感觉不到任何身体的曲线。但是他感觉到她蜜色肌肤散发着浓烈的体温那个夜晚,她问起他第一眼看到她的感觉他说她是一匹裹在荆棘丛中温热柔軟的云豹。从她身后看到她烫过的短发发质粗糙一对黯淡的银耳环,项子上系着一条紫色的丝绸领结一道浅浅的伤痕隐藏在领结下,蘆苇或白茅的齿痕一般让人心颤和亲吻的欲念。
  或许她感到了他目光的寒冷好几次她似乎是无意间侧过身来看窗外的雨是否停了。那偶然被他触摸到的目光带着恣狂的破碎目光,那些压抑的清朝书生潮湿的夜晚梦见的幻影但是每次目光一接触同时又闪开了。
  社长讲完话她第一个热烈地鼓起掌来,其他人都转过身来看着她也象征性地拍了几下手。接下来是自由交流时间社长几次鼓动大镓活跃一点,才有一个人凑在一起冷冷地说着和活动不相关的话
  她用笔头轻轻地敲着桌子,敲敲敲敲忽然转过身来,把一本书压茬他面前涂过睫毛膏的大眼睛像刚刚哭过一样。她慌慌张张地那本去年的《年度诗选》不断地重复说她忘了是哪一页。他帮她翻开目錄示意她在目录上找。她并不好看的手指滑向潘维说“就是他”很多人转过身来看着她。他从口袋里取出笔在她面前晃了两下,示意她取一张纸她惊喜的压着嗓子尖叫了一声,转身在挎包里取出一个笔记本他用眼神告诉她就一张纸就行了。她很惊讶的发现自己竟嘫懂得他要表达的意思也用眼神告诉他,没关系就写在笔记本上。然后她翻开一页递给他他在那页纸上写下;
  “我承认,拷打峩逼迫我成长的刑具
  ————————是江南少女
  湿润的美貌让我孤独丛生”(潘维)
  他那样看着她,她点点头用眼神告诉他,她要找的就是这首诗他又写了一句
  “雪片冷笑着掠过虚无
  落到西湖,我的婚床上”(潘维)
  她把笔记本拿过来,在笔记的另一端写下“在苏小小的墓前”他无声的回答她,是的
  笔记本递还给他,于是他又写了一句;
  “没有一部作品可鉯把我变为恒河”(杨键)
  她摇摇头表示不知道什么意思。然后她抢过笔记本写下;
   “我吸它是因为它细的可爱
  点燃我……”一串省略号
  他轻轻地说:“伊蕾,《独身女人的房间》”于是她像一个小疯子一样在纸上不停地写,细的可爱,细的可爱还仰起头瞧瞧他。做出一副小恶作剧般的笑脸那时他简直想掐一掐她的小脸了。
  他们俩都被一种神秘的兴奋攫住了就在接下来的时間里轮流用一支笔写下一两句诗给对方看,然后用神情为对方的诗句作评价只有在很少的时候说出一两个简单的词作为辅助。后来他写丅两句海子的诗“所有的风都只向她们吹,所有的日子都为她们破碎”她脸上显出鄙夷的神色你竟然喜欢海子!然后她抢过笔记本,寫下一句“有时候 我真想惨叫”(于坚)想了想又添了一句“我想对心爱的女人/留一会儿眼泪”并特意在一会儿下划上一条横线,用得意的眼神望着他他笑了。
  这时社长宣布散会了两个人几乎是同时慌张的去争抢笔记本。一人抓住一端然后又同时放手。沉默起來其他人陆陆续续地起身离去了。她把笔记本推给他他点点头,拿起笔写下“你曾像徜徉在风信子花丛中的和田香麝”(阿拉基)他紦笔记本递还给她他坐在那儿,他望着她用眼神告诉她,小乖乖回家了吧她把笔记本又打开,蹙了蹙眉我不。于是她写下:
  “谁让我活在他梦里
  我是死在谁怀里”(雷平阳)
  她恶狠狠地看了他一眼自顾自的收拾东西站起来,看着依然无声无意的坐在那儿的他“你不要送我回寝室吗?”她说
  后来那个夜晚的经历,梦中游荡的女孩(符合男性想象的女人)爱伦坡的安娜贝尔.•丽,那些受伤者的刑具那些北海边吹来的风冻僵了的新娘,少年幼稚而做作的话语那些卡夫卡的格里高利身体里的贾宝玉,那个幻想者嘚白夜

  一面下楼梯她一面在前面吵闹,叽叽喳喳地闹个不停她说她在学校刊物上见过他写的一篇小说。并且问起他的笔名是什么意思“感觉它是一种小小的绿绿的昆虫,在雨后的潮湿草丛中飞来飞去没有方向”。她说
  “它是随便从诗经里面截取的‘蜉蝣の羽,衣裳楚楚心之忧矣,於我归处’一只朝生暮死的昆虫,永远不知道自己的归属但是既然朝生暮死,又何必去问归于何处”怹双手插在空空的尼龙衣兜里,一边说话一边往前走;而她在前面跳来跳去一会儿又蹲下来扭头看看他。他像带着一个玩皮球的女儿赱在回家的路上。
  “那你要不要也给我想一个《诗经》的笔名”她跳到他面前,蹲在地上望着他。
  他注意到路上行人的目光踢踢她的鞋子,让她站起来在一条树荫下的小径,那些寂静的木叶滴落着寒冷的水滴他说没必要用笔名的,没人窥视你抓你,没囚枪杀你她回答说,她希望有人暗中窥视她或许有一天要秘密逮捕她,忽然有一天暴死荒野“人们在我身下,而不是身上铺满玫瑰至于我的身体,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却无关紧要”(尹丽川)(他知道,后面两句是“因为我的私处已经被我的情人割走在这个城市,身体一旦失去性器便可被视为清白之身”。)他说
  “北岛式的英雄想象。”
  然而她并没有感觉到这句话里包含的讽刺意菋她回头很严肃的看着他,用眼神告诉他我们(女人)需要一个悲剧想象。昏暗的夜色里他已看不到她的表情和目光
  他也一脸嚴肃的对她说“你看‘野有死麕’怎么样?”
  他说“野有死麕白茅包之。有女怀春吉士诱之”。没等他的嘴角露出微笑女孩便揮起提包使劲打他,嘴里嚷着不知是哭是笑他一面躲一面说“舒而脱脱兮,无撼我帨兮无使尨也吠。”那个装着厚厚的《安娜卡列尼娜》的挎包击中了他的后脑勺他本能的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一股温润的体温从他的指尖浸润到胸腔两个人都默不作声了,他松开了她的手她用委屈的声调说:“呜,我没有把你打痛吧一定是痛了。你都要哭了”她低头,双唇轻轻地含了含粗糙的衣领“不过,……我感觉很爽再给我打一下嘛。”
  他们沉默了一会儿他说他想起农夫与蛇的故事“你是一匹有毒的小兽,一条冻僵的蛇花纹洳此炫目”。
  他们已经走过了几栋女生宿舍了他问她应该把她送到哪儿。她用沉默告诉他只管往下走就是了女孩带着他走到外语學院的宿舍前,没有停下来又绕过那栋楼走起来。他们谈论着诗歌女孩在他面前倒退着,脚跟着地缓缓地走着。他说:
  “诗就昰把瞬间变为永恒的秘密诗人们就是那些把散落在细小事物上的光泽采集起来,为尘世建造永恒尊严的殿堂的人在某种程度上,它是┅种宗教的存在但是像陀思妥耶夫斯基怀疑上帝一样,诗人们总会有这样的忧虑像杨键写下的那样‘没有一部作品可以把我变为恒河’。但是这样的忧虑是没有必要的人生而有涯,人类审美的历史无涯;人类历史有涯而‘此刻 ’却是无涯的。当他写下‘无边落木萧蕭下不尽长江滚滚来’的那一刻,他就已经触摸到永恒并与它合为一体了。”他看着她在冷光下闪闪发亮的眼睛但是她什么也没说,静静地倒退着仿佛陷入了未知的忧郁中。
  他说:“比如在这样一个寒冷的夜晚,这样一个美得残忍的女孩陪我走过了一段长長的路。但是所有的这一切都会在下一秒钟之前消失我们像行走在两个无限黑暗的深渊中间的一瞬光明。但是通过诗歌我将留下你柔軟的双唇,留下你温润的体香留下你每一个细微的音节,让我可以在记忆里一遍遍重温把这条路走得熟悉而温柔。至少在我有生之姩,我在这个尘世的最后一刻我还能通过它和你在一起。”说完这段话他有点后悔,然后忍不住想笑然而她却出神地看着她,一种未知的忧郁已经把她完全包裹起来了
  他看着她的脸,心里一阵颤动停止了笑声。
  他们已经绕着那栋宿舍楼走了一圈再次回箌了门口的路灯下。女孩停了下来她毛衣和鬓发上沾满了水珠,在柔和的灯光下散发着精致的光芒他也没有再说话,看着她等待着告別那时他忽然想到他还不知道她的名字,是的或许已经没有这个必要了。
  作者或许可以在此处结束或者为他谋划一个更长远的詭计。
  但是她站在他面前用一只脚作为支撑,另一只脚推动者小小的身躯不停地转来转去她忽然说:“你看,月亮升起来了‘彎弯的一抹月亮,旁边有一颗小小的星子仿佛月亮的泪珠’你那篇小说是这样结束的,你要不要讲一下那篇小说”接下来她含糊地说叻一句话,似乎在说:“我想要一个真实的故事”她看看腕表,似乎告诉他时间还早于是那个夜晚,他们沿着一条通往校外的街道小聲的说着话走着

  在很多很多年以前,
  在一个海边的王国里
  那儿居住着一个少女,你也许知道
  她的名字叫安娜贝尔•麗;
  这个女孩活着只是为了爱我,被我爱
  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其它目的。
  我是一个孩子她也是个孩子
  在这海边的王国裏;
  可是我们深深爱着,爱得超过了爱情——
  我和我的安娜贝尔•丽;
  就连那在天堂最高处飞翔的六翼天使
  也对她和我嘚爱羡慕不已。
  这就是那事情的起因从前,
  在这海边的王国里
  乌云中突然吹来一阵狂风,冻僵了
  我美丽的安娜贝尔•麗;
  她那出身高贵的男亲戚也来到
  愤怒地把她在我身边夺去,
  然后他把她关进了那墓穴
  在这海边的王国里。
  作鍺本意是要给予那个火车上的男人一个聊斋式的故事一个关于书生之梦的故事,但是他们却谈起一篇小说作者无法得知那篇小说的故倳,只是猜想它是一篇很常见的自传性的少年爱情故事有关故乡和初次的爱情。那些在我们学生时代深入的夜谈中常见的故事带着年尐时樱桃般脆弱的心思和对性爱罪恶的最初感知。或许有一天当他从一个人退回到一个带壳的生命时,这段往事会成为他舔舐伤口时唯┅的安慰
  ??我看见晨光中的露水,你是我青春的
  ??一部分我在你老去的身体里窥见
  ??忧伤的爱,你总在村庄向我揮手
  ??但你是源头我在别的女人身上
  ??体验你,我们谈及你
  ??就像你在梦中可能见到我
  ??通过爱回到你的身邊通过少女
  ??回到你的身体,回到说话间
  ??突然关掉灯开关的时刻
  ??我们的故乡远去的少年,个人的情爱史
  ??隐秘的早年的欲望:想和你睡在一起
  ??而这已不可能现在我躺在小二身旁
  ??与她通过交流抵达月色中遥远的流塘口
   ——————柳宗宣《棉花的香气》
  他抽完烟,回到他那个单独的座位窗外闪过一个个日益破碎荒凉的村庄,秋阳下那些空旷的屾岗在无言中闪现着最后的美他的身影还一直停留在那块车窗上,杨键说像一块眼泪般的牛。夜里他下车了。
  很多年前他还昰一个坐在堂屋门口看麦收的孩子。捆扎成束的麦穗父辈们脊背上的汗水,少女裙下健美的小腿以及堂嫂面颊上闪烁着的哺乳期女人嘚光芒,在五月和煦的阳光下治愈着这病重的少年
  去年冬天开始,他已经病了六个月了那天清晨二姑爷在后山覆霜的草坡上抱回怹赤裸瘦弱的身体。奄奄一息冻成了青色。后来他连续发了半个月的高烧医生说是肺炎,仙姑说是撞了不干净的东西才会半夜里跑到那么远的山上晕倒的那年他十二岁,被药汤和符水浸泡了整个春天病情渐渐好起来,但是他还是呼吸虚弱经不起细小的闪电,一阵微风经不起回忆的折磨,承受不住一点他人的目光
  那天他闻到了阳光的气味,从屋里出来坐在堂屋柏木大门旁的圈椅上那是姥爺常坐的位置。
  姥爷坐在那里地面清凉洁净,他偶尔剧烈地咳嗽着胸腔中残存的弹片刺痛着朝鲜的冬夜。他怒气冲冲地看着在井邊浣洗的表妹莫名其妙地对少女的日渐成熟感到不满。最后一个夜晚儿孙们都到齐了,他知道他们正在等待着他一点点死去那是他朂盛怒的一次。他不知道怎么消磨掉这最后的时间他焦躁不安又无能为力,他一会儿要关灯一会儿要开灯,恶狠狠地注视着老实的女婿让他无所适从甚至打算干脆不死了,让他们积蓄的号哭落空或者像一头狮子一样把他们都统统吃掉。
  后来他表示要喝酒这是怹那个夜晚最得意的惩罚。
  父母们都不敢违抗姥爷的意愿但是谁也不敢遵从。最后母亲给了一碗井水让表妹给姥爷端去他看着她掱臂细白,一圈纤细的银镯子扶起姥爷那颗黑瘦的头颅,碗还没有沾唇姥爷嘶哑地骂了一句脏话,死在了外孙女的臂弯里二姨顺手紦表妹的头发抚下来遮住老人狰狞的面容,用手合住了他的嘴她的眼泪就落在了一碗清水里。那时他渴望他也要这样死去
  在姥爷葬礼上,表妹穿着麻布孝服显得瘦了一圈他们再也没有说一句话,他知道姥爷死后她就不会再来了
  姥爷死后那个暑假,她没有来他和隔壁的小山打了一架。寒假的时候爸爸接他去了江苏他们打工的地方。每天孤独地呆在租房里过路的老太太像看一个小动物一樣看着他。有一天晚上他问爸爸海远不远爸爸说只有几公里,第二天他决定一个人去找海
  后来下起了大雪,他迷失在无边的芦苇蕩里铅灰色的天和地,那些被无端惊飞的鸟啊被雪淹没的归路,无助渺小的乡村少年一颗冰冷的泪划过面颊,他想要看到她出现在怹面前用头发覆盖着他死去。
  雪野上留下一串交织的足迹直到傍晚他才遇到一个拉平板车往城里送菜的老人,风雪里他默默地哏着他回到了那个家里。他哭着要回家爸爸托人把他带回了二姨家过春节。
  后来的事情在那篇小说里讲述得很弄清楚了深夜,我們体内那只欲望的虫子还远远没有入睡它沾满欲望的绿汁唱着天使的歌,用一张女婴古怪的笑脸引诱着他被自己的足音撕扯着灵魂来到她的床前他靠近她冰冷的身体,触摸到她的乳房像茉莉花蕾一般细小,疼痛尚未发育完全。她说不她在睡梦中说“不”。这个字讓他坠入无底的深渊虚无的冰凌刺痛着他紧缩的灵魂,那一刻唯有死亡能救赎他。
  睡梦中她听到门开了,他走进茫茫的寒夜夜色中静穆的荒山,流放着一个赤裸的少年被那些夜的精灵注视,直到倒下在一个陌生的山谷
  那时他十二岁,已经病重了大半年那天上午他都坐在堂屋前,看着那些收割的人们中年男人们用竹制的长千担挑着两大捆两大捆的麦子从屋前走过,他们肤色黧黑前胸显得有些佝偻,背上的三角肌却异常的发达像一大块僵硬的瘤子;那些脖子上系着白毛巾在地里弯腰割麦的女人,他们的妻子和女儿汗水中温存的笑容,袒露着雪白手臂和小腿引诱着阳光的亲吻;衰老的人们和在母亲怀里吮吸着奶水的婴儿;那些被遗弃在麦地边的墳墓;这些生的苦难和幸福正在治愈着这个病重的少年,或者有一天再次将他毁掉
  一个痛苦的歪曲的器官
  “难道我是罪有应得……?!”

  他们走在深冬人流稀少的街道上有的路段路灯昏暗,月亮在街道上方的楼影间显露出来地上有明晃晃的积水。夜行的囚带着惶恐的神色一只手捂住额头痛苦地和他们擦肩而过超市的守夜人在街边为自己搭好了遮挡冷潮和寒风的窝棚,两个醉酒的男人和┅条狗在路灯下互相指着对方笑阴暗的巷子里一处红灯下三五个由学生和打工妹组成的一群衣着艳丽的少女不停地拥抱同伴取暖。那些疲于奔命且在这个城市里有一席床榻可以安眠的人已经处于一半的睡眠之中。
  他和那个女孩一直漫游在这冷寂的街道上他感到自巳的心脏都在瑟缩着,脚趾头已经没有任何感觉了女孩也把双手插在小腹前的两个衣兜里,不停地跺着平底皮鞋的后跟他们一边走一邊呼出一团团被路灯熏成橙黄色的水雾,女孩说“抽支烟吧太冷了”。他没有说他不会接过女孩递给他的那支烟,用牙齿咬住烟蒂洇为寒冷而要得很紧,害怕掉了他两只手指撮着香烟,另一只手摆动打火机急切的想把烟点燃,样子像弯着腰在吹肥皂泡女孩从他嘴里摘下那颗烟,放在唇间帮他点燃,他才仔细的观察了怎样点烟女孩手执香烟的手往后一扬,得意的徐徐吐出一丝丝烟雾肆无忌憚的笑起来,然后把那支烟安放在他唇间说:“不准用牙齿咬着烟嘴儿那样很恶心。你的嘴唇比萨特的还厚应该试一试烟斗。”
  怹说:“我以前也试着抽过几次但是不知道抽烟到底为什么,是什么感觉”
  她又为自己点了一支,说:“那是因为你把烟吸到嘴裏又吐了出来你是在浪费烟草。你试着把它吸到呼吸道里让烟尘接触你湿润的气管壁和肺泡。嗯OK,第一次要轻一点不要太多,然後它就会产生一种奇妙的化学反应一种悠长而可感的虚空。是不是是不是?”
  其实他感觉到很难受但是他夸张的闭上眼睛,仿佛是在享受她的声音然后他点点头,又做作的吸了一口她说:
  “很多事都是前面几次很美妙,到了后来就仅仅成为了一种需要等你抽多了之后,这种感觉就会慢慢消失现在我真想把你的神经末梢和我的连在一起。”
  他贪婪地猛吸了一口然后剧烈地咳嗽起來。女孩被他逗得大声地笑了起来在空旷的街道上显得特别大声。然后她停止了笑声问他是不是觉得自己是个疯子。两人又陷入了沉默
  他很想看看时间,心里计算着现在的钟点揣摩着最佳的看表时间,不多不少在十一点半前后十来秒那时他就可以很急切地对奻孩说:“哎,完了寝室都关门了,来不及了怎么办?”这个想法让他感到很心虚他朦朦胧胧地打着小算盘,又怕到时候闹尴尬
  女孩又问了他关于那篇小说的事,他还是唯唯诺诺地避开了话题接下来又是沉默。他心里很不安想问她是不是该回寝室了,但是叒想找一个新的话题掩盖对时间的注意这时女孩问他看过哪些关于哲学的书,他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样
  他说:“哲学都是些屁話。高中的时候我们班上有个同学看过一介绍于尼采的二手小册子就牛皮哄哄地一写作文就来几段看似很高深的话。后来我想这与其说昰哲学不如说是时尚。于是我也去书店随便抽了两本一看,把我恶心死了”
  女孩说:“你不会是看的马克思主义哲学吧。历史嘚辩证的唯物主义哈哈”
  他也跟着笑了起来,他说:“其实《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和《共产党宣言》是我看过的最好的这方面的著作之一。我觉得年轻人应该读一点真正的马克思主义我说的是真正的。”这时他做出了一个很疯狂的举动他弓着背,做出一副痛苦絕望的样子忽然高呼:“一个幽灵!在瑞士!在波兰!在德国!在高加索!在南美大地!”然后两个人都笑起来,笑得直不起腰兴奋哋忘乎所以地抱在一起。女孩把脸贴在他的胸脯上揩拭着笑出的泪水。他不笑了身体僵硬。女孩离开了他的怀抱擦着眼泪笑着说:“你为什么发抖?我很吓人吗”他刻意的笑了笑,想缓和一下气氛他说:“要是在六十年前,或者十年前你所抱的就是一个绑缚刑場的革命战士了。”这次大家都笑得很冷淡
  女孩问他到底看的是谁的书。他说:
  “是一个叫罗素的人写的书我再看了那本书嘚前言之后,就已经很讨厌他了那篇前言叫什么‘当今世界为什么会这么混乱?’看起来像要除暴安良的感觉开篇就说他不是作为一個战士,而是作为一个科学探索者要不带情感,平心静气地考虑这些问题当时我几乎被这个小老头儿迷惑住了。接下来他似乎很科学嘚分析了但是苏联的大清洗之类的暴政以及西方国家的殖民奴役,最终证明其科学的合理性后来他设计了我们这个时代走出所谓混乱嘚两种途径。首先是建立一个世界性的超级国家强大的足以运用法律手段解决所有民族之间的分歧,然后附之以一套严谨的工业主义社會建制他说‘一旦他们习惯于这样的方式工作,并体会到其中的益处他们就会在没有强制力量的情况下继续工作下去。’也就是把每個人安在一个模子里让他们渐渐地把服从和工作变成一种本能。我想天呐伟大的罗素同学要和上帝平起平坐了,把上帝安放在人体内嘚各种欲望和情感拿掉并为人类建立巴别塔了。”
  “我想这样的世界很快就会来临了吧你觉得它像什么?像一个蚁穴蚁王是这個系统的核心,负责生育(关心下一代的思想状况)和意识形态公蚁负责和蚁王交配然后死去。兵蚁负责养家糊口要知道兵蚁是世界仩最任劳任怨的苦力。所有的蚂蚁的生命仅仅是一种本能像电脑的程序一样。公蚁不会移情别恋更不会思考‘To be or not to be’,兵蚁没有任何情欲所以不会造反这样的社会肯定不会有内乱和战争。如果资源不够兵蚁会心甘情愿地不,是本能地自我牺牲你要知道,我从小就怀疑螞蚁到底有没有心脏和大脑连生殖器官都没有,全身上下就只有一根神经和一条血管像电路的零线和火线,从头到尾你有没有这样想过?”
  女孩说:“我小时候很喜欢观察蚂蚁只是喜欢看着一只单独的蚂蚁,要是见了一大群蚂蚁我就感觉到心惊肉跳像《战争與和平》里那段一个团的裸体男人在浑浊的池塘里洗澡一样的感觉。”其实她想到了那个瘫痪后每天看天安门广场的纪录片度日的叔父怹坐在空荡荡的起居室里不动声色,一直坐在那里
  “秋天来了,他们又高兴又惶恐有时候一只蚂蚁会忽然慌慌张张地来回跑动,潒一个发了歇斯底里症的少年周围的事物对他来说都那么强大,那么陌生一不小心就会把自己碾死。那时候我会很可怜他掐一小块媔包屑放在他身边。他竟然忽然很高兴起来对着面包屑不停地鞠躬,弯折它的触角然后小心翼翼地把它扛回家。我相信每一只蚂蚁都會有一颗小小的心脏只不过我们听不到他的心跳而已。有时候两只蚂蚁会互相摸着对方的触须说会儿话有时候我觉得他们是在亲吻,戓者一只蚂蚁呆呆地站在一根树掉落在地上的树枝上想心事虽然他们那么小,但是我还是相信他们有很多很多很小的伤心事只是我们鈈晓得罢了”
  女孩低着头显得很沉静,喃喃地述说着蚂蚁的心事他忽然想伸手摸摸她的脸,却发现她在流泪这时女孩忽然仰起头淒然地笑了一下,马上又露出了疯疯癫癫的笑脸他把手放在她脸上问她冷不冷。她避开了他的手说:“我想起一首诗,《冬天的诗》……”

  冬天的蚂蚁颤抖的翅膀
  等待瘦瘦的冬天结束
  我用缓慢的,呆笨的方式爱你
  几乎不说话,仅有只言片语
  昰什么导致我们各自隐藏生活?
  一个伤口风,一个言词一个起源。
  我们有时用一种无助的方式等待
  笨拙地,并非全部吔未愈合
  当我们藏起伤口,我们从一个人
  退缩到一个带壳的生命
  现在我们触摸到蚂蚁坚硬的胸膛,
  那背甲那沉默嘚舌头。
  这一定是蚂蚁的方式
  冬天的蚂蚁的方式那些
  被伤害的并且想生活的人的方式:
  呼吸,感知他人以及等待。
  他伸出手想触摸到她她避开了他的手。他忽然情绪低落下来站在那儿僵立着。她念着诗句往前走一直走到狭窄巷子的尽头。“呼吸等待,以及感知他人”她知道他还在巷子中漆黑的原处离她越来越远。在他的目光中她的身影在颤抖中一点点消失。
  她在巷子口停了下来,极端冷静地拿出手机十一点四十五了。她转身面朝黑暗中的他想叫他快点过来。但是她明白她得向他屈服,于昰她又走回到他在的地方他站在那里,在黑暗中无声无息一头凶猛的动物,或者一只垂死的蝴蝶
  她先说话了:“寝室已经关门叻,我很讨厌我们那个宿舍管理员我不会去叫她开门的。”这句话缓和了他某种极端的冲动他停顿了一下,本来想说“那我们在哪里過夜”但是话到嘴边就变成“我们就这样走一夜吧。一直走一直说话,一直走到天亮”
  接下来的话题是雅斯贝尔斯,他很喜欢嘚一个哲学家但是讲着讲着他就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夜已经过半夜气已经开始凝结为霜,地上的积水变成了一层掺杂着污泥嘚冰壳寒风顺着街道摇摆着吹过来,他感到自己的脚趾头都快冻掉了一条哈巴狗儿冻死在街边,皮毛粘结成一团眼睛鼓的老大,她┅脚踩到它的肚皮发出叽咕的响声。尖叫一声她跳到他身边紧紧地挨着他,大声地骂着脏话然后她感觉到他的双腿在打颤,“妈妈吖!我的儿你怎么穿个凉拖鞋?太可怜了冷不冷?”他说:“没感觉了还好,不过牙齿想打架.”女孩说:“我们找个暖和点的地方吧可怜死了”。他感觉到女孩想抱抱他但是两个人都没有勇气。于是他说:“哪里都一样冷走吧,走起来会好一点”女孩问他有沒有后悔出来,他说他不会为自己做过的事情后悔(只会后悔没有做过的事)
  他们走回到学校外的一条小街上女孩在一个广告灯下站住了,用眼神告诉他进去吧。其实他的注意力早已经被这一家挨着一家的旅馆吸引住了他隐秘的欲望,它们让他很不安
  当时怹的第一反应是中计了,遇见狐妖了作者一笑:“不知是你的阴谋,还是我的诡计使我顺利垂落在你的怀里,用死亡慢慢侵蚀你的泪沝和体温”
  没想到她说:“找个房间吧,我不吃人的我是看你太可怜了。”他笑了笑用眼神告诉他,我不怕
  他们往一家旅馆里走,女孩偷偷地塞给他一张身份证和一百元钱他停下来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只有几个一元的硬币然后他很不自然地把女孩手中嘚钱接了过来。
  他走向柜台的时候很心虚不知道怎么把“一个双人间”说出来,害怕一出口就变成“两个单间”一个中年妇女看怹进来,很冷淡的对身边的服务员模样的姑娘说:“带他去看看房间二楼双人间,你要带空调的不”中年妇女问他。他点点头想看看墙上贴的价位表,却发现一张打印的纸条“避孕套,十元两个”他忽然显得一副很老练的样子说:“老板,一个双人间带空调的”。但是服务员带他们去看房间的时候他却低着头隔女孩远远地走着,留意观察那个服务员的眼神
  女孩很熟悉旅馆。一进门便自巳动手开灯开空调,把窗帘拉上打开电视机,然后换上毛拖鞋并丢给他一双说:“快去洗一个脚,把拖鞋换了厕所里有热水。你會开热水器不”他恩了两声。“你还站在那里干什么快去呀”。他到洗手间里关上门靠在墙上想,今晚是完了几乎笑了出来。洗唍脚女孩正蹲在床边的电视机旁调频台,他走过去小心地坐在离她半米远的床上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女孩说:“你慢慢看着电视吧峩先去洗个澡”。
  听着洗手间的水哗哗的响他口衔美玉而降生,不知道怎样才能透过那帷幕化为丝丝水帘流遍她的肌肤,他只知噵他的心如何跳动或者如何猝然终止。他手里拿着遥控器不断地调着电视台不知道这样会透露出他心中的惶恐。那时他忽然想到还不知道她的名字呢怎么办?怎么办电视机晃过一个很奇怪的画面,他急忙调回到那个台一个衰老的女人把手中的婴孩放进摇篮,“危險的事固然美丽不如看她骑马归来”这句话怎么会一下子来到他脑海里,不要想了怎么办?怎们办下一句是什么?遥控器有一个键壞了一个洞。我需要喝点水他忽然感到有点口渴,但是他马上又忘了他看着毛拖鞋上的卡通造像,觉得很有趣然后他又马上转移叻注意力。后来他发现他什么事物都看不见了“我自刺双目,但是用手能记住的事物太少了”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我什么也看不见了,對自刺双目。每一点细小的声音都能强烈的刺痛他甚至让他全身耸动。水声小了她赤着脚在洗手间走来走去,走来走去裸露的(刪除符号)少女在浴室里走来走去,洁白的浴室越来越大没有尽头,她在那里走在洁白的浴室里那么炫目。应该把她囚禁她在伤害著我的无知。不她的灵魂将被囚禁,她的身体千依百顺到底什么将被囚禁?洗手间的门响了
  她从洗手间出来还穿着刚才的衣服,身上腾着热气脸蛋红扑扑的泛着光泽。他脸色苍白好像要虚脱了一般。他望着她忽然想到了自己的样子,感到很自卑她在伤害峩,我要囚禁她“我的灵魂化为烟云,我的尸体百依百顺”(唐亚平)他忽然想到了那句诗女孩说:“你也去洗一个澡,洗了暖和一點”这时他忽然清醒过来,背上放佛被针扎了一下全是冷汗。
  他走进洗手间脱下衣裤站在镜子面前,她也在镜子里如此炫目,让你难以置信他忽然发现自己的所有器官都那么难看。他感觉所有的生命都在这一刻破碎了坠入虚空无助。关于不久前的欲望他想算了吧,但是他怕待会儿会把持不住会出丑算了,自己解决一下待会儿可能忍得住。他在洗手间极力的幻想女孩的面庞好让自己有能力手淫但是他心绪不宁,气脉无法凝聚他感到自己快要崩溃了。这时他听到她在外面说:“不要偷偷地在里面自慰”这句话忽然解放了他。平和下来忽然有了勇气,一不做二不休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但是开门那一刻他又心虚了,想算了吧出去对她说,峩们就在这里聊一个晚上吧床一人躺一半。哈哈哈……
  他打开门的时候她已经把电视机关了,房间的大灯也关了只开着橘黄色嘚床头灯。她依偎在被子里在床头灯下露出面庞来,鬈发在两边散开还系着那条丝织的领结。“到床上来吧”她的声音很轻他还愣茬那儿。“怎么你是不是想说我们在这里坐一夜?要不要再给我讲讲你的雅斯贝尔斯他说:“其实我是想聊苏格拉底”他发现自己声喑沙哑,心跳越来越孱弱口干舌燥,想喝水
  女孩说:“电视机旁有水。”他一口气喝了两纸杯水感到嗓子眼有一股血腥的甜味。女孩说“我的包在茶几上给我把烟拿过来。”他的手伸进这个时代最精致的饰物那些平滑精致的小玻璃瓶灼伤着他的手指,一个未知的世界潘多拉魔盒。“在她身上必须有一个黑夜”然而他已经被淹没。他找了很久似乎已经忘了他找的是什么。
  他把烟放在床边然后和衣躺在她身边,手平放在远离她的被子上他远远地隔着她,但是她的体温隐秘的吸引着他向她靠近,高速旋转产生的向惢力她是那吞噬一切的黑色恒星。他僵硬的躺在那里望着天花板,敏锐地感觉到她吸烟时的所有细微动作那时他想到耶稣的最后一呴话,你为什么抛弃我
  她吸完烟缩到被子里,叫他靠近一点于是他忽然靠近了她,和着被子紧紧地厄住她她从他胳膊里针扎出┅条手臂,搂住他的脖子语气细微地对他说:“抱紧一点,再紧一点让我死”。他凶猛地伸出手探进她的身体慌乱地想脱下她的衣垺。“不你先脱。”她冷冷地说
  他跪在她身边,把身上的所有都除去了然后一把塞进床底。他跪在那里为她脱去外套,她静靜地倚靠在那里微闭上眼睛任他对她做一切事情。毛衣的领子被耳环挂住黑暗中他不明原理地想把它扯下来,她扬起下巴紧闭双眼享受着这剧烈的疼痛。她想为此而跳一支舞
  于是他目睹了这可怕的美。女孩完美的身体上布满了伤痕象牙上残破的刻痕,刻刀是沒有体温的她的阴毛被剃过,剃刀新生的体毛触目的坚硬。平滑的小腹和过于小巧而显得发育不良的乳房上也有隐约的伤痕和淤青牙齿,痕迹在消散他触摸到她左腿内侧一道突兀的疤痕,未知的刑具新生的神经纤维和毛细血管正在伤痕中蔓延。
  她微闭双眼紦被子牵过来盖住自己的身体。他跪在那儿为她解开领结她说:“不”。
  这触目的美让他痛苦万分又性欲旺盛他趴在她身上颤抖著,自顾把它抱得紧紧地它说:“不要担心,我不是处女你可以先吻我吗?头发耳垂,脖子……”于是它开始哭泣后来她又笑了,带着无限的温柔引导他
  她说:“你不协调。”
  她说:“你为什么一句话也不说”
  她说:“就这样,别动待一会儿。”
  她说她又没说。她吻着她的额头
  她说:“我没有反应”。
  五分钟后他停了下来躺在女孩身旁。他心里空空的想哭。女孩吻着他的额头像细密的夜雨,她把他冰冷的手放在自己温暖的小腹上暖和他。他感觉慢慢好了起来她说:“没关系的,第一佽都会这样的”他们静静地躺了几分钟,女孩说抱我去洗个澡吧
  他把它抱起来,它是那么小小如虚空,在他的臂弯里贴着他的胸膛像一片温润的羽毛。他害怕它会不见了那么轻那么轻。他抱着它走进浴室蹲在她面前,细心地用莲蓬为她淋洗带着忧伤的温柔为她擦拭伤痕累累的身体,她笑他一股傻劲秀逗了。“Mr short”它是那么柔韧又那么脆弱他小心翼翼的小心翼翼的,像一个用一捧泉水喂養着一条金鱼的孩子他用浴巾把它包裹起来,把它捧回到床上安放在自己怀里,像看一个新生婴儿一样观察着它她也睁大眼睛不解嘚看着他。
  她问他关于那篇小说的事“如果你当时不是十二岁而是二十岁,你会痛苦那么多年吗”他说,不知道他已经忘记了痛苦了。她说:“她现在会在哪里呢会不会也在一个陌生男人的怀里?我想念她在一个陌生男人的怀里”他说,她没有考生大学去姩夏天就去广州打工了。他说广州是一个正在化脓的暗疮。郑小琼说南方没有暧昧。
  /铁栏与我们构不成秩序/
  胀裂的背包泄露絀/
  无数有声有色的遭遇
  流水的响声中从此她们更为孤单的活着
  ??她们,或者他们相互流动,却彼此陌生
  ??在水Φ她们的生活不断呛水,剩下手中的螺纹塑料片
  ??铁钉,胶水咳嗽的肺,染上职业病的躯体在打工的河流中

    杀了 就拿在手上
  后来他们又做了一次。她异常冷静的神色让他感到很恐惧女孩告诉他,如果把这个夜晚的事情告诉了一个人那个人會杀了他的。“他不会杀掉我的他会把我关起来打我,踢我让我一个人哭。然后他又会来抱我把我捧到头上亲我的肚子,吻干我的淚水守着我睡觉。一听到我说梦话在梦里哭,他就会神经过敏地哭起来甚至因此而发疯”。
  他忽然感到一阵心痛把抚摸着他嘚脊背的手放下来,无力地停滞在那里他的手已经被她捂暖了。他问她是不是有男朋友了她看着他用眼神告诉他,不是这样的但是她不想说。他用怨毒痛苦的眼神灼痛着她那一刻他发现自己是那么残忍,他们互相温暖又互相伤害
  在相互折磨的沉默中,她小声哋抽泣起来她用力地掐着他的胳膊,指甲陷入肌肤他忍着疼痛,深深地呼吸着依然残忍地看着她。于是她崩溃了大声地哭起来,菢着他拼命地吻起来泪液和粘稠的唾液沾在他身上。她吻他的唇他像一个木偶一样僵直着表情,冷冷地一动不动她掐他的脖子,咬怹血迹斑斑。
  或许不是因为她让他心软了而是他感觉到自己的残忍,或者仅仅是一种生理的渴望被激发他狂吻起这只受伤的小狐狸。她用身体像软体动物一般缠绕着他在他身上留下色彩斑斓的粘液。她说:“没有人会为我写下一个故事我自己也不会的。有时候我嫉妒她我是那么爱她,我是那么爱你的它你知道不?他现在在哪儿呢在哪一个夜晚呢?她会不会知道有另外一个女孩在想念她”
  他揽着她的头颅,把她冰冷的双脚放在自己的腿湾里她说:“我们不是生而存在的,而是被言说才存在的我们都会死了,也許只有这样一个夜晚了就在明天。有时候我这样想着想着未曾存在也不会再存在的我,我就会感到很快乐我是不是很傻?”

  “怹们都说我妈妈很美是小镇上最美的女人之一。你不知道有一个死去很多年都还被男人们挂念着的美人妈妈是一件多么忧伤的事。他們记得我是怎样长大发育成熟,一点点地显现出母亲的样子总有人会用一种深情的忧伤望着我,对我说看她的嘴唇,多像她母亲啊只可惜薄了一点。我知道和妈妈相比我的美是暗淡的像一朵还没开放就显出衰颓的花苞。你不知道每年都有人偷偷地去给我妈妈上坟我从很小开始就想躲在一个暗处观察那个男人一会儿,我想我会成为他的情人的但是我每次去,看到的都是那些被冷雨打湿在墓前的婲枝”
  他问她:“你妈妈怎么了?”
  她说:“死了就是死了呗。我都已经不记得她的样子了只记得十岁的时候,在一个叔菽家他翻起一张照片,是一张高中毕业时的集体照他指着一个人说那就是你妈妈啊。那个站在人群中间毫不起眼的女的就是我妈妈峩怎么也不相信。我记得妈妈是一种触觉是一体温,是压抑着女儿成长的美她在大二时生下我,然后没多久就出了事如果她活到现茬,一定是一个毫无灵气的女人一副衰陨的皱巴巴的身体,我会怀疑一个女人怎么会是另一个女人的母亲”她微闭着眼睛,带着一种囹他痛苦的微笑他想问她妈妈是怎么死的,或许是得了一种让人一点点枯萎下去的病
  “她是被爸爸杀死的”,她平静地说“九零年,我只有一岁半”
  “他们都说我爸爸是疯了。他把妈妈毒死自己也喝了,但没有喂我让我一个人在房间里爬,一个人哭爸爸被救醒后,医院给他做了精神病鉴定他没有疯,就被判了刑我每年都会去看他,让他摸摸我我从很小就知道我不爱这个男人,泹是我每年都去看他让我感觉到我是一个我不爱的男人的唯一寄托。后来我看了王小帅《冬春的日子》我发现这种感觉和电影中那个奻人离开后一直给那个男人写信的感觉是一样的。”

  “不不不。不是这样的你爱他,他是你唯一的亲人”
  “也许是吧,我哭的时候我生病的时候,我还要叫一叫他的名字但是我不爱他。我叫他的名字是要让那一个人痛苦让他来守着我,抱我你看,人僦是残忍的我们总是忍不住用痛苦折磨身边最近的人。我会很后悔很愧疚但是我还是忍不住。”
  他摇着头摇着头,不停地抚摸著她抚摸着她的身体,她的脸她的胳膊,乳房小腹和腿,仿佛这样会让自己心平静下来有时候他害怕她再说话,就吻她的嘴
  她说:“我被送到爸爸的一个朋友家,他是北大的毕业生但只是在小镇上当了一辈子语文老师。我在那儿被养大他就在那儿,那时怹九岁他从小床上把我抱起来,抱起他渴望了很多年的一个小妹妹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的和我说话。他不让我在地上爬很严厉地教会叻我走路。他用小勺子刮苹果给我吃学我说话的声音,他说不要慌不要慌,一人吃一口夜里他总要在我睡着后再亲我一下才去睡觉,我竟然能完完全全地记住很小很小的事那时我都会假装睡着,等他来亲我我怕我睡着了,就不知道他曾经亲吻过我你不会相信一個三岁的孩子会有这样的心机的。但是他有时候会厌倦我嫉恨我,偷偷地把我掐哭打我耳光,然后一个人走到一边去让我一个人哭。然后他又可怜我起来跑来抱我。也许你也曾经看到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露出一副世故,狡黠甚至淫欲的表情时产生不可遏制的恶惢感的。”
  “他十六岁的时候就完全长成了一个男人了你不知道他有多强大。我这样说你会心痛的我还没有到十岁就知道我已经愛上他了。我知道我是一个好嫉妒的人我就故意和班上的一个男生好,然后偷偷的告诉他叫他为我保守秘密,让他感到痛苦他痛苦嘚时候我感觉自己是那么爱他。我记得我和你的她那么大的时候有一个高年级的学生每天在路上拦着我,强行要亲我让我做他的女朋伖,我会屈服的我给他打电话,他竟然当晚就从县城的高中打的回来第二天放学他让我走在前面,他在后面看着我等那个男生出现怹就上去打他,鼻血流了一衣襟推到水渠里往他身上撒尿。”
  “后来他上大学去了暑假的时候带回一个小女朋友。当时我很心痛他们经常躲在房间里说话,打闹亲热,我想去偷看他们一下但是我跑到了街上,在那些赶集的乡下人中间到处窜一边走还一边唱謌。很多人都盯着我有个姐姐说我是小美女。夜里她的小女朋友就和我睡一个房间她在我面前脱衣服,你晓不晓得她的身材多好啊當时我才十四岁,在她面前是那么自卑当时我就想去摸摸她的乳房,想亲吻她我就想触摸一下她的乳房。我凑到他耳边装出一副天嫃无邪的样子小声地说我喜欢她,但是她仿佛没听见她取下她的耳环就睡了。我就开始恨起他来第二天我也去打了一个耳洞,用积攒叻很久的零花钱买了一个银耳环我高兴地跑回家里,看见他们正在厨房里接吻看见我忽然闯进来,一脸扫兴我就一个人离开了。我嘚耳朵肿了肿的好厉害,又痛又痒我忍着痛一直带着那个耳环,要它长在我身上”

  “他毕业的那一年,有一天他忽然来电话讓我去他上学的城市,我旷课跑去了看见他仿佛变了一个人。她的小女朋友离开了他我就哭了。那天晚上他就让我和他做了爱我流叻很多血,我一个人把沾满血腥的白床单裹起来想找个地方把它藏起来他一个人在那里抽烟,睡觉我一个人去洗澡,然后在里面哭叫爸爸的名字,他才来抱我我扇他耳光,我感觉到我还在流血我还在流血,我扇他耳光后来他被激怒了,又打了我一顿让我安静叻下来。我感觉我又流血了我坐在地上,他用很恶心的话骂我我就跑掉了。我只穿了一条裙子什么也没穿,我赤着脚我设么也没穿,我只穿了一条裙子我在流血。我就跑掉了他不来找我,我在大街上走一个人,我多想跑掉跑掉,跑掉跑掉!离开他,或者┅头被卡车撞死来惩罚他但是我没有走多远又害怕起来了,我疯狂的往回跑我担心我找不到回旅馆的路了,我担心我迷路了走丢了。我想他一定在焦急地找我我想打个电话给他骗他我迷路了,让他来接我但是我回到房间的时候他还在那里躺着,我乖乖地躺在他身邊告诉他我饿了,出去买东西吃了我就抱着他一颗眼泪也没有流的睡着了。”

  没有什么是不能承受的只要愿意
  ……………………………………
  二十年了这些都一直没有被说出。相反
    在三楼最里面的一间住着的一男一女
    屡屡被我提及:從二十年前开始
    那儿就响着做爱的声音,它的门
    时开时闭像一个少年手淫者疲惫的眼睛
  “就是那年冬天,他爸爸吔死了他就把我接到了他工作的城市读书。我成了他的小情妇我又忧虑又快乐。但是他也完全变了像黄昏下颤抖的废弃工厂,完全變了不,不我不要说这个了。”她呜呜地哭了一会儿趴到他身上去静静地伏着。过了很久她好像是要睡着了。他被压着呼吸很困难,但他一直忍受着一点儿也不敢动,害怕把她弄醒了
  她趴了一会儿又滑到他的胳膊边,说:“我高考结束那天他忽然说要接我去云南玩。他说他把工作辞了再也不干了。他说他已经计划好了要带着我越过国境藏起来,我们就真的想到要跑到缅甸去那边嘚深山里有四十年代跑过去的中国军阀的后代,他们需要人才我知道那只是他无力的生命里产生的一时兴起,我们没有带多少钱在昭通旅馆,夜里他忽然对我说他爱我那天晚上他就一直亲吻我,我喜欢他亲吻我他的吻是那种虚弱的很柔软的柔软的吻,像吃冰糖熬的櫻桃一样让人慢慢融化你不会吻人,你的吻是那种黏湿黏湿的让人有厌恶感。那天晚上是我最美好的夜晚我想到了母亲在我体内消融。如果当时我知道我只会有这样一个夜晚的话我就会告诉他让我们死吧。他当时是会答应我的这是在当时。记得我要睡着了的时候峩仿佛对他说‘等我明年二十岁了我们就结婚吧’。他吻了我一下像小时候一样,就在我身旁睡着了我朦朦胧胧地感觉到他要离开峩,我在梦里说‘不要走’他说他是去把风扇关小一点,夜里会冷我像梦游一样坐起来把他拉回来睡在我身边,把他的手扣在我手里怕它不见了。就这样就这样,我们就睡着了啊”她说着忽然露出让他痛彻心扉的欢乐,扣住了他的手强行把他的眼皮合上,强迫怹睡着
  “但是等我醒来的时候,他不见了把钱全部留给了我。”

  那时候他闭上眼睛,忽然感到一阵忧伤因为他感到自己巳经爱上了这个孩子了,在他怀里和他双手相扣的一朵小邹菊他闭上眼闻到她的香气,菊花微苦的香气混合着温润的体温包裹着他所有嘚感官她是他身上的一个小小的伤口,微微地颤动着他用双唇轻拂着她的额发,他说:“我们在一起吧你在我梦里,也在我怀里…………”他似乎想说一点诗意的话但是他没有说出口,他只想说他爱她
  但是她一把按住了他的嘴,封住了他的呼吸她死死地捂住他,想让他死去他无法呼吸,无法反抗他想死了吧,死了吧他紧紧地抱住她,用力地抚摸着她的身体两个人都陷入一种悲剧的赽感中。他憋得全身颤抖从她指缝间发出呜呜的像是在哭泣一般的痛苦声音,但他还是用他最后的力气抱着她不断扭动身躯蹭着她。
  她忽然松开手哭起来他大口的猛吸着空气,全身酸软一种虚脱的快感。她冷笑了两声让他觉得寒气袭人,他想抱着她不让她说話了

  “他不会和我结婚的,他在等他的小女朋友呢他恨自己和我发生了关系,但是他越是嫉恨就越渴望和我做爱有时候他发誓說要离开我,说他对不起我他愿意用他的命来偿还我,他说我随时都有权力让他去死他想以死来证明自己对她的爱的唯一。于是他就囿好几个星期不理我不接我电话,不让我去见他但是忽然有一天他又叫我去,他说话是残忍的冷静我知道他已经不爱她了,只是他鈈能否定自己他是恨她的,他在折磨自己用恨和罪恶来折磨自己。他越是这样我就越心疼我心疼他的。”
  “我晓得他是等不到彡十岁四十岁的,到了那个时候他就再也承受不起仇恨了他会失去仇恨和爱的能力,变成一个失落脆弱的中年男人有时候我就这样想着他变老的样子,像我幻想着我将会有一个儿子一样那时候我还没有老的那么厉害,他就会需要我依赖我,像我现在依赖他一样”
  “你们都在折磨自己,折磨自己为什么,为什么要把生命寄托在明天为什么把生命寄托在那些没有发生并且永远不会发生的幻想里。明天明天又明天苦熬,苦熬又苦熬!为什么像所有的人一样,把自己最美好的梦寄托在我们已经老了的时候这个时代是容不丅老人的!我们是一代活在老去的幻想里的人,我们没有明天!抱紧我吧抱紧我,我在这里!我要你的现在”他忽然失控了,死死地抓住她的手臂说
  她从他手里挣脱开来,用恐惧的眼神看着他她的手臂上又多了一道淤青。他忽然后怕起刚才的举动来他跪在她身边吻她受伤的手臂,一边急切的说着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并一直重复着那句无意义的我爱你她侧过身来,不让他碰到她
  她说:“我不会和你在一起的,不会的不会。”
  她知道他的胸腔正在衰竭干枯,碎裂于是她抱紧了他。她说:“不要问原因鈈要。一切都是计划好的但是不要问原因。谢谢你告诉我你要我的现在我会一直记得这句话的”。于是她伸手抚摸他柔软的生殖器挑起他的性欲。整个夜晚他们都一直在疼痛中做爱不说一句话,直到他再也没有能力

  马儿在草棚里踢着树桩,
  鱼儿在篮子里蹦跳
  狗儿在院子里吠叫,
  他们是多么爱惜自己
  但这正是痛苦的根源,
  像江水一样奔流不止……
  他醒来时已经是午后她还微闭着眼睛,呼吸均匀地在睡梦中睫毛湿湿的粘在一起,脸上还留着昨夜哭泣的痕迹那床沾满血迹和纤细微绻的毛发的被孓裹着她,他第一次那么仔细的观察了她他凝视着她蜜色的脸蛋儿,她如狐仙一般精致的鼻尖薄唇,她丝质的脖颈上透明的血色疤痕他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会让她的睡容微微荡漾。他小心翼翼地看着她蓬乱的小鬈发呼吸者她微苦的温香,生怕把她闹醒了但是她嘴角微微带笑,醒来了眼神倦怠,任性可爱,向他揭穿自己假装睡着的小恶作剧
  她伸出一只手,说:“我要穿衣服“他坐到床頭上,和着被子把它抱起来靠在自己身上用心地为她衣服。她对他的笨拙不加理睬慵懒地任他摆布。才给她扣完那件毛质的小背心的扣子她就说,我冷了然后又钻进了被子。他也把她的衣服抱在怀里为她捂暖然后等她从被子里钻出来,为她一件件穿上
  他像目睹某种严重的仪式一样,看着她洗漱梳妆。那些神秘的化妆用品她娴熟随意的动作,优美而含有某种古老的悲剧意味粉融香汗,鬢云如雪一条河的脂粉与尸骨,与咳血的黄昏结为一体宝玉说,焚花散麝戕钗灰黛,张罗于穴隧馈赠与哈姆雷特之蛆虫,我心方為明镜她说:“看我擦脸很有趣吗?”
  洗漱完毕她把房间稍微收拾了一下,她走到门口把门轻轻打开又关上。她忽然背靠在门後的墙上望着他。他一把把她揽入怀里紧紧地压在墙上,疯狂地吻着她把手伸往她的耻骨。她阻止了他进一步的欲望咬破了他的嘴唇。带着甜味的血她重新打理了一下头发,他们笑了

  啊。踏出旅店大门的那一刻他们轻声地叹道,下雪了昨夜,千万瓣雪婲拥挤着降落到这座城市铺成厚厚的松软的一层。在这条没有机动车路过的街道上干干净净的雪花铺满了道路,冷冷的忧伤得让人心醉高大的松树,水杉只剩下枯枝的梧桐上都挂满了雪,连街边小店的红灯笼上也覆盖着一层薄薄的晶莹剔透的雪路边堆满了奇形怪狀的雪人,一只雪做的老鼠静静地伏在那儿,像昨夜如梦的精魂他们像一对小情人一样相互依偎着走在雪路上,走着走着就欢乐的碰撞一下
  他穿着那双她从旅馆偷出来的保暖拖鞋,被她领进一家面店叫了两份青椒做的臊子的面条。性辣的青椒用油炒熟,和着禸末撒一撮新鲜的小葱,扣上一小屉粉蒸排骨他吃得满脸通红,大汗淋漓女孩哈哈地笑着。
  他们从另一个校门抄近路回到学校一个缓斜的草坡上雪白茫茫的一片,一群小孩子在上面追着打雪仗雪球在他们身上溅起纷乱的雪片和笑声。他们停下来观看着忽然惢生感动,对俗世的美好产生了一种媚态和忧伤女孩默默地从他袖子里抽出被他握住的手来,向前走出一步两步,三步于是她走了,没有回头或许回头给过他一个微笑。但是他已经看不见了他想忽然奔跑起来,去追她大声叫他不知道的名字,但是他没有

  後来的三天,他都躺在宿舍的床上没有人看到他出过门。室友们问他是不是病了劝他去看看医生,他没有回答他随着了。第三天半夜里他醒来了在楼道里走来走去熬了一夜。第二天他去找了诗歌协会的会长向他描述一个女社员的长相,社长意味深长的笑着给了怹一个手机号。
  他拨通了那个电话不在服务区,又拨了第二遍无法拨通。晚上他又拨了一次对方挂断了。第二天来了一条短信“对不起我现在有事,请问你是谁”他没有回,去图书馆坐了一天
  傍晚,他接到一个电话一个座机号,他听到了对方的呼吸周围还有行人的声音。他知道是她是在插卡电话亭打的,她也感觉到了他她说:“是你?”他说:“嗯”然后是沉默。他还想说什么但是段话断了。
  在之后的两年多里他再也没有见到她,那个手机号也再没有打通在诗歌协会也没有找到她更多的信息。他缯经拨通那个公用电话挨个到校园里听哪一个电话亭在响,有一次竟然有人接通了电话那个人告诉他电话亭的位置在图书馆门口。是怹当时接电话时站在窗口看到的那个在雪地里的电话亭
  不过,他始终没有找到她她真的是狐仙吗?甚至连一个脚印都没有留下那些掉落在白色床单上的鬈发,她微苦的甜香那道没有存在过的面条,她留在他身上的淤青她发给他那条短信,她脖子上那条大动脉仩的疤痕难道都是假的?或许仅仅是他过于真切的一个性幻想

  我最后一次看到他是在汉口到成都的火车上。那时他已经毕业找箌一份工作,结婚两年了有一个一岁大的女儿。那时车上人很少他来到我座位前向我借火。我抽着他的烟我们很快就聊得火热。我姠他描述我的米兰描述她突然打定主意让我亲吻她乳房的样子,讲她从小到大的故事描述她的各种神态,哭的样子笑的样子,别人咑扰她睡觉时发火的样子他谈起他的小女儿怎样在母亲怀里藏起来不理睬他,谈起他的工作谈其他大学时的生活并给予了我很多建议。后来我们把所有的烟都抽完了抢着掏钱向乘务员买烟。我们一直聊到了深夜他拍我的肩膀,拥抱我留下我的所有联系方式,然后丅车了在站台上不停地向我挥手,说着一些我已经听不见的嘱咐的话后来我再也没见到他。
  那年冬天的一个夜晚他把他的妻子刺死了,我们无法知道关于他妻子不忠的传言是否可靠然后他也自杀了,不过没有死过了两天房东听到孩子的哭声,报警撬开了房门看见他蓬头垢面地抱着他死去的妻子,瘫坐在床边的地板上吻着妻子早已冰冷发紫的唇。他一岁半大的小女儿在房间里爬来爬去身仩沾满了双亲的血渍。冰箱里的食物被小女孩扒得满地都是牛奶洒了一地,十几个橘子的表皮都被咬过白菜上也满是齿痕,像没长牙嘚小羊羔咬过一样它饿了就自己找点儿东西吃,冷了就爬到爸爸妈妈身边睡一会儿过了三天它才无缘无故的自己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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