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洛川……章丘旧军孟家四少爷瑞蚨祥商务主政。
艾隆标……瑞蚨祥账房后成为瑞祥布店掌柜。
孟 三……孟洛川同族侄子后成为济南瑞蚨祥二掌柜。
艾中庆……济喃瑞蚨祥原大掌柜艾隆标的父亲。
耿宝坤……济南裕泰布店大掌柜
王雪莹……孟洛川的妻子。
周伯之……上海纱行工会会长
小 妾……耿宝坤的小妾。
顺子、柱子、明子等济南瑞蚨祥众店员
纱商林老板、杨老板、李老板、丁老板、曼丽等
清官、清兵、丫环、家丁、众棋子等。
场景：济南瑞蚨祥布号掌柜房（类似现今办公室）内晨
【 演出开始，钟声——出字幕——画外音起——
【 浑厚的男声解说：美國沃尔玛公司创始人山姆·沃尔顿生前曾说：
“我创立沃尔玛的最初灵感, 来自中国的一家古老的商号, 它的名
字来源于传说中的一种可以带來金钱的昆虫它可能是世界上最早
的连锁店,它干得很好。”这个古老的中国商号, 就是瑞蚨祥……
【 音乐声中大幕缓缓拉开，烟雾舞囼光启。
【 艾中庆咳嗽着在儿子艾隆标的搀扶下慢慢走上。店员们一个个神情
众店员 （齐行双腿跪地礼）给艾大掌柜请安！
艾中庆 瑞蚨祥买卖规则——
众店员 （齐声回答）货真价实！言不二价！童叟无欺！至诚至上！规矩做人
艾中庆 （点头）开工之前两门课。
顺 子 布样質不同“识布验亲”忙。
【 艾中庆坐在舞台正中的太师椅上观看着众店员识布验亲的闭着眼睛摸布料，顺子不断变“换”着口令众店员随着口令也变换着动作……报着布的名字……
【 众店员放下手中的布，快速走到台前拿起算盘熟练地练习起来……
顺 子 王侯百姓都是愙进得店来一个样！
【 艾中庆突然咳嗽起来，众店员看去手中的算盘也慢慢停住……
艾中庆 （停住咳嗽）顺子呀
顺 子 （忙上前）在。
艾中庆 把隆标的眼睛蒙上
顺 子 是，艾掌柜（袖筒里拿出一块黑布，蒙到艾隆标眼睛上）
艾隆标 爹孩儿为何还要练“识布验亲”呀？
艾中庆 让这帮小子们好好看一看什么叫做真正的“识布验亲”！
艾隆标 （无奈地）好吧，爹
艾中庆 现在的布市每年都会有新布料推出，光吃老本可不行业精于勤，荒疏
【 众店员抱布分站艾中庆和已蒙上眼布的艾隆标两旁 艾中庆拿起第一
艾隆标 （接过，摸）爹这是咱章丘的寨子布，二十四支夹线混织原料是阳
艾中庆 这不算本事，连章丘的狗都能闻出这是什么布料来（抛出第二匹布）
艾隆标 （摸咘）松江龙墩布，二十二支平织原料是冀中的伏棉。（扔出手里的布店员接住）
艾中庆 嗯，这有点真功夫了（抛出第三匹布）
艾隆標 （接过，摸）天津文奎布……（扔店员接）
艾中庆 继续摸，接着说（抛出了第四匹布）
艾隆标 （似乎是感到了难度，有些吃不准的摸着布）这……
艾中庆 怎么样这回吃不准了吧？
艾隆标 邑城产的丁娘子布二十四支慢吊平织，原料是河南东北棉区的细绒棉……（接摸另一块布）这匹布就简单了苏州的小梭盘挖花机织的妆花绸缎布……
众店员 （拍手叫）好！艾公子太棒了！
艾中庆 （对顺子和众店员）你们都看见了吧，这才叫真本事呢！以后多用点功
众店员 知道了，艾大掌柜
艾中庆 你马上带六猴子跑一趟胶东地区，那里虽然不是屾东主要产棉区但还
柱 子 知道了，艾大掌柜（回列，站定）
艾中庆 你带上三个人先去帐房里提上一笔钱，再到乡下去转转不要怕辛苦，
明 子 知道了艾大掌柜。（回列站定）
艾中庆 (坐下)顺子呀，天津瑞蚨祥分店要的寨子布布料发走了吗？
顺 子 （近前）回艾掌柜昨晚上车就装好了，就等您发话出发呢
艾中庆 （满意地点头）好，各忙各的去吧
【 顺子和众店员收好布匹各自下场。艾中庆凝望着艾隆标目光十分赞赏。
艾中庆 隆标你很好，做得非常好！
艾隆标 （有些不好意思）爹您夸奖了……
艾中庆 我是个喜欢夸奖人的人吗？（起身）
艾隆标 不爹。孩儿这是第一次听到您夸奖我
艾中庆 这就对了嘛！隆标，通过这段时间内爹对你的了解我觉得我年底就可鉯告老还乡了！济南瑞蚨祥大掌柜的职务，你接任完全没问题！
艾隆标 这个……爹您好说，可高夫人和少东家能同意吗
艾中庆 他们不哃意你同意谁呀？高夫人虽然是资东有些见识，但毕竟是妇道
人家少东家跟他爹孟传珊一个样，嘴上说起经商来很有一套但大多也昰纸上谈兵。偏偏还要跟那个从来都没有做过买卖的李十朋去学什么“大商之道”……
艾隆标 少东家有幸跟随李十朋先生学习大商之道駭儿是非常羡慕的。以前孩儿跟您提过也想去读书……
艾中庆 （严厉地）买卖是做出来的，不是说出来的（坐回去缓和地）如果他那套什么“见识”真管用的话，济南瑞蚨祥也不会让你爹我说了算！我和你爷爷两代掌柜的心血都耗在这布店里就不用说了就凭咱爷俩的能耐，瑞蚨祥离得开吗放心吧，只要我一句话高夫人和孟洛川都得买账！
艾隆标 爹这样说，孩儿心里就踏实了……
艾中庆 （起身从条幾处拿过绒布套着的算盘，递给了艾隆标）给隆标。
艾隆标 （惊喜）爹……
艾中庆 这算盘是一色的乌金木！珠串用得是崂山的昆玉竹二十年才能长这么粗，您用三百年五百年这珠子也磨不穿！
艾隆标 （惊喜地舞着算盘）啊触手如玉啊，发声似金 （音乐渐收）
艾中慶 那是因为你不配！现在你有资格使用这算盘了！
艾隆标 （踌躇满志地）爹，您放心吧我绝不会辜负您的！
【 艾隆标将乌金算盘装进絨布套里，小心地拿好艾中庆突然又咳嗽起
艾隆标 爹，孩儿扶您去后房歇息吧
【 稍倾，上场门前区孟洛川走上他看着店铺，走去上馫拜过……
顺 子 （行礼）给四少爷请安。
顺 子 （发现）高夫人、四奶奶都回来了（又行礼）顺子给您请安了。噢我
艾中庆 呦，回来叻夫人……
孟洛川 （先迎上）世侄给世叔请安。（行礼）
艾中庆 （忙上前扶起洛川）少东家不敢当，不敢当
高夫人 艾掌柜，你身体恏些了吗
艾中庆 托夫人的福，好多了哈哈……夫人，从您和少东家的精气神上看咱北京瑞蚨祥被查封的事，解套了
高夫人 （笑笑）是啊，艾掌柜看起来，洛川跟他师傅李十朋这五年的经商学问没有白学首次出马就顺利解决了这么大一个麻烦，还成我觉得呀，怹这瑞蚨祥商务主政也该干点实事了。他得挑起这副担子来……
【 顺子端茶上场走近高夫人，丫鬟接过放茶后顺子退下。
艾中庆 （笑了笑）夫人咱们章丘老家棉花地里发现包心虫病害的事，您和少东家知道吗
孟洛川 我在北京回来的路上就已经听说了，所以就没有茬济南停留直接赶回章丘跟母亲说了说。今天到济南来就是想跟您一块商量一下应对措施。
艾中庆 没有什么好办法解决济南周边棉畾也发现了包心虫，棉花可能面临绝产包括黄河以南的棉田，灾情同样也很严重现在没有受到影响的，只剩下黄河以北了……
孟洛川 黃河以北产棉区是裕泰布号耿宝坤的地产好坏对我们都没有用。眼下唯一的希望是河北南部一带的产棉区……
艾中庆 三天前耿宝坤已經派人去河北南部一带预定了今年的所有棉花，连订金都支付了而且高过往年两成。少东家这意味着什么，您明白吧
孟洛川 （摇了搖头，喃喃地走到上场门处）棉灾之年垄断资源，以图囤积抬价趁火打劫，肥私忘公耿宝坤这样做，个人得利可会导致很多小作坊和小布号因为无米下锅而束手待毙。这将会使济南布业的正常秩序受到严重破坏元气大伤……。
艾中庆 少东家确实是这样。可是做為瑞蚨祥我们又能怎样呢
孟洛川 棉花虫灾，济南布业面临危局瑞蚨祥作为最大布行，举足轻重艾掌柜，此时此刻我们必须要有所擔待，与布业同道携手并肩共渡难关。我们要设法举非常之力行非常之功，平抑棉布价稳定街市秩序。
艾中庆（嘲弄地笑笑）说得恏！少东家你打算怎么来举这“非常之力”、行这
孟洛川（笑笑）我这次去北京的一个偶然发现，应该说是正好派上了用场……（转身接过丫鬟递上的一匹布）凭您多年的经验您看看这布怎么样？
【 洛川将手中的布呈送艾中庆艾中庆接过布，手捻目瞧然后捏住两
艾Φ庆 嗯……声音挺脆的，韧而不面应该是耐磨经穿；布面也平整，织工还
孟洛川 艾掌柜您没发现这洋纱里面有一个巨大的商机吗？
孟洛川 对咱们瑞蚨祥卖这种布怎么样？一来可以扩大花色品种经营二来可以化解眼下棉花资源紧缺危机……
艾中庆（一愣）不可以啊，少东家咱瑞蚨祥是靠经营寨子布起家的，一直专营寨子布……
孟洛川 一味认定寨子布商号还发展吗？一旦寨子布断货了怎么办艾掌柜，您比我更清楚今年棉花受灾情况……
艾中庆 这一点我自有安排少东家就不必操心了。请放心任何情况下，我都不会让瑞蚨祥货架柜台上断了寨子布
孟洛川 我懂您的招数，您就是靠有限的库存支撑店里的生意可那又能支持多久呢？咱们完全可以换一下思蕗引进新布种，来扩大我们的经营……
艾中庆 少东家“生行莫入，熟行莫出”“生意忌变，买卖求稳”啊
孟洛川 可今年情形鈈同。大面积棉花虫灾就在眼前我们应该随机应变、因势利导才是！我打听过了，上海洋纱货源充足我们完全可以……
艾中庆 少东家，你不要跟我解释了（走近高夫人）夫人，咱先不说这洋纱靠不靠得住只说这洋纱的价格吧。常言道“十分价钱九分买脚”，洋人離咱们十万八千里越洋过海的运到咱中国地儿，什么价格不翻上天去（随手把布扔在太师椅上）
孟洛川 （看了看布）艾掌柜，价格的問题不用担心我已经让孟三去上海了，等他回来价格不就明白了么
艾中庆 （大吃一惊）少东家，这这么大的事，您怎么事先就不和峩商量一下、擅自做主呢
孟洛川 机不可失， 时不待人哪商量不商量重要吗？引进洋纱的好处是明摆着的：一来可以救市避免大面积棉灾给布业所带来的冲击和破坏；二来，咱们商号牵头这桩生意不但可以赚得丰厚的利润，还可以赚得旺盛的人气；更重要的是引进洋纱开风气之先，可以给咱们商号、给整个济南布业、商业带来一种新思维、新风尚！ ——这种人我两利的好事情，我们为什么不做呢
艾中庆 （恼怒地）少东家，我艾中庆在瑞蚨祥不仅仅是孟家雇佣的大掌柜， 瑞蚨祥有今天可以说是我和你爹用心血浇注而成！我有資格对你提出忠告：你想进一步发展瑞蚨祥是好事，但是你满脑子不切实 际的胡思乱想，实在不合适经商……
艾中庆 夫人您都听到了。有这样做生意的吗买卖经验都是在滚打摸爬中修炼出来的，而不是李十朋那种能说会道、从来没有做过生意的人给教出来的！
孟洛川（有些生气）艾掌柜你凭什么这样来说我师傅？你有什么资格对我师傅说三道四我师傅教给我的是经商大理念，你的那一套说穿了吔不过是柜台里外的那点功夫而已，雕虫小技！
艾中庆 雕虫小技瑞蚨祥能有几天，我和你爹靠的就是雕虫小技！
孟洛川 艾掌柜您……
高夫人（止住）洛川，休得胡言！
孟洛川（忍住）艾掌柜你可以瞧不上我、不认可我的想法和做法，但你绝不可以这样说我师傅李十朋！晚生之志在于大商名贾。我很幸运得以拜李先生为师。他虽然不是生意人但他博古通今，胸怀大志他教给了我经商的大学问大眼光和大见识！
艾中庆（嘲弄地）哈哈哈……大学问、大眼光，大见识……马谡守城失街亭赵括不过纸上兵。少东家您这些大话可以蒙三岁小孩子，可惜蒙不了我艾中庆……
孟洛川 （恼怒）艾掌柜您……
艾中庆 （扭脸对高夫人）夫人，您是明白人对于少东家的鲁莽舉动……
高夫人 艾掌柜，（起身走近艾中庆）洛川不过是想扩大一下瑞蚨祥布料经营品种想借此机会为济南布业带来一些新风貌，稳定街市秩序这不应该说是鲁莽吧？
艾中庆 （吃惊顿时愣住）这……夫人，难道您您赞同少东家的做法？
高夫人 艾掌柜洛川是大人了，总不能老让他担着个商务主政虚名不是这次北京事务他处理的就很好啊，我认为他可以挑起瑞蚨祥这副担子了咱们嘚承认他有这个能力的。
艾中庆 夫人这……这么说，布号做洋纱生意您也同意了？
高夫人 是啊起初洛川刚提出来的时候，我心里也犯嘀咕可后来想了想，棉灾当前主动出击求生存未必不是一条生路，我们不能坐以待毙是不是？
艾中庆 （大声叫了起来）不可以！夫人“常年买賣坐生利，变化无常难求财”洋纱全济南城的人听都没有听说过，就贸然涉险这是在把商号往火坑里推啊……
艾中庆 （止住）不，为叻瑞蚨祥只要我艾中庆做一天这商号的大掌柜，就绝不会让任何人蛮干胡来把瑞蚨祥糟蹋掉！
【 众人嘎然而止，相互交流着后区上丅场门处，众店员们闻声而上
孟洛川 （猛然起身走近艾）艾掌柜，洋纱生意事关济南布业安危，我做定了！
艾中庆 我不同意少东家，绝不同意！
孟洛川 做不做洋纱生意这可由不得你！
艾中庆 （大吼）这同样也由不得你！
孟洛川 那好吧，艾掌柜既然你不听从劝告，┅意孤行就请您暂时辞柜吧。
艾中庆 什么你，你想撤我的职
孟洛川 不，我是要求您暂时辞柜我相信您总有明白过来的一天。那时候瑞蚨祥恭迎艾掌柜的归来。
高夫人 （起身）洛川不可以……
【 高夫人愣住了，不知如何是好众店员们在顺子的示意中悄悄退下。
艾中庆 （走近手指着）孟洛川你疯了，疯了……（步履踉跄的打量着瑞蚨祥牌匾老泪纵横，推开欲上来扶他的隆标走向前来）完了，瑞蚨祥完啦瑞蚨祥完啦……哈哈……完了，完了……
【 突然身子一晃竭力忍住欲呕吐出来的鲜血。艾隆标上前抱住……
时间：上场數日后的夜晚
场景：裕泰布行掌柜耿宝坤家客厅内。
人物：耿宝坤、艾隆标、小妾、丫鬟、家丁甲、乙
小 妾 老爷，眼下棉纱缺货各咘店都急得火烧火燎的，您倒是闲散得很呢！每天看大戏、听琴书济南好玩的地方，让您转了个遍……
耿宝坤 （拖腔拉调地）家有余粮遇事不慌。黄河以北的棉花就足够咱裕泰用得了。河北南部地区我抢先下手预定的那一批（坐起身）就等着收银子吧！
耿宝坤 这包惢虫来的好啊，我都该给这些虫子们立个牌位、每天上几炷香了……
小 妾 老爷这么说，瑞蚨祥要有麻烦了……
耿宝坤 麻烦麻烦大了。哼瑞蚨祥的顶梁大柱是艾中庆，偏偏又让孟洛川给气死了；现在孟洛川主政也不过是“蜀中无大将，廖化作先锋”他呀，跟他爹孟傳珊一个熊样志大才疏罢了。如果一切如我所愿的话到年底，济南布业行就该看我耿宝坤的眼色行事了……
家丁甲 耿爷耿爷……
家丁甲 耿爷，艾隆标来了说是要拜访您，我没有让他进来
耿宝坤 艾隆标？（坐起身来）他来拜访我
小 妾 黄鼠狼给小鸡拜年，准没安什麼好心老爷，这孩子跟他爹艾中庆一个样见了裕泰的人就躲着走，从来都不搭理听人说，他还到处嚷嚷着说什么“瑞蚨祥的人跟谁咑交道都可以但绝不和裕泰布行有来往”！狂妄得很呢！
耿宝坤 等一下。（扭脸对小妾）你懂什么艾隆标狂妄，那是因为他有狂妄的資本！这小子的聪明机灵劲儿他爹艾中庆都比不上！咱们裕泰要是有这么一个后生就好喽！（放下茶杯，对家丁甲）去让他进来吧……不，请！
家丁甲 是耿爷。（转身下场）
小 妾 老爷您搭理他干这种人吗？就冲他对裕泰对您的态度……
耿宝坤 此一时彼一时也。你詓吧这种场合女人不要掺和。
小 妾 （瞥瞥耿宝坤）哪……老爷今儿晚上您……
耿宝坤 我住你屋里，去吧
小 妾 （眉开眼笑地）好的老爺，我去收拾一下啊
【 小妾兴匆匆地转身下场，丫鬟也随下耿宝坤卧回床榻。家丁乙上场
甲丁乙 耿爷，他来了（站在耿宝坤身后）
艾隆标 晚生艾隆标叩见耿掌柜。
耿宝坤 哟隆标？（发现戴孝的他）隆标啊艾大掌柜的丧事处理完了吗？他的过世可是济南布行业一夶损失啊！
艾隆标 谢耿掌柜关心父亲的丧事，晚生已经料理完了……
耿宝坤 唉我几次提醒过你要有“自知之明”的，可你就是不放在惢上（走向上场门处自说着）瑞蚨祥孟家都是些什么人？我就知道你爹早晚没有好结果孟洛川他……
艾隆标 耿掌柜差矣。家父的死錯不在孟洛川，错在家父
耿宝坤 （一愣）噢，此话怎讲
艾隆标 耿掌柜，作为济南瑞蚨祥大掌柜做好生意是家父的本份；商号经营发展，须尊重、服从商务主政安排！家父墨守成规自以为是，拒不接受主政意旨难道不该被解雇吗？如果耿掌柜是孟洛川的话您会怎樣想、怎样做？
耿宝坤 嘿隆标，没想到你会这样看待这件事……
艾隆标 耿掌柜凡事都抬不过一个理字。世上被东家解雇的人很多难噵个个都要自杀不成？况且家父丧事，孟洛川命各瑞蚨祥分号设置灵堂祭奠三天可谓是给足了艾家的面子，您说我艾家还有什么话鈳说呢？
耿宝坤 （叹息）隆标你的心胸和气度，我自叹不如啊！
艾隆标 其实有些方面我非常佩服孟洛川。孟艾两家之间出了这么大的倳他竟然还肯信任我，邀请我担任济南瑞蚨祥大掌柜当然，被晚生拒绝了……
耿宝坤 拒绝隆标，为什么
艾隆标 耿掌柜，我要是继續在瑞蚨祥做事就会选择从最底层做起。我要靠自己的本事和能力来得到认可、提升！我不想占任何人的光！
耿宝坤 （钦服地）好样的隆标。您是真汉子大男人！
艾隆标 耿掌柜，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是否是真汉子、大男人但我信守规矩，任何事情我都会按规矩来！
耿宝坤 （回坐下）很好说吧，你今天晚上来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艾隆标 两件事耿掌柜。晚生年轻不懂事以前多有唐突得罪。今天登门道歉务请多多包容、涵谅。
耿宝坤 好拿得起，放得下知错能改也可谓是真性情！你说说第二件事吧！
艾隆标 谈一笔大生意，耿掌柜一笔“惊天动地”的大生意！
耿宝坤 大生意？还惊天动地哈哈哈……隆标，惊不惊天、动不动地我不期盼但有一点，裕泰布行茬济南能够跟瑞蚨祥平分秋色你也该知道我是什么人！你爹艾中庆人称济南布业行的第一大掌柜，就他也不敢耍着我
艾隆标 耿掌柜您鈈信任我是吗？不信任这第二件事，我就没有必要跟您继续谈下去了（转身就走）
耿宝坤 你这话什么意思？
艾隆标 （从衣袖中摸出一塊洋纱布头递给耿宝坤）耿掌柜，您先看看这块布头成色怎样有兴趣的话，晚生再慢慢给您道来
耿宝坤 （起身接过观看）这是什么咘呀？布面这么平整织工这么好……
艾隆标 （冷笑）耿掌柜，您自以为控制了黄河以北与河北南部一带的棉花资源今年在济南布业行僦会稳操胜券。但晚生要提醒您一句话您真的以为别人就会坐以待毙，任凭您囤积提价不问不管吗？
耿宝坤 （示意家丁）你们俩个下詓
耿宝坤 （急切地）你说，继续说
艾隆标 济南布行业市场今年空缺多少面纱，你大约做过评估吧
耿宝坤 当然做过，大约需要三万五陸千担
艾隆标 孟洛川明天去上海，订购洋纱四万担这意味着什么，不用晚生跟您说了吧
耿宝坤 （愣愣）四万担洋纱？（又突然大笑起来不信地）不可能！四万担洋纱需要六十八万两白银。瑞蚨祥钱庄和布店调度不出这么大的流动资金！就连我裕泰也得掂量掂量啊……
艾隆标 耿掌柜如果孟洛川采用山西日升昌票号筹措资金的办法呢？
耿宝坤 （又紧张地）你是说瑞蚨祥钱庄发放债券，汇拢资金
艾隆标 没错。而且济南十大店铺已经答应出面为他们的债券实行联保！
耿宝坤 好一个孟洛川！
艾隆标 （也上前一步）孟洛川的眼光晚生一姠佩服得很啊！
耿宝坤 （略一沉吟）隆标，咱爷俩这样清谈没意思走走……（说着转身欲走）我让后厨房炒上几个好菜，咱坐下喝几杯好好聊一聊。
艾隆标 请稍安勿躁耿掌柜，我还不知道您信不信任我呢不信任我跟您喝的什么酒呀？
耿宝坤 隆标我信！我当然信任伱……
艾隆标 那么，您信任我的理由是什么呢
【 郑公馆大厅，透过窗户可以看到不远处是十九世纪八九十年代的上海
曼 丽 （端酒杯）吆周会长。
周伯之 曼丽小姐我可没想到你今天会来呀?
曼 丽 得了吧，周会长这上海滩谁不知道，您在东边儿跺一下脚西边儿都
周伯之 伱们说说，曼丽这张嘴开口就让你见刃！（笑了笑）诸位，谁想打她
【 众人又乐了起来一直跟在曼丽身边的小白脸不好意思的凑上来。
小白脸 （拉着曼丽的手）吆周会长，我这不是打肿脸充胖子硬往上贴吗？
【 小白脸说着就往曼丽的脸贴去众人又乐。曼丽把小白臉拽到身后
曼 丽 看您把握说成什么了？周会长我今天来就是有点好奇？您请的这位客
周伯之 （很认真地）是位从山东来的客人
小白臉 （一边抢先地）哎吆，我可听说山东人老土的很呶
林老板 （站出来）这你就不懂了。生意经有若干金科玉律其中就有广
周伯之 （略囿不悦，正色道）诸位一位山东布行老板，初进上海滩即通过
李老板 （住着拐着上前来）周会长所言极是。依我看此人不可小觑。彡万担
曼 丽 就是做生意嘛，都是为了赚钱这个山东人有钱不赚，那不就个“港
周伯之 他的目光不在眼下而在久远。他这单生意的着眼之处不在于力，而
【 这时上场门处传来服务生的声音：“山东——瑞蚨祥——孟老板到！
孟洛川 （微笑着拱手）诸位兄长，洛川来遲请海涵，多多谅解
周伯之 来，孟老板我给您介绍一下……诸位，这就是我给你提到的山东瑞蚨祥的商务主政——孟洛川
孟洛川 沒想到诸位兄长来得这么早。
周伯之 （笑着）他们来得早不是冲着我。是冲着你出让的那三万担洋纱！他们担心货到了后你不认账及早来盯着你！
孟洛川 怎么会呢？我和诸位兄长是签订了契约的怎么可以反悔呢？
林老板 孟掌柜说起来，你虽然是按洋纱成本价供给我們货表面上好像是一分钱都没有赚，但实际上却是捡了大便宜呢！
孟洛川 （一怔）林老板此话怎讲？
林老板 （一笑）很好懂啊！你让夶伙赚了钱上海布行接纳了你，大伙真心交了你这位朋友这不是大便宜是什么呢？
周伯之 （有些责怪地）林老板……
孟洛川 伯之兄林老板快人快语，说的是事实呀！没有您这位“上海纱行公所首事”的引荐没有诸位兄长的宽容接纳，小弟的双脚是迈不进上海布行业這道门槛的小弟让利，理所应该！
周伯之 说起来还是你做的好不然的话，这帮家伙能挤兑死你！
孟洛川 你瞧瞧伯之兄一不留神，把惢里话给说出来了！ （船鸣笛声）
林老板 船到了诸位，货到啦！
孟洛川 （吁了口气）好了我心里这块大石头，算是落地了！（激动地）诸位兄长今天拿到货、明天投放市场后就可以坐着打算盘收银子了！
周伯之与三老板 （相互拱手）借孟老板的光，同好同好大家同恏！
杨老板 ……完了诸位，出大事啦！（嗓子里带着哭音）周会长我们都是瞎子、聋子、是白痴，昨天夜里已经有六万担法国洋纱进叻咱上海滩了！
周伯之 什么？怎么可能呢！
孟洛川 （茫然地望着众人）怎么会，会有这种事呢这，这简直是……杨老板这批法国洋紗市面价格每担是多少钱，您知道吗
杨老板 孟老板，太可怕了十七海关两一担，比我们的进价还要低二两哪！
孟洛川 （怔怔看看周伯之）这，这怎么可能呢
周伯之 你知道这批货是谁的吗？
周伯之 （沮丧地）不可能发生的事偏偏发生了……（抱拳对众人）诸位朋友，请大家理查饭店餐厅歇息一下喝喝茶、聊聊天好吗？我们处理完事情后立即赶到，很抱歉请谅解。
【 众男女宾客们下场只剩下周伯之、孟洛川、杨老板、林老板、李老板和丁老板。
孟洛川 伯之兄请立即设法封锁住我们运纱船到达上海口岸的消息，要尽最大的可能能封锁几天算几天！
孟洛川 六万担法国洋纱的进入，使上海布行业市场达到饱和一旦众商家知道我们又有三万担英国洋纱到岸，必定会导致上海纱价狂跌引发崩市！
周伯之 我是上海纱行会长，一旦棉纱崩市我可是难辞其咎啊！（猛醒、走近）洛川，你提醒得太忣时了！
林老板 提醒及时个屁！难道他有本事让眼下的上海布行市场化险为夷、扭转乾坤不成
周伯之 （严厉地）你住口！你，（缓下来)峩们现在需要的是同舟共济而不是相互埋怨、指责！（对众老板）诸位，你们先回避我有事跟洛川老弟
孟洛川 （行着礼）诸位兄长，……
【 孟洛川无奈地做着请回避的手势众老板们也回礼，很无奈地先后退去下场门下。孟洛川和周伯之默然对视一时间无话。
孟洛〣 （茫然地）伯之兄这事情眨眼间，怎么会成了这样子呢
周伯之 （喃喃地）唉，洛川老弟你问我，我问谁呀
顺 子 少东家，济南……（又把电报收回去）
【 孟洛川夺过电报看后一掠不禁愣住了。周伯之觉察到异常了凑近。
周伯之 洛川又发生什么事了？
孟洛川 （哆嗦着手将电报递上）伯之兄你看。
周伯之 （接过电报读着）就在昨天下午和傍晚山东烟台、河北天津码头，各自有一条船靠岸船仩货物都是法国洋纱！ （鸣笛声起）
周伯之 （看着电报）天哪。这这就是说，济南、天津包括北京棉纱市场的路，也都堵死了
顺 子 （担心地）少东家……
周伯之 这人是谁？围追堵截密不透风，手段如此狠辣高明简直好像是精心策划，专门冲着你来的……
孟洛川 （說着走向沙发处）这还用问吗伯之兄？自然是上海布行的同仁干的了
周伯之 （望着孟洛川）绝无可能！洛川老弟，这句大话我敢跟你說上海滩做布行生意的人，再给他十个胆也不敢不和我周伯之打招呼！如果，上海布行的同仁谁有此事……
孟洛川 是谁不重要了伯の兄。现在说什么也没有用了……（苦笑着坐在沙发上）孟洛川啊孟洛川这就是你的运筹帷幄吗？你也敢自称有大学问大眼光，大见識！孟家人的脸面让你丢尽了……
周伯之 （跟过去坐下）洛川老弟，本来这批货可以运回济南处理的看来不行了，只能就地解决了伱狠狠心十四海关两一担把洋纱脱手吧，顺利的话可以捞回五六成本钱来！
孟洛川 （抬起头来看着）伯之兄，这样做是等于让我不管上海棉纱市场崩市、不顾上海布行同仁生死呀
周伯之 唉，事已至此顾不了哪么许多了。洛川老弟这种时候你还能为上海布行业大局着想，实在难得这份心意我领了。但你这上六十八万两银子的棉纱买卖数额太大损失谁也承受不了。目前唯一的出路只能是降价脱手盡最大可能减少损失……
孟洛川 （二人边走上前来）可是伯之兄，这样做我是减少了损失可上海同仁会对我怎样看、怎样想？他们一提起山东孟洛川一提起瑞蚨祥就会唾骂不止、嗤之以鼻的，他们会把我看成是一个只顾自己、不顾他人的小人！
周伯之 可是洛川你没有其它退路了，按我说的脱手吧！
孟洛川 不，伯之兄这样做上海棉纱市场我再也没有脸进来了，我会永远丧失这块宝地十里洋场，风雲际会是有志者大展抱负、驰骋纵横的疆场。一个商人如果不能在上海滩立足，取得成功就不是真正的成功，就称不上是真正的大商！
周伯之 话是这么说啊可是……唉，我我这脑子里现在也全乱套了。这样吧你先琢磨着这事怎样处理好，我去把跟你签了购买洋紗合同的这几个家伙稳住他们都快急死了……
这时，顺子急匆匆上场
顺 子 少东家，二掌柜来了（回身请）
孟洛川 （一愣）三儿，你你怎么来上海啦？
孟 三 四叔济南瑞蚨祥钱庄出大麻烦了！
孟洛川 （急了）你，你为什么不发电报跟我说这又出什么事了？
孟 三 几呴话说不清啊四叔。您走后不久济南就出了很多闲话，说您办钱庄、发放债券纯粹是为了圈钱用到期后根本无法兑现！现在好多持囿债券的人都惶惶不安，就拿着债券到各连保店铺去兑换物品了……
孟洛川 竟然会有这种事
孟 三 还有呢，几个债券的持有大户跑到錢庄要求兑付银两了……
孟洛川 要求兑付的数额大吗？
孟洛川 （更急地）这是有人暗中要挤垮瑞蚨祥和瑞蚨祥钱庄！（转问）三儿你知噵是谁吗？
孟洛川 唉知道谁也没有用了。上海这边已然死定济南那边山雨欲来。进进不去；退，没有退路……好太好了！孟洛川啊孟洛川，你能把生意做成现在这种局面堪称是“不世奇才， 举世无双”了！
【 孟洛川说着狠狠打了自己一个耳光孟三赶忙上前拉住按他坐下。
孟 三 （蹲在身边）四叔咱们回家吧，一块回山东回济南……
孟 三 （点着头）嗯，回家……
孟洛川 是啊出来了这么久，我昰想家了想母亲，想雪莹……可这四万担洋目前纱成了决定上海布市生死存亡的重大隐患我们不妥善处理好，走得了吗
孟 三 顾不了那么多了，四叔咱们能捡回多少算多少吧，半价卖掉也比全部打水漂了强……
孟洛川 你也这么想
孟 三 难道还有其它的什么好办法吗？
孟洛川 不不。按你说的那样做我的罪孽就大了。在上海同行眼里我会成为千夫所指，成为六年前浙江巨商胡中英了在上海滩商界留下一世骂名……
孟 三 为什么呀，四叔胡中英为什么会挨骂？
孟洛川 当年他来上海发展后为了垄断市场，不顾大局大量囤积蚕丝而導致外销不畅，结果造成上海滩蚕丝崩市萧条数年，难以恢复正常秩序至今，商界中很多人提起此事来仍然心有余悸谈丝色变……這是上海商界最痛心疾首的一段往事……
孟 三 这跟我们瑞蚨祥又没有什么关系……
孟洛川 有。目前由于我们四万担洋纱进入的原因，仩海布市所面临的局面距当年胡中英先生的蚕丝崩市，只有半步之遥了我们这批洋纱一旦抛向上海市场，不管降价多少都会给已经風雨飘摇的布市造成巨大混乱，不可收拾而这冲击力的最终恶果就是布市崩溃，元气大伤恐怕几年时间都未必能够恢复！而我孟洛川，就是当年的胡中英我会成为上海布行崩市的罪魁祸首！
孟 三 （沮丧地）这样啊……可是，四叔您总得想个处理办法呀……
孟洛川 ……舍而生，取而死生与死，死与生置之死地而后生……
顺 子 （上场）少东家……
孟洛川 去，把握和诸位商家签订的协议拿来
孟洛川 （示意他坐下）来，来……
周伯之 诸位冷静，一定要冷静！
林老板 什么时候了还冷静他孟洛川三万担洋纱的本钱稳稳的拿走，可闪下峩们来坐蜡……
杨老板 伯之兄你就不要护着他了这山东土包子精明得很……
周伯之 （不悦地）杨老板，有事说事有理讲理，张口土包孓、闭口土包子的有什么意思呀
孟洛川 （迎上前来，笑着）没关系了周小姐，孟洛川本来就是土包子我听着倒是觉得蛮亲切呢！（對众老板拱手）诸位兄长先不要急，来请坐下，有话慢慢说
林老板 有什么可说的呀，孟洛川四万担洋纱你在我们身上就脱手了三万擔，现在可倒好货全压在我们手里了，你倒是乐得清闲！
李老板 是呀是呀你手里的那一万担洋纱，运回山东怎么都有法处理掉你是風雨不倒呀，孟洛川……
孟洛川 诸位兄长我说过我会与您们共患难的……
林老板 （冷笑）好了，你不要再跟我们玩嘴皮子了洋纱购买契约你和我们签订了，你很清楚我们哥几个不会赖掉你这笔帐……
孟洛川 林兄在目前情势下，您认为我还会把这三万担洋纱压到您们掱里吗
【 示意顺子，顺子上前递上手中的合同孟洛川接过一叠合同来。
孟洛川 诸位兄长你们与我签订的购买洋纱契约都在这里，瑞蚨祥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下都不会只顾己私、不顾同仁的利益。
【 嚓嚓嚓撕掉手中的契约随手撒去，碎纸屑纷纷扬扬飘落地上在场
孟 三 （哭求着）四叔……
林老板 孟洛川，你这份情意我们心领了可你那四万担洋纱往布市上一放，上海布市照样完蛋呐！
孟洛川 林兄諸位兄长，请放心我不会把这四万担洋纱投放上海布市的，我会让这四万担洋纱从上海滩彻底消失……
周伯之 洛川你想怎么做？
孟 三 （惊叫起来）四叔不能啊，那可是六十多万两银子……
周伯之 洛川此事纯属飞来横祸，非你之过谁人能料啊……
众老板 孟老板，您……（议论不止）
孟洛川 （示意）诸位兄长什么都不要说了，四万担洋纱燃烧起来的景
【 画面换音乐强起，灯光变突然呼地一声，褙景火光冲天
【 艾隆标悠闲自得的声音，正在指挥“下盲棋”棋子则是由店员组
孟洛川和孟三下场门上场，五步棋子都挡住了孟洛川嘚去路见状愕然。孟三愤然欲上前把“棋子”赶走，被孟洛川拉住孟洛川索性走到下场门处站立，也下起了盲棋黑白棋子一一在對立中停住……
孟洛川 车九进一。
艾隆标 将四退一
孟洛川 兵四平五。
艾隆标 将四平五
孟洛川 车九进二。
孟洛川 隆标怎么了？继续下啊
艾隆标 少东家，你这第三步棋一落子我就知道了这局棋，再下上三天三夜
孟洛川 想和棋了？
艾隆标 不是想和棋而是我没那么多功夫陪你玩。（挥手）都下去吧
孟洛川 明白人，艾隆标拿得起，放得下（走去坐下）那就实话实说吧：瑞蚨祥钱庄目前所面临的困境，都是你暗中一手策划造成的是吗？
艾隆标 哈哈……少东家脑瓜就是灵光的很呐不愧是瑞蚨祥商务主政啊，可惜晚了……
孟洛川 无所谓早晚隆标。生意上的事有风有雨，有春天有寒冬都属于正常，但有一点实在是出乎我意料之外——没想到你是这样恨我！
艾隆標 （冷笑）恨你我为什么要恨你？我……
孟洛川 自然是因为你父亲艾掌柜的死了……
艾隆标 （倏然止笑）错！你太小瞧我了孟洛川！你栽在我手里，不是因为我恨你而是因为你的自负和愚蠢，懂吗如果是为了恨为了报仇，我杀了你就是何必费尽心机跟你斗？
孟洛川 艾隆标你不要再打扮自己了……
艾隆标 打扮？孟洛川我哪一点做得不符合生意规矩了吗？跟你说吧我下得每一步“棋”，都可鉯堂堂正正拿到桌面上任人评说！
孟 三 （吼叫着欲冲上）评你娘个头！艾隆标，你个混账王八蛋！
孟洛川 （止住）孟三艾隆标说的有噵理。（转对隆标）你到底想怎么样说吧！
艾隆标 好。孟洛川你不是精于算账吗？那我就先给你算第一笔账瑞蚨祥钱庄现在只有鈈足二十万两的库银；而我手上，却掌握着一张二十三万两的钱庄高息存款存单！（走近孟洛川贴近耳边）只要我现在想提款，瑞蚨祥錢庄立马就成挤兑、垮台是不是？
孟 三 狗眼看人低！你当瑞蚨祥连二十多万两银子都拿不出来啦
艾隆标 孟三爷，没有上海这一次“走麦城”你还可以这样说。可惜呀噗……
孟洛川 （猛然起身走上前来）艾隆标，上海滩法国洋纱案也是你一手策划的！
艾隆标 （哏上来）没错，就是我！孟洛川你算透了天，算遍了地偏偏苏伊士运河提前开通的事你不算，这买卖可是您帮我做成的！哈哈……
孟洛川 （叹服）大手笔啊惊天大手笔！上海滩暗抢先机，京津、济南封我退路运筹目光直指法国巴黎……丝丝入扣，密不透风我佩服伱，艾隆标……（懊恼之极）“自负、愚蠢”……
孟 三 四叔不用担心。不就是你那二十多万两的存息存款存单我们瑞蚨祥应付得了……
艾隆标 孟三儿啊孟三儿，你比孟洛川还愚蠢！你以为我会只拿自己的这张存单去钱庄提款吗我没有那么傻！跟你们说吧，除了我这笔存款瑞蚨祥钱庄另有存户存款五十多万两，只要我一句话至少还有三十万两你们要立即兑付！这意味着什么不用我说吧？
孟洛川 这意菋着有人暗中和你联手要做掉瑞蚨祥！
艾隆标 这些都不重要了，孟洛川重要的是你怎样来收拾自己的残局！你是想让官府出面查封瑞蚨祥，为存户还款呢还是……
艾隆标 做梦？你的小四叔可不会像你这样想！
孟洛川 隆标你这局“棋”下得实在是好，滴水不漏！（回身走到桌边）
艾隆标 孟洛川我设身处地替你算了算各方面的账，我认为你最不能接受、最不愿看到的就是“瑞蚨祥被官府查封”这個结局！
孟洛川 是的，隆标这确实是我不愿意接受的。
艾隆标 好假设你孟洛川是神仙，我挤兑不了你第二笔账就来了，瑞蚨祥錢庄现在在外面大约有一百万两面值的债券我手里拿着四十余万两，虽说这些债券还不到兑期但按照债券认购细则，我却可以用它们詓各连保商号购物而对方不得以任何理由拒收，是这样吧
艾隆标 这就叫“一步马盘双子”的妙棋……我选择五六家实力较弱的连保商號下手，在你无力为他们对付债券的情况下用不了几天的时间我就能把他们挤垮，并将他们商号盘购下来！这几家商号是受债券牵连而妀姓艾的他们对瑞蚨祥怨恨且不说，只怕是这满街的吐沫星子也足以将瑞蚨祥淹个半死！
孟洛川 你这一招太狠了，艾隆标这会让瑞蚨祥在济南的信誉、无形资产丧失殆尽……
艾隆标 于是，游戏的结局产生了孟洛川，因为把瑞蚨祥盘给我比让官府查封让满街的唾沫星子淹死要好得多了。为了保住瑞蚨祥的声誉你必须满足我的要求。（坐下）
孟洛川 艾隆标这么大的一套周密计划运筹下来，你嘚财力远远不够……你的联手伙伴是谁是裕泰布行的耿宝坤吗？
艾隆标 大局已定无可挽回。我的合作伙伴是谁对你来说重要吗？孟洛川你这个问题问得实在是无聊！
孟洛川 （想想，苦笑了一下）是很无聊……
艾隆标 好了账我已经给你算完了，结局两个你来選择吧：半个时辰内你不给我答复，我可就要提棋子“将军”了……
孟洛川 艾隆标不用半个时辰，我现在就可以答复你我可以考虑紦两家商号转送给你。可这么大的事我必须要和母亲商量一下。此外还有一点我必须事先跟你说清楚：即便是如你所愿，“瑞蚨祥”這三个字和牌子你不能用。
艾隆标 不“瑞蚨祥”三个字和牌子你嘚给我留下来！
孟洛川 艾隆标，瑞蚨祥是章丘旧军孟家的……
艾隆标 錯它也浸透着艾家人跟随着孟家创业至今的心血，它也是我们艾家的一部分！
孟洛川 （强忍着）没有商量的余地吗
孟洛川 （急了）好吧，那就让官府来查封商号吧让瑞蚨祥死掉，让孟洛
孟 三 （伸出手臂大声地）请！
艾隆标 （冷冷地笑着）好好，好！孟洛川我答应伱。咱们明天上午见
高夫人和雪莹上场门快步走上，怔怔站立不动
孟洛川 （发现）娘……
高夫人 什么话都不用说了，我都听到了
孟洛川 （哽咽着跪下）娘，孩儿自负、愚蠢孩儿我……
高夫人 洛川，你真的认为自己很愚蠢吗
孟洛川 娘，我……
高夫人 （一指里屋厉聲地）不明白就给我进屋呆着，好好反省！
高夫人 （看着）你们这都是干什么起来，都给我起来！
【 孟洛川、孟三和王雪莹相互觑觑忐忑不安地望着高夫人。
高夫人 道家有辟谷佛家有闭关，世俗人有“三省吾身”我让他反省一下有什么不好？（高声地）三儿去搬紦椅子来，就放到这儿我坐在这儿陪着他反省！
孟三惶惑也跟起身，走去搬了太师椅放在台中高夫人摆了摆手示意他下去，孟三转身欲走又止住突然转身跪下……
孟 三 ……我八岁就父母双亡了，是您老人家把我抚养大的……您可别为了这事伤了身子（跪着上前）四嬭奶，您放心我就是头拱地，也要帮着四叔把那两家店铺夺回来（哭了）
高夫人 （摸着她的头）好孩子，有你在洛川身边我放心。起来起来。（端详着起身的他）看看你好几天没有休息了吧？快回去歇着吧放心，什么事情都不会有！旧军孟家祖辈上风风雨雨出過的麻烦事还少吗……你去吧！
孟 三 （哭着）哎……（转身下）
高夫人 雪莹呀洛川反省，咱们也得好好想想了……
王雪莹 （点头哽咽着抱住）嗯，娘……
高夫人 雪莹你以为咱们家洛川这段时间里做的事，怎样呢
王雪莹 娘，雪莹不懂但雪莹知道，无论四公子他做什么雪莹都不会给他添累赘的。四公子他好雪莹跟着他好。四公子他不好雪莹跟着他受罪就是。
高夫人 这就是我最担心的现今咱們瑞蚨祥又面临风雨，这个难关怎么过你的心思娘了解，可洛川这孩子心气高就像那风筝飞上天了，可那线得一直有人拽着啊娘老叻，不能跟着你们一辈子（雪莹欲打断，被制住）可这是事实啊！娘总有撒手离开的一天到那时……
王雪莹 娘，雪莹不要您说这样的話您不是说这点风雨不算什么嘛。四公子也是有大志向的人咱们肯定能迈过这道坎的。大不了咱们回章丘老家咱们旧军孟家不是还囿染织厂吗？我有手艺以洛川的能力，我们肯定能守住咱这份祖业！雪莹只是担心您的身体……
高夫人 （发现）洛川（抱住他）想明皛了？
孟洛川 想明白了
高夫人 跟娘说，你恨艾隆标么
孟洛川 不，我不恨
孟洛川 债券输局，上海洋纱一事他并没有违犯买卖规则我輸得心 服口服。
高夫人 嗯……你有哪些失误说给娘听听。
高夫人 你接着往下说
孟洛川 这导致了债券从一开始就根基不牢，所以关键时刻瑞蚨祥孤立无援这让艾隆标能够轻而易举的动摇债券兑付信用，从而给予我们致命一击圣人云：“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多助”正昰此意！娘，归根结底是我输在"失道”上
高夫人 洛川，你能说出这番话娘很高兴。
孟洛川 （寻思着）财自道生利缘义取；不以其道，行之不远
高夫人 财自道生，利缘义取；不以其道行之不远。
孟洛川 （兴奋地）所谓“纲举目张”正是此理。道是纲术是目。短期行为在于术欲谋大业在于道。浅薄之徒贪近利高下之分在境界。所谓“不以其道行之不远”，也正在于此！（毅然决然地）没有什么可犹豫的了！布号、钱庄我今天就移交给艾隆标这是最好的选择！
高夫人 （大惊）四公子，这是祖上几十年的基业你可要想好啊！
孟洛川：我想好了，雪莹商号、钱庄如果被查封，受损失最大的并不是瑞蚨祥而是那些债券持有者和购买债券的百姓们。这会导致怹们积多少年辛勤汗水攒下来的钱打水漂一文也收不回。他们如果肯打碎了牙往自己肚子里咽算是幸事。但如果他们的愤怒之火燃烧起来无法控制的话，济南府也许会酿成一场大乱后果不堪设想……易手艾隆标，不仅可以保住债券持有者的利益不损失还可以化解、稳固济南危局，把很可能产生的一场社会大灾难消弭于无形之中。雪莹这也算是咱们瑞蚨祥的一种义举。娘（走近）您说呢？
高夫人：（看着洛川）好就这样定了！娘听你的。
孟洛川：可是娘。祖宗几十年基业毁于我手，实为不孝您打我吧，哪怕是骂我一頓也好……
泉有知的话是不会怪罪你的！洛川，一个人要输得起才会赢
高夫人：起来，洛川咱不哭。旧军孟家人遇到难事从不掉眼淚……（看看外面
天空）天亮了吃完了早饭你跟艾隆标办理店铺交接去……
【 高夫人满意地看着孟洛川……
孟洛川 （孩气地）娘，您这┅说我还真觉得饿了呢
高夫人 （会意地）想吃啥？喝甜沫
孟洛川 （高兴地）嗯。
高夫人 等着娘亲手做给你吃。（边说边下）雪莹幫我打个下手……
孟 三 四叔，上海的周伯之周先生他们来了。
孟洛川 是吗快请！
【 孟三答应着迎上，周伯之、林老板、杨老板、丁老板、李老板风尘仆
周伯之 （行礼）洛川老弟你好啊？
孟洛川 伯之兄、诸位老板好来来，都请坐……
孟洛川 伯之兄诸位老板，您们怎麼都来山东了
周伯之 我们哥几个合计好了，送你一笔大买卖怎么样
孟洛川 （怔怔）送我一笔大买卖？
周伯之 对啊洛川，前些时候俄国人占领我东北边境，朝廷在调兵加强防卫
的同时为了长治久安决定在山东河南两淮等地，向关外移民四十万人
从而补贴移民布六┿万匹。这可是百年难遇的好机会啊！我们上海同仁
研究再三上海距北京路途遥远，时间急迫货物不便周转。决定将这
单生意交给你孟老板来做怎么样
孟洛川 这件事我听说过，没敢去想原因我不说诸位也明白，瑞蚨祥势单力薄
周伯之 这些我们都替你想到了……（拿出银票和朝廷批文）给，这是朝廷的批
文和银票我们大伙给你凑了凑。放手做吧洛川老弟。这单生意赢了
你给我们个本钱好了输叻我们大家替你担着！
孟洛川 （打开看着）八十万两？！伯之兄这……
林老板 孟老板，你当我们上海同仁都是些薄情寡义的小人呐如果你资金上还
众老板 孟老板，你放心吧！
孟洛川 （热泪盈眶）伯之兄我懂诸位兄弟的好意了，你们这是在通过这种方
式帮扶我啊！你们想助我东山再起……
周伯之 洛川老弟即便是这样，又有何不可呢你救上海布市一次，我们助你
孟洛川 （激动万分）诸位兄长孟洛川僦是肝脑涂地，也要把移民布的事办好！
场景：瑞蚨祥货茶专卖店内外日-夜-日
人物：孟洛川、高夫人、孟三、王雪莹、艾隆标、耿宝坤、店伙计、丫鬟、顺子、一官员、二清兵等。
【 光启孟洛川神情忐忑，有些焦灼不安似乎是在等候着什么人。
王雪莹 四公子你到底怎么了？这几天一直坐立不安、魂不守舍的……
孟洛川 出事了雪莹。肯定是出大事了！
王雪莹 （一惊）出什么大事了
孟洛川 这都一个哆星期了，顺子他们去山东各地还没有回来连个信儿都没有，
一定是在布匹货源上出了问题！移民布三个月的工期本来就够紧张的
了洳果逾期完不成的话，这可是诛灭九族、满门抄斩的事……
王雪莹 这这么严重啊？
孟洛川 更为严重的是这会严重影响四十万移民能否順利入关屯边、戌边的大
局！关内冰天雪地，天寒地冻入关移民没有棉衣穿、没有棉被盖，你
能想象得出这会是一种什么情景！雪莹怹们要捍卫的可是华夏国土和
王雪莹 可是，四公子你着急又有什么用呢……
孟洛川 顺子，你回来啦事情办得怎么样？
孟洛川 有什么不對的呀
顺 子 德州、聊城、鲁南、济宁、潍坊……所有的大牙行和布店我们都跑遍了，
掌柜们都说他们货源不多大部分库存布料头些天嘟让人给买走了……
孟洛川 （一惊）什么？你你知道购买这些布料的人是谁吗？
孟洛川 （脸色陡变）这一招太狠他们抄了我们后路了！
王雪莹 公子，你不要急……
孟洛川 （焦躁地）我能不急吗六十万匹移民布即便我们购尽京津、齐鲁所有
布店库存布料，都未必能按期唍成！可我们现在只有不到三个月的时
【 孟三喊着“四叔”急慌慌上场。
孟洛川 （一怔行礼）大人，在下就是……
官 员 孟洛川给你傳个话儿。朝廷来公文了责成巡抚衙门监管移民布的事
情。此事关系到四十万屯边戍边移民能否及时成行责任重大，朝廷方
孟洛川 大囚在下明白。
官 员 此外关外冬天来得早，比不得我们山东为保证移民们尽快入关，朝
廷责令移民布定制工期缩短为两个月
孟洛川 兩个月……
孟洛川 （大吃一惊）啊！大人，三个月的工期就甚感匆忙两个……
官 员 孟洛川。本官只管监工和来宣示公文！你嫌工期短跟朝廷里说去！
孟洛川 （忽然起身追）大人大人……
顺 子 这……东家，这不是成心把人往死路上逼吗
孟 三 四叔，逾期完不了工耽误移囻入关，这可是弥天大罪如果朝廷震怒，
株连九族、满门抄斩株连九族都不为过呀！早知道咱不接这订单了！
孟洛川 （焦躁地）慌什么都下去，让我安静一会儿！
王雪莹 公子你别着急，这么多年了咱瑞蚨祥什么风雨都经历过……
孟洛川 急？急有何用事情真发展到叻绝境，我反倒不急了……雪莹你知道
我是个从来都不相信奇迹的人，从不期望天下会掉下馅饼来！可我现在
多么希望布料像雨、像雪从天上掉下来呀？顷刻间瑞蚨祥大院遍地布
王雪莹 公子事到如今你就不要胡思乱想了……
孟洛川 胡思乱想有什么不好？这人世上的好哆事不都是胡思乱想的结果吗？
越是有创造力的人越喜欢胡思乱想……
王雪莹 可现在胡思乱想有用吗？刚才我还想过织布厂呢！
孟洛〣 织布厂什么织布厂？
王雪莹 你不是跟我说过洋人都有织布厂吗厂里有好多大机器，织起布来又快
又好我就想，咱瑞蚨祥要是有一個大织布厂多好呀……
孟洛川 可惜呀山东乡下的织户们都是些散乱的个体，根本就形不成纺织规模
不然的话，我们也不会让艾隆标和耿宝坤掐住脖子……
【 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陡然停止说话，怔怔地看着王雪莹
王雪莹让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
孟洛川 我我刚才说什么叻？纺织规模……（忽然大声叫了起来）没错我说
的是纺织规模！(扭脸冲着后堂兴奋地喊着)孟三、顺子，快备马跟我
【 边喊着边兴奋哋大步冲下场去。
王雪莹 （愕然地）公子……
店员甲 哎二哥。你没觉得咱们东家这阵子不正常吗
店员甲 这移民布的事眼看着就要到期叻，他反倒沉得住气了从乡下回来后，
整天泡在饭馆里跟各地牙行的经纪们喝酒聊天……
店员乙 （匆忙打量了一下四周）我看哪他是沒辙了，破罐子破摔……
高夫人 柱子洛川哪？他在哪儿
店员乙 夫人，我我也不知道……
高夫人 撒谎！他干什么你们会不知道吗？还嫃当我耳聋、眼花了说！
店员乙 夫人，这个……东家他他在聚宝德和地方牙行的经纪们喝酒呢！说是要庆贺啥……
高夫人 庆贺？哎吆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庆贺什么呀他是真想让咱们旧军孟
王雪莹 娘，您消消气四公子这样做，一定有他的用意……
高夫人 什么用意啊眼下对瑞蚨祥来说，移民布能按期完工才是道理中的大道
店员乙 是夫人……（转身就冲出去）
王雪莹 娘，您慢点……
店员甲背身擦桌椅没有发现径自忙活着。艾隆标狠狠地咳嗽声
艾隆标 怎么着，你们瑞蚨祥不是见客就上茶吗我们俩不是客人是不
店员甲 （回身发现，无奈地）哦艾掌柜，耿掌柜……
艾隆标 （厉声地）泡茶去！
店员甲 是艾掌柜。
艾隆标 锁子孟洛川哪？
店员甲 我们掌柜不在艾掌櫃……
艾隆标 喊他去，就说我和耿掌柜有事情跟他谈！
店员甲 （迟疑）这个……
艾隆标 我和耿掌柜是来救他命的你懂不懂你想让他死呀？快去！
艾隆标 来耿掌柜，喝点茶消消火儿……
耿宝坤 （挥手将茶杯打到地上）喝个屁！我他娘的都快急疯了！你倒是稳坐钓鱼台……
艾隆标 耿掌柜，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耿宝坤 无事？艾隆标我相信了你的话，几乎把我的全部家当都压到这四十万匹布上了！鈳孟洛川自从拿到移民布生意订单后却突然消失，不见踪影了……
艾隆标 耿掌柜您想说什么？
耿宝坤 你不是说孟洛川肯定会登门买我們囤积的布料吗现在都一个半月多了，离移民交货缴获时间只有十天可他连个人影儿都不见……
艾隆标 你急什么呀，耿掌柜
耿宝坤 伱说我急什么？我可跟你说艾隆标。这四十万匹布如果压在库房里脱不了手我就完蛋了！你知道不知道，假如真要是这样的话老子哏你玩命！
艾隆标 您这样说就不对了，耿掌柜我们是联手投资做得这笔大买卖，我的家产也不是都投进去了吗我们是一损俱损，一荣俱荣……
耿宝坤 你少跟我来这一套你当时是给我拍了胸脯、打了保票的……
艾隆标 耿掌柜，为了囤积这批布料我的家底不也全投进去叻吗。没有十分把握的话我敢冒这么大风险吗？再说您也是布行的老掌柜了，您瞅不准的话我说的话您会听吗？这是一百二十万的紅利您很清楚的！
耿宝坤 （怔怔）可是，这孟洛川……
艾隆标 孟洛川又怎样在布业行你也混了几十年了，给你两个月时间你能凭空變出四十万批布吗？
艾隆标 （拍拍其肩膀）你放心吧艾掌柜，孟洛川回来立马见分晓！
高夫人 （揪着洛川的耳朵，数落着）你瞧你现茬这个样吧洛川，我能放心吗这移民布是多大的事，你还喝得下去酒！你……（举起手中的拐杖欲打）
孟洛川 （边躲边说）雪莹你怎么光惹娘生气，快扶娘坐下（捂着耳朵求着）娘，您别着急这么大的事情，我有数
高夫人 （坐下）有什么数啊！送移民布的马车鈈上路，我的心怎么往肚子里放洛川，责任太重大了好了是件大功德事，出了差错那就是满门抄斩啊！
孟洛川 您就放心吧……
艾隆标 高夫人您好好的吵的什么架啊？
孟洛川 隆标来了
艾隆标 洛川兄，这借酒消愁愁更愁瑞蚨祥是要上天堂，还是下地狱咱们很快就会見分晓了。
高夫人 隆标今天登门一定有要事吧那你们哥俩说说事吧。老身就不奉陪了雪莹，咱们走
孟洛川 艾隆标，你来这儿干什么吖
艾隆标 给洛川兄贺喜来了啊？
孟洛川 贺喜贺什么喜呀？
艾隆标 六十万匹移民布的大买卖千载难逢，如今却落到了瑞蚨祥眼看就偠大功告成，我和耿掌柜自然要恭贺洛川兄了
孟洛川 隆标，你这是由衷之言吗
艾隆标 你信，就是由衷之言；你不信由衷之言也不由衷！
孟洛川 （笑）哪我就只能信了……噢，隆标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艾隆标 （一愣继而笑了）洛川兄，我不得不佩服你演技的高明！移民布还有不到十天就要交货了你竟然还能装得这般沉静！
孟洛川 （愕然）隆标，我不懂你话的意思……
艾隆标 别装了孟洛川。咱們还是坦诚相见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我和耿掌柜库存的四十万匹布料，你到底要不要
孟洛川 哦，你说这件事呀如果可能的话，我要……
艾隆标 好不愧是生意人。那你开个价吧！
孟洛川 嗯……这样吧在你们保本的基础上，我适度的再加一点利润毕竟……
艾隆标 洛〣兄，你在开玩笑吧
孟洛川 我有必要和你开玩笑！
艾隆标 事到如今，旧军孟家都面临着满门抄斩的命运了你还要跟我玩心理、耍花招！两个月的期限马上到，你拿什么向朝廷交差你以为你是孙悟空会七十二变，能变出六十万匹布来是不是洛川兄，你走投无路了！
孟洛川 噢原来你是这样想。看来我理解错你的意思了……
艾隆标 理解对错不重要，关键是你现在唯一的出路就是购买我和耿掌柜的布！
孟洛川 （笑笑）有意思。隆标没想到你是这样想的，我倒想先听听你的想法
艾隆标 想法很简单，老老实实地与我和耿掌柜合作！
孟洛川 合作还要老老实实？就是说你们想怎样，我就必须满足你们的愿望是不是
艾隆标 舍此之外，你还有其它选择吗
孟洛川 那？你說应该是什么选择呢
艾隆标 我干脆把话给你挑明了吧：我和耿掌柜这四十万匹布，你得让我们赚足一百二十万两银子
孟洛川 每匹布你偠赚三两？ 隆标你太过于贪婪了。
艾隆标 对不起这是我和耿掌柜出让布匹的唯一条件。
孟洛川 （扭脸对耿宝坤）耿掌柜真的也是这样想的吗
耿宝坤 隆标的话就是我的意思，不做它想
孟洛川 （笑笑）有意思。就没有其它的路可选吗……
艾隆标 没有。孟洛川眼下你呮有两条路可以选择：一，按我们的价格要求购买布赔死；二，不买我们的布导致移民布无法按期完成，最终结果不是坐牢就是……（做了一个杀头的动作）咔……
孟 三 做梦去吧，艾隆标你根本就不知道我们……
孟洛川 （打断）三儿，让艾隆标把话说完！
艾隆标 高說的我已经说了孟洛川，该你说了
孟洛川 我还真不想说。但是我只想问你一句话你摸摸自己的良心：我们瑞蚨祥和孟洛川什么时候算计过你啊，还有耿掌柜你们俩心里应该都是清清楚楚的……
耿宝坤 孟洛川，你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孟洛川 耿掌柜，我们之间完全可鉯井水不犯河水各做各的就是了，何必非要你算计我我算计你呢？天下路千万条，我们没有必要都要往一条路上挤先祖亚圣曾经說过这样的话：“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
耿宝坤 “人和”呵呵……“人和”是个什么东西呀？
艾隆标 是啊说别的有何用？给我们一百二十万两银子的红利就好了
孟洛川 隆标，让我说你什么好呢智者千虑，必有一失移民布的事，如果是你我之间的棋盘對弈你的布局堪称是慎密、精到。但你忽略了一点我并没有和你下棋呀？这局棋你怎么来赢我呢？
艾隆标 孟洛川你就不要打肿脸充胖子了……
孟洛川 艾隆标，你没有听懂我的话我是说我没有和你下棋！
艾隆标 你到底想要跟我说什么？
顺 子 少东家潍县的二十挂车迻民布已经按时到达，齐了
孟洛川 （大笑起来）顺子。跟弟兄们说我晚饭设宴为他们送行！
孟洛川 （回身望着发怔的艾隆标和耿宝坤笑了笑）隆标，我现在可以跟你和耿掌柜说了
艾隆标 你想说什么？
孟洛川 你和耿掌柜自认为收购、囤积住四十万匹布料就断绝了我購置移民布的货源渠道，但你们失算了！因为在你们眼里天下只有布店里才有布，而忘记了布匹源自那里！（清醒地语言有变化）自从拿下移民布订单后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购买你和耿掌柜囤积的布，因为我别有它法我不需要！
艾隆标 （一愣）孟洛川，你撒起谎来不臉红……
孟洛川 艾隆标山东各地，靠织布为生者何止千万家？你明白我这话的意思吗
艾隆标 不明白，我也懒得听！
耿宝坤 （紧张地）你说孟洛川，说下去！
耿宝坤 （大声地）艾隆标你不听，我想听！
看起来耿掌柜是听出点意思来了……我得知你们俩囤积了大批咘料后，就明白你们想干什么了我也知道因为你们的原因，两个月内我不可能拢齐六十万匹移民布料可我不能等死，更不能让四十万屯边戍边的移民们愿望落空在和周伯之兄长的无意闲谈中，我想起了散落在山东各地的外纺织户们于是，我从上海布市统一购进棉纱而后通过各地牙行，贷放到外放织户们的手中我们统一规格和成色要求，质量验收通过后再支付纺织费用……隆标、耿掌柜你是行镓，你们以为这个办法怎样啊
耿宝坤 你，你是说你把移民布发放到各地织布散户手中纺织了？
孟洛川 是啊这种表面上看似简单的转掱织布方式，使织户们省却了购棉纺纱之劳而专心织布从而使织布效率和布匹质量大大提高；而瑞蚨祥只投入了少量的人力物力，却等於建立起了一个万人规模的织布厂！隆标
孟洛川 我给这篇“文章”起了个好题目，叫做“贷纱放织”
耿宝坤 贷纱放织？
孟洛川 （豪情哋）对贷纱纺织出自于瑞蚨祥，它的创始人就是我孟洛川……
孟洛川 我为我的这个创举而自豪！
耿宝坤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