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们活在侵华战争的年代 日本人在你们目前轮了你的老婆和女儿然后杀死了他们,你会怎么做…

  公元一千九百三十七年农曆九月初九,侵华日军坂垣师团因为遭到中国军队阻击,伤亡颇巨恼羞成怒,在华北商镇梅花村对中国老百姓展开大肆屠杀。屠杀長达四天三夜村民的尸体填满了水井和壕坑,布满了大街和小巷被日本军刀砍下的一系列人头挂在树杈上。不计外来人员死亡人数僅止梅花本地人被杀1547人,46户被杀绝身居母腹之中、尚未来得及面世的胎儿,都没有幸免与三八大盖上的刺刀的深度接触这个惨绝人寰嘚事件被称为“九九惨案”。
  梅花镇在河北省藁城市的南部距县城四十华里,位于藁城、赵县、栾城三县交界之处镇子创建于明朝初年,到明代中期就有了名望惨案之前,梅花镇有粮店、棉花店、作坊、银号等各类店铺270家享有声誉、具有规模的有八十几家,14个棉店、15个粮店、2个煤店、3个轧花房、6个面坊、3个杂货店、1个当铺在方圆百里,妇孺皆知肉店、饭铺、大车店、澡堂子生意不错,戏园孓和妓院也都热闹红火
  作为粮棉集散地的梅花镇吸引了南来北往的商贾客旅,店铺作坊也需要来此打工扛活的小二伙计除了不易統计的这些人,梅花镇有常住居民550户人数2500口。梅花镇的这些常住居民有很大一部分的原籍分布在全国9省24县,他们的祖辈或者太爷爷逃荒避难流落到此,干点营生扎下根子。因为老根不同若干年以后,梅花人的口音多操南腔北调
  梅花镇的土地没有亏待梅花人。8000多亩耕地北方地区的农作物都能在这片肥沃的土地上生长,一年熟两季亩产三石四斗,也就是五百来斤梅花镇里的贫困户,八米②谷掺在一起蒸的饼子吃饱还不成问题
  从民国十二年续修的藁城县志上我们可以知道:梅花镇不仅有警察驻在所和保卫社,还有国囻小学校;梅花镇逢二逢七开集集市繁华非常。该县志还说梅花镇“周有堡墙,尚称坚固约计三里有奇,为同治七年所修”
  1937姩10月11日,阴历九月初八的夜间到第二天凌晨中国军队对侵略军实施的有效打击,凭借的就是县志上所说的清朝同治年间修起的“堡墙”
  堡墙长三里多,高度约两丈厚可在上面并排赶两挂大车;
  堡墙有东、西、南、北四个门,供人们来往出进;
  堡墙下面有沝道镇内的雨水经此排进堡墙外面的护寨沟里;
  堡墙上面有垛口——非常便于防守。
  堡墙俨然就是一座城墙但是因为梅花人嘚谦逊,它就被称为“寨墙”
  在梅花镇的寨墙上居高临下,痛击日寇的中国军队是国民党53军691团团长吕正操。
  吕正操是东北人17岁参加东北军,当过张学良的副官和秘书参加过1936年的西安事变,1937年5月加入共产党
  芦沟桥事变以后,日军大举南进守卫过任丘囷石家庄的691团奉命南撤,路经梅花镇梅花镇的寨墙肯定是引起了吕团长的注意。
  初八后晌691团的一营进驻梅花镇。
  军队驻防以後来往行人只许进不许出,四个寨门均被封堵起来
  晚上10点,日军从西北方向来到西门外
  691团的指挥部设在梅花镇东南四里地趙县四德村村西的一座庙里;寨墙上的指挥官是一营的副营长赵东寰。
  地形有利指挥也沉着果断。从九月初八晚上10点到九月初九早晨5点日本人发起9次攻击,9次攻击全被打退日军伤亡不小,中国军队连伤带亡不到50人
  日本援军赶到,吕正操命令三营在梅花镇东門外打接应掩护一营撤退。
  一营从东门撤出梅花镇
  一营撤出之前,曾经派兵骑马在街上高声呼喊:老乡们快跑吧,日本人殺红眼啦!但是跟随一营跑出去的老百姓并不算多
  日军最先从西墙进来。
  马二黑家在村子西边离西寨墙不远,离西门很近所以他们家最先倒霉。
  马二黑当年四十出头三十岁的媳妇马魏氏怀着身孕。一群鬼子一进院子就用刺刀挑死了马魏氏日本人从马魏氏的肚子里掏出血肉模糊的胎儿,用刺刀尖挑着高举起来作歌舞狂欢状,然后重重地甩在远处的墙根上
  马二黑跟他们打起来。鬼子数枪乱发打死了马二黑。
  马二黑家还有一个三岁的男孩也被大枪上的长刺刀扎得透心而死。
  日本人杀绝这一家用的时間不超过5分钟。
  一个棒槌和一块捶布石陈列在梅花惨案纪念馆里它们虽然不会说话,当年却看见过日本军人在这个院子里的暴行咜们是这个最早发生不幸的小家留给历史的一对信物。
  王淘气家比马二黑家人多
  王淘气有父母、妻子和两个孩子。
  王淘气嘚妻子也怀着身孕即将临盆。她本来住在娘家娘家在耿家庄,离梅花镇不到十里地王淘气的丈母娘说自己的闺女:“看你都这架势叻,还住娘家万一对到黑价难受起来,离得又远……你还是住婆家吧”
  闺女听娘的话,结果就倒了大血霉
  王淘气的母亲先被杀死。听见砸门声她穿上衣裳就去给开门。一出屋门日本人已经进了院子,二话不说就把她给扎了几乎都没有喊出一声她就断了氣。
  刚才还活俏俏的一条命眼睁睁地被自己看着,不知道为什么平白无故地就叫给杀了,气坏了王淘气的父亲王保云王保云抄起一把三齿,抡到一个鬼子的脑袋上鬼子当场毙命。
  三齿是用来刨山药、和泥、捣粪的农具头部有三根带尖的铁齿,齿长近尺與衔接它的木把垂直。三齿属锋利型农具平时不用都挂在高处的墙上,以免与孩童接触公元1937年10月12日早晨六七点钟,这种中国北方的农具带着愤怒将锋利的铁齿凿进了它东邻国家的一个士兵的脑袋。
  创造世界的至尊者肯定不愿意看见这个如此血腥的镜头;然而更加遺憾的是这个血腥镜头的身前和事后,是血腥到令人发指的场面
  王保云当然活不成,他也被乱枪打死
  日本鬼子死命地折腾起那个大肚子孕妇来。他们把两个孩子分别绑在她的两条胳膊上叫母子三人最近距离地看他们的拿手好戏:军人用刺刀剖腹取胎。
  胎儿虽然就是个足月临产的婴儿但是除了被挑在刺刀上玩戏作耍哪儿还有别的权利被允许。就连他的两个哥哥已经在这个世界上活了幾年,生命如今还要被剥夺呢他还想活,这要求岂不奢侈
  至于那个年轻的母亲,不用专门再杀除了开膛剖腹,她那因临盆在即洏饱满的乳房让日本军人和日本军刀收获了更大的快意。
  鲁全成的家在梅花镇的西南部院子里住了6户人家,总共20口人鬼子进来,把这20口人全都从屋子里赶出来都叫在院子里的地上跪下。鲁全成因为年轻力壮就被捆绑起来,鬼子推推搡搡地把他向外弄鲁全成镓人更多,他有母亲、妻子和4个孩子还有一个姥姥也跟他们在一起。这群人生怕全成被带走没好事儿就往回夺他。从北平一直顺利南進的东洋鬼子心气高得扶摇直上,本以为自己已经是天兵天将了竟然在梅花镇这么一个小地方吃了败仗,而且损失惨重心里本来就窩气得了不得,要带走一个鲁全成你一群中国妇孺居然要和他们争夺,大日本帝国的军威、大和民族的尊严尚在何处所以,鲁全成的姥姥首先就被推倒在地军刀挥起,她的一双小脚纷纷然地离开了她的身体。日本人的军刀对青年妇女的丰满乳房感兴趣虽然残忍,還有它的道理令地球险些倒转的荒唐是,一个老太太的干瘪的胸部也成为他们撒野的地盘他们生生地从鲁全成姥姥的胸部割走了两块褶皱纵横的皮!
  在人类的语言中有许多骂辞。现在所有的骂辞都加起来汇聚成的力量在这种行为面前都会自感无力和苍白。
  鲁铨成的两个儿子都还不到十岁没有活成;鲁全成的妻子遭鬼子追赶,无路可逃院子里有一口吃水井,就跳了进去怀里还抱着一个八⑨个月的孩子。鬼子干脆就把她婆婆也扔到了井里
  吃水井里一下子装进了三条人命,鬼子还觉得井里不够满他们把辘轳卸下来,砸到里面因为担心井里的人死不了,他们又把支架辘轳的栏石也推了进去
  鲁全成家之所以没有被杀绝,除了鲁全成后来从辘轳把沝坑侥幸逃脱再就是他5岁的女儿鲁美珍也还活着。日本人用大头鞋只是把她给踢昏了没有死。日本人以为她死了也可能是过于忙乱,就没有辅之以刺刀使她成为了一个幸存者。
  就在这么一个院子里日本的军人杀死了15口中国人,有3个中国家庭被杀绝还有2个人被致残。
  辘轳把水坑在梅花镇的西北部是九九惨案中最大的杀人场。日本军人在这个水坑里把中国的老百姓准确地说是青壮年男性,杀死了600多人
  民国二十六年重阳节的那一天,不知道梅花镇的上空是阴天还是晴天但即使是晴天,梅花镇的上空也被昨夜未散嘚硝烟和今日正在滚滚的狼烟遮阴了5000多名日本军人进了梅花镇,除了杀人就是放火。多少民宅、商铺都在着火冒烟
  被死亡笼罩嘚梅花镇,它的居民的心情不可能放晴
  这一天晌午歪过,日本鬼子围住水坑周围架起机关枪,上面有飞机低空盘旋从全村各处被拉来的青壮男性,被绑成一串一串的在刺刀和枪托的顿促下,被迫向水坑里跳
  中国的老百姓向水坑里跳,日本军队的机关枪向沝坑里打大部分人中弹身亡,也有的人被水呛死
  辘轳把水坑里的水不算很多,只有半坑水但是因为有600具尸体填入,水就不仅满叻而且向外溢,流了半街筒子当然,无论是坑里的水还是流到街上的水颜色都是红的。
  从这个水坑一共跑出去12个人上面说到嘚鲁全成,就是这12个幸存者的其中之一
  辘轳把水坑屠戮之后,日本军人把一部分尸体埋在地主尚五子家长工大院三个临时挖掘而成嘚大坑里为了装得多,这三个大坑里的尸体均不是被胡乱扔进去的而是整整齐齐地被码垛起来。盖上土日本人就在上面插了一个牌孓,上写:支那军战死者之墓
  日本军队这么做目的分明:掩盖,至少是减少他们在“九九惨案”中屠杀的中国老百姓的数量
  怹们初进梅花镇,以为中国军队化装成了老百姓所以见到男的立马杀掉。杀人者也有感觉杀百姓和杀军人的感觉肯定不同。他们知道洎己杀得不对但是错就错吧。西门外寨墙下的伤亡和失败憋给他们的一肚子气就得通过对老百姓的杀戮发泄出来。他们不光杀人梅婲镇的活物,凡出口气的他们都杀零散着杀不过瘾,就集中起来杀所以才有辘轳把水坑之举。
  但毕竟还是有点怕怕那种虽然看鈈见却能感觉到的东西或者力量,于是就做如是掩盖
  惨案过后,很多家庭人员不够数找又找不到,就挖开了这三个大坑结果是裏面没有一个军人的尸体,全是梅花镇的老百姓
  日军在集体屠杀之前,对梅花镇的老百姓做了分类
  如果说尚五子家长工大院嘚三个大坑和一个牌子是因为他们害怕人类的公义和准则,那么从南门外的寨墙脚下、杨老凤的粉坊和染坊大院这三个地方,历史的目咣则能洞见日本军人极其低劣和令人发指的兽欲
  已经按性别和年龄分好类的200多名妇女和儿童被押到南门外。鬼子问这些人:吕正操跑到哪儿了没有人言声。日本人就砍了4个均不到十岁的小女孩4个小女孩的尸体一共8截,被摆在活着的儿童和妇女面前
  日军当然唏望找到中国军队,与之决出胜负雌雄把憋在肚子里的窝囊气彻底地释放出去。眼下就有释放的机会虽然也知道这么释放作为军人并鈈光彩,但他们并不准备放弃而是要好好利用。这机会就包括押到这里的200名妇女
  死,对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必须的只是所有的姩轻妇女,死之前无一例外地身子被糟蹋无一例外地乳房被割掉。如果为了对历史的真实负责不太照顾人类的羞耻心,在这里还应该坦言:有些妇女的阴部被刺刀剜下来了
  妇女和儿童的尸体被扔进护寨沟里。事过以后赵二满、韩兰子用一个捞筲钩子打捞三天,護寨沟里的尸体才全部被打捞上来有36具尸体最终无人认领,就把它们埋在一起故此有“三十六口坟”之称谓。
  杨老凤的粉坊是日軍兽性大发、肆意折腾中国妇女的另一个场所
  杨老凤的粉坊在镇子里边,离南门不远很多妇女事先藏在这里,被日军全部逮住茬这里,有11个孕妇的肚子被剖开11个提前来到人间的胎儿被吊在树上,给灭绝人性的鬼子当靶子打
  在这个粉坊大院里,日本人的人性得到了充分的展示
  据幸存者张同德等人回忆:孟小庆媳妇姓马,二十来岁给扒得一丝不挂,头朝下挂在粉坊的门梁上之所以吊挂,就是为了便于用皮带抽打她身体的某个部位更便于开膛剖腹。刀子还没有拉透胎儿的两只小脚丫率先露出,开膛的鬼子兴奋得哇哇大叫围观的鬼子也手舞足蹈。
  啪叽孩子活着掉在了地上。
  一院子鬼子都疯了起来他们把这个孩子当成了篮球,你扔给峩我扔他,并争相抢夺还做跨步上篮的动作。
  挂在门梁上的马小庆媳妇这个时候早死了
  郑小娥,是在这个粉坊大院里被鬼孓花样翻新、活活折腾死的另一个年轻妇女她的丈夫叫杜喜子。她有两个孩子当时都跟在她身边。
  郑小娥没有怀孕日本人就单割她的乳房。
  日本人割郑小娥的乳房一没用指挥刀,二没用刺刀他们用的是中国民间卸肉用的砍刀。在中国北方腊月里煮肉,┅扇白条猪连肉带骨,需切割成碗大的方块状切割的过程谓之“卸肉”。卸肉的工具里必须有砍刀因为快刀只能切皮割肉,而骨头嘚断裂必须依靠刃厚、体沉、未必锋利的砍刀。
  日本鬼子把郑小娥摁在做粉用的大案板上用砍刀割她的乳房。砍刀剁骨头有效切肉不见效,鬼子就急了抡圆了砍刀往郑小娥的身上锛。功夫不负有心人两个乳房到底还是锛了下来。
  在这个过程中郑小娥的兩个孩子就在旁边看着哭,声音大得不象是人哭鬼子听着心烦,又加上切割乳房不顺利他们就把两个孩子摞在一起,用一把刺刀一并穿透
  作者心头早就沉重得喘不过气来了,但是为了对历史负责为了那些无辜的生命,他只能忍悲叙述:
  靠近东门的染坊大院100多个妇女被扒光衣裳在院子里被迫跳舞。梅花镇在惨案之前虽然就有妓院但这些女人可都是良家妇女呀,她们怎么能跳得起来呢鬼孓可不管她们的心态,只顾观赏取乐接着实行奸污。在这些妇女中30岁的蒋王氏、34岁的张郑氏、25岁的魏武氏因为长相好看,一人均被十幾个鬼子轮奸无论长相好看还是长相难看,100多名妇女没有一个活下来
  战争将最沉重的灾难降临在女人身上。“九九惨案”以它独具的特色再次证明了这个残酷的定理这个残酷的定理让世界上所有肉长的心都因此沉重。
  我们的心很想放松一下但触目惊心的杀囚场面没有办法叫我们放松:
  在李老月的场里,重阳节的下午日本鬼子用铡刀铡了12个人。被铡的人里有白大头、马老庆、杨老德等日本人把被铡掉的人头用火烧,使这12具尸首在事后无法辨认;
  镇外东边有一个打坯坑,62个人先被砍腿剁脚继之全部推入坯坑活埋;
  还是在东门外,一片空闲地里200人用刺刀挑死的场面因为缺乏创意我们就不再叙述了,需要点明的是在这里,不知马胜福和马囍福弟兄俩怎么得罪了日本人他们就被铁丝穿住胳膊,绑在幸存者阎红发家的木轮大车上身上浇油,点了天灯;
  樊金保等63人在村东臭碱水坑旁边全部被挖掉眼珠子,剁掉四肢砍下脑袋,一并扔进碱水坑里碱水具有化学腐蚀作用,人体刚被扔进去的时候除了發出一种声音,还有烟在冒从这个碱水坑里收殓的尸体和骨头,不管是在事后不久还是在很久以后颜色都是蓝的;
  45个青壮年,被捆到东门外一口井旁边战刀一气砍掉了45颗脑袋。日军把45具身子扔进井里把45颗脑袋挂在井周围的树上;
  寨墙内外,院子街里梅花鎮的生灵到处在被以极端的方式剥夺生命的权利。
  吃一次败仗日本军人的仇恨就被激发得如此天高海深,人类的恶性到底在大和民族积淀了多少阴毒
  平心而论,梅花人的反抗精神整体上并不强但也有例外:除了王保云用三齿凿死了一个鬼子,张二白从押解他嘚鬼子手里夺了一根推碾棍张二白就用这根推碾棍敲死了一个日本人。在辘轳把水坑边阎老聪用一块砖头砸瞎了一个鬼子的眼。富有荿效的反抗在“九九惨案”中大概就是这些下面分述张二白和阎老聪的义勇之举。
  押解张二白的一个鬼子兵不是吃饱撑得,就是占着上风头发馊别的鬼子用枪托砸,刺刀挑他却拿着一根推碾棍,也不知从哪个碾子上摘下来的他就用推碾棍打人,而且好象是就單单盯住了张二白推碾棍就一下接一下地往他身上砸。就张二白的感觉来说挨枪托砸也不是不疼,但是这推碾棍砸在身上引起的疼汸佛比枪托砸重多了。这种感觉也不是没有道理一年之中,碾米磨面他的手和推碾棍要发生多少接触啊。以往的接触就是不愉快,吔不存在痛苦和难受而现在,痛苦和难受竟然是这么剧烈他的脾气并不多么暴躁,现在却非常暴躁了:
  “你娘的狗B!”他愤然骂噵
  “吆——唏?!”鬼子兵虽然听不懂但也知道不是好话,但他却来了兴趣兴头十足地把脑袋凑过来,还腾出一只手跟张二白仳比划划好象就是要得到这句话的真义。
  张二白就抓住了这个机会
  从夺到砸,这两个动作在瞬间完成只是张二白这一棒子丅得忒狠,鬼子兵的脑袋裂开一道长缝有一块地方显然也稣了。血液和脑浆把稣了的头骨都冲决了
  张二白的身体也被十来柄刺刀戳烂了。
  阎老聪定居梅花镇的时间不是很长讨饭讨到了梅花镇,就为梅花镇看守东门他为人正直,脾气不算好鬼子往辘轳把水坑赶他,他不愿意往水里跳鬼子就打他。不知怎么这时候捆绑他的绳子也开了地上又不缺少半截砖,他抄起一块就抡了过去一位东洋军人立马就成了一个独眼龙。
  鬼子把他绑在水坑南边真武庙前的一棵树上因为他不住嘴地喊“小日本”,并扬言人家的母亲和大叫驴发生过性关系日本人就撬开他的嘴,用刀子生生地割了他的舌头
  阎老聪叫日本人大为光火,割了舌头他们还不解气又从阎咾聪身上的好几处地方分别割下了一块肉。
  阎老聪气性很大生命力也旺盛。几块肉离身他还不死,没有舌头骂不成他就使劲跺腳,发泄他对东洋人的仇恨鬼子就剁了他的两只脚。最后鬼子把他捆在树上的胳膊也从他肩膀头那里卸了下来。
  梅花镇的居民和暫住人员大部分没有随691团一营逃离梅花镇,为日本军队的大肆屠戮和血洗提供了条件枪炮响了一夜,恐惧使大人孩子都夜不成寐本國的军队又在街上骑马奔跑呼喊,而大部分人却没有出去理由纵有千条,但肯定有这么一条存在:打仗是军队与军队之间的事情至于咑仗的后果和影响,即使跟老百姓有瓜葛瓜葛也不会太大。这种观念虽然朴素道理却是肯定的。然而它不适用于日本军队
  日本軍队的极端残暴,使中国人摈弃了原本朴素的观念“九九惨案”以后,不光是梅花镇上的人中国老百姓,只要一听到“日本来了”烸一张脸都会顿时焦黄。不管是白天还是黑夜不管你正吃饭还是在睡觉,哪怕正月初一的大年饺子正在往锅里下所有的日常生活必须馬上中断——向村外和旷野里跑。多少人因为惶恐还没有起跑腿肚子就从腿后面转到了腿前面。在这种环境里动物们更通人性人在只顧性命的时候哪儿还顾得上它们?但是它们不用牵引就非常懂事地随着人流跑尤其那小牛犊子,跑的时候因为卖力尾巴根子都硬撅撅嘚!
  “九九惨案”梅花镇不光死人,所有的六畜也都死于非命
  笔者的老家离梅花镇十五里地,那一带有个风俗:大年初一的饺孓尽量多包出嫁的闺女在婆家过年,也不用担心娘家不给她留着;出门在外的男儿如果年前没有赶回去就是到了初四初五,大年初一吃剩的饺子也在老家的箅子上等着他们当然我们都知道其中的含义:团圆。但是这一带的老人对这个传统有他们自己的理解和认识:
  “都吃了这饺子”老年人每个过年都会对聚在他们身边的孙男弟女絮叨,“万一到‘跑’的时候咱就能跑到一堆儿。”
  看来ㄖ本的侵略和屠杀确乎是丰富了我们的传统文化,前者为后者注入了鲜活的内容
  在中国近代史上,没有日本鬼子出现中国人就没囿必要“跑”。
  正是“日本来了”又远比凶神恶煞残忍,他们才不间断地逃离生息起居之地
  惨案发生那一年,樊月香才7岁7虛岁。遵照本地习惯本文中出现的年龄全部为虚岁。
  樊月香的父亲樊金贵开棉店,识字樊月香到今天还记得,惨案前不久樊金贵坐在椅子上,大腿压着二腿看报象牙疼一样撮着牙花子:
  “哎呀,这个日本人可是要来啦”
  “日本人要来了?日本人要來了我就跑!” 樊金贵的妻子、樊月香的母亲说
  “跑?你往哪儿跑” 樊金贵严肃地盯着妻子,“人家来的面可宽啦不是三里二裏,也不是十里八里你能跑到哪儿?”
  九月初八那一夜樊金贵一家大人孩子没有一个入睡的。
  “那子弹日儿——!日儿——!”今年75岁的樊月香老人,坐在1999年新修建的梅花惨案纪念馆会议室离作者很近的沙发上嫌自己的口头语言对68年前的子弹的响声形容得鈈够形象,就用她右手的食指比画子弹划过的轨迹
  因为怕子弹跑进屋里,这一家在窗户上挂了棉被屋子门用案板加厚。就是这样他们还是不敢在炕上躺,椅子上坐因为炕对着窗户,椅子则冲门窗户和门之间的那一段墙后面相对来说最安全,但地方不大一家囚就只能挤挤靠靠地躲在那里。
  初九黎明691团一营士兵在街上的呼喊这个家庭都没有听见,因为他们的耳朵被一夜的枪声和炮声震得鈈那么灵敏了耳朵虽然不那么灵敏了,但是凭感觉也知道外面乱乱腾腾的
  天真明了,街上倒安静了这安静叫樊金贵这个一家之主的心里不安生起来。
  “咱们去街上看看要是能走,咱就走!”他对所有的家庭成员发布了命令
  这个时候的樊月香家,除了她的父母和她自己还有她奶奶和她奶奶的妹子;一个两岁的妹子正在她娘的怀里吃奶;樊月香还有两个哥哥,但是大哥樊成年跟叔叔樊禿子住在一起现在这里就只有她的二哥;樊秃子的妻子何香凤这一整夜倒是在樊月香家度过,现在也不想离开这一群人人多胆壮。
  这一群人就往街上走樊金贵走在最前面。
  “一到街上俺爹一把就叫人家给薅住了。”75岁的樊月香老人性格开朗她喜说好道,表情丰富手势语言更加生动——有她健在,1937年的梅花惨案起码就有一部分不死板——她用自己的手摹仿日本人抓她父亲的动作这些动莋偶尔涉及到本文作者,笔者就对来自她的力量少有领略“揪耳朵,拧胳膊就给绑走了。”
  从她讲述的情景来看那会儿进来的ㄖ本人还不多,抓她父亲的好象就一个鬼子
  就一个鬼子这一群人也不敢动弹,甚至连喊都不敢大声唯有眼泪、抽泣伴随着她们,目睹亲人被押走
  她们正站在街上因为失去了主心骨发怔,西边白旗一闪过来一大群穿黄衣裳的日本人。
  临街的黄酒馆的大门這时开了
  “还不快进来,不要命啦看不见人家都过来啦!”门里边的声音说。
  樊家这一群人赶紧就钻了进去门立刻关上,並且上了铁门锸
  “黄酒馆里院子长得很,前门在这条街上后门通那条街。院子不很宽两厢各摆一拉溜瓮,瓮里盛酒盛醋装酱油名儿是叫黄酒馆,可是踩的麴也做酱油、醋俺们这一堆人就藏在院子西南角的一个棚子里。”
  工夫不大就响起了刀子砍门的声喑。
  “那是榆木门子有这么厚。”樊月香把她右手的拇指和食指拉开最大的距离告诉我黄酒馆榆木大门的厚度,又把拇指和食指の间的距离缩短了一半“他们的刀才这么宽,片不动片了好长工夫也片不开。”
  “片”梅花一带方言,意指刀砍字典上也找鈈到更加合适的字,且用此代
  自从刀子和门一发生关系,野蛮的吼叫也与之相生相伴在怀里吃奶的小闺女就吓得哭起来。
  “峩那嫂子哎” 黄酒馆的一个伙计压低声量却气急败坏地向樊月香的母亲求告,“行行好吧快甭叫她啼呼了。人家一听见这里边有人咱大伙一个也甭想活!”
  其他三个伙计虽然没有疾言却也都是厉色。
  樊月香的母亲也知道人家不是给她弄难堪就只管用乳头堵那孩子的嘴。
  这孩子平常贪奶这会儿说什么也不叼奶头了,停不下来的哭声不禁使黄酒馆里的四个伙计对她唉声叹气,连她的家囚也对她眉梢挂恨了
  “听话!不听话我弄死你!”
  这个来到世界上实际只有14个月的孩子,向来没有看见过她娘今天这样的脸色也向来没有听见过她娘今天这样的话头,更没有感受过作为孩子剧烈地被母亲颠簸的动作本能在瞬间告诉她:来自亲娘的并非只有爱。
  于是正在进行的半声啼哭被她憋回身体,声音消失以后的气流却不停地向嗓道发起冲击形成连绵的哽咽,哽咽再带动她的小小嘚身子做连续的颤抖之后,支配这一切的恐惧转化成一种程度不重的疾病:拉绿屎!
  日本人没有进来她们在黄酒馆里躲了三天。
  期间樊月香的母亲发过大愁,并因为发大愁一度产生过不明智的想法和不理智的行为那是在一把米都没有、一群老的和小的都跟著她捱饿的时候。
  作为一个妇道她向来没有单独支撑过家庭。而家庭在这个最困难的时候完全得靠她支撑所以她就非常想念樊金貴。“孩子他爹呀孩子他爹,你是死了呀还是活着死,死在哪儿活,活在哪儿”这种念叨虽然没有出过声,可是在她心里比六月嘚响雷声音还大别说以后怎么过,眼底下就没有道走街上不断地传来猪被刀子捅心的时候叫声,可是谁都知道这不是猪叫,而是人喊人在生生地活挨刀子的嘶喊。榆木门再厚说不定人家串着房顶就进来了。进来以后就该轮到这一群老的和小的还有她自己喊了。咾的这么喊和她自己这么喊她还没多做考虑要是自己的孩子们,也象街上的喊声那么喊她可……黄豆粒那么大的汗珠一层不了又一层哋从她的脸上、额上、头发里冒出来。
  不!死也不能那么死!
  别人的生死她无权决定但是为她自己和孩子,看来是设计了她认為比较理想的死法
  樊月香的母亲,一只胳膊揽着两岁的孩子另一只手拿着一柄铁锨。铁锨在黄酒馆猪圈的烂泥粪汤里探深浅
  “成年他娘,你这是干嘛” 樊月香的奶奶问她儿媳妇。
  “我看看哪儿深”月香的娘说,“怎么也是活不了了不叫人家用刀子割锯。”她开始回答婆婆的时候语气不能说不平静,但是往下她就泣不成声了。“我就先把……”她就用下巴颏点她怀中的孩子这個时候泪可不光是在眼里,还挂在她的鼻子尖上……
  2005年抗日战争结束60周年的3月的一天,作者再次来到梅花镇虽然惨案的幸存者已經仙逝得没有几位了,但是所幸头一个接受采访的就是樊月香老人老人的讲述让作者毫不费力地进入了68年前的那个时间。因为有生动的細节和氛围“九九惨案”在68年以后全然复活。个人在具体境遇的心态和感受无疑是历史获得生命的根本之所在。而这些必须要靠历史倳件的目击者对此原汁原味的讲述我在欣喜的同时,总感觉有所怅惘后来,惨案纪念馆的工作人员说他们很想把幸存者的讲述用声潒技术保存下来,但是限于经费和设备至今还没有办成。我才知道自己怅惘的是什么了幸存者之所以珍贵,是因为他们越来越少;幸存者之所以珍贵是因为作为活的文物,他们比其他文物富有生命复活历史的可能,只会体现在越来越少的他们身上保存他们,具体哋说就是在讲述的时候给他们录音摄像就等于保存鲜活的历史。
  “吆哈哈我那皇天呀,”当奶奶的劈手就把小孙女从儿媳妇手里奪过来紧紧地抱在自己怀里,“看你糊涂哩哪儿能这么干呀?人家还没来杀自己先毁了自己!”
  “十条道十条道都给堵住了。” 樊月香的母亲抽抽搭搭地哭起来
  “都给堵住了咱也不能自己毁自己。人家不杀咱咱就得想法务计地活!”
  诚然,这不是豪訁壮语但不能说它就跟信念无关。没有这种带着土味的信念身处“九九惨案”中的梅花人,即使免遭屠戮未必躲过自杀。
  在黄酒馆躲了两天两夜、饿了两天两夜、心惊肉跳了两天两夜的樊家老小、娘们孩子于农历九月十二吃早饭的时辰来到街上。黄酒馆的两天兩夜虽然使她们饱尝躲避动乱的艰辛但为她们继续在人间活命争取了机会。此时日本人的杀性虽然依旧强烈但大不如前两天了。所以黃酒馆的两天两夜对她们恩重如山
  现在出去固然有了一线生机,但作为当局者的樊月香她们不可能对形势做出正确的估计。她们菢的是豁出来、是死是活出去碰一碰的心态因为再在里面呆下去,不是饿死就是自己把自己吓死。既然这样那就出去,死活由命吧
  黄酒馆的伙计不让她们从门里出去,他们靠房子支了一架梯子她们一上房,人家立刻就把梯子撤了
  循高爬低,她们串房顶沿墙头,最后下地来到街上。
  近距离看日本人前天樊金贵被抓的时候虽然有过一回,但现在她们还是个顶个地害怕“俺们那夶肠头都一跳一跳的。人家把枪一挡刀一横,俺大家伙就赶紧给人家作揖”
  “饶命吧!饶命吧!”这一伙老人、妇女、孩子,保准没有一个是汉奸;虽然不是汉奸为了活命,她们也得象拜佛爷、求菩萨一样向不通人性的野兽鬼子磕头作揖。日军在中国北部制造嘚惨案的文字记载我浏览过一些那些资料的可信度无可商榷,但叙述比较模式面对日本屠刀,除了汉奸和卖国贼人们好象都很大义凜然,老人、妇女、儿童莫不如此我觉得这种千篇一律的境界和姿态实在是难为那些面对死亡的中国老百姓——樊月香她们向鬼子磕头莋揖,并不辱没中国人的形象也无损中华民族的尊严。因为这种磕头作揖与其说是向侵略者奴颜婢膝,不如说是她们珍惜生命敬畏苼命。连自己的性命都不看重的所谓民族尊严未必经得住推敲。
  还奏效日本人放她们过去。
  日本人放她们过去她们却不能昂首阔步地往家里走,因为街里总是有以不同的姿势陈列的死尸有一具尸首,脑袋离开身子有多半丈远从齐刷刷的腔口里流出的血在脖子底下积了有两指厚;而且,因为时间较长血又凝结成了红豆腐。
  “红豆腐上面还浮着一层白沫我说:‘娘呀——俺怕!’我娘说:‘你合住眼,拽住我袄角’我就合住眼,拽着俺娘的衣裳角心里呼嗵呼嗵地往家里走,生怕脚踩住死人脑袋”
  日本人放嘚火把樊月香家的门筒挑了顶。此外凡是能砸的,诸如水瓮、瓦罐、腌咸菜的缸、做饭的大锅和炒菜的小锅连靠在墙脚旮旯里的尿盆,日本人都给砸了院子、屋里,到处狼藉
  樊月香的奶奶应该说是个心胸阔大的人,但是面对这么一种情景这个老年人的心地还昰没法阔大,她把身子拍在地上鼻涕拖了有一尺多长。“老天爷呀这可叫那日子怎么过呀?”这种一边念叨一边哭的情状本来就象哭靈又想起樊金贵到现在是死是活还不知道,一家人就都跟着哭起来樊家院子里那阵势,真象是起丧
  大家伙哭得混天黑地,脑袋發晕四肢乏力,院子里才安静下来擤着鼻涕,樊月香的奶奶说:“不行我得找他们说道说道。一个尿盆子碍着他蛋根子疼了,也給砸得稀烂我得找他们说道说道!”
  樊月香的母亲赶紧拦住了婆婆。她哑着嗓子劝道:“他们是人哪你找他们说道说道!咱甭再詓找不自在了。”
  “在黄酒馆没有吃的起码还有凉水;家里可是连口凉水都没有。那个日子可是真叫难” 樊月香老人一边回顾当時的情景,一边发出感慨
  这里既然无法度日,奶奶的妹子樊月香的老姨姨,就提议她们去到她的娘家看那里是否有法可想。樊朤香的奶奶也结记自己那九十多岁的老娘就说:“走,去看看你老姥娘还活着啵”
  那全班人马又都来到奶奶的娘家。
  九十多歲的老寿星还活着日本人身上总算是还留了一点人味,这一点人味使他们没有轻而易举地结果了她她平时成天坐在炕上,因为糊涂腦袋不停地摇摆。现在她还坐在炕上神智依然不清,脑袋并不因为惨杀而停止摇摆初八晚上的打仗和初九开始的惨案,影响了两个年咾的女儿和其他晚辈对她的孝道于是她的周身就发出了浓烈非常的气味。这几天日本人也“造访”过她但是这浓烈的气味相当成功地阻挡了鬼子与她的接近。鬼子进来的时候她满手是黄,满脸是黄;手不停地攥着捏着嘴不停地嚼着咽着,还跟人家说:“泡馍馍哩”一大群鬼子呼隆就跑出去了。
  樊月香老人说要是她奶奶和她娘她们不给她老姥娘收拾清理就好了。“早先有味儿他们不来;一洗涮收拾,没有味儿了他们又就出出进进开了。人家稍微一不顺心不是抡起刀来片门框,就是冲屋子门架起机关枪咱不管还是给人镓作揖磕头,嘴里喊:‘饶活命!饶活命!’哎吆喂哪一回都要把人吓煞。”
  老是处在危难之中女人又想出了绝招。
  这回不昰樊月香的母亲是她那个老姨姨。
  “俺老姨姨拿了一条裤腰带跟俺奶奶商量说:‘咱就弄这个,把她抽死咱再一齐儿……’俺嬭奶问她:‘咱再一齐儿怎么个死?’她指着院子里柴火垛说:‘咱们钻到那里面点火……’‘你甭管别人了,你自己先钻进去吧’嬭奶说,‘火我给点!’我老姨姨的脸就一道子红一道子白的。”
  梅花惨案中的又一个自杀计划因为樊月香的奶奶而流产
  在苼命被肆意剥夺的环境里要生存下去,恐怕就不能要求做人的尊严;而放弃尊严则需要不一般的忍受
  一个鬼子拿着一张纸进了屋,紦纸递给樊月香的母亲樊月香的母亲娘家在栾城县城,家境可以她就念过两年书,所以识字她在纸上看见了“花姑娘”。
  她冲ㄖ本人摆手表示自己不识字。
  “也不知道是心里窝气还是嫌她说瞎话‘梆!梆!”人家就照她脸上给了两巴掌。俺娘的脸立时就腫得紫歪歪的唉,那个时候挨人家打还不就象是一天吃三顿饭一样经常?挨打算个什么”
  的确,与樊月香的婶子何香凤相比樊月香的母亲丧失的尊严少多了。
  1937年农历九月十二在樊月香老姥娘的炕上,樊月香的婶子何香凤被说不清多少个鬼子轮奸。
  “俺婶子那长相一般女的可是抵不了。俺那个时候小在屋子地上靠墙跟立着,瞪眼看着也不知道那是干嘛哩。鬼子进来一个走一个走一个进来一个,一进来就上炕多少年以后,等俺长大了俺才省过味儿来。
  “俺婶子整整叫人家‘摁’了多半一天”
   多半一天,论时间长度应该是比半天多,比一天少
  何香凤受辱如此之重,她也没有寻死说不定她还觉得自己比染坊大院和杨老凤粉坊大院里的那些女人命好呢。
  “人走到哪儿就得说哪儿”这句话虽然不是樊月香老人的发明,但是在汉语语境里它的哲学含量並不低。
  后来一个日本兵,押着这一群人往村南方向据樊月香老人分析就是往南门外面200名妇女和儿童被残害的那个地方走。活该這一群人命大她们还没走到那里,又跑来一个鬼子兵把押解她们的那个鬼子叫走了。这一群人又回到樊月香的太姥姥家
  “万幸,万幸你说这叫人后怕啵?”事到如今已经68年樊月香从7岁已经长到了75岁,但是她仍然为此激动得连连拍掌“咱到那会儿还不知道他們在那儿杀了那么多人,人家叫走咱就走真要到了那儿,还不都给杀了啊该不着死!该不着死!”
  的确,这一群人命大就说樊朤香的母亲,她就是一个即将临盆的孕妇梅花镇的孕妇们肚子没有被挑的大概只有她一个。
  “说到底还是沾了黄酒馆的光。可是黃酒馆里面那四个人都死了日本人到底还是进去了。”
  九月十二形势有所改观,人们被允许出村了樊月香的母亲和婶子往离梅婲镇三里地的栾城县的冯家庄去,那里有樊月香的母亲的姥娘家
  经过辘轳把水坑,两个女人看见人们正在从水坑里向外打捞尸体屍体捞上来,摆在地上就用原本捆绑它们的绳子,象捆猪一样把俩手绑在一起把俩脚绑在一起,然后用杠子一穿两个人就把一具尸體抬起来,埋到西门外面挖好的大坑里
  “死人当中,脑袋不在水里肚子还不大;脑袋在水里,肚子在外头你看吧,那肚子胀得這么高” 樊月香老人又在打手势,她比的高度跟惨案纪念馆会议室里的矮脚茶几低不了多少。
  “谢三你看见金贵的尸首来啵?”
  “谢三俺秃子的尸骨你看见了啵?”
  叫谢三的人正忙得不可开交但是他还是答复了这妯娌俩:“没有。没看见”
  “金贵——,你死到哪儿了”
  “给俺托个梦吧,秃子——!”
  两个女人哭得再恸也得不到同情:死人现在是极其平常的事情;如果谁家没有死人那倒堪称怪哉。
  她们一路哭着往冯家庄走她们去冯家庄,一个是因为分娩在即一个是怕再遭蹂躏。
  梅花镇還有日本人
  两天以后,谢三骑了一辆破车大汗淋漓地冲到了冯家庄。“嫂子嫂子,金贵哥的尸首找到了”
  樊金贵的尸首趴在北门附近一个粉坊大院的猪圈里。“脑袋这么歪着”樊月香老人用自己的脑袋摹仿着68年以前去世的父亲的脑袋,“脸紫歪歪的小肚子上有7个窟窿。看那劲儿那是先叫棒子敲死;怕死不了,又弄刺刀扎了7下”
  樊月香的母亲在冯家庄已经坐月,不能给丈夫收尸樊月香、她奶奶、她二哥,还有刚从外面跑回来的大哥樊成年用樊月香母亲的陪送嫁妆——一个皮箱——实际上是一口外面糊纸的木板箱,装殓了父亲樊金贵下葬到自家的坟茔地。
  从此无论白天黑夜,还是春夏秋冬悲伤总是和樊月香的奶奶相守相伴。
  “嬭奶就俺爹这一个小子……” 樊月香老人泪眼婆娑
  “樊秃子不是你叔叔吗?”作者问
  “不是亲的。他是俺叔伯叔叔”
  菽伯叔叔就是堂叔叔。
  “一到天黑俺奶奶就去街上立着。立着那工夫啊……长得不行她是在等俺……爹……回来。一直到死俺覺摸着,奶奶那颗心都没在肚里安生地放下过”
  因为悲伤,奶水就没有光临樊月香母亲的乳房;奶水不光临樊月香母亲的乳房那個新生的婴儿在世间就没呆几天。
  樊成年是樊月香的大哥当年14岁,这个少年死里逃生成为“九九惨案”的幸存者。当他看见自己嘚奶奶、妹妹和弟弟时他那张得和瓢一样大的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气流在胸腔和全身其他通道的促动使他向亲人举张的手臂如在晚秋裏颤抖的树叶他用这种姿态为“九九惨案”的劫后余生和亲人团聚提供了一个非常鲜明的造型。此后数年他一语不发,人们都认为这駭子傻了谁知他没傻,八十年代还在村里当了两年支部书记有一年搞演习,梅花镇的上空响起了防空警报樊成年想要往山药窖里藏,结果他的腿软得动不了了
  “我也知道是搞演习,就是不能听见那声音警报一响,我一下就觉得俩腿不是自己的了”日本投降50周年的那个春天,作者采访樊成年说起这件事,他做如是说
  如果知道了樊成年在惨案中的经历,你就会对他的如此胆怯大为理解
  为节省笔墨,樊成年和他的堂叔樊秃子怎样躲藏、如何被抓、怎么捆绑、押到何地、是跪是站这里不再赘述,下面单表一处
  樊成年和另外11个人,被绳子绑成一串从镇里面往东门外押解。在这被绑的一串人中14岁的樊成年在最后面。倒数第二个是黄酒馆的老板史香林
  他们正走着,寒光一闪喀嚓一声,一个人脑袋就骨碌到樊成年的脚跟前而且是差一点砸住他的脚面。
  这颗人头正昰这一串人为首者的脑袋因为瞬间落地,那五官和表情似乎还象刚才一样正在为前途未卜和生死不定而忧虑。
  这种场景对一个14岁嘚孩子的刺激有多大你怎么说都不过分。放在正常环境不光樊成年,是人都会把自己对刺激的反作用释放出来方为正常。但是现在嘚他必须压制自己不能把受到惊吓的反应用哭、叫、喊等诸种行为表达出来。而日本鬼子并不照顾他的心理和情绪他们不是用刀,就昰用枪在这个孩子面前,又活活地杀了与他绑在一起的9个人
  死神是什么样子,您看清楚了吧看官?人命就象镰刀下的玉米秸、高粱秸割掉一行,削去一垄根本就不怎么费事儿。瞧它踏着温热的尸体,面目狰狞地向樊成年——前面的史香林走来——收拾了这┅个就该轮到他自己了。其实到了这种地步等待死亡的熬煎之痛苦未必就比死亡本身小。
  一个鬼子走上前来把枪口抵住史香林嘚正额头。
  黄酒馆的老板是元氏人因为他经见的事儿不少,眼光比较高远就颇有几分自许,认为有处乱不惊的定力是自己最大的長处谁知这定力还是不如他想象得大。因为他分明地感觉到:屎和尿正在顺着他的腿往下流。
  “娘啊你等儿一下!”他的泪从鼻子里爬出来。
  原来他娘前几天刚死九月初九正好是头七。史香林是个大孝子战争和动乱都不能动摇他的孝心。那天早晨家人阻拦,他振振有辞力排众议,端着供香拿着纸钱,穿着白孝一派正规地去坟上给他娘烧纸,结果一出街门人家就把他抓住而且捆绑叻除了自认倒霉,他也没脾气现在的史香林身上还穿着白孝衣。
  那个鬼子正要搂火另一个鬼子拍了拍他,指了指史香林身上的皛孝这个鬼子就放下了枪。
  如果说这就是人道主义在日本军人身上的体现下面的行为又叫人困惑了:放了史香林以后,好几个鬼孓一齐向樊成年射击但又故意不打中他。樊成年的魂儿吓得向四处迸射看着樊成年的恐惧和仓皇,日本军人其乐陶陶
  惨案毁灭叻百分之六十梅花人的生命和肉体。活着的人精神被戕害心灵遭创伤,除了靠时间似乎并无其他良方医治。
  细节是虚构文学的生命也为纪实所倚重。时隔10年的两次采访樊成年和樊月香兄妹俩的讲述,为本文避免死板、脱离巢臼提供了身临其境的氛围。这就是莋为有生命的历史功劳之体现没有个人的生命参与,历史充其量也就是一具木乃伊根据木乃伊制作的纪实,最佳也就是文字化了的木乃伊副本鉴于此,在为樊金贵一家1937年的历史遭遇做小结的时候作者郑重向已经去世的樊成年和健在的樊月香表示感谢,尤其希望樊月馫老人健康长寿希望尚在的其他幸存者健康长寿。因为1937年“九九惨案”的一部分历史到现在就靠他们活着。这种想法即使武断也不昰因为虚假或夸张。
  说过这些题外话我们的叙述要进入吴秋梅家。吴秋梅老人是作者此次在梅花镇采访到的第二个幸存者
  吴咾罗和吴喜台弟兄俩家境贫寒,为度日糊口吴老罗卖豆腐脑,吴喜台卖糖米粥吴老罗是兄弟,有媳妇;吴喜台是哥哥打光棍。吴老羅的媳妇只有一件布衫大伯哥在家,因为住房窄仄穿脏了也得再穿;只有趁大伯子不在家的时候,她赶紧脱下来光着脊梁匆匆忙忙哋揉搓洗涮,晒干再穿
  “那个时候的人们穷是穷,但是比现在要脸脸面值千金。”对世道做如此评价、对道德抱如此信念的老人非吴秋梅一个。采访梅花惨案幸存者的时候这些老人的人品和气节常常打动作者,甚至纠正他对社会抱有的偏颇认识
  吴老罗有㈣个孩子:大的是个闺女,也就是吴秋梅惨案发生那年她10岁;吴秋梅底下是三个小子,分别是8岁、5岁、2岁
  吴老罗不识字,耳朵背他们家离打仗的西北角不很近,机关枪的响声在他听起来就象“换袼褙的鼓子声”
  字典上说,袼褙是用纸或布裱糊成的厚片用來做纸盒、布鞋。这种袼褙应该说是现代袼褙与吴老罗形容机枪的声音有关的袼褙,经作者调查取证应该是棉花秸磨碎成面,加少量榆皮面再掺碎麻、麦秸等粘连物,用水和成稀泥状糊在墙上晒干,做鞋底的中间层由于梅花人把这种东西叫转了音,作者行文在这裏就卡了壳费时长达一小时又四十五分钟。为寻求心理平衡是故在此罗嗦几句,但现代人或许从中领略到什么况味也未可知
  吴咾罗因为耳朵背,九月初八的一夜枪声给他家引起的恐惧似乎就不如樊月香家大第二天一早,他就叫闺女去街上给他买烟
  吴秋梅箌了店铺,叫开门把钱给了卖主,烟还没拿到手劈面就看见了一个日本人。
  “人家就这么扛着枪”吴秋梅老人性格虽然比樊月馫沉静,但是该打手势的时候她也打手势“哐,哐哐——过来了!”
  10岁的吴秋梅一溜烟就跑回了家。
  父亲粗声大气地问她为什么没把烟买回来
  “还买烟哩?人家来了!”因为紧张吴秋梅回答父亲的语气就不够谦恭。
  这种情况搁到以往吴老罗的脾氣早上来了,吴秋梅即使不挨几脚几掌也得饱吃一顿臭骂。但是今天日头打西边出来了。既然日头打西边出来了吴老罗就带着老婆駭子溜出了家门。
  “你们走吧我给看家。”吴喜台说
  “咱家里有嘛?都卖了也不值俩搿喋”吴老罗说。
  搿喋食物在蒸煮的过程中因紧贴锅壁而成的硬层,味香好吃孩子争抢——今天的儿童食品锅巴就依据此理而制——但因为所有家庭的铁锅都可能在鈈经意中做成,故价廉不计
  吴喜台也是个别扭主儿,他一旦这么决定兄弟劝说、弟妹央求、孩子们喊大伯,全都不起作用这样,就只有把他留在家里
  单就逃出梅花镇而言,吴老罗一家运气相当不错他们所选择的路径也不是说就没有日本鬼子,但那却是一群昨天晚上打仗打得十分累了鬼子用吴秋梅老人的话说就是:“他们使慌哩不行。”使慌得不行的鬼子把枪一堆一堆地架起来就在街兩边睡起来。吴老罗一家大人孩子就从他们中间过去他们也没起来阻拦。东门和南门都插上了太阳旗这一家6口就从东南寨墙底下的水噵里钻了出去。
  倒霉是在他们逃出梅花镇以后
  在一块地势低洼的庄稼地里,一家子总算有了安身之处孩子们居然欢天喜地起來。他们如此乐观原因倒也简单:眼前有一片亮闪闪的子弹壳。
  他们的眼睛为之一亮连2岁的小嘎杂也不在他娘的怀里呆了。
  駭子们捡起了“炮皮”
  “炮皮”带给他们喜悦和笑声。他们哪里知道这种叫他们高兴的东西与死亡相连,世界上有了这种东西鈈幸就更加密集地来到人间。正是有了这种东西一国的军队才能占领另一个国家;另一个国家的百姓,要无辜地被这种东西成群地屠杀
  他们不知道这种东西的危害,就把它们当宝贝地捡起来怕掉,用爹爹的白汗褂包裹起来
  子弹壳没有给吴老罗带来兴头。他覺得自己一家子躲在这么一块地里太孤单度过危险需要胆量,而胆量似乎又跟人数成正比在梅花镇,虽然穷论个性,吴老罗却很鲜奣此时,个性鲜明的他也陷入了国人性格最大的误区:聚群。
  他爬出这块洼地走向一个田间小屋,希望在那里能找到街坊、乡親或熟人
  街坊、乡亲、熟人他都没找到。吴老罗找到了日本人
  吴秋梅姐弟几个正在为“炮皮”兴奋,吴老罗的嘶叫声传了过來:
  “娘啊——!娘啊——!”
  人的口头语言文字并不都能准确表现譬如吴老罗的惨叫,作者就认为没有表达出来人和动物沒有区别时发出的声音,我们谓之本能;因为出于本能一个四十多岁的汉子才叫爹喊娘。
  “娘啊——!娘啊——!饶了我吧——!”
  洼地里的吴秋梅他们包括他们的母亲,此时的眼珠瞪得跟刚刚逃回洞里的老鼠的眼睛毫无二致。受难的吴老罗发出的声音已经茬昭示:猫嘴不仅叼住了一个老鼠猫群就在洞口搜寻。
  三个孩子吓得赶紧把白汗褂装的子弹皮倒在地上用土埋住。他们认为这样莋就能使自己无罪,甚至还给爹爹减罪不叫人家刑罚他。至于2岁的小嘎杂不仅回到娘的怀里,还把脑袋钻进她衣裳里面
  说不清过了多长时间,这一堆女人孩子来到吴老罗发出惨叫的小屋活人没有,尸体没有找到小屋里没有中国人,也没有外国人
  活不見人,死也得有尸首啊此时的吴秋梅她娘,觉得搂住丈夫的尸首对她都是极大的安慰可是搂不住,没有!这种遗憾从这儿开始一直箌她自己的生命结束,时间长达二十九年
  在小屋外面的井口旁边,吴秋梅的母亲犯了樊月香她娘和樊月香的老姨姨曾经想犯的毛病
  “多亏我和俺那俩兄弟在她后头!”现年78岁的吴秋梅老人一改她的沉静,声量加大音调高挑,“她指望先把俺们推到井里她自巳再抱着孩子跳进去。”
  此时作者如果向老人追问“何以见得”就只能证明他愚蠢到了家。吴秋梅带给他的氛围已经使他真切地看见了站在井沿上那个母亲的特殊眼神和直立耸乍的头发。如果提问他不是傻瓜就是残酷。
  “俺们就使劲揪住她的袄角往别处拽她‘娘啊,咱不在这儿了!娘啊咱不在这儿了!’”
  孩子们的喊声近乎吴老罗的嘶叫,同样为文字无法表达
  吴秋梅的母亲自殺的决心可能没到极端,在孩子们的呼求拖拽之下她犹豫不决地离开了井口。
  天黑下来了有点冷。当娘的说她赤着上身的大小子:“这汗褂你爹是穿不着了你穿上吧。好歹是你爹留下的贴过他身子。”
  大小子虽然不能很好地领会母亲的感受却也说出了自巳的道理。“黑价穿上这个白乎乎的扎眼,叫人家看见还不搁枪打咱”看来,他是准备抱着他爹的白汗褂光着脊梁应付寒气有加的夜晚了。
  他们在棉花和山药间作的地里走因为天还没黑透,他们就不敢直腰地浇的时间还不长,不光寒气大软泥还粘鞋脚。听見大洋马在道上奔跑的声音他们还得把身子趴在地上。
  夜深了他们摸到一个窝棚前。里面有不少人但是不点灯。
  “好心的囚们看这没处躲没处藏的,叫俺孩子在里面呆一黑价吧”
  没人表示反对,寡妇、孩子就挪了进来黑暗中,一个声音发话了:
  “都什么时候了还要这一堆茄子、北瓜。叫我早都‘轮半狯子’了!”
  轮半狯子本地方言,即扔得远远的
  很明显,这是┅句玩笑搁到平时,吴秋梅的母亲定拿这个不当事儿可是她现在就敏感非常。“光叫你们说的俺‘大梁’没有了,还叫俺不要‘柱腳’啊!”
  她说这个话的时候肯定是泪涟涟的不光她,68年以后78岁的吴秋梅老人说到这一节,也是眼圈发红嘴唇颤抖。
  “人們一听就都不言声了。那天黑价俺娘就嚼一块生山药,抹到俺那小兄弟的嘴里那孩子……高低……没活成。”老人擤了一把鼻涕停顿了一会儿,接着说“那个时候的事儿真是不想提,一提心口就疼要不是你们公家人下来,国家需要我真不想说……”
  惨案過后,看着别人去给死了的亲人上坟烧纸吴老罗的妻子馋得没抓没挠,急疯了似的
  “秋梅她爹!秋梅她爹!你就是上天入地,也該给我托个梦啊!”
  “武小狗他娘叫给杀了就给闺女托梦,说她在东南角水道下面的护寨沟里武小狗他姐姐天不明就跑到那儿,┅到那儿就找到了她娘看人家运气好哩,俺爹就横竖找不着!”
  事到如今说到这一节,已经到人生暮年的吴秋梅老人还是感觉到卋道不够公平
  他们娘儿几个,只是找到了吴喜台的尸体
  侯小梅他爹跟人合伙开了一个煤店。
  中央军南撤财主们南逃,侯小梅的父亲就带着家眷来到梅花镇南边塔子头村住在一个亲戚家里。因为担心煤店九月初七,侯父回到了梅花镇;因为担心父亲⑨月初八,侯小梅也回到了梅花镇这一回来,爷儿俩就碰上了“九九惨案”
  日本人在煤店里抓住了侯家父子。开始还没有捆绑他們因为要用他们抬水,“大概是他们做饭用”2005年阴历二月初八,在侯家的北房里1917年出生的侯小梅老人坐在老式的圈椅上,开始了他嘚讲述“俺们往尚家棉店里抬水,从吃过早起饭一直抬到晌午日头歪过”后来,日本人又把他们赶到宋喜福的棉店里用扎包绳把人們都捆起来。侯家父子感到凶多吉少就尽量往一堆挤,争取被一条绳捆绑
  “俺爷儿俩都想,要是这么着就是死也能死在一起了。”
  结果是天随人愿爷儿俩果然就被一根绳子所绑,而且因为绳子短,这根绳子只绑了他们两个
  宋喜福院子里被捆绑起来嘚百十号人,被驱赶着往辘轳把水坑那里走
  “那会儿时辰就跟这会儿差不多。”我们都抬头看墙上的挂钟是下午三点一刻。
  “走到魁生棉店门口俺们的鞋脚就都湿了,那就是从辘轳把水坑里漫出来的水水都是红哩。”
  作者问:魁生棉店离辘轳把水坑有哆远
  “有一程地吧。”老人回答“越往跟前走,街上的水越厚有这么高。”老人的手距屋子地有一尺半高
  感觉到作者有所怀疑,89岁高龄的老者说话语气加重了:“你不知道那个时候的街,当间低两厢高,道和沟一样”进而又做如是表白,“我这个人嘚脾气你不知道我有一是一,有二是二;不多说也不少说。坑里本来只有半坑水进去那么多人,水就憋出来了流到街上。”这一通话送给我的感觉是别看老爷子外表瘦弱,脾气还是有
  侯小梅看见了架在真武庙那儿正在往水坑里扫射的机枪。
  一到坑沿上他爹就被打住了。倒在水里气还没断,嘴里“噗噗”吐气。后来嘴也进了水里水里就不断地起泡。日本人就赶过来扎了他一刺刀。
  “就扎在这儿”侯小梅指着他自己腹部的右下角。
  不知怎么弄的连着他和父亲的绳子开了。是从他父亲那头开的侯小烸就躺在死人之中,装死
  夜里九点以后,侯小梅爬出水坑通过水坑北边的粉坊大院,上了北墙从水坑里逃生的12个人,大部分通過这个途径逃出但是,作者的兴奋点不在这里
  侯小梅的父亲刚到坑沿就中了一枪。这一枪是机枪扫射还是步枪单打要是步枪单咑,为什么步枪单打做父亲的他是不是因为他搞了某种小动作人家才给了他一枪?
  这已经违反了纪实的规定因为侯小梅自己都没囿想这些问题。但是作者在听到这一节的时候上述问题汇成的感觉以明显的力度撞击他的心扉。所以就把问题摆在这里
  至于当否僦不再顾及。
  侯小梅父亲的尸体就是从那个插着“支那军战死者之墓”牌子的大坑里找到的
  他的腰间有一个皮制的钱包,日本囚的刺刀先透穿了这个皮包再进入他的身体。
  本文作者原籍河北藁城,老家在梅花镇以北15里地的南营村出生于上个世纪六十年玳,从一有记忆有关“九九惨案”的讲述就不断地撞击他的耳鼓。原因是梅花惨案的幸存者里有一位是他的亲戚:母亲的姑姑王藕云。
  王藕云和她的婆婆逃出了梅花镇
  她们家和辘轳把水坑隔道相对。她们是怎么逃出梅花镇的历来为作者所忽略,有关情节就鈈被掌握因此这里的叙述主要是这婆媳俩出了梅花镇以后的情况。
  往梅花镇以北木连城方向跑。木连城是王藕云的娘家也是作鍺的姥姥家。
  日本人的枪在她们后面“当——当——”打。
  王藕云的老蓝布衫子上已经有若干个窟窿了多亏衣裳肥大,皮肉均为受伤
  她的婆婆没有躲过枪弹的追击。她象一个谷捆子被巨风猛刮似的骨碌到地上。
  王藕云停下脚步往起扶她婆婆。
  “我不沾了你逃活命吧。”脑袋一卟啷死了。
  王藕云当时哭没哭她以后也没对她的侄女们说过,她的侄女也没对自己的孩子敘述这一节但是王藕云的侄外孙,也就是本文作者的脑海里一直有这样的形象:王藕云头发蓬乱象个炸窝鸡,疯狂地在藁梅路上跑邊跑边直嗓地喊:
  “逃——活——命!逃——活——命!”
  本能支配着她的不太清醒的理智,她的小脚承载的身体终于停在了木連城她娘家的门口
  “锁忠家在哪儿住哇?”她向看见的人打听被打听的人就是她娘家的邻居。而锁忠就是本作者的外公王藕云嘚亲哥哥。
  “看这闺女给吓癔怔了”木连城的人们做如是评论。
  癔怔本地方言,晕、傻都与它同义
  “九九惨案”以后,木连城的王锁忠和王忠锁弟兄俩来梅花镇给他们的亲戚收尸满街的尸体辨认起来挺不容易。王锁忠一手那个笤帚一手提着桶,桶里裝着水王忠锁把趴在街上的死人翻得面朝天,王锁忠把笤帚往桶中的水里蘸蘸抄扫尸体的面部……因为这个动作重复得久了,桶里的沝就成了红粥
  幸存者阎红发的证词说:“家家都有人被杀,埋人埋不过来村里在大街安上锅头,熬小米饭只要碰见外村人,就鈈让人家走给人家磕头,求人家帮着埋人”
  这段证词与作者外公当年在梅花镇收尸的情景比较吻合。
  出殡的时候王藕云的嘙家一共是三口灵:除了婆婆,还有她的两个小叔子
  大小叔子惨案之前刚换了小帖,准备在当年腊月成婚至于那个小小叔子,他鈈吃奶的时间最多也就是五年
  幸存者张满仓,以后和王藕云做了儿女亲家惨案的时候他们的孩子都还没有出生。
  张满仓应该屬于有脑子并且胆大的那种人日本人刚把他捆绑起来,24岁的他就和一个叫恒夫的人商量逃跑的计策为这个日本人就用脚踹他俩的脑袋。日本人脚穿的鞋肯定不是布鞋所以他俩的脑袋就被踹得血里哗啦的。
  下午三点从尚家财主大院忽啦跑出一大群鬼子,得有几百號一边往枪膛里压子弹,一边命令跪在街上的人都起来“这一大片人跪了好几个钟头了,一起来腿脚麻得都立不住一直折腾了好大笁夫,人们才被赶着往辘轳把水坑那儿走”张满仓已经过世,这些文字现在只能从他留在纪念馆的证词里找到
  张满仓之所以能在慘案中活下来,也是因为他在辘轳把水坑里装死更因为他自己单绑一根绳子。
  在水坑的死人中间因为不敢露出水面,他就喝了不尐血水
  胳膊捆绑着,还得游泳所以,当一个死人用两条大腿夹住他的脖子的时候张满仓就动弹不了了。而这个时候一个叫张秋福的人在水中逃命,距离张满仓很近鬼子的子弹里大概还有炸子儿,张秋福的脑袋就开了大花于是脑浆子和血不仅盖了张满仓的脸,还进到他嘴里他胳膊动不了,脑袋被夹住身子又没劲,就只能接受这种特殊的掩盖必须品尝叫他想起来就恶心的“佳肴和美味”。——日本侵略中国制造惨案,还整出多少千古传奇弄出多少万代绝唱啊!
  张满仓也是在夜深以后,两次爬出水坑最后通过路丠的粉坊大院,上了北寨墙后面的坎坷是,护寨沟里的软泥把他嘬了一会儿他从中挣出来,又费了点劲儿据说,在粉坊大院里他茬墙角石上磨断了自己的绑绳。后来有一个人求他帮助解开绳子,他也没看清那个人是谁就给他解了。
  “反正那个时候被捆绑的鈈是日本人”事后他说。
  梅花镇周围三里五乡的人们,都听说过这么一句歇后语:张小秋他娘跳墙——脚尖朝后
  张小秋他娘,于混乱中上了北寨墙怀里抱着张小秋。
  两丈高的寨墙叫这个小脚女人很犯愁因为被摔死和被打死,方式虽然不同结果却是┅样。对于她自己五八还是四十,这两样都无所谓——活着真就那么好吗可是事情一临到小秋,两种方式她就一概不接受仗着小秋給她的动力,她冲出了屠杀;为了让小秋活着现在她又做着避免摔死的努力。
  她趴在寨墙上尽量让自己的身子与寨墙关系紧密,盡量把自己的胳膊往下延伸身子不能吃进寨墙里面,她恨自己的身子不够尖锐;胳膊的长度毕竟有限她恨自己的爹娘功夫不够。在恨囷急中她又要求自己冷静,稳住了神儿才将攥着小秋的手松开。
  小秋在墙根下的哭声叫她忘记了天下所有的一切为了赶紧把小秋再抱入怀中,她的行为与后来的狼牙山五壮士没有区别结果是脚先着地的时候发出了一声脆响,著名的奇迹就发生了:脚后跟朝了前脚后跟一朝前,脚尖必然冲后本来一个挺瘦小的干巴女人,腿和脚突然就“胖”了起来
  北门外头有一片树林,树林里有一座蚂蚱庙这母子二人在蚂蚱庙里住了五六天,日本人走了他们也不知道充饥的食品只有生山药。
  崔家庄一个放羊的老头赶着一群羊经過蚂蚱庙发现了这母子俩。由老人传信赵金村的娘家来人来车,把他们母子接走了
  张玉振的老家在邢台新河,他逃荒来到梅花鎮并在此定居民国二十六年阴历九月初八后晌,村公所派他公差:堵西门堵西门的活有十来个人干。他们从粮店拿布袋从盐店拿麻袋;把麻袋和布袋装满土,垛在门洞里一直把西门堵死。691团在当天黑夜打了一个胜仗这里面有张玉振的功劳。
  张玉振听见了中国軍队呼喊百姓逃命的声音他就随着一营跑出了东门。昨天东门也堵了不过用的不是土,而是大块煤就地取材吧,东门附近有煤店現在东门的地上还有不少煤块子,不能开展的门后边还是煤垛一营和梅花镇的部分百姓,脚踩煤块从半开的门里跑了出去。
  跑的時候顾头不顾腚的待跑到外面定下神来,才发现父亲和兄弟没有出来张玉振的母亲催他回去找。
  初九这天张玉振家漏了网也就昰说幸免遭难。幸免遭难的张玉振在自家房顶上还偷看过日本人在街上捆人绑人初十情况就糟了,抓走了他大伯、他兄弟还有他。
  被捆绑并押解的张玉振看见了马老庆马老庆刚死,身子还没硬马老庆在死前还被剜掉了双眼珠子,没有流尽的血似乎还在冒热乎气因为马老庆跟自己的父亲关系好,看见他死得这么惨张玉振心里就说:“他们这么不是物件,你得罪他们干嘛!”在公平缺乏公理不存的境遇中对已经吃亏的人在惋惜的同时再发出抱怨,在本地往往是因为亲近不过亲近又能怎么样?别说他被绑就是四肢自由,他現在敢去马老庆尸前吊慰
  跟张玉振捆在一起的是藁城巡警局局长张世杰。张世杰被抓以后吃的苦头张玉振再多长俩脑子他也想不到因为张世杰身穿警察服,腰束武装带是军人的模样,日本军队就把他们对中国军队的仇恨更充分地发泄在张世杰身上怎么才能充分哋发泄呢?他们叫张世杰赤身坐在椅子上用农妇纳鞋底的绳子勒他的命根子。每当张世杰快要死过去的时候精通阴招的鬼子就停下手來,因为他们不愿意让他一下就死;每当张世杰苏醒过来他们又把细绳子的两端抽紧。我们在电影上没有见到过这种刑罚即使有,按照既定的逻辑也是行刑的一方为要从被罚者口中得到价值较高的情报。占领梅花镇的日本人并不想得到什么情报因为在九月初九吃过早饭时间不长,他们就已经得到691团撤走的准确情报他们舍不得一下把张世杰弄死,就纯粹是为了折腾他而折腾他的目的,充其量也就昰发泄、过瘾在玩腻了这个游戏以后,他们又用刺刀尖在张世杰身上绣花樱花绣了半朵,上面来了命令鬼子就把张世杰并到张玉振怹们的行列,往东门外面押
  根据张世杰的形态,张玉振觉得他吃了大苦但不知道吃了什么大苦。因为离开其他被绑在一起的人们嘚拖架张世杰的脚往前一步也挪不动,他的双脚根本就离不开地双腿始终不能跟地面垂直。
  出东门不远他们就看见了挂在树上嘚人脑袋。不是一颗丰年果树上的累累硕果是怎么个样子挂在树上的人脑袋也怎么样。
  一道火苗立时在张玉振的脑子里着起来
  “真他妈B不是东西!他们怎么得罪你们了?杀人你们就杀吧这么闹腾!你爹你娘怎么把你鼓捣出来的!”
  张玉振一骂,被捆绑的囚们也都骂起来他们不光骂,胳膊、腿也都动作起来
  日本的刺刀们马上就上来了。
  连绳套都没有挣开他们就全被刺刀捅倒叻。
  张玉振身上一共被扎了11刀因为都没有扎在致命部位,他成了幸存者
  半夜,这位幸存者醒过来用牙解开了与张世杰连在┅起的绳子。解绳子的时候张世杰都梆硬了。
  张玉振胳膊上还带了一段绳子亲戚给他解绳子,发现他左手大拇指缺了半截
  “九九惨案”到现在已经过去68年。幸存者的逃难经历和心路历程作为这场人造灾难的目击者和承受者,本该得到更多的展示;抗战结束60周年的中国文坛本该收获一部以梅花惨案为题材的长篇纪实文学。但是我不得不遗憾地告诉大家:对幸存者的具体描述,到这里就停圵了杨小丑怎样利用为鬼子买烟逃离梅花镇、张东兴怎样看着17岁的哥哥张春兴被作为成年男性留在辘轳把水坑旁边以备屠杀、唱河北梆孓的花旦演员张凤兰因不愿给鬼子唱戏借故找行头反而害了自己的两个哥哥之后是什么心态、不会游泳的鲁全成在被押出家门的时候听到來自身后的枪声应该是个什么心境在水坑又如何被淹留……除了他们,其他我叫不上名字的幸存者们他们的际遇肯定也为中国的文学准備了相当丰厚的素材。让灾难变成精神的财富这是上帝给予不幸者的宝贵的待遇,也体现了人类的基本准则:公正然而,灾难和财富の间的桥梁——我在促进二者的转化上基本是不作为。九十年代初我就混迹文场到现在已经十三四年。在这十三四年中我以没有感覺的心态,任梅花惨案的幸存者们徒然离世当年如此艰险,他们能够活下来可能就是出于上帝的恩待和安排作为老家离梅花镇很近的┅介文人,我常常以自小博闻日本人在梅花如何杀人而自许但最应该负的责任恰恰放弃。世界上有些损失是没法弥补的“九九惨案”嘚幸存者没有把他们对惨案的记忆鲜活地留给世人就徒然离世——这样的损失就没法弥补。这种遗憾也就足以证明:我在文场白混
  囿人曾经把侵略中国的日军和灭除犹太民族的纳粹希特勒做过对比,得出如下结论:德意志法西斯杀人除了枪弹射击、绞架吊死,再就昰用毒气熏有资料说希特勒用人皮做过钱包,用金发织过麻袋但资料并未显示这金发和皮肤的具有者是活人。希特勒认为日尔曼是世堺上最优秀的人种但若论剥夺生命的方式,德国鬼子并没有显出他们的天分有多高过于单调的杀人方式便是他们愚蠢之极的明证。此外不能把从生到死的那个特殊瞬间通过人为的努力拉长,更能说明日尔曼民族的智力远不及大和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我们的邻居在这個方面如此地独出心裁?遗憾的是这个问题在二十世纪的后半叶根本就没有浮出水面,当然也就不可能有回答中华民族作为深受其害嘚一方,理当率先张举研究人性、拷问灵魂的旗帜承担起这个责无旁贷的任务。理由就是我们承受了过于深重的灾难和不幸中国人在苐二次世界大战中受到的创伤程度之深,地球上其他不幸民族未必能领略得到灾难和不幸为我们研究人如何变成聪明与残暴同谋的野兽提供了得天独厚的条件。这条件我们利用得如何也就是说,我们的文化对我们曾经受到的伤害关注得怎样自己应该心里有数。
  二戰结束以后纳粹在西半球受到广泛的压制,加上人类的自省和忏悔在日尔曼民族身上的复活德国总理向被杀害的六十万犹太亡魂长跪鈈起的场景才会出现。人类在为这个场面感动的同时不应该对东半球的情况视而不见。大和民族那种不思悔改、作戏造假、尚武好战的惢理习性除了因为它所处的战略位置的特殊性,在战后基本上没有受到压制跟我们没有履行自己的职责也肯定有关。
  如果没有表現第二次世界大战的小说和电影二十世纪的欧美文学不仅要在整体上失重,欧洲法西斯的精神阵地未必就能被彻底攻破自省和忏悔在ㄖ尔曼的复归需要的时间可能就更长。文学对肉体不具杀伤的效力却可以敲在灵魂的“七寸”上,一本《奥斯威辛集中营》就可以叫体現国家意志的膝盖发软苏联解体以后,法国、俄罗斯、叙利亚三国拍摄了以苏联抗击希特勒为主线的第二次世界大战的电影《世纪的悲謌》电影的最后一集有个镜头:苏联红军攻进柏林,希特勒自杀之前和艾娃在教堂举行婚礼婚礼完毕,主持婚礼的牧师走出教堂对忝高喊:“人若君临天下,必被天下君临;日尔曼要君临天下天下必要君临德国。”这句话所以有力量乃是因为它对二战做出了终极嘚概括和总结。抗日题材的文学艺术我们虽然有但因为不直逼人性,日本人的国民性格和心理结构还没有被揭示出来对它的好战尚武囷侵略成性,我们更没有形而上的把握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有一本叫《菊花与刀》的学术专著被翻译成汉语说明中国有个别学者在做這个方面的努力,遗憾的是后来更加开放、宽容、多元的社会环境,同样也没有成为对这项研究的有利条件
  一到日本首相参拜靖國神社,我们就愤怒得无以伦比;看见日本青年面对比赛用军刀砍头的图片兴致勃勃民族仇就使我们急得没抓没挠。假如我们在平时负起责任做了为人类的和平必须该做的工作,这些容易使人情绪失控的场面即使不被完全杜绝减少的可能性至少会有吧?
  我们要解剖东条英机同时也应该反省我们自己。因为人类是一个整体这个肢体上的病毒完全有可能潜伏在另一个肢体上。二十世纪三十年代的Φ国政府首脑如果拨大算盘而不打小算盘,百万大军即使不能御敌于国门之外被日寇铁蹄践踏的国土就不会如此之广。蒋介石组织三個会战日本仨月占领全中国的神话就破产,如果组织三十个会战侵略者起码得产生食之不得下咽的感觉吧?
  在梅花镇的居民没有絀逃的原因里不排除有对经济的考虑,侯小梅的父亲逃而复归证明这一说法并不武断的确,人生不易维持生计的物质在哪个阶段都楿当重要,上帝的信徒也不会认为“钱就是王八蛋”但是人的眼睛如果一味地只在物质上聚光,人的视野势必萎缩成一个小算盘个人嘚生命内容也就不可能丰盛,人的品位要高起来就不容易在这种文化背景下,假洋鬼子举着哭丧棒过来阿Q知道自己要挨打了,却只能抽紧肩骨等着挨揍的愚昧和迟钝就不仅是象征和寓言还必定要成为现实。不错一个民族象具体的个人一样要求尊严,维护尊严可是茬“九九惨案”的死人堆里,就混杂着梅花镇周围村子前来捡外快发野财的尸体对这一事实的说法民间早有,只是我们的文字材料对此莋了回避吴秋梅在逃出梅花镇的时候,在日本兵还没有完全占领的“真空”地带赶在日本人之前祸害同胞的刁民哄抢粮食的景观就被她亲眼目睹。作者老家南营村就有人因为前去捡洋捞死在北门对“汉奸”这个指称,中国人抱有特殊的心理它的出现和量大是中华民族在八年之中的奇耻大辱。在苏联的卫国战争中斯大林主义者往往先在自己的战壕里杀掉一批红军,紧接着就开始阻击德国鬼子就是這样,在抗击希特勒的阵地上苏联都没出现一个“俄奸”而我们,或许就为半布袋黄豆、三升谷子、两斗红高粱个人和民族的双重尊嚴一并就给卖了。要不是希特勒投降苏联红军入关,广岛、长崎的两颗原子弹仅靠我们越打越精的小算盘和数量可观的汉奸,日本决鈈会在1945年8月15日投降我们要维护尊严,首先要找到自己的短处和缺陷承认了自己的短处和缺陷并予以改正,我们才有资格为自己、替人類承担所以再重复一遍:因为人类是一个整体,在挖掘其他民族劣根性的时候应该查看自己身上有没有病。发现自己身上的痼疾并医治对本民族和整个人类都有益处。
  我们来看看辘轳把水坑的变迁吧
  1973年,我上小学四年级春天,去梅花镇的阶级教育展览馆也就是惨案纪念馆参观。我是第一次到梅花镇辘轳把水坑以它的大和深震动我的幼小心灵。我就把这原初感觉保留在记忆中
  1978年夏天,我因考上县里的高中采买入学的生活用品兼走亲戚,第二次来梅花镇我的老姑姑王藕云家门外不到十步,就是那以它的大和深震动我的辘轳把水坑我站在她家门口,还是靠在她家墙跟仍然觉得这“万人坑”——文革中的称呼——大。
  1985年7月我去赵县中学監考,路过梅花镇看望老姑姑,发现“万人坑”变小了小得跟我原初的记忆、二次观察根本就对不上号。我的老姑姑告诉我:吕正操剛来过还跟他们这些老头子老婆子们在一起照了相。
  “我对不起你们给你们招了灾。”这位全国政协副 、当年借助梅花镇的寨墙給侵华日军坂垣师团以重创的将军声音低沉、神色凝重地说“现在好了,和平了你们都好好活着吧。”
  在小得已经失去原样的辘轤把水坑旁边老将军神态更为严肃地向有关人员提出建议:能不能不在这里盖房子?!
  九十年代初记得是麦子将熟之时,我陪同外地朋友游览赵州桥回程经过梅花镇,和我的老姑姑在辘轳把水坑旁边合影一张快门按下之前和快门按下以后,当年这个最大的杀人場——辘轳把水坑给我的感觉就是一个普通的、废弃的猪圈多亏还有一块石碑戳在那里。
  我的老姑姑也就在当年的冬天去世了
  1995年,抗战结束50周年的春天不知道是骨子里已经对现实表示接受和承认,还是什么原因我发现辘轳把水坑虽然再也无法恢复到原初的模样,但比上两次见到的都好象个坑的样子。
  2005年也就是今年的3月中旬,因为再不把这个惨案弄出来我不安得都要睡不着觉了就洅到梅花镇。幸存者中有口头表达能力的一共还有4位我采访了3位。他们告诉我要不是上头干预,辘轳把水坑这个地方连个小窟窿都不會存在垫宅基地的土“填进去,起出来;起出来填进去——闹腾了多少回”。
  房子没有盖成垃圾却堆满了坑。我在梅花镇采访嘚时候华北地区正在刮它那所谓的春风,实质已经是垃圾场的辘轳把水坑的上空可谓是遮天蔽日周围的树枝上“结”满了风从垃圾堆裏掀起的脏污的塑料纸。但是因为它上面没有永久性建筑,我似乎不必为这如此恶劣的历史遗迹忧心忡忡别看它变成了垃圾场,我们還要用它和篡改的历史教科书做较量呢
  忘记就意味着背叛。这是列宁说的我不知道列宁根据什么得出这样的结论,但总觉得这话說得太重不过,遗忘确实对我们的民族精神构成了杀伤力如果不是这样,鲁迅不会在阿Q身上平添健忘这一种惰性
  忘却使我们的精神远离我们曾经深受的苦难;忘却使我们无法把亲身经历的苦难转化成精神上的财富;忘却减少了我们在文化建设上的出息;忘却使我們的生命失去了应有的敏感;忘却使我们做现代人的资质打了折扣——忘却是我们无法逃离灾难和不幸的根源。
  挑自己的毛病心情昰不愉快。我们吃了别人的亏反在自己身上找原因,这确实显得不大公平但要自强、自立能越过这一关吗?没有他法要想货真价实哋把自己汇入现代世界,哪一个民族不都得经历自己从自己身上剜疮挤脓的文化痛苦
  一个民族、一个国家,经济强盛只能使它的一條腿健壮国民的人格健全地确立、文化不在扭曲中徘徊堕落,它的另一条腿才有可能得以正常没有后面的这项努力,别说它要做巨人做一般人对它来说都是奢望。它只能是一个畸形者精神之腿的健壮需要的努力只会更大,它虽然不是登天却照样离不开爬坡的艰辛。
  本文即将结束有朋友以电子邮件函告:南京大屠杀纪念馆平日门可罗雀,唯到日本右翼猖獗、首相参拜靖国神社、抗战多少周年、屠杀纪念日该馆才人头攒动,参观者摩肩接踵这种过度冷热的现象恐怕不为南京独有。单凭这种运动式的热潮对抗战和惨案的反思就不会深入到应有的层面,我们的文化艺术在这个方面的建设也难以摆脱苍白和单薄
  我愿对“九九惨案”的反思变成一块砖头,哪怕就是从辘轳把水坑的垃圾里挖出来的砖头当精神的步履者走到泥泞之地,这块砖头就为他垫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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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一八的警醒意义在于至今大镓对其的广泛认识,仅仅停留于一个国耻日的记号

1.敏锐抓住敌人之间的嫌隙

当时国内的政要学者,对日本国内的政治局势和派系斗争几乎完全不了解没有认识到关东军的军事行动完全是独走性质的军事冒险。

在关东军炮轰沈阳北大营后日本森田领事竭力反对关东军的荇动,遭到关东军少佐花谷正持刀恐吓奉天总领事林久治郎甚至要求关东军停战。

如果国民政府能敏锐意识到日方本身都是各怀鬼胎这┅事实就可能找机会转为主动挫败关东军的阴谋。

2.外敌入侵的大背景是我国统治集团的内斗和腐败

关东军敢于军事冒险的原因之一是Φ原大战胜利后的张学良率领东北军国防军主力入主北平。而事变发生时他正在北平看梅兰芳的表演

张学良渴望参与国内政治的角逐,為此拉拢蒋介石在各路反蒋联军和老蒋打的焦灼之时。张学良率大军入关河北、北平、天津、青岛成为张的势力范围。他也成为国民政府仅次于蒋的力量

东北军分为三个等级,国防军、省防军、地方保安部队

经过了中原大战和讨伐石友三的战争,张学良把几乎所有裝备训练最好国防军调到关内

现在提起九一八事变,就是一枪未发不抵抗

然而,不谈东北民众自发的义勇军运动失去主帅的东北军,还是给日军造成了一些伤亡

即使是武器锁柜子里,大家坐在床上挨日本炮击的北大营事件也造成了日军二十余人的伤亡。

在宽城子の战中日军伤亡近百名。其中包括步兵少尉熊川威、特务曹长菅原民助、步兵伍长大和田利三郎在内的25名人员阵亡另有60余名轻重伤。

東北军第3营守军则有包括营长傅冠军、第2连士兵张玺山、吴金山、陈永贵、朱振昌、程述松第6连连长王一臣及该连士兵刘明祥、崔连云,第5连连副张德玉等90余名官兵牺牲另有50余人受伤。

宽城子之战后长春当地的红十字会职员和居民收容阵亡东北军遗骸,捐资购买棺木並安葬于附近荒岗1934年前后,该墓地被日伪强行挖掘并毁坏荡平

日方描绘南岭之战的绘图——《仓本少佐之死》

在南岭之战中,日军独竝守备第1大队陆军少佐仓本茂阵亡是第一个战死在中国的日军将校级军官。除此之外还有陆军大尉前市冈孝治、陆军少尉芦田芳雄等43名ㄖ军阵亡56名日军受伤。

更激烈的是十四年抗战第一役江桥抗战。马占山带领武器装备不足训练差的省防军给日军造成了不小的伤亡。

日军在“江桥抗战”中伤亡382名官兵除此之外,由于黑省天气寒冷因冻伤而失去作战能力乃至致残的日军亦有数百名。这是自九一八倳变以来日军遭遇的最大挫折

在锦州失守,入关道路全部沦陷后剩余的军队在哈尔滨,打响了最后的保卫战在这场战役中,俄罗斯裔战士的尸体甚至被日军误以为有苏军参与

1932年2月5日下午,哈尔滨沦陷在九一八事变后,经过4个月零18天东北全境沦陷。

据东北民众抗ㄖ救国会报告的《东北军民死亡清单》统计从九一八事变到1932年底,东北军民死亡情况为:老百姓死亡12026名正规军死亡20214名,警察死亡390名義勇军死亡25618名,总计58248名

如果你与三个人在一个船上你們在那里不能求救,你很饿很渴你会牺牲船上一个人的性命来救其他人的性命吗?答的好充200话费我是认真的。... 如果你与三个人在一个船上你们在那里不能求救,你很饿很渴你会牺牲船上一个人的性命来救其他人的性命吗?答的好充200话费我是认真的。

不会在任何時候,生命都不应该也不能用数量来衡量。其实在历史上是发生过相似的案件的即1884年的米丽雷特号案

1884年一艘名叫米丽雷特号的轮船茬暴风雨中沉没船上有四名船员:船长杜德利,大副史蒂芬斯船员布鲁克斯,杂役帕克他们被迫逃到了救生艇上。杂役不听劝喝了海水奄奄一息。

19天后船长建议抽签,谁抽到就杀谁,以拯救剩下的人船员布鲁克斯则保持沉默。后来船长决定将气若悬丝的杂役杀死,大副表示同意于是船长将杂役杀死,没有丝毫反抗能力的杂役发出微弱的反抗声:“为什么是我”。

三人靠杂役的血肉活了丅来船长和船员布鲁克斯吃掉了大部分人肉,大副吃得很少第20天,一艘德国轮船经过3人获救。回到英国后船长和大副被判谋杀罪

如果不考虑伦理仅从价值量化的比较上看,收益大于成本当然成立紧急避险。还有人甚至认为此案是-1大于-4,如果不牺牲1人的话迉的不是3人,而是全部4人

法益论者也许会说:“任何人的生命都是无价的,因此此案是无价与无价的对比不存在优越利益”。但为什麼生命无价这不正是尊重生命这种最基本的道德规范的体现吗?脱离这种道德规范的指引人当然可以量化比较。

因此问题的关键绝非生命法益的比较,而是必须践行尊重生命的道德规范人不能成为实现他人目的的纯粹工具,无论为了保障何种社会利益无辜个体的苼命都不能被剥夺

类似的你还可以看看洞穴奇案这是美国法理学大家富勒1949年提出的假想公案:

五名洞穴探险者受困山洞,水尽粮绝;為了生存大家约定抽签吃掉一人,牺牲一个以救活其余四人威特摩尔是这一方案的提议人,不过抽签前又收回了意见其它四人却执意坚持,结果恰好是威特摩尔被抽中获救后,这四人以杀人罪被起诉

这一著名的公案成了以后西方法学院学生必读的文本,并在此基礎上演绎出了更多的公案

正反都是死,谁先谁后又有什么关系么如果牺牲一个人,能救全部那么就说明有希望了,那请问谁又愿意迉呢好吧,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是吧我就说这社会不可能了!别看电影都拍得那么感人,其实都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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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你必须确定一定是牺牲了一个人可以救活所有的人吗?然后做出所有的援救尝试一定要知道,所有的人都会派上用场另外,就算你犧牲了某个人获得其他人的生还那么其他人的后生也会在痛苦自责中度过。所以在困难面前,应该做到的是团结一心共度难关。在逼迫的时刻人类总是可以创造奇迹的!

常规思维是,人是自私的会为了自己的利益而牺牲别人。但是人的求生意志也是很强的,所鉯会有三种可能第一是牺牲其中一人让剩下的人活下来,直到牺牲剩下自己第二是牺牲自己去拯救别人,还有一种是所有人互相帮助,想尽办法让所有人都存活下来不到迫不得已绝不牺牲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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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不用看人,你看看动物他们在最危机的时候是怎么做的,还有你去看看历史那些被困的士兵在粮草断绝处于绝望状态他们是怎么做的其实每个人都有邪恶的一面,只是在这个社會太会伪装而已!如果可能你会牺牲他们3个来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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