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赛自来同命运,圣功王道怎分开。忏除犯上无君罪,齐到金刚法会来。——陈独秀
不管是古代还是现在,社会上都一直存在着一群人,有的人说他们招摇撞骗,又有的人称呼他们为降世神仙,世人对于他们的说法褒贬不一。
对于很多事情也只能说“信则有,不信则无”,而这群人与消费者之间的关系,也不过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罢了,这一类人便是从古火到今的江湖骗子“算命先生”。
命运是一个很玄乎的东西,很多人信命,又有很多人不信命,选择逆天改命,而算命先生这个职业也是因为市场需求的增加,渐渐频繁的出现在大众视野里。
在最开始文明建设的时候,古人就认定每个人一生的命运是被固定的,在封建迷信的驱使下,很多人渐渐开始信命,随后又开始对自己一生的命运充满好奇,算命先生也因此被人们当成了活神仙。
很多人都认为算命本身就是一个骗局,如果真的能够窥探天机,道出命运,算命先生还会在江湖上靠给别人算命来维持生计吗?这么明显的道理人人都明白,可为什么还有这么多人选择被骗呢?
算命先生之所以能在江湖上混迹这么多年仍旧屹立不倒,肯定是有几分“真本事”的。
你去算命的时候就会发现,算命先生与你萍水相逢,第一次见你在你什么都没有透露的情况下,便清楚了你的身世背景,甚至连你一家几口都知道的清清楚楚,光凭这一点,大多数人对于算命先生的威名就有些折服了。
算命之所以在很多人眼里灵验,是因为算命先生通过一些人性的弱点和心理分析,将前来算命的人的心理拿捏的死死的,你的一举一动甚至一个神态的变化,他都知道你内心想的什么。
不管是真信算命还是质疑算命的人,只要你去算命先生那里算过命,你肯定听过“心诚则灵”这四个字。顾名思义,这四个字所表达的意思是指,只有你的内心足够真诚算命这件事才能灵验。
通过这个成语的盲点,算命先生常常在算命不准确时,把这个四个字给摆弄出来,而前来算命的人对于这个说法也会觉得蛮有道理,面对算命先生的失误也不会过多的对其怪罪,反而出自半信半疑的内心,更多的选择相信算命先生一些。
如果算命先生没有失误,而是猜对了你的情况,那你自然就会毫无顾虑的去相信这个“江湖骗子”所说的一切,横竖都是相信他,即使所谓的“心诚则灵”并没有一个参考的标准,人们也还是出自本能趋利避害,选择更多的相信那些自己希望发生和愿意相信的事情。
其实每一个算命先生在心理学研究上都有着不低的造诣,毕竟常年需要靠忽悠人来混口饭吃,察言观色和能言善辩也就成了招牌技能。
为了增加自己身为“神仙”的形象感染力,算命先生通常还会打扮得别具特色,有的留着常常得胡子,有的穿着旗袍,有的坐在那里将自己显得老神在在。
但无论怎样装扮,目的都是为了让前来算命的人觉得自己有一番仙风道骨的形象,大多数人看到这一身别具一格的装扮,内心中第一时间就会产生出一种无理由的信服感。
建立好初步形象后,算命先生就会开始查户口般的询问你的背景资料,通过一系列蛛丝马迹,再推断出你是一家几口,甚至你近日的生活状况,但此时你会觉得你并没有告诉算命先生这些事情,他却全都知道,一时间就十分信赖算命先生的能力。
在算命先生开始预知未来时,要是细心点就会发现,大多数的算命先生都会含糊其辞的去告诉你,由于短时间内你并不知道预言是否是真的,你也就只能将信将疑的听信他的话,时间久了后,不管预言是真是假,你早已将此事抛之脑后忘得一干二净了。
算命始终是一种玄学,不可全信也不可不信,从科学的角度上不能完全解释算命的可靠性,但算命这个领域一直发展至今经久不衰,必然有其存在的意义和道理,对于这个领域我们应该抱着应有的尊敬,而自己的命运应该掌握在自己的手里,不应该被别人的三言两语给支配。
爱也可以消除时差
下午三点半,微博炸成了一团。纵使公司刻意压,马嘉祺在彩排过程中晕倒的事还是上了热搜。
晚上十一点五十分,官号上线解释今天的意外,仅仅三分钟,评论被粉丝骂到了上万条。
晚上十一点五十五分,马嘉祺微博上线,配上自拍亲自报平安。
数不清这是第几次了,公司的惯用套路让我连声讨都没了心情,默默点开马嘉祺的照片,仍旧是那张漂亮的脸,却隐隐约约看得出苍白的痕迹。
我又悄无声息地按灭了屏幕。
大家常说,如果生活在上海,那么晚上一定会觉得很热闹。
我看着五彩斑斓的窗外,颇有一种华灯初上的错觉。敛了敛眸子,正要收回目光时,却被一道转瞬即逝的光晃了眼。
我的房间并不隔音,邻居家的尖叫声毫无障碍地传进我的耳朵里。
他们说那是几十年难遇的流星。
替人实现愿望的流星吗?我咧了咧嘴,要是流星这么灵的话,世界上就没有穷人了。如果我可以任意实现愿望,那我一定要做个大富翁,坐拥几千个亿的资产,坐在东方明珠的最高处看夜景。
“流星,你听得见吗?”我想到刚刚看过的马嘉祺的微博,各种情绪掺在一起一直没有宣泄口,于是我现在张口就来。
我撑着下巴,盯着远处上空的定点,像是缓解自己的郁闷一样,小声喃喃。
“如果可以的话,让马嘉祺下辈子做个普通人吧。”
像他这么优秀的人,就算不做偶像,光芒也会依旧在,但是烦恼应该会成倍减少吧。
挂在墙上的钟敲了两下,我应声抬头。
我立刻拉好窗帘躺回床上,想到第二天还有他们的演唱会,我立马缩回自己的床上躺好闭眼,脑子里却全部都是刚刚许愿的内容。
我在想,没有做偶像的他会是什么样子,穿着普普通通的校服,在人群中是不是还是那么突出。成绩会不会很好,会不会被高年级的学姐追,又会不会谈一次恋爱。
碍于我昨天晚上想的太多,以至于一觉直接睡到下午,梳妆打扮一番后差点错过演唱会的开场。
我坐得不算靠后,却也要依靠舞台上的大屏才能看清他的表情,不知道是不是化妆师遮瑕得太好,再加上马嘉祺个人的专业能力,舞台上的他丝毫看不出来有半点不适。
游刃有余的做着舞蹈动作,眉头轻轻一皱,极具难度的高音被他稍微一转就抬了上去。
他离我很远,他在台上发着光。
我甚至听不到自己的叫声,它完全被吞没在无尽的欢呼浪潮中。
演唱会结束后通常都会有种恍然若失的感觉,好像总是很难把自己从刚刚热闹的情绪中抽离出来。
我出来得晚,等差不多人都走光了我才舍得离开座位。一出门便被突如其来的大风刮得后退两步,我吸了吸鼻子,又拢了拢身上外套。感觉还不够暖和,又从包里翻出帽子和围巾,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后才满意地继续往前走。
手机铃声很不合时宜地响起,我不得不边走边笨拙地从厚重地羽绒服里摸手机。
我完全不知道我走到了马路的正中央,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束强光已经直直地撞进我的眼睛里。
我被晃得眯了眼,脚下像被黏住了一样,丝毫迈不开步子,刺耳的急刹车刮地声越来越清晰,而我的意识却越来越模糊。
身子被抛向空中的瞬间,我甚至感觉听见了接二连三的撞击声和尖叫声。
耳鸣般地嘈杂过后就是漫长的沉默,我的世界仿佛一下子变得安静起来。
全身被拉扯着加速向下坠,我沉沉地闭上眼,听不见任何声音。
“宋星辰!第一天开学,你敢给我迟到试试?”
眼睛都还没睁开,疼痛感却让我下意识叫出声。还不待我回过神,耳垂又被重重地揪了一下,我嘶了一声,愤愤地打掉那只手,“你谁啊,我妈现在都不打我了!”
我咬牙切齿地睁眼,与对面的人四目相对。
看着对面似笑非笑的面孔,我的瞳孔瞬间放大,条件反射地抖了抖,不可置信地喊了一声。
我嗫嚅着开口,轻轻叫出声,生怕动静大一点都会惊扰了这个梦。看着熟悉的脸,我的眼泪瞬间噙满眼眶。
“还知道是我啊?”她双手插着腰,喋喋不休地数落着我,身影一下子就和记忆里几年前的她重合起来。“你知不知道我——”
不等她说完,我从床上坐起来凑上前紧紧抱住她。记不清已经多久没有这样和妈妈相处过了。自从上了大学,和家里的联系便越来越少,有时候打了电话也不知道说什么。等到毕了业,就更加没有话聊,来来回回就是几句客套话,我通常还回答得不耐烦。
上次回家的时候,她和爸好像都苍老了很多。
我甚至不敢想象,他们知道我出事以后,能不能受得住这个打击。毕竟,现在看来,我多半是不在那个世界了。
“干嘛啊?”她有些不自在动动脖子,我却在感觉到她的别扭后又抱得更紧了些,“想你。”
“傻孩子,今天这是怎么了?”她推开我,重重地敲了我一记脑袋,“赶快换衣服,上学。”
我吃痛地叫了一声,看着她出门的背影闷哼地揉着脑袋:这梦也太真实了,简直完美复刻我的高中时代。
看着看着便出了神,手上的动作也越来越慢——梦里怎么会感觉到疼呢?
我的肩膀被人一把揽住,好久没和别人有这么亲密接触的我下意识一躲,结果还没躲开,手又被拉了过去。
“你怎么还是这么白啊,我都晒了一暑假!”乔桥伸出胳膊凑到我跟前比划着,满脸都是抑制不住的兴奋。
我哑然,顿时不再挣扎,反而笑眯眯去摸了摸她的头:“真乖。”
这样一模我才又意识到了问题,学生时代的乔桥个子比我高半个头,还总是仗着身高优势为非作歹,奈何从高中开始,在大家疯狂发育的同时,乔巧的身高便停在了原地。而长高后的我也总喜欢摸她的头来嘲笑她。
不仅是我发愣,乔桥更是给了我一记白眼,狠狠地掐了我一下,咬牙切齿地说:“宋星辰,一个暑假不见,你胆儿肥了不少啊。”
我被她一掐,又回想起早上的我先是通过咬舌头在地上打滚让自己从幻境中清醒过来,行动失败后又缠着我妈问了几十个问题确定她真的是我妈最后差点被扫地出门的情景。
我还是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乔桥,”我认真看着她,“你再多掐我几下。”
乔桥先是大笑,配合着轻掐了几下,见我仍然不动声色,依旧把手臂直直地举到她面前,她又狐疑地退了三步,眼神越来越奇怪。
“快点掐啊——使点劲。”
人对自己总是狠不下心来,乔桥的力气大,让她来再好不过。我又往前站了站,满脸真诚地看着她。
大抵是被我真挚的眼神劝服了,乔桥咽了口水,小心翼翼地把手指搭在我胳膊上,“那我真的掐了?”
我刚点头,疼痛感就立即席卷全身,我头皮发麻地抵住嘴唇,一边感叹她的力气真的不是一般大,一边对这个世界的真实性越来越怀疑。
“不好意思同学,麻烦让一下。”
温柔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我条件反射地缩回手臂,这才发现周围的同学越来越多,我和乔桥站在原地的确挡了不少人的路。
“对不起对不起。”
我连忙低头侧身,给他让出一条路,却在看见他背影的一瞬间有些许发愣。
“天啊是马嘉祺!”乔桥抱住我的胳膊激动地晃,“竟然和我们一个学校!”
我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盯着前方还未走远的人,“你说…谁…?”
“马嘉祺啊!之前八中的大帅哥啊!”
我甚至不敢呼吸,大脑完全处于当机状态,浑身上下就连头发丝也紧张起来。乔桥先我一步回过神来,又继续抱着我的胳膊掐了掐,我却在此时立即打掉她的手。
“好了好了。”
万一掐醒了怎么办。
我连忙追上他的步子,他走得不快,背着黑色的书包挺直着身子往前走,我轻而易举便跟上了他。手比脑子还要快一步,我拉了拉他的衣角。
他停下来,侧过头,也没有出声,只是疑惑地看着我。
这不是我第一次见他,却是我第一次感觉他就直直地站在我面前,像一束光洒了进来。
从遇见他的那一刻起,我的心也像川流在翻涌。
我经常怀疑是不是自己执念太深,导致我给自己创造了一个虚幻的世界,又或者是当时出了车祸以后,转世的时候出了点差错,把马嘉祺也塞了进来。
毕竟小说里经常写的重生的故事,主人公都是回到6岁,从小就被当做天资少女,哪有从16岁开始重生的。
所以从见到马嘉祺的当天,我就不敢睡觉,生怕只要一睁眼又换了个环境。以至于凌晨两点我妈起床上洗手间想要顺便替我盖被子的时候被我瞪大的双眼吓得连连后退。
后来实在是太乏,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着了,结果醒来还是在自己房里。
有触觉,味觉,也有痛觉。
仿佛我记忆里以前的事情才是错觉。
我思来想去,只想到了当时对流星许的那个愿望。每每想到这,我都后悔得直咬牙。
早知道这么灵,我就该许一个一夜暴富的愿望。
我不懂自己现在究竟身处什么时空,突然回到高中,周围我所有熟悉的人无论是面孔还是性格都与我记忆中的无差,但她们却都对从未出现在我们生活里的马嘉祺甚是熟悉。
她们甚至能说出马嘉祺的生活经历和家庭背景。
除了没有做明星,其余的竟也与我在原来的世界了解到的他完全重合。
我试着在网上搜索他的名字,不出意外他应该在很小的时候参加过一些节目海选,但不管我怎么找都没有他的信息。
后来我问过他,他刚开始有些惊讶我为什么会知道他参加过节目的事,随即便浅浅一笑,说自己实力不够,没有过海选。
我没有接话,这个结果与我记忆里的他大相径庭。
我不知道这个时空会维持多久,别扭了几天后干脆选择既来之则安之的心里,把每天当作在这里的最后一天来过,这让我连同对待马嘉祺也完全一扫最开始的害羞。
我做了他的同桌,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托着下巴看,趴在课桌上看,怎么看都好看。
粉丝的雷达让我几乎想要拿手机记录下这些瞬间,转念一想,自己这个行为放在以前有点像私生,又默默收了回去,继续歪着脑袋看他低头写作业。
直到他脸上出现可疑的红晕。
马嘉祺终于被看得不自在了,认命地停下手中的笔,往桌上一搭,一扫温柔的模样,皱了皱眉:“我脸上有东西吗?”
我眯起眼睛打量了一番,轻啧了一声后又往前凑了凑,同时他的身子也跟着往后仰。我认真思索了一会儿后,非常肯定地点了点头。
“什…什么…”马嘉祺一愣,在我认真的神情下又抹了抹脸颊,“脸上沾笔墨了吗?”
“不是笔墨。”
“那是什么?”
在他起身想要去洗手间擦脸的瞬间,我极为谄媚地一笑。
在周围人的哄笑声毫无预兆的响起来时,我才知道大家都没有认真学习,而是把注意力放在我跟他身上。
“宋星辰!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猛!”
乔桥激动地直跺脚,脸上兴奋地表情简直要冲出云霄。
我无所谓的耸耸肩,谁知道哪天我一睁眼就不见了,还不如趁现在多看他两眼。
我又托着腮去看马嘉祺,只见他又坐回自己的位置,捏笔的力度像是比刚才更大了些,发红的耳根在他本就白皙的皮肤上显得额外突兀。
我突然觉得是不是刚才说太大声了,于是又把左脸贴在桌子上,用气声一字一句地跟他说。
“我刚刚说的都是真心话。”
马嘉祺紧闭着嘴唇,连一个眼神也不肯分给我,我都怀疑他是不是觉得我还在开玩笑。
“不信你可以自己照照镜子。”
马嘉祺突如其来的直视吓得让我差点打了个嗝,一时间我是看他也不是,不看也不是。
我转念一想,既然看不看都尴尬,那我还是干脆看吧!
刚打算继续好好“观赏”一番时,马嘉祺像是刚做过复杂的心理斗争一样,终于开口。
“宋星辰,你知不知道羞的啊?”
习惯真的是件很可怕的事,马嘉祺现在已经能完全无视我肆无忌惮的打量和时不时冒出来的彩虹屁。甚至有的时候他也会面无表情地补上一句,“我也这么觉得。”
我和他熟络了起来,经常拉着他问一些天马行空的问题,他也不恼,反倒是陪着我一起认真思考。
我和马嘉祺成了朋友。
还是那种经常待在一起的朋友。
班里同学都爱戏称我是马嘉祺的小粉丝,我通常都是不避讳地应了下来,并说他们真有眼光,看得真准。
就连马嘉祺听到类似“你的小粉丝怎么没和你待在一块儿的”言论,他也会莞尔一笑,然后笑盈盈地回答说:“宋星辰这个人每天神龙不见尾的,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她去哪儿了。”
这些都是乔桥复述给我听的,我都不知道这当中会不会有她自己添油加醋的成果。毕竟我实在想象不出来马嘉祺的脸上出现“宠溺”的样子。
乔桥先是告诉我我的存在替马嘉祺挡了不少桃花,而后对我自开学以来的操作侃侃而谈。
“果然,女追男隔层纱这句话还真没错!”
“停停停——”
我非常适时的打断她,并且诚挚地说道:“马嘉祺这种人,岂是我等尔辈能玷污的?”
我看着乔桥的面部表情五味杂陈,最终就憋出来一句话。
“你是不是有病?”
马嘉祺其实不爱打篮球,这是我以前就知道的事,但他总爱被班里同学拉着过去凑人数。
每当乔桥在我身边感叹这么帅的人竟然不会打篮球的时候,我都在一旁兴奋地给他加油,完全不管她扫过来的白眼。
雨下得很不合适宜,但好在我带了伞,我看了一眼乔桥也带了伞,便立马放心地撑开往球场中心跑去。
马嘉祺个子很高,他正背对着我,稍微弯了弯腰不知道在和队友说着什么。我跑到他跟前,努力掂了掂脚,把伞撑到他头顶以上。
他回头的时候,周围还有不少人起着哄。马嘉祺也不管,直接接过我手中的伞把我往里带了带。我刚好没站稳,一个踉跄便撞进了他怀里。
刚刚淋了些雨,他额前的碎发此时便松松软软地搭在额前,他本身也瘦,这幅模样倒生出了一副易碎的美感。
“看够了吗?”
我看得出了神,还是马嘉祺的轻笑声把我拉了回来。他无奈地摇了摇头,拉了拉我的手腕带着我向前走。
我说实话,我之前那么肆无忌惮的打量他都从未害羞过,刚刚却因为看入了神被他抓包有点脸红。
我耷拉着脑袋,盯着地面走在他旁边。
“等一下!”我叫停他,指了指他的鞋带,“松了。”
眼看着马嘉祺就要蹲下来,我立马先他一步,在他鞋子上打了一个蝴蝶结。
我满意地拍了拍手,起身,然后笑着看向马嘉祺,却见他直勾勾地看着我,一动也不动。
“怎么了?”我有些摸不着头脑,“是不是你觉得我没系好?”
我揉了揉脑袋,刚准备重新蹲下去的时候就被他一把抓住手臂。
马嘉祺紧抿着唇,眼底意味不明的情绪让我有些不知所措。
马嘉祺迈开步子,半晌,他开口道:“谢谢,系得很好看。”
我这才放下心来,得意洋洋地说:“系蝴蝶结,我可是专业的。”
马嘉祺弯了弯嘴角,不语。
乔桥在我一进门就把我拉到一边,义正言辞地问我:“你刚刚为什么帮他系鞋带?”
我比她更莫名其妙,“因为他鞋带松了啊?”
“你知不知道系鞋带这种事很暧昧啊?女生愿意帮男生系鞋带意味着什么你知不知道?”
我懒洋洋地应着,见她越说越停不下来便立马打断她,“今天要是你,或者我爸我妈鞋带松了,我一样会系的。”
可能是觉得我无药可救,乔桥一阵气结,使劲一跺脚。
“我看你是真的有病。”
“你这几天怎么回家这么早啊?”
我无聊地叼着笔头,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他聊着天。
马嘉祺应声抬头,见他熟练地把笔从我牙齿中抽出来后我便立马摆出认错的表情。
“过两天学校有个晚会,老师让我代表班级上个节目,这几天在家练琴。”
他一说我便立马想起来是什么事情,当时他表演的时候,现场还去了不少站姐。我到现在还记得,当天的马嘉祺,好看得不像话,穿着礼服在学校的舞台上弹琴,像是住在永无岛的王子。
那套图甚至创下了团内记录,大家都在说这简直就是学生时代暗恋对象的标配。
“是林俊杰的歌?”
“嗯?你怎么猜到的?”
马嘉祺展颜,好像也不好奇我消息的来源,“我一直挺喜欢他的。”
我乐呵呵地笑了起来,我说我也喜欢。
的确是唱林俊杰的歌没有错,那轨迹应该就没有变,可能只是换了一个出名的方式吧。我松了口气,偏过头去看他,在学生时代见证他重新走进聚光灯下,好像是种非常不错的体验。
表演的当天早上,教室门口突然骚动起来,紧接着就是广播里通知晚上要表演节目的同学现在去大礼堂彩排。
眼看着身旁的人动都没动,眼睛盯着手里的验算纸眨都不眨一下,我便撞了撞他的胳膊肘,“叫你呢,该彩排去了。”
马嘉祺停了一下,没有看我,又继续低着头算题。许是见我一直盯着他,他无奈作罢,沉着嗓子说。
“我不去了,有人替我上了。”
我蹦地一下站起来,想都没想就准备往办公室冲,却在半路中被身后的人拉住。
“干嘛去啊你!”乔桥拽着我的衣袖往回拉,“你真疯了吧?我怎么发现你从上高中以后就越来越虎了呢?”
“哎呀你别管我!”我试图甩开她,“明明都说好了让马嘉祺上的,凭什么中途换人啊?”
“你知道换的是谁吗你就往办公室跑?”
“我管他是谁!中途换人就是不对!”
“换的顾朗啊!”
“就是朗朗来了也不能随便换啊!”
我愤愤不平地大叫,越想越生气,回想起这几天马嘉祺奇怪的反应,我都只是当他太累了,没想到是被中途换下了压着情绪。
“顾朗啊顾朗,你到底知不知道顾朗是谁啊?”
我皱着眉等着她的下文。
“就是那个初中就进了娱乐公司的那个小明星啊,现在在我们班,你没见过对吧?没见过正常,人家出道了得训练,哪有那么多机会回学校。”
乔桥见我不说话,又继续耐心给我解释道:“刚刚外面那么骚动,就是一堆粉丝追学校来了,那阵势——哎哟,所以你懂了吧?一个班就出一个节目,有顾朗在当然选顾朗啊。”
乔桥说的每一句话都像重锤在敲打着我的心,她又说了很多顾朗之前的事情,而这些事,在以前,全数发生在马嘉祺身上。
像极了马嘉祺的轨迹。
我不敢细想,也不愿意去细想,这一定只是巧合。马嘉祺身上的音乐才华还在,只要这点没有被剥夺,那在哪里都一样可以发光。
只不过是换一种路实现音乐梦想。
即使是在看不清人脸的光里,我也能一眼找到马嘉祺。
他和周围的人一样,穿着最普通的校服,靠在座椅上,看着台上的表情眨也不眨,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的心一揪,弯着腰把他叫出来。
“跟我去一个地方。”
我小声说道,然后趁他发愣的瞬间拉着他就往外跑,跑到一半才发现这个动作有些亲密,我有装作若无其事地松开手,并且趁着黑夜将手心里的汗在裤子边擦了两下。
“你找我来琴房干什么?”马嘉祺靠在门边上,弯了弯唇,“有钥匙吗?”
我清了清嗓子,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要不你直接打开试试?”
马嘉祺失笑,却也听我的话拧了拧把手。
门不出所料地能打开,就在他踏进门的一瞬间,我偷偷按下了开关。
各种彩色的灯光在一瞬间同时亮起,五彩斑斓的气球悬浮在天花板上,漂亮的花环散落在这间琴房的各个角落。
我把双手背在身后,有些紧张地问道:“我可以听听你准备的曲子吗?”
马嘉祺抿嘴,跨开步子走上前,他翻开琴盖。
“荣幸之至。”
即使是穿着校服,却依旧像身着高级的晚礼服装。
“你以后一定会成为大明星的。”
我蓦地开口,反而让他笑了起来。
“怎么?你很希望我成为大明星吗?”
我先是摇摇头,又点点头,到最后连我自己也不清楚我到底怎么想的。
“做大明星应该会很苦吧?”
十六岁的马嘉祺依在钢琴边,对这个问题若有所思。
我却说:“你要记住,天空越黑,星辰越亮嘛!”
他忍俊不禁,点点头说他记住了。我又得意地笑了很久,然后对上他的目光:“不管什么时候,我都会是你的听众。”
这句话换来的是无尽的沉默,就在我以为不会有回应的时候,马嘉祺却哑着嗓子应了下来。
我想我和他的关系又进了一步,毕竟我体感班级的同学看我的眼神越来越奇怪了。
乔桥风风火火的冲到我身边,毫不含糊地直接切入主题:“你是不是在和马嘉祺谈恋爱?”
我的一口水差点呛在嗓子里:“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你不喜欢马嘉祺?”
“怎么可能!”
“那你就是喜欢呗,还不承认。”
“诶我可我听隔壁班同学说的,她们班那个班花昨天去表白,哭着回来的。”
“然后?”乔桥轻啧了一声,像是懒得和我讲,“然后你自己去问吧。”
趁着马嘉祺在看书,我又非常不合时宜地凑了过去:“我听说,昨天有人跟你表白,然后被你拒绝了?”
马嘉祺看都不看我一眼。我却觉得行为非常好,他以后是要做偶像的人,谈什么恋爱!
“听说还挺漂亮的呢。”
我酸溜溜地说道,换来的只有马嘉祺翻书的声音。
“怎么?你不喜欢她啊?”
马嘉祺又陷入了沉默,这让我感觉更不好了,刚准备打个哈哈绕过去的时候,他却偏过头来看我。
“你知道我喜欢谁。”
这种突如其来的直视带来的压迫以及乔桥刚刚的一番话,让我连说“我不知道”的勇气都没有。
但我根本不敢往那方面去想。
可是刚刚那个行为是不是有点太僭越了?是暗示我什么的意思吗?我会不会太自作多情了啊?完蛋了我怎么还这么兴奋啊……
我一直以为我对他是粉丝对偶像的喜欢,直到刚刚我才意识到这种喜欢好像已经变质了。
我跟着他去了图书馆,此时的我坐在他对面就差抓耳捞腮了,但是扰得我心神不定的当事人却气定神闲地看着书。
这不能是喜欢我的表现吧?喜欢我能这么淡定吗?
我又开始进行新一轮的自我否定。
直到他缓缓把头抬起来,对上我抓狂的眼神。
我选择放弃挣扎,把头抵在桌子上,双眼无神地看着他:“你喜欢的人是我吗?”
我沮丧地把脑袋耷拉下去,却在回忆起刚刚那番话时在中途猛地抬起头来,不可置信地看着满是笑意的他。
马嘉祺敲了敲我的桌子,“好了,看书。”
我震惊地消化着这个消息,然后非常不自然地把头收回来埋进书里。这算什么回事?他是不是听错了?还是我听错了?
“你都不问问我喜不喜欢你吗?”
我还是忍不住,又抬起头问了一句。
对面的人像是卡在了书里的一个问题中,停了半晌才抬头,嘴角微微上扬,脸上却是一副胜券在握的表情。
“那你喜欢我吗?”
马嘉祺又笑了笑,无奈地摊手,像是在说:所以,这有什么好问的吗?
眼看着马嘉祺又要把目光收回去,我甚至有些手忙脚乱,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整个人支支吾吾地道,“那我们……”
马嘉祺把笔轻轻放下,温柔地注视着我,而后歪了歪头,敛着眸子认真地开口。
“谈个恋爱吧,宋星辰。”
“看我干什么?”马嘉祺侧着头,轻声打趣着我,“看书。”
“我不,”我闷哼一声,把他的胳膊抱得更紧了些,觉得不够又把头搭在他肩膀蹭了蹭,“你好看。”
马嘉祺轻笑出声,轻弹了一下我的额头,又任由我不断地黏着他。
“你们能不能注意一下影响啊?”乔桥一巴掌拍在我的桌子上,见我往他边上缩了缩,马嘉祺悠悠地抬起头,她又默默地把手收回去,“都两年多了,怎么还这么腻歪。”
我傻傻地笑出声,朝她摆了个鬼脸后又偷偷去看身旁的人,眉眼弯弯,美好得像一幅画。
我做梦都没想过,他能成为我的男朋友。就算是对着流星许愿,这也都是肖想。
从最开始的不自在到现在已经完全适应了这种生活。
人总是喜欢在最幸福的时候想到未知的恐惧,就像我总是偷偷担心上天会突然收走我现在的美好。
“你打算考哪儿啊?”我歪着头问道。
“还没定下来呢,央音或者川音,”马嘉祺替我拨了拨额前的碎发,“不过感觉以后演戏也不错?”
“你以后演戏岂不是要和别的女孩子接吻?”
“这个醋也要吃啊?”他含着笑音打趣着我。
“应该的应该的。”我讨好般地眨眼睛,决定不调侃他,回想起之前大家都在猜测他会在表演和唱歌之间选什么的时候,他毅然报考了一所音乐学院,并且只填了一个志愿,不给自己留后路,最后以专业成绩第一的名次录取,一直被粉丝吹到现在。
“央音吧,”我拉了拉他的手,“不会有问题的。”
“央音好像不是那么容易,”他沉默了一会儿,“这么信我?”
“那当然,你是谁啊!”
“我是谁啊?”
“我男朋友咯。”
我笑倒在他怀里,任由他胡乱揉着我的头发。但我知道,他最后一定也会选择央音,对他来说,做什么事都往最好的做。
从他确定目标开始,我们待在一起的时间就更少了,即使是同桌,但两个人都有各自的奋斗目标。
若要说突如其来来到这个世界还有什么好处,那可能就是我的学习成绩再也不用家长操心了。
有了更多的学习记忆再加上马嘉祺的辅导,连乔桥都不住地感叹:“实在没想到啊,星辰你还是个隐藏的学霸呢!”
马嘉祺参加艺考的当天,我也跟着一起去了,在外面不断地叮嘱着他我在网络上搜罗来的注意事项。
看他一脸笑,我又嗔怒地拍了一下他,“你到底有没有认真听我讲啊?”
“好了,不是说放心我吗?”他看了眼我敞开的羽绒服,又弯下身子替我扣好拉到我下巴前,“我艺考,你怎么比我还紧张啊?”
我也说不上自己为什么这么紧张,全身都在发抖,不知道是吓的还是冻的。
“顾朗,是顾朗!”
人群中突然骚动起来,我顺着声音望过去。顾朗高高瘦瘦的,还做了造型,在人群中显得格外突出。
“他竟然来考央音?我以为他会去中戏北影的!”
“对啊对啊,我刚近距离看了他一眼,真的比电视上还帅!”
一月份的天本就寒冷,我还特意把自己裹得像个粽子一样,但是当风把这些话毫无遗漏地吹到我耳朵里时,我却觉得一只脚已经踏进了冰冷的湖水里,动弹不得。
马嘉祺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我才从刚刚的情绪里回过神来,看着佯装吃醋的马嘉祺,鼻子突然就一酸。
“怎么了?冻着了?”
马嘉祺弯下腰,取下他脖子上的围巾转了几圈套在我脖子上,又单手撑在膝盖上轻捏了捏我发红的鼻尖,憋着笑看了我好一会儿。
“两层围巾的效果看起来还不错。”
他刚起身,我就直直地扑到他怀里。他似乎没想到我会突然抱住他,有些手足无措,见我一直抓紧他的衣袖,说什么也不松手后,他又拍了拍我的背,像哄小孩一样哄着我。
我咬紧牙关,任由各种猜想胡乱地缠绕,我一点都不敢去理。
我只能一遍遍重复祈祷。
拜托,千万不要是我想的那样。
“过两天有流星诶,”乔桥兴冲冲地跑到我面前,像是感觉自己的表情太过热烈一样,立马捂住嘴收敛了一下,小声地说,“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流星呢。”
她的话终于唤醒了我这几天涣散的意识,我猛地抓住她,眼泪几乎就要决堤,“真的吗?你没有骗我?”
乔桥被我晃得失了神,反应了一会儿后立马点头。
“真的,不信你自己看!”
她把手机举到我面前,而我却在认真看清那短短几行字后终于憋不住,捂住脸就开始掉眼泪。
在马嘉祺已经连着好几天没来学校以后,我就知道结果了。
一边是网络上传得飞起的“顾朗央音第一名”,另一边是拨打过去一直无人接听的电话。
就算我再想逃避,这个事实也明明白白地摊开在我面前。
是我那个该死的愿望害了他。
我之前竟然自私地想要让这个世界停留得更久一点。
一想到这里,我就觉得全身所有器官都蒙上了重重的羞耻感,让我抬不起来一点头。
再三确认了流星时间后,我才下定决心去找他。但当我站在他家门口时,我却连敲门都不敢。
马嘉祺走出来的时候,我正准备转身,他从身后叫住我,笑着问我为什么不进去。
不知道有多久没有听见他的声音了。
泪水瞬间浸满我的眼眶,我看不清他,只能从模糊的视线里感觉他好像更瘦了些。
他走上前,轻轻揽住我,我甚至都不敢回抱。
“我是不是很没用。”
我窝在他的怀里,憋气的窒息感直袭大脑,我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能一个劲儿的摇头。
不是你的原因,真的不是你的原因。
你那么优秀,你该是第一名的。
都怪我,全部都是因为我。
“别哭了,乖,”他低头,柔声在我耳畔开口,“不是你告诉我天空越黑,星辰月亮吗?嗯?”
马嘉祺的声音蛊惑着我抬头,他替我擦着眼泪,然后温柔地捧起我的脸,连吻都是软绵绵的。
我翘了几天课,美名其曰拉着他散心,实际上是在悄悄地做最后的告别。
“你拍照能不能不要老是一个表情!”
我取笑他,把他往大头贴的镜头前又挤了挤,随即做了一个鬼脸,让他跟着我一块儿做,“来来来,我们扮丑。”
马嘉祺向来没什么脾气,见我笑的欢,便也跟着我的指示来,但由于我摆动作难度系数太高,或者说丑得太出奇,他学了半天才学会。
他勾着自己的嘴,斜着眼睛问我,“是这样吗?”
第一次见他无可奈何却又滑稽的表情,我笑得更欢了,连忙点头,“对对对,就是这样!”
“别动啊,我们要拍照了!”我按下拍摄键,和他做着同样的鬼脸,“3,2,1——”
拍照声响起的同时,我立马换了一个可爱且做作的表情,成片出来的时候,只有他一个人还无辜地保持着鬼脸。
我笑了半晌都缓不过来,连逛街的时候整个人都是吊在他身上走的。
“有这么好笑吗?”
“岂止是好笑啊!”
我捂着肚子,又把那张照片拿出来欣赏,怎么看都看不厌。
“没看出你这么喜欢拍这个?”马嘉祺揉了揉我的头发,“以后经常带你出来拍。”
“以后”两个字一出来,我弯起来的嘴角便瞬间放平,好不容易被我藏在角落的声音再次叫嚣着,我只有紧紧咬着下嘴唇才不至于让他看出不对劲。
我快速跑到他前面,吸气呼气来回几次后再敢转身,我蹦跶着拉起他的手,指着不远处蹦床,“我要玩那个!”
马嘉祺挑了挑眉,仰头点了点疯狂乱蹦的一堆小孩,“你确定吗?”
“确定!就要玩那个!”
不过马嘉祺这次是不管我再怎么拉他,他也不同我一块儿了。替我买好票,左臂上还搭着我的外套,他撑在栏杆上,饶有趣味地看着我。
“小心一点。”
身边的小孩也疯,像是见不惯一群小孩之间多出了我一个异类,于是大家围成一个圈拉着手一起在我旁边蹦。
我的平衡能力本来还算不错,但奈何比不过一群人晃着蹦床,于是就在我不服气地蹦回去的时候,毫无预料地,华丽丽地跌倒。
“怎么跟小孩儿一样?”马嘉祺蹲在我边上,又是无奈又是心疼地替我揉着脚,见我越来越委屈,他又立马改口,“好好好,不说你。”
说完那句话以后,他又没忍住轻捏了下我脸。我却在看清他的表情以后,眼泪又毫无征兆地流下来。
我搂住他的脖子,小声地呜咽。
“怎么了?很疼吗?”
“我舍不得你。”
“我不是在这儿吗?”他也把我抱得更紧了些,“我们以后一直在一起,好不好?”
我把头埋得很低,我没有回应。
流星,你这次也同样能听清我的愿望对不对?
求求你让他继续做大明星吧。
数不清多少次,我睁开眼,又闭上,睁开,再闭上。
天空不断划过的流星雨像是在讽刺我的愿望一样,无论我说多少次,我说多大声,它都好像听不见一样。
我纹丝不动地停留在这个时空。
身旁的手机持续不断地响着铃,我却像完全听不见一样,整个人丢了魂一样。
为什么没用,为什么没有用。
我崩溃地把头蜷进膝盖里,哽咽的声音快把我整个人压垮,我努力回想起来时的情景,明晃晃的灯光——
对,对,只要我出事了,就一定能回去了。
我拿出平生最快的速度跑下楼,看流星的人不少,街上的车更是一辆接着一辆,我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连路都走不稳,直接冲进马路中央。
一辆车带着急刹猛地停在我面前,灯光亮得我睁不开眼睛,只见它拐了个弯又从我身旁飞驰而过,走之前还听见车主打开窗狠狠地骂了我一句。
我完全不把它放在心上,整个人的情绪已经濒临崩溃,这辆不行就下一辆。
我失魂落魄地往前走,刹车声,骂声,闪光灯,我好像耳鸣了一样。
全都听得见,却又全都听不见。
为什么不行!到底为什么不行啊!不是你把我带过来的吗!
我哭得歇斯底里。
就在灯光再次映在我眼底时,我突然觉得轻松下来。
就这一次,听听我的愿望吧。
我闭着眼,做好一切准备,却突然被一股力拽着拖到路边。
“你是不是疯了!?”
马嘉祺红着眼,托着我的身子吼,那是我第一次见他生气。
我望着他,他好像找了我很久,额间不断在淌汗。
我一点力气都没有了。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
我缩在他的怀里,一遍一遍地和他说对不起。
“我不知道为什么没有用…”
“都是我不好…”
“你打我也行,骂我也行,但是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对不起…真的真的对不起…”
马嘉祺这么一个爱干净的人,此时却坐在地上,单手抱着我,一遍一遍替我抹去眼角的泪。
后来他牵着我的手,带我回家。
路上也没有问我原因,只是故作轻松地开着玩笑,“我们星辰怎么变成爱哭鬼了?”
我没有应声,只是轻轻拉着他的衣角,继续小声地抽泣。
他和我说,他不打算继续上学了。
我一下子就停下了所有的动作,在我震惊的眼神中,他却笑着说,他本来就这一个愿望。
“上不了央音的话,就自己搞创作。”
我望着他,迟迟没有开口。就算是实现不了自己的音乐梦,他还是和以前一样,认准一件事的话,从来不给自己留退路。
“怎么?”他挑起好看的眉,“不相信我的能力吗?”
我立马摇头,“才不是!”
他莞尔,拉着我的手坐下来,而他蹲在旁边,一字一句地和我承诺:“相信我,我以后一定会给你好的生活。”
他说这话的时候,仰着头,客厅上方的水晶灯映在他眼底,像是细碎的星子在闪动。
而我也觉得,一切都是有可能会被改变的。
“天空越黑——”
“星辰越亮。”
马嘉祺笑着应下来,“知道了,我的星辰妹妹。”
我考上了北京的一所大学,马嘉祺也跟着我去了北京。
北京的房价高,我和他租了一间很小的房子便住了下来。
他向来是个孝顺恋家的儿子,却因为一味地坚持自己所谓的梦想与家里闹翻。马嘉祺不希望自己成为家里人的负担,就连他哥哥每次给他悄悄寄来钱,他也会原封不动的寄回去。
他唯一的经济来源便是每天晚上的酒吧驻唱。
我去过几次,他身上的气质与周遭的环境格格不入,从小被宠着长大的他几乎是屈尊于这间小小的酒吧。
而我每次去,见到的都是花枝招展的女生贴上来,而他皱着眉抽身。
我跟他提过,希望他换个工作,他却笑着问我:“你觉得我还能干好什么?”
我自知理亏,垂下眼眸,默默地背过身。
他变得越来越敏感,好像我多说一句话就在否定他的音乐才华一样。
我哑口无言,只得一个人缩在一边,任由眼泪不断地下淌。
我没有办法辩解,毕竟一开始的起源都是因为我。
“抱歉,我刚刚情绪有点激动…”
他从身后抱住我,把头搭在我的肩膀上,身上还有以前从未有过的烟草味,他的声音软绵绵的,我一点气都生不起来。
我回抱他,把头埋在他胸前,希望可以给到他一点安慰。
他吻住我的唇,我缓缓闭上眼,任由爱情的气息在我们之间弥漫流转。
我们两个人在这间出租屋相互热爱,相互折磨。
我生日的时候他给我煮了一碗面,他笑意盈盈地搂着我。
“有人说要买我的曲子了!”马嘉祺捧起我的脸,抑制不住的兴奋,“还和我签的长期合约!”
他眨眨眼,满是对未来的憧憬,而我已经记不清有多久没有在他眼里见到这种兴奋的神情了。
一时间,我也被他的笑容晃了眼。
他搂着我,和我细数着未来的规划。
他说柴犬有点闹腾,以后可以养一只泰迪。
还说很久没有见过他哥了,等合同下来了就可以风风光光去见他。
“星辰,以后不会让你再跟着我受苦了。”
签合同的那天,我特意去买了蛋糕,还请教着乔桥做了一桌子的菜,中途还时不时听她数落着我。
晚上十一点的时候,还是没能等到他的人,就在我以为签约失败的时候,门突然被打开了。
马嘉祺站在门外,好像很累的样子,但嘴角却是挂着笑。他朝我张开双臂,歪了歪头,我就知道是成功了。
我放下手中的叉子,飞奔着跑过去搂住他的腰。
他笑着后退,“你最近是不是变重了?”
我佯装生气,轻拍了他一下就拉着他往屋里走,“菜都凉了,替你热一下吧。”
刚准备转身,却被他用手轻轻带回来,他重新环住我,“再让我抱一会儿。”
日子像是真的好了起来,马嘉祺带着我连吃了好几天的大餐,吃得我现在看着海鲜都想吐。
他又去带我拍了大头贴,带我去玩了蹦床。
“不蹦了?”他笑着问我。
“那是小孩子玩的东西了!”
“哦——所以你之前?”
我连忙跳起来捂住他的嘴,暗示他敢说就完蛋了。
他只得耸肩假装说什么也不知道。
我仿佛又回到了高中的那段日子,不知忧愁,天天就想着如果时间能停在这里就好了。
“看我干什么?”
我狐疑地瞅着马嘉祺,只见他压着笑意替我擦了擦嘴边口水,然后假装要往我衣服上擦。
我尖叫着躲开,然后看着他的眉眼摇头,我开着玩笑,“你好爱我。”
马嘉祺一愣,一时间也失了神,就在我刚准备拉着他回家的时候,他牵起我的手。
“嗯,我好爱你。”
我也愣住了,看着眼前认真的他,突然就红了眼眶。
我说:“你好肉麻呀。”
美好的日子持续到我同学聚会的晚上,被男同学送回家。
他沉着脸问我那人是谁。
我简直莫名其妙,“我不觉得你会这么不讲道理。”
马嘉祺扯了扯嘴角,“怎么?觉得我配不上你?”
“你有病吧?”
马嘉祺轻笑,随即重重地关上门。
而从那天开始,他便会找各种理由和我吵架,这种日子又像回到了那段我不愿回忆的时光。
“你有完没完?”我甚至不理解他发脾气的原因是什么,明明那么温和的人突然就像变了性子,甚至就在那么艰苦的日子里他都没有像现在这样和我激烈地争吵过。
现在事情不是都解决了吗?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受不了我了是吗?”马嘉祺抵了抵唇,“那分手好了。”
我直勾勾地盯着他的脸,想要看出一丝不对劲。
他插着兜,淡淡地看着我。
我越过他,打包好自己行李,头也不回地离开出租屋,却还是没舍得留下出租屋钥匙。
全程一滴眼泪都没流过。
他的理由随便猜猜便能想到,无非是和我在一起太累了,没有新鲜感了,又或许觉得没有了自尊。
可我在他面前,又何尝有过自尊。
“我早跟你说了,马嘉祺他——”
眼看着乔桥又要开始讲述她的见解,我立马头也不抬的打断她,“吃饭。”
乔桥郁闷地往嘴里塞了一口饭,又看了看我,“不过马嘉祺这种人真的能在酒吧做一辈子驻唱啊?是不是真的有点委屈他了?”
“他早就没做了,前段时间签了公司。”
“不可能啊,”乔桥震惊地看着我,“诶是你搞错了吧,我朋友前几天还有人去了那酒吧,还发朋友圈儿了呢。”
她快速打开手机,翻到那条朋友圈指了指,“我朋友说昨儿在那驻唱的有个男的长的贼帅,我一看,这不是——”
“星辰你去哪儿啊——”
完全不顾身后乔桥的叫声,所有的信息在一瞬间串联整合起来。
马嘉祺,你个骗子。
我飞快地打了一辆车,直接往出租屋里冲,现在是晚上八点多,他应该还在家。
房间全是暗的,如果不是听见轻微的呼吸声,我甚至都要以为这间屋子里没有人。
打开灯的那一瞬间,马嘉祺条件反射地躲了躲,像是不适应敞亮的环境。他坐在地上,靠着墙,一只膝盖弯起,手随意地搭在上面。
我从未见过这样的他,衣领随意地咧开,头发是乱糟糟的,胡子也好像也有几天没有理过了。
地上零星散落着纸,一张张上面的歌曲名全都是《星辰》。
我一步步走到他面前,蹲下来,缓缓抚上他的脸,对上他眼睛的那一刻,我全身血液都开始倒流。
“星辰,你知道吗,”他轻声说,“我觉得我好失败。”
我把他拥进怀里。
“你在我心里,永远都是最厉害的那个人,”我喃喃道,“你知道吗,在另一个时空,你是一个闪闪发光的大明星。”
他轻笑,“是吗。”
我吸了吸鼻子,细数着他之前的成就,说他有多么多么厉害。
“可那不是我。”
“是你,”我看着他,“一直都是你。”
马嘉祺不语,他把头偏到一边,我也跟着他一起看向窗外。
我呆呆地看着毫无征兆的流星,又看着盯着流星不知道在想什么的他。
我说,让他换回去吧。
最后一次,祈祷你。
请听听我的请求吧。
我重新看向马嘉祺,我说,“我好喜欢你。”
然后趁他发愣的瞬间,俯身吻住他。
闭上眼的瞬间,他的眼泪轻轻落在我的鼻尖,像银河落在心坎。
“星辰,醒了?”
消毒水的味道一传入我的神经,我就知道我回来了,我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
鼻尖还有眼泪。
我的心开始剧烈晃动,那个世界的情景一幕幕地在我脑海里飞速地回忆着。
“你怎么回事啊,怎么这么不小心自己啊!”妈妈边说边开始掉眼泪,“幸好没出什么大事,你要是出事了妈妈可怎么活啊!”
“好了好了,星辰刚醒,就别在这打扰她休息了啊。”
爸妈两人一人一句,我却只是觉得头异常的疼,轻嘶了一声不断揉着眉心。
“我到底是怎么出事的?”
“好像是一群粉丝跟着一辆小明星的车,然后那辆车撞了你,他们的车追尾了。”
我的心突然一惊,甚至不敢去问那辆车的明星是谁。
就在这时,门被敲响,我顺着声看过去,来人我正好见过,是马嘉祺身边的助理。
他提着一篮水果送到我病床前,非常不好意思地鞠了两躬,“宋小姐,非常抱歉,这件事情我们一定会处理好的,您的医疗费用全权由我们承担。”
“马嘉祺呢?”我几乎是扑上去抓住他,“他人呢?他有没有事啊?”
他像是非常为难,耐不住我一个劲地问,他只得坦言,“目前还在昏迷当中…”
我一听到昏迷这两个字,顿时心里一揪,鞋都不穿就往外跑,却被人硬生生拦住。
“抱歉,宋小姐,他的房间不允许外人进入,还请理解。”
我跪坐在地上,抓着他的衣角,一遍遍地问。
“求求你…真的求求你…”
“抱歉宋小姐,真的不可以。”
一点办法都没有,我已经回到了这个世界,而这个世界的他已经做回了大明星。
更何况,这个世界的他都不会认识我。
我认命地垂下手,愿望已经实现了。
马嘉祺是什么时候醒来的我都不知道,这一次,他被保护得很好。
再次见他,已经是几个月后他在微博上上传了一个视频。他说自己恢复得很好,现在已经完全没事了,他还说很想念舞台,感觉有很久没有唱歌了。
这才是他,那个意气风发,在舞台上发光的他。
我一直在等他醒来,却并不知道他就算醒来,我又能做什么。
我的生活又恢复了平静,除了在手机上见到他时还是会忍不住回想起和他相处的情景,想着想着又甩甩脑袋。
他还是做大明星吧,站在舞台中央,被聚光灯包围。
几个月后,马嘉祺毫无征兆的出了一首单曲,名字取作《星辰》。
我的呼吸一滞,强压着涌出来的情绪点开歌词海报。
“天空越黑,星辰越亮。”
“欢迎收看今天的新闻有趣说,今儿咱们社收到了一个老太太的投稿,她呢,几十年前啊遇到一场流星,他说,如果两个人在同一时间对着同一片流星许同一个愿望,那就可以跨越时空。老太太说得信誓旦旦,言辞里满满的认真样差点让咱们新闻员都信了呢。好,请收看下一则新闻趣事——”
马嘉祺看着窗外,突然就生出一丝落寞。
门外响起悉悉索索的声音,他连想都不想就知道是什么。
也不知道有些粉丝是怎么做到精准找到自己的酒店住处,反正也习惯了。
手机的微信提示音不断响起,他一打开,发现是轩儿不断地刷屏说流星来了,让大家赶快许愿。
群里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马嘉祺却没有参与其中,他把手机倒扣过来,又看向窗外。
“下辈子做个普通人吧。”
“身体好点了吗?”丁程鑫拍了拍马嘉祺的肩,“早点休息,明天还要演出。”
马嘉祺嗯了一声,随口问道,“几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