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有后宫秩序地狱 苏妃小说?

合欢宗大殿的高台上,四个师兄围坐在小师妹身旁。她未经世事,脸色潮红地看着眼前四人。上一世,我自作主张带走她,却被她推下万虫窟、受万虫啃咬而死。如今,我却故意提醒她,别忘了宗门里最难搞的五师兄。她眼睛顿时一亮,隔日就主动送上门,「还请师兄疼爱。」我笑了,继续修炼我的清心诀。等小师妹集齐了合欢宗的男人,那件事就快来了。1合欢宗大殿精致繁复的高台上,几名男子围坐着一个女子。李梦娇正垂着泪,抽抽搭搭看着几名师弟,眼角流露出的媚态让几名师弟,连同身后的师尊都吞了吞口水。「小娇儿这样看着我,今夜师兄势必饶不了你。」桃花眼二师弟看着李梦娇眼神晦暗。几名师弟也都眼中闪烁着莫名的神色。我敏锐地观察到身边的小师妹看着二师兄吞了吞口水,连忙用手肘碰了碰她。「你可别犯糊涂。淫邪之物最易使人迷失本性。」白冷雪撇了撇嘴,还翻了个白眼。「师姐,我知道的,我只是觉得这个女人来了之后,师兄们就不在乎我们俩了。」我叹了口气。她还是不懂。我离开了大殿,准备去后院打水,继续修炼二重清心决。拎着沉沉的水桶,身后却传来一股力道,力所不逮,水湿了一身。重心不稳,我另一只脚想帮助平衡站稳。一旁就是万虫窟,若是跌倒下去,万虫啃咬,蚀骨而死。感受到又被绊了一脚,我跌落山崖,死死地扒着山崖墙壁。想看清推我下去的人,我瞪大眼睛,逆着光看见小师妹怨毒的眼神。「你为什么要破坏我的幸福生活?」「师姐,都怪你那时阻拦了我和师尊在一起,不然,今天在台上被众星捧月的就是我了!」「我不想杀你的,你知道吗,都要怪你多管闲事!」她还没说完,我便坠落悬崖。见她最后那充满恨意的脸,我只觉得暗暗保护她这么久的我真是自作多情。如果时光再重来,我绝不掺合半分。谁知道,再醒来,我真的站在师尊的殿外,师尊喘息的声音从殿内传来。「传你小师妹过来,我有要事商议。」我自然知道师尊是什么意思,他想染指小师妹,用小师妹的灵体来解自身的毒。想起上一世的我怜惜小师妹,落得那般下场。我唇角一勾,「师妹早已通晓人事,师尊莫要怜惜。」2白冷雪来时还狐疑地看着我,毕竟我一向阻挠她和宗门里的男人亲近,更不用说让她和师尊独处一室了。她还问我不阻拦她么,我只是笑笑,「我想了想,以前师姐老是拘着你,反倒让你不自由了,今后师妹要做什么师姐都不管你了。」白冷雪又看了我一眼,便走入门中,只是关上门时,那双眼还充满质疑。不久,我听着里面那一声愉悦的娇吟,「啊……师尊……」忍不住唇角带上几分讥讽。小师妹,原来你要的就是这样的生活。如你所愿。这天,我在门口守了一天一夜,听着里面阵阵声浪,一点点回忆着和她的过往。我和白冷雪一起穿越来到异世,她是我第一世最好的朋友陈润,同时也是我的高中同学。她高中时被霸凌,那些人把铅笔屑、蚂蚱、蛐蛐、知了做成了特色菜倒在了她头上,我用扫帚把那些人赶了出去。后来,在厕所里,她被一群人堵住,差点就被人扒下衣服,我冲进去,拿了一桶排泄物威胁那些人不再伤害她。我还记得我说完那句话,「以后谁敢欺负她,我就把这桶全浇你们身上!」她哭了,哭着说以后我永远是她的老大,她只听我的话。也是这句话,她做了我唯一的小跟班,我就必须护着她。那时她长得普通,甚至可以说是有点丑,但那亮晶晶的、充斥着孺慕的眼睛,我无法拒绝。我不想再看到她那可怜兮兮的模样。就算是来到异世,我也以保护她为己任。可是,我实在是没想到……第二天白冷雪揉着腰走出来,她看见我两眼发绿的样子,却问我:「师姐,你不会爱上师尊了吧,我不想和你抢。」我微不可查地嘲弄般笑笑,「师妹,师姐什么时候和你抢过。你要如何,师姐就如何。师姐已经想通了,以后就顺着你来。」3陈润是我最好的朋友。但是白冷雪不是,她把陈润杀了,杀死在了我被她推入深渊、万虫啃咬的那一刻。我看着大殿中坐在师尊身侧的白冷雪,目光泠然。那一夜过去之后,白冷雪便和师尊同进同出,师弟们见我不再阻拦他们接触,活跃起来。白冷雪并不抗拒师兄们的接触,在她看来,那是她个人魅力的体现。曾经陈润的经历对她来说太过晦暗,一直以来都是丑小鸭的她,从没体会过被那么多帅气的男人包围着。刚刚来到异世时候,陈润见到合欢宗师兄便惊呼,「天哪,太帅了。」当得知这是她看的那本 po 文,她更加兴奋了。「六个男主各个都体力活贼厉害!我想顶替那个女主角。」我却阻挠她,「这合欢宗除了几个男主就是我们两个,你不觉得有什么蹊跷吗?」然后我说了我看的那个版本的故事,是她看的暗黑改编版本。她当时连连附和说害怕,我以为她听进去了,没想到却是一直不信。在及时行乐的合欢宗待久了,也被同化成了欲望的奴隶。我离开大殿,准备去往偏殿休息片刻,白冷雪紧随其后。「师姐,你不会是怪我了吧。我知道你一直觉得师尊和师兄有问题,可是你看有问题都这么多年了,也该暴露了吧?」我淡淡一笑,「没有,师妹,也许真的是我想多了,你只管照你自己想法做。相信你自己!」「那万一出了什么事,师姐会保护我吧?」她眼睛紧盯着我,想透过我的表情看出些什么。我抿着唇,不想说谎。内心还是一片冰冷。她明明选择了 a 选项,却贪心地两个都想要。不愿意舍弃被几个师兄包围的快乐,也想让我护着她。世界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我想和小师妹单独聊聊。」幸好大师弟出现,给我解了围。「师姐,你不会又要和个护犊子的老母鸡一样跳起来吧?我就是和小师妹聊聊天,又不会吃了她。」我意味深长,「师弟,你们随便聊,随便玩,想做什么我都管不着,这是你们的自由。」合欢宗的人都猴精,大师弟一听我这么说便两眼放光,脉脉含情的眼神看向白冷雪传递着别有意味的暗号。我刚刚走出偏殿,便又听到小师妹娇声道,「啊……大师兄……」不一会儿,剧烈的冲撞声此起彼伏。4第二天,我去女浴汤洗漱,刚进去便听到了破碎喘息的声音。侧身一看,白冷雪被师尊和四个师兄环绕着,身上衣服都已湿透,湿漉漉的大眼睛看着周围的男人,散发着诱人的气息。我想起上一世,在这个浴场也是同样的画面。只是我推开了所有男人,将白冷雪带走了,她当时口中喊着「不要」。我以为是不要被几个师兄触碰,却不知道她的「不要」是对着我说的。不要带走她。我对上了白冷雪的视线,确定了自己的想法。她出口,「不要……」眼神是抗拒的。对着我。我意会,做了个口型,「好好玩,不打扰。」她心满意足,继续和师尊师兄们进进出出。接下来的日子,合欢宗也展现了前两个字的精髓。去女浴汤洗澡能碰到师妹和四个师弟暧昧的声音,去饭堂吃饭也能碰到师妹和师尊肆意地调情。大殿上、饭堂上、屋顶上、男女浴汤、小树林里,无处不留下他们纠缠的身影。我面不改色在一堆马赛克里干着自己的事情。这些淫欲之物,对我来说毫无作用,这一世,我的清心诀已练到了三重。但是白冷雪就不一定了。我捡起小树林落叶堆里的一颗一颗珠子。这是我送给小师妹的清心珠串,她一串,我一串。如今断裂了,不是因为欲望太盛破裂,就是她自己扯坏的。清心佛珠有特殊功法加持,可以清净心灵。合欢宗内常年萦绕着一种特殊的香气,引人堕落,没有极强的定力是无法摆脱的。现在清心佛珠断了,小师妹不可避免地会受到更深的影响。5我在和白冷雪一起居住的小房间里继续修炼清心决。最近几天她都没回来,我一个人霸占一个屋子,倒也乐得自在。其实清心决功法我还复刻了一份,给了白冷雪。前世我不止自己练,还拉着她一起练。若是今生我也拉着她练,这时候,她应该已经清心决二重了。不过,她应当也志不在此。这一世,我也早已下定决心冷眼旁观。我拿出树林里捡回来的那串珠子,准备将清心佛珠拼好。小师妹确实不需要了,但是我左手一串,右手一串,正好对称。门咯吱作响,一张曾经清丽、如今妖媚的脸庞探了出来。看着我,兴许是太久没见,眼神带着生疏。「师姐,这几天睡得可好?」白冷雪倒和我客气了起来。但她手上功夫一刻没停,拎着个布袋子,开始收拾衣物等个人用品。「尚可,师妹你这是要离家出走?」白冷雪眼神带上了几分慌乱,被我直接戳穿,她把收拾的衣物往身后藏了藏。「师姐,我就是收拾一下衣物……」我已经想到了她后面要说的话,直接开口打断了她。「师妹,我已经说过了,你可以和师兄尽情地交流,你有你的自由。」白冷雪得偿所愿,手上的动作也不避讳着我了。倒是真正吐露了心声。「师姐,我以前就想说了,你这么拘泥着我和师尊师兄接触干嘛呢,我还道你是喜欢他们,不想让我和你抢呢。」「但是我看平时你又和尼姑似的,实在让我想不通。我甚至还在想,你不会是对我有什么畸形的想法吧。」「我还纠结过一段时间呢。不过幸好,你想通了。」我叹了口气,「是啊,确实想通了,师尊师兄们风流倜傥,多接触也不是坏事。」白冷雪却瞧了我一眼,「师姐你可别和我抢。」接着又笑得像朵花,「不对,连女主也抢不过我。」白冷雪眼尖,又望见我腿侧的清心决,便想起我送她的那本。她还倒是个节俭的,不用了,便从柜子里拿出来还给我了。「师姐,这个清心决我便不练了,我有更好的了。」她挑眉,被男人滋养的这几天,她变得张扬又炫耀,自信且高傲。哪里还有第一世那个唯唯诺诺躲在我身后的丑小鸭的影子?但是看到她脖子后侧竹叶印记的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桃花印记。我还是忍不住眉心一蹙,「你散功了?」她得意地笑,弯起的眉眼让人感受到她是真正的开心。「师尊说散了清心决才能更好地练《桃花合欢功》,几个师尊师兄为了帮我散功都费尽大半功力呢。」我勾了勾唇角,「祝贺师妹。」白冷雪看的那个版本,师尊传功法便是整本书快要走向快乐大结局的时候了。但她不知道,这是我看的那本暗黑版本的开始。6师妹走后,我把清心佛珠补好了。但毕竟被破坏过,还是比不上曾经的功效了。我将修好的清心佛珠带在右手,感觉清心决运行也更加顺畅了。甚至在我周围形成了一个结界,和合欢宗内无处不在的暧昧香气形成对冲之势。走入合欢宗大殿时,屋内氛围有些怪异。我定睛一看。原来是女主出现了。李梦娇面容清丽,被五师弟护在身后,怯生生看着白冷雪和其他四个师兄。白冷雪偷偷分着几缕视线偷瞄李梦娇,神色有些忌惮。师尊坐在上位,询问着李梦娇的来历。李梦娇是山下的农女,被毒蛇咬伤后恰巧被下山历练三年即将回宗门的五师弟救下。原书中,李梦娇来到了合欢宗,以为所有人都是好人,结果在一步步地沦落被这些男人陷害沦为他们的养料。这根本就不是小师妹以为的 po 文,这是引人欲望的魔窟。我看向不远处和四个男人打情骂俏的小师妹。可惜,小师妹不信我,我也不愿意再付出自己的半分真心。五师弟的神色和所有男人传递着讯息。这个女娃子,也是天生媚骨。我看着他们清俊面容下的波涛涌动,有呕吐的冲动。上一世,若不是为了保护小师妹,我早已离开合欢宗。但是,这一世,我要亲眼见证小师妹的陨落。7小师妹来找我了。她还是怕了,怕抢来的东西被女主拿回去。她求我想办法让师尊师兄们不要靠近女主。我对向她那双眸子,问她确定真的要如此,她确认地点了点头。我微微笑起来,和她说,「如你所愿。」师妹,这是你自己选的道路,就怪不得我了。我去找了原女主,原女主李梦娇正在被五师弟带着,和每一个师兄结识。所有人都带着不怀好意的眼神。我看向女主,她并不开心,带着几丝不情愿,不耐烦地和几个师兄弟交流。我唇角勾起。这个女主角,和上一世好像有些不一样了。接下来,我像上一世对待小师妹一样,将李梦娇护在了我的身后。「你们离她远一点。」李梦娇被我拽住了手,拉在身后瑟缩着。师兄弟几个人都像看着小白兔一般直愣愣盯着我身后的女孩。大师弟眼神变得沉郁却无奈,看起来似乎在宽慰我,但我却能看到他隐忍的怒火。「师姐,我还以为你想通了呢?怎么又变得和个护犊子的老母鸡一样了。」他这样说着,声音调笑,看着我的眼神却像毒蛇吐出了信子。我镇定自若站在原地,对师兄弟几人释放的欲望和威压毫无反应。眼见他们几人都微微薄怒,我笑得开怀。「师弟们,别急啊,我这个人向来随心所欲,小师妹陪你们玩,这女人我看得过眼,就先带走了。」等不及他们反应,我便运功环抱着李梦娇的腰,带她回了我的宿舍。李梦娇在我屋子门口松了一口气,说。「谢谢你。」我没吱声。第一次有人和我说谢谢。以往小师妹从不会和我说谢谢,可能是我自作主张,给了师妹她不需要的东西。所以她不会说谢谢。我拿出那本小师妹不要了的清心决,递给了她,言简意赅。「练。」她眼睛猛然便亮起了光。8清心决不是练了就能有用的,需要一段时日到达二重,才能将那些合欢宗的香气隔绝。于是我把那串补好的清心佛珠给了女主,能让她修炼得快些。但五师弟还是时不时来找女主。每日对女主嘘寒问暖,更是时时刻刻找机会引诱女主。我不动神色将五师弟隔绝在外,女主也越发对我感激依赖。小师妹将一切看在眼里,嫉妒得牙都要碎了,便一次又一次来找我,央求着我帮她。毕竟,五师弟是宗门里面她没拿下的最后一个男人啊。我面上慈爱地看着白冷雪,说「如你所愿」。她看着我,终于依赖地笑了,说「师姐,有你真好」。我敷衍地摸摸她的脑袋,她更加满脸孺慕看着我。我内心却更加冰冷。一切,如你所愿。
【完结小甜文】宫宴之上,暴君要求我当场给他写一首情诗。我写不出来,被斩了。然后我原地复活了。“现在写得出来了吗?”暴君提着滴血的刀问我。我摸着刚接好的脖子,老老实实说:“真写不出来。”暴君阴笑:“我看你在御花园里跟野男人眉来眼去时,不挺有文采的吗。”我回想了下:“哦,你看见了啊,那个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他接到了。“那不是情诗,是我们的暗号。”暴君瞪圆了眼睛:“还有暗号?你们到底什么关系!”“他是天官,来和我接洽工作的。”“接洽工作,用得着拉拉扯扯的?”“就握了个手,我们天界的见面礼是这样。”“那怎么还有说有笑的?”“几千年的老熟人了,关系好点很正常。”“有多好?”我心想老熟人不就是老熟人吗,这怎么形容。想了一会,我实话实说:“比跟你好。”一句话,让暴君斩了我三十遍。我是个仙女,因看不惯暴君残害黎民,故请命下凡劝诫。当日我降临在他寝宫,他目瞪口呆地看着我,我使了个吐真术,他开口便道:“这么美的大美人,砍起来一定很快乐吧。”我摇摇头,叹道:“原来你是天生变态暴力杀人狂。”他残忍地笑道:“你知道还不怕?”“我是神仙,死不了的。”我说罢,演示了一下抹脖子再站起来,“你以后想砍人了就砍我,不要再涂炭生灵。”“那你这砍起来没意思啊。”他兴致全无,恹恹地不再看我,“你走吧。”“我不能走,黎民苍生还需要我拯救。”“神仙,你把我咔嚓换掉不就完了。”“你也是苍生之一,也需要我拯救。”“你一个神仙,怎么浑身闪耀着圣母的光辉。”他重新看向我,舔舔嘴唇,“考虑来做国母吗?”“你皇后呢?”“怕被我杀,没人愿意嫁给我。”他可怜地摊摊手,“可能我就是娶不到老婆才这么暴力的,你得为黎民苍生着想。”我没见过这样的病历,沉吟片刻后点了头:“行,那我们就这样试试。”试试就逝世,当晚我就死在了床上,细节不能描述。等我活过来,他还挺兴奋:“再来。”我瞬移开:“不来了,我看不出这有什么用。”他扑了个空,眼眶通红头毛乱翘,像个浴血的狮子:“可你答应我了,不能反悔啊。”“不反悔,可我若是个凡人,你现已犯下残害国母之滔天罪行。”我坐到椅子上,循循善诱,“我给你讲个故事吧。”他紧盯我,沾血的嘴唇翘起一角:“我又不是小孩,讲故事更没用。”我淡然道:“那可不一定,曾经在西方某国,也有个残暴的皇帝,他每晚都要杀死一个少女……”“就一个吗?”我无视了他的问题:“后来一名会讲故事的少女进了宫,她每晚给皇帝讲一个未完结的故事,以此保命……”“好姑娘,我直接挖个土坑把她填进去。”我假装没听见,继续讲:“如此过了一千零一夜,少女和皇帝培养了深厚的感情,最终劝得皇帝改邪归正不再杀人。”“他俩吃错药了吧?”我慈悲地看着他:“你听了一点正向的感触都没有吗?”他盘腿坐那想了想:“也有……回到故事的开头,你说的那个西方某国,它在哪?疆域多大?人口多少?使的什么兵器?”他越说越来劲,我把他打住:“你若想打过去那便是痴人说梦了,世界之大六界之浩淼不是你能想象的。”“你看不起我。”他皱起眉,阴阳怪气起来,“罢了,你是神仙我是人,咱俩本来就是清尘浊水云泥之别,我看你也不必给我当皇后了,怪委屈的。”“神仙普度众生,谈何委屈。”我风轻云淡道,“只是你不让我做,我也绝不敢让你再找凡人。”他眼巴巴地看着我:“那怎么办,我又要没媳妇了吗?”我思索一番:“或许可以去阴曹地府问问……”他抖了一下:“你说好不杀我的。”我看他一眼,心想也是,阴间姑娘脾气爆,凭他的德行,恐怕活不过一晚上。“罢了,除了我这种圣母没人受得了你,你将就吧。”“那你就不要摆架子,好好跟我过。”“你放心,在其位谋其政,国母的职责我全都会尽。”“那……”他舔舔嘴唇,“那你快到床上来。”我严辞拒绝:“我已发现此事对你毫无益处,反而会刺激你起杀意,你更需要的是戒色。”“说好的尽责呢?”“监督君主,辅佐内政,本就是国母的职责,我还要敦促你修身养性,往后手都不许再用。”他不可置信地嚷:“我不会憋死吗?”“你若欲壑难填到折损阳寿的地步……”我幽幽扫过他下面,“我知道有种动物,若尾巴被天敌拿了,便会自主折断……”他脸色一变,夹紧尾巴:“那我怎么繁衍子嗣!”我越想越靠谱:“你这天生残缺的性子,让你繁衍下去那简直是天下大难。”他色厉内荏地吼:“你竟敢这样说我!我……孤可是一国之君!”“你都知道你是孤了啊。”我轻声笑起来,“自古择贤让位才是人族昌盛之道,我作为国母,亦会尽责替你挑选继任者,悉心培养。”说着我走上前去:“莫怕,我以仙法为你净身,不会流血的。”他连滚带爬地往里退,退无可退后,气势全无地哭号起来:“神仙!姑奶奶!我错了,我再也不乱想了,求你别……”我停在他面前,语气如常:“真不想了?你能克制住?”“再克制不住就没了啊!”“我暂且信你。”我把捻好的法诀收回,坐到床边,温和地抚他肩头,“那便无事了,快睡吧,明日还早朝。”他俊脸苍白眼眶通红地瞪我,被我摸得一哆嗦,嘴唇都是颤的:“你走。”“夫妻分床睡,按你们凡间的话讲,于礼不合。”我揽着他一起躺下去盖好被。他僵得像个石头:“我看你就是想把我噶了。”“我答应了的,只要你克制住,我就不会动手。”“你躺我旁边叫我克制?!”“这是考验。”他一副要杀了我的样子,但又不敢动手。我拍拍他的背:“睡得着吗?”“走开!”他被烫到一般将我推开,自己滚到墙角躲着了,“你离我远点!不要挨着我!”“睡不着我给你讲个故事?”我又问。“闭嘴!你闭嘴!”他把被子整个抢走裹进里面,一动不动了。好吧。我又不需要盖被子,我也不需要睡觉,纯粹走程序。晚上他说了好几波梦话,全是骂我的,什么神仙哪有好东西啊,人类的未来只能靠我们自己巴拉巴拉。倒是有趣。之后我们走了流程,见过众臣亲族,拜了祖祠神像,这后位便是封了。在神祠里时,他瞪着那些泥塑石像,一副想将它们踢翻的模样。我好心提醒:“你礼貌些,这些都是我老熟人,说不准正在看你。”他嗤笑一声:“我难道怕他们?”“凡人,你不知天威难测,他们可比我厉害多了,打个比方,我最多就是将你噶掉,他们却能让你生生世世长不出来……”这暴君脸色变了变,终还是低下了桀骜的头颅。他从此不敢看观音。我的封号是仙皇后,暴君亲自取的,他特别爱叫。“仙皇后,今日晚宴,你走得好早啊。”“仙皇后,该吃饭了,您也吃点供果。”“仙皇后,我今日和将军喝了点酒,你不在,我把你的倒地上了。”“仙皇后,今天是清明节,我着实想你了。”我终于搭理了他一回:“我不就在你面前吗。”他生怕我听不懂:“是白天的时候,想到我早逝的全家,还有你,每逢佳节倍思亲是真的。”我笑道:“不用想我,我随时隐身跟在你后面的。”他脸色变了:“我说怎么背后发冷。”“你不做错事,就不用怕我。”他怒了:“难道前朝你也要管?干脆这个君主你来当!”我拒绝了:“天规有令,不得以神仙身份干涉朝纲,所以我只能适当敲打你。”他慢慢平静下来:“听起来你限制还挺多的,没我想的那么为所欲为嘛。”我点头:“所以你不用那么怕我,配合改造,目的是保社稷安稳。”他松了好大一口气:“你不早说,这些天可把我憋坏了,啥都不敢干。”我有不祥的预感。他看起来十分开心,笑眯眯地拉着我走向寝宫:“今天我晚点睡,仙皇后,你先走一步,在那边等我。”先走一步就先走一吧,我无奈地问他:“占点口头便宜能让你感到快乐吗?”“快乐极了,反正又占不到别的便宜。”早上穿好衣服去上朝,暴君拉住我:“你别隐身了,看不见你我心慌。”也行,我便跟着他上了朝堂。他找了个凳子放主位边上拍拍:“来你坐这。”下面的众臣干瞪眼,欲言又止。他嚣张道:“皇后看不见我心慌,我便让她来了,你们有意见吗?”下面个个埋着头,鸦雀无声。他着一袭广袖黑袍,意气风发地背手站那,颇有王霸之气:“孤多少天没杀人了?”群臣抖了一抖。他朝下面踱去,目光扫过一个个臣子,不怀好意道:“三天!俗话说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你们一个个是嚣张得很啊!”“你们做了些什么,我全都一清二楚,只是隐而不发,三天!你们知道这三天我是怎么过的吗?我光看着你们作妖却只能忍着,我是难受得抓心挠肝啊!”看出来了。群臣不知道他想干嘛,动也不敢动,像一群兵马俑。他从怀中掏出一页长卷:“这是我昨晚花两个时辰拉的清单,今日就要全部处置!”他念了三十七人的名字,从贪污五十两到瞪了他一眼,罪名不一而足。他为了凑这个清单真是绞尽脑汁啊。念完他把卷轴一扔,兵地一声拔出佩刀,咧出一个嗜血笑容,迫不及待地左右踱步。“都给我站出来!排好队啊,按我我叫到的顺序,咱们一个一个来。”站出了几个,还有些腿软了坐在地上,求饶声此起彼伏。我叹了口气,站起身。他有所感应般地马上回头,恶狠狠地盯着我:“皇后是想管吗?”我点点头:“你这是草菅人命,我自然要管。”“你不是要按规矩办事吗?”我不明所以:“是这样,所以我是以皇后的身份管你。”“你还不知道吧,后宫不得干政,这下你违规了,我可以处置你了。”他扬起一个得的笑容,“来人呐,把皇后送入冷宫!”几个人来拿我,我哽了一下,心想他说得没错,便放弃抵抗,随他们走了。进了冷宫,我把他们放倒,转头走回大殿。暴君正在那兴奋地发表行刑感言,把朝臣吓得鬼哭狼嚎。他看见我跟见了鬼似的:“你不是去冷宫了吗?”我老老实实地说:“去了,又回来了。”他瞪了我好久,我也看着他,久久无言。大臣们惊诧地看着我,应该很费解我是怎么出来的。他气结,高声喊人:“再把皇后关进冷宫,给我好好看着,半步都不许她出来!不然我要你们的狗命!”他小瞧我了,我们天庭的神仙,最擅长的就是钻天规空子。所以我又回来了。他满头问号:“我让你半步都不许出来,你听不懂吗?”我依旧老实道:“没有出来半步,我走了两千多步过来的。”他气得指着我:“你以为我舍不得废你吗?”这就难办了啊。我想道。得再找一个身份才好办事,找什么好呢……僵持之时,朝臣中有人冒死进谏:“陛下不可啊!除非犯重罪,都不可废后啊!”我望向他们,他们看我的神情满是钦佩与敬畏,似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求情声由小到大,渐渐所有人都大胆起来,发出一致的声音。我欣慰一笑,站到他们身前,面对暴君。“我不干政,只是你答应我的,想砍人的时候砍我,不要残杀无辜。”身后又哭起来:“皇后使不得啊!”我没管他们:“你名单上共有三十七人,按律当斩的有几人?”下面有人告诉我:“都罪不至死。”我笑道:“那你便斩我三十七次,斩不过瘾,超级加倍也行。”他攥紧了刀,危险地抿抿唇:“你说的。”我点头,无怨无悔。他果决地挥刀砍下。众人惊呼,四散奔走,但是看到我又站起来,吓得坐在地上。一、二、三……十五、十六……三十二、三十三……大殿之上,血流成河。众臣从恐慌到震惊,再到麻木,有的已经昏过去了,有的则面带惊喜。他们纷纷朝我跪下,砰砰磕头。“妖怪啊,妖怪啊!”“老天开眼了,降下神仙解救苍生了!”“呜呜,陛下有人管了,良国有救了……”暴君眼中布满血丝,头发激得炸毛,气得骂他们:“你们跪什么!”我上前握住他的刀刃:“三十七次了,够了吗?”“你……”他攥住我的手,颤抖不已,我手上的伤口正迅速愈合。他愤恨地把手甩开,而后将我扑倒在地,狠狠地咬住我嘴唇,像要吃人一样。我静静地看着他,从地上抬起手按上他脑后,手指穿进他乱糟糟的发间,将它们一点点捋顺。良久过后,他总算平静下来,从紧咬的牙间迸出破碎的声音:“……混蛋神仙。”“够了吗?”我再次问,唇上的伤口都在飞快愈合。他嗓子哑得不行,像花椒磨着石臼:“你不疼的吗?”“不疼,我屏蔽了触觉。”我答。“怪不得……随时都是一副云淡风轻的可恨模样。”他又咬了我一口泄愤,“解开它。”“不行。”“就解一下,我不杀你了。”他双目微合,压下嘴唇与我厮磨,湿漉漉的舌探进我齿间,口中热气蒸腾。我安静了一会:“你来劲了是吗?”他正在兴头上,迷蒙地发出鼻音:“嗯?”我意有所指:“还想要吗?那玩意。”他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浑身一震,不情不愿地站起来,微眯着瞪我一眼,艳红的舌舔过唇。他带着些许的满足走上首座,恹恹地一挥手。“今日就这么着吧,犯事的统统按律处置,我不想再过问。”我俨然成了良国众臣的守护神,由于暴君走哪我都跟着,他们的口头禅渐渐的从陛下饶命变成了皇后救命。春去秋来,我已替他们挡了三百多刀了。他可能是渐渐失了趣,动手的频率越来越低。当我再一次挡在大臣面前时,他竟前所未有地收回了刀。我欣慰极了:“暴君,你成长了。”他收刀入鞘,闷闷的不太开心:“整天暴君暴君的叫,我没有名字吗?”我一颔首:“姜列,我叫你的名字,你莫要再做暴君。”他抠着刀柄,犹犹豫豫道:“不做暴君做什么,都给我整不会了。”“把你乱杀的部分去掉,其实你做得很好。”“好什么?世人都道我转了性子变成了软脚虾,南方部族蹬鼻子上脸,都要打进来了。”“以你的水平,我相信你有别的法子解决。”“我若敢杀,便能直接震慑住……罢了,就等他打过来,到时候我只需要举起双手投降。”他冷笑一声:“神仙,那样你的目的也就达成了,对吧。”我奇怪道:“我又没想要你亡国,若他人进犯,你该反抗反抗便是。”他眼睛一亮,有些欢喜:“你会站在我这边?”“我一直站在你身边的,不光约束你,也是保护你。”他感动地说:“我还以为你纯粹是来对付我的。”我一笑而过。他轻轻地抱住我,前所未有地温柔说话:“不知为何,我方才想到你沾血的模样,竟有些不忍下手……最近总是这样,你是不是用仙法把我变了个人啊。”我沉默了好一会,将手抚上他的心口,良久后开口:“姜列,你有感情了。”他皱皱眉:“感觉不太好,束手束脚的。”“轻易丢不掉的,你只能适应。”他问我:“那你呢?”我不说话,他等了一会没有再问,只无奈地笑了一声,带着些怨气嘟哝:“无情无义的神仙,真不公平。”倒也不是无情无义,只是相处时间太短了,凡人短暂的生命之于我像一瞬间,不足以产生任何牵绊。他又道:“不求你有情义,最基本的信任可以给我一点吧。”我好笑道:“你又想叫我解除屏障吗?”“不行吗?”他不满道,“真是的,我今天好不容易表现好点,一点奖励都不给。”“屏障是不可能解除的,不过你想要信任,也不是不行……”我想了想,“这样吧,我要冥想一阵,你若愿意的话,可以给我护法,莫让旁人打搅了我。”“好啊。”他欣喜地答应了。我便盘腿安心打坐,神思周游一圈回来,神清气爽。要开口,发现找不到嘴。我皱起眉,发现找不到眉。我摸不着头脑。是真的没摸到。姜列坐在十步开外的凳子上抱着我的头。我?最基本的信任呢?他笑嘻嘻道:“别误会,我只想看看你能不能重新长出脑袋。”我无奈地凭空化出声音:“不行,把头还给我。”他却抱得更紧了,十分不情愿:“你醒得太快了,我的大胆想法一个都还没实现。”“我劝你收敛一点。”他自顾自抱起我的头,凝视着它:“这样真好,乖乖的。”说罢凑上去就亲。我分出一部分神识过去,张嘴猛咬一口。“啊!”他惨叫一声,捂着自己的嘴满地打滚,已无暇顾及其他,“断了断了,嘴没了,呜呜……”我过去捡起头安上,挑起他的下巴查看。倒没有咬断,只是红肿得不行,吓得他面色苍白泪眼婆娑,可怜兮兮地吸着鼻子,浑身发抖。看他这可怜样,我沉寂了几千年的老心脏不知为何有了一丝悸动。我凑过去贴上他流血疼痛的嘴唇,碾了两下,又重重吮吸,“还有想法吗?你喜欢这样?”“呜……”他抖个不停,却还敢伸手攀住我,不怕疼似的加深这个吻。这是我没想到的。治好了施虐癖,竟又激发出了受虐倾向吗。姜列确实有点手段,不费一兵一卒便与南方部族和谈妥了,为表友好,邀请了族长来办宴会。天界得知此事,派人下来给我颁发锦旗。老朋友告诉我:“那个暴君听你劝诫,避免了两方交战血流成河的命运,也给他记了功德一件。”我问:“他记功德有什么用?”朋友猜测:“抵他之前滥杀的罪,可以少下两层地狱吧。”不,我觉得他可能比较喜欢地狱,越深越好。又叙了会旧,我便回了宫宴。二位首领在首座上相谈甚欢,但我看出姜列不是很高兴。南方族长喝大了,正在晒自己的老婆:“我的夫人特别爱我,离不开我。”姜列更不高兴了:“她怎么爱你。”“她一天不打我浑身难受。”族长把衣服一脱,“你看我背后这些鞭痕,这就是爱的痕迹。”姜列睁大了眼:“这些刀疤也是吗?”“那是二夫人削的。”族长自豪地说,“还有淤青,三夫人使铁棒。”他有被震撼到:“原来这就是爱啊……”族长陶醉地说道:“我的夫人不光爱我,还爱吃醋,她们越吃醋,爱得越深沉,每每从别的夫人那回房,都会将我打个半死……”他若有所思,学到了很多。族长说完问他:“你的夫人呢?”姜列摇摇头:“这样看来,她一点也不爱我……而我却是爱惨了她。”于是将我杀了三十遍。最后他蹲在我面前,凄凉地垂眸:“皇后,爱你真的好累,我手都砍酸了,你却不愿与我说句真心话。”“你想听什么?”我仍不知道他抽的什么疯。他从我怀里摸出一朵蔷薇:“你什么老熟人,若是关系一般,他会送你花?你还宝贝地揣在身上。”“……”我无语了半饷,“这是天界给你发的小红花,奖励你没有发动战争。”他也无语了:“我……我不知道,我只是有点吃醋……”我一眼看穿,平铺直述:“你没有,你只是手痒而已,每次喝了酒都这样。”这时,南方族长连滚带爬地跪到我面前,神情癫狂:“神仙,求你收我为弟子吧!如果我也学会你这样打不死的神功,夫人就会更爱我了!”没等我说话,姜列把他拎走了。我看着他俩的背影,突然觉得这俩人搞不好是天生一对,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姜列要举行秋猎活动,我劝他:“动物也是生命,不宜滥杀。”“不滥杀,吃多少打多少。”他如今有分寸多了,我也不再阻拦,陪他一同去了。到了猎场,族长带着三名夫人,要与他比一比狩猎技术。“比就比。”他嫉妒地扯上我:“你坐我前面来,我们同骑。”我没说什么,坐了过去。他很满足地抱着我:“我突然感觉战力提升了不止三倍。神仙,你会骑马吗?”“会一点。”我谦虚道。他把缰绳塞我手里:“那你御马,我在后面射箭,咱们今天赢定了。”我不置可否地笑笑,让马缓步踱进林中。脑后听见拉弦的声音,我等着那声音到临界点,悄然夹了一下马肚。马陡然向前冲,他猝不及防摔倒在地,一脸懵逼。我踱回去,惊讶道:“你怎么掉了?”他正想发作,看我不是故意的又忍回去,气闷道:“你一下跑太快了。”他如今脾气是真的好了很多。我温和地微笑:“抱歉,我多注意。”一哄就好,他心无芥蒂地又上来了。第二次他瞄到一个野猪,拉弓搭箭,小声叮嘱:“稳一点。”我假装没听清:“你说快一点?”说罢故技重施,他赶紧丢了弓箭扶住我大声吼:“我叫你稳一点!猪都跑了啊!”我无辜地回头望着他。他泄了气:“罢了,下次注意。”第三次被我遛了之后他终于回过味来,甚至还有些不敢置信:“你故意的?”看他这倒霉样,我忍俊不禁。“你!”他语塞,“你还笑!我差点摔下去……”“不是,是你没坐稳。”我收起笑容,正色道,“我骑马技术不太好,建议你坐前面。”他半信半疑地瞥我,嘴里嘟嘟囔囔:“可是男子汉坐前面很丑啊……”我只道:“你还想不想赢了。”位置互换,他扭扭捏捏地缩在我怀里:“可不能让别人看见啊……”我不与他多说,直接策马狂奔,他吓得扒住马头:“你不是技术不好的吗!”“骗你的。”“我就知道!你,你慢点,我瞄不准了!”我哂笑一声:“技术这么差的吗?”“你居然鄙视我!”他怒掏弓箭,就要证明自己。时间用尽,他就猎了一只山鸡,一只兔子,一只狐狸。箭用完了,头发被风吹得乱糟糟,衣服摔破好几处,坐在女人怀里,落魄丢人地回到起点。旁人皆一脸的不忍直视。“看什么看!”他憋红了脸,回头咬牙切齿地小声骂我:“你这混蛋,这下满意了吧。”我挑挑眉,见好就收地跨下马去,朝他伸手。他骂骂咧咧地把手交给我,让我牵着下了马。族长那边带回了三只野猪,还有若干小动物,和这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我摇头叹息:“每一条命都是杀孽啊……”姜列臭着脸戳那,不服气却是冲我:“那你怎么不去管他。”我转头瞅他肩上沾着泥土,好心地给他掸掸:“杀多了会下地狱的……算我对你有私心吧。”他不说话了,甚至还纯情地红了耳朵,悄悄靠过来拉住我的手:“你别继续讲,给我留点遐想空间。”愿赌服输,姜列输了,坦然接受惩罚。对面族长很给面子,给了个台阶:“就让皇后来出这个题吧。”姜列紧张地看我。我莞尔一笑:“你给族长写个情诗吧。”他面无表情拔出佩刀:“要不我们还是打仗吧。”愉快的会面就此结束,他们约定来年再比。我道:“那么闲,不如去帮农民收稻谷。”“说得好。”姜列摩拳擦掌,“那我必不可能再输。”“你真愿意去?”我侧目。他宠溺一笑:“那当然,你一声令下,全城的稻谷我都给你收了。”然后我就让他去收了。他收了一个半月,回来的时候黑成块炭。带动了一大波臣子下乡帮忙采收风。天界又给了他一朵小红花。双赢。“趁我现在黑得没人认识,我们去微服私访吧。”姜列兴冲冲地提议:“神仙,你有没有逛过凡间的街,我领你见识见识。”实则我逛过的该比他走过的道都多,他自己想玩罢了。我也不拆穿,便陪他扮作进城的农民,溜出了王城。他真就跟个进城农民似的,看啥都稀奇,大呼小叫。“这个东西我小时候吃过的,叫什么糖轱辘。”小贩友善地冲他笑:“糖葫芦。”他把眼一瞪:“我用你提醒?”小贩呛了一下,本着和气生财的宗旨笑脸送走了他,人一走就小声开骂。我听见了,但我不说。当朝崇武,街上开了好些武馆,今日正在摆擂台。主持在台上喊了好久了,都没人上去挑战,围了一群人在下面窃窃私语说打不过。姜列摩拳擦掌:“看我给你把那十两白银赢回来。”说罢直接跳上去了,下面好一阵沸腾,乌泱泱地喝起倒彩。他甩开臂膀活动筋骨,朝我扬起一个自信的笑容,我也笑笑不说话。然后对面上了个四百斤的相扑选手。姜列愣在那里:“不是,不是……”擂主咚咚咚地跑过来,一个抱摔把他压在肉下动弹不得。最后他鼻青脸肿地下来,很受伤地跟我解释:“不是这样的,他们犯规……”我顺着他:“嗯,吨位不同不能比的。”他不甘心地补充:“其实我很强的。”我点点头:“我知道。”走到街口看见耍猴的,他又走不动路了,津津有味看了半天:“你看有不有趣,我给你买下来怎么样。”艺人赔笑:“你们养不来,猴会伤人的。”他冷笑一声:“它敢,手给它打断。”说着伸手就去摸猴头,却被咬了一口,疼得他吱哇乱叫。路人开始围观他了。他气得要去抓猴子,可猴子灵活,把他好一番戏耍,观众纷纷鼓起掌来。他发觉自己成了笑料,习惯性地摸向腰间,却没摸到佩刀。一看到我也在鼓掌,他顿时气得大吼:“你怎么也这样啊!”我把头别开,假装不认识。姜列受了委屈,哄不好了。我安慰他:“别生气了,你打不过猴子很正常。”“你再说!”“吃糖轱辘吗?”我把山楂串递到他面前。“你故意的是不是!”他伤心垂头:“你就是嫌弃我对吧,你其实根本不愿意和我一起出来……”我想了想道:“那我走?”“你敢走!”我敢啊,我真走了。我回来了。他眼巴巴地坐在石头上四处张望,看到我却马上转开头装作看风景。“别气了,我给你捞了条鲫鱼。”我把湿漉漉的鲫鱼放他手上,鱼死得梆硬,挺在他手心一动不动。他捧着鱼一脸迷惑:“啊……?”我解释:“鱼比较乖,你摸不到猴子,就摸摸鱼吧。”“……”他把鱼往地上一摔:“让我摸摸你!”“也行。”我把头凑过去。沾满鱼腥味的手一把盖到我头顶使劲薅了几下,将头发弄得乱七八糟的。我正怀疑他想把头给我拧下来,或者手指戳进太阳穴什么的,他却缓缓收手,闷闷不乐:“弄脏了。”我打了个响指,头上和他手上的脏水瞬间消失。他又摸过来,抱着我的头慢慢揉,渐渐消了气,用手给我把头发梳整齐。过后他心满意足地捧着我看了好一会,又牵着我回到街上,逛起了首饰铺。千挑万选买了个碧玉簪子,小心翼翼插我头上,笑了一会又不笑了,取下来犹犹豫豫地握着。“俗了,配不上你。”我倒不在意好不好看:“买都买了。”“丢了便是。”我觉得可惜,把簪子拿过来想了一会,插他头上:“那你戴吧。”他五官深邃,头发质硬,生气的时候像个恶鬼。情绪稳定的时候不炸毛,也是丰神俊朗的美人一个。然而此时穿戴是简朴的土色短衫,皮黑又高大,戴着文气的簪子,颇有几分滑稽。他急得就要拔下来:“不行!太丑了!”我笑吟吟制住他:“好看的。”他动摇了:“真的吗?”我一脸真诚地肯定,他便放心地戴着走了,引得路人频频侧目。“真的好看吗?为什么都在瞅我。”“因为没见过你这么好看的。”带着簪子遛了几圈,于傍晚走进了饭馆。坐在大堂,叫了两个小菜,我只需喝点茶水,听着隔壁桌聊天。“城里的南方人是越来越多了。”“南方人身上有股味……不好说。”“不都怪那谁吗……不知道怎么想的,把这些耗子引进来。”“那谁啊……我前几天还听说他跑去种地,真是正事不做……”姜列本来就黑的脸瞬间变成了锅底,我按住他:“你让他们聊聊,又掉不了块肉。”那二位公子吃完了要走,旁边却窜出来几个人拦住他们,理直气壮喊:“你们刚才说谁是耗子!”他俩赶紧摆摆手:“听错了听错了,没有的事。”拦路人愤怒地指着他们:“装什么糊涂!我听得清清楚楚,今天我们就要把话说明白!”二位公子也来了火气:“来劲了是不是?就说你们了怎么样吧,整天就会拉帮结派横行霸道,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地盘。”气氛一触即发,双方僵持不下,眼看就要打起来。姜列飞快地扒完饭菜,猛然站起来把桌一掀,怒吼:“吵什么吵!”他们愣了一下一致冲向他,南方人撸起袖子吼他:“关你什么事!”那二位文雅一些,鄙夷地白他一眼:“哪来的农民。”“农民怎么了!”南方人又转头吼他俩。“这里是王都!你们嚣张什么,人多声音大了不起吗!”姜列吼南方人。“就你声音最大!”那二位公子不想跟他们纠缠,互相使了个眼色要走。姜列指着他俩就骂:“给我把饭吃完再走!剩那么多,简直就是混蛋!”收粮算是没白去,倒是会珍惜粮食了。只是我望着那一地的碎盘子碎碗,心想要不再送他去窑厂和煤山学习一下。“你这人怎么这么爱多管闲事。”他俩走出去没忍住又踏回来,“这不是你们乡下,闹事是要进衙门的。”“你再说一句乡下!”南方人激愤,扑上去按着他们仨一块打。“你们敢打我?!”“叫衙门!叫衙门!”顿时陷入混战,都不知道谁在揍谁,碗筷桌凳乱飞,我站一边看戏。混乱中不知是谁扔出一片碎盘子朝我飞来。我预判了它的走向,微微侧身即可躲开,可姜列却突然冲到我面前,用肩膀把它接住。我:“?”碰瓷?他回头冲我凄惨一笑:“你没事吧。”“……我就算被扎中也不会有事啊。”他呆在当场:“啊……忘了。”我认命地拉起他趁乱走掉:“别打了,待会官府的把你认出来,多丢人。”走到没人的河堤,他哭丧着脸按住肩膀:“好痛,我在干什么,我是傻子。”我叫他站好,把衣领扒开,施了个术使伤口愈合。他脸红了,一眨不眨地看着我,小声说:“怎么还有这种好事啊。”我叹了口气:“怎么说也是为了救我才受的伤,我理应还你。”他眼珠子滴溜溜转起来,不知道又在打什么鬼主意。治好了就要给他穿上,他拉住我袖子,软声道:“还疼,你再摸摸嘛。”我掐着那块肉给他拧起来:“是这种疼吗?”“呜呜,不疼了不疼了……”日未落月已升,岸边停泊的画舫早早点起灯来。姜列的目光被它所吸引,兴致勃勃:“我们去看看。”是花街的游船,三两银子一位,不接女客。夜幕降临,灯火愈发明媚,女孩子们着各色衣裙涌入画舫,风姿款款,路带香风。“原来是这种地方。”姜列皱起眉,拉着我就走:“不去了,我看别的女人你会吃醋的。”“这你就想多了。”我静静地说。“你不吃醋就好,那我可进去了啊。”我语重心长:“我劝你守好男德,滥交会得严重的性病。”他眼前一亮:“你就是在吃醋吧。”“……走。”我瞥他一眼。施法变作男人的模样,扯着他往里走。他一路从后面搂着我嘻嘻笑:“别生气啊,我只看你一个还不好吗。”路人皆表情怪异,鸨母抖了抖脸上来问:“二位客官这是……要一间房吗?”他不耐道:“就这样安排。”鸨母也不多问,只给了我们一间屋。“他们以为我们是断袖,哈哈。”他倒床上乐不可支,仰头看我,拍拍床板,“来坐。”我一坐下他就爬起来攀住我,眼里闪着光:“你变成男的也好看。”我笑起一边嘴角:“你考虑做断袖了?要不给你找个龟公?”“神仙,你真是不解风情。”他含笑埋怨,“你活了多少年?几千?上万了吗?难道一直都是这样冷冷淡淡,从不懂男女之事吗?”“我比你懂得只多不少。”我无情地说,“但只对你冷淡。”“因为你屏蔽了触觉吗?还是因为不喜欢我?”他问,又喃喃自答,“都有。我知道的,你甚至还在防备我。”他将我按倒,俯视着我舔舔唇,尾音拖长:“我不会对你不利的,求你了,就今日解一次,你懂那么多……就当教教我嘛。”我不为所动:“上一次信任你,被你把脑袋砍了,我也是怕疼的。”“我知错了。”他把头埋进我颈间,高挺的鼻梁摩挲着颈侧皮肤,我却什么也感受不到。他继续哄到:“你没发现我最近很听话吗?”我摸摸他头:“嗯,继续保持。”他含着怨气张嘴咬下。哎,狗改不了吃屎,姜列改不了吃人。预期之中的死亡并没有到来,甚至都没有咬破皮肤,他只是用牙衔着那块皮肤轻轻磨蹭。鼻尖贴在颈侧喷着灼热的气,他难耐地沉下腰,犹自意乱情迷地喘起来。正在考虑要不要帮他断尾求存之时,本就虚掩的门被人吱呀一声打开。他回头哑声低吼:“滚出去!”是个十三四的小姑娘,抱着琵琶,吓得不轻,但踟蹰着并没有走,反而鼓起勇气开口:“我,我可以给二位弹奏助兴,你们当我不存在就好……”看来今天不能帮他断尾了。我惋惜地推开他,示意姑娘进来,起身打开窗,让水上的凉风吹进屋子。“你就听听曲,冷静冷静吧。”姜列冷冷地盯着我,衣衫不整,面色绯红,明显没能冷静。姑娘安安静静跪坐一旁,尽责地演奏背景音乐。“呵。”他自嘲似的笑了一声,把头别过去,朝姑娘勾勾手指,“你过来。”姑娘乖乖停下,朝他走过去。他等人走近,将人一把扯进怀里:“挺可爱的,你叫什么名字。”我到桌边倒了杯茶静静喝着。“琵仙儿。”姑娘不作抵抗,低眉顺眼地答了。“好名字啊仙儿。”他把头放在琵仙头顶,却眯眼看向我,满脸挑衅,“好巧不巧,怎么就叫仙儿。”姑娘温声细语:“谢谢客官,名字是客官们取的,因我琵琶弹得好,这船上,我是弹得最好的,您想听曲吗?”姜列流氓地摸她小脸:“我想做别的,可以吗?”琵仙有一丝慌乱,但未挣扎:“客官想做什么都可以……但不听琵仙弹曲,人家总替您不值呢。”“嗯?你也要拒绝我?”他一手环上小姑娘的脖子,眼睛仍死锁着我,泄出一丝杀意,“仙儿,你听话。”“好的客官,仙儿听话。”琵仙单薄的身子发抖,而后把小手搭上他掐在颈上的手,“客官的手好冷,仙儿帮你暖暖吧……”姜列任由她把手拿下来,展开一个温柔的微笑:“仙儿真懂事,我最喜欢仙儿。”我啜着茶:“真喜欢吗?”他转过来一挑眉:“当然喜欢,又乖又暖和,不像别的仙儿,只能让人伤心。”我把茶杯放下:“喜欢那就带回去。”他脸色难看得要命,咬咬牙拔下头上的簪子:“本来送狗的,狗不要,改送你了。你嫁给我,荣华富贵享不尽。”我道:“人家才十三岁,你做个人吧。”姜列得意地嚷嚷:“刚刚还叫我带回去,现在又横加阻拦,你终于知道嫉妒了?我告诉你晚了!”我奇怪地看他一眼:“我说带回去做储君,你想哪去了。”他不可思议地皱起眉毛:“啊?”“你有意见?”“不是……怎么能……”“怎么不能?我看她挺机灵,年纪也小,你正好也喜欢,挺合适的。”“那个……我能问一下吗?”琵仙弱弱地插嘴,“那个储君……是什么?”我蹲在她面前,注视着她:“孩子,你渴望力量吗?”琵仙被我们带走了,姜列沉浸在打击中,当晚在床上辗转反侧。我开解他:“想什么呢,别翻了,明天还上朝。”他转过来,眼里满是血丝:“你做出这样的决定……到底有没有一丝一毫的吃醋。”“……你什么恋爱脑。”我语塞,“能想点正事吗?这样怎么给孩子做榜样。”“怎么就多了个孩子……”他抱着头陷入混乱,“太突然了。”睡了一晚上他还是混沌的,上朝宣布的时候跟琵仙大眼瞪小眼。回来之后他满屋走来走去:“不行不行,这人是个傻的,她居然字都不认识。”我一点也不急:“不认识可以学。”“简直就是个笑话!”他抓狂,“一国储君是个青楼女子,传出去如何服众?”“当朝国君是个杀人狂,这都有人服,青楼怎么了。”“我是嫡传的啊。”“那她也是,你是她爹,我是她娘,没毛病。”“你故意报复我的对吧?你就是报复我!”他抓着我的肩膀咬牙切齿地摇。“不是。”我平静地抬头望他,“你冷静一点,你认为人的天资有多大区别?实际上只要你愿意,必然是可以培养出来的。”“那为什么一定是她?你为什么单单看中了她?”他逼视我。“我说过了,她有野心,反应机敏,底层出身,年纪也合适。”我弯唇一笑,“最重要的是能讨你欢心,你也不想扶持一个看不顺眼的小孩吧。”我停了一下:“还是说……你还指望能拥有一个亲生子嗣呢。”他放开我站起身,瞪我一眼拂袖出门:“早就放弃了。”我让他一个人静静,他想了一天,最终力排众议立了储。琵仙学得很用功,智商也不错,功课进步飞速。可能是姜列教的,也可能是她的本性,她很快就脱下了那层战战兢兢的软弱壳子,露出属于本身的锋芒来。“你别笑!宫人给你端个水你也笑,送个饭你也笑,笑什么笑,又不是卖笑的。”姜列在院里皱着眉教训她,一脸的不耐烦。琵仙的脸抽了两下,笑容挂不住了,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他眉头舒展开:“就是这样,给我凶一点,你能多学学我吗?别老学你娘,就她那种圣母,要不是有仙法加成,谁都能欺负一把。”“是吗。”我出现在一边。他看见我,嗫喏了一阵,却板着脸什么也没说,冷哼一声甩袖走开。哎,还在冷战。真是个麻烦的男人。“母后。”琵仙乖巧地叫我,“你放心,我知道该听谁的。”我看向她:“你有自己的判断,不用总想着别人的看法,储君之位是你的,你要想的只有如何顾好国计民生。”“嗯。”她点点头,无奈地说,“只是……如果没有你的话,父王是不会容我的,我总感觉他随时都想杀了我。”“他对你已经很温柔了。”我笑道:“你真是善解人意,不过我真没吃你醋,你俩对我来说都像孩子。”她眨巴眨巴眼睛:“其实这话是父王教我说的,他还叫我把你的反应告诉他。”我看着墙角一闪而过的黑袖子,无话可说。隔天早晨,琵仙说是孝敬我,来给我送洗脸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不早读要来送水,还那么烫,是不是就为了把开水往我身上泼,好叫姜列闪现出来给我挡住。她连连倒着歉退出去了,偷看我的眉眼略带不安。姜列哼都没哼一声,皱着眉脸色苍白摇摇晃晃地坐到凳子上,衣服也不拆,还别过头不看我。我觉得好笑:“你不疼吗?”他耳朵动了动,仍闹别扭不理我。我踏步走向门口。他终于稳不住了,锤了一把椅子扶手:“你到底有没有一点良心!”我把门关上,回头奇怪地看他。他脸涨红了,不知是烫得还是气得,眼里包着泪花,开口就是委屈:“你都不跟我讲话……我做出那么大的妥协,你一句好话都没有……”“诶。”我走过去蹲在他面前,他垂头抹泪不让我看。我安静了一会:“抱歉啊,让你难过了。”他抽噎了一声:“我到底是什么……什么都给你了,什么也得不到……”“别哭了。”我叹了口气,把他的手拿开,亲了亲他的眼皮,“疼吗?”“我心里疼。”他哑声说着,声音湿湿糯糯。我半跪着,把他衣襟解开,轻轻吻在他心口。手探上他烫伤的腹部,拂过之处皆愈合。“还想叫我亲你哪?”我抬头看他。他面色潮红,用手挡住嘴。接下来又是一段不可描述,姜列终于满足了。“你看我都没有伤人,是不是可以解禁了。”事后他问。我思忖道:“嗯……你是没有伤人的想法,还是硬生生憋住的?”“我是不想伤你,只想让你好好的,身上干干净净的。”他声音甜腻得像吃了蜜,“每每你受伤,你倒没感觉,都疼到我心里去了。”我探究其原因:“那你对别人呢。”他赶忙回答:“还是老样子,我心里只有你一个。”我果断决定:“那就不能解禁,太危险了。”“啊?”他可怜地眨巴眼,“其实,其实也好像变了……”“你不清楚是吗?那我们做个实验吧。”我提议,“如果你真能克制住杀意,就给你解禁。”他深吸一口气,握握拳:“我接受挑战。”我便喊琵仙进来,她眼睛红润,是一直坐在院里哭。“对不起,母后,我不是故意的……”她害怕地看着我,忍不住擦眼泪。“我知道,是姜列教你干的。”我颔首。姜列脸色一变,琵仙直接扑通跪下了:“陛下,对不起!”我把她扶起来:“难道他叫你做什么你都听吗?这次还是小事,往后若是让你伤天害理,你又如何?”“我……”她的目光转到姜列身上,又马上弹开,小手不安地抓紧我。“你最不应该怕他,你要是怕他,就无法超越他。”我把她的手拿开,走到姜列身边,他脸色阴得不得了。“就从今天开始吧,他诱你做了坏事,有怨抱怨有仇报仇,你连我的份一起还给他。”“啊……?”琵仙还没理解。我抓住姜列的手反剪在身后:“人我帮你制住了,你就使劲打,有多大劲用多,别怕打死。”姜列要挣,我在他耳边说:“你不是接受挑战吗,反悔了?”他停了一下,不可思议道:“可是,可我是她爹……”“要不就算了。”我作势要放开。他愤怒地喷了口气,把脖子一横眼一闭:“来吧。”“可以开始了。”我朝琵仙示意。她不敢违抗我,磨磨蹭蹭地走过来,颤着胳膊轻轻捶了他一下,又赶紧弹开:“父王对不起……”“你没吃饭是吗?”姜列睁开眼,懒洋洋地嘲讽她。我宽慰小姑娘:“你别怕,他有点那个……越挨打越高兴的毛病,你就当帮他了。”她眼中闪起奇异的光芒。姜列气得扭头吼我:“你说谁?!”“打肚子。”我没理他,教琵仙,“肚子软,打着手不疼。”“我的腹肌你忘了吗!可硬了!”琵仙加重力道给了他肚子一拳,他说不出话了。她眼睛却亮起来,摸着自己的拳头品味着什么。“接着来,想想你这些天受的委屈,他怎么骂你的,宫人怎么看不起你的……”我在一旁怂恿。她脸上闪过果决,咬咬牙闭上眼冲了上来。“我……”姜列脏话脱口而出,却被打回去,眼看就要动怒,又硬生生忍住。“还有以前的事,你几岁进的青楼?你亲生爹娘呢?鸨母待你如何?可有客人欺负你?”我按着姜列,忽而一笑:“仔细想来,你受过的苦,和你眼前这位锦衣玉食高高在上的君主,又真脱得了干系?”她眼眶红了。“对不起,对不起……”琵仙边哭边打边道歉,小手攥拳疾风暴雨般地落下。暴力上头,人会失去理智。最后她打累了才停手,坐在地上大哭,我叫人将她带出去休息。她走后,姜列埋头蜷缩在地上咳着血,鼻青脸肿一言不发。我悄然松开手,他却依然背在身后,指甲嵌入自己的皮肤,满手是血。“姜列?”我蹲下摇摇他,他一动不动,我探了探他鼻息,“你还好吗?”他慢慢收拢膝盖抱住自己,缓了好一会仍咬着牙,咯咯作响:“混蛋……我真的要生气了。”这个骄纵的人,从来都只有他打人,没有挨打的份,是第一次受这么大的委屈。我为他疗了伤,扒开他乱糟糟的鬓发,亲亲他额头:“好了,别生气了,你通过考验了,给你解禁。”他并没有高兴,闷闷地说:“那你呢。”我没说话。“不公平。”他抓住我的衣袖,似要把它撕碎。“对,不公平。”我叹了口气,“我们的时间概念都不同,同是几十年的事,你一死便可忘得干干净净,我却能记成千上万年,如何公平?”他耳朵动了动,望向我的明眸中怨气与希冀交加:“你怕记得我?你怕我没了,你会伤心是吗?”我不答,不带表情地抽出袖子。“你也是胆小鬼啊。”他吭吭笑起来,笑出了眼泪,“我就知道,你怕疼,所以拿屏障保护自己,怕寂寞,所以不敢对凡人动心。”他说得对,我无法反驳。姜列坐起来,伸手环住我脖子:“已经晚了,你肯定是已经有一点喜欢我了,不然想不到这些。”他问得我竟有些仓皇。他咧起一边嘴角,带着满满的恶意诅咒:“你完蛋了,我会让你越来越喜欢我的,我要让你几千几万年都忘不了我,一想到我,就抓心挠肝地想念,肠子都悔青……”此后他果真努力极了,一天天的像个开屏孔雀,精心捯饬了在我面前晃。衣服松紧度凹出的腰身比例刚刚好,领子微敞露出一点锁骨是小心机。“我晚上不吃饭了。”他啃着水煮蛋道,“糖也不吃了,火锅戒掉了。”我好心提醒:“天冷,你得贴点膘。”他使劲摇头,突然扯开衣服拍拍肚子:“你看,腹肌,保暖的。”我把衣服给他拉上:“没必要这样,别冻着。”他眼珠一转:“你是不是喜欢我的腹肌又不好意思看?你是不是心动了?”“不是,我是看见你肚皮上的鸡皮疙瘩了。”还喜欢无事献殷勤。上朝的时候给我换了个凳子:“原先那个太硬了,我给你换了个带靠垫的。”大臣话说一半他突然打断:“腿冷不冷?要不要加个毯子?”该他回臣子了他跟我说话:“你想不想吃葡萄?”我疑惑地看他:“你能不把我往祸国妖妃上塑造吗?”他可能听进去了,因为后来有天早晨他说:“神仙,你太好看了,我直接不想早朝。”我想了想,直接把他被子抽走:“你是不是要赖床?”“呜呜好冷,让琵仙替我去吧。”他试图撒娇。“你好不好意思,教的时候不好好教,干活了让人家上了。”为了早日翘班,他对琵仙开展了魔鬼训练。我老远就看见他在打孩子。“手打直,不许躲啊。”他一戒尺挥下,琵仙挨了一下,再打鼓起勇气抓住戒尺:“手打疼了就更记不住了。”他头发立起来:“反了你了,还敢顶嘴?”我走过去阻止他:“你这是拔苗助长。”之后我用先进的教育理论说服了他,他试图按我说的和孩子玩。于是俩人在雪地里过家家,好一派父慈子孝的画面。“来,这是父王捏的馒头,给你吃。”他揉了个拳头大的雪团子塞给琵仙。琵仙接过来放一边:“好,我放盘子里了。”他不满道:“让你吃你就吃,干嘛放着,是不是不满意?”琵仙迫于淫威,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姜列满意地笑了。后头琵仙捏了个更大的还他:“这是孩儿孝敬您的。”“找打?”琵仙犹豫了两下,越想越不服,把团子糊他嘴上,转头就跑。他们追过来,我把她护着,姜列红着眼:“我都陪这兔崽子玩好久了,你就让我打一下。”我转移话题:“你们玩什么了都。”他马上牵着我去看,献宝似的:“你看,堆了雪人。”两个歪歪扭扭认不出头和身子的雪人立在那里,其中一个居然还画了腹肌。我指着那个腹肌:“那个是你吧。”“我就说我有雕刻天分。”他自豪地讲,“另一个是她。”“嗯。”“你都不问问为什么没有你吗?”他从后面环住我,头放我肩膀上,略带怨气。“因为我没这么丑。”他在我耳边笑起来:“我给她讲了个故事。”“你也会讲故事?”他吸了吸鼻子,酝酿起哀伤的情绪:“我说,天上下凡了个圣母,留下琵仙和爹住……神仙好狠的心,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只留下他爷俩在雪地上相依为命,好不可怜……”我静静听完:“那是挺悲伤的。”他一下箍紧了我:“你真要走啊?”“我把你送走,使命就完成了。”我解释,“所以在你有生之年我都不会离开,但是琵仙……”他高兴得直咧嘴:“没事,她不会想你的,不用在意她。”他又认真道:“我一定要活得久些,越久,你就越忘不了我。”我无奈叹气:“真够恶毒的。”“你自己要喜欢我的,我有什么办法。”他嘚瑟了好一会,“你跟我说实话,到底喜欢我到什么程度了?是不是已经离不开我了。”我大大方方承认:“就一点。”“居然是真的?”他愣了一下,而后欣喜若狂地抱紧我,像要勒断一样,“你,你什么时候开始的……”“有一段时间了……半年左右吧?”我回忆了一下。“已经那么久了,我竟然都不知道。”他手足无措,声音带着糯糯的湿意,像面包沾满蜂蜜,“你都喜欢我什么啊……”“可以说吗?”我有些犹豫。他迫不及待地抱着我摇摇:“求你了,告诉我吧,我一定多多努力……”“好吧。”我伸出指头给他数:“哭泣、求饶、吃瘪、受委屈、受惊吓、忍气吞声、痛苦呻吟、柔弱喘息……”他僵住了。我回头看他:“还要听吗?”“不……不了。”冬去春回,不知不觉我已下凡一年,往后又数了十个春冬,人间十年如一日。就如我一般,模样秉性皆无甚变化。琵仙抽条长成了大姑娘,已是一位成熟可靠的大人,她父王的果敢决断与我的慈悲胸怀一样不缺。姜列还是老样子,只是常年操劳,早生华发,鬓边已白了许多。“老了。”一日他看着铜镜就开始发呆,捂住鬓角偷瞧我。我笑:“你捂得住头发捂不住褶子。”“完了,还有褶子,我的天啊。”他哀叹一声,十分不甘,“你能把我变回去吗。”“变回去也改变不了你那颗日益苍老的心。”我无情地拒绝了。“可是……”他嘴唇嗫喏,“不好看了啊,你要变心了。”“好看的,姜郎半老,风韵犹存。”我想起一事,从桌上拿过来一张纸:“看,昨日琵仙给你画的像。”他有所触动:“我昨天才骂了她,她竟不记恨,真是长大了……”然后他笑容凝固住:“这是什么?”我忍笑:“狸花炸毛图。”黑白相间的毛蓬起,圆瞳怒瞪,伸爪打人呜哇呜哇叫,还真有点像。他气得把纸揉碎:“一天不打上房揭瓦,老虎不发威拿我当狸花,真是反了!”“别叫了。”我摸摸它的头,“今天过年,高兴点。”“对,上朝宫宴什么的让她去操心就好,我们今日在屋里好好温存。”他色眯眯地就要按我。“不太好吧……”我想了想,“大家都在等你。”“让他们等着。”他满不在乎,“我不高兴去。”也行,琵仙也差不多可以独当一面了,让他懈怠一回也没什么关系。“你分心。”他不满地咬了我一口,一点力也没用,而犬齿尖锐,磨得皮肤有些细密的疼痒。我缩了一下。“你好怕疼啊。”他低声笑起来,松了口,“我不咬了,你别怕。”屏障是何时解除的,已经记不清了。所幸并没有再被伤害过。我闭上眼,放任自己陷入沉沦。姜列不高兴上朝的原因找到了,是北方部族进犯边境,边城抵抗吃力。“父王让我派兵出击,他不想亲自下旨,是怕你生气。”她叹了口气,一脸为难,“那我就不怕你生气了吗。”“既然你都认同了这个策略,就说明已到非打不可的地步。”我跟她说,“我在后宫,又不干政。”“是,你不干政。”她白了我一眼,“可我又没即位,如何调得动兵。这不胡闹吗。”我又去找姜列,他赔笑:“我没想瞒你,只是这事不大,她何必大惊小怪惊动你。”“不大吗?”我表示疑惑。“随便打打,震慑一下就行。”他轻描淡写,“该给的都给她了,她亲自带队,又如何调不动兵。”“她要亲自去?”我捕捉到关键点。“嗯……好久没打仗了,这样士气足一点,可以速战速决。”他遮遮掩掩。“你御驾亲征不是更好。”他准备了充分的理由:“我走了她篡位怎么办。”“那不至于等到今天。”我拍拍他,“你是不是怕上战场?”“怎么可能。”他嘿嘿一笑,“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去呗。”“你俩是不是又套路我。”我陷入沉思。“没有没有,你在家等我,我很快就回。”他眼中光华流转,似乎兴奋起来了。我就知道。即使病情有所好转,但这人的好战本性是不会变的。我摇摇头:“我同你一道去。”他急了:“我就知道!你怎么能去那种地方,不行!”“你又拦不住我。”我好笑道,“我必须跟着你的,这是任务。”“时至今日,你还不放心我吗?”他垂下头,皱起眉,“你在那里,叫我如何发挥……”“姜列。”我凝视他,“兵一开拔,我就不会干涉你的任何指令……除非伤及平民。”他和我对视良久,吐了口气释然笑开:“那就好。只是不安全,怕伤着你……算了,这也是想多了。”我认真地说:“你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我还有个目的,就是保护你。”他抱着我直发笑:“我没听说过你这样的神仙,简直就是老妈子。”“我比较负责任,做事有始有终。不像别的神仙,做个任务就只管丢个神谕托个梦潦草完事……”“还有呢?”“我比较接地气,不装神秘,脚踏实地办事。”“谁想听这个了,你就没点私心的成分吗?”“……一点吧。”我们随军到了边界,排兵布阵,与对面对峙。“来者可是姜列?”对面首领高喊,“我们听说你有个神仙老婆,今天可是带来了?”“知道还不怕?”他嚣张地喊回去,“她一挥手就把你们全杀了。”“哈哈哈,你这个吃软饭的,敢离开老婆走两步吗?”我给他贴了个护身符:“去吧。”他硬气地昂首策马上前,“孤就是有天神护佑,你能奈我何?”“神仙就那么灵?你若能受我这一箭而无恙,我们直接打道回府,再不进犯,如何?”对面首领叫嚣。姜列冷笑一声:“这可是你说的。”话毕,对面首领弯弓搭箭,弓弦嗡鸣,箭矢划着黑光朝他直射。不对……这不是普通的箭。这黑光……“姜列!”我慌忙喊他,想叫他躲开,可一切都迟了,那箭矢……那箭矢却在接触到他之前诡异地调转方向飞来。穿透我的胸膛。“诶……?”我抚上被洞穿的胸口,有一瞬的茫然。姜列喊着我奔回来,连滚带爬下马,颤着手按上我的心口:“为什么!为什么不恢复?这是什么?”点点金光从我的伤口散逸而出,是我的法力正在流失。对面首领在狂笑:“哈哈哈哈哈,魔君诚不欺我,这一支箭神挡杀神!你们完了!”号角吹响,马蹄扬起漫天黄沙,喊杀声撼天动地。“神仙,你不会死的,你那么厉害……”姜列慌乱失措,按着我的心口,金光却能穿过他的手,令他几近疯狂,“你别,别……”我按住他的手,宽慰道:“我不会死,我回天上了。”他双目通红:“你别死,别骗我……”“是真的,我回去修养一段时间就好。”我朝他笑笑,“你好好做人,别犯浑,我在天上看着你。”“好,我听话……”他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你要好好的……”“我走了。”我最后摸摸他的脸,化作金光覆盖战场,以仙魂之力将其中的魔族力量尽数抵消,而后消散无形。终究是我的错,若不是我高调介入人间事,他们也不会找上魔族。我叹息一声,再看了一眼姜列茫然惊惶的身影,转头离去。我回到仙府疗养,朋友们陆续来看我……的笑话。“怎么回事呢,走着下去的,躺着回来了。”“听说你翻车了啊,事没办完,还折进去几百年修为?”“我就知道你不行,我凭交情押的你,退钱!”“小皇帝滋味怎么样?你不会真动心了吧?不会吧?”我咳了一声,正色道:“那必不可能,都是逢场作戏。”仙友道:“那你演得挺好,你不知道,我都感动哭了,还以为你真要念着他成千上万年,想念得肠子都青了……”我恼羞成怒:“你怎么偷看啊!”她掏出一块石板:“大家都在看啊,天天的就指着这口粮过日子了。”我颤着手把石板拿过来,上面正播着什么八百二十集巨型连续剧,仙后传。一打开就是姜列的大脸怼镜头,深情款款说着台词,说完又切到我脸上,一脸肉麻腻人的温柔神色。石板上还飘着奇奇怪怪的弹幕。“kswlkswl”“她脸红了她脸红了///////”“这女主阳痿吧 我行让我上”“水六百多集了还在水 弃了”“左边不喜欢可以走”“这个发型显脸大”我差点昏过去,气急攻心就要把板子撅了。她惊叫来抢:“啊啊啊!我只此一份的无删!”“还有无删?!”我的表情扭曲了,“这东西谁偷拍的。”她怕怕地瞅我一眼:“我……你放心,无删我没传过。”我这才放下些心来,把板子收好,义正言辞:“你有没有一点分寸,知不知道这样构成了严重的侵权,我可以上王母那告你。”“对不起。”她吓哭了,“人家只是个搞技术的,不懂这些嘛,呜呜。”她还想讨回石板,我板着脸继续教训:“司工,你但凡是用一半才华在正道上,我们天界早就赶妖超魔了,你知道外面的技术发展成什么样了吗?魔界一支箭,要了我五百年的修为,这事你也有责任……”我训了她好一会再表示原谅,她痛哭流涕地走了。送走她后,我拿出板子,翻出无删偷偷看起来。啊这。还挺刺激。看够了,我找到一个叫即时直播的按钮。犹豫着点进去。姜列趴在桌上喝酒,他瘦了好多,不知道有没有八十斤。嘶,有点心疼。就离谱,这都有人发弹幕。“别光喝啊 说词说词”“还有人看吗”“虐了一年了 什么时候是个头哇”“女主在哪 求女主视角”女主在天界,刚恢复肉身。姜列喝醉了,安静地趴桌上睡觉。我看他睡了一个时辰的觉,感觉简直无聊透顶,怎么这种直播都有人看啊。我这台板子有权限,于是把直播设成仅自己可见。屏幕按熄,躺回去专心修复受损的元神。可是修复了又怎样呢?等我能再次下界,少说也要一百年,到时候想见的人也都没了,又有什么意义。我叹了口气,当断则断,不然这日子可怎么过。所幸十年不长,它之于我就像是人类的夜里一翻身。翻过去就忘了。我差不多真忘了,仙生回到了过去的轨道,每天喝喝茶聊聊天种种花修身养性,基本不再想起凡间。三年过去了,五年过去了,十年过去了。我种的白蔷薇不知怎的开出了红花,我去摸,被它扎破了手指,心有所动,回屋打开石板。屏幕里的姜列长回来些肉,正搂着个花瓶发呆,瓶里插着当年天界赠予的小红花,仍生机勃勃,娇艳欲滴。他将手握在花柄上,被刺扎了一手的血,却面无表情。“神仙,你睡了吗?我疼得睡不着。”我浑身一凛,竟错觉他能看到我。“你没死对吧,为什么不来找我,既如此……你还不如死了。”“能盼我点好吗?”我好笑地说了声,而后意识到自己在自言自语,颇有些丢人。遂把板子丢开不再看。又过十年,我再想起他来,他在直播单人r18内容,还喊我。我红着脸看完了,心想瘦下来也还行,就是腹肌浅了不少,看来是实在疏于锻炼。看完又翻出无删看,我此时是真心感谢司工。再过十年,他缠绵病榻,不知得的什么精神疾病,似乎出现了幻觉,伸手在空气中捞我。“她来接我了。”琵仙在床边照顾他:“那父王代我问声好吧。”姜列没有再应声,笑着闭上了眼。他的灵魂飘起,目光呆滞往地下去。我的心尖锐地疼起来,似积攒了三十年一齐爆发,连呼吸都带着血味。凡人短暂的几十年就是如此,干干脆脆地闭上眼,此后便是过桥喝汤,重入轮回。可世上再也没有姜列了。琵仙宣布了他的死讯,跪在地上叩首痛哭。然后姜列从地下飘回来了。我:?他似乎也无语了,伸手去摸琵仙,手穿过她的肩膀,他匪夷所思地看着自己的手。他想出门,但是一晒太阳就开始融化,吓得赶紧缩回来。他没办法,只能缩屋里当个孤魂野鬼。难不成是他罪孽过于深重,地府都不收了?我叫来司工探讨原因。“我就说直播怎么没了,没想到你居然一个人偷偷看。”她嚯了一声,“好东西应该给大家分享,快发出来。”“天规规定,不得收看鬼界节目,发出来就没了。”我理由很充分,“你看他什么情况,你有头绪吗?”她思索一番:“地狱系统老旧,bug一大堆,经常出现什么鬼魂溢出啊,投胎错位啊,死状异常之类的情况,小问题啦,等人工修复吧。”“怎么修复?多久能修复?”“就是等他们对名单的时候,发现问题统一处理,派无常手动抓人吧,一般年底有一次大盘点。”我坐不住了:“你有办法让我跟他联系上吗?”她惊诧道:“你忘了吗,天规禁止与凡人私通的。”我欲盖弥彰:“什么私通,说那么难听,就讲两句话……”“就是不能私自通信啊,你报备了吗?”“……那还是算了。”我不想让别的神仙知道他的状况,若是知道了,肯定会立即进行修复的。既然他都回来了,我就想让他多存在一会,能拖一天是一天。自此我也成为了一名直播网瘾患者。姜列死了以后,恢复成年轻时的模样,精神状况也恢复正常了。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居然怀疑是我搞的鬼,一天天的骂我。“我肯定是沾上仙气了,才会下不去,就像蚂蚁沾上别的气味回不了家,地府也不认我,一定是这样。”“混蛋神仙害得我好惨,喂,你是不是在看啊。”他想到这里马上兴致勃勃,就要直播r18内容,却摸不到自己,只得作罢。鬼生无聊,一日他竟往日光里伸出手。那手滋滋融化,他扭曲着脸恨恨道:“你再不来,我可就真没了。”“还是说……你已经死了?”他没有得到回应,慢慢收回手,喃喃自语,“那还有什么意义,我……”“我真是个胆小鬼啊,怎么能让你一个人消失呢。”他走进光里去了。他走回来了。“逗你的,我知道你在看,你刚才有没有一丁点的害怕?”“神仙啊,我最后给你三天时间,你要是不理我,那我就走了哦。”我吓得魂飞魄散,再也顾不得什么脸面,连托十二道关系联系上地府,找人帮我查。“查清楚了,他本来是要入狱的,可他死的同时女王即位,他作为女王的恩人也有功德,这分数一跳,正好被地狱除名,但是投胎部那边又没登记他,搞得地府直接没这号人了。”我听得一愣一愣的:“那咋整。”“问题不大,名字补录了,过两天就让无常来处理。”“能快点吗?”“已经插队了,但你前面还有几十号插队的,已经是最快速度了。”等不了了,到时候姜列真把自己融了怎么办。我多少放下些心来,情况特殊,我也有理由与他通话。“姜列。”我喊了他一声,他站起身一脸迷茫:“鬼也有幻觉?”“这边画面传输设备又坏了,司工在修,只能传声,你听我说。”“就是你说的那个正事不干只会嗑的司工?”他愣了一下,欣喜若狂:“神仙!真的是你!你怎么样?我好想你,你想不想我……”司工从百忙之中抬起头来瞪我一眼。“咳。”我轻咳一声,脸上有点挂不住,“我现在在两位天官的陪同下跟你通话,全程录音,时间有限,我们简略点,直奔主题。”他迟疑道:“你在坐牢?”“没有,不要乱说……”“没关系。”他深情款款地说,“我也在坐牢,没有你,这世间就是一座监牢,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地坐牢难相见。”我:“?算了,我先挂了。”他惨叫一声:“你别走!我不乱讲了!”我便与他通报了地府的工作进度,代为地府的工作失误表达了歉意,并针对他的轻生倾向进行了批评与安抚。“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呆着。”他想了想,“只是我觉得做鬼其实不错,寿命跟你一样长了,不想去投胎。”我冷声喝道:“胡闹,鬼做久了会变成厉鬼,是要被诛灭的。”“那你要是亲自来灭我,也挺好。”他笑嘻了,撩起衣服,“你看,我腹肌都回来了,你不想摸摸……”我把通信挂了。二位天官好心地问我:“要不再多聊会?我们偷偷给你加时。”我云淡风轻道:“该传达的都已传达到位,没什么好说的了。”他俩还挺可惜,使劲鼓动我:“多讲两句嘛,时间没用完多可惜啊。”我断然拒绝,转身走掉,不慎捕捉到后面的窃窃私语。“居然是真的,三十年啊……”“好甜啊呜呜……”司工修好装置小跑赶上我,眼睛亮晶晶:“你要去哪?”“我回府,难不成还下凡吗?”我瞥她一眼,“那东西坏了两个月了,你今天来修,你是来干嘛的?”“啊……太忙了……”她支支吾吾。“我说错你了吗?”我好笑道,“别磕了,be了。”“什么嗑?嗑什么?”她装傻,装了一会就装不下去了,凄凄惨惨地来拉我,“别吧,你想想办法呀……”想不出办法,木已成舟。我也该断念了。折腾来折腾去,修为时间心力人情付出一大堆,啥也得不到。谈恋爱真好,下次不谈了。到了无常该去拿人的日子。我打开石板,目送他最后一程。屏幕里却没找着人。我一下慌了,到处划,视角应该是锁在他身上的,可如今只是静静地对着屋内的桌子,一动不动。“姜……列……”“姜……列……”阴风平地起,无常从地面浮现,唤着他的名字,走了三圈,也没找着人,茫然地又下去了。我守在那呆了许久,手脚冰凉,心里闪过了无数可怕的念头。这时,画面正中的花瓶中悄然飘出一缕魂来,落到地上变成人形。半透明的鬼是熟悉的青年模样,丰神俊朗,神采飞扬。我看着那花瓶里的两株仙花目瞪口呆,姜列在那得意地笑:“地狱犬鼻子不灵嘛,果然掺上仙气就啥也闻不见了。”他还扬扬眉,想朝我邀功:“神仙,你看我是不是很聪明……”我直接关闭直播,上院里挖个坑把石板埋地下。爱咋咋,这鬼男人我是一天也不想再管了。后头我去还那十二道人情,顺便请那帮狐朋狗友吃饭。某些人垂头丧气跟死了老公似的:“你怎么还吃得下饭啊。”我吃得津津有味:“多大点事。”另外一些朋友是专心干事业的,很是看不上这类风花雪月儿女情长,反倒恭喜我:“你这一遭没白去,算是看破红尘脱胎换骨了一把,这下功力又精进了不少吧。”我谦虚笑道:“一点。”那几个十分不赞同:“可是功力长进又如何呢?你失去的可是爱情,呜呜……”这边满不在乎:“爱情只有一个作用,那就是杀夫证道。”他们差点打起来,被和稀泥的朋友按住,又被乐子派挑拨起来,赌狗派原地下注赌胜负。我默默蹲下,押了司工输。输赢无所谓,聊表心意。时间晃晃悠悠过了几十年,人间的事我已记不太清,也不会去想,别说我,就连司工都忘了。她头些年还会暗戳戳跟我透露人间的事,频率越来越低,后几十年是提也不提了。元神修复基本完成,这些年我摈弃杂念,专心修炼,提前了数十年进度。有时候我仔细回想受伤的原因,才会想起自己曾经做个任务没做成,反搭进去几十年修为的笑话。等元神修复完好了,我就……就做什么来着。也不太记得了。好久没聊起凡间的司工,这天兴冲冲跑来找我。“刚刚又有凡人成仙了,你知不知道!”这是几百年都没有过的事。不知为何我心头一紧,平复了一下后笑道:“哦,那你告诉我了。”她高兴得直蹦:“听说是个女仙,太好了,我要拉她入股……”我把手垂下,莫名有些失力:“你去吧,我还要修元神。”“天天就修修修,你太冷淡了,偶尔也去看看热闹嘛。”“修元神很重要。”我郑重地说,“我还有重要的事要去做。”她安静下来,带了些心疼看我:“你还记得是什么事吗?”我摇摇头:“我现在不能想太多,会拖进度的。”她不再多说,赶我回去,帮我关好门扉,叫我专心修炼。调转呼吸,运转真气,神识遨游九天之外。“砰砰砰。”一阵礼貌的敲门声将我唤回,我吊着气分出一丝意识询问:“哪位?”那头静了好一会才开口,是一个清朗的男声,小心翼翼带着欣喜:“……我。”我只觉声音有点耳熟却没想起来:“你谁?”那边寂静了好久,而后爆发出巨大的怒吼:“混蛋!你居然把我忘了?!”从来没有哪个神仙像他这样毫无形象的吼,我猝不及防真气逆流差点吐血,也失了形象地吼回去:“你打什么哑谜!没名字吗!”“我……你,你开门!”他踹了一脚门,不知道是不是踢到小拇指了,又委委屈屈地哽咽起来,“真不是个东西……”“你再骂!”我腾地站起身,气冲冲要过去解决他。他在那呜呜咽咽地说着什么:“我等你几十年,你看都不看我一眼,呜呜……我还担心你,原来真是把我忘了……”什么乱七八糟的。我的手按上门扉,一阵钻心的疼从指尖过遍全身。谁……熟悉的声音,气息……有什么……要想起来了……头疼欲裂,道心瞬间摇摇欲坠,为加速元神修复而维护的清心境界迸出裂缝来。“你这醉鬼!跑这来疯,走错门啦!”此时门外响起司工的声音,那个男仙还想说什么,又好像被捂住了嘴拖远。过会司工回来了:“我打发他走了,没吓到你吧?”我已失力坐在地上,冷汗涟涟,闷声道:“谢谢。”那个人哪里是什么醉鬼,他反而对我至关重要,甚至是我修复元神的初衷。我想起他不能静心,便特意竖起屏障,就为将他隔绝在外。但我不能想,想了怕是要反噬,到时候整个爆体而亡什么的就完了。“我要闭关一段时间,你再帮帮我,别让我见到他,也别传达任何消息。”“放心吧,我就在你门口守着。”司工非常积极地承揽了这个活,虽然很怀疑她的持久度,但我还是放心地交给了她。已经没多少时间了,必须尽快完成修复。一切顺利,只用了七天,就已大功告成。几十年的工作终于完成,我什么都想起来了。我恍惚地走出门,司工在我门口睡觉,一下摔倒:“诶……你好了吗!”“嗯……”说罢她都不用我扶,兴高采烈地拉起我就跑:“快快快,我们去找人!”我满脑疑惑:“那个……真的是姜列?他怎么上来的?你不是说是女仙吗?偷渡?”她边跑边给我解释:“是琵仙,她什么千古一帝,功德太高,驾崩的时候直接肉身成神,鸡犬升天,把她爹也带上来了。”我大为震撼:“还有这种事,我怎么就摊不上这样的娃。”“谁不想呢……不是,她不是你的女儿吗?”“是哦……”我摸摸自己,感受到疯长一截的修为,自豪又谦虚地笑起来。跑着跑着司工迷糊了:“不对啊,我不是让他在这等着的吗?”空地上是我的朋友们围在那,神色各异。他们聚在一起,我就有种不好的预感。“找姜列?他跳诛仙台了。”我傻眼:“啊?”一位干事业朋友冷哼一声:“他就不该上来,我们谁不是付出了努力才成的仙,他倒好,投胎靠娘,活着靠老婆,上天靠女儿,什么究极软饭男。”“你说得对但是……”我艰难地理解着目前的情况,“那你就推他下去?”她却道:“不是我推的啊。”和稀泥的朋友站出来:“好了好了,人都已经走了,就别管了,别伤了和气……”“不是,能不管吗……”乐子人朋友拱火:“人家好不容易把人等来,你们倒好,把人推走,到底是不是朋友。”“我没这意思……”“那我,我以为你不想见他嘛,说了两句重话,谁知道就……”一个感情比较丰富的朋友突然开口,就要哭,“对不起,对不起呜呜……”“你说什么了?”我着急地问她。“我就说……你杀了人家三百多次,人家不清算就不错了,怎么还想见你,呜呜,他就发誓要把命都还你,然后跳下去了……”我一阵眩晕。“咳,其实她说的也没错……”司工悄悄看我,眼里闪过不明的兴奋光芒。其他人也都点头认同。乐子人推我一把:“她也是为你好,你别老怪人家了。”“我,我没啊……”“别说那些没用的了,你快去找他吧。”司工扯我。我只觉得伤心又疲惫:“上哪找……”她掏出来一个小板子:“这个板子能显示你们的方向和距离,你拿好了。”“哦,哦……”我拿着板子心下茫然,他们七手八脚地把我推着走:“快快快。”“不是,你们急什么……”我感觉不对劲。“你不急吗?你能不能急一点,三百多条命什么时候才能还完,效率啊……”“三百什么?命怎么还?”我仍在懵逼。“三百七十二。”他们补充,“当然是你刺回去了,他已经投胎去了,你快找到他干活吧。”“啊?!”我大惊失色,“要我杀人?我也不是那种人啊!”“那你还想不想见他了。”我犹豫在那里:“就没别的办法了?”“没有没有没有。”他们把我推搡到天界边缘,我还想挣扎一下:“等等,下界手续还没办……”“还用你办,朋友干什么用的。”我寻思不是坑我用的吗。“下去吧你。”他们合力抓起我往下一丢。我乘着风往下落,慌乱地使了个羽化术减缓速度,他们的声音在上面叽叽喳喳越来越远。“这下能拍八千二百集……”“杀夫证道几百次,都能直升天尊了吧,真羡慕……”“这事能不能成,来下注了啊……”“来来来下半部开机了啊,大家多多关注……”我晕晕乎乎的掉地上,板子嗡嗡一响,我下意识拿起来看,显示出了姜列的位置。哀叹一声,我只能朝他赶过去。天仙下界轮回享受快速通道,效率是真的高,姜列已经投胎了。他……它投胎成了猪。我把它买回去,搭了个农舍养着。小猪崽白白嫩嫩的,我摸摸它的头,它快乐地拱我。太可爱了,下不去手啊。猪仔一天天长大,很快就丑了。长到二百五十斤的时候我把它炖了,请全村吃席。第二世。他投胎成了狗。我无语了。小狗也很可爱。能怎么办,养着呗。杀它的时候,呜呜咽咽叫得很可怜,像姜列在哭。第三世,投成了驴。我让他给我拉了一辈子磨,拉不动了卸磨杀驴。第四世是牛。第五世是猫。第六世是鸡。……三百六十一世过去了,我已经是一名熟练的农民了。耕种能手,渔牧行家,上山能种树,下海能撒网,村里没有人能比得过我,县令亲自请我去做三农高级顾问。最后一把,姜列终于做了个人。他一出生我就去看了,好家伙,一见我就哭晕过去,可能是前头被杀了几百次心理阴影太重。哎,造孽啊。我也没办法,只能住到村口,远远地看着他长大。越长越像姜列,简直一模一样。性子也一模一样,欺行霸市,无恶不作,一岁就会虐蚂蚁,两岁捏蜗牛,三岁殴打小狗。我走过去想教好他:“姜列。”他抬头看我一眼,直接昏过去。我一句话也说不成。到五岁的时候,他欺负小伙伴,我不死心又走过去喊他:“姜列。”他又晕了。七岁的时候他欺负老年人,我喝止他:“姜……”晕了。十岁,他的精神力或许强了一点,看了我一眼才晕的。十三岁,能说个你字了。十六岁,总算能站稳,虽然两股战战小脸苍白,一阵阵的翻着白眼。我欣慰极了:“我终于能跟你说话了。”“你……你是村口的,一直很想和我说话的怪姐姐……”我笑道:“我又不吃人,你一见到我就晕,还是你比较怪吧。”“嗯……”他咽了口口水,“发抖,忍不住……抖起来,好丑……”“不丑的,发抖也很可爱。”我上前拍拍他肩膀安慰。他应声倒地。“碰瓷?”我摇摇他,没有抖,是真的晕了。我那个愁啊,就蹲地上等他醒。他醒来第一句话:“真的……不丑吗。”我笑了:“你还是那么臭美。”“什么叫还是?”我笑着敷衍过去:“没什么。”说着我忍不住伸手摸摸他的脸,和青年时不同,少年带着稚气的尖下巴,和吓得苍白的脸色,显得眼睛更大更亮了。皮肤的触感也很软嫩,怪姐姐没忍住多摸几下。他又晕了。好吧,我再等等。十八岁那年,不听家里安排娶亲,直接跑路去城里,找了个武馆打工。我尽责地种地养鸡,偶尔会去看他。他经了社会的毒打,很快脱了稚气,样貌气质也日益趋近我熟悉的那个人。我再次现身。“哟。”我在他屋外跟他打招呼,“你现在不抖了啊。”“怪姐姐。”他眼睛亮起光来,冲我咧嘴一笑,“你这么多年一直没变样,是神仙还是妖怪。”“神仙。”“我就知道。”他高高兴兴地跑出来,“你怎么来找我了。”“想你了,就来了。”我老老实实说,碰碰他的脸,“你还怕我吗?”他脸一下子红了,眼一眨不眨地望着我:“不怕。我还以为,你生我气了……”说完他又慌忙请我进屋,手忙脚乱地给我拉凳子沏茶,我笑眯眯地按住他的手,他有点僵硬地坐下了。还是有点抖啊,我看着他的手。他把手攥紧,急于解释:“我,我不是故意要发抖的,我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把他的手握住搓搓:“嗯。可能是冷得,你最怕冷。”夜已深,烛光明灭,映着他深邃的五官,明眸如火,俊美逼人。脸颊耳廓的红色,似醉酒,也溺人。我不委屈自己,探身亲他,他抖了一下,紧紧闭上眼,顺从地张开嘴。手习惯性抚上他后脑,捋着那些立起的硬质发根。喘息渐浓,吸吮渐深,如鱼得水,熟悉得仿佛回到了过去。我揽上他的肩颈紧紧攀住,呢喃道:“我好想你……一百年了……”他刚刚有所软化的肌肉瞬间僵住,伸手缓缓把我撑开,眼眶红润微眯:“你想谁?那个死了一百多年的先王姜列?你拿我当替身?”我愣了:“啊?不是……”他抿起殷红的唇,两三下脱掉衣服往床上大字一躺,气鼓鼓道:“替身就替身吧,反正他已经死了,你要做什么就来吧。”我看得口干舌燥,用引以为傲的自制力牵来被子把他盖上:“不……”我主要是在想,这一段是作为未删让司工收藏了比较糟糕,还是作为表番让所有人看见更糟糕。要是让她打码放出了,那才是最糟糕的。他把被子掀开,生气地嚷嚷:“是哪里不符合吗?你说,能改的我都改……是不是腹肌不够?”我没忍住笑了。他更生气了,抓着我的手咬了一口泄愤,把它抱在怀里闭上眼装睡。后来他真睡着了,我就在床边坐了一夜。这人总觉得我把他当替身,我跟他住了一段时间,他有空就念叨。给他倒杯茶吧,他就说:“你对我太好了,太具迷惑性了,我差点沉沦了。”亲他一口吧,他亲得挺高兴,亲完就开始惆怅:“你这么热情,到底还是对原主。”至于要杀他的事,我是提也不敢提。有一次拿小刀削个水果他都警惕:“你是不是想剥了我的脸找个更年轻的贴上?”有次他居然还脑洞大开问我:“你说我天生怕你,是不是有更多死去的替身在冥冥之中警告我?”我忍不住问了:“你怎么想法那么多。”“书上都是这么写的啊。”我无奈:“你都看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书。”他拿出来一本言情小说,什么替身虐恋:仙尊狠狠爱。署名是司攻。司工?你有事吗?我跟他摊牌了:“其实你就是姜列。”他点点头,眼睛红了:“对,我是叫姜列,这名字也是你买通我娘给我取的,你就是看我长得像,早有预谋。”这我洗不了,只能硬着头皮解释:“不是,你是他的转世……你们就是一个人。”他安静了一会,悲伤地说:“原来是这种,可我没有他的记忆,我不是他啊。”“好。”我无话可说了,搂着他安慰,“没关系,我也喜欢你的。”他更难过了:“什么叫也,你这个渣女,海王。”“……”他开始跟自己较劲。“你喜欢他什么?我都改。”“那完蛋了,你俩简直一模一样。”“那我和他只能选一个的话,你选哪个?”“你。”我即答,笑话,难不成活的不要要死的。“骗人!”“……”他越来越惆怅,思虑过重,一天天憔悴起来,一个月轻了十斤。我看了心疼:“要不……我们还是分开吧?”“你果然不喜欢我,我就知道。”他哭起来,哭了一天,我手足无措地抱着他哄,是完全哄不好。最后他哭累了,睡了一觉,醒来平静多了。“你把我变成他吧,我知道你是来找他的。”他说。我摇头:“你会不开心的。”他紧紧地抱着我:“神仙,你开心就好了,我总是患得患失,让你难过……而且这样我也很累。”我沉默半饷,后哑声道:“好,那你别怕。”刀子贴上脖颈,他浑身战栗,像翅膀着火的飞蛾:“我会消失吗?”“不会,你相信我。”我抱紧他,深吻和刀尖同时落下。他化作金光在我身边跃动着环绕了一圈,而后停在我怀里,重塑了身躯。就此誓言完成,折腾了一大圈人总算回来了。我松了好长一口气,看着怀里的人。重塑完成,姜列紧闭着眼,声音沙哑:“神仙……被杀真的好痛啊……”“对不起……”我只能不停地说,“没事了,都过去了……”“欠你的……我还清了吗?”“还清了。”“我都想起来了。”他低低地笑:“你愿意见我了,真好……每一世都陪着我的。”“当然,我从来都没有没有不愿见你。”他腾地睁开眼,眼睛闪闪亮亮,映着天边的霞光:“我居然还跟自己吃醋,好傻啊。”“怪我,都怪我。”我亲亲他的眼睛,“让你难过了。”他傻笑了会,而后小心地说:“你能……不再让我难过了吗?我怕我……再承受不起了。”“好,我发誓。”我带着他飞回天界,向他解释这一切乱七八糟的前因后果。说完,我有点心虚地瞟他:“回去我把那堆坏种一个一个介绍给你,你想打谁打谁,我帮你。”他似乎没有在意这个,而是深陷在打击中:“我是吃软饭的,我居然是吃软饭的……”我试图安慰他:“胡说!你从来都是凭本事,谁敢这么说,揍他!”“对,我要凭本事揍他,你不要帮忙。”真不帮忙啊……别吧,好不容易救回来的人,又给打死了怎么办……回到天上,那群狐朋狗友作鸟兽散,一个个不是云游就是下界,一个也找不着了。我好不容易松了口气。找了个路人问,说是司工的八千二百集连续剧三百七十二生三百七十二世虐恋情深因为水了八千一百集的致富经,直接暴死,成本亏光,不得已跑路躲债。热爱奋斗的朋友因为眼红我的事业,说是也要下界体验杀夫证道,不知进展如何。乐子人朋友终于因为说话太欠揍被人削了,目前闭关养伤。赌狗朋友因为梭哈我追不到姜列,已经关进戒赌所了,整天抓心挠肝生不如死。别的要不就是在赌狗那下错了注赔光家底正在努力赚钱,要不就是看情况不对及时跑路,总之何其凄惨。“算了,我觉得他们好惨,都不用我报仇了。”姜列满足道。咦,这还是那个你若犯我我必扬你骨灰的暴躁姜列吗?我笑笑,抱住他胳膊:“那就等他们回来,再大声嘲笑吧。”我们坐在清清静静的广场上,看天界的日出日落。我们有成千上万年的时间,却不用再有任何悲伤。完广告,另外的完结小甜文

我要回帖

更多关于 一代妖妃苏妲己 的文章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