qt女朋友给我吹箫时,弟弟有点不适,好象涩涩盒的,这是我第一次

《回到1995》&by:修七(2)
王锐笑了。这厮绝对厨房白痴,上辈子追女朋友学着下厨,愣是把王锐家厨房烧过好几次。
  到饭点儿,大毛来了:“看我赶得多巧,有鱼有肉的。”
  王锐奇了:“怎么连你也吃不上饭了?三婶又不忙。”
  大毛撇嘴:“我妈快气死了。分家的时候说好爷爷奶奶跟小叔小婶一起住的,现在小婶不干了,要求上轮。大伯母二伯母都说家里没地方,让从我家先开始……可是他们谁家都比我家宽敞,我家还是旧房,房间那么小,西屋连三张褥子都挤不开。我妈说等开春就盖新房,缓一年。可他们说我住校屋子空着也是空着。我操,那现在我住哪儿啊?每个月回家我住哪儿啊?打地铺吗?我妈光顾着生气了,还做饭呢!现在他们还在我小叔家没回来呢!”
  王锐也没话说了:“先吃饭吧,待会再盛些回去热热吃。”
  三人闷头吃饭。
  “明儿你们谁把摩托借我使使,我得去趟赵庄子看看姑姥姥。”王锐说。
  “我的没油了,你使的话得先去买壶油。”大毛说。
  “使我的吧,我昨天加的。明儿上午你先遛遛吧,也没见你骑过。”刘成说。
  “那行。”王锐点头。摩托上辈子他只骑过几回,虽说挺简单,可也得先练练。还好最近没下雪路上挺干净,不然他还真不敢上路。
  但是姑姥姥是必须得去看上一看的。他身上带孝,家乡规矩,正月不能出门子,一些不得不走的亲可以在年前去看看,坐一会儿,不留饭。
  姑姥姥是三叔公的大女儿,嫁在赵庄子,如今快70岁了,还硬朗的很。当年王锐父亲分家时才17岁,年纪小力气小,挣的工分都不够吃。那年冬天队里照顾他出门换油。换油是个苦差事,却也是个肥差。每天记满工分,还一毛五补贴。冬天换油却是真的苦。大三九天赶驴车出门,车是不敢坐的,怕冻坏,人都是跟车边跑,跑累了就上去坐一会儿,稍微坐一会儿还得下车跟着跑。手上脚上脸上全是冻疮,耳朵也是又红又肿。
  饭是自带的。王锐父亲每天带的都是糠饽饽,只掺很少的玉米面,又冷又硬还掉渣。中午他们多是找小卖部歇脚,要一碗热水,买五分钱干豆腐打五分钱白酒。王锐父亲是舍不得花钱的,每次都是热水就糠饽饽。
  有次姑姥姥在小卖部碰到王锐父亲,一搭话是自家人,就把人带回家吃了一顿热饭菜。姑姥姥男人是队里的会计,只一个闺女在民兵团,家里不缺粮。从那之后三叔公就让王锐父亲每天跑那一条线,中午能省一顿嚼果不说,最起码是热的。姑姥姥男人是个厚道的,有一回赶上王锐父亲生日,特意给下了一锅白面条,还卧了俩鸡蛋。后来王锐父亲瞄上了姑姥姥隔壁家姑娘,就近水楼台把人姑娘给拐走了,正是王锐他老妈。
  王锐爸妈成亲后是把姑姥姥当亲姑姑一样走动的,两家也是常来常往的。
  对这个姑姥姥王锐一直心存感激。在他父亲长起来挣满工分之前的那两年冬天,如果不是有这每天一顿的好饭菜,他的父亲,还不定得遭多大的罪呢!
  王锐的礼简单而又实在。大块肉,大只鸡,大桶酒,大袋干果,装了满满一大箱,还有两只五十年参。
  到了地方,门是关着的。王锐没急着敲门,这个点儿姑老爷应该在别人家摸牌,姑姥姥耳背,敲了也听不到。王锐开始爬舅舅家墙头。舅舅不在家,过年也没回,这会儿还不定在哪儿漂着呢!上辈子也是,直到拐到小舅妈舅舅才在家安定下来。
  “哎哎哎,爬墙头那个,我喊捉贼了啊!”一个清亮亮的声音响起。
  王锐刚蹲到墙头上,一听声音乐了:“小强哥,你在家啊?”
  赵国强笑着开门:“这不放寒假吗,怎么,中考省状元,市一中特招,行啊你!”
  门一开,赵国强扯开了嗓子:“姥姥,王锐看你来了!”
  王锐解绳子,赵国强帮着搬箱子,一搬,开骂:“怎么这么重?刚差点撒手!你装石头啦?”
  王锐帮人把箱子搬进屋,老太太才听到声儿出来,一见王锐眼泪就止不住了,被两个小子哄了好久才收了眼泪。
  赵国强蹲地上一样样扒拉王锐带的东西:“哎呦王锐你捡钱啦,暴发户吧你?这牛肉怎么也有十多斤吧,还俩羊腿,还两只鸡,还鹅!哎,我最喜欢吃鹅腿了!呦,这人参啊,这么大个儿?这什么酒?能喝不?呀,老多干果,有我爱吃的栗子!”
  “五十年参。葡萄酒。能喝,不过里头都泡了十年参,喝多了睡不着。”王锐一一作答。
  老太太笑眯眯看着两个孩子,手上摸着王锐刚给带上的一对儿玉镯子。
  赵国强一眼看到,凑过去摸他姥姥的新镯子:“这么好的玉,不便宜吧?”
  “不贵,捡漏的,地摊上十块钱三件买回来的。”王锐笑说。
  赵国强嫉妒:“我怎么捡不着?”
  王锐脸一扭:“人品问题!”
  赵国强扑上去拧王锐的脸:“你这小孩真不可爱!”
  王锐反手就把人按炕上了。
  赵国强眼睛都瞪圆了:“还练过?”
  王锐得意一笑:“散打!以后再也不怕你了,让你老仗着块儿大欺负我!”
  赵国强鄙视:“哥现在也比你块儿大!”
  王锐更鄙视:“我还小,还长个儿呢,你还能长几天啊?”
  赵国强不屑状:“23我还蹿一蹿,25我还鼓一鼓,哥才20,还好多年呢!”
  王锐眼皮一抽:“老男人!”
  赵国强嗷嗷叫着把人扑在炕上滚打成一团。
  “哎呦,你们俩这就练上啦?”姑老爷摸牌回来了,手上提着两只猪耳朵,一看就赢钱了。
  “姑老爷!”王锐站直了。
  “姥爷!”赵国强也迅速站直了。
  “你爸妈赶集还没回?小锐应该早上来,吃过晌午饭还能多玩会。”姑老爷笑眯眯的。
  “昨儿就天黑才进家门,道儿远。”赵国强说。
  “赶集就这样,年前最辛苦了。”王锐也说。赵国强父母做水果生意,每天转圈赶集,就数年前最忙最累,可收入也最好。
  “再说,也不差一顿饭,下次一定早来,最爱吃姑老爷做的打卤面了,我爸念了半辈子呢!”王锐笑。那一顿生日白面条,手擀面,切得细细的,咸菜肥肉卤,卧两个鸡蛋,淋了香油,一家人看他爸一个人吃。当年那个十七岁的少年一边吃一边掉眼泪,一锅面的味道,记了近三十年。
  姑老爷叹口气,去炕席底下摸烟斗。
  王锐帮人卷旱烟卷,不大功夫就卷了一堆。
  赵国强眼巴巴看着:“我一个也卷不成。”
  王锐看人一眼下了结论:“你笨。”
  赵国强一抬下巴:“好歹哥也是大学生!自己考的!哎,我买电脑了,我姥爷给买的,去看看不?”
  这个得看看!看完感慨,果真是又大又笨又难看啊!
  王锐用看怪物一样的目光看赵国强:“这么大一家伙,你是怎么从学校背回来的啊?”
  赵国强一张脸扭曲了,显然是想到了某些不堪回首的往事,而这往事在年后还得再来一次!
  “改学计算机了?”王锐问。
  “嗯,正打算转系换专业。不过我都大二了,不好换。”赵国强说,“先自己学着,等学出点成绩来好说话。”
  王锐心下一动。网络可是个赚钱的东西,或许他可以先下手插一脚。现在可以先从股市弄点本钱,毕竟网络这东西前期投入不多,几台电脑就能搞定。而且他知道流行趋势,只要能拐到人才……
  王锐再看向赵国强时目光就变味儿了,就跟看自家大棚里种的小白菜……
  告辞回家的时候,王锐抱住老头老太太一人亲了一口,特响。亲得老头老太太笑成了两朵老菊花。
  很快,就年二十九了。
  王锐开始担心年三十的午饭了。家中过年紧三顿。三十中午最丰盛,炖鱼炖肉炒菜,晚上水饺,初一早上蒸饺。
  王锐家这么多年年三十中午就没吃过一顿好饭。三十中午从来都是在大伯母家一起吃的,也是奶奶要求的。但是那一顿从没见过半点荤腥。桌上的菜,近几年都是炒干豆腐,炒白菜,炒土豆,酸菜熬粉丝,最好的是炒鸡蛋。而王锐父母每年雷打不动在二十四那天送去十斤肉两条鱼。
  今年,王锐是不想委屈自己的胃的。但是奶奶一早就亲自过来叫人了。罢了,第一年,看看吧!
  大伯家王锐也送了年礼,二十八送的。十斤五花肉,十斤排骨,两条白鲢鱼,十斤散白酒,用蛇皮袋装的。
  王锐大伯搓手:“哎,小锐你拿这些东西干啥,咱家不兴这个!”
  大伯母掐了大伯一把。
  是不兴这个,远的不说,只说近几年,你家三个二十来岁的儿子从没给亲叔叔打过一斤酒!
  王锐笑笑:“我是户主了,又是晚辈,该有的礼节不能丢。我爸说刚分家那年,他净身出户,身上没有半粒米,幸好第二天队里分粮食。他的粮不够吃,断顿的时候是大伯偷着送了半袋子苞米面和稻糠、白薯面才没饿死。我爸记着,我也记着。”
  王锐看一眼他送的年礼,刚好半袋子。那么以后的每一年,也都会有这样的半袋子,也只有这样的半袋子。你对我爸的好,哪怕只有一丝,我都会回报。你对我的不好,我也会一点一点慢慢回敬。
  没人说话了。
  王锐勾起了唇角。
  第 29 章
  三十午饭。
  大伯母家的餐桌很丰盛。不知是因为有新媳妇的缘故,还是因为今年鱼肉多。大伯家条件差,奶奶和大伯母又都是仔细人,在一家子的吃食上都抠门的很,一年到头也吃不上几次肉。每年过年王锐家和王锐小姑送来鱼肉,是要用来待客的,他们家只要少少添上一些就够了。
  炖肉。王锐一上筷子就后悔了。这也太肥了!大伯母肯定是把瘦肉切下去留着炒菜了。于是王锐筷子一转就把肉送进了旁边三哥的碗里:“三哥吃肉,上午劈柴辛苦了。”
  三堂哥王涛一口就吃掉了,又回了一块更肥的。王锐想挠墙。哥,你爱吃肥肉不代表我也爱啊!
  大堂嫂眼尖:“小锐怕是不爱吃肥肉,吃不下就给你哥他们,他们都能吃。”
  大堂哥隔着两个弟弟就把碗伸过来了。
  王锐满意了。
  王锐大堂嫂会闹也是没办法。人家新媳妇都有新房,偏她旧房还得跟婆婆住对面屋。当初二叔家的房子她一直以为是王家商量好的,嫁过来才知道她那婆婆都干了哪些缺德事!一家子吃饭菜里都不见油花,别人她不管,可她肚子里还有一个!每天就给俩鸡蛋管屁用啊!不闹能行吗?分开了三间房门一关,爱吃啥做啥,亏什么也不能亏了儿子!
  那个叔伯小叔,当初看他见人三分笑,嘴甜又有礼貌,还当是个绵软的。哪知道居然那么手黑!在他们结婚那天趁着这边闹洞房那边就把人给打了,打得老舅爷平时过来先打听那小子在不在,一听在家跑得比兔子都快。谁不知道他们家老舅爷吃喝嫖赌不干人事啊!那孩子可才十五!
  一顿饭吃得不顺心。东西都是好东西,大伯母也是好手艺,可架不住偷工减料!五花肉瘦肉切掉了。排骨只有龙骨,肋条都没放。炖鸡,鸡腿鸡翅膀都拣出去了,鸡胸肉也早就剔掉了。吃完,王锐又觉得挺有意思的。他那大堂嫂,这样的日子怕是忍不了多久吧,估计到时候坐月子还有的气好生呢!
  晚饭王锐自己开火。他没包饺子,直接用当归炖的羊肉,学着副班长做的红烧牛肉,长得不像味道还凑合,炖鱼,炖肉,西红柿炒鸡蛋,尖椒炒肉片,炒豌豆苗,烧茄子,黄瓜拌海蜇丝,凉拌金针菇。凑了十全十美十个菜,又下了一包速冻饺子。
  晚饭上桌的时候,大堂嫂带着王冰过来送饺子,岗尖岗尖两大碗,羊肉馅的。一进门,姑嫂俩看着饭桌就走不动了。
  王锐暗笑。王冰一向嘴馋没规矩,大嫂却是孕妇脾气!
  王锐也没言语,倒出饺子碗,按着王冰指挥牛肉羊肉炒菜给拨了一满碗,又把一大碗黄瓜拌海蜇丝全给大嫂倒进了另一碗,又给捡了几个西红柿。
  吃完晚饭上坟。
  王锐提了满满一兜子纸钱鞭炮,在父母坟前放了厚厚一层炮花儿。
  晚上一点,王锐还在看书,隔壁大堂哥来砸门了。门没锁,人就直接进来了。
  “小锐,你那黄瓜还有没?你嫂子想吃都想疯了。”大堂哥只穿着毛衣,一脑门子汗,“闹半宿了,说我虐待她儿子不乐意跟我过了!”
  王锐围着被子坐得暖烘烘的,不愿意动:“大哥,外面橱柜里有,你自己拿吧,多拿些,灶台上有泡好的海蜇,不够的话地窖里还有些。冷,我不下炕了,你随手帮我把门带上就行。”
  “哎,中中!”大堂哥难得的笑开了。
  王锐就又想起自己父母了。那时日子紧,还在生产队,老妈想吃鱼,老爸白天上工没时间,又没钱买,就晚上偷摸着去大坑里砸冰窟弄鱼,弄回来连夜吃,早起做饭鱼刺鱼鳞扔灶坑里烧掉毁尸灭迹。王锐妈吃了一冬天的鱼,开春二月二龙抬头,生了一个八斤半的大胖小子!八斤半,那年头哪有那么大个儿的孩子啊!只是,王锐他爸整整瘦了二十多斤!
  初一一大早天还没亮,王锐叠被下炕洗脸刷牙。他不用出门拜年,不代表不会有人上门拜年,村里晚他一两辈的大有人在。
  炕桌没收,挪到了炕沿上,摆了满满一桌瓜子、花生、大枣、糖块,热得快烧水泡了两壶茶。
  才收拾好,王冰来了。王冰身上穿着白色棉外套,黑色小背带裤,红色小皮鞋,头上是带小辫子的帽子,毛茸茸的。别说,小姑娘这么一收拾还怪好看的。而且新衣服一上身,这孩子也顿时斯文了许多。
  这一套是王锐从市里买来的,算是感谢小孩心直口快给他揍人出气的机会。所以说,大人说话的时候还是背着小孩子的好,不然不定什么时候就把你卖了。
  王冰外套上有两个大大地口袋,可劲装糖能装一盘子。这会儿小丫头就在使劲往里塞了:“小锐哥,我满了,还想吃核桃。”
  王锐从瓜子盘子里拿了几个核桃,小丫头一手攥两个,乐颠颠送回家了。
  早饭时大堂哥送了两盘蒸饺过来,牛肉馅的。然后又顺走了几根黄瓜。
  上午来的基本都是小孩儿,连吃带拿,王锐装了好几次盘子。下午也有大人。还有一个五十多岁老头,管王锐叫小叔。他俩儿子,管王锐叫小叔爷。三岁小孙子,管王锐叫小叔公……
  王锐抽着眼角,给那小孩儿了一大串葡萄……
  小孩乐得又连叫了好几声小叔公……
  最后来的是王小二他们那一支的几个子侄。同辈份比王锐大的没来,是王小二带着弟妹和侄子侄女过来的,浩浩荡荡十几个,把个西屋挤得水泄不通。
  王锐乐了。这人丁兴旺就是好啊,往那儿一站黑压压一大片,跟人打架心里也有底气。有几个大些的,揣着小锐叔给的几盒好烟到院子里扎堆尝鲜,剩下十来个小萝卜头,王锐就挨个儿给人往兜里装糖块干果儿。
  王小二抿着嘴笑:“小锐哥,你人真好。”
  王锐挑了几个核桃给王小二塞进口袋:“别拍马屁,想过来随时都可以,初十之前我都在家。”
  王小二更乐了:“小锐哥,你人更好了。”
  王锐在小二头顶上呼了一巴掌。这孩子不够聪明,可是努力,基础扎实,从没掉过班级前三名,进县一中把握还是很大的。
  王小二犹豫着问:“小锐哥,我爸想让我考中专,说中专少花钱早受益,挣钱也不少。”
  王锐停了停:“那你的意思呢?”96年,中专毕业生确实还吃香。但是96届,三年后毕业基本上已经不分配了。去找工作,大学生越来越多。不过这种趋势很多家里人还看不出来。
  王小二支吾着:“中专也好,省时间还少花钱,就是我觉着大学生比中专生好听。大学还可以去远地方,中专就在家跟前儿。”
  王锐笑了:“安心看你的书吧,我跟六叔说,中专现在还好,以后怕是不好找工作。”
  王小二挠挠头:“我也不懂,我回去叫我爸来找你。”
  当晚不止王六叔来了,大叔大婶来了七八个。
  王锐给男的上了香烟茶水,女的拿了花生瓜子,也没废话,把当下的情势和自己的预测细细说了说,只让大伙自己想。庄稼院来钱不容易,真舍不得花钱也不能干涉不是。
  王六叔也很犹豫。
  王锐最后只对王六叔说了一句:“六叔,你种大棚还得垫本儿呢,怎么看小二也比那几亩地好看多了!”
  王六叔笑了。满屋子都笑了。
  当年村里参加中考的有二十来个,七八个报中专的,考上五个,除了考警校那个毕业后分在了乡派出所,另外四个就一直一直被拖了下去。而小二则一路高中大学硕士博士念了下去,最后出国镀了一层金回来,直接拿百万年薪。
  晚上无事,王锐进了农场。小红莲无精打采地耷拉着,只朝王锐晃晃叶子:“王锐你家好无聊,都没有美少年!”
  王锐也没答话,直接扒光泡澡。泡完澡收了瓜果蔬菜,就突然起了种花欣赏的心思。种子种子,对了,加工厂!加工厂里好些花卉种子!
  闭眼:“去加工厂。”
  睁眼,还在原地,没反应。
  王锐只好去戳小红莲:“我加工厂呢?那不系统自带的吗?”
  小红莲扭扭:“王锐你个不知足的!小爷又不是系统大婶你戳什么戳,再戳我告你X骚扰!”
  王锐伸手捏住两片花瓣,扯。
  小红莲嗷嗷惨叫:“王锐你个辣手摧花的!小爷被封印了,能力不足还不行吗?”
  王锐松手,鄙视:“你这么弱?”
  小红莲不干了:“王锐你个不识好歹的!小爷维持着你的农场牧场餐厅就已经很累了,你丫儿还不满意!”
  餐厅?把这码子给忘了!过去看看。
  过不去。
  王锐黑线:“餐厅根本过不去。”
  小红莲一甩叶子:“说了能力不够!”
  王锐哭笑不得:“关了餐厅开加工厂行不?”
  “那行,”小红莲扭啊扭,“可是加工厂也没多大用,餐厅你还能吃点好吃的呢!”
  “我要种子。”王锐。
  小红莲谈判:“小爷要美少年!”
  “好好好,等开学把桑桑给你。”王锐乐了。
  “那好,你给我找个杯子,小爷要给桑桑准备礼物。”小红莲提要求。
  王锐就拿了个搪瓷茶缸子进来。
  小红莲嫌弃:“王锐你个下里巴人!你真没品位,没有白玉杯也得来个翡翠碗吧?王锐你个穷鬼!”
  王锐继续扯莲花瓣:“白玉杯没有,翡翠碗也没有,还真是抱歉啊!胆瓶倒是有一对,我妈当年的陪嫁,要不要啊?”
  “没鱼虾也好。”小红莲妥协了。
  王锐只好从厢房角落把那对胆瓶拿了来扔进了莲池。
  “王锐你老妈的陪嫁真寒酸。”小红莲鄙视。
  王锐翻个白眼:“在那个年代还有陪嫁已经很不错了。还有,你用词不当。”
  开了加工厂,王锐就想起了大米白面。家里存在村头面粉厂的麦子已经不多了,地也等于包了出去,以后吃粮就要花钱买了。农场可以种麦子水稻,麦子可以直接加工成面粉,可水稻进了加工厂出来就是薏米水了,这可如何是好!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磨大米王锐扛着两袋子水稻进了加工厂,把一袋稻谷倒入机器上方类似入口的地方,大吼:“要大米!”没反应。王锐继续吼:“大米,大米,要大米!”没反应。王锐低头叹息:“二师兄的肉又涨价了……”白花花的大米迅速加工完毕自动装袋。
初二,外甥给舅拜年。三个堂哥出门子了,刘成和大毛也要出门拜年。中午,王锐就一个人在家涮火锅吃。汤底刚滚开,有人砸门。
王锐开门一看,呆了呆。
夏明远,当初班里那个插班生。
今儿才初二吧?这家伙应该在北京家中过年吧?他是怎么来的啊?他们村要到初五才通班车呢!
很显然,夏明远是离家出走的。这家伙连个围巾都没有,两手空空,身上穿的大衣也极不合身,最恐怖的是下面只有一条牛仔裤!北方的冬天只穿一条牛仔裤!
“我冷。”这是夏明远开门第一句话。
王锐赶紧将人弄到了炕头,拿被子把人裹了起来。
炉子上一直煲着牛肉汤,王锐切了一小堆姜丝扔进碗里,浇上一大勺汤,姜香味扑鼻。汤端进屋,放在旁边椅子上先凉着,王锐抓过夏明远的手开始用力揉搓,直到搓得没那么僵了才把汤递过去。
夏明远小口小口喝着汤,两碗汤下肚,身体暖了过来,腿脚也伸展开了。王锐从柜子里拿了一套自己没穿过的秋衣秋裤毛衣毛裤,在炕头捂热了也一并送了过去。
王锐用牛肉汤下了一碗龙须面,打了一个蛋搅碎甩蛋花,又放了几根小菠菜。
夏明远瞅着圆桌上的电热锅:“我要吃火锅。”
王锐只自顾自吃得火热:“你几天没好好吃饭了吧,我这是超辣锅底,你觉得以你现在的情况吃完了还有没有命在?”
夏明远只好吃面,吃完了擦擦嘴:“不够,还要。”
“待会再吃,一下子吃太多不好。”王锐吃得鼻尖冒汗。
夏明远抖开被子躺进去,一言不发。
王锐冲了两包板蓝根,过去拍人:“把药喝了再睡,你家电话给我。”
夏明远喝了药,躺下装死不动。
王锐的耐心都给了他们家桑桑,这会儿可没好耐性:“不给我扒了你衣服扔你出去。”
夏明远只报了一个号码就打死也不开口了。
王锐捏着一个连名字都没有的号码去村口小卖部打电话。
&&& 接通。
“你好,请问你认识夏明远吗?”王锐说,“我是……”
被打断。一阵跌跌撞撞的跑路声,抢夺电话声。
“别伤害我儿子,你要什么我都给,要多少钱都给,别伤害我儿子,别……”一个高亢尖利濒临崩溃的女声。
靠,当他绑架了!
王锐根本插不进话,那头只剩了那个尖利女声的哭泣哀求,夹杂着几个声音:
“你冷静些!”
“小姨电话给我!”
“姑姑,那边不是……”
直到一个威严沉稳的男声传来:“我是夏明远的爸爸,要什么跟我说。”
王锐无力叹气,声音不急不缓:“夏叔叔你好,我叫王锐,是夏明远的高中同学。明远在我家,刚刚吃过饭喝过药睡着了,不不,他没事,他穿的少,我怕他感冒给他冲了些板蓝根。我家地址是……”
打完电话,王锐恨不得把他被窝里那家伙拖出来暴打一顿。他怎么就不记得两人有交情呢,只不过谈了一次话吧!难道是当初交浅言深了?靠!
王锐回去的时候,夏明远睡了一小觉也醒了,瞅着王锐:“饿。”
王锐重新焖了米饭,炒了一个豌豆苗,一个鱼香肉丝,一个尖椒牛肉,上了一小碗参须牛肉汤。
夏明远吃得干干净净,肚里有了食儿,身上也有了精神:“他们怎么说?”
王锐忍笑:“问我要多少赎金才肯放过你。”
夏明远瞪眼:“怎么会?”
王锐说:“你一个表哥说,初一那天有三个孩子被绑架了,两个是你们大院的。他说那几个孩子你都没见过,不用担心。”
夏明远松了一口气。
王锐摇头:“我打电话的时候,你妈妈快崩溃了,一个劲儿求我不要伤害你,你爸爸也是。估计他们天黑之前就能到这里,你看着办吧!”
夏明远沉默了。
王锐把房间稍稍整理了一下,又提着两个电暖风去了小屋。看那边情形,来的人不会少,不先收拾个地方出来,恐怕待会他连待的地方都没有。他可不会天真的以为那群高干和**和他有话说。
小屋不太冷。王锐喜欢在这里看书,年前托人弄了个小铁皮炉子,又买了几袋子无烟炭,时不时在这边起个火,看看书,练练字,趁着没人的时候吹吹箫。
点了炭炉,又开了两个电暖风,小屋很快就暖起来了。关掉一个电暖风拿回西屋,夏明远还在发呆,发了一会儿呆就又钻回被窝了。
傍晚的时候,王锐正在发愁吃什么,一阵喇叭声,大门被敲响了。
王锐开门,大门外,一溜四辆小车。
打头下车敲门的男青年瘦瘦高高,二十来岁的样子,将王锐上下打量一遍:“你就是王锐?我是明远的表哥刘长征,明远呢?”
王锐任打量,不卑不亢:“明远表哥好,我是王锐,明远在屋里,亮灯那间。”
身后车门打开,一群少男少女哗啦啦下车,哗啦啦涌进了西屋。
刘长征又看了王锐一眼,伸手打开最后面一辆吉普车门,扶下一个中年妇女,后面又下来一个中年男人,和夏明远有七八分相像。
“叔叔好,阿姨好。”王锐打过招呼,请两位长辈进门。
进了西屋,十来个男男女女很占地方,几个怕冷的早就脱掉鞋子上了炕,一点儿都不见外。
夏明远已经起来了,身上从上到下从里到外全是王锐的衣服,见到父母进门,一句话不说,只低着头死死盯着地面。
夏明远的父亲手一抬一耳刮子就甩了上去,又响又脆。
王锐在后面反射性摸了摸自己的脸。他家老爸可没下过这样的重手。第一次他逃学去游戏厅也最多被饿了两顿,他老妈还偷偷给他煮鸡蛋吃。后来他又逃学去游戏厅,他爸才使了绝招。当时他老爸装了上千块押他去游戏厅打游戏,除了上厕所不许他动地方。饿?买来你端着吃。困?你机子上趴着睡!哭?赶紧地憋回去,你老子还没死呢!当年那三天遭遇,真是又丢人又委屈又害怕,不说谈游戏厅色变也是见了绕路走。
暴力一出现,炕上几个小孩纷纷下炕找鞋往外溜,外套都没顾上拿,在过堂屋人挤人。
王锐无奈,带人往外走:“去小屋坐会儿吧,那里有地方坐。”
那些小孩,除了刘长征,最小的十二,最大的十七,一进小屋就四处乱看,但是规矩还好,绝不上手摸。
小屋有一张单人床,一个长沙发,两把椅子,倒也够坐了。
刘长征没过来,在那边过堂屋等传唤。
那个最小的男孩已经啃第三根香蕉了,等刘长征一过来就上去扯衣角:“长征哥,我们什么时候吃饭啊?肚子好饿。”
另外几个小点儿的也开始喊饿。
刘长征看向王锐:“姑父说想见见你家大人。”
王锐站起身:“我是户主。晚饭在这儿用吗?出门在外,我们这里小地方,恐怕县城也只有XX宾馆还开着,如果连夜去市里,和回京路程也差不多了。”
刘长征有点儿发懵。
夏明远不愿意回家。
王锐家的情况,好吧,乡下条件有限,城里娃没几个受得了,最后夫妻俩带着一群小孩儿去县城住宾馆,刘长征和那个最小的留下了。
四个人的晚餐就好解决了。难得那几个不嫌简陋,也不嫌不干净。
刘长征还下厨做了一锅水煮活鱼,用了一条六斤多的草鱼,又香又辣又够味儿。
夏明远不能吃,肿着半张脸冲三人憋气。
王锐倒是有点儿意外,这年头儿会做饭的年轻人可不多。
晚上睡觉的时候出问题了。
&&& 洗澡。
平时王锐都是泡莲花池子的,想洗热水澡的话就拿大澡盆在屋子里泡,可是这屋里现在可不止他一人儿!
&&& 小屋也暖。
想在小屋洗澡弄得遍地是水?没门!
几人轮流在西屋洗澡,在小屋等。
刘长征先洗,大手一伸捞住最小的夏清远就要剥衣服。
小孩腿乱蹬,扭啊扭的:“长征哥,我不爱洗澡,不洗行不行?”
刘长征不顾挣扎,闷头剥衣服。小孩又嚎又扭。
王锐看不下去了:“小孩儿还小,不爱洗就算了,这里冷,小心感冒。”
刘长征把人放了自己洗。
夏清远高兴了,表扬救命恩人:“刘锐哥,你是好人!长征哥给人洗澡可疼了,皮都能给搓破了。”
王锐嘴角抽抽:“我姓王。”
夏明远不顾脸疼,笑翻了。
兄弟俩在小屋书架上东翻翻西翻翻,最后一人捧了一本小人书看。
王锐往炉子里加了两块炭,坐下出小试卷。
夏明远说:“我请了家教,初中课程已经补得差不多了。那些东西,以前三年都不懂,现在看看也挺简单。我发现原来我真的不笨。王锐,谢谢你。”
王锐“嗯”了一声,没搭话。
夏明远又说:“我会考上大学的,自己考。总有一天,我会让别人指着夏志城介绍说:‘这是夏明远的父亲!’”
王锐没抬头:“我也想让人指着我爸介绍说这是王锐的父亲。子欲养而亲不待,你自己看着办就是,叛逆期少年!”
夏明远不吭声。
几人洗完澡,上炕睡觉。王锐把西屋让了出来,自己睡小屋。
一点钟,刘长征来敲门。
“刚带清远上厕所,这么晚你还没睡?”刘长征挤进来,盘腿坐床上,扯被子盖腿。
“我习惯晚睡。”王锐又加了几块炭,把炉子拨旺,电暖风拎到了床边。
刘长征暖过来,一手提着电暖风开始满屋子乱转。也得亏那是三十米插座,不然还真不够他扯。
一看书架,刘长征乐了。从《小学生必读》到水浒红楼,从《作文周刊》到鲁迅路遥,从《格林童话》到莎士比亚,还真是应有尽有五花八门。不过,农村家庭舍得这样花钱的,还真是第一次见识。
“王锐,就是你吧,让明明知道上进的。”刘长征语气很肯定。
王锐摇头:“不是。在此之前,我只和他说过一次话。”
刘长征不信:“可就是跟你说完话他就知道看书了,还让我给他找寒假家教。”
王锐笑笑:“男人都有野心,他只是刚好在那个时候想明白而已。”
刘长征凑到王锐身后,弯着腰:“那你的野心是什么?”
王锐忍着一拳揍上去的冲动。靠,同类还真多,这年头已经这么多人袖子都断了吗?
王锐手一伸,一根直尺顶在刘长征喉咙上逼人站直,龇牙一笑:“我的野心里没有你的存在。所以,我的野心是什么,不干你事!”
“呵,脾气不小!”刘长征走出屋外,抽抽鼻子,那味道,好像荷花,淡淡的,还挺好闻的。
初三一早,西屋哥仨起床的时候王锐已经做好了早餐。
刘长征惊了:“王锐你都不用睡觉的么?”
“刘锐哥,我要吃昨晚那个茄子干!”夏清远捂着肚子往厕所跑,边跑边喊。
王锐无力:“我姓王。”
刘长征同情地拍拍王锐,安慰:“习惯就好,在他更小的时候我都跟他一起姓夏的。”
夏明远一边刷牙一边揉脸:“长征哥,你们什么时候走?”
刘长征:“看姑父的意思吧,家里也忙,这几天还好,过了初四就得来人了。”
夏明远含含糊糊:“那我初六回,这几天在这儿补课。”
刘长征:“你自己跟姑父说。”
王锐暗忖,他家不是旅馆吧?还有,他什么时候说帮人补课了啊?难道他长得像很好说话的样子?&&&
夏明远坏笑:“校长说让你给我补课,匀点时间少玩会儿就是了。”
王锐牙疼:“就因为这个,我在校长室被罚站半天,耽误了作文竞赛损失三千块奖金。也因为这个,我被停课两周,险些掉下第一的位子。”要是那次让人挤上去,铁定会被人奴役到死啊!班里对他牙痒的可不止一个……
夏明远愧疚:“要不我付钱?”
王锐冷眼:“你赚了一分还是两分?”
&&& 夏明远哑了。
不过,放羊嘛,一只也是放,一群也是赶。
早饭罢。刘成来了,占了老位子,东墙边写字台。稍后,大毛来了,占了西墙边写字台的老位子。又过一会儿,王小二来了,摆上小炕桌儿就上了炕。三人安安静静看书,互不干涉,只在来的时候对几个陌生人打了个招呼就罢了。不加紧不行啊,上次的小试卷都没及格,要是再落后会被贴纸条的啊!
夏明远不甘落后,把圆桌儿放地上,眼巴巴等着王锐给他拿书补课。夏清远捧着一摞小人书凑热闹。
刘长征傻了眼了。其实,这是大学自修室吧,是吧是吧?王锐就随手递了一本英语四六级词汇给他。刘长征更惊了。这家伙为什么连这种东西都有?
王锐洗衣服,扫院子,时不时进屋给四个中学生讲讲题点点思路,给小学生上点水果零嘴,还给大学生抓了把瓜子。
夏明远的父母带着一串小孩过来的时候王锐正在晾床单,指着屋子就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夏明远的父母先进的屋,一见满屋子正在认认真真学习的几个孩子,先是呆了呆,很快又高兴起来。他们家儿子,几时这样努力过啊!
夏明远一见来人,跳下椅子就跑过去给人展示新得的礼物:“叔叔婶婶,刘锐哥给我压岁的!”
十二只水晶小老鼠,小的只一元硬币大,大的有拳头大,都活灵活现憨态可掬的。本是买来准备给桑桑玩的,只是刚好被小孩儿看到了。小孩儿十二岁,属鼠,又赶上鼠年,还刚好十二个,抱住就不撒手了。
小孩儿也机灵,知道不好要人东西,就给人拜年:“刘锐哥,过年好!刘锐哥,恭喜发财!刘锐哥,红包拿来!”
连拜三次,被王锐在脸蛋上捏了三次。脸被捏红了,然后,东西到手了。
夏明远的父亲没说什么就先上车了,母亲拉着他嘱咐好久才上车。一群人很快就离开了,夏明远站了一会儿,回屋接着看书。
晚上睡觉的时候,夏明远说:“我妈疼我,可是出门也不愿意带我。我爸也是。大人凑在一起就爱比小孩儿成绩,那时我爸我妈都恨不得从没生过我。每回考完我都被我爸拿皮带抽,抽完不准上药,一天不给吃喝。我爸现在不抽我了。去年中考成绩出来抽狠了,又给关起来,我左胳膊落下残疾了,抬不高。以前我爸就想让我上军校,跟他一样当兵,现在不想了。”
王锐叹气:“我知道的太多了,下一步会被灭口吧?”
夏明远扑哧一声笑了。
“男人,凭实力说话。”王锐说。
“嗯。”夏明远无声笑了笑。
初四早上,夏明远眼睛瞪大了。
王锐让他洗衣服。
王锐居然让他洗衣服!
他哪会洗衣服啊!
“怎么,你吃我的穿我的还想让我给你洗?”王锐冷眼瞪人,“我统共两套没穿过的,都在你身上了,你家里来人也没给你留,如果你忍得住穿脏衣服你就别洗!”
夏明远坐在小板凳上洗衣服。王锐在旁边指点着洗哪里怎样洗。
一件衣服洗完,夏明远成就感十足,准备洗下一件。
王锐拉住了:“行了,剩下我拿去刘成家用洗衣机洗。”
有洗衣机还让他手洗!夏明远死命瞪人。王锐果真不是好人!难怪他们班里好些男生一提起他就咬牙!
王锐捡了衣服端盆出门,又转头吩咐:“内衣裤和袜子你自己手洗。”
夏明远只好又坐下来。
刘成出来放风,拍拍夏明远:“你习惯就好,我们都这么过来的,十几年了,奴性成自然。”
夏明远大惊,当下决定,等这里一通车,马上就走。
初五通车。夏明远打算走,悲剧了。兜里只剩了五块钱!来时身上钱都打车用了,家里来人居然也忘记给他留钱了!
“明儿走吧!”王锐挑眉。
初五晚上,夏明远睡不着。半夜起来发现小屋还亮着灯,看看时间,两点半。
“怎么还不睡?早上五点多你就得起了,班车是六点的。”王锐问。
夏明远愣愣的:“睡不着。你每天都睡这么晚不困吗?”
王锐笑了:“晚睡可以晚起。冬天早上赖床可是难得的享受,我是准备享受到开学的。你再躺一会儿吧,到点儿我喊你。”
说着,王锐收了桌上自订的册子,三本。
“这是高一上语数外三门基础知识,我刚整理出来的,你拿回去有空就看看,等基础吃透了,要笔记的话可以来找我拿。”王锐说。
夏明远呆呆接过。
王锐掏钱。一张一百,剩下是零钱。
“班车到市里十五,出站打车到火车站不打表十块。火车,不建议坐,都是过路车不太干净,就停那么两分钟买票等车就得冻死。火车站门口有进京大巴,二十分钟一班,红色车身,票价六十,小心被拐。三个多小时车程,终点站北京站。到你家地盘,下剩不用我管了。”王锐说。
夏明远接过钱,还是呆呆的。这个人,真的只比他大两个多月吗?他是怎么一个人安排生活还带那么多孩子的啊!
送走夏明远,王锐松了一口气。
当晚,大毛一家来了。王锐有点吃惊,这个时候来,肯定有事。
西屋有人看书,王锐就把人带到了小屋,上了茶水。
“王锐就你道道多,还给人上茶,又不是什么高级客!”大毛妈笑了。
王锐也笑了:“怎么不高级了,我可算是吃你和四嫂的奶长大的呢,那时大毛和刘成都抢不过我。”
大毛爸也乐了:“还说呢,你爸不知道托了多少关系弄的奶粉,你就是不肯喝,都便宜那俩小子了。”
王锐生下来五个月,王锐妈大病一场,奶就没了。王锐喝不下奶粉,还真是抢吃了刘成和大毛的口粮才养大的。
“小锐,你知道拉改基的事吗?”大毛爸问。&&&
“怎么回事?”王锐还真不知道。
王锐家老房子还是七十年代王锐爸爸结婚前盖的,那一排房子都没个规划,房间小不说,还里出外进的不齐整。不过那一排已经没多少人了,本来十多户,现今只剩了大毛一家和一个老光棍。老光棍过完十五就要进敬老院,宅子村里就可以收回了。大毛家也另批了房基地准备开春盖房,那一排就彻底没人了。
“村里准备把那一排地方推了重划地基,后面再拉三排,原住户地基不变,老三间换新三间。王锐,你家地方可不少,兴许有人找你换,别被人坑了。”大毛爸说。
王锐明白了。他爸当年分家没地方住,借住了队里的空牛棚。队里有人说闲话,王锐父亲就用工分把那地方给买下了。后来准备结婚,新房不能在牛棚,就在旁边批了三间地基。如今这五间新房,有三间是买的别人家的地基,多的两间是把旁边老泥坑填了买下来的。也就是说,王锐在老房子那边,最起码还有六大间新地基!
“三叔,你也有三间吧?”王锐笑问。
“是啊,我已经换了,就换在成子家旁边,连原来三间,连起来盖六大间。”大毛爸笑眯了。六大间,得多敞亮的院子啊!
六大间,连装修七八万,再加上大毛上大学,王锐看看大毛爸头上的白发,叹了一口气。
“三叔,要是钱紧你跟我说……”王锐没说完,被打断。
“说啥话,哪儿能用你的钱,你爸就给你留那几个,还得留着上大学呢!”大毛爸挥手,“没啥,我有法子。”
上辈子王锐没回过村,不知道拉改基的事,但是大毛家盖房子还是知道的。大毛说是他老舅拿了一些,后来还因为那钱让他妈在舅妈面前吃了好几年话头。
“三叔,我有钱。”王锐说,“这半年挣得不多,可是,盖六间房还不在话下。”
王锐从里间拿出一本书递过去。
大毛爸识字不多,只知道那是写的股票啥啥的。
大毛爸只挥手:“不中不中,咋能用小孩子的钱,我本是来给你提个醒儿,咋成要钱了?”
王锐又冲大毛妈笑:“三婶,我吃你的奶都吃了一年多,你总得让我表表孝心吧?”&&&
以前那时候家家都没细粮,只要有奶都舍不得给孩子断。王锐他爸娇孩子,自己媳妇没奶就死巴着那两个好兄弟的媳妇不放,只要一有空就下河摸鱼捞虾给两个“奶妈”补充营养,后来刘成和大毛都断奶好久了还是照旧。算起来王锐吃奶的日子愣是比大毛刘成还多两三个月。
大毛妈就两个字:“不中。”
王锐泄气,算了,再等等,再多赚点直接拿钱不就是了,反正离用钱还早着呢!
王锐那六间房地基不缺买主。
第一个上门的就是大堂嫂。
大堂嫂心眼多。住惯了六间房的大院子,又天天看王锐家五间大院子,就不大稀罕三间小院子了。老二老三各三间房,摆明了老人是要跟这老房子过了。她要是另批地基,只有三间。那这六间老房子以后定是三兄弟平分,想要得贴钱。要是翻盖老房子,只有五大间。上面三个老人,下面却还有一个小姑,住起来还是挤。要是有六大间,他们两口子住三间,剩下三间隔一个小屋,以后小姑分房也有地方睡。地方又大,还有老人给看孩子,还不妨碍自家,以后还都是自己的,多好!于是,大堂嫂就打上了以六间旧房换六间新地基的主意。
王锐皱眉:“大哥大嫂,你们说的没错,这房子连在一起,院子一打通我这儿跑马都没问题。可是大哥大嫂,你那是旧房,我要翻盖的话,怎么盖啊?我这五间是西二东三,你那边再盖也是五间,我不管是盖西二东三还是西三东二都不好看,没这个盖法!”
大堂嫂赔笑:“小锐你住不了卖给别人也好啊,还得几个学费呢!”
王锐嘴角一抽:“大嫂,我把六间换成五间卖,那我脑袋被门挤了吧?”
大堂嫂说不过去,就开始抱自家委屈说软话。
换还是要换的。王锐没想过去别的地方再盖一处房,他爸他妈给盖的房,住起来舒服着呢!但是要是换在旁边就不一样了,院子打通,那边想弄些什么也方便,比如盖个小二层什么的。大伯家靠边,再过去是养鱼的大坑,一整排就他一家,盖楼也不必问邻居意见,反正压不了别人家的运势!
所以,拖了那边几天,在那边几口人轮番上阵大伯母嘴角生疮之后,王锐就勉强被说动换房了,就等大堂哥盖好新房腾出旧房他接收地盘了。
那边老房子过完正月就得拆了。王锐奶奶就又搬了回来。王锐过去收拾了收拾,也没什么值得收的。只是院子里的两颗苹果树得等开春移过去,就是不知道好活不好活。王锐舍不得苹果树,就折了两个枝子插进了农场莲花池子旁边。
“王锐你个小气巴拉的!”小红莲见了人,挥着肥厚肥厚的叶子使劲抽人。
“我又怎么了?”王锐被抽得委屈。
小红莲抽得更卖力了:“你这树下明明埋了好东西,你居然不给我,还给我两个破胆瓶凑合!”
王锐只好抖着手挖坑。这大正月的,地还冻着呢,挖坑会累死人的啊!挖到手抽,挖到了。一个黑乎乎的罐子,沉甸甸的。
王锐乐了:“这不我小时候老抱着的红糖罐子吗?我说怎么找不着了,原来被我爸藏起来了。”
打开罐子,掏出一个布包,里面一个个圆圆的东西,洗净,雪白的大洋,整整四十块。
四十块大洋,值老钱了!王锐洗一个吹一下咬一下,然后放耳朵边听响儿。
小红莲抽得更狠了:“王锐你个没眼光的!值钱的是罐子,那少说有两千年了!”
两千年前是什么时候?王锐觉得自己心肝都开始抽抽了。值毛钱啊值!小时候他就在那罐子上打洞穿铁丝拿去捞鱼了!还老拿它在火上炖泥鳅!
这大洋可有来头了。这是他姥姥死前交给他爸保存的,就为给他那浪荡子舅舅留点老婆本。可是上辈子王锐居然给忘了,到死都没想起来!
王锐的舅舅也是个有意思的。在家里呆不住,改革一开放就做了倒爷,每次都干不长。只是也有点心眼,每回赚了钱就拿回家一些存起来,然后一个人在外面漂,直到货了本钱净。然后回家,用存的钱当本钱继续赚,继续存,继续漂,继续了。上辈子漂到近三十拐了个漂亮媳妇回家才安稳了,结果结婚没多久被合伙人卷包了。那时媳妇身怀六甲,外甥临近高考,因为缺钱,王锐小舅舅想跟船出海,好供外甥念书养老婆孩子。王锐当然不肯,就逃掉了高考,然后带着被小舅舅抽出的一身伤进城打工,直到四年后重新考入大学。
王锐没管那罐子,只喜滋滋把大洋洗干净收好,等着到时候拿去砸小舅舅。
“把罐子给我把罐子给我!”小红莲开始嚎。
王锐把罐子泡进莲花池子,洗干净污泥,居然又搓下一层黑乎乎的东西来,然后露出了里面莲青色的釉面,摸起来手感极好。王锐呆了,两千年前有这么好的烧瓷技术了?他一直以为最好的是宋朝啊!
里里外外洗得干干净,就连当初烧糊的地方也恢复了,碍眼的就剩下王锐当年让他爸爸给钻的洞了。
“王锐你个败家子!王锐你个败家子!王锐你个败家子!”小红莲哀嚎。
王锐想起来了。这罐子是当年他从他姥姥家抱红糖抱回来的,姥爷家祖上好像有出息过什么大人物来着。他可不是败家子么!
被小红莲嚎得脑仁疼,王锐平了坑拍打拍打身上土回家了。罐子什么的,装红糖捞鱼炖泥鳅就好……就好……好屁啊好……两千年啊……
“王锐你个败家子,这罐子要是好着,要是卖了,能给小爷拍好多偶像剧了,多少美少年都被你浪费了啊!”小红莲嚎得撕心裂肺。
王锐听了一路嚎叫,忍无可忍:“我听说,大毛他二伯家花猪生了一窝小猪,有十六个。”
小红莲瞬间装死。
王锐满意一笑。果真万物相生相克么……
作者有话要说:周末攻了**两天,结果都没拿下**这个别扭受……哎,我一直以为我是强攻的……
正月十一,王锐返校。
一进门就发现了不对。房间被人动过。走进卧室,就见床头上方赫然一只摄像头正对门口。用膝盖想也知道是谁干的!
冲摄像头做个飞吻,起炉子,换衣服,收拾房间。
刚把汤锅放上炉子,光天化日之下就有人翻墙入室了。
王锐笑着看向白鸿昌,把人拉过来按在墙上就亲了下去。他已经十六了,也已经很壮实了,有的时候也有点需求了。
白鸿昌眼睛一点点瞪大了,死死抱着王锐不放手。
“去你那里?”王锐挑眉问到。
莲花叔手一紧,登时就要把人打包运走。
王锐失笑:“你总得等我把炉子熄掉吧,坐着汤锅呢!”
莲花叔匆匆下楼,拎下汤锅,一瓢水浇下去,炉子熄了。
上了车,莲花叔把一块表扣上王锐手腕,一把按住:“不许摘,十六岁成人礼,你和桑桑一人一块。”
王锐嘴角一勾:“法定成人年龄是十八岁吧?”
莲花叔得意洋洋:“你身份证上十九了!”
王锐笑:“是,我又老一岁了。”
莲花叔顿时垮了脸:“你在嫌我老?”
王锐往下看了一眼:“只要你,不觉得老。”
莲花叔立马挺直了腰。他觉得最近壮多了,虽说和兵哥对练还是趴下的多,但是,每次趴下都能爬起来!
车子行到一处,王锐叫了停车。
“怎么了?这边脏的很,那里是垃圾场。”莲花叔很嫌弃。
是脏的很,老大一片垃圾坑,但是后来那里清理干净改成了人工湖,堆了假山建了喷泉种了草皮,周围房价蹭蹭上涨。
“表叔,咱们这儿是重工业城市,污染严重,这边应该是有扯皮才弄不好吧?港澳就要回归了,咱们这儿离北京可不远。你说那垃圾要是挪走了打扫干净,放点水养点鱼种点花草,周围再盖上房子……”王锐越想越美好。
“你看得到别人也看得到,皮是好扯的?”莲花叔摇摇头,“咱没那能量啊!”
两人一边惋惜一边走远了。
“感觉怎么样?疼不疼?”莲花叔很体贴。
“你还没进来呢!”王锐黑线。
“我今天很快活,王锐,王锐……”莲花叔继续忙活,激动的手都有点抖了。
“嗯……”王锐声音变了。
就差临门一脚,只听楼下一阵乱响。
“表叔表叔,王锐回来了,我看见他行李了!他肯定是出去买东西了,你带我去找他,一个寒假都不理我,看我不咬他!”秦桑的声音恨恨的,还带着委屈,“回来都不找我,王锐是个大坏蛋!”
莲花叔顿时就趴下了。
& 王锐笑得眼泪都快飞出来了,被人在腰上掐了一把。
莲花叔拼命捶床。
王锐在白鸿昌唇上亲亲:“你带桑桑去步行街找王锐吧,王锐在那里买衣服呢!绕点路,出租车可没你快。”
莲花叔咬牙切齿穿衣服,下楼,带小侄子出门找人。
王锐在试夹克的时候被找到了,然后被宰了一件衬衫。
三人去吃麦当劳。
“收了多少压岁钱?”王锐一边拍巨无霸一边问。
秦桑掏出钱包一顿显摆。往年压岁钱都被老妈收了,今年老妈说他长大了给了他一千块自己支配!一千块!巨款啊!
王锐接过,数出十张票子,往自己兜里一揣:“征用了。”
秦桑瞪了一会儿眼睛,低头看看钱包里仅剩的五块钱,心都疼得抽抽了。
“王锐你个穷鬼!”秦桑狠狠咬鸡腿。
王锐伸手捏脸。
“王锐你个穷鬼!”秦桑狠咬鸡翅膀。
王锐伸手揉脑袋。
秦桑憋不住了,嚎:“表叔,王锐欺负我!他抢我压岁钱!”
可是没有伸手抢回来,也没想过要抢回来。
莲花叔摸了一张五十给小侄子。
秦桑委屈的不行。以前也是每年五十,只有五十!
王锐扯下衣服上的商标牌子,打了一张收条,签上大名,盖了印章,往秦桑面前一推。
秦桑看了一眼:“王锐,我要印章,你给我印章!”
王锐只好带人去刻章。
秦桑满意了:“王锐,晚上我跟你睡。”
莲花叔想一巴掌拍飞小侄子。
当晚,莲花叔把小侄子送上自家姘头的床,哀怨地回家咬了一宿被角。
正月十五,秦桑拖王锐出门看灯。
“我希望王锐尽快发财发大财!”秦桑对灯许愿,许完愿盯着王锐的衣兜不放。
王锐笑得不行:“好好,发了财给你傍,欢迎桑桑来傍王锐的大款!”
“王锐你真讨厌。”秦桑踹了王锐一脚,回头寻求舆论支持,“表叔,王锐真坏!”
莲花叔正闪着星星眼看王锐。王锐的大款,好想傍……
然后,开学了。
开学第一个好消息,代校长被调走了,老校长回来了。
王锐在开学第一天爬墙被抓现行时,一把抱住老校长就在那张老树皮脸上响亮地亲了一下,然后,撒丫子就跑。
秦桑紧随其后,抱人,亲,跑。
老校长胡子都翘起来了。其实他是来开后门的!现在的小孩子啊,实在是欠打!
老于得知自家两个爱徒当众非礼了校长大人时,那两个小兔崽子已经偷摸回家畏罪潜逃了。
开学第二天,老于在两个爱徒脑门上练一指禅。
王锐心疼:“老师,你别戳桑桑,他怕疼。”
老于就可王锐一人戳。
秦桑也心疼了:“老师,你要是嫉妒周校长,我和王锐也可以亲你的。”
老于戳得更狠了。
王锐泪流满面。桑桑,你真的不是在火上浇油吗?真的不是吗?
被放回教室,王锐脑门红红的,一眼瞄到班长脸上的幸灾乐祸,眼皮一挑:“班长,放一个月假,我好想你呀,晚上来家吃饭呀!”
秦桑一起热情相邀。
班长赶紧换了一个面无表情的表情。妈妈,王锐越来越凶残了,连校长便宜都敢占了,太可怕了!
开学的日子过得飞快。
二月初一,秦桑生日。
秦桑一整天都勒令王锐跟前跟后,晚上还强迫人留宿秦家。
莲花叔悲愤不已,咬了一宿被角。
转天,王锐生日。
秦桑一整天都跟在王锐屁股后头,晚上还主动留宿陪睡。
莲花叔继续咬被角。
二月二,生日了啊,满十六了啊,可以下口了啊!白鸿昌在自家咬了半宿被角,绿着一双小眼睛穿衣下床,夜半飞车,翻墙入室。
王锐放下手中的书,笑眯眯看向白鸿昌,就知道这人忍不了多久了!
白鸿昌冲着床上睡得口水横飞的小侄子咬了一阵牙,扯着人下楼。
王锐被人拉到一楼客房,看看表,看看白鸿昌,来回看了几次,直把人看得毛毛的。
白鸿昌本打算直接下手的,心里一毛,就不敢动了。难道锐锐还想着反压?
王锐直直盯着腕表,说:“还有两分钟就到二月初三了,你给桑桑的生日礼物我也挺喜欢的。”
白鸿昌就觉得眼前发黑了。生日礼物!他居然忘了给人准备生日礼物!这么重要的日子他居然忘了给人准备礼物!白鸿昌你是猪!
王锐伸手摸人口袋。瓶瓶有,套套有,别的就没了。王锐遗憾地最后看了一眼表,时间到,生日过完了。
白鸿昌垂头丧气蹲地上挠后脑勺,挠一圈看王锐一眼。哎,他连怎么啃怎么吃的步骤都计划了一遍又一遍,把日期在挂历上描了一圈又一圈,怎么就忘了顺便准备一份生日礼物呢!
王锐盘腿坐在床上,单手支着下巴,依旧笑眯眯的。
白鸿昌狠狠咽了一下口水,更哀怨了。
月底,王锐请假,两周。
老于不解:“要这么久?”
王锐点头:“我爸我妈周年忌,家里没人打理,老房子也要拆了。”
老于叹口气,准了。
拆老房子的时候王锐刨了第一镐。一镐下去,房顶就出了一个洞。果真年久失修了么!这三间房子是王锐父亲亲手盖起来的。木料,除了大梁,房檩、椽子、门窗,全是他的父亲亲手从小树林一根根扛回来的。坯,是他的父亲一块块自己扣,自己晒,自己捡的。石头,砖,是他的父亲用人力车一车车拉回来的。
现在,要被推平了。装载了他的父母全部青春全部回忆全部爱情全部婚姻的房子,要被推平了。
周年忌,王锐小舅舅回来了,一看外甥摆置的东屋,嘴角抽歪了。
“小锐,周年也过了,撤了吧,这屋你还得留着娶媳妇呢!”王锐小舅舅说。
王锐不太乐意。
小舅舅一巴掌就拍了过去,拍得外甥后脑勺啪啪作响。
“搞得这么不伦不类,我要是你爸妈我都嫌丢鬼啊,没脸见鬼了!”王锐小舅龇牙。
王锐一脸惭愧,拜了拜,磕了头,把相片撤了,香炉撤了,窗帘也拉开了。
“这样亮堂多了。”王锐小舅点点头。
王锐奉上那四十块大洋:“姥姥给你存的老婆本儿,这次结了婚就不走了吧?听说是奉子成婚?”
居然比上辈子早了两年。怪了!
王锐小舅吹大洋听响儿,听一遍扔回去,满不在乎:“你留着上学吧,我有老婆本儿!”
王锐不同意:“这是姥姥给你的,你得收着。你有钱就给我钱!”
王锐小舅扎着手被小外甥搜刮一空,吸气:“你给我留点儿钱买烟,那婆娘不爱我抽烟!”
王锐一分钱都不给留:“吸烟有害你儿子身体健康!”
“我戒!”小舅迅速作出决定。
王锐鄙视:“你戒烟最容易了,一年能戒好几次!”
小舅讪笑:“那也是戒!”
王锐用眼角看人。
小舅恼了:“你这小孩真不可爱!”
王锐挺胸抬头:“小舅我比你高!”
小舅吸气:“越大越不可爱!”
王锐提要求:“小舅你五一结婚吧,我回来吃酒。”
“中!”小舅痛快点头,又扔了几块大洋出来,“拿去玩儿!”
王锐想了想,收下了。大洋这东西越来越稀罕了,拿着玩也不错。
周年过了,老房子也平了,呆在家里无所事事,王锐被小舅拎着送上了回校的班车。请的假还没结束,莲花叔在外地忙工程也没回来打扰,王锐懒洋洋的不想动弹,去买了两支股票,下剩就留在家里做饭喂他们家桑桑。
销假回班,在教室门口被女生拦住了。
“同学,能帮我喊一下你们班宋立吗?”女生很腼腆,脸先红了。
“宋丽?”王锐回想了一下班级同学名字,没印象,就站在门口大喊,“宋丽同学,有人找!”
目光茫然没有着落点。
唰!全班同学齐齐抬头看向门口。
王锐继续喊:“宋丽小美女,有人找!”
轰!全班捶桌大笑。
班长站在王锐旁边,面带微笑:“王锐回了啊,我问你个问题啊!”
“问啊!”王锐眨眼。
班长一手推眼镜一手勾上王锐脖子,很是亲密:“王锐啊,你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吗?”
&&& 还真不知道。
王锐脸皮一抽:“你不是免贵姓班,名长吗?”
副班长也凑了过来:“那我是不是免贵姓副名班长啊?”
王锐大惊。叫职位叫惯了,不住校害死人啊……
“那您二位忙,我还有事,先走一步啊!”王锐打着哈哈往外跑,被人扯回来按讲台上好一通捶。
班长越捶越悲愤:“王锐啊王锐,咱俩在一个班都一年了,你家饭也吃好几回了,你居然连我叫什么都不知道!”
“就是地就是地!捶他捶他!”副班长也很委屈。他给那混蛋做饭做到胳膊抬不起来,俩人还一起睡过好些天地板……
秦桑帮王锐揉淤青,满脸得意:“王锐你记得我名字!”
王锐往秦桑身上一靠:“开学第一天就跳墙跟踪偷窥,能不记忆深刻吗?”
秦桑改揉为掐。
嘶!王锐迅速坐直。现在的小孩子啊,越来越难带了,动不动就家暴……
老于进来上课,发现全班同学眼睛都亮晶晶的,都倍儿精神,心情大好。
&&& 上学很欢乐。
股票上涨很欢乐。
&&& 王锐很欢乐。
莲花叔很不欢乐。
这都多久了,从对那孩子起了心思,从那孩子应了他,这都好久好久了啊!他已经吃了好久好久的素了啊!虽说两人都忙,虽说一直聚少离多,但是,真的好久好久了啊!
&&& 赖谁?
说那孩子没给他机会?第一次是他忘了带装备,第二次是桑桑出来搅局,第三次生日更悲摧,他居然软了,居然软了啊!
莲花叔决定,这次五一假期,他一定要得手一次,不管软硬。有条件要上,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
于是,趁着月黑风高,莲花叔又来爬墙了。
“五一我舅结婚。”王锐很无奈。
白鸿昌一下子就委屈起来了。这都七八个月了,这是他从开荤以来吃素最久的一次!
王锐也沉默了。两人在一块儿半年多了,可一次都没有过。王锐还好,可白鸿昌二十五六,不好说啊!他要是出去偷个腥啥的倒也罢了,可他那态度又太过认真了些。王锐是不打算再碰感情的,可是这么拖着人家算怎么回事啊!
“要不,我们就算了吧?”王锐说。
白鸿昌眼睛一点点变红了,恶狠狠瞪着王锐:“你想都别想,我一次都没吃过的,绝不能便宜了别人!”
王锐被这抽风的逻辑雷到了,半晌说不出话来。
白鸿昌直接上手撕人衣服。
“我明天有体育课。”王锐没动弹。
白鸿昌动作不停。
“测一千米。”王锐仍旧没动。
白鸿昌停下动作,在王锐身上趴了半晌,起身摔门走了。
王锐躺了一会儿,把房间里白鸿昌留下的东西收了起来。
&&& 又一个人了。
五一,王锐回家参加小舅的婚礼。
五月很快过去。天越来越热。白鸿昌再没出现过。
王锐曾隔得远远的看见过几次,车子副驾上是不同的小男生,青涩粉嫩,一如他初遇莲花叔时的样子。对啊,莲花叔喜欢的,一直是那个类型啊!
再看自己,180的身高,宽肩细腰,脸上线条一天比一天硬朗,空手能劈碎五块砖。这样的,果真不符合那家伙的审美啊!
六月,选报文理班。
王锐毫不犹豫选了文班。
秦桑犹豫好久,回家商量了好几天都没结果。
“王锐,我爸说,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秦桑试图说服王锐跟他一起。
王锐笑了:“我想看书,再说我不缺钱。”
秦桑眼睛一下子就绿了,嗷嗷叫着扑王锐身上掏兜:“那你把我一千块还来!”
王锐笑着抬起胳膊任人搜刮。
秦桑最后翻出两个五毛钢镚儿,蹲地画圈圈:“王锐你个穷鬼!”
王锐失笑,一边吃西瓜一边摆弄他那两盆绿牡丹。绿牡丹种子是在加工厂合成的,王锐拿出来种在了花盆里,每天浇一杯莲池里的水,长得倒是很喜人,如今已经生了好些个花苞了。
秦桑蹲在一边跟着吃西瓜,伸手去掐最顶上的花苞。
王锐一把捞住那只使坏的爪子,屈服了:“好了好了,这盆给你就是了。”
秦桑高兴了,当晚就搬回家了。
期末考试开始的时候,王锐的绿牡丹开花了,秦桑的打蔫了。
秦桑趁王锐不备,把两人的花给换了,换完鄙视:“王锐你个笨蛋,连一盆花都养不活!”
王锐气得牙痒,每天两杯莲池水浇下去,期末成绩出来的时候,打蔫的牡丹花也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高一,班里有个走读生,一年,班里的人名他都没记全。
我住宿,表示很惊讶。
大学。我大二,班里学生的名字我还老弄混。
于是,我对高一同学表示了理解。
暑假王锐没有回家。他泡在了股票上。
上半年玩的不多。年后总共投了十万块,现在也不过四十万出头,对96年股市来说,这个成绩实在不够看。王锐现在的目标,把那四十万翻上几番,好混到大户室亲自操盘。
遇到白鸿昌很偶然。
王锐在排很长很长的队,汗淋淋的。
白鸿昌在几个人的陪同下从贵宾区出来被送出门。
王锐笑笑。今年股市大好,连包工头也忍不住下水了么,只希望年底的时候不要被套吧!
白鸿昌坐在车里,只觉得胸口涨得厉害。他这里煎熬了这么久,还时不时带小男生去晃悠示威,可是那人,那人居然一丝反应都没有!
不对不对,他才十六岁,和桑桑一般大,和个孩子计较什么!白鸿昌试图安抚自己,无果,下车几步走过去就把人拎了出来。
王锐坐在副驾,哭笑不得。这大叔越发可爱了,当街掳人的事都做得出来了!
白鸿昌一踩油门,再踩,再踩,很快,屁股后面跟了一溜警车。
“表叔,你超速,还闯红灯。”王锐乐了。
白鸿昌踩下刹车,狠狠盯着王锐,半晌说了一句:“王锐,你太欺负人了!”
王锐无话可说。
警察走后,白鸿昌还是死死盯着人不放。
王锐抬手在白鸿昌脸上摸了一把,慢慢说道:“表叔,你别喜欢我,别喜欢我,好么?”
白鸿昌心里疼得厉害。一个十六岁的孩子,怎么会有那样沧桑的声音?十六岁,就像桑桑那样每天简简单单快快乐乐的不好吗?
白鸿昌抓着方向盘的手一点点攥紧,声音涩涩的:“喜欢不喜欢,又哪里能控制?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我喜欢你哪里。王锐,你有什么好?不过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孩子,王锐,你有什么好?”
“表叔,我长齐了。”事关男人尊严,即使知道话题会拐到无法想象的方向,王锐还是不得不为自己辩护。
白鸿昌被噎得半死,目光却不受控制开始往下瞟。
车子一阵乱开。
停下的时候王锐已经不知身在何方了,但是肯定不是T市。依外面的繁华程度和行车时间,估计不是北京就是天津。
车子没油了。白鸿昌下车打了一个电话。
王锐看着那个电话笑了。好丑好大……莫不是传说中的大哥大……
很快,王锐笑不出来了。
车子被拖走了。
白鸿昌也不见了。
&&& 他被丢下了。
上身黑色无袖背心,腿上及膝短裤,口袋里只有二十五块钱。
&&& 这里是北京。
买一份地图,从这边去火车站要转三次公交,剩下的钱尚不够买火车票。身份证有,学生证有,存折也有,都在农场小屋子里好好放着。可是银行却已经下班关门了,而且他不知道T市的存折在北京能不能用。
王锐看了看腕上的表。两辈子加一起他对表都不太了解,不过以桑桑对他那块表的珍视程度,应该也值个几万块。
王锐笑笑,上了公交。折腾到火车站,站外人山人海,灯光如昼。
路过工艺品店的时候买了一把竹箫,十四块,做工粗糙,音色一般。一张大白纸,写了几个字:钱包走失,凑火车票一张,32块。
白纸摊开,用小石子压住四个角,学生证也扔上面。王锐靠在栏杆上开始专心吹箫,一曲又一曲。
因为人群拥挤,有火车站工作人员来看过,见是学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小红莲在脑子里嚎:“王锐,你家老男人在找你!”
王锐不理,继续吹那曲《峨眉金顶》,前世很喜欢的曲子。
吹完《峨眉金顶》,看看地上的钱,数出火车票钱和回市里打车的费用,剩下的十几块一股脑给了不远处的一个老年乞丐,然后将地上的纸卷起塞进垃圾桶,直奔售票大厅。
白鸿昌隔着人群看着那个宁肯当街卖艺也不愿向他求援的少年,心底越发疼了起来。
即使山穷水尽,也会凭自己的努力活得更好。王锐,你可以不必那么倔强的。
跟着人买票,跟着人上车,跟着人打车回家,跟着人翻墙,却不敢再入室。靠在大门上坐下,白鸿昌笑得发苦。连个地下情夫的位子都坐不稳,白鸿昌,你真没用!
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凌晨四点,王锐睡到八点就起来了。
七月八点的阳光已经很晒了,王锐叹口气,走出去把人从地上拉了起来。
白鸿昌一把将人按在怀里,手上也越来越用力。
“表叔,不要喜欢我。”王锐双手垂在两侧,一动不动。
“为什么?”白鸿昌抱得越发紧了。
王锐叹气:“表叔,你26了,家里两老已经在催你成家了吧?你一定是说趁年轻多干事业在一直拖对不对?你现在可以拖,30岁以后呢,能拖多久?那时老人会渴望抱孙子,会一次次安排你相亲。表叔,那个时候你怎么办?出柜,两老能接受吗,身体受得住吗?你承担得起后果吗?”
白鸿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心下渐渐发凉。
王锐伸手,将人一点点推开,一字一句:“表叔,不要喜欢我。我负担不起别人的生命,我只对我自己负责。”
白鸿昌在最后即将被推开的时候将人拉住:“还像以前那样,还像以前那样只做床伴随时可以分手好不好?”
王锐摇头:“不好。表叔,我怕你爱上我,我也怕我会爱上你。”
同样的煎熬,他不想再来一次。
白鸿昌一点点缩回手,死死看着眼前那个曾经属于他的男孩儿,闭闭眼,再睁开已是一片清明。
“王锐,以后你可以使用我的贵宾室,过去只要报我名字就可以。”白鸿昌最后抬手在王锐头上揉了一把,慢慢转身,走出了这座曾经翻过无数次的小砖楼。
“谢谢你,表叔。谢谢你,白鸿昌。”王锐低着头,任越来越烫的阳光照在脖颈上。
当天下午,王锐上了回家的班车。
王小二上了一中线。大毛选了文班,立誓要紧跟领导脚步走,坚决不提他一看物理化学脑子里就转圈圈的事实。刘成选了理科,这厮脑瓜聪明,就是死记硬背要命。
高一一年两人语数外三科基础砸的很牢,总成绩不显,但是三科成绩绝对都能排班内前三甲。这样下去,分了班只会越来越好,说不定到时重点都不在话下,还是在王锐不给押题的情况下。
院子里移过来的苹果树活了,当初被王锐几桶莲池水浇下去很快就迎风招展了。如今挂果比去年还多,有一些个头已经很大了。
今年夏天雨水少,大堂嫂的新房建的很快,估计入秋天冷之前就能搬进去,如今小两口见到王锐都笑眯眯的。
王锐给大毛爸妈带了三万块。
大毛先急了:“王锐你这是干什么?”
王锐先把人按下了:“还记不记得年后我把你私房钱全上缴了?”
大毛肉疼:“当然记得,一千块啊,攒了好多年的,里面还有我三百奖学金呢!”
大毛爸妈都笑了。这事儿他们知道,王锐抠钱的时候差点把他家儿子和成子给心疼死。
王锐一拍自家兄弟:“我都给你拿去买股票了,如今翻了好几番了,就当你预支的好了,以后分红的时候我扣下就是了。”
大毛爸妈慌了:“这怎么成,那都是你的辛苦钱!不成不成,咋能要小孩子的辛苦钱呢!”
大毛却直接乐了:“这个好,你再拿去多买些,以后就指着你过了!”
大毛爸妈被自家儿子没出息的话给气笑了。
王锐直接一巴掌呼过去:“想得美,最多给你俩管到大学毕业,不好好学习等喝西北风吧!”
大毛苦恼了:“王锐你说我以后干什么好啊?文科面窄,我都不知道以后选啥专业。”
大毛爸乐了:“还选专业呢,等你考上再说吧!”
大毛妈也乐:“就是就是,还两年呢,现在说这些也不怕风大闪舌头!”
大毛被自家爸妈打击得体无完肤,化悲愤为食欲,多吃了两碗饭。
王锐摸摸下巴:“你和刘方宇他们吵架一次都没输过,每回都能说到点子上,这能力吧,做律师挺好,工作体面不少挣钱,就是得背这么厚的书。”
王锐比个厚度,大毛吓傻了。
周一,王锐回了市里。
一进交易所,果真是贵宾待遇。
白鸿昌的包厢是双人间,现在空的一边就给他用了。那边操盘的是专业人士,王锐进去的时候对方连个眼神都没给。
王锐只做短线,一天下来手指都要抽筋了,精神却越来越好,居然找到了点儿上辈子同时盯着几台电脑的感觉。
一个暑假下来,王锐的资产多了一个零。
还有一周开学,王锐买了几支比较稳定的股,拍拍屁股去了江苏那边旅游。他早就想往牧场小湖里添些莼菜和菱角了,虽说现在季节不对,也凑合了。
回来的时候大包小包,光真丝睡袍就给自己添了好几件。一件暗红滚金线的,一上身就被秦桑吹了口哨,还捧着脸怪叫半天。这要是莲花叔,恐怕当时就要化身了吧!怪了,怎么想到他了!王锐摇头轻笑。
高二开学分班,新的班级是十三班。十六个文化班,十二个理班,四个文班。一中一向重理轻文。
班主任姓贾,是个很严厉的女老师,教语文。王锐很苦恼,以后请假怕是难了。九月可是有一支股在两个月之内翻了近四倍的。难不成到时候逃课?
凡事总有代价。比如逃课。股票是买到手了,不过四倍是不可能了,只要到时能及时脱手,三倍还是能保证的。
不过,已经被一个中年妇女苦口婆心教育了一个下午了,连下午三堂课都没能去上。再听那内容,已经从贪玩逃学过渡到人要节俭不能走歪路了。
王锐低头看看。阿迪运动装,当初被桑桑逼着一人一套买的。耐克鞋,桑桑父母送的。不知品牌的表,莲花叔给的。好吧,这一身确实不便宜,但是这也不能拐弯抹角说他走歪路吧!
王锐就懵懂状发问了:“老师,我走什么歪路了,能不能给指指,我以后不再走!”
班主任不习惯被顶撞,顿时瞪了眼,把顶撞老师不尊师重道没大没小什么的大帽子一顶顶往王锐脑袋上扣。
王锐听着听着就乐了:“老师,这些条件都够我进去吃几年不花钱的干饭了吧?”
最后一节是自习,班主任赶着回去接孩子放学,又训了几句就挥挥手让王锐先走了。
王锐走到门口,门还没关严实,只听里面一声叹。
“这上头没爹娘管教的孩子就是没教养,以后还不定成什么样儿呢,我这班主任责任大可不好做啊!”班主任恨铁不成钢状。
王锐就又把门推开了:“贾老师,实在抱歉,我爹妈短命让您受累了,不过这要是他们现在爬出来多管教管教我,估计我就有教养了。贾老师您说是不?”
班主任一拍桌子,王锐门一关,声儿就来了:“老师您赶紧去接小孩吧,最近治安确实不咋地,要不您也不会说我走歪路了。”
班主任气得半死,却只能先去接小孩放学。
九月底,秋季运动会。
班主任看王锐更不顺眼了。高一运动会,秋季王锐跑了五千米,春季包了所有跑步项目,全是第一。可是现在他居然拒绝出赛!文班男生本来就少,四肢发达的更少,全班能跑下来的恐怕也只有他一个,可他居然拒绝出赛!
班主任强制性把王锐名字报了上去。
王锐恼了:“老师,我最近经常头晕,低血糖的厉害,你是想让我去找我爸妈亲自教养吗?”
王锐出了学校直奔市医院,拿了验血证明和医嘱回来就扔到了班主任桌子上。
“贾老师,医生建议我卧床休息两周并加强营养,我现在请假。”王锐说。
“一周以上假期要校长亲批。”班主任气的浑身哆嗦。
王锐转身就走:“校长已经批了。”
本来没打算休息,现在拿了假期也好。也不是什么大毛病,小红莲在解第一重封印,王锐个**凡胎撑不住了。
现在王锐也算是小有身家,就大手笔的买下了这座小砖楼,还换了一套新沙发。
王锐往沙发上一靠,拍拍身边的位子,双手往靠背上一搭,暴发户气场顿开:“桑桑过来,王锐大款给你傍!”
秦桑乐颠颠扑上去掏王锐的兜,掏出一张五块揣自己兜里了。
王锐把人狠狠揉捏了一顿。这么可爱的孩子谁不想要?谁家父母看到自家儿子断袖会乐意才怪呢!
秦桑捧着小本儿算账:“王锐王锐,我有好几万了,一千变好几万诶!”
王锐又把人一通捏。
十一月中旬,王锐把手上股票全抛了。上辈子的96股市太疯狂,暴跌是什么时候来着,12月12日还是13日?王锐记不清具体日期,想了想,给白鸿昌打电话。响了好久那边才接。
“表叔。”王锐。
“嗯。”白鸿昌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正常。
“我把股票全抛了。我觉得今年太疯了,咱们国家的体制不用我说你也明白,我想肯定会有干预。”王锐。
“嗯,我知道了,会考虑的。”白鸿昌心里又活泛了。那孩子,在关心他。
“表叔,我没事了,挂了。”王锐。
“自己保重,天凉了。”白鸿昌挂断,摸了摸胸口。忙过这阵儿,就去帮家中两老做个全面体检吧!舍不得,还是舍不得啊!
一进十二月,股票全面大跌,到处一片绿油油的。王锐默然,居然比上辈子早了十来天。
白鸿昌被套了。三千万。年底的工资款和流动资金。
只能怪自己贪心。明明小孩儿都提醒过了!
工程款一直被上面压着不放,流动资金和工资款被套。
白鸿昌笑笑。这次怕是要倒大霉了。
资金环节出问题,另一个工程怕是不保,投的本钱也要打水漂了,银行也会马上追贷款。工资款出问题,年底发不出民工的工资,是会出事的。
也许会进去吃免费干饭吧!
白鸿昌又去翻墙了。
王锐睁开眼睛坐起来,拉人一起躺下。
白鸿昌小狗一样在王锐身上嗅了个遍,把人紧紧抱在怀里,很快就睡熟了。
早上醒来,王锐已经去上课了。中午王锐带了桑桑回来吃饭,白鸿昌没有下楼,又睡了过去。天黑才醒来,王锐已经备好了晚餐。
白鸿昌吃得开心:“也许明年再想看我你就得去里面了。”
王锐顿了顿,终究还是开口了:“表叔,你要是信我,就交给我试试,或许我能帮你保本儿。要是差的不多,我手上有一千三百万,你可以先拿去应急。”
果真还是不忍心啊,对这个稍稍有点喜欢的老男人。
白鸿昌摇头:“不,那可是你的辛苦钱。桑桑说,你手指抽了好几次筋,有一段时间看东西只有红绿色,还严重低血糖晕倒了好几次。”
“可是我不喜欢隔着栅栏看人,跟动物园看猩猩似的。”王锐低头,“你加倍还我不就是了。”
白鸿昌绕过餐桌,把人抱住好久没有动弹。
“让我试试吧!”王锐拉了拉白鸿昌的手。
“好。”白鸿昌点头。无所谓了,不过是多吃几年少吃几年的问题,试就试吧!
王锐再次去请假。
班主任理由都没听就准了。
万绿从中一点红。王锐记得那支股,十二月杀出的黑马,唯一一点红色,报复性反弹一般,当天就翻了一倍还多。但是昙花一现,第二天就狂降,很快就生了绿毛。
如果能抓住这一支,如果这一支还像上辈子一样疯狂,那么白鸿昌就有救了。
可是具体的日期他不记得,而且这次下跌又比上辈子早了十来天,王锐不敢保证。
王锐开始在大户室蹲守,视线片刻不敢离开。
白鸿昌心疼:“王锐,算了,我们回去吧!”
&&& 王锐不动。
第四天,等到了。上涨的速度让白鸿昌瞪大了眼睛。
第五天,王锐一上来就开始狂甩。
白鸿昌舍不得。
王锐说:“请相信宏观调控的力度。”
一个小时后甩完。
一个半小时候后股价狂降,到中午的时候已经长了绿毛。
白鸿昌账户变成了三千两百万。
王锐的一千三百万变成了两千万刚出头。
王锐整个儿脱力了,一抛完全身都软了。
白鸿昌把王锐一步一步背回家,抱着人躺在床上,眼泪一颗一颗滚了出来。
看人睡熟了,白鸿昌下楼打电话:
“哥,我爱上了一个人。”
“哥,这辈子我认定他了。”
“哥,你帮我。”
秦桑爸爸放下电话,看看自家快乐单纯的宝贝儿子,想想那个老成持重的早熟少年,狠狠叹了一口气。
“爸爸,这花好看不?也不知道什么品种,夏天开过花,现在居然又开了!”秦桑兴致勃勃给自家老爸展示那盆和王锐换来换去不知换了多少次的绿牡丹。
“好看。”秦桑爸爸点点头,又担忧起来。
桑桑这幅性子,以后可如何是好?如果,如果那个孩子愿意一直这么照顾下去……
如果桑桑也断袖,像鸿昌那样死心塌地的断袖,若是能断在那样一个孩子身上也能让人安心,若是不能,那么……
秦桑父亲不敢再想象下去了。
王锐睡了一天一夜,睁眼是在莲花叔床上。
“居然睡了这么久。”王锐握了握拳,绵软无力。如今没有小红莲,他的体力也直线下降了,熬了那么三五天居然就顶不住了。
白鸿昌不在,王锐从人衣兜里翻了五十块钱,打车回家了。
莲花叔马上就沮丧了。
他只是亲手下厨煲了个汤,怎么出来人就跑了呢?尝一口汤,什么味儿,倒掉倒掉!
&&& 元旦三天假。
桑桑请王锐回家吃饭。
这次王锐也不轻不重备了礼。
一支五十年人参,一支五十年首乌。
简单又实用,不用费钱也不用费心思。两口子都是医生,知道怎么用,自己不用拿去送人也拿得出手。&&&
“我的呢我的呢?”秦桑眼巴巴等礼物。
王锐吃惊:“不是那筐藕吗?怎么还要?”
秦桑顿时委屈了:“那是菜,还是你自己种的,不算不算!”
“什么藕?”秦桑妈妈奇怪追问。
秦桑比比划划解释:“我爱吃藕,王锐在他大棚里挖了个小池子养了一些。莲子我吃掉了,给你带了两支荷花。”
秦桑妈妈拉着儿子去厨房看花。
王锐被秦桑爸爸带进了书房。
秦桑爸爸看了王锐好一会儿。&&&
王锐不动不说话。
秦桑爸爸先开口了:“鸿昌说,他爱上了一个人。”
王锐说:“我们七月就分手了,他把我丢在北京,我身上只有二十五块。”
秦爸爸一窒,继续说道:“他说他这辈子认定他了。”
王锐说:“我们从七月只见过一次,几天前,除此之外再没说过话。”
秦爸爸靠向椅背:“他求我帮他。”
王锐说:“你们兄弟情深。”
秦爸爸一手敲上椅子扶手:“他哭了。”&&&
王锐没吭声。他王锐何德何能让两个男人为他哭?上辈子一个,这辈子一个。
秦爸爸话一转,语气厉了起来:“鸿昌性子倔,我不会允许有人伤害他。”
眼神也跟着厉了起来。
王锐看了秦桑爸爸好一会儿,笑起来:“我爸爸要是还活着,他不会允许有人威胁我,他会直接拎菜刀跟人拼命。”
王锐起身往外走,开门的时候稍微停了下:“秦叔叔,我今年十六,比桑桑还小一天呢!”
午饭无波无澜,王锐面上什么都看不出来,依然和秦桑说说笑笑,走的时候照例把小孩捏了又捏揉了又揉。
送走王锐,秦桑的父亲又回了书房。良久,才感叹一声。
那个孩子,是只狼。
&&& 伤人见血。
鸿昌遇上他,栽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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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科考完,王锐直接给自己放假了。接下来的家长会他不想参加,也没有给人当苦力布置会场的兴趣。
当晚,班长副班长来蹭饭。
“王锐,我学会做酱骨头了。记住,给你做酱骨头的人叫宋立,唐宋的宋,立正的立。”班长郑重自我介绍。
&&& 王锐黑线。
副班长继续:“给你做红烧牛肉手抓羊肉大盘鸡的是我吴筝,三国吴,古筝的筝。”副班长笑得灿烂,一口白牙闪闪发光,终于不用遮遮掩掩捂嘴了。
王锐笑开了。这两人,还是这样干脆直爽热情开朗,典型的北方男孩儿!
考完第二天一大早王锐就打车回家了,仍旧是满满一车东西。这次,还包括了送刚出生小表弟的礼物。
今年回得早,屋子没能提前烧,冷得很。
王锐起了炉子,把带回的东西一一归置好,也到了午饭时候了。自己开了火,涮了一个麻辣锅,又解馋又暖和。
午饭后去赵庄子看新生的小表弟,白嫩嫩软乎乎的一团,才满月不久,王锐都不敢下手抱。
给小表弟的白玉长命锁,小小一只,珠宝公司定做的,又用莲池水泡过,入手温润细腻,小舅妈马上就给小孩儿带上了。
给小舅妈的一套白金镶碎钻首饰,看上去不打眼价格也不太贵,应该在舅舅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我的呢?”小舅舅眼角看人。
忘了。王锐不敢说,指那一箱酒。
小舅舅勉强算是接受。
稍微坐了一会儿就回了,回家还得继续烧屋子,不然晚上可没法子住人。炉子烧的旺旺的,房间里面用两个电暖气烤到睡觉,被褥晾了半天,拿进来放炕头上捂热了。第一天总算是这么对付过去了。
第二天想扫房。想了想,没动。一个人扫五间房也太累了些,不如等大毛他们回来还多两个帮手,那俩家伙干活可是一个比一个麻利。
东屋东西少,王锐就自己打扫了,也给烧暖了,打算当晚就搬进去。至于西屋,等打扫出来再住人吧!这沙尘暴,还没到春天就这么厉害了,等到了年后开学,骑车上学的孩子们可要遭罪了。
下午王锐去看他奶奶。
王锐奶奶坐在新房炕头上,冲着重孙笑得乐呵。那是大堂哥的儿子,春天出生,生日很尴尬,就在王锐父母周年忌那一天。
“奶奶,我昨天回来,给你买了两套衣服,市里流行的,很多老太太都穿,你试试合不合身。”王锐把几个大袋子放到炕上。
里外全新的两套衣服,连帽子鞋袜都有。
王锐奶奶看看王锐,看看衣服,摸着那件老红色滚金线绣福字的对襟盘扣棉袄又是惭愧又是喜欢又是心疼。
王锐大伯母看得眼热,问:“这不少钱吧?”
王锐笑笑:“全在内,两千出头,三千不到。”
这下婆媳俩彻底心疼了。
两三千!这要直接给钱,能办多少事啊!这房子还拉着饥荒呢,老二老三那里说亲彩礼还没着落呢,房子也等钱装修呢!
这婆媳俩节俭了一辈子,最舍不得在吃穿上花钱,这会儿的心肝肉疼王锐自是看得清楚,就又从外面提进一个柳条筐子:“大伯母,你们秋后搬家我没赶上,稳锅底儿的肉得给你加倍补上,四处房,四十斤肉都在这儿了!还有,这是二百块钱,一处五十刚好。”
四十斤肉!这离过年还远着呢,今冬暖和,留是肯定留不住的,卖又卖不得,一家子吃了还是浪费!这要换成钱,有近四百块呢!
正说着,王冰放学回来了,一见王锐就兴冲冲上去拉人:“小锐哥!”
王锐笑着摸摸小丫头的头发,从炕头上扒拉出一个红色大袋子:“这是给冰冰的新衣服,两套,现在穿一套过年穿一套。”
王冰乐颠颠等着穿新衣服。
两件白色小外套,一件短的,一件长的。一条黑色紧腿裤配红色小皮靴,一条蓝色牛仔裤配白色旅游鞋。还好王冰不高不矮不胖不瘦,穿上刚刚好。还有一只卡通儿童表,几支漂亮头花,一箱子童话故事书。
大伯母很纠结:“这也不少钱吧?”
王锐点头:“将近两千吧!”
大伯母又抽气了。小孩子家家的,她在集上花一百块就能从头打扮到脚了!两千,两千啊!
王锐帮小堂妹换好一身衣服,又给梳了小辫子绑了头花,满意点头:“我们冰冰果然穿白色最好看了,显得人又白净又精神。”
王冰得意地晃动小脑袋,头花上的小铃铛叮当作响。
大伯母憋气。是好看,可是白色穿一天就没模样了,她得天天洗!而且这衣服又都是合身的,顶多穿到开春,到了明年入冬她还得买新的!就算买个书包还能背两三年呢!两千块啊!
送完衣服,王锐起身回家。奶奶和大伯母现在,应该是在痛并快乐着吧!王锐,你真损!王锐边走边笑,等二十四,再去买点肉给奶奶办年货……
回到家王锐去隔壁大伯家老地基看了看。六间房,扒得干干净净,一点儿碎砖头烂木头都没留下。很好,来年春天要收拾地方就方便了。盖什么王锐也想好了。上辈子他的三层小别墅,照着样子改一改就行了。这里地方够大,院子里还能种点果树,就樱桃和梨树好了,开花的时候很漂亮。就是樱桃招蚜虫了些,还得找人按时打药。不过盖楼的话得先跟村里打个招呼,毕竟是头一份儿。
晚上大堂哥和大嫂一起来了,给王锐送了两筐子大棚菜。秋后大伯三个儿子分了家,每人一个大棚。老二老三结婚两个老人出钱,老大不管。老人以后由老大养,老病三个儿子均摊,房子日后归老大。说来分的还算公平,毕竟六间新房全是老大一人出钱盖的。不过,这两口子是来示好的?
对大堂哥王锐没想过亲近。不管上辈子还是这辈子,那些龌龊事里都有大堂哥的影子,就算没参与可他全都知道,不像二哥三哥都被瞒着事后才知情。况且,上辈子大哥还打了他一顿!难不成换了一次房地基就让他大哥觉得他们还能做一下好兄弟兄友弟恭不成?
菜收下了,算算价钱,值个两百来块,过年比着给他儿子压岁钱好了。
“小锐,听说你在市里开了买卖了?”大嫂捅了捅大哥,没反应,就自己问了。
王锐愣了下:“买卖?哦,你说那个麻辣烫铺子啊,嗯,算是吧!”
当初跟白鸿昌分开后,王锐就把兵哥请回来了。恰好师专和医大那边改建了一条学生街,王锐就弄了个门面。热的时候卖冷面,凉了以后卖麻辣烫,可以打包带走,还可以自己用小锅烫着吃,还能送外卖。价钱公道,三五块就能吃到饱,生意很是不错。
“来钱不少吧?”大嫂又问。
王锐点点头:“还行吧,学生的钱好赚,一月好了能有个万把块,夏天就差些了。”
“那可真不少,我和你哥一年到头有个万把就不错了。”大嫂羡慕不已,眼巴巴问,“那里还有空铺子没?”
王锐笑了:“大嫂,我那铺子,光办下来就花了四万多,我钱不够还是合伙人掏的,人也是他找的。我那儿地段好,现在好地段铺子是没了,边边角角的生意可不好做。”
“啊,这样啊,四万,那本钱可真不小。”大嫂又失望了。
腊月二十一,一中放假。
二十二,大毛和刘成来帮王锐扫房,半天搞定,连玻璃都擦得一尘不染。
王锐叉腰感叹:“人多就是力量大啊!”
大毛滚炕头上哀嚎:“要求吃肉补充体力!”
刘成一起嚎:“同求同求!”
扫院子的时候两人可看到了,厢房墙上挂了老多肉!牛羊兔鸡鸭鹅,一个不缺!
王锐懒得动:“你们俩一个洗菜一个切肉,我做锅底,涮锅子吃。”
三人都不愿意动弹。
吃罢午饭大毛爸来给王锐送苹果,就见三个孩子并排躺东屋炕上抽懒筋,肚子一个比一个叫得响。
王锐歪着脑袋看大毛爸,可怜巴巴:“三叔,热烈欢迎你家三婶和你隔壁刘家四嫂来做客,越快越好!”
大毛爸笑得打跌,回家喊人过来做饭喂食,走出大门了,还听到里面在喊越快越好。
大毛妈和刘成妈一听几个孩子在挨饿,顿时心疼了,手里毛线活一拎就过来了。
王锐三个热火朝天抢菜吃,那边两个当妈的一边打毛线一边看得心疼。学校日子也太苦了,这孩子们都馋成什么样儿了啊!难怪王锐一进家门就买这老多肉了,这都馋出来的!
刘成妈看着不对,扯大毛妈:“咱俩切那肉也有十来斤吧,你看你看,他们仨给吃没了,别撑坏了。”
大毛妈赶紧下炕撤桌子。
三个饭桶摸摸肚子,同时松了松裤腰带。
大毛斜眼瞅王锐:“王锐,二十五我家稳锅底儿,你多带点儿肉,只带两斤肉都不够你自个儿吃的!”
王锐不满,起身分钱。
“我把钱提了一些出来,现在分红。”王锐一手一扎票子,朝刘成扔了一扎,另一扎朝大毛晃晃,揣自己兜里了。
大毛吸气,吸气,吸气。
刘成绿着眼睛数票子。一万块,整整一万块啊!去年被抠走了一千,今年回来了一万,还只是零头!
大毛妈笑眯眯看着自家儿子那副可怜样,数落:“你的分红不是预支盖房子了吗?现在眼红啥?”
大毛还在吸气,这次冲着刘成吸。
刘成猛拍王锐肩膀:“锐啊,以后跟你混了,我房子车子儿子都靠你养了啊!”
刘成妈也乐出来了:“你媳妇呢?”
刘成眼一瞪:“媳妇当然我自个儿养!妈,这钱你拿着,别嫌少啊,儿子孝敬你的!”
刘成抽了两张揣自己兜里,下剩的交老妈保管。
刘成妈盯着儿子的口袋。
刘成一把捂住,嬉皮笑脸:“妈,你总得给我留点孝敬我老爹呀,买盒烟打瓶酒啥的,一花就没了!”
“明儿我想去趟县城,你们谁去?”王锐问。
“你缺什么吗?怎么不在市里买?”大毛不解。
王锐说:“我去买辆摩托。今年正月我得出门子了,老亲多,怕是到初十都闲不下来。大哥买了,二哥新说上的媳妇给买了。一人载一个,那爷四个正好,我总不能踩自行车跟后头吧!”
大毛和刘成也指着那几天遛摩托过瘾呢,也没办法了。
“还得定个蛋糕,初七三叔公过九十大寿,家附近卖的蛋糕都不能吃的。”王锐说。
一说蛋糕,大毛口水了,直往上蹭:“王锐大款,给傍下呗,想吃蛋糕!”
刘成坏笑:“来傍我吧,我小款,给你买摔炮。”
大毛怒:“一盒摔炮才五毛,你也好意思!”
二十三,小年。三人搭伙去买摩托,刘成爸给找的熟人,8000多。
中午吃馆子,宰的刘成。
一结账,二百零六,老板把零头抹了。
刘成悲愤:“你们怎么知道我拿了两百块奖学金啊,太过分了啊!”
要了两个蛋糕。大的那边年后做了初六让班车给捎回来,小的立等带走。
等蛋糕的功夫逛步行街,王锐被两人一人傍走了一件五百块的皮夹克。买完皮夹克出来,碰到小姑姑一家,松松表弟正抱着电线杆子不撒手,哭着喊着要“和冰冰姐一样的画书”。
给小表弟买了几本书,一套小牛仔,一双小旅游鞋,一件小夹克外套。王锐发现,小姑和小姑父两人在他面前越发放不开了。
松松一手抱书袋子一手抓小锐哥袖子,打定了主意要跟哥走。
现在计划生育,一家一个宝贝蛋,王锐可不敢捎人回家,负不起责任啊!只好以两支糖葫芦挽救了袖子才得以成功脱身。
二十四,赶集办年货。
在水果摊子那里遇到了赵国强,那厮正在帮人称葡萄,看到王锐扯开嗓子就喊人。
王锐过去打招呼:“表姑姑表姑夫,你们现在也赶这边的集啊?”
赵国强爸妈正忙,只能抽空和王锐说几句话。
王锐也帮着撑了一会儿袋子。
赵国强忙里偷闲嗑王锐的瓜子:“我姥姥姥爷昨儿还念叨你呢,非说你长得比我好看。”
王锐头都不回:“那不事实么!”
&&& 赵国强龇牙。
刘成家办好年货也快中午了,过来喊王锐回家。
王锐看水果摊上人也不多了,就说到:“姑姑姑父,现在人不多了,我找小强哥回家说个事儿,你们收摊了再过来我家把他和我给姑姥姥备的年货一起捎回去吧,我去给咱做晌午饭!”
赵国强就一路追问啥事儿,问不出来,鄙视:“你一小屁孩儿有啥正经事儿!”
“不去拉倒!”王锐扭头,“成子踹他下去让他跟着跑!”
赵国强赶紧抓紧车帮。路上车多速度不快,被踹下去也不至于咋地,可跑过去就不一样了,五六里呢!
到了家,王锐安排赵国强洗菜切肉,自己推了板儿车给奶奶送年货。仍旧照去年的例,满满一车。
出来的时候,见到大伯母正对着那一地肉类运气,王锐不厚道地笑了。那里面可包含了他给大伯的半袋子年礼,还是肉。
王锐大伯母是真的心疼了。这些日子他们家天天都吃肉!眼看着一个个都吃胖了。有心想拿些回娘家,却又是这边亲戚送的,拿了婆婆那里不好说话,媳妇那里也该有酸话了!留着过年吧,这又送了百来斤过来!她娘家的五斤年礼和大媳妇家的五斤年礼都从里面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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