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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上云霄赛场变战场 谷智鑫被猜处女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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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智鑫拿水枪
谷智鑫学习
谷智鑫研究飞机
  新浪娱乐讯 辽宁卫视《冲上云霄》播出以来,引发了观众的热烈关注。随着节目的播出,18000英尺极限跳伞、风洞体验、水上飞行器、学霸大战、你画我猜……越来越多的惊险挑战和精彩游戏被曝光,节目收视也始终给力,一直保持喜人的成绩。上周日播出的第三期中,录制地点转战到了天津窦庄机场,随着新成员杜海涛、胡夏的加入,节目看点也越来越多:谷智鑫化身学霸解救杜海涛、张予曦;胡夏成语一窍不通惹怒杜海涛;杨子谷智鑫最虐CP终合体,合力比拼游戏默契十足……
  虽然节目才播出三期,但“超级硬汉”谷智鑫已经给了观众无限可能。他不仅力大无穷到令所有人咋舌,更是队伍里智商爆表的“军师”。在合力推飞机的游戏比拼中,因为两队人会用水枪干扰对方,谷智鑫就用上了自己多年拍摄战争戏的经验:他悄悄把敌队的水枪塞子拔掉,泄了气的水枪便不能对人造成伤害了。谷智鑫说:“战场上你把敌人梭子拔掉,再把枪给他,就出不来子弹了。”听到如此“老谋深算”的解释,在场人无不惊诧,看来其他队员跟谷智鑫玩游戏必输无疑,完全不是一个等级。
  谷智鑫身上有一股子东北爷们的豪爽,荧屏上也一直是超Man的硬汉形象,不过第三期中他却表现出了非常“处女座”的一面。“你画我猜”环节要求绘画者在极限飞行技巧的体验中,画出自己所看到的成语,当其他人都画的歪七扭八的时候,谷智鑫的纸上却非常整齐:每页平分画两个成语,每个成语的画得像素描一样认真,难怪其他人都能一眼猜出他画的是什么。看到这个环节谷智鑫的画板,网友直呼:“谷智鑫一定是处女座!”
(责编: 小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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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3cef7c66aa9e6a1e3160e20&}}{&database&:{&Post&:{&&:{&title&:&松江花木记(叁)&,&author&:&wangleicolin&,&content&:&\u003Cp\u003E整整一个月我们在天马山挥汗如雨。苦练技术的结果是,大家从一开始连马都跨不上去,到如今可以倒着骑。那些日子秋菊像一个教官,教我们三个如何倒马入桩,侧方停马,走单边桥,S弯,直角转弯,连续障碍,上坡上马,上坡下马,百米加减档等等基本骑术。我甚至还自学了漂移,又叫甩尾,我的意思是我学会了怎样甩马尾巴,只要在高速入弯时勒紧缰绳,强制减档,同时鞭子用力抽靠近圆心一侧的马腿就行了。每次甩完尾我都会跑到弯道边检查侧滑痕迹,看到蹄印歪成一道平滑弧线就兴奋的不得了,直到后来,和那两个家伙比赛时这才发现一个严重问题——实际上甩尾巴比不甩尾巴跑得还要慢。\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我不觉悲从中来,并毫无来由地对没有任何过错的小红马恶言相向。我越来越感到它既没力气又没戾气,甚至连脾气都没有,一开始秋菊跟我说的时候我还以为是美洲豹的姊妹版,据传美洲豹很猛,日行千里,那美人豹也不会慢到哪去。后来春兰告诉我其实这是一匹宝马,因为他那匹叉五的马标跟这个很像,都是脑门上画了一个蓝白相间的圆,大概画师在涂马标的时候打了个瞌睡,所以细节上有点差别。即便不是如此,至少也有血缘联系,要知道宝马早于北宋就出现在中土,有旁系分支并不奇怪——北宋《东京梦华录》记载,昔日开封“举目则青楼画阁,秀户珠帘,雕车竞驻于天街,宝马争驰于御路,金翠耀目,罗琦飘香”,由此可见一斑——只不过到最后接连比了几场,发现差距实在不能只用马身来度量了我俩才搞明白,祖宗的,宝马是没错,不过是吉利牌宝马,中德混血,集市上十六匹能换一匹叉五,排起来都够一个仪仗队了。\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不久,作为一点愧疚的补偿,秋菊主动找到我并试图用仅有的兽医知识对吉利作出改装,春兰和冬梅也跑来观摩,折腾了一下午得出的结论:只有一个办法能对它作出飞跃性的改装,前提是首先得将它肢解。\u003C\u002Fp\u003E\u003Cimg src=\&v2-02acf0eccb6ca.jpg\& data-rawwidth=\&580\& data-rawheight=\&348\&\u003E\u003Cp\u003E这段时间还发生了些大事。鉴于改革试点区松江府不断飙升的土地价格带来的影响,朝廷传出消息,即日内将部分私人用地收归国有。明眼人都看得出,矛头直指陆老二捂地惜售的陆家嘴板块。\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不过说是收归国有,其实也就是归一人私有,封建社会以土地私有制为基础,而皇帝作为全国最大的地主,居然去抢小地主的地,这仅仅在道义上也显得不太光彩。对此坊间不敢妄议,只于那“部分私人用地”几个字上分歧较大:有的人认为此举就是为了赶跑陆家镇的人,有的人认为朝廷是看上松江府这块地的位置了,还有的人认为是皇帝身边的维新派在搞土改,以求进一步强化中央集权和统一税制来应付日益紧张的边关战事,还有的人认为根本就是违宪,并举出“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来证明全天下的土地早已在律法上归于吾皇名下,无须多此一举。\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老百姓更不乐意,原因是以前只要有地契就能自己盖房子,现在倒好,得让朝廷选开发商来盖,一无户型保证,二无质量保证,三无价格保证,就一三无产品。如果“部分私人用地”几个字范围扩大一点,包含已有房契的土地,那更完了,自己现在住的房子到底是自己的呢还是皇帝的呢,要是皇帝的那是不是要交租呢,后院搭的猪圈牛圈没有房契,那是不是房产呢?一时间谣言四起,人心惶惶,地价大跌,原本没有的房价概念也开始出现,熟人见面无不大谈房事,连洋人都为自己居住的土地到底属于私人还是属于租界而与使领馆争论不休。\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朝廷见事态失控也急了,皇帝下诏,通政司、工部、户部连下几道文书,先是申明政策还在研究尚未出台,又将“部分私人用地”六个字改为“一小部分私人用地”八个字,即便如此依旧未能阻止民怨沸腾,地痞流氓开始公然私闯民宅,理由是这又不是你家的地,是国家的地,我为何进不得?商人大贾则纷纷变卖实业摩拳擦掌准备转投房地产,门路广达者直往宫中打点孝礼以求背得靠山,门路一般者往各地巡抚知府袖中暗送银票意欲通顺关系,贪腐之风遍及朝野,政策朝令夕改,而总有能者占得先机,土地招拍连影子还没有,他们却几乎连标书都弄到了。\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终于,经过多方考虑,朝廷的决定是再次把松江府当作试点,松江府的私人土地所有者有一个月的缓冲期,过后,所有私人用地将变成国有。也就是说一个月之后,所有松江人将失去自己的房子和土地。朝廷的意思是,你们可以再买嘛。松江人又不穷,这么多年积蓄付个首付没问题嘛,至于剩下的钱,陆家镇有那么多钱庄银铺的,还怕贷不到?有正常工作者钱庄却不放贷的,朝廷库银借给你,利息和市价一样,分期还贷,记得每个月连本金带利息跟税一起交就行了。想想,就一个房贷,首先盘活了松江的房地产市场,其次促进了陆家嘴金融贸易区的繁荣,第三推动了本地生产总值的增长,最后还提高了老百姓的工作积极性,真是一石四鸟。松江的先进经验一旦总结完善,必定要向全国推广。\u003C\u002Fp\u003E\u003Cbr\u003E\u003Cp\u003E然而事分两面,悲喜参半,冬梅不幸就落入那悲的一面。他与杨怜的婚事因这件国家大事顿生波折。那日杨怜邀他来佟府赏花,至午饭间主人留客,杨怜的母亲见冬梅仪表堂堂又知书达礼,心下欢喜,亲自下厨做了一两个拿手菜,席间为之添饭不止,问道:“贤侄生得俊,学问也好,不知最近在读何书?”\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冬梅道:“不敢,在读福克纳。”\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杨母道:“福姓倒是少见,想必是我朝福康安大人的亲戚吧。”\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冬梅道:“这…”\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一旁丫鬟逗他:“哎呀,还贤侄呢,该叫贤婿啦。”\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杨母笑道:“贤婿,贤婿。”又问:“贤婿家住何处?”\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不远,南街花木弄。”\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地段甚好,可是自己家的房子?”\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祖传大宅。”\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杨母甚喜,点头笑顾左右,夹了一块鸡腿到冬梅碗里。问:“可有贷款?”\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冬梅问道:“什么贷款?还要贷款?”\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杨母大喜,又夹了一块鸡腿到冬梅碗里,道:“你这小伙子真不错,阿姨到时候嫁妆也不会亏待你们的,你们结婚新房红木家具阿姨来,还有一匹迷你库珀。”\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冬梅说:“伯母太客气。”\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杨母说:“先吃菜,吃鸡腿,看阿姨把味道烧进去了没?”\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后来发现冬梅根本不知道松江府土改的事情,杨母又把鸡腿夹回去了。\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我们后来老把这当笑话讲,没什么恶意,就觉得挺逗的。不过当冬梅的面说杨怜总不太好,而且我们非常乐观地认为杨怜是无辜的,因此大家最多也就在一起下馆子时开开玩笑,比如都心照不宣地把鸡腿剩下给冬梅。\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有一回,春兰跟他的青梅竹马苏小红提到此事,说着说着自己在那捧腹大笑,捧到一半发现对面没反应,笑容僵在脸上,皮笑肉不笑地问怎么回事。她是这么回答的:太真实,不好笑。\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春兰说怎么会不好笑,你丫笑点太高了吧。\u003C\u002Fp\u003E\u003Cbr\u003E\u003Cp\u003E苏小红是我们这一带有名的才女,她著有很多名篇,例如:《苏小红谈好男人》,《苏小红谈很讨厌的男人》,《苏小红大声说:要为松江府女子立传》,《苏小红论丑陋的松江男人》等等,不过最为人称道的是那篇《苏小红对松江男的八点主张》,人称“苏八点”。春兰说这是她的style,我说听不懂,他说这是她风格。我估计春兰很懂苏小红,因为她在我们这里很红,据说红颜可以知己,为此他曾取姜白石一首《过垂虹》自比两人:自作新词韵最娇,小红低唱我吹箫。错了,是我低吟小红吹箫。听着有点淫。在诗词方面春兰觉得除了意境,更重要的是给人想象的空间,自古诗庄词媚,词为艳科,又有柳永之类的前辈大师,淫起来不免肆无忌惮。问题是那也只能算意淫,小红对吹箫从来就没什么兴趣,并且令春兰郁闷的地方是,他的这位青梅竹马极其严肃,不仅笑点高,关心的东西也很现实,比如,松江男人该不该先买房子再谈婚娶这样的严肃话题。\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苏小红问春兰怎么想,春兰一脸茫然地表示,从没想过这种问题。\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怎么会没想过,”苏小红表示无法理解,“难道你没想过要给你的结发妻子一个稳定的爱巢?”\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春兰听得鸡皮疙瘩全起来了:“什么叫稳定的爱潮?”\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房子啊,这都听不懂,你真是自己考的举人吗?”\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好像还真是自己考的。”\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所以我说你们男人啊,都靠不住,”她感慨道,“连鸟雀都懂得先筑巢再下蛋,女人要求一个稳定的爱巢过分吗?连个遮风挡雨的地方都没有,你拿什么给她幸福?”\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春兰:“红妹现在没地方住?”\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苏小红:“你这是什么话,我当然有地方住,但是我不能嫁给一个没房子的男人,不然以后惨了。”\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春兰:“也没见有谁睡在街上啊,这说明大家还是有房子的。”\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苏小红:“有的是跟爹娘住的,难道要去他们家挤啊?”\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春兰:“自古以来不都是这样吗?”\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苏小红:“那不行,自古还婆媳不和呢,而且历朝历代都讲孝道,弄得儿子都跟娘亲,一起欺负老婆,住一起还了得。”\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春兰:“我过不了多久就会进京做官,跟爹娘住不久了。”\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苏小红:“你会在京城买房子吗?”\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春兰:“你怎么老提房子房子的,多扫兴啊,你就不能谈谈风月啊?”\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苏小红:“没房子住在茅草棚子里倒是挺风月的,四面露风,披星戴月。”\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春兰:“对对对,那还是无关风月的好。”\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苏小红:“你怎么一点原则都没有。”\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春兰:“有原则,红妹就是原则。”\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苏小红:“少来,这一套我见多了,不管用。”\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春兰:“那我不说了。”\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苏小红:“你还没回答我问题。”\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春兰:“我真不知道,进了京再说,当官的好像没见谁愁过这事。”\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苏小红:“我记得以前是朝廷给几品以上官员分房子,现在京城地价贵了,朝廷改发住房公积金,不够的部分得自己掏钱买。”\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春兰:“我没钱买,我到时候租。”\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苏小红:“租哪行,租不行的。”\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春兰:“为什么不行?”\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苏小红:“没有安全感,不是长久之计。”\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春兰:“怎么会没安全感?”\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苏小红:“这还用问吗,那是别人的房子,不是自己的就不踏实。”\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春兰:“原来你的安全感就是房契那张纸,上面还不一定按着你的指印。”\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苏小红:“没错,我就是要那样的安全感。”\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春兰:“都是错觉。”\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苏小红:“我只恨自己一介女流,不能考科举登仕途,不是然谁愿意靠男人过下半辈子?”\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春兰:“你从没有喜欢的人?”\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苏小红:“喜欢的人?这朝男人都花心,三妻四妾一大把,感情根本不可信。要是再没自己的房子,人老珠黄时不定会有多凄惨。只有房子是实实在在的东西。男人几个能靠得住?”\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春兰:“所以你也不用跟我谈了,你要什么东西你自己清楚,有些事情就是这样,你不相信它,那它自然就不可信。你眼里感情不如一堆砖头,那你就找个砖瓦厂过下半辈子吧。”\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苏小红愣了一下,冷笑道:“我就瞧不起你们这帮文人的穷酸劲,你有本事永远不买房,让你的老婆孩子跟你在别人的屋檐底下过一辈子。”\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春兰:“没什么区别,都是房子,不对,按你说的,都是爱巢。”\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自此不久,围绕房子的话题在朝野之间逐渐达到高潮,陆续出现的神奇论点流传在街头巷尾,一时间松江纸贵。先是不知何时成立的巾合组织(巾帼合作组织?)发表申明,没买房的男人不是好男人,对不起,应该是——不是男人。接着松江一个名嘴在接受采访时表示,对于那个什么经合组织及其成员国他只有两个字送给她们:滚蛋。\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很久之后我得知那个名嘴叫韩寒,依稀记得柳影好像提过,于是问冬梅:“韩寒是谁?”\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你不知道他?”同往常一样,他表现出作为一个穿越者的优越感。\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我点点头。冬梅神秘地摇摇手指:“他是松江最有文化的司机。”\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什么是司机?”\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就是马夫。”\u003C\u002Fp\u003E\u003Cbr\u003E\u003Cbr\u003E\u003Cblockquote\u003E\u003Cp\u003E\u003Ca href=\&https:\u002F\u002Fzhuanlan.zhihu.com\u002Fp\u002F?refer=tales\& data-editable=\&true\& data-title=\&上回:松江花木记(贰)\& class=\&\&\u003E上回:松江花木记(贰)\u003C\u002Fa\u003E\u003Cbr\u003E\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u003Ca href=\&https:\u002F\u002Fzhuanlan.zhihu.com\u002Fp\u002F?refer=tales\& data-editable=\&true\& data-title=\&松江花木记(肆) - 知乎专栏\& class=\&\&\u003E下回:松江花木记(肆)\u003C\u002Fa\u003E\u003C\u002Fp\u003E\u003C\u002Fblockquote\u003E&,&updated&:new Date(&T02:07:52.000Z&),&canComment&:false,&commentPermission&:&anyone&,&commentCount&:0,&likeCount&:0,&state&:&published&,&isLiked&:false,&slug&:&&,&isTitleImageFullScreen&:false,&rating&:&none&,&sourceUrl&:&&,&publishedTime&:&T10:07:52+08:00&,&links&:{&comments&:&\u002Fapi\u002Fposts\u002F2Fcomments&},&url&:&\u002Fp\u002F&,&titleImage&:&https:\u002F\u002Fpic3.zhimg.com\u002Fv2-054f7b74ddb390edbe187b5e_r.jpg&,&summary&:&&,&href&:&\u002Fapi\u002Fposts\u002F&,&meta&:{&previous&:null,&next&:null},&snapshotUrl&:&&,&commentsCount&:0,&likesCount&:0},&&:{&title&:&松江花木记(贰)&,&author&:&wangleicolin&,&content&:&\u003Cp\u003E我们那会儿,姑娘们除了梦想嫁到宫里,就是嫁到府里。能嫁到宫里属于万里挑一的事情,荣华富贵,但也很累,有的人一辈子都没见过皇帝的模样,哀伤不已,所以都自称哀家。但即使如此指望鸡犬升天的人家仍然趋之若鹜。传说宫廷选妃子,内务府和宗人府会派出大量探子游走于京城的大街小巷,茶肆饭馆,戏园书局,看到颇有姿色的女子便上去搭讪,问是否愿意去拍个片儿。这是坊间皆知的暗号,未曾出嫁的女子多半会应允,那么该探子便会递给她一张纸条,白底黑字写着潜规则XX条,当场须以唇纹画押,然后便将美人带走。后来,伪装宫廷探子诱拐良家妇女的人越来越多,治安大乱,天天报案,于是大家又多了个心眼,探子没有胡子,声线多细而阴柔,如若一声如洪钟的髯须大汉来递纸条,十有八九应是伪本。\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宫廷规矩甚严,光进门就要问宗谱,测四艺,验守宫砂等等。嫁到府里稍微好一点,但也免不了各房姨太太之间绣花鞋和蚕丝扇之类的殴斗。可姑娘们图的都是个锦绣前程,再哀伤再疲惫,至少宫廷和府邸都是人家自己的房子,地契房契明晰。读书人十年寒窗,别说日进斗金,吃饭都是家里贴钱,运气好能中个举,冬梅说那叫潜力股,运气不好三年三年又三年,就这么一直租茅草棚子陪着线装书住,到时候青梅竹马芳华已逝,你去国子监报到时她闺蜜的女儿都要出嫁了,谁受得了。我就认识一个前辈,中举那会儿还没婚娶,自己就已经不举了,冬梅称他ST股,估计也不是什么好话。总之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这朝女子得有多势利啊,倘若哪日律例能补上条一夫一妻制,天下寒士势必俱欢颜了。话说回来,我们四个总算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而且我觉得杨怜和柳影典雅秀气,谈吐不俗,一定和普通女子想得不一样,柳影从那日雨中泛舟直到牛车兜风就没怎么说过话,但眼睛里全是秋波,我估摸是羞涩所致,多么惹人怜爱啊,我立誓要追求柳影。\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我先从冬梅那打听到柳影的住处,不出意外,是和杨怜在一个院子里长大的贴身小丫头。冬梅好生笑了我一阵,我没理他,他也挺知趣,说会助我,我说不用别的先借我鸽子一用。这年头男女相思,没人会寄邮信到对方住处,因为那信势必会落入府门口管家手中,由这个老家伙来传递诗词实在煞风景。而且那样很土,我们这朝小青年都流行玩飞鸽传书,不像鸿雁传书,家养的鸽子飞行路线都很短,所以又叫短鸽,使用方法非常简单,只要贴身带一个小鸟笼里面装点米就行了,发一次短鸽喂一粒米,随身再带个毛笔,这样走到哪就能发到哪。后来短鸽普及了,腰上别个鸟笼子不再时髦,大家便开始比谁的鸟笼子好,重量轻,功能多,比如编笼子的材料用的是琴弦,无聊之际还能拨两曲,或者一个笼子能同时接纳一只灰鸽子一只白鸽子,名曰双网双待,等等。我也选了一只鸟笼,杨怜的鸽子飞到冬梅那之后我就借来关我笼子里,使劲地喂,喂到它边叫边留下粪便一堆,意思是这号归我了,然后我把事先给柳影写好的纸卷绑它腿上,举手放飞。对于放飞这一动作本身,我一直有着没有缘由的病态喜爱,感觉像是打开心门放出了希望。\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没多久短鸽来了,信上字迹温柔,语意缱绻,我大喜之余挥毫泼墨,左手一部《纳兰词》右手差点把毛笔涂鸽子脸上。这一次回信迟迟不见踪影,终于茶饭不思,日上三竿我昨日晚饭还没吃。冬梅敲门时我还在那噫吁嚱呜呼哀哉的,不愿去开门,他大有一脚破门而入的架势,我从窗缝见其手里挥舞着一纸卷,用宛如当阳桥上张翼德的声音高喊:“兀那痴线,串号啦!”\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串号的原因是我忘记喂米,结果鸽子又飞杨怜那去了。这是个小错误,却惹来大麻烦,不知怎么的整个佟府都知道了,交口相赞女婿的文采。古来文人相轻,何况在自己未婚妻面前,冬梅宣称自此绝笔,弄得我不知如何是好,怕他接下去要自此绝交,琢磨着给杨怜写封信解释一下又怕越描越黑。\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翌日,月上柳梢,我正在前院对着柳树的影子发呆,忽得柳影短鸽一封,约我黄昏后于河边小叙。\u003C\u002Fp\u003E\u003Cimg src=\&v2-7139bbe4c82e62dd9a3cbf13e18f0194.jpg\& data-rawwidth=\&580\& data-rawheight=\&304\&\u003E\u003Cbr\u003E犹豫再三我还是决定前往,沿路顺捎些桂花,到了苏州河边天都黑了,远远地看见一团黑影在岸上游移不定,悄然走近才发现是柳影骑着一头驴闲庭信步,渐入佳境。我不忍惊扰,屏气伫立,几只麻雀鸣叫着落在我脚边继而飞起。\u003Cp\u003E她蓦然回首瞥见我,“啊”地一声轻叹,然后柳眉一扬,嗔道:“你迟到了。”\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我解释说,路上有点堵。\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她说:“你骗人,我来的时候不堵。”\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我耸耸肩,把绑成一束的桂花递到她手中,说,官道从来都不堵,堵的都是老百姓走的路。\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咦,这是为何?”\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两江总督来巡查,封路了。”\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柳影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低头嗅一下桂花,笑道:“这花真好闻。”\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顺手牵羊,借花献佛,”我也笑着拍拍她的坐骑,“这驴真不错。”\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这才不是驴呢,”她急道,“这是我家的小马。”\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我对着眼前这个动物仔细端详,此物头大耳长,蹄小腿短,无一处有马的特征,正欲反问你怎知这是马,转念一想,也不知是谁哄她的,人姑娘也就图个欢喜,何必较真,指驴为马便是。于是说我刚刚看错了,这马真精致,多少两买的啊。\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贵着呢。”她说。\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哪买的?”\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英吉利洋人那,进口的,这是迷你库珀马。大一点的还有宾利马。”\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我没骑过,让我上去,我坐你后面。”\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不行,你太重了,会把它压扁的。”她说,“你就牵着它,我们在河边走走,好不好?”\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好。”\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缘河行,忘路之远近,一行无语,两岸虫鸣,流水潺潺间隐有丝竹之声。每隔一会儿月亮就会从云朵后面钻出来,她和小马拉长的影子落在我身上,像是一幅美丽的剪影。我一时入神,不知身在何处,忽感耳畔被她几缕发丝拂过,同那细语一般痒痒地传进心里:\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你冷吗?”\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我吓了一跳,说没有啊。说完就有些后悔,大晚上的还真有点冷,我猜她刚刚没准能脱件衣服下来给我穿。\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既没有,作何攥得这般紧?”\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我回头一看,又吓了一跳,自己已不知何时由牵着小马变成牵着她的小手。想想不好,男女授受不亲,虽说此处只有我俩,和一头牲口,可也不能现在就胡来,于是慌忙松手,连声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也不知怎么回事就牵那去了。\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柳影笑道:“你真古板,什么朝代了还想着男女授受不亲。”\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我脑子有点乱。她继续说:“你们读书人是不是特推崇封建礼教啊,像什么贞节牌坊,三从四德……”\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我心想我倒是推崇女子无才便是德,但这个不能告诉她。我说不会啊,我可前卫了,唐诗宋词元曲都不读的,就读明清小说,没事还哼哼《花田错》这种流行段子,但我一哼有个男的就急,因为里头有个丫鬟也叫春兰。我还认识一人你那天也见过,叫秋菊,他比较古板一点,专攻楚辞汉赋。\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花田错》不是王力宏唱的吗?”\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王力宏是谁,新出的旦角吗?”\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噢,我可能记错了。”\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你爱听戏?”\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不读书最高,不识字最好,不晓事倒有人夸俏,”她眼睛一眨一眨的,“我呀,就爱听弹词,《再生缘》啊《笔生花》之类的,都是些不上案头的市井玩意。不像你,一路都在想陶渊明。”\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你知道我在想什么?怎会这样?”\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这是不能说的秘密。”\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是因为我握你手的原因吗?”\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她微笑不语。\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那让我再握一下,我看是不是真的。”我抓住她的手,她条件反射似地缩了一下,没有挣脱。我这才发觉柳影莹肤如雪,温润异常,指缝相交,握起来竟不忍撒手,抬眼望去,她故作镇静地看着我,双颊却飘起了一片绯红。我直视她眼睛,问道:“你猜我现在心里想什么?”\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她依旧微笑不语。\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你猜我喜欢你吗?”\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不是这样的。”她把手抽回去,“你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我又怎么会知道。”\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我无言以对,只得转身继续走,而她无语凝噎,我们两个人就差执手相看泪眼,这气氛有点不太对劲。就这样过了一座桥,爬了一个坡,她突然开口道,你之前在乡里传过一篇《春寒秋安》的文章,我读过的,所以我很早就知道你了。我答道,真的啊,原来你读过我十八岁时写的东西啊,我自己都不记得了。\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于是再次陷入沉默。估计她实在憋不住,说要不我们回去吧,你走这么远也累了,你骑我的小马,我下来走。\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我说其实我也想骑,但是我没骑马证。\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她说,没事,这里没街差。我说不是怕罚银子的事情,我看它就害怕。说完我看了小马一眼,它也看了我一眼,呜地叫了一声,这使我更加认定它其实是一头驴。\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柳影摇摇头说:“你怎么这么胆小呢,比韩寒差远了。算了那你上来吧。”\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我一脸迷茫,站在原地。\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坐我后面副驾驶位置就行,别乱动。”\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你后面是马屁股。”\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踏着脚蹬子,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爬上去,坐稳之后我想起一事,提醒她说,不妥,之前似乎有人说我俩一起骑太重了。\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柳影头都没回,没好气地回答:“因为我不想让你碰我。抓紧了。”\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话音未落她一抬缰绳,小马立刻扬起前蹄,后腿蹬地做了个标准的起步动作,我差点被甩到地上去,吓得半死,紧紧抱住她的腰。她娇躯一震,嚷道:“不要摸我腰。”我说是你让我抓紧的。她嚷道:“除了抱我,抱哪里都可以,你抱马肚子吧。”\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这一路我感受着迎面的晚风和她颈后的香味,有点晕头转向。其实速度并不快,原因倒不是她怕吓坏我,只是她心疼小马,而我坐的姿势也着实奇怪,以至于好容易到佟府前下了马,我已然灰头土脸。柳影把缰绳拴在府门口的大树上,歪着脑袋看我一眼,问道:“你还行不?”\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我忍道:“还行还行。”\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那我走了,今天谢谢你,还有,你的花。”\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我说别客气,想了一下,又补一句,下回我请你去茶楼吧。\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啊?”\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听弹词。”\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她扑哧一笑,用手捂住嘴巴,接着双手对搭在腰际做了一个欠身施礼的动作,转身在门后消失不见。留我一人空立,怔怔地望着两只春燕飞入墙院,不禁随口念起周邦彦的一首《瑞龙吟》。\u003C\u002Fp\u003E\u003Cblockquote\u003E\u003Cp\u003E章台路,还见褪粉梅梢,试花桃树。\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愔愔坊陌人家,定巢燕子,归来旧处。\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黯凝伫,因念个人痴小,乍窥门户。\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侵晨浅约宫黄,障风映袖,盈盈笑语。\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前度刘郎重到,访邻寻里,同时歌舞。\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惟有旧家秋娘,声价如故。\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吟笺赋笔,犹记燕台句。\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知谁伴,名园露饮,东城闲步?\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事与孤鸿去,探春尽是,伤离意绪。\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官柳低金缕,归骑晚,纤纤池塘飞雨。\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断肠院落,一帘风絮。\u003C\u002Fp\u003E\u003C\u002Fblockquote\u003E\u003Cp\u003E回去后我总结出几点。首先,这是一个漂亮姑娘,以我们这朝的审美标准来看,这点毋庸置疑。冬梅常讲,开拓创新,与时俱进,他认为看姑娘的眼光也是如此,不同年纪喜欢不同类型的,不同朝代也喜欢不同类型的,像是唐好丰腴宋好婉约什么的,因此,纵使美如西施,貌若貂蝉,放到宋唐也没准被人嫌肥厌瘦。我不敢苟同,就我来说,年方二八时喜欢二十四的姑娘,二十八了还是喜欢二十四的姑娘,这说明在自己身上有些东西从不曾改变。况且一个人的喜好又能变到哪去呢,美女就是美女,不喜欢美女,难道还能喜欢超女不成?\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其次有一点很关键,柳影好像能明白我的想法。而且都不止心有灵犀一点通了,简直就是心灵感应,多么令人惊奇,放到初出茅庐的小书生头上直接就跪了。我比较淡定,毕竟好歹算见过点世面的,想当年科考前蛰居金陵,秦淮八艳的遗踪也寻访了不少,李香君,卞玉京,马湘兰,董小宛,佳人如陈,历历在目,哪一个不是风华绝代倾国倾城,我梦里都见过,何况一个柳影?但心意相通不容易,那是前缘未尽,比起门当户对这种世俗姻缘,境界高得自不是一星半点。当然了,她可能更了解我一点,随便摸一下就明白我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我也能猜到她一点儿,比如,经我考证,柳影一名大抵是取自前朝名妓柳如是。此女原是我与冬梅最为心仪之人,也就是说,我们都是柳粉,于是天上便掉下两个女子,一个叫杨怜,一个叫柳影,跟小说似的分别取了她的前后姓和前后名——如果你经常碰到这种莫名其妙的事,一不小心产生了这个世界不真实的幻觉是不是也挺正常?\u003C\u002Fp\u003E\u003Cblockquote\u003E\u003Cp\u003E注:柳如是本姓杨,因读宋朝辛弃疾词“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取字如是,坠入章台时易名柳隐,明崇祯五年壬申,从周道登家流落松江,自号“影怜”,以示身在浊世而知己难求,只有顾影自怜之意。其擅近体七言,分题步韵,作书得虞世南、褚遂良笔法,为秦淮八艳之首,在松江又以绝世才貌同东林党人相交往,着儒服男装,与诸文人纵谈时势,诗歌唱和。后与东林领袖、常熟钱谦益结秦晋之好,同居绛云楼,读书论诗相对甚欢,被其戏称为“柳儒士”。\u003C\u002Fp\u003E\u003C\u002Fblockquote\u003E\u003Cp\u003E最后我得说,尽管至今不清楚她府上究竟做什么的,不过看上去生意还不错。我虽中举,可此时一无官位二无财力,基本属于一穷二白,想私奔都没私房钱,遑论婚娶,因此总得先找个在一起喝茶听戏过后能付的起银子的。柳影条件不差,衣服都是那个叫范思哲的洋裁缝用上好料子做的,还有匹迷你库伯马,没啥挑的。我也知这种想法很孱弱,因为据说人在这种情况下应当奋发图强,问题是当此人无法图强时,是否可以让他图乐?\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综合以上三点,我总体感觉是有些气急败坏。至于原因,我想和我恋爱经验太少有关——每一点结尾都是问号。冬梅的意思是,我完了。春兰觉得我有点悬,得想办法。秋菊则不予评价,带我们几个走后门直奔衙门马厩。\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松江府衙门里好马很多,只因府外荒草丛生,草料充足,都不要钱,全养得巨肥。秋菊认为一个男人不会骑马跟断了条腿没什么区别,练好骑术才能不残疾,而这些马严重缺乏锻炼,早就该拉出来遛遛,所以他借此理由从当府尹的爹那儿要来几匹打算发给我们。那时候我,春兰,冬梅望着一院子的衙门公务马全傻了眼,秋菊是这么跟我们描述的:“看见这匹没有,膘肥体壮,四蹄驱动,18寸蹄毂,鞭子从抽一下到抽六下能换六个档……”\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什么叫换档?”春兰问。\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一会你骑的时候慢慢琢磨,”秋菊不耐烦地说,“拉车上坡是一档,闲庭信步是二档,大步流星是三档,春风得意马蹄疾是四档,风驰电掣是五档,奔逸绝尘是六档。不想换就拽一下尾巴,它就能自动换档跑。前双叉臂后多连杆独立悬挂,疝气眼,自然吸气,力气也大,心跳每分钟3400时能爆发出475牛米扭矩,就是有点重,有4500斤,还挑食,要吃97号草。”\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春兰说:“这畜生真大,我要了。它叫什么?”\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秋菊说:“叫叉五。”\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接着秋菊又牵出一匹,说:“这匹小一点,前置后驱,洋人叫FR,意思就是心长在前头,前蹄管转弯,后蹄管蹬地,这是标准的跑马。16寸蹄毂,同样六档手自一体,前双叉臂后多连杆,自然吸气,但力气比较小,心跳牛米扭矩……”\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冬梅打断说:“那岂不是跑不过人家?难道跑不过人家的马就叫跑马?”\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秋菊道:“你懂什么,这马轻,才2300斤,轻的加速就快,而且转向灵活,况且它吃93号草就饱,开价也是春兰那匹的零头。”\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春兰说:“这么好?”\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秋菊说:“还是硬顶敞篷,这马在洋人那卖疯了。”\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我问:“什么叫敞篷?”\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秋菊白了我一眼说:“这都不知道,就是骑的时候头露在外面。”\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我思考了一下骑马的时候头如何能够不露在外面,实在想象不出来,但又不好再问。\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冬梅喜道:“行,我喜欢。叫什么?”\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秋菊说:“叫麻叉五。”\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趁那两人对着各自的爱马抚摸不止之际,秋菊又从马厩里牵出一匹前脸长得跟鲨鱼一样的马来,说:“这是我的坐骑,东瀛产的翼豪陆神第十代孙子,瞧这大嘴,瞧这鼻孔,瞧这尾巴,多凶悍,我也不跟你们解释它多猛了,说了你们也不明白。”\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我急了:“那我的呢?”\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你是去泡妞,找匹长得好看的马就行了。”\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我围着马厩绕了一圈,东瞧瞧西瞅瞅,眼睛都花了,绕到东侧的角落看到一匹马孤零零地趴在地上一动不动,除了眼眶嘴巴和蹄子之外全身雪白,隐隐间却有一股灵动之气,感觉柳影应该会喜欢,于是对秋菊道:“我要这匹。”\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他走过来看马一眼,又看我一眼,压抑不住脸上的惊讶说道:“你真会选,但这匹不能给你。”\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为什么?”\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你驾驭不了。”\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谁说的?”\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真的。”\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不试怎么知道呢?”我偏不信邪,“难道衙门养它就为了在这里展览啊?”\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不试也知道,”他摆摆手,“你挑别的吧,我们在外面等你,挑好了就出来。”\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我悻悻地在院子里走来走去,突然发觉相坐骑跟相亲差不多,一眼相中的好比一见钟情,倘若硬给人拆散,之后看谁都无精打采,敷衍了事。我看来看去觉得剩下的全一个样,大为失望,随便牵了一匹小红马便忿忿地跨出门。\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秋菊一回头看见我,笑道,“哟,不错哦,选了美人豹。”\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我说我不懂,反正能跑就行。秋菊说,能跑,绝对能跑,标准跑马。接着我们几个商议要不要去跑马场——新手上路加无照驾驶毕竟很危险,跑马场里可以随便撞——结果发现我们这朝好像只有马球场,在京郊,还是御用。良久无果,于是我提议不然还是去街上穿档子吧,秋菊说别介,我带你们去西北一处,倒是可以练手,就是有点远。我们齐声问是何处,他答曰,天马山。\u003C\u002Fp\u003E\u003Cbr\u003E\u003Cbr\u003E\u003Cblockquote\u003E\u003Cp\u003E\u003Ca href=\&https:\u002F\u002Fzhuanlan.zhihu.com\u002Fp\u002F\& data-editable=\&true\& data-title=\&上回:松江花木记(壹)\& class=\&\&\u003E上回:松江花木记(壹)\u003C\u002Fa\u003E\u003Cbr\u003E\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u003Ca href=\&https:\u002F\u002Fzhuanlan.zhihu.com\u002Fp\u002F?refer=tales\& data-editable=\&true\& data-title=\&下回:松江花木记(叁)\& class=\&\&\u003E下回:松江花木记(叁)\u003C\u002Fa\u003E\u003C\u002Fp\u003E\u003C\u002Fblockquote\u003E&,&updated&:new Date(&T06:40:36.000Z&),&canComment&:false,&commentPermission&:&anyone&,&commentCount&:0,&likeCount&:0,&state&:&published&,&isLiked&:false,&slug&:&&,&isTitleImageFullScreen&:false,&rating&:&none&,&sourceUrl&:&&,&publishedTime&:&T14:40:36+08:00&,&links&:{&comments&:&\u002Fapi\u002Fposts\u002F2Fcomments&},&url&:&\u002Fp\u002F&,&titleImage&:&https:\u002F\u002Fpic3.zhimg.com\u002Fv2-054f7b74ddb390edbe187b5e_r.jpg&,&summary&:&&,&href&:&\u002Fapi\u002Fposts\u002F&,&meta&:{&previous&:null,&next&:null},&snapshotUrl&:&&,&commentsCount&:0,&likesCount&:0},&&:{&title&:&松江花木记(肆)&,&author&:&wangleicolin&,&content&:&\u003Cp\u003E但是“滚蛋”二字以其巨大的杀伤力还是引发了松江乃至全国范围内的广泛争议。巾合组织在各个府县的论坛展开口水反击。这里得插一句,我们这朝还有个发明叫做论坛,因为平时大家总免不了吵架,而在强调礼仪之邦的旧社会,这不够文雅,因此为了减少空气中的唾沫星子,有人想出在城里主要菜市口砌上一堵墙,不管公仇私怨,谁有不满意都可以写文章贴在上面。结果没过多久墙上就贴满了,全是骂衙门的。衙门气坏了,要求封杀,但菜市口砌墙是礼部的主意,不好违逆,于是师爷们经过研究决定,在墙边再放一口大坛子,所有文章先投到坛里,经衙门专人审查后,有选择性地粘贴。论,阐事明理之言也;坛,口小肚大的容器,意思就是多听话少说话。这一招着实有效,从此贴在墙上的再无公仇,全剩私怨。\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由于巾合组织成员遍布天下青楼红楼,跟各地衙门私交甚好,所以论坛基本被其霸占,常见情形不外乎是众口一词众口烁金中某些群体成为众矢之的。一日天马山练马中途,秋菊从怀中掏出丝绢若干,上面字体娟秀,皆书蝇头小楷,秋菊说我爹让我挑些贴菜市口去,你们帮我看看。\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闲来无事,我们把马儿牵到树荫下,一排坐下看神帖。总体而言大同小异,看到后面冬梅在我身旁已经笑得花枝乱颤,我开始怀疑他是不是被丈母娘夹鸡腿的事刺激到了。“男人买房是传统,就像女人会遵从生孩子随男人姓的传统,”他笑道,“这些女子若知在东瀛岛国,妻子还要随夫姓的话,会不会提高需求,让男人买太和殿?”\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冬梅在这头笑,春兰在另一头郁闷。他对我说:“你看这篇。”\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原来这张丝绢上,作者经过严密论证得出结论:男人无房就结婚是推高房价的主因,而结婚的目的之一就是繁衍后代,按照达尔文进化论,无房男结不了婚是自然选择的结果,势必被丈母娘鸡腿法则淘汰掉。这没什么,最最让春兰郁闷的是结尾这一句:\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试想一下,就连鸟雀都懂得先筑巢再下蛋,何况你我须眉浊物?为了爱的巢穴而出生入死,再所不辞,正是我等男儿本性。”\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此人自称须眉浊物,但那句鸟雀云云却明显告诉我们,这是苏小红写的。\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春兰义愤填膺,说这个女人写文章还冒充男的,真他妈虚伪。他这会儿跟冬梅取得了共鸣,一块儿先在那里唏嘘赵子龙的“大丈夫只患功名不立,何患无妻”,继而又学霍去病,仰天长啸道“匈奴未灭,何以家为”。身为旧社会的最后一批文人,我们感到压力很大,没有房子不能独善其身,尚未发达何谈兼济天下,但无论如何也得承认,红妹这篇《仙女凭什么爱上董咏,就凭他老实巴交吗》作为这一朝的代表作,将被理所当然地贴到松江府菜市口。\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自那以后我们都产生了一个影响深远的观点,就是马比人好,马不会因为你不买一个马厩就跑。当然这有些悲观,而且有失公允,跟女人觉得房子比男人好一样,可能出自同一心理。\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我想我们只是需要一个忠实的伴侣伴自己长久,而最好需要做的只是喂它一点草,给它洗洗澡。\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一个月过去,我骑着小红马去接柳影。她很高兴,一出府门见我就喊道:“啊,汗血宝马。”\u003Cbr\u003E\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我那会儿的表情没绷住,估计她看出来了,一摸我准得露馅。于是我装酷,挺胸,昂头,吹口哨,打响指,自己骗自己道:“是啊,宝马,贵着呢。一般人我不告诉她。”\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她说:“你待我真好。”\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我说:“还行,你最近干嘛呢?”\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她说:“被姐姐逼着学女红,你呢?”\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我说我学会骑马了,要不你上来坐我副驾驶看看。\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好啊。”柳影背一个鼓鼓囊囊的布包,也不知道装了些什么,一手撩起裙子,一脚踏着脚蹬,眨眼间就坐了上来。“它真好看,我喜欢。”她赞道,“我以前从没见过这样的宝马。”\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吉利牌你当然没见过。”\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名字也好,吉祥如意。”\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吉利仿佛听懂了她的话一般,撒开四蹄喜极而奔。我心想这个没立场的家伙,怎么平常练甩尾的时候没见你这么通人性。柳影在我身后道:“看,它自己会跑哎。”\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我说:“不可能,它在伪装全自动。”\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柳影说:“好快啊,无法控制了。”\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我一看,的确处在失控的边缘了,原因却不是由于快,而是吉利闭着眼睛撒欢似的奔着一棵树去。这不得不让人心生一丝悲壮,当你背后载着美丽的姑娘,还没感受到任何速度的时候就要撞树了,这叫人情何以堪。\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吁了几声,小马置若罔闻,关键时刻我缰绳一拉到底,换手执鞭对着左边马屁股狠抽三下,吉利惨叫一声,前腿打滑,后腿在草丛里划了一道弧线擦着树向左窜去,马蹄声碎,扬起一地蒲公英。\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平稳之后我对柳影说:“轻点,你快勒死我了。”柳影惊魂未定地睁眼观察了一下,这才松开抱在我脖子上的胳膊道:“你太坏了,说,是不是故意的。”\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我说:“我也害怕。”\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柳影说:“胡说,你刚才心里不是这么想的。”\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我说:“不带这样的,这样搞得我压力很大。”\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柳影说:“我偏不。”双手又环抱在我腰上。\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我们现在去哪呢?”她在耳边问道,“什么……恩……哦……噢……”\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我喃喃道:“不带这样的……”\u003C\u002Fp\u003E\u003Cimg src=\&v2-c5bfb6fcafd.jpg\& data-rawwidth=\&481\& data-rawheight=\&359\&\u003E\u003Cbr\u003E\u003Cp\u003E那是乙酉年夏末,淫雨霏霏,连月不开,眼前的一切都那样氤氲潮湿。栀子花瓣顺着雨水汇集成的小溪飘零,流过柳影波光潋滟的倒影,她撑一把油纸伞站在其中,像一场被打湿的梦。\u003Cbr\u003E\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那个夏天我们骑着小马去了很多地方,我也亲眼见识了她如何从那个布包里变出各种玩意,比如:雨鞋,布鞋,绣花鞋,手巾,手绢,手镯,手纸,毛笔,眉笔,马刷子,各种装胭脂的盒子,信纸,绸扇,钱袋,小刀,小水壶,小镜子,小梳子,收短鸽的小笼子,一团棉花,一个猫玩偶,莫名其妙只能逗猫用的线团,当然还得加上那把油纸伞。每次看到她身负这些东西我心情就非常复杂,一方面十分同情,另一方面又无比好奇,我想知道姑娘缘何一定要带满家当才出门,即使被旁人误以为是在锻炼身体。\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我还想知道柳影怎么看待房子的事。不过我一次也没有提。这很俗,我想,俗到能将风景煞得如此彻底,但在松江人刚刚失去自己土地的日子里,这似乎比默数几片花落,或者静候一场秋雨更让人觉得意义深远。每一个人都清楚自己要什么,犹豫的只是代价。令我高兴的是柳影始终表现出恬淡如菊的气质,在这喧哗骚动浮躁不安的尘世里,她竟只对眼前的东西,像是一朵花,一只猫,一头不知是驴还是马的牲口感兴趣,而不关心究竟是一只温暖的臂膀还是四面冰冷的砖墙更适合于遮风挡雨。并且,她还有比较低的笑点,不至于让我跟她在一起时产生幻觉以为自己就是个提行李的,这一点冬梅深有体会,他曾告诉我这个世界上最郁闷的事不是你说爱你对方没听见,而是你讲笑话对方没听懂,因为笑话一解释起来就显得愚蠢,如同下楼时一脚踩空了台阶又走回去重下。\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我觉得也不能怪杨怜,因为冬梅比较穿越,和杨怜的婚事无限期搁置之后冬梅发现考不考举人都无关紧要,到头来还是钱重要。他把本来可以买祖宅的余银都拿出来,在黄浦开了一家酒肆——当你无法嫁入本地豪门之后,你唯一的选择就是自己成为豪门,所谓郎才女貌都不过是这些有钱人充点门面的玩意,冬梅说他早想好了,这是Plan B。\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柳影则和我继续心照不宣。每次她从后面抱住我我心便如同赤裸,这虽然不爽,倒省去了说许多废话的麻烦,而我的选择是策马疾驰,因为当你感觉速度已然太快,稍不留神就要撞树时,脑海里除了保持安全四个字外再无杂念,久而久之,柳影就觉得我是个很有安全感的男人。所以说,安全感便是如此虚无缥缈的东西,总得拿一样危险作为参照物,说来说去,都是对不可知的未来感到恐惧。就像你不知道什么时候路边会突然窜出一个人来横在你马前,你不知道什么时候一觉醒来朝廷会突然收走你的房子,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只一转身,她就会突然消失无踪,永不相见。\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于是我一落地总习惯走在后面,这样柳影便无法从我眼前消失。而她一回头就能看见我,牵着小马踩在她的影子上,含情脉脉,眼神迷离。\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迎着落日人的眼神都比较迷离。\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如此不知重复了多少时日,直到那一日傍晚,她撑一把油纸伞站在溪水里,细雨婆娑,她回头对我说:我要走了。\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我脱口而出的不是“为什么”,而是:“去哪里?”\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京城,跟姐姐一起去。”\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去多久?”\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很久吧。”\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那我们还能再见吗?”\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这一次她拉过我的手,指缝相交,温润良久,道:“你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别人又怎么会知道。”\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我觉得她在撒谎,因为她握我手的时候我明明在想:“柳影,你愿意跟我辛苦一辈子吗?”我记得秋菊说过,东瀛岛国的人求婚时都是讲这句话的,可能彼此的风俗有差异,他们那里想的是共苦,而我们这朝只想同甘。我觉得按照我们这么久的默契,她应该会明白我的想法,即使我什么都没有说。然而事实证明远没有我想的那么复杂:正因为我什么都没有说,所以什么都没有。\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也许一切都是注定,因此我才不问“为什么”只问“去哪里”,我知道我们终将分离,尽管谁都不是故意。\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几日后,柳影离去。佟府几乎搬空,仆人丫鬟纷纷遣散,原因听说跟陆老二的钱庄一条街有点关系,只因朝廷一纸官文,所有陆家镇的投资化为乌有,作为抵押品的府邸和新建的几间茅草棚子也由于产权划归国有不再被钱庄认可接手。这也解了我心里长久一个疑问,为何作为豪门的佟府,会在乎女婿是否有房子。像这般离开的当地富户不在少数,走在街上竟会有一种人去楼空的错觉,而仅仅数月之前,这里还人声鼎沸。\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夏末秋初,萧瑟渐近。\u003C\u002Fp\u003E\u003Cbr\u003E\u003Cbr\u003E\u003Cblockquote\u003E\u003Cp\u003E\u003Ca href=\&https:\u002F\u002Fzhuanlan.zhihu.com\u002Fp\u002F?refer=tales\& data-editable=\&true\& data-title=\&上回:松江花木记(叁)\& class=\&\&\u003E上回:松江花木记(叁)\u003C\u002Fa\u003E\u003Cbr\u003E\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u003Ca href=\&https:\u002F\u002Fzhuanlan.zhihu.com\u002Fp\u002F?group_id=823552\& data-editable=\&true\& data-title=\&松江花木记(伍) - 知乎专栏\& class=\&\&\u003E下回:松江花木记(伍)\u003C\u002Fa\u003E\u003C\u002Fp\u003E\u003C\u002Fblockquote\u003E&,&updated&:new Date(&T06:52:57.000Z&),&canComment&:false,&commentPermission&:&anyone&,&commentCount&:0,&likeCount&:0,&state&:&published&,&isLiked&:false,&slug&:&&,&isTitleImageFullScreen&:false,&rating&:&none&,&sourceUrl&:&&,&publishedTime&:&T14:52:57+08:00&,&links&:{&comments&:&\u002Fapi\u002Fposts\u002F2Fcomments&},&url&:&\u002Fp\u002F&,&titleImage&:&https:\u002F\u002Fpic3.zhimg.com\u002Fv2-054f7b74ddb390edbe187b5e_r.jpg&,&summary&:&&,&href&:&\u002Fapi\u002Fposts\u002F&,&meta&:{&previous&:null,&next&:null},&snapshotUrl&:&&,&commentsCount&:0,&likesCount&:0},&&:{&title&:&松江花木记(伍)&,&author&:&wangleicolin&,&content&:&\u003Cp\u003E之后恰逢六年一次的“大挑”,我进京去礼部赴任,授国子监五经博士一职。秋菊本埋头准备来春会试,却不知为何传来在天马山右臂骨折的消息,报名之际竟不能执笔。同年,春兰留任松江府掌簿,每日种花锄草挥汗不止。这一切说明所谓愿望,就是让人事与愿违,如同我与柳影虽同处京城,却终不能相逢。\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新官上任第一年回家,京杭大运河上居然就碰上春运,为缓解水运压力,朝廷将运粮船也全部放出,每二十条船用铁锁连成一串,每天三班,岸上过往买菜的行人无不放下篮子临河观摩,稍有文化者还会追忆一把隋炀帝当年风采。我被人群夹在船中动弹不得,无法饮食,不能解手,心想幸好脱了官服,否则让老百姓看见还不得扔到河里去。一路晕到松江已是除夕,春兰告诉我,其实驿站的马都是给当官的准备的。这意味着,很多罪白受了。\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那晚我们几个前去冬梅开的酒馆。些许日子没见,他居然已经将生意扩大到前后一整片区域。这得托不远处那一排租界的荫庇,来的常客都是洋人,冬梅因势利导,将此打造成为我朝唯一一处专为洋人准备的洋酒西餐一条街,开创了松江又一片新的天地,此地也因而闻名,来者皆呼“新天地”。岁寒三九,瑞雪将至,笙歌艳舞隔墙犹闻,除了打着绷带的秋菊外,我们另外三人均手展纸扇,呼朋引伴好生风光,当然最让人感慨万千的当属冬梅那句:“这一片都是我的,你们随意。”\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酒过三巡,见一女子从楼上下来,模样甚似杨怜。问冬梅,冬梅笑而不语,而我已然猜到几分,借词离座,尾随行至后院。“杨怜。”我悄声呼唤。四下张灯结彩,这里却如斯冷清。我想倘若她回来了,柳影势必离此不远,正踌躇间只闻马蹄声由远及近,于是砰然推开后门,灯火阑珊间只见吉利沿街跑来,两侧株株枯木,天上繁星密布,而此处终没有半个人影。\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完)\u003C\u002Fp\u003E\u003Cimg src=\&v2-054f7b74ddb390edbe187b5e.jpg\& data-rawwidth=\&575\& data-rawheight=\&804\&\u003E\u003Cbr\u003E\u003Cblockquote\u003E\u003Ca href=\&https:\u002F\u002Fzhuanlan.zhihu.com\u002Fp\u002F?refer=tales\& data-editable=\&true\& data-title=\&上回:松江花木记(肆)\& class=\&\&\u003E上回:松江花木记(肆)\u003C\u002Fa\u003E\u003C\u002Fblockquote\u003E&,&updated&:new Date(&T06:56:32.000Z&),&canComment&:false,&commentPermission&:&anyone&,&commentCount&:0,&likeCount&:0,&state&:&published&,&isLiked&:false,&slug&:&&,&isTitleImageFullScreen&:false,&rating&:&none&,&sourceUrl&:&&,&publishedTime&:&T14:56:32+08:00&,&links&:{&comments&:&\u002Fapi\u002Fposts\u002F2Fcomments&},&url&:&\u002Fp\u002F&,&titleImage&:&https:\u002F\u002Fpic3.zhimg.com\u002Fv2-054f7b74ddb390edbe187b5e_r.jpg&,&summary&:&&,&href&:&\u002Fapi\u002Fposts\u002F&,&meta&:{&previous&:null,&next&:null},&snapshotUrl&:&&,&commentsCount&:0,&likesCount&:0},&&:{&title&:&这个时代的枕边故事(一)&,&author&:&wangleicolin&,&content&:&\u003Cp\u003E我首先要说明的是: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u003Cbr\u003E\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这句话本身就有点多余,既然是故事,有谁在乎所谓真实呢?但它的确是真实的,至少对我而言。\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因为经常写东西的缘故,不可避免地要从别人那里听来一些事情,所以我在这里强调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难免有给自己挖坑的危险。但我还是要做说明,在我几次跟身边人讲起这个故事的时候(时间多半是后半夜,对象多半是女生,场合多半是床上),她们都觉得真实的可怕。于是,它又被称为“这个时代最真实的枕边故事。”\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我生于一九八四。乔治o奥威尔幻想中极权主义社会诞生的年份。一九九九年上高中,二零零二年进大学。然后在被经济学界称为“国进民退”的大潮中迎接自己的成人礼。因此,正如公认的标签上注明的,我们是八零后。在人生中最迷惘的二十岁,呼吸着本世纪初温馨而纯粹的空气,沉醉于偶像剧、流行乐和电子消费品,并且理所当然地,以为那就是世界的全部真相。\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在那个时代,还没有那么多阴谋论,也没有那么多的八卦和段子,出轨和小三,所以如果你问那时和现在有什么区别,大体就是:那时所有人都按部就班地活在自己的规定范围里。当然,我并不认同“最好的时代”或是“最坏的时代”这一类的说法,时代之间本没有什么比较的意义,个体间的界限模糊,社会舆论的道德沦丧,并不是今时今日才出现的,无论哪个时代,人类劣根性带来的问题会一直存在。可归根结底,那还是有些微的不同。在我二十岁的时候,我觉得一切问题都有解决的途径,对于一件事情,或褒扬,或批判,买一样东西,流程简单,方向明确。而现在,一件事情总有众多的侧面,甚至背面,褒扬可能因为政治正确,批判可能为了商业炒作,买东西也会被不断地诱导推荐——看看,还有这个哟,那个也不错哦——到处都充满了干扰的杂音。\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一言蔽之:越来越需要消耗精力去应付不相干日常的时代。\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这是一个发生在我高中同学身上的故事。\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说是高中同学,其实我跟他并不熟。那会儿我对他的印象,用一句话形容,就是所有任课老师口中都要提及的那个隔壁班的尖子生。全科优秀,文理俱佳,无论考试还是竞赛,如果他没有出现在榜单上的话,那一定是卷子答案有待商榷。勤奋,聪明,有自控力,在我们每天为完成老师布置的习题而徘徊在神经衰弱的边缘时,他已经开始分析黄冈卷和启东卷在出题风格上的差异。体育也不错,学过太极,即使外形长得不算英俊但看一眼就让人印象深刻。就是这么样的一个男人。\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如果有过在重点高中读书的经历的话,你一定明白这种男人存在的必然性。并且毫无疑问地,一定是年级里的模范,即使在女生请教学科问题时略显敷衍,也依然不缺异性的崇拜,毕竟“那是一种智力上性感的傲慢”。其实无论高中还是大学,任何年轻人组成的团体中都有这样的人,他们和普遍存在的靠颜值吃饭的男生又有所不同,那就反映在自带领导力光环上。毕竟作为学霸,从进化趋势上讲,他们就是要领导人类的。\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我自然不属于这样的人。对这样的人既谈不上有多讨厌,但也着实喜欢不起来。之后在社会上磨砺多年,越来越认识到有些事情由不得你愿意,只要身处团体之中,就不得不认同与你不同属性、甚至不同观念的人的存在。这和你的主观喜好无关,他们只是作为一个个事实摆放在那里。这是相当普遍的生存智慧。\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我们虽然同在一所学校,但没有什么来往,也没说过几次话。之所以还记得他,是因为他还有一个女朋友。那个女生,是我的初中同桌。\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同样优秀的女孩。面容姣好,才艺出色,自带学霸属性。从小就是学习委员,班长,大队长,无可挑剔的那一类人,和他属于同一物种。\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插说一句,在我们那个时代,老师和家长对于早恋一直保持零容忍的态度。唯独在他们身上,可以做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原因自然是显而易见的。在意识到这一点后,我就多少对毫无公平可言的成人世界感到兴味索然。\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高中生谈恋爱一旦被发现,往往会成为好事者的话柄,嘲弄、开涮都是家常便饭,不过据我所知,这些事没有发生在他们身上。这一对模范生的组合已然超越了我们可以认知的世界,在那个世界里,他们是亚当和夏娃,其他人是树,我们只能远远看着他们的背影,沦为他们恋爱画布的背景。他们在想什么或是做什么,我们没人理解,也没人关心。而很多年后,他居然会推心置腹地跟我讲起他的故事,这让我至今仍感到不可思议。\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我第一次正式和他交谈,是在大学一年级的寒假。初中同学聚会散场。他来接她,我正好给去了洗手间的她看包,就跟他聊了一会儿(同学聚会那种场合,和谁都自来熟大概是一种美德)。聊的具体内容不记得了,应该不是什么重要的话题。他当时刚拿驾照,出于礼貌我们便一起坐他的车回家,老款的别克世纪。整体而言,没有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只是在他俩的对话间有微微的错位感,我那时并没有在意。\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后来也就没了联系。倘若一直如此,此刻我也就不会在电脑前打下这篇东西,这个因为我和他的偶然相遇而碰巧听到的故事,也就不会被人知道。不过想想也好笑,又有谁想知道呢。\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这是在饭桌上从他那里听来的,是他们之间的故事,也不是什么愉快的故事。我想我在相当长一段篇幅里,已经尽力在还原他讲述时的那种调调,因为我一直相信对于真实的故事而言,相比于故事性,故事的调性才是引人入胜之处,如果你不认同,大可以停止阅读,去类型文学网站上随便点开一篇热门连载,那可比看什么枕边故事有趣的多。\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二零一一年,我跟随公司组织的员工旅游团去四川旅游。大约是旅行第四天下午,我和他在黄龙的一条通往山巅五彩池的石板路上不期而遇。\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他从背后喊的我,我回过头想了三秒钟才叫出他的名字。二零一一年的四川黄龙。距离我们上一次见面的时间已有八年,距离我们上一次见面的地点有一千八百公里。\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来之前,我跟我当时的女朋友大吵了一架。原因我已经想不起来,只记得电话那头时而痛斥时而悲鸣的声线。等我从公司驻地赶到家,发现床上扔了一张从便笺上撕下来的纸条,写着“好自为之”四个大字。纸条上面压着我俩唯一的一张合影,是我上个月刚去照相馆洗出来的。\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那之后直到我的四川之行为止,我都没有联系上她。我只好每日更新微博,以为她会偷偷上来看两眼,然后心血来潮留下一条评论。\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他是因为洽谈商务来四川的。案子谈完,客户盛情款待,上黄龙玩一趟加深革命情谊。我们两个下榻的酒店位于山脚下的同一片区,相隔不过百米。\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那晚,我们相约在他酒店楼下的餐厅吃晚饭。我们都不是一个人来旅游,但也都觉得无聊,好像人年纪越大,就越难和别人成为朋友。年轻时我们不是这样。那时我们对这个世界没有敬畏,也不防备陌生人,仿佛随时随地准备好和任何人展开一段友谊。随着年龄的增长,这种能力慢慢消失了,只剩下社交场合的分寸感,戒备之心,以及一闭眼就像幻灯片似的不愉快的往事。\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因此作为老同学,我们一看到对方,竟然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我们在餐厅靠窗的位子坐下,叫来服务生,点了阿坝州当地的几份特色菜肴,以及一瓶产自四川的上等白酒。点菜的过程中,他简单向我介绍了他的工作。\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他在上海经营一家互联网公司,正式运营已有两年,这次来是和四川成都的一家国企谈合作框架协议。他公司的主营业务是帮助企业做网站优化和数据分析,现在来看,应该是中国最早一批做SaaS服务的公司。可以说是相当成功的。他本人非常低调,说是因为和同学吃饭就没有带名片,但穿着打扮、言谈举止间还是能看出那份属于IT精英的骄傲气质。那是世俗的成功在他身上留下的烙印,一如他的中学时代。简直理所当然。\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他不太理解我所从事的港口工作。“所以,简单来说,引航员其实就是陆地上的船长?”他问我。\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除却代表国家行使港口主权,保障港口安全,对一定水域内的外籍船舶实行强制引航等官方宣传用语,他说的也没什么错。“差不多吧。”我笑着说。\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我们起初是聊着有关这次旅行途中的种种见闻。九寨沟的潭水啦,峨眉山的猴子啦,乐山的大佛啦,锦里的小吃啦,等等。但我也不记得为什么会变成那样,在第二瓶白酒送来时,他已经开始讲述那个故事了。于是,我一边侧耳聆听,一边暗暗思索。我想,他大概很久以前就想和某人倾诉了,只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对象。而且,我认为,如果当时不是在黄龙山脚下那家私密安静的餐厅,如果那瓶酒不是入口绵长的52度极品剑南春,如果当时窗外没有突然下起那阵雨,或许直到那天晚上我们分开为止,他也不会对我说起这个故事。\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然而,他终究还是说了。\u003C\u002Fp\u003E\u003Cbr\u003E\u003Cbr\u003E\u003Cblockquote\u003E下回:\u003Ca href=\&https:\u002F\u002Fzhuanlan.zhihu.com\u002Fp\u002F\& data-editable=\&true\& data-title=\&这个时代的枕边故事(二)\& class=\&\&\u003E这个时代的枕边故事(二)\u003C\u002Fa\u003E\u003C\u002Fblockquote\u003E&,&updated&:new Date(&T08:13:05.000Z&),&canComment&:false,&commentPermission&:&anyone&,&commentCount&:0,&likeCount&:4,&state&:&published&,&isLiked&:false,&slug&:&&,&isTitleImageFullScreen&:false,&rating&:&none&,&sourceUrl&:&&,&publishedTime&:&T16:13:05+08:00&,&links&:{&comments&:&\u002Fapi\u002Fposts\u002F2Fcomments&},&url&:&\u002Fp\u002F&,&titleImage&:&https:\u002F\u002Fpic4.zhimg.com\u002Fv2-e63d2cd2d_r.jpg&,&summary&:&&,&href&:&\u002Fapi\u002Fposts\u002F&,&meta&:{&previous&:null,&next&:null},&snapshotUrl&:&&,&commentsCount&:0,&likesCount&:4},&&:{&title&:&这个时代的枕边故事(二)&,&author&:&wangleicolin&,&content&:&\u003Cp\u003E“我一直觉得自己活得挺失败的,”他说,“从小到大。”\u003Cbr\u003E\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我看着他摘下左腕上的浪琴名匠,随手搁在餐桌上,撩起两只袖口,然后伸出右手拿起酒瓶给自己斟满。整个过程中我一言不发,等他继续说下去。\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就像,生活在一个框里,有个声音告诉我:看好了,这就是你的规定范围,不可以越界啊。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情,每样事情都定个目标。该进重点高中了,该进名牌大学了,该进500强跨国公司了,就跟工厂流水线似的,方向明确,目标清晰。只要按照那个声音的提示去做,就会一切顺利,得到大家的认可。只要那么做,就会得到你想要的任何东西。框的人生。我不知道怎么形容。总之,像这么长大的应该不止我一个吧,我估计。”\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他举起酒杯,朝我示意了一下,一饮而尽。\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但慢慢地,我就发觉哪里不对劲。怎么讲呢,好像前半段的人生和后面的人生忽然错位了,以至于我完全无法理解那些事情怎么会发生在自己身上。”他开始斟词酌句,“要说前后分界线,也许就是进了大学。我是保送进的北大元培,至少在那时,一切还是按部就班的,除了校园大一点,人多一点,其实和高中并没有什么不同。直到大二元培班分专业,我才发现,我不知道自己到底适合什么,到底想做什么。该选择哪一个专业,我根本没有概念。是应该念物理系,还是计算机系,还是数学系?哪一样对我来说都没区别,哪一样我都能胜任,从高中以来我都是按照这个标准活着,但这世界上的事情却不能一直如此,你要取舍。”\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他低下头轻轻晃动着酒杯。“你还记得张欣欣吗?”\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张欣欣,”我重复道,“当然记得,高中那会儿你们一直在一起的。”\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他点点头。“就连选专业这件事情,最后我也是听从了她的建议,选择了计算机系。她几乎不假思索就给出了答案。在她看来,这是最明智的,无论从就业还是创业的角度。”\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这是实话。她很了解你。”\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是啊,比我还要了解我自己。”他苦笑了一下,“可惜我们已经离婚了。”\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对于一个女朋友失联,人生处于莫名低谷的人,他最后这一句颇有点心心相惜的意味。但那一刻我的惊讶之情还是溢于言表。我说:“离婚?我都不知道你们已经结婚了。”\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不愧是模范生,凡事都能走在我们前面啊。\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张欣欣,也就是前文提到的我的初中同桌,大一那次聚会之后好像就没再见过她。要说对她的印象,除了面容姣好,才艺出色,每次数学测验都能把附加题做完之外,可能就剩下一些孩子间的轶事。比如,刚上初中的时候我们被分到一个桌子,她是班长,老师要求她检查周围有没有同学上课时偷看漫画书。那会儿我冬天老擤鼻涕,又没有垃圾桶,就把擤鼻涕的卫生纸全部丢在课桌肚里。结果就出现了尴尬的场面:她不知怎么想的把手伸进了我桌肚里,摸索良久,然后“咦”地一声(非常夸张的,表达惊讶和恶心的声调)用指尖捻出一团湿漉漉的卫生纸球,在眼前观察一阵后捏着鼻子弃如敝履似的丢在我俩座位之间的空地上,并把手在我裤子上擦了擦。在那以后她再也没有做过类似侵犯领土的事情,取而代之的是和我划清界限,我们的友谊才得以长存。\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他和张欣欣是高中时代的伉俪。伉俪者,相敌之匹偶。他们在学业上不分伯仲,精神上也能相互了解。尽管如此,他们两人的生长环境却大相径庭。他家境富裕,父母也是学生时代的情侣,父亲在本市一所科研机构担任领导,母亲在一家房地产公司负责绿化设计,父母工作都比较忙,对他管教的也比较少,家里称得上民主氛围。而她家境就十分一般,父亲是已临近退休的地方公务员,母亲从她上中学开始就下岗在家做全职主妇,母亲比父亲略微年长,家中由母亲主掌大权,父亲常年早出晚归,很少能看到人影——他第一次听她说起她的家事就明白——没有离婚,只是为了孩子和钱。\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这样的两个人,在偶然的机会下走到了一起。可能除了彼此之外,他们也很难交到其他朋友。他们一起吃午饭,一起自习,一起放学回家,可以聊的事情数也数不清,这里面自然也包括了对未来的畅想,比如,考进同一所大学,定居同一座城市。这些理想并不遥远,以他们的条件和能力,这些都是可以轻而易举实现的。可现实是,二零零二年那个秋天,他保送北大,她考进上财,他们的人生第一次像没有咬合的齿轮一般,一格一格地错开了。\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他告诉我,在得知了她的第一志愿后,他着实有些失望。就金融系而言,那所大学确实是一流的,但是以她的估分来说却并非上上之选。只要她有那个意愿,进北大应该也不成问题,可她却连考虑一下,或者跟他商量一下的时间都没留,就做了决定。她认为没有那个必要。我以后一定只会从事金融工作啊。上海是金融中心啊,离家近啊。我是女生,和你不一样啊。你做什么都可以,家里都会支持你的啊。我要选择最稳妥的路径,我没有谁可以依靠,不能有一丁点失误啊。诸如此类的话语,让他十分无语。他本想两个人进同一所大学后再慢慢发展关系,至少也要在同一座城市吧,可是保送的机会只有一次,他这边已经无法重选了。去北京念大学吧,递交志愿表前他最后一次劝她。但她还是摇头。\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大学一年级寒假,他急匆匆地挤上春运的火车回家过年。在那个飘着雪花的冬天,他几乎每天都和她约会(我和他就是那一年寒假在初中聚会散场时遇见的)。他开着老款别克世纪,载着她一圈又一圈地绕遍了这座城市的大街小巷,在每一次深夜停稳在她家楼下的香樟树下时,他都转过头去凝视着她的侧脸,希望能有肌肤之亲。\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不只是牵手,拥抱,接吻。他心里的声音告诉他,他们的关系不应该只停留在这个层面。他不知道她是否也这么想。\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最后成了吗?”我问。\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当然没有。”他望着窗外说道。暗淡的夜空不知何时积满了厚厚的云层,窗玻璃上有雨滴悄然滑落。他的目光落回到我身上。“那种情况下,没有成功难道不是正常的吗?”\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可以理解,我笑着附和。\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他的脸上闪过一丝羞赧,接着也微笑起来。“但你知道吗,之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我都无法原谅当时的自己。无法原谅自己的胆怯,和失败。那个梦魇一般的冬天,仿佛是后面所有事情的源头。”\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他在北京孤身一人。沿着未名湖一路的潋滟波光里找不到他和任何女孩并肩的倒影。中关村的街道无比喧嚣,食物口味也很奇怪,放眼望去,身边布满了“精致的利己主义者”——那是钱理群的原话。因此,初到北大那段日子里他一直思念着张欣欣。只有和她通长途电话才是一天中最快乐的时光。夜幕降临,他坐在桌前给她写信,把所有的情感一个字一个字揉进信纸里。她一开始也会回信,写那些自己在上海见到的有趣的人和事。但慢慢地,回信就越来越少。他只能反复读着她曾经寄来的那些信,想象她现在在干什么,直到忍不住再给她的宿舍打一个电话。如果她碰巧没有接,他就不停地拨,不停地拨,有那么一度他觉得自己的脑袋陷入了某种混乱,那个框框不见了,没有任何提示告诉他该怎么做。他学会了抽烟,开始逃课,甚至偶尔在网吧夜不归宿。\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每当他放假回到家,可以与她见面的时候,开始的几天总是那么美好。可渐渐地,他就会变得越来越焦虑。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说不清楚。还是原来的人,熟悉的物,可有什么东西随着他们长大成年就忽然消失了。当所有的新鲜事分享完毕,两个人就像配合默契的伴侣一般,同时陷入了无话可说的荒原。\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喜欢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感?不管有没有正确答案,他也认为不该是相敬如宾。那里面缺乏可以归纳为方向性和稳定性的东西,让他十分不安。他怀疑自己是否真的喜欢她。而此刻,就在他鼓起勇气想做出一些突破的时候,张欣欣那边表现的却像一面几乎没有回音的墙壁。他抱着她,闻着她发梢上洗发水的香味,她垂着双手,任由蓝色连衣裙在风中起舞。很自然地,那一年夏天的尾声,在依依惜别回到各自的城市之后,他们就像是彼此说好似的不再联系了。\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双方都没有提出分手,而是自然而然地中断了这不被看好的异地恋。无疾而终,不失为一个可以接受的结束方式。而人生的序章才刚刚展开,他们有太多重要的事情要去做。\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所以一定要追寻缘由的话,那就是他们还处在连分离都会觉得美好的年纪吧。\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他只用了很短的时间就摆脱了失恋的阴霾,开始加入社团,参加各类比赛,组织公益活动,并且在大三的时候,在北大软件学院的帮助下,和一帮志同道合的微软亚洲研究院实习生一起,开启了人生第一段创业的旅程。\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如果我没有记错,拉里o佩奇和谢尔盖o布林的谷歌,也不过是源自他们在某个异想天开的夜晚一念而生的校园项目BackRub。”\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没那么传奇,”他笑着还是有些腼腆,“不过,大体是那样的。我们那时有想法,有技术,缺的是商业上的经验,幸亏运气一直不错,赶上了对的时机。”\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总归是成功了。”我说。\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成功了……呵呵,也许吧。我一直比较晚熟,对于成功这种事的理解力总比别人慢半拍。我那会儿的想法很简单,不能让自己闲下来,人生要有个方向,否则就会不停地胡思乱想。”他颇有些无奈地看了我一眼,又陷入缄默。我默默给他斟满酒杯。\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我们再联系上已经是二零零六年了吧,我二十二岁生日那天,我去上海参加一个圈内交流活动,其实主要是为了给已经在筹建中的公司找合伙人。我是一个人去的,除了上海当地的一两个同学之外跟谁都没说。但很神奇的,那天回到酒店之后,她找到了我……”\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神奇吗,那天回到酒店之后,他倒在床上迷迷糊糊之际收到了一条陌生短信。没有署名,只有四个字:生日快乐。他第一感就是她发来的,于是犹豫着拨响了那个号码。不出所料,他听到了张欣欣的声音。\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是你吗,他问。\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是我,那边回答。你还好吗?\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那一瞬间,他过去这些年的好与不好都已经没有太大意义,因为他忽然明白,自己从来都不曾忘记她。他已经要毕业了,四年的大学生涯一晃而过,依然单身,刚开始创业,靠着父母和学校的资助维持项目的运营,新公司的一切正处于青黄不接的境地,什么都没有迈上正轨——他都不敢回想下去,那只会让已经疲惫不堪的他失去最后一点自信。而就在这个时候,昔日的美丽女友找到了他,在他最低潮的一个生日托人查到他的手机号码,问他过得好不好。他隐约有一种感觉,那就是冥冥中自有天意。\u003C\u002Fp\u003E\u003Cbr\u003E\u003Cbr\u003E\u003Cblockquote\u003E上回:\u003Ca href=\&https:\u002F\u002Fzhuanlan.zhihu.com\u002Fp\u002F\& data-editable=\&true\& data-title=\&这个时代的枕边故事(一)\& class=\&\&\u003E这个时代的枕边故事(一)\u003C\u002Fa\u003E 下回:\u003Ca href=\&https:\u002F\u002Fzhuanlan.zhihu.com\u002Fp\u002F\& data-editable=\&true\& data-title=\&这个时代的枕边故事(三) - 知乎专栏\&\u003E这个时代的枕边故事(三)\u003C\u002Fa\u003E\u003C\u002Fblockquote\u003E&,&updated&:new Date(&T08:23:04.000Z&),&canComment&:false,&commentPermission&:&anyone&,&commentCount&:0,&likeCount&:2,&state&:&published&,&isLiked&:false,&slug&:&&,&isTitleImageFullScreen&:false,&rating&:&none&,&sourceUrl&:&&,&publishedTime&:&T16:23:04+08:00&,&links&:{&comments&:&\u002Fapi\u002Fposts\u002F2Fcomments&},&url&:&\u002Fp\u002F&,&titleImage&:&https:\u002F\u002Fpic4.zhimg.com\u002Fv2-e63d2cd2d_r.jpg&,&summary&:&&,&href&:&\u002Fapi\u002Fposts\u002F&,&meta&:{&previous&:null,&next&:null},&snapshotUrl&:&&,&commentsCount&:0,&likesCount&:2},&&:{&title&:&这个时代的枕边故事(三)&,&author&:&wangleicolin&,&content&:&\u003Cp\u003E那天他们见了面。在她学校附近,财大和复旦之间的夏朵。\u003Cbr\u003E\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这间西餐厅标牌被树木掩映,在五角场商圈繁华的夜色中并不引人注意。可推门进去,便能感受到一种来自异国的优雅气息,白色蕾丝的窗幔随风轻扬,极富中世纪色彩的墙灯点缀其间,昏黄的灯光下他看到靠窗的桌上摆着一盒哈根达斯的蛋糕,张欣欣端坐在一旁,正冲着他招手。\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他知道此刻走过去,在她对面坐下,简单的寒暄,怀念亦或伤感地追忆似水年华,继而捕获一个微妙的眼神,封存的感情像摇晃的香槟一般喷薄而出,大约就是接下来将发生的剧情。他像是一个匆匆浏览了剧本的演员,略带不安又故作镇定地走向自己生命中的女主角。\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她没有变。这么说也不全然准确,因为有一些不易察觉的变化气息悄悄潜进了她的眼角,眉梢,指尖,发髻,那依旧不变的只是美丽。美丽的女生都有一种魔力,时间流经她们身边时仿佛经受了扭曲力场的引力,会自动适配成她们在每一个年纪最需要的样子。\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虽然开始有一点点生疏,但他们的交谈很快就变得自然顺畅,仿佛久别重逢的老友,真心地为对方取得的每一点成绩感到高兴。这样的状态维持着,直到她远远地朝店长打了个手势,店内的光线很应景地暗下来,背景音乐也换成了温岚的《祝我生日快乐》。她打开盒盖为他点起蜡烛,一瞬间,所有客人的视线都被吸引过来。\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你能体会那种火辣辣的感觉吗。”\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Surprise!”我忍俊不禁地摊开双手。\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我想我知道她的意思,但有一刻又不那么确定,我望着烛光对面她的脸,觉得有一点陌生。她也看出来了,于是她坐到我身旁,陪我一起许愿。闭着眼睛能听到其他人的笑声和掌声,我们都装作没有听见,谁都不提,许完愿就切蛋糕,喝红酒,吃点心,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她有点醉了,我就送她回家。”\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出店门才发现下雨了,我们都没有带伞,很狼狈。我要打车送她,她不肯,想和我多走一会儿。还好雨也不是很大,她家也不是很远……她当时和室友有一些矛盾,所以从宿舍搬出来,在校外租了一间房子。我问她一个人走夜路怕不怕,她点点头说,这一带出过女孩遇袭的案件,所以包里常备着一把防身的小刀。我开玩笑说那我得跟你保持距离。就这么一路走到她家楼下,她掏出钥匙开铁门,然后回头问我要不要上去,拿把伞再走。”\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我没有回答,就直直地注视着她的眼睛。如果当时有人经过,一定会觉得我不像个好人。她轻轻叹口气,说,别傻站那了,再淋下去要感冒的——这倒是真的,我们都湿透了——我跟着她迈上台阶,心想,她又帮我做了一个决定。她住的上海老公房,黑灯瞎火的楼道千回百转,我只管跟在她后面一级一级往上走,也不知道上了几层,只记得她不时发出的微弱的喘息。终于她在一扇门前停下,像是抵达终点的游泳运动员似的长吸一口气,然后开门,开灯,脱鞋。和我想象的差不多,一室一厅的房型,只不过里头的家具比我之前住过的所有房子都要古老,飘荡着极具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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