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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冥道之我的王八之气呢_起点中文网_小说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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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辰落下,朝阳却还未升起。  和往常一样,周宁早早就睁了眼。  篝火燃了一夜,早就熄了。晨光微暗,山洞里的一切都隐约只看到个轮廓。雾气渐渐升起后,视线就越发的模糊了。  “嗯…啊…”  微哑的呻|吟声从山洞深处传来。  周宁心中一跳,慢腾腾从原地坐了起来。  他上半身****,下半身则穿了条洗的发白的破牛仔裤。虽然披头散发的看不清面貌,但是裸露出的手脚都很修长,肌肉也很匀称,看着倒也健美。  “唔,比昨天更香了一些。”  周宁喃喃自语了一句,藏在手心里的木刺微一用力,便刺破了厚茧下的皮肤。在钻心的疼痛刺激下,他总算是清醒了一些。  雾气越来越浓,山洞深处的呻|吟声渐渐加重,喘息不定又魅惑诱人。  周宁沉默了一会儿,握着木刺从铺好的枯草上站了起来。  山洞深处的声音越发大了,带着急切和邀请。那声音如泣如诉,娇滴滴的惹人遐思不断。  感觉到掌心的疼痛越来越轻,周宁索性扔掉了木刺。甩了甩有些昏沉的脑袋,他慢腾腾朝着山洞深处走去。  大约是朝阳已升,山洞里的浓雾微微染上了些粉色。空气里满是旖旎的味道,察觉到自己的呼吸有些急促,周宁的脚步微微停顿了片刻…  明知道不对劲,明知道危险,他却不想躲避。满海岛上,供他休息的山洞不下十处。这一处不过才住了半个月,却已让他下定了决心再不搬了。  不是他色迷了心窍,实在是他已许久没遇到过能跟他说话的活物了。自从飞机失事,他从这荒岛上醒来,过去了多少时日早算不清了。期间虽没遇到过能求救的人和船,坐木筏出海时又差点丧命,但只要还有一丝希望,他就不会放弃。  只是先用香气迷惑他的神智,再用声音挑逗着他,这山洞深处的“东西”怎么看怎么不怀好意。  “公子……快来嘛……嗯……”  大概是察觉到了周宁的犹豫,那声音越发的娇嗔急迫,不断的诱惑着周宁往深处走去。  “公子?”  听着这可笑的称呼,周宁突兀的笑了一声,周身的躁动竟慢慢平息了下来。  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一个只能以姿色勾引他的女人,能依仗的不过是一张脸罢了。如今他脑子很清醒,只要守住了本心,又岂会怕她!  听到先前那微顿的脚步声又响了起来,山洞里的人心中一喜,口中的娇吟越发激烈起来。然而若有人循声而来,便只能听到个人声。想要见到她,却要绕过一座时隐时现的石碑。而那石碑后头,少女半裸着身子面壁而坐,一双手臂欺霜赛雪,却被两根粗长的铁链锁住了手腕,死死钉在了岩壁上。  大概是觉得猎物就要过来了,她此刻雪颈后仰,绕过石碑露出了半张倾城的脸蛋。乌鸦鸦的长发倾泻而下,纠缠着因后仰的身姿而显得越发高耸的雪峰,美的惊心动魄。  可她越是美,越是衬得她下半身的蛇尾丑的吓人。也不知她得罪了哪路神仙,那条粗壮的蛇尾被铁链从血肉里穿了好几圈,大半的鳞片秃了不说,完好的地方也是黯淡无光。  眼见着那高大的影子迫近,再多走几步就要落入她的手心,女子兴奋的蛇尾轻颤,连累的穿透她的铁链也发出了轻微的响动。  近了近了!再走两步,这人就要陷入镇魂碑的阵法圈了!两万年了!她白月曦被这镇魂碑镇压了两万年,今天终于找到替死鬼了!  白月曦兴奋的发抖。没办法,她等这个机会等的心都快死了。镇魂碑每五百年只显现一天,而这一天中,又只有初阳将升时最不稳定。昨天已经失败了一次,今天再要失败,便又要等上五百年了。到时候,她怕是再没这个好运能碰到个活人过来了。  “哎?这里有个山洞!”  “小心里头有野兽!老二,快扔麻醉弹!多扔几个!”  突兀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接二连三的爆炸声后,蛇尾人身的女子还没反应过来呢,便眼睁睁瞧着那高大的身影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离她费劲布设的陷阱只一步远…  “啊!”  她愤怒的尖叫了一声,却不似先前的少女娇吟,而是真正的妖兽的怒吼。  谁是老二!她要宰了他!扒他的皮抽他的筋!敲他的骨吸他的髓!  “果然有野兽!老二,再多扔几个麻醉弹!哈哈哈,兄弟们,咱们今天发了!”  “嘭嘭嘭”的声音传来,浓雾骤起,竟将周宁的身形都遮掩了过去。白月曦愤怒极了,却又无能为力。那些人并未进入山洞,不会受她的迷惑。而等这些人进了山洞,阵法又早已启动,便是对方贴在她身前,她也动不了他们一根手指!  白月曦气的浑身发抖,一边拍打着锁链,一边狂叫起来。  “你听这畜牲好大的脾气!老大,这么多麻醉弹都没弄昏它哩!咱们要不要再多加几个。”  “真有脾气,这会儿就该冲出来了。可能麻醉弹的时间还没到,再等等吧。”  外头竟又议论了起来,不仅骂她是畜牲,还怀疑她的能力!  白月曦憋屈无比,肺都要气炸了。她做错了什么,要被关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想当年,她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从未看过别人的脸色。现如今,不过是几个凡人,她竟也奈他们不得!她沦落到如此地步,还不如死了去做鬼!眼看着镇魂碑越来越亮,她的情绪也越来越暴躁。一边仰天长啸,一边不顾疼痛的疯狂撕扯着那些锁链。  殷红的鲜血从伤口里流出,在地上汇成了一条小溪。剧烈的疼痛加剧了白月曦心中的魔障,几万年间积累的怨气在这一刻全都爆发了出来。她双眼逐渐泛红,周身灵力急剧翻涌,终于理智崩溃,以全身的修为为刃,狠狠斩断了自己的双臂和蛇尾。  连接在崖壁上的锁链失去了主人,竟立刻化成了铁水。但是镇魂碑的周围,却是瞬间降下了一座灵气囚笼,不仅将已成了“人棍”的白月曦囚在了中间,也将外界的一切与之隔绝了开来。碑面上的金色文字则化为了一块块印石,带着灼热的温度狠狠朝着白月曦的神魂烙去。  白月曦惨叫连连。但她已走火入魔,又怎肯束手就擒?她几乎一边惨叫,一边以灵力撞击着囚笼。她一定要抓到那个男人,离开这座孤岛!这已成了她唯一的执念,哪怕周身撞得皮开肉绽,鲜血淋漓,哪怕神魂剧痛到无法忍受,她都没忘记。  她疯魔了。  但就是这疯魔的行径,竟还真让她在灵气囚笼上撞出了一点缺口。  因为阵法的缘故,白月曦这边的景象早被隐去。任它里头打的天昏地暗,外面的山洞里却是静若深海,丝毫不觉。海盗资源小队的队员十分谨慎,他们一直从日出等到了日上中天,在确定了山洞里的确是什么动静都没了,才用仪器清除了迷烟,然后鱼贯进入了山洞。  他们将周宁囤积的食物搜刮了一通,又用金属探测仪四面扫了一番,才在山洞的深处,将周宁拖了出去。  而白月曦就是在这当口,将阵法的护罩撞出了一个缺口。眼见着周宁被拖得越来越远,她执念一起,竟自爆了元神。冲天的灵力在阵法内翻滚着,镇魂碑骤亮,碑面上裂纹四起,只差一步就要碎裂开来。  然而这阵法终究是受了缺损,并且从这缺损处,爆出了一颗蓝幽幽的珠子,然后直直射入了周宁的眉心。
  周宁是被饿醒的。  但是当他扶着额头坐起身后,才发现自己被人关在了笼子里。  他微微皱起眉头,四面环顾了一圈。  一间不大的屋子,四面看不到窗户和门,只在过道的尽头,看到几级楼梯。低矮的天花板上,贴着与过道平行的灯条。昏暗的光线下,一个个木箱摞在四周,将屋子挤得满满当当的。  关他的笼子左边,里头住了一只似犬非犬,似狼飞狼的短毛野兽。而右边,则锁了一只尾羽艳丽的怪鸟。  见到周宁醒来,短毛野兽微微抬了一下头,然后又卧了回去。长尾怪鸟则掀了一下眼皮,和周宁对视了片刻后,才又重新闭了眼。  “邻居”们都很安静,周宁抑郁的心情变得有些微妙。  因为笼子的高度不够,他只能坐着。探出手臂在笼子外面的把手上轻轻拧了一下,“吧嗒”一声,笼子就这么开了。  这些人怕是把他当成了什么都不懂的野人吧。  竟连把锁都没有。  周宁心情复杂的想着,然后利索的从笼子里爬了出来,转身又关上了门。  短毛野兽抖了抖耳朵,并未理会。  长尾的怪鸟倒是有些好奇,直勾勾盯着周宁,一直目送他走上了楼梯。  七八级的楼梯爬上去,周宁在拐角处看到了一扇圆窗。透过圆窗朝外看了一眼,他终于肯定了心中的猜测。  他在船上!  船在海上!  他终于能离开那座孤岛了!  强行抑制了要欢呼一把的冲动,周宁只在原地无声大笑了几声,便又转身继续往楼梯上方走去。他肚子很饿,却也知道船上的人对他并不友善,因此脚步放的很轻。  楼梯上方出口处并没有人守着。周宁躲躲闪闪的,很快就找到了厨房的位置。摸索了半天,却只找到了几颗干瘪的西红柿。  这玩意儿他已经好久没吃过了,所以一个不留意,便将几颗西红柿全吃光了。  虽然表皮看上去有些干瘪,但里头汁水很足。周宁吃的很满足。  又翻了翻,在洗手池下面的碗柜里,周宁又找到了三袋压缩饼干,四瓶没有开封过的纯净水。  毫不客气的将东西全都抱回了底舱,藏在了角落的箱缝里,周宁的心情相当愉悦。不需要操心食物,更无需担忧路途,他决定回到笼子里美美的睡上一觉。  哐!哐!哐!  只是他才躺下,便听到了铁链拍打铁笼的声音。  刺耳的金属摩擦声激的他牙根都酸了,周宁睁开眼,与那只长尾的怪鸟互瞪。  “你干嘛?”他憋着火问道。  怪鸟伸了伸爪子,指了指周宁藏东西的地方。  这是要打劫他的口粮?  “不给。那是我的。”周宁毫不客气的拒绝了。  经历过忍饥挨饿的日子,食物对于他来说,地位很高,是轻易不能相让的珍贵财物。  哐!哐!哐!哐!哐!哐!  这怪鸟十分聪敏,竟好似听懂了周宁的话,眼神一下子变得凶狠起来,脚踝上的铁链子拍打在铁笼上,声音越发的刺耳。  更气人的是,那只短毛的野兽也站了起来,喉咙里咕噜咕噜的发出了威胁的声音。  呵呵,这是黑社会老大带着小弟来收保护费?  周宁都被气笑了,冷哼了一声讥讽道:“说不给就不给!有本事你们来咬我啊!”  两只被锁住的畜牲罢了,又不会开笼子,他怕个球!  看着周宁嚣张的样子,怪鸟的眼睛瞪得滚圆,脖子上的翎毛炸开后,整个鸟身几乎膨胀了一圈。受它的影响,短毛野兽也一边嘶吼一边不停的朝着他的方向扑来。看到这俩畜牲凶残的样子,周宁觉得,若是没有锁链和铁笼,他这会儿铁定要被分吃了。  看着怪鸟和野兽恨极了他却又拿他无可奈何的样子,周宁只觉得心情十分的飞扬,全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透着幸福的味道。  怪鸟偏头瞪视了周宁一会儿,就在周宁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讥讽的表情越来越夸张时,它脖子一仰,突然间高声大叫。  “滴滴滴滴滴滴滴——”  “抓小偷啊!有小偷啊!”  “滴滴滴滴滴滴滴——”  “快来人啊!有人偷东西啦!”  无论是机械的电子警报音,还是夹杂着惊慌情绪的人类的呼喊声,这破鸟竟都模仿的抑扬顿挫,惟妙惟肖。  周宁整个人都懵了。  这破鸟,难不成是鹦鹉的高级进化种?  船舱上很快传来了动静。蹬蹬蹬的脚步声不断,不停有人喊着:“警戒!警戒!有海贼偷袭!”  刺耳又急促的警笛声后,整个船上的人都动了起来。尤其是船舱这边,不一会儿就来人找了一遍。在确认过箱子没少,笼子也没丢后,来人才又急匆匆离开了。  半个小时后,整个船舱都安静了下来。周宁郁卒的躺在了自己的笼子里,“死不瞑目”。  怪鸟则依旧站在它的横架上,居高临下的望着他。在它的食盆里,还残留着压缩饼干的碎屑。水盆里的水也是刚添的,又满又干净。  短毛野兽也已吃饱,便再没了那萎靡不振的样子,而是不停在笼子转悠着玩着自己的尾巴。  被两只畜牲欺负到如此地步,周宁的心情相当压抑。他背过身,面对着笼子的里侧而卧。翻涌的脑海里,却已经有了怪鸟和野兽的几十种死亡计划。  “爹爹,我也饿。”  清脆的童音在耳边响起,把周宁惊得重新坐了起来。  “张嘴就认人为父,你还要不要鸟脸了!”他斜眼鄙视着怪鸟,义正言辞的骂道:“为了一口吃的,你连鸟类的尊严都不要了吗?”  他不发威,这破鸟还可劲的欺负起他来了!  怪鸟依旧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眼神里写着****两个大字。  周宁正要再骂,却突然传来了一阵失重般的眩晕感。全身痉挛了片刻,脑子里又胀又疼,周宁感觉好似有什么东西要破体而出了。  然后,他便感到灵魂缺失了一块,整个人都空虚了起来。巨大的落差感后,一枚幽蓝的珠子凭空现出,绕着周宁转了两圈后,又猛地朝那只怪鸟冲去。  怪鸟全身的羽毛炸起,拖着铁链不断的往外扑棱。短短的一瞬间,它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却在片刻后就消去了声音。周宁被这叫声惊得毛孔都竖了起来,再转头看去,却见那怪鸟已经彻底安静了。  只是它眼神呆滞,木木的站在横杆上一动也不动,竟是半点灵性都没了。  “哎呀,好饱啊!”  蓝珠子从怪鸟身边绕了回来,然后咻的一下又冲进了周宁的魂海。就像鱼儿回到了水中,它在周宁的魂海里舒适的游动着,传递着无比愉悦的满足感。  周宁惊骇了。他这才发现,自己竟能感受到灵魂的存在了。  如果那缥缈不定的虚无就是灵魂的话。  “你是什么东西……”  周宁哆哆嗦嗦的问道。  妖精?鬼怪?  为什么会寄居在他的灵魂里?  “爹爹,我是龟龟呀!你怎么不认得龟龟了!”  听到周宁的询问后,小女孩委屈的叫了起来。  周宁更惊悚了,扯着嘴角难看的笑了起来:“我……还没结婚呢……”  更准确的说,他还是个处男呢。  除非是喜当爹,否则哪生的出你这么能干的女儿来。  龟龟感受到了周宁的排斥,情绪瞬间就低迷起来,连带着周宁都有些胸闷难受了。  “龟龟是在爹爹的魂海里出生的,要是爹爹不要龟龟,龟龟会死的!”小女孩越说越难过,到最后竟哇哇大哭起来:“哇!爹爹不要龟龟了!呜呜……龟龟要死啦……呜哇呜哇……”  如果说这世界上有什么声音比金属的摩擦声还要令人难以忍受的话,周宁觉得,那便是这小孩的哭闹声了。  这一阵又一阵的环绕立体声,既不会间断也无法暂停,乌拉乌拉的简直魔音穿脑。  周宁觉得脑门上青筋直跳,就连落在孤岛上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时候也没失去的冷静,这会儿竟全都飞走了。  “要要要!我要!”他终于妥协了:“不就是做你老子吗?行行行。老子只求你别再哭了,行不……”
  从处男直接晋升成了奶爸,周宁的心情相当的复杂。  他在逼仄的笼子里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  他怎么就喜当爹了呢?  想到昏睡前,他曾被勾搭过,这心情就更加复杂了。  他肯定自己是坚守住了本心的!  可是孩子是哪来的?  还是那么惊悚的从他魂海里生出来的!  想到这里,周宁又连忙摇了摇头。  不不不,那不是孩子!  那只是个会说话的珠子罢了!  可这珠子的声音还挺好听的——跟那个勾搭他的声音一样,听着就与众不同。  也许还真是一脉相承?  想到那个勾搭他的声音,周宁便更加犹豫了:难不成在他昏迷之后,被那女子强迫着做了些什么?  如此一想,周宁浑身的寒毛便噌的一下全都竖了起来。  莫名失身!还未婚先孕!这是要把他老爸老妈从棺材里气出来的节奏?  想到父母,周宁又深深叹了口气,索性从原地坐了起来。探出手将笼门打开,他赤脚出了笼子,然后在船舱里搜寻起来。  反正这一时半会儿的也睡不着,倒不如看看这仓库里都装了些什么。  回想起那些人跑进来清点箱子的紧张模样,周宁便有些好奇。  这些箱子摞的十分整齐,外表看着都是木质,但打开朝外的木门后,便能瞧见里头还有一层半透明的玻璃箱。透过玻璃,周宁瞧见了一箱土。  他揉了揉眼睛,哦,没错,这就是一箱土。  他不信邪,一脚就踩在了短毛野兽的笼子上,将最上层的箱子打开后,取下了玻璃箱的顶盖后,探手从里面捻了一点东西出来。  呸!还真他娘的就是一箱土!  短毛野兽被周宁粗暴的动作吸引,立马从原地立了起来。只见它蹬直了后腿,伸长了脖子和利爪想要去够周宁踩在它头顶的赤脚。  但是它的爪子有些粗,铁笼的缝隙又太小,够了好几下都没成功。  周宁也不理它,而是换了个箱子继续查看。  结果,依然是一箱土。  周宁有些懵了。难不成这些人远渡重洋,还到孤岛上跑了一圈,就只挖了这几百箱的土回去!  难道是现在都流行吃土了?  怀着将信将疑的心情,他又将剩下的箱子一个个全都打开看了一遍。  然后,他彻底懵了。  谁能想到呢,这几百箱的东西,竟一大半都是土!另外的一些,也大多是从海岛上挖走的植物,其中有三箱,分明是他晾晒在山洞里的鱼干!  连他的小鱼干都不放过!这些人可真禽兽!  周宁脑子里有些乱。他模模糊糊的感觉到世界好像变了,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到了楼梯拐角处,透过圆圆的玻璃向外看去,只见外面一片漆黑。船上的远光灯也穿不透这黑暗,只能吃力的照出一小段前进的航程。  倚靠在圆窗旁坐了一小会儿,依旧毫无睡意,周宁干脆站起身继续往外走。  白天的虚惊一场让船员们上上下下都跑的有些疲惫,所以这会儿,绝大数的船舱都熄了灯。周宁这一路走来,竟是一个人都没碰上。再上到二楼时,他看到有间屋子没锁门,便一猫腰的钻了进去。  屋子里没开灯,所以只能借着走廊里的灯火勉强看到些轮廓。  “餐厅吗?”  看着排列整齐的桌椅,周宁自言自语的说道。  如果是餐厅的话,那还真没什么可看的。周宁贴着墙壁,在屋子里饶着走了一圈,几乎一无所获。正当他准备出去时,忽然听到了走廊上传来的交谈声。  “胡军民?嘿!还真是你这小子!这么晚了,干嘛呢?”  “睡不着,出来溜达溜达。”  “睡不着啊!那你替我值个夜吧!我可困死了!”  胡军民点了只烟,淡淡回了个“滚”字。  “那算了……哎,说起来我也是你们的叔叔辈了。可你们一个两个的有谁孝敬过叔叔的?没眼色的东西!怎么,连根烟都不给?”  值夜班的船员一边唠叨一边转身走到餐厅里搬了两把椅子出去,拉着胡军民就坐了下来,一副要跟他拉家常的样子。  “军民啊,之前在岛上时,我听那动静好像还挺大的啊。怎么今天去货舱点货的时候,还是一只彩鹰一条狼犬?我说你们搞出那么大的动静来,怎么连根毛都没捞到?”  周宁在暗处听了,这才知道下午进船舱里点货的正是这个值夜的船员。  胡军民抽着老式的卷烟,明灭的火光在黑暗中一亮一熄。他声音有些粗哑,不甚在意的说道:“不还有只笼子么。你瞎吗?”  船员惊住了:“你说那个奴隶?怎么可能!我还以为是哪个落了单的同行咧!啧啧……我听着那山洞里传出来的叫声渗人的很,还以为是个大家伙呢!”  胡军民心情不佳,没有多说的欲望,只是可有可无的嗯了一声。黑沉沉的夜色下,他面无表情的望着远方,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原来是个野人。”船员却兴致勃勃又有些可惜的说道:“这么说他是连话都不会说了?这怎么卖的出去呢?哎,只希望那些土没什么问题吧。要不然这次可真亏大了!”  胡军民此时已经抽完了一根烟,他站起身将烟头扔进了大海,讥笑了两声说道:“亏不亏的,跟你又有什么关系。我们亏的再多,也不会少了你的工资。再说了,那些世家们,可巴不得自己的奴隶不会说话呢。蠢货!”  奴隶而已,只要能干活就行了。  而那些土,既然能种出无毒的植物来,又怎会有什么问题。  蠢货就是想得多。  就好似真的嫌弃了船员的愚蠢似的,胡军民掸了掸身上的烟灰,连句道别都没有,转身就离开了。  而被莫名骂了一通,船员的心情自然不爽。看着胡军民施施然离去的背影,他阴森森骂了句“你才蠢货,你全家都是蠢货”,然后拎着那两把椅子走进了餐厅。  周宁早就融在了墙角的阴影中。值夜的船员根本就没注意到,胡乱踢了那无辜的椅子两脚,便骂骂咧咧的走了出去。  周宁又等了一会儿,确定没人返回后,这才从阴影里走了出来。  弄清了这些人在他身上打的什么主意后,他虽说不怎么高兴,却也终于有了底:既然将他当成了货物,那至少在登陆前,他都不会有生命危险了。  可他们说的话很奇怪。那种轻描淡写的语气,就好像奴隶是个很平常的东西似的。还有什么世家……  若不是他们的穿着十分现代,他都快怀疑自己是不是穿越到了封建社会!  是他们不正常还是自己听错了?  难道这个世界真的变了吗?  揣着一脑门的糊涂事儿,周宁怏怏回到了底舱。身上的破裤子被笼子边缘的铁丝划了一下,“刺啦”一声被撕下了一大块,彻底变成了短裤。不过他已经不像在孤岛上那么心痛了,将那块破布随意一扯,便扔到了隔壁的笼子里。  原本无所事事,只是甩着尾巴半卧着的狼犬“嗖”的一下就蹦了起来,一个猛扑对着那块破布又撕又咬,没玩一会儿,就将那破布撕成了无数的纤维碎片。  “这战斗力,还真不赖。”  周宁咕哝了一声后,心事重重的睡了。  一夜无梦。  第二天一早,来底舱喂食的船员发现了彩鹰的不对劲,立刻呼叫了队长。连带着各种看热闹的,将本就没多少空地的底舱挤了个水泄不通。  “刘培,它这是怎么了?你能治吗?”队长霍远鹏焦急的问道。  刘培脸上的表情有些凝重,他仔仔细细的将彩鹰检查了一遍,不太确定道:“瞧着好像是傻了,异能也没了。队长,你是知道的。我只能治疗一些外伤,或者净化一些不太烈性的毒药,再多的,却不能了。”  “什么!傻了!好好的一只二阶彩鹰,就这么变成了一只傻鸟!”霍远鹏的弟弟霍远林听后,却立刻惊叫起来:“刘培,你不会看错了吧?”  多好的一只彩鹰啊,聪明伶俐又乖巧听话,怎么就变傻了呢!  他不信!  被人当众质疑,刘培顿时就有些不爽,脸色唰的一下就黑了,冷冰冰回道:“副队要是不相信,等上了岸,去异能公会检测一下不就好了。这鸟要是异能还在,哪怕是傻了,卖出的价钱也能抵消检测费了。”  霍远鹏原本也有些质疑,但也不愿得罪了刘培,只能虎着脸对霍远林呵斥道:“老二,你给我闭嘴!是你懂得多,还是人刘培懂得多!再闹就给我滚出去!”  骂完了亲弟弟又转过头给刘培道歉:“他年纪小,不懂事。你别放在心上。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彩鹰可是我们花了大价钱买来的,真要傻了,就亏死了。他也是心疼钱。”  好说歹说,这才叫刘培缓和了脸色。  只是还没等他开口再说些什么呢,便听到隔壁笼子里哐哐哐的响了起来。  转头一看,却只见一条黑影从旁跃起,没有半丝犹豫的一口咬在了霍远林的胳膊上。
  谁都看得出,那狼犬原本是盯着霍远林的脖子咬的。  只是霍远林反应够快,本能的用手臂挡了一下。  虽然避开了要害,但这狼犬的咬合力惊人,就这么一下,已经将霍远林半个胳膊都撕了下来。  霍远林发出了凄惨的叫声,又立刻被众人往后拖去。  刘培忍不住叫道:“快啊!把胳膊抢回来啊!”  他可没有令断肢再生的能力。不把这断肢抢回来,霍远林就要废了!  然而狼犬却死死咬住了霍远林的半截胳膊,怎么都不肯放开这到嘴的鲜肉。  霍远鹏眼睛都气红了,却还是竭力保持着镇静,大声喊道:“快!大家快往外撤!”  到底是队长,第一时间就指挥起了队员。  “刘培,你带着远林出去止血。”说话间,他身边已经撑起了一枚金色的盾牌:“胡军民。你给我拿水枪冲它的眼睛!”  人群迅速散开后,胡军民便立刻显露了身形。早在霍远鹏提醒之前,他手边就已经凝出了水球。只是在听到指挥后,又迅速切换成了水柱状,然后死死朝着狼犬的眼睛冲去。  狼犬被逼的不停往后退,视线受阻后,它感觉到了强烈的惧意,不得不松开了嘴里的残肢。  “胡军民,小心些别伤了它的皮毛。”迅速捡回了残肢的霍远鹏嗖的一下退回到了台阶上,然后冷冷的吩咐道:“这狗崽子还等着我去卖个好价钱呢。你给我注意着点。”  即便是恨不能宰了这畜牲吃肉,但是理智却一直提醒着他利益至上。而且全队这么多人看着呢,他就算是恨死了,也不能拿着大家的血汗钱开玩笑。  胡军民沉默的点了一下头,控制的水柱立刻小了一些。  “给我放迷烟!”霍远鹏又转过头吩咐其他人:“以后每天注射营养液,登陆前就别让它醒了。”  说着,也不担心手下人会搞不定,阴沉着一张脸急匆匆看他的兄弟去了。  正在装睡的周宁听了,心里咯噔一下,不由就有些后悔起来。这要是放了迷烟,他不也要睡过去了?然后跟死猪一样,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他还计划着在登陆前逃跑的呢!  想到这里,他便有些气闷:“龟龟,你可把你爹给坑惨了!”  龟龟也气,在他的魂海里不断的翻涌尖叫:“爹爹活该!谁让你不准龟龟出去了!龟龟想吃那老二!龟龟吃不到,就让狼犬吃!反正不能让老二走了!”  周宁听后,更气闷了:“你怎么吃?你没看到他们都聚在一起呢?”  而且个个都是厉害角色,就跟变魔术似的,说喷水就喷水!说提剑就提剑!龟龟一个小圆珠子,还不够人家看的,随便砍个两下就碎成渣渣了!  龟龟却无法理解他的谨慎,只是暴躁的叫道:“那就把他们全都吃掉!一个也不要留!”  她已经清楚感知到了鲜美灵魂的味道。她饿,她想吃,她要吃,还要吃饱!  周宁都怕了她了,只能暂且哄着:“闺女,我们还没上岸呢。你把他们都吃了,你爹一个人可开不了这大船!再等等吧,等靠了岸,你想吃几个就吃几个,我肯定不拦着你!”  人贩子都该烧死。尤其是把他当奴隶贩卖的人贩子,不烧死也要淹死,淹不死就留给他闺女当口粮,他没一点心理障碍。  “那好吧……”龟龟有些委屈,却还是乖乖答应了:“既然他们还有用,那龟龟先不吃他们好了。”  周宁正要夸她好乖,耳边却突然传来了一声巨响,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呢,便彻底昏了过去。  马丹,老子后悔了!闺女,不要在意你爹说过的话了,给老子扑上去生啃了他们!一言不合就放迷烟!这******是在作弊!  这一次,他果然睡了很久。  “爹爹,你是不是顿悟了?这么久才出来……”  当龟龟清脆的声音再一次穿透他的灵魂,在他脑海中响起时,周宁昏昏沉沉的,还有些迷糊。  “我睡了多久?”他问道。  龟龟顿了一下,然后磕磕巴巴的算道:“呃……一二三四……五……唔……龟龟也不知道。有个人老来给你打针,他来的次数太多了,龟龟都数不清了。爹爹,原来你是在睡觉啊!龟龟还以为你在顿悟呢。你可真能睡!”  周宁的眼睛慢慢有了神采,低声回应道:“是啊!”  “爹爹,我听到外面的人说,明天就要进安全港了,要小心海贼。这是不是说他们要靠岸了?”龟龟兴奋的说道:“我终于可以吃他们了吗?”  久久没有活动,周宁感觉到全身的肌肉都有些发僵了。他先是扶着铁笼上的栏杆坐了起来,然后一边揉捏着身上的肌肉,一边咬牙切齿的回道:“可以。不过你得先等你老子缓缓神。等天黑了再出去。”  他几乎可以肯定这个世界变了。又或者说,这已经不是他原来的世界了。这里有分了阶的野兽,有会魔法的人类,那么他的龟龟能噬魂,也好似不算什么难以接受的事了。  只一个照面就能将二阶的彩鹰吸成个傻鸟,若是碰到了那个会喷水的人类,她又能做到什么地步呢。  “真的吗?”龟龟听了,立刻欢呼起来:“太好了!这一次,我一定要吃掉那个老二!”  周宁一个昏头,“砰”的一下就撞倒在了笼门上。  “你是个女孩子吧!怎么能老盯着那个老二呢!”他无奈的揉了揉撞疼的额角,埋怨道:“他到底哪里吸引到你了?你还非要吃掉他。”  被周宁这么一问,龟龟也有些迷茫起来。她在周宁的魂海里绕圈子转了好一会儿之后,才犹豫着回道:“龟龟也不知道为什么啊……可能是他听起来比较好吃吧……反正龟龟一听到老二这个名字,就特别的想要扑上去!”  所以只是名字的原因?  周宁半信半疑的接受了这个解释,突然十分庆幸他爹妈只生了他一个。否则不管是他自己被吃,还是他的兄弟被吃,他都是难以接受的。  因为一时半会儿的还没天黑,他又有些无聊,周宁便有一搭没一搭的跟龟龟聊了起来。他之前是真把她当孩子看,还以为她是白纸一张,什么都不知道。但现在,他有一种预感,对方知道的或许比他还多。  “龟龟,你会长大吗?还是一直都是这小珠子样?”  “会啊。都怪爹爹一直不给龟龟吃饱,不然龟龟早就长大了。”  “那你长大了是什么样?”  从珠样变成球样?  周宁想象了一下,突然觉得有些难以忍受。毕竟是寄居在自己的灵魂里的,小一点无所谓,长太大了,就有些奇怪了。  “爹爹,你好奇怪啊!龟龟是你生的,长大了,当然是跟你一个样啊……”龟龟理所当然的回道。  是、你、生、的……  周宁听到这四个字后,浑身一冷,不由扯着嘴巴呵呵笑了两声:“闺女,咱能打个商量么。你能不能别说你是我生的……”  听着怪膈应人的。  龟龟一听,却又委屈上了:“可龟龟的确是爹爹生的啊……”  “算了算了。别提这茬了。”周宁当机立断又换了个话题说道:“要不你换个名字吧。你既然是我生的,怎么名字还是自己取得呢?”  关键是取了个王八的名字,这岂不是在骂老子也是个王八?  只有老王八才能生出小王八吧!  “可龟龟本来就是龟龟啊。换个名字也是龟龟。”  这就像在说我本就是人类,你换个名字我也是人一样。  周宁顿时就悟了,所以他女儿还真是只王八?  但不管她原来是不是,以后可千万不能是了。  所以他苦口婆心的劝道:“你是龟龟,但为了让你和别的龟龟区分开,爹爹想再给你取个名字,独一无二的名字,好不好?”  “不好。”龟龟难过的说道:“我就要叫龟龟!哪有什么别的龟龟,在这里,龟龟就只有一个!”  马丹,熊孩子真难哄!  周宁顿时气馁了,破罐子破摔的说道:“那可以换个音不?桂桂?鬼鬼?算了,就小鬼吧!反正都差不多!”  至少比乌龟好。  哪知龟龟却十分排斥,尖声反抗道:“不要!我才不要叫小鬼!龟龟怎么会是小鬼!龟龟是鬼王!鬼王!爹爹大坏蛋!龟龟再也不要理爹爹了!”  说完气的往角落里一缩,再不肯理会周宁了。  然而周宁也不敢理会她了。  龟龟的语气和情绪清楚的告知了周宁,她说的是实话。  所以她还真是只鬼?  还是什么鬼王?  听着可正比王八渗人多了……  周宁坐在笼子里,默默盯着昏睡不起的狼犬,突然有些后悔醒的这么早了。
  大概是鬼王两个字深深镇住了周宁,一直到夜晚来临前,他都再没主动理会过熊孩子。  熊孩子委委屈屈的等了半天,见周宁竟狠心不肯哄她,便越发的委屈了。  抽抽噎噎的在周宁的魂海里转了好几圈,见周宁依旧没来哄她,突然气的叫道:“爹爹是大!坏!蛋!”  周宁半睁了眼睛,正专心听着头顶上的脚步声。被龟龟这么一叫唤,他差点吓停了心跳。  熊孩子就是糟心!  “你不饿了?不想出来吃饭了?”周宁低低训斥道:“你老子是大坏蛋,那你是什么?没大没小的!”  哎,鬼王就鬼王吧。就算是鬼王,那也是个好骗的鬼王。  没看人家一口一个爹爹吗?  尤其是这软糯的语气,他光听着,就已心软了。哪还能硬下心肠真不理她?  哎,算了算了。他只要保证自己安全就行,其他人,他管他们去死。  龟龟哼哼了两声,嘟囔道:“要吃……龟龟好饿……”  周宁听了,还真有些心疼,仔细又听了听,感觉头顶上没什么声响了,便开了笼门走了出去。  经过转角时,果然见到窗外已经一片漆黑,心里一喜,便加快了脚步,几步就上到了一楼。  只是今天值夜的船员竟比以前多了好几倍。周宁有好几次差点就跟人碰上了。有惊无险的躲到了一间半开的房间里,他手脚麻利的爬到了床底。  他决定再等等。  龟龟却等不及了,都没跟他招呼一声便冲出了他的魂海。周宁也不管她,只是静静蛰伏在床底等待时机。  期间房门开了又关,进进出出的人声嘈杂。不过,慢慢的,进来的人越来越少,最后一次,他听出了霍远鹏的声音。对方好像有些焦躁,在房间里来来回回的转着圈子大骂着:“肯定是海贼!我不管你们怎么做,今天晚上,谁都不准去睡!都给我把眼睛放亮点!底舱的箱子,他们搬不走,你们也不用去管。二楼的小仓库才是重点。胡军民,你带几个人就守在那。一只苍蝇都不准放进去!”  扔掉了对讲机,他又低声咒骂了几句,在房间里转了几圈后,便又开了柜门看了一遍。拨开一大堆衣服后,看到那不起眼的木盒好生生呆在原地,这才放下心来。  都说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这间屋子从不上锁,柜门上也没什么特殊的装置,谁会来找?再说了,小仓库那里守了那么多人,就是他兄弟霍远林都以为东西就在小仓库里了。那些海贼,自然也不会往别的地方想。  霍远鹏为自己的机智点了个赞,将木盒又往里塞了塞,关上柜门后脚步轻松的走了出去。  周宁见他这次是熄了灯才离开的,心里便有了数。等了一会儿见没人过来,他便从床底下爬了出来。因为是趴在床底下,所以霍远鹏的举动,他并没看见。  但他都计划着逃走了,自然不能跟在孤岛上似的,依旧穿着这破烂衣裤。  轻手轻脚的开了衣柜,周宁在里头翻找了起来。这霍远林的体型与他有些相仿,但是品味却令他不敢苟同。要不是光线暗,周宁只觉得眼睛都被晃瞎了。满满一衣柜的衣服,一大半都是各种金色,银色,铆钉什么的。  周宁找了好半天,才勉强找了一件纯黑的衬衫。再翻了翻,又找了条深色的牛仔裤。  将身上的破裤子扔在了衣柜里头,换上了衬衫和牛仔裤后,周宁多年裸着的身体竟感觉有些束缚了。他不自在的抖了抖手脚,握着手里的盒子坐到了窗边的书桌前。  这窗外就是海洋,半拉的窗帘外头,一轮满月如明镜般高悬在空中,瞧着分外圆满。  借着还算明亮的月光,周宁打开了盒子,只见里头躺着一块棱角分明的水晶。巴掌大小,颜色么,他瞧着有些发红。但因为这会儿还很暗,所以他也不知白天再看时,这颜色会不会更鲜亮些。  总之非常的漂亮!  一看就很值钱!  “呀!爹爹!你拿着火晶干什么!快扔了它!”  龟龟去而复返,却又生生停在了离周宁两步远的地方。  “扔了干嘛?”周宁却笑了:“这水晶很值钱的。本来我还有些发愁,上了岸后要怎么生活呢。有了这块水晶,一切都解决了。”  “那不是水晶!是火晶!龟龟最不喜欢火晶了!”圆珠子上下跳动着,激烈表示着她的不满:“爹爹也不许喜欢!快扔了它!”  熊孩子又欠揍了!  “龟龟!你再这么无理取闹,爹爹就真的不要你了!”周宁才不惯着她呢,当即就将木盒一扔,将火晶直接揣进了裤子口袋里:“这可是你老子的命。你真不要它,到时候咱们一块喝西北风去!”  龟龟被镇住了,呜呜就哭了起来:“不要!爹爹,你别不要龟龟……”  “那还要不要扔水晶了?”  “不,不扔了。但你要把它装在盒子里,千万别拿出来,好嘛?”  周宁嗯了一声,算是答应了。  龟龟这才磨磨蹭蹭的钻进了周宁的魂海。  “你吃了多少人?”感觉到了龟龟饱腹后的满足感,周宁忍不住问道。  龟龟在魂海里翻滚了一下,又小声数了数:“五个……我没全吃掉,只吃了一半。哎,龟龟现在还小,只能吃这么多了……”  吃了一半?  周宁脑海里浮出了半具尸体的血腥画面,不由打了个冷战道:“闺女,你也太浪费了……”  要么就别吃,要吃就全吞了。这吃一半留一半的,你这不是存心的恶心你爹么。  “爹爹你想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啊!我又不是狼犬,我才不吃那些人臭臭的肉身呢。”龟龟感应到了周宁想象的画面,鄙夷道:“我吃的是他们的修为!之前的傻鸟修为太低了,我一不小心吃多了,把它给废了。现在我知道了,不能一次吃完,得养着他们。反正这一次吃完还有下一次嘛。我在他们身上留了印记,跑不掉的!”  她说完又翻滚了几下:“爹爹,我现在已经有五十年的修为啦!再有五十年,我就能化形了。到时候就能让爹爹搂着龟龟睡觉啦!”  原来是吃能力?  想到胡军民那收放自如的水柱可能会变成一条水线,周宁忍不住就幸灾乐祸起来。正要开口夸龟龟干的好干的妙时,却只觉肩上一沉,一个冰凉又坚硬的东西抵在了他的太阳穴上。  “不要动。否则立马崩了你。”  一个清冷的女声从身后传了过来。  周宁被吓出了一脊背的冷汗,心想,这下完了,他居然被发现了!  接下来这人会干嘛呢?开灯,开警报器?通知所有人小偷抓到了?然后再一棍子打昏他,将他卖出去做奴隶?  “闺女,江湖救急啊!你快出来吸干这女人的精气!”他脑子里不停打着sos,指望着闺女能一击即中,救他于水火之中。  可龟龟就像是死了一样,一声都不吭。  卧槽!  养个孩子还不如养条狗!  周宁又惊又怒,却又无可奈何。偏生贴在他身上的女人还阴森森问着:“听到没?听到了就点个头。”  周宁小幅度的点了一下头,生怕对方枪支走火,错杀了他。  “很好,你很乖。”女人清冷的声音带着笑意在他耳边响起。  然后,没拿枪的那只手从上往下,就在周宁身上摸索了起来。  前面已经提过了,周宁还是个处男呢。飞机失事前,他才十八岁。虽然也谈过几任女友,却在学校的高压政策下止步在了拉拉小手的阶段,连个拥抱都没有过。如今被个女人搂在怀里上下其手,他只觉得浑身紧绷,甚至觉得刚穿上身的衬衫都要炸了。  那女人一只手又柔又软,从他脖子里划过,又摸上了胸口,大概是摸到了周宁硬邦邦的胸肌,她突然轻笑了一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身材不错嘛……”
  周宁觉得自己受到了严重的惊吓。  他紧张的吞了吞口水,僵硬的问道:“美女……你到底想干嘛?”  被个女人用枪指着本就够屈辱的了。如今,还要被动接受对方的“猥|亵”,周宁感觉他作为男人的尊严受到了严重的挑衅。  “哟!你还挺镇定的嘛……”女人的上半身继续往下压,光洁的脸颊擦过周宁的耳廓,低低笑道:“那你猜猜,我这是想干嘛?”  一边说着,一边不轻不重的在周宁的腰间揪了一把。  妖精!  周宁狠狠哆嗦了一下,本能的将脑袋往旁边偏了一点。  “我……我猜不出。”他回道。  其实是猜出来了。  这女人身形诡异又害怕暴露,只怕不是这船上的人,而十有八九是那些人口中所说的海贼。  听到周宁的回答,女人没有说话,手一顿,就要将他放在裤子口袋里的火晶往外掏。  周宁死死按住了口袋,一点儿也不想让对方得逞。他肉痛死了!不,他是心痛的无法呼吸了!这可是他上岸后的口粮啊!还没捂热呢,就要被人抢去了!  他不甘心!  “放手!”身后之人恼怒道。  被人拿枪指着,周宁也是气短,只好说道:“那你先得保证不能杀我!”  这横财被人劫了也就算了,反正原本就不属于他。但要是连命都丢了,那就太没天理了!  他只是个无辜的“奴隶”啊,来找人贩子要点赔偿怎么了!谁又能为他做主!  “你还跟我讲起条件来了。”女人都给气笑了:“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能杀了你,然后再搜你的尸身?”  周宁沉默了一下,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便慢慢放开了手。  但在心里却将龟龟骂了个狗血淋头:“你个小没良心的王八蛋!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老子都说了,上了岸就将它卖掉!你倒好,宁可便宜了外人也不帮你老子!”  原本他还迷糊呢,之前龟龟一直都很靠谱的,怎么突然就联系不上了呢。  可当那女人的手伸到他裤子口袋里的时候,他突然什么都明白了。  因为灵魂里竟突然传来了一阵难以明说的窃喜感。  这感觉并非他的情绪,而是熊孩子龟龟的——这小王八蛋为了丢掉这块火晶,竟跟他玩起了心计!  龟龟被周宁说中了心思,果然心虚起来。她并没有感受到外面那个女人有什么恶意,便很没出息的缩到了魂海的角落,彻底的隐藏了起来。  她就是讨厌那块火晶,根本无法忍受跟它共存!  “原来在你这啊……”拿到火晶后的女人又惊又喜,长长感叹道:“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周宁受到了会心一击,气闷的话都不愿说了。  将火晶小心收起后,女人却并没有收起枪,而是指挥着周宁往外走去。  走廊里灯火通明,时不时有巡逻的海员走过。俩人躲躲闪闪的,走到极慢。  “知道仓库在哪儿吗?”在二楼的拐角处,女人突然低声问了一句。  周宁点了点头,却不愿带她下去,便好心劝道:“美女,差不多就得了吧。整个仓库里的东西加起来都没你从我这拿的东西值钱的。你又何苦去冒这个风险。”  大半屋子的箱子里都装着泥土,你能搬得走?就算搬得走,你运回去几十箱的泥土那是能吃呢还是能用呢?  还不如早点放了我,大家各奔东西逃命要紧。  “那好吧。”也不知是不是感应到了周宁的心声,女人好似真的领了情,突然将枪管一撤对着周宁低声说道:“咱们后会有期!”  周宁浑身一松,心想老子总算是活过来了。  下一刻,却气的差点炸毛!  “来人呐!抓小偷啊!小偷在这里!”那女人狠狠推了他一把,然后粗着嗓子就喊了起来。  周宁回头一看,却见对方已经从二楼的窗户口跳了下去。他想也不想,转头就跟了上去!  尼玛!想拿老子做挡箭牌,老子死了都要拉你做个垫背的!  女人身形很快,没想到周宁比她更快,几个跳跃间就追到了甲板上。更要命的是,听到动静的船员们全都朝这个方向追了过来!  女人回头看了一眼,顿时就有些慌了!这人是不是有病啊!正常情况下,这人质不该是有多远滚多远,死命朝着劫匪逃走的反方向跑去吗?  难道她刚才太过仁慈了,没吓到这臭小子?  “滚开!”她急了,忍不住大声叫着:“再追着我打死你啊!”  周宁也气疯了!按他的想法,你劫财就劫财,我都乖乖配合你了,大家就该好聚好散,和气生财。可你这劫了财还要拿我背锅,嚷嚷的一船的人都过来捉我!这就过分了!我跟你是有杀父之仇啊还是灭门之恨啊,也值得你这么费心的害我?  越想越气,眼看着就要追到那女人时,他狠狠往前一扑,耳边刺啦一声响后,他一头栽在了地上,双手手掌心里还死死抓着一大片丝滑的布料。  “啊啊啊——”  女子凄厉的尖叫声响彻夜空。周宁抬头一看,入眼便是两条白花花的大腿。  “我杀了你!”女人愤怒的开了枪,对着那个扒她皮裤的流氓砰砰砰连射了好几颗子弹。  巨大的危机感从心头划过,周宁本能的往旁边一滚,心里却叫着:“完了完了,这下死定了!”  毕竟这几十发的子弹呢!又是这么近的距离射出来的,你就算是个超人你也躲不开啊!  千钧一发之际,眼前却突然浮起了一阵白光,周宁趴在甲板上的身体突兀的一沉后便听到了噗噗噗好几声沉闷的声响。  他清楚的知道这是子弹打在身上的声音,却又更加清楚的知道这些子弹根本伤不了他。  因为他此刻脊背发沉,即便看不见也摸不着,却依旧清晰的感觉到身后背着个倒扣的锅盖。  他不知道这种感知准不准确,因为他根本来不及去查看了。  “爹爹,好多人啊,你快跳下去吧!”龟龟感知到了周宁的危险,迅速从魂海深处飞了出来:“底下就是海洋,跳下去就能离开啦!”  她刚才吸收了太多的魂力,已经到了上限,这会儿除了给周宁撑起个乌龟壳,其他的什么事都干不了。  周宁也没多想,本能的就朝栏杆上爬去,然后纵身一跃。  追来的人大都把目光放在了光着大腿的女人身上,只有少数人看到了周宁的身影。  “给我杀!”霍远鹏的声音由远及近,带着愤怒和羞辱:“跳进了海里?那就拿炮轰!拿鱼雷去炸!胡军民呢!你他妈就给我站在这盯着,不看到尸体飘上来,就不要靠岸!”  他倒要看看,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不仅暗暗偷袭了五个异能者,还偷走了他的火晶!
  周宁的自由落海行动失败了。  事情是这样的。他当时虽然不顾一切的跳了下去,但是风凉凉月凄楚,他被两根钢丝绳夹住了小腿骨。  再往上看,一只带着黑色皮手套的手紧紧抓住了他的手臂。那轻松的架势,就感觉他只是个包袱。  “你是什么人?霍远鹏为什么要追杀你?”  那只手的主人出声低问周宁。  周宁一听是个女声,脆弱的心脏被暴击了一下:尼玛!这又是个女人!  还是个没确定是否阴险是否歹毒的女人!  俩人离得极近,但是对方背对着船上的灯光,整张脸还蒙着,所以周宁也看不清对方的长相。  但就冲着她这身打扮,也能看出她绝不是船上的人。  心情略微平复了一下,他简洁的回道:“我是被拐卖的,逃跑的时候被发现了。”  对方“哦”了一声,深信不疑的说道:“怪不得呢!那姓霍的可不是什么好人!坑蒙拐骗,没什么是他不敢干的!”  紧接着,她还对周宁表达了亲切友好的慰问:“不过你别怕,他是顾不上你的。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你跟着我,等会儿我带着你一起走!”  周宁微微惊愕了片刻,突然觉得今天的自己一定很帅!要不怎么劲招惹女人了呢!先前给个女人抢劫加栽赃,现在又遇到个要“英雄救美”的。只是他这后背的东西,对方真的看不见吗?  她怎么能这么镇定啊?  “那还真是谢谢你了啊!”周宁一边道着谢,一边反手到后背摸了摸。  好吧,他刚才大概是幻觉了。  蒙面女没再说话。她先是利索的在周宁腰间“咔擦”一声箍了个金属的腰带,然后抓着钢丝绳带着周宁迅速又往下滑了一段,堪堪停在了海平面以上几寸高的地方。这一片因为有高大船舷的阴影遮挡,几乎是灯下黑,再加上起起伏伏的黑色潮水的遮掩,便更难叫人发现。  牢牢的固定好俩人后,蒙面女听着船上的打斗声,转头又问周宁道:“你还有同伴在上面?”  想到那个抢劫犯,又联想了一下蒙面女的火热心肠,周宁咬牙切齿的回道:“没有,他们只拐了我一个。上面那个,她是个女贼……额,我是说她拿了船上的东西,嗯……被发现了。”  他还没弄清楚这蒙面的女人跟那个抢劫他的女人有没有关系,所以语气很生硬,措词却有些顾忌。  万一面前这个也是个女贼呢?同行惺惺相惜,碰面后弄死自己就不好了。  但是很显然,他想多了。  蒙面女听完周宁的话后,只是了然的点了点头:“原来是碰上了海贼!呵呵,那还真是狗咬狗,活该!”  她一边愤愤的嘲笑着一边从身后的背包里掏了些东西出来,挑挑拣拣的又扔回去几样,最后只留了一小袋类似塑料泡沫的东西。  周宁对“狗咬狗”这个形容满意极了,对蒙面女也觉得亲切起来。见对方拿出了一堆东西,他凑热闹的看了两眼,却没一个认识的。  真是神秘啊!他想。  对方也没空跟他解释,直接将外头的包装一撕,然后啪的一声就将那个跟泡沫胶片一样的东西粘在了船体上。贴完后收起钢丝锁,跳跃两下,贴一张,再跳跃两下,贴下一张,看不出什么规律,也没什么美感。若不是那硬币大小的小圆块迅速膨胀,渐渐连成了一片,这东一块西一块的简直会让人密集恐惧症发作。  周宁有些好奇,忍不住问道:“这是什么?”  蒙面女将吸附锁往上一抛,低低笑道:“听说过生物腐蚀技术吗?”  周宁摇头。  蒙面女将钢丝锁往回收了收,周宁顿时觉得腰间一紧,不由跟对方贴的更近。  “那你待会儿仔细看看。”蒙面女的语气轻松且得意:“现在咱们一起往上爬,去看一看咱们的敌人临死前挣扎的样子!”  说完也不等周宁点头,便借着钢丝绳的拉力往上走去。  被那拉力牵引着,周宁不得不跟在对方的身后也往上爬。他没有蒙面女的全套装备,所以没一会就觉得紧握着钢丝绳的手心发烫发疼了。又因为赤着脚,船体又有些滑腻,他若没早早在孤岛上炼出了一身好本事,还真跟不上对方的脚步。  正如蒙面女之前所说,那霍远鹏此刻果然是顾不上周宁了。他原本正指挥着众人追着光腿的女贼,却突然听到船上的报警器一个接一个的响了起来。通讯器里,船长也在对着他大吼,说船底的自动感应设备没了反应,船舱的负重却不停在增加。他怀疑是船底破了,船舱里进了水。  “船舱漏水你不会带人去堵吗?我花了这么多钱请你过来,结果你他|妈连这点事都解决不了?”霍远鹏听的一肚子火:“行了行了,别再说那些有的没的了!我就一句话,船是你的。沉了我也不赔!”  霍远鹏掐断了船长的通讯,但心中警报长鸣,尽力压下烦躁后对着胡军民道:“你去看看老二。若是刘医生不反对,就把他带到我身边来。要小心些。”  胡军民神色莫名的应声而去。  霍远鹏看着对方的背影,过了一会儿又转身对着另一拨人吩咐道:“你们去守着救生艇。一有不对,立刻动手。多派几个人守着,救生艇先紧着我们自己人用,那些船员,谁动手就先弄死谁!”  几人神色凝重的应了下来。  安排好了后路,霍远鹏感觉轻松了许多,他一边通知船长开夜航加速往港口前进,一边领着人往舱底奔去。  船上突然漏水,能做手脚又难被人发现的只有船底的仓库。霍远鹏不知船舷边上还挂着两个人,只以为是光腿的女海贼动的手脚,所以自然而然的推断出了对方的下落。  “那贱|人跑不远,十有八九是躲到仓库里去了。他娘的,手脚都动到老子头上了,不给她点颜色瞧瞧,我以后就改姓怂!”  他一边咒骂着,一边撑起护罩进到了船舱里。  风萧萧,月惨惨。霍远鹏刚进船舱不久,蒙面女就带着周宁翻到了甲板上。  “你们是谁?哪里来的?想干什么……”  “对不起,我也不想的。可我爸爸说,话多的人死的也快。现在想想,老头果然智慧。”  周宁看到蒙面女眼睛眨也不眨就收割了一个船员的生命,并且收割的半丝压力都没有,不由心胆俱寒,站在原地就打了个哆嗦。  “快跟上!”刚杀完人的女人转头朝周宁催促道。  “哦。”周宁应了一声,猫腰就跟了上去。  俩人潜行到了船舱入口,却远远听到霍远鹏狮吼般的叫声:“艹你妈的刘培,我要你给远林陪葬!”  然后便是几声巨响传来。  “不好!快退!”  蒙面女大叫一声,转身就跑。  周宁跟着迅速后退,然后眼睁睁瞧着原本两层楼高的船舱像是被什么东西生生撕开了一样,从里往外炸裂开来。  就好似倒过来从船上往天空里劈了一道闪电,昏暗的夜色骤然一亮。  “趴下!”  蒙面女又叫了一声,拉着周宁抱头就扑在了甲板上。  “嘭嘭嘭”的巨响声中,四散的石块,钢筋,碎玻璃弹射的到处都是,就好似下了一阵暴雨似的,不仅砸的海面上哗啦啦的一片响声,就连甲板上也是黑漆漆的压下来一层。钢筋水泥的船体被砸成了筛子。尤其是船尾,几乎被砸烂了。海水从砸出的孔洞里渗进来后,船身被压得越来越低,眼看着就要沉了。  “队长跟刘医生同归于尽了!”  “副队也死了!”  “天哪!船长说这船要沉了!”  “慌什么!不是还有救生艇吗?大家把能带走的东西都搬一搬,坐救生艇赶快离开这里!”  零零碎碎的呼喊从耳边刮过,船上的人慌乱的跑来跑去,没多久又重新归于宁静。  周宁又等了等,感到那些声音离得越来越远了,才抖了抖身上的东西,从原地站了起来。
  同样是被一堆乱石砸中掩埋,周宁几乎毫发无损,跟他一起趴下的蒙面女却差点一命呜呼。  当周宁将蒙面女从废墟里扒出来后,她虚弱而不甘的吐了一口血,问道:“你是异能者?”  周宁果断摇了摇头:“不是!”  蒙面女的眼神中充满了对他睁眼说瞎话的谴责。  周宁羞愧的低下了头。  他真不是异能者。能够毫发无损,主要还是因为后背的龟壳。  原来他没有出现幻觉,他闺女也没骗他——他真的是一只老王八……  不想再提这伤心事,他生硬转移了话题,提醒道:“船要沉了。”  “别担心。我都说了,我会带你走的。”蒙面女的头枕在了周宁的腿上,有气无力的说道:“你把我后面的背包拿出来。里面有个压缩汽艇。”  这东西轻巧快捷不占地,既然能保证她潇洒的过来,自然也能保证让她潇洒的离开。  周宁微微抬腿,将她压在后背的背包抽了出来。  “是这个么?”周宁将压成了薄薄一片的背包举到了蒙面女的眼前。  风凉凉,月惨惨。蒙面女颤抖的举起手,痛心的说道:“它怎么了?”  这背包是特制的,不仅耐高压还耐冲击,平时她将其背在身后,就等于身后站了个队友。  如今“队友”被压成了一张照片,蒙面女心痛极了,不由悔恨交加。  早知道没有她霍远鹏也会死,她就不过来了!  蒙面女一边胡乱的想着,一边无力的推了推周宁:“对不起啊,你看我带不了你了……你走吧……”  呜呜,她从没想过自己这么年轻就要死了。怎么办,她连恋爱都没谈过呢,想想就觉得好亏!  “那我带你吧。我会游泳。”周宁将蒙面女抱了起来,然后调整了一下钢丝绳的位置将她绑在了自己背上。  这船眼看着就要沉了,再不走就真来不及了。  蒙面女感动极了,趴在他背上断断续续的说道:“其实我也会游泳的……算了,你当我没说……哎……你看得到灯火吗……如果看得到,离岸边就近了……你叫什么名字?”  周宁感觉到了蒙面女的虚弱,怕她不说话一口气就掉下去了,便道:“我叫周宁。你呢?”  海水冰凉刺骨,周宁又累又冷,回个话差点没被呛到。  蒙面女小声的笑了一下:“我叫……冯秋意。两点水那个冯……秋天的秋……意思的意……你上过学没……有一句诗……唔……”  周宁等了很久,也听不到她念诗,便抬高了声音问道:“什么诗?”  冯秋意微微挣扎了一下:“嗯。好困……差点睡着了……有句诗叫……塞下秋来风景异……衡阳雁去无留意……这就是……我的名字……哎……好冷……好困……”  周宁听着她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低,而海岸却是遥遥无期,半点希望都看不到的样子,心里也越发的着急。  他的动作越来越大,搅的映在海面上的月影乱成了一团,碎银子一般亮闪闪的。  “喂!你别睡啊!冯秋意!”他大喊了一声她的名字,却又被灌进了一大口水。背上的人显得越来越重,周宁越来越气短,几乎要撑不住了。  可他已是进退不得,只能憋着一口气奋力的往前游。  “爹爹!她昏过去了。”魂海中,龟龟叫了起来,嫌弃的说道:“爹爹,你怎么这么慢?”  周宁烦躁极了,生死攸关间脾气也大了:“你行你上,不行别哔哔!”  他现在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游错了方向,不然怎么总不到头呢!  “爹爹懒死了!”龟龟感受着周宁的情绪,气的大叫:“你就不能用魂力控水吗?每次都要龟龟消耗修为!”  周宁脸一黑,差点忘了,他可能似乎好像是只王八啊!还是只生出了小王八的老王八。既然小王八都这么变态,那他这只老王八又能差到哪去!  等等,刚才龟龟说他也能控水!  那不跟胡军民一样了?  想起胡军民的种种神通,周宁恨不能现在就站在岸上,将那种种手段全部试验一遍。  “龟龟,你不是说爹爹跟你一样吗?”他在脑海中与闺女亲切友好的交流着:“那你先给爹爹示范一下?”  “爹爹跟龟龟是一体的,龟龟示范了,爹爹就又不用做了……”龟龟不满的哼了一声:“爹爹的魂力可以补充,龟龟的修为可是很难涨的!”  她等了那么久费了那么大的力气才有了五十年的修为,要不是周宁接连遇险,生命受到了威胁,她哪舍得往外掏?  周宁根本没有理会闺女的不满,他只重点听见了前面那一句话。  “可以不用做啊!”周宁大喜:“那你先示范着!等上了岸,爹爹再示范给你看!”  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候,他就算是个天才也得先看一遍才知道怎么做吧?但是这现学,怎么也不会比熟手来的安全快捷啊!  还是先救人要紧。  感觉龟龟还有些犹豫,周宁一急,又恐吓起来:“龟龟,之前你帮着外人弄走火晶那事,爹爹还没找你算账呢!”  龟龟吓得一哆嗦,辩解道:“可龟龟帮爹爹撑了两次护罩呢……”  周宁这才明白原来前面的两次龟壳都是龟龟给撑起来的。  “你觉得只撑两次护罩就够了?”他又哄又吓的跟自家闺女谈起了条件:“你再示范一次怎么控水,火晶的事,爹爹就不提了。当然了,以后爹爹再要龟龟示范,每示范一次就答应龟龟一个条件,怎么样?”  龟龟只想了一小会儿便答应了:“那爹爹可不许耍赖!”  周宁连连应下,然后按照龟龟的吩咐,凝神静气,用心感受了一下魂海的变化。  前两次龟龟帮周宁撑起护罩时,周宁正处在生死攸关之际,除了能感受到背后的龟壳,其他的变化根本就没注意到。这一次静下心了,才发现身上的变化还挺大的。  就好像有一股暖流从头顶往下扩散,期间经过了喉咙,肚脐,一直延伸到了四肢的末端。肉体变得越来越轻灵,空虚急躁的心情变得踏实又安稳,整个人轻飘飘的,越发的没有重量。甚至,随着视线的抬高,他感觉自己仿佛飞了起来。他又“看”到了自己背上的巨大龟壳,“看”到自己慢慢从水面上站立起来。  这短短的一瞬间,他仿佛灵魂出窍了一样,竟不知身在何方了。  还好是龟龟在操控着他的魂海。蓝色的小珠子早被一股乳白色的光晕遮掩,在他的魂海中蹿来蹿去。周宁在短暂失神后,也很快的清醒过来。他将背上的冯秋意掉了个个,抱在了手上,然后顺从着心意往前跨了一步。  竟是如履平地!  周宁震惊了一下,然后继续往前走去。刚开始时只是一小步一小步的走,越往后他步子跨的越大,到最后,竟抱着冯秋意快速的奔跑起来。  海风在耳边咻咻的刮过,天地间仿佛什么都没了,只剩下他和被他抱着的冯秋意。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  月下的海面依旧平静而神秘,远处的灯火却是从模糊到清晰,显得越来越近了。  周宁的心情从踌躇到坚定,也越发的明亮起来。  “陌生而熟悉的世界,我来了。”
  周宁抱着奄奄一息的冯秋意茫然的站在了路上。  他很顺利的上了岸,也很顺利的找到了走出海港的路,但他并不知道医院要到哪里去找。  月上中天,这会儿已是深夜了,港口内十分安静。这条路虽然笔直宽阔,一眼都看不到头,偶尔有几辆货车开过,通往的也是他从未去过的地方。  因为冯秋意穿的太过诡异,周宁并不敢走在明处。这条路的东边,有一片黑漆漆的小树林。他抱着冯秋意钻了进去,将对方平放在地上后,上手就开始脱她的衣服。  他先是帮冯秋意脱掉了头套,又帮她捋顺盘在头顶的头发,模模糊糊的看到了对方的五官。  嗯,应该是个美人。  他没停手,又帮她解开了紧贴在身上的有些湿闷的外套,露出了里面的白色小背心。  “天呐!沫沫你快来啊,这里有个人在奸|尸!”  耳边听到这一声尖叫,周宁手一哆嗦,便把冯秋意外套上的扣子扯飞了一个。  “啊啊啊!他好粗暴!变|态!禽|兽!坏人!”  周宁猛地一下转过头去,却被一个白骨森森的骷髅吓得往后一退,整个人都跌坐到了地上。  他又惊又疑,吼道:“你他|妈是人是鬼?”  谁料那骷髅竟也被吓得半死,悠忽一下就蹦到了远处,躲在一颗大树后面,声音抖抖的继续尖叫:“沫沫!你快过来啊!这里有个变|态能看到我啊啊啊啊啊——我好害怕,呜呜呜……”  两军对峙,最要紧的就是士气。  周宁发现这骷髅居然这么怕自己,胸中突然充满了勇气。  “龟龟,你出来看看。”他盘腿坐在了原地,目光却一直停在那颗树上没有离开:“你看看那东西是人是鬼?”  幽蓝色的小珠子凭空浮现了出来。原本就阴寒的令人心生惧意的地方更是清冷幽深。月圆之夜,妖孽丛生。  这片树林枯木嶙峋,瘴气朦胧,正是个滋养鬼怪的好地方。  “是只已经修了力魄的鬼。咦,还不止一只啊……”龟龟道:“爹爹,我把他们都叫过来拜见你。”  周宁还没来得及反对呢,便觉得周身一冷。天光忽的一下更暗了些,林间血色翻涌,鬼气森森。幽暗的树影间,淡蓝色的磷光一点接一点的朝着他坐着的方向汇聚而来。周遭太过安静,安静到他几乎听到了这憧憧的魅影飘来时带起的风声。  这还真有鬼啊!  还不止一只!  周宁越想越瘆得慌,连忙让龟龟停下。他闭上眼,强装镇定的说道:“我不需要他们拜见。”  他又没打算给这些鬼怪烧纸,自然受不起它们的拜见。  龟龟没出声。  周宁睁眼一瞧,却见身旁多了个穿着红裙的姑娘。  她手里提着一盏纸灯,一双明眸水光熠熠的,对着周宁盈盈而笑:“刚才是你在召唤我们?”  周宁愣住了,不答反问道:“你是鬼?”  女子红唇微扬,清丽的面容在月色下格外莹润。她勾了勾唇角,幽幽叹道:“是啊。”  说完歪歪身子靠坐在了周宁身上,她又叹:“这里真的太冷了,还是靠在你们男人身上比较暖和。”  阴冷的气息缠住了周宁的半个身子,他觉得自己快要被冻僵了。  “滚开!”被雾气遮掩住的龟龟突然现出了身形,一声爆喝将林间的残魂鬼影炸散了大半:“你是个什么东西!也配肖想我爹爹!”  红裙女子被龟龟刻意针对,顷刻间就被震飞。待要起身逃走,却被龟龟猛地一下钻入了魄轮。  “沫沫!”  原本被威压震慑的骷髅架子突然飞身而起,一把就接住了凄惨尖叫的女子。  待龟龟从她的魄轮里钻穿来后,她才停了尖叫。但是整个身子都软了,瘫在白骷髅身上半天都起不来。  龟龟冷哼了一声,转头对着周宁解释:“爹爹,这女鬼精魄已修,龟龟怕她跑了,只能等她近身后吞了她的修为再说。”  周宁后知后觉的说道:“所以你刚才是拿老子做诱饵了?”  龟龟笑嘻嘻的:“是啊,爹爹!你看,龟龟的修为又涨了二十年!”  周宁脑门上的青筋都气出来了,咬牙问道:“你真的是我女儿吗?”  这么的冷血无情,一定是被掉包了!  被周宁这么一问,龟龟伤心了:“龟龟当然是爹爹的女儿啊!爹爹,你怎么又无理取闹了啊!”  无理取闹的周宁被亲闺女噎的说不出话,索性不再理会她,而是转头朝着围了一圈的鬼怪们看了过去。  鬼影鬼影,顾名思义,自然都是一团一团的影子似的东西。而这一大群影子里头,除了白骷髅是个实体,再能入眼的便是那个红裙女了。  自动将白骷髅打了个马赛克,周宁对着红裙女温和的问道:“你知道医院怎么走吗?”  红裙女刚被龟龟吸走了十年的修为,这会儿正又气又怕,有心想不理周宁,又怕再被龟龟来一下,便勉强压下了心中怒火,温声回道:“去医院要进城。我看你是从海里逃出来的吧?身份证带了?”  要带身份证?  周宁心里一沉,眉头皱了起来:“必须要身份证?没有怎么办?”  他是个黑户啊!哪来的身份证?至于冯秋意,瞧她这一身打扮,说不准还是个通缉犯呢,就更不能被查身份证了吧!  红裙女暗暗冷笑了一下,声音却温糯无害:“没有身份证也行,但是今晚就不能进城了。得等到明天,基因甄别所开门了,去补办一张身份证才行。”  她一边说着,一边靠在白骷髅身上坐了起来。月华精炼,绵绵不绝的温补着她失去的魂力,虽然效果很慢很慢,但是聊胜于无,总比没有强。  想起小白刚才的呼喊,又看了看眉头不展的周宁,她浅浅笑了一下又道:“你是在担心地上的这位小姐吗?她好像要死了啊。就算你能进城,也撑不到医院吧。”  周宁心中正急,自然没有听出红裙女那幸灾乐祸的语气。望着挤成了一团的鬼影,他忽然问道:“他们当中有没有人身前做过医生的?”  鬼影挤挤挨挨的凑在一起,混混沌沌的分都分不开。  红裙女见状脸上的笑容更大,忍不住打击他道:“这些人大都是海上飘来的,几乎个个都是资探队的精英,怎么会没有医生?可就算有医生,他们也没个实体,连跟你交流都不行,更别提帮着治疗了。”  若是普通的生魂,死后不到一会儿便散没了。也只有这些异能者,灵魂比一般人都凝实,又恰好死在了阴气最盛的月圆之夜,才有机会凝出鬼影,飘到这瘴气朦胧的林子里来。  听到这些鬼影里真的有医生,周宁眼睛一亮。之后也没管红裙女说的那些,直接就跟龟龟商量了起来:“闺女,你不是鬼王吗?能不能从这些鬼影里挑一个医生出来?”  龟龟刚刚吸收了红裙女十年的修为,这会儿心情正好,便懒洋洋答道:“可以啊。”  “那能让他们凝出实体给人看病吗?”周宁又问。  龟龟正要回不行,但是一想到白骷髅和红裙女,便又答应了下来。  “只需从这两只鬼身上抽一些修为渡给那只鬼影就行。”她告诉周宁。  只要别消耗她的修为,周宁就是杀人她都能帮着递刀子。  周宁连连点头:“那要怎么做?”  “先定住她们再说。”龟龟猖狂的笑了几声:“这女人好不容易修出的人形,我现在就给她破了!看她以后还有没有脸再勾引爹爹!”
  龟龟说的话,除了周宁,其他人根本听不见。  但是当它凭空浮现时,已经吃过一次亏的红裙女顿时尖叫起来:“你,你想干什么!”  她一直以为蓝珠子是周宁的法器,眼前的这一切都是周宁在操纵,所以尖叫的方向也是朝着周宁的。  周宁无辜的摊开手,朝着龟龟指了指:“我没想干什么啊……要干什么的是它。”  他现在只对怎么控水感兴趣,跟鬼怪打交道的事,真的都是龟龟在干的。  然而红裙女根本就不相信他。她被龟龟定住了身形,一动也不能动,只能厉声的怒骂周宁:“你个敢做不敢当的乌龟王八蛋!你还是个男人吗?欺负女人算什么本事!有种你去找个男人单挑啊……”  周宁见她不信,干脆也不否认了,只是呵呵笑了两声道:“欺负女人?美女,你说这话都不觉得亏心吗?你摸摸你的良心说说,我要是打不过你,这会儿该是个什么下场?哎,打不过你,你就是胜者为王,而我呢就是败者活该;打得过你,我又变成倚强凌弱,不是男人了?你叫什么?是不是姓臭,名不要脸?”  “你!”红裙女气结,一双美目几欲喷火。  “沫沫姓韩,不姓臭。”白骷髅却有些天真,纠正了周宁后才反应过来:“哎?你刚才是在骂人吧?”  周宁哈哈笑了起来!突然觉得这骷髅架子也没那么恶心人了。  “龟龟,重点招呼那个韩沫沫。实在不够了再动那个骨头架子。”他恩怨分明的说道:“她们不是好朋友么,形象差了这么多,你帮她们平均平均啊!”  龟龟没应,嘟囔道:“爹爹你自己来啊!我可没有神识能操控她们。”  周宁撸起袖子走上前:“那我该怎么做?”  已经上岸了,他的确不能事事都依仗着龟龟了。  龟龟想了想,说道:“爹爹,你先试着跟这些鬼物沟通一下,把那个医生找出来。”  啊?  周宁疑惑了:“那女鬼不是说这些鬼影都没办法沟通吗?”  难道这姓韩的骗他?  周宁杀气腾腾的转头瞪了韩沫沫一眼,却被对方翻了个白眼回瞪了过来。  周宁冷哼了一声:“好!你有种!等会儿被老子弄哭了可别求饶!”  龟龟绕着那些鬼影转了几圈,白光一闪一闪的将挤成了一团的鬼影驱散了开来。  周宁转头,静心凝神后挨个看了过去。  “爹爹,它们的确没法沟通,但是你可以一个个翻看它们的魂海。选定好后,用神识控制住就行了。”龟龟简洁的说道。  对于龟龟来说,不管是修行,还是吞噬修为,都是本能存在的行为。周宁要她当老师讲解,还真有些为难人。  周宁果然有些糊涂。但他用心感受过龟龟在他魂海中翻涌时那些气旋出现的位置,现在看来,不管怎么做,首先一步都要将那些气旋先激发出来吧?  他这般想着,心境一沉,很快就摸到了灵魂出窍时的感觉。那一层只可感受而不能言说的屏障,如同被戳破的肥皂泡一般,啪的一下就破了。头顶被一股阴凉之气灌进,紧接着一个个小小的漩涡在他眼前显现了出来。  月光如流水一般与这些漩涡接连起来,清冷的月华涤荡着他的灵魂,让周宁觉得舒适又清醒。  等他再次睁眼,只觉眼前的一切又发生了变化。那些鬼影不再是混混沌沌的一团,反而变成了一个又一个模糊不定的人影。他看不清他们的五官,却能清楚感知他们的情绪和诉求。  “你来。”周宁勾了勾手,将其中一只鬼影招到了手边,然后探手摸到了对方头顶的小小涡轮。一幕幕破碎的记忆传入,周宁笑了:“果然是你。”  这人竟是霍远鹏的昔日手下,每天到仓库给周宁打营养针的刘培。  那鬼影懵懵懂懂的,竟不知害怕。感受到周宁身上的阴寒气息,他觉得异常舒服,忍不住就要往周宁身上纠缠。  却被龟龟一个滚字定在了原地。  “爹爹,你别对他太客气了。”龟龟在周宁身上蹭了蹭,舒服的叹了口气:“他只是暂时想不起来,等你给他灌了修为,他就不是这个样子啦!”  周宁知道龟龟这是吃醋了,颇有些无奈的说道:“他是个男人。”  就算他什么都想不起来,周宁也不会允许对方扑上来就蹭的。  “女人也不许蹭。”龟龟轻声嘀咕了一句,害怕周宁骂她,便立刻转移了话题:“爹爹,你可以用神识操控他们了。”  神识?  周宁默默在心底念了一遍,那是个什么东西?  是他的意识吗?  可是意识怎么分开?还要分开成一缕一缕的?  周宁想着想着突然觉得周遭变成了一片空地。抬头望不到天,低头看不到地,就连他自己,都好似不再存在。然而他又清楚的意识到,他这个人是存在的。紧接着,那股意识又如同被搓散的麻绳一样,从起始就散了开去。它们散成了不同的线,朝着四面八方逃去。周宁一时间不知道该追逐哪一根而去,一着急便将它们全都抓在了手中。  原来这就是神识!  周宁顿悟,从恍惚中醒神后便呐呐问了一句:“那我的神识要如何才能控制住它们呢?”  龟龟毫不犹豫的答道:“打入它们的灵慧魄中,跟它们的天冲魄连成一线。”  灵慧魄?  周宁又朝着刘培的鬼影仔细看了看,只见对方身上细细的流动着七个小漩涡。他不知怎地,竟无师自通的将一缕神识打入了刘培眉心处的那个漩涡中。这缕神识犹如他的意识,一钻进对方的灵慧魄后,便直往上钻,一直延伸到了刘培头顶的漩涡处才停了下来。  而刘培仅仅是短暂的有些不适。他没有半点反抗,便接受了这缕神识的种植,从此其生杀予夺,全在周宁一念之间。  换到白骷髅和韩沫沫身上,情况就不同了。  这两只鬼已经修出了灵智,怎么会甘心被他人控制。所以周宁的神识一刺入便受到了极大的阻力。  “不愿意?”周宁怒喝了一声:“不愿意老子就打散你们的魂魄,让你们永世不得超生!”  虽然他现在还没那个能力,但是吓唬吓唬她们总不会吃亏。  果然,白骷髅被吓的一哆嗦,魂力一散,便被周宁趁虚而入,很快的控制住了。  韩沫沫却是倔的不行。她死死的咬住唇,集中了精力与周宁抗衡。  双方修为差距过大,周宁渐渐力不从心。那缕送出的神识也越发衰弱,甚至受到了韩沫沫的侵蚀。  龟龟如今与周宁是一体的,周宁的神识才被啃噬了一点,她就感受到了。  “贱|人,你找死!”她忽的一下冲进了韩沫沫的眉心,然后跟个钻子似的从里外往钻了起来。  韩沫沫的灵慧魄气旋打着转的缩小了下去。她凄厉的叫着,只觉得整个魂魄都被撕裂了!  “我愿意我愿意!”她尖声叫着说道:“不管你们干什么我都愿意!快放了我!”  她悔死了!早知周宁的法器珠子这般厉害,打死她都不会来招惹对方!
  在龟龟的帮助下,周宁很顺利的控制住了韩沫沫。  韩沫沫得了这片刻的喘息,到底还是咽不下这口恶气,当时便唾了他一口:“卑鄙小人!”  周宁的神识一跟她交上手,她就知道对方是几斤几两了。  原来对方竟是个刚入门的小喽喽!虽然看不出是什么境界,但是修为空空荡荡的,连十年都只怕没有!能胜过她,靠的就是那颗诡异的蓝色珠子!  这让她如何心甘?  要是没那颗珠子,她就不信周宁能抵挡她的美色。  更不信对方能控制了她,收她做了魂奴!  如今她会落到这样的下场,还不是对方卑鄙无耻,借用了外物?真要赤膊上阵,这小子连她一根手指都挡不住呢!  周宁听了,很有些无语。互殴还讲什么风度!生死存亡间,抓奶龙爪手他都不介意用上,更别提他借的还是他亲闺女的势了!  那可是他身上掉下来的珠子啊!他用的心安理得!无所顾忌!  你要不服,你也生一个去!  不过他是男人嘛,绅士风度还是要的。  所以他点点头,宽宏大量的说道:“既然你还有力气说话,就说明你也没受到什么损伤。这样,你自觉点渡些修为给刘培,让他凝出实体帮忙治疗。若你做的好,我就让你做他们两个的老大,你觉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  韩沫沫气的脸色铁青,越发有个女鬼的样子了!  “谁稀罕做这老大!”她冷冷的回道:“我现在受你操控,你要这修为你就自己来拿。想要我心甘情愿的给他,也要他打得过我再说!”  说完她便梗着脖子往那一站,脸上明明白白写着几个大字:老娘不乐意!  周宁搓了搓手,嘿嘿笑道:“让我自己拿啊……那怎么好意思呢。”  他为难了,走到韩沫沫身边叹了口气:“我让你自己来,是觉得你不会给自己亏吃。什么时候该停也就停了。可你既然不肯,那我只好亲自动手了。你也看出来了,我可是个新手……”  说完也不管韩沫沫煞白的脸色,意念一动便指挥着刘培飘到了跟前。然后探手就洞开了韩沫沫的天冲魄,刻意引导着一点一点的放出了她提炼过的精纯魂力。  不用周宁多说,本能早已驱使着刘培缠在了韩沫沫头顶。韩沫沫清丽的面容上顿时罩了一团乌云,精粹的魂力吸引的周遭幽魂纷纷趋近,却又摄于龟龟的威势而不敢上前。  随着修为一点点丢失,韩沫沫的身影越来越淡。与之相反,刘培的身形却慢慢的清晰起来。两只鬼越缠越紧,渐渐融在了一起,便是连周宁都有些分不清谁是谁了。  半刻钟后,刘培主动切断了对韩沫沫的纠缠。  韩沫沫淡淡的虚影一散,缩在一起凝成了一团黑雾。  几十年的汲汲营营,害了多少人,结下了多少因果才得来的修为,到头来,竟全是为他人做嫁衣。韩沫沫浑浑噩噩的,心里多多少少有些报应到了的绝望。  周宁没工夫管她。他死死的盯着刘培,只希望对方能早点凝出实体,帮冯秋意度过危机。  刘培不是龟龟,能毫无压力的消化掉大量修为。他从一团鬼影凝实成人形,起码要打通天冲和灵慧两魄。他要是个普通的小鬼,这会儿就该用魂力冲开这两魄,形成气旋涡轮。这两步是最费时间的,真要老老实实的经历一遍,冯秋意的坟头草长出来了他都不一定能成功。  但所幸周宁早就用神识帮他冲开了这两魄。再加上龟龟的刻意引导,不到一个小时,刘培就显出了身形。  他幻化出的身形正是他死前的模样。中等个子,五官平淡,脸色略有些苍白。上身穿了一件白格子的短袖衬衫,下身则是一条米色的七分裤。  他脑子里一片混乱,只有认周宁为主这一个意识比较清晰。睁眼后见到周宁正目不转睛的盯着他,便毫无压力的朝着周宁鞠了个躬,口中喊道:“主人。”  周宁被吓的跳到了一边,气的都哆嗦了:“你他|妈的是小日本投的胎吗?鞠个P的躬啊!”  他还没死呢!就被个鬼鞠躬敬拜了!  这得折掉他多少寿啊!  刘培察觉出周宁的不喜,一时便愣在了原地。  周宁看他木呆呆的,转头便问龟龟:“这呆子真能救人?我怎么看他有些傻了!”  龟龟帮冯秋意稳住了命魂,感觉到冯秋意一时半会的还出不了事,便浮在空中绕着刘培转了一圈,煞有其事的说道:“傻倒是没傻。只是刚醒,还有些懵呢。爹爹别急,等他理清楚了就好了。”  闹了这半天,周宁也有些累了,听龟龟说刘培没傻,便也不急了。转身坐到了冯秋意身边,他摸了摸对方的额头,发现她有些发烧。  “哎,居然发热了!”周宁有些无奈:“就算刘培医术再高超,没有药的话也是白瞎啊!”  而且这林子里阴冷又潮湿,根本就不适合病人久待。  他又抬头看了看,然后一手捂眼,一手朝着白骷髅勾了勾,喊道:“你过来!”  白骷髅无法忤逆周宁的命令,心不甘情不愿的咔咔走了过来。  “你叫什么名字?”周宁问:“你就不能换个形象?”  这么一副骷髅架子,周宁看着就觉得辣眼。  白骷髅的声音还算动听,清脆清脆的:“我叫韩菲菲。沫沫说,我现在只能这样。要变成她那样早着呢。”  周宁唔了一声表示明白了。  韩菲菲,韩沫沫,这一听就是对姐妹花啊!  不过他叫她过来可不是为了聊天的,简单问了下名字,周宁便道:“你知道这附近有什么地方能住人吗?不要钱的那种。”  虽然这种地方存在的几率很小,但他现在也没什么事做,不如从韩菲菲这里起个头,将附近的情况都摸清楚。  没想到韩菲菲竟然点了点头:“有啊。我和沫沫就住在那边。”  骷髅架子一边说一边朝南指了一下。  周宁移开手指,朝着南边看了一眼:“那不是进城的方向吗?你们住在城里?”  骷髅架子摇了摇头:“不是。我们在城外有个别墅。已经住了几十年了……”  周宁听后,眼中放出了幽幽的绿光:“别墅啊……你们可真会享受。”  他又低头看了看紧闭着双眼的冯秋意,突然一把将她抱了起来,对着韩菲菲说道:“相逢即是有缘!我们都在这林子里坐了半天了,你都不请我们去你家坐坐?”  韩菲菲想了想,觉得自己的确不太热情。但是她从不做主的,乍然要请客,便想要问一问韩沫沫同不同意。  韩沫沫修为尽失,连韩菲菲都比不过了,哪里还能去指点她。  她现在浑浑噩噩,只知道跟着周宁跑。见周宁站起了身,便本能的跟着往前飘了一点。  韩菲菲见了,以为韩沫沫也是同意的,便大手一挥,豪爽的说道:“那好吧!我家好久都没来过人啦!你们都过去,我给你们做饭吃啊!”
  “你做饭给我们吃?”周宁听了这一句,脑中立时涌起了无数的图片,比如人肉叉烧包,人头豆腐汤什么的。  “呵呵,你太客气了。”他恶寒:“还是算了吧。”  因为周宁笑着笑着就吸干了韩沫沫的修为,所以即便周宁的表情再温和,韩菲菲还是有些怵着他。听到周宁拒绝了,她虽失落却又不敢多说,只得咔咔的走在前面领着路。  半个小时后,周宁抱着冯秋意,领着三只鬼如愿以偿的住进了别墅。  说是别墅,其实是一座小型的庄园。进门前的废弃花园里衰草连天,除了一些雕像和水池,别的地方已经看不出庄园的痕迹。再加上月色清冷,进门就是一副鬼气森森的模样。后头的一排建筑都是圆顶的欧式楼房,白色的廊柱上缠着一些藤蔓的植物,琉璃的窗户破破烂烂,木质的家具也早已腐朽蛀空……  真是破啊!  周宁楼上楼下的找了好半天,才在二楼的小房间里找到一张铁艺的架子床。上面绷着的细密钢丝也看不出什么材质,但是意外的没有半点锈迹。二话不说,他先凝出水柱将这铁床冲洗了几遍,然后又将其搬到了隔壁房间的空旷处。  等到钢丝上的水珠都蒸发干净了,周宁这才坐上去弹了弹——还挺结实。  经过这一路的缓冲,刘培也整理好了混乱的记忆。他一时之间还不能接受自己就这么死了的事实,所以看着很是消沉。周宁让他看着冯秋意,他上前摸了摸,竟直接从冯秋意的身体里穿了过去。后来还是韩菲菲在旁边说了几句,他才试着凝出了实体,碰触到了实物。  周宁下来后,抱起冯秋意就往楼上走。一边走,一边将冯秋意受伤的情况讲给刘培听。  刘培听后,脸色难看的说道:“原来是你!船舱漏水也是你们干的!你们为什么要那么做?”  怪不得他一直觉得周宁十分眼熟,原来对方曾是他们的“货物”!  周宁将冯秋意小心翼翼的平放在了床上,口气不耐的说道:“刘医生,我看你还没搞清楚现在的情况。你已经死了。如果不是你的医术还有些用,你以为你还能站在这里跟我说话?你瞪什么瞪?难道是我杀的你?”  天地良心啊!那船还没沉呢,船上的人就全都散了。冯秋意带着他不仅没看到敌人如何被淹死,反被他们内讧时炸出来的垃圾给砸了个正着!  “我还没找你们理论呢,你倒先质问起我来了,你怎么好意思的?”周宁鄙夷的说道。  刘培被他一通唾骂砸晕了头,心中竟真的生出些愧疚的情绪来。是啊,杀他的人明明是霍远鹏!不,还有那个胡军民!若不是对方陷害他,霍远鹏怎会愤怒到跟他同归于尽?  “对不起……”他沮丧的低了头,手边凝出了一团白色的光球:“你让一让,我这就给她治疗。”  脾气好到周宁都咋舌了。  “龟龟,这人不是死了吗?怎么他生前的能力还能使用?”他好奇的看着刘培,见他将那团光球一点一点的推到了冯秋意的身体里,不由啧啧称叹:“这能力真是逆天啊!怪不得霍远鹏待他那么客气。”  这根本就是个人形的奶妈啊,有他在,只要还剩一口气,命就丢不了吧!  龟龟却嗤笑了一声:“只是简单的灵气淬体罢了!爹爹,你也太大惊小怪了!”  它一直在周宁身边转着,如今脱离了周宁绕着刘培转了一圈,差点没把刘培新聚的魂给吓散了。  “不过这人的确不太一样。”龟龟回到周宁身边继续道:“那船上的人几乎都是修的肉身,只有他修的是魂魄。”  不过这也没什么奇怪的。其他人都是受了肉体的恩惠,生下来就有灵根。不管是水系异能还是金系异能,不过是灵根不同。  而灵根,随着肉体而生,也随着肉体而亡。  但是这姓刘的天赋却不在灵根上。  龟龟凝视着刘培手里的光球,罕见的沉思了起来。  周宁对这些都是一知半解,听的云里雾里的。看到刘培将一整个光球都推到了冯秋意身体中后,便问道:“好了?”  刘培点了点头,虚弱的退到了一边。  周宁上前摸了摸冯秋意的额头,很好,对方已经退烧了。  “你很厉害。”他转头就赞了刘培一句,又道:“就是死的怪可惜的。”  炸成了那样,不仅是死无全尸,更是死无葬身之地。  刘培的情绪很受周宁的影响。如今被周宁一夸,他竟模模糊糊的想笑一笑了。  夜已经很深了。周宁看了看天色,将几只鬼都打发了出去。然后撑起乌龟壳的护罩,合衣睡在了冯秋意的身旁。  一夜无梦。  周宁这一觉睡得黑甜黑甜的。再醒来已是日上中天,都到了吃午饭的时候了。  摸着咕噜噜直叫的肚子,周宁从床上坐了起来。一转头,便看到了睁着一双大眼瞪着他的冯秋意。  昨天光线暗,他没瞧清楚对方的模样。如今一看,嚯,这还是个顶级的美女咧!  “早上好啊!”周宁被辣了一晚上的眼睛这下子终于洗干净了,心情明朗的跟冯秋意打了个招呼。  冯秋意白嫩嫩的脸上没什么血色,但是一双明眸却如同浸在秋水里的棋子儿,水汪汪又清澈澈的。  只是她的表情有些严肃,檀口一张便慢悠悠吐出了四个字:“我看到了。”  周宁伸到一半的懒腰又全缩了回来,她看到了?  她看到什么了?  这么严肃的告诉他,难道是看到鬼了?  呵呵,一定是那三只鬼没注意分寸,在冯秋意面前现出原形了!  尤其是韩菲菲那只骷髅,那么惊悚,还不把冯秋意给吓哭啊。  可是冯秋意这表现,又好像并不是害怕……  周宁忧心忡忡的想了一会儿,纠结的问道:“你看到什么了?”  冯秋意的目光在他背后溜了一圈,意味不明的说道:“你是人类和妖兽生下的孩子?”  卧槽!  她这是看到我的龟壳了啊啊啊啊啊!  周宁一脸的惊悚,比昨天见了骷髅架子还惊悚!  “不是!”他立刻否认道:“那是我的异能!”  冯秋意听后,更加不信了:“昨天晚上,我问你是不是异能者。你亲口说不是的!”  所以男人啊,真是满口谎言,没一句真心话。  周宁已经下了床。昨天晚上赤脚踩在草地上被划出的伤口,有些才刚刚结痂。再和地面亲密接触了一下,竟有些疼。  但是他没有理会。  他这会儿正逆着光,站在冯秋意床前,居高临下的问道:“所以呢?如果我真如你说的,是人类和妖兽生下的孩子,你会怎么做?”  他的拳头微微握紧,一脸严肃的沉声问道:“你会把我上交给国家吗?”
  “国家?”  冯秋意笑容微敛,慢慢从床上坐了起来。她抬头仰望着周宁,目光有些悠长:“哪还有什么国家,早就散成一盘散沙了……”  她的语气里带着一点苦涩的味道,听的人心里揪揪的很不舒服。  周宁沉默了。他正想着国家怎么可能没了,却听冯秋意又突兀的笑了起来。  “所以你就别担心啦!我就是想上交也找不到地方的。”她笑嘻嘻的跳下床,又稀奇的咦了一声,转过头眼神亮闪闪的看着周宁问道:“我这身伤是你治的?你的本事还挺多的啊!”  见冯秋意轻飘飘就转移了话题,不再纠结与他的身世,周宁轻轻舒了口气,摇摇头回道:“不是我,是刘培。”  “刘培?”冯秋意站在原地,笑意凉凉的看着周宁:“他不是死了吗?”  别人她还没法确定,刘培这个名字却是霍远鹏亲口喊出来的。这就说明,那船舱爆炸的时候,至少这俩人都是在的。  周宁嗯了一声后倒躺在了铁架床上,闭目说道:“他是死了啊。然后变成了鬼,又被我给收了。我知道你们有些恩怨,但他死过一次,又救了你一命,你要不就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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