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历史名人死后,都会变成什么动物死后多久投胎转世,这个动物死后多久投胎转世被后人寄托怎样的希望,就是变成这种动物死后多久投胎转世蕴含怎样的意义

感谢&a data-hash=&c057ed53ba322c0d7b861bb444b9fea6& href=&///people/c057ed53ba322c0d7b861bb444b9fea6& class=&member_mention& data-editable=&true& data-title=&@兮嘉& data-hovercard=&p$b$c057ed53ba322c0d7b861bb444b9fea6&&@兮嘉&/a& 邀请。&br&&br&昨晚临时凑成一文,没参考什么史料,现在纠正顺便更新。&br&&br&吕思勉是历史学的专家并不说明他的看法没有问题,毕竟那个年代可参考的资料以及能够一同讨论的人并不多,也有年代的局限性。&br&&br&说司马懿是军阀并不确切,曹操一族到确确实实是以军阀崛起。司马懿代表的是门阀,门阀是门第和阀阅的合称,既指世代为官的名门望族,同时也指掌握重权的家族。&br&&br&曹魏除了是曹操一手打出来的天下以外,魏国的建立也离不开这些名门世家的帮助。不过在曹魏早期时代,曹操对兵权的控制非常严格,能够都督一方军事的夏侯渊、夏侯惇、夏侯尚、曹仁、曹真、曹休无不是亲族,即便是张辽、张郃、于禁、徐晃、乐进这些名将都没有过这么高的独立性。曹丕后期征召青徐的军事老大臧霸入朝,实则是夺取了其兵权,同时张辽麾下的精锐被曹丕收为虎贲,可谓是荣誉也是夺兵。&br&&br&说到扬州的问题会很奇怪吧?因为夏侯渊和曹仁分别负责西线和南线的军事,但当时曹操都没有安排东线的军团长,这情况比较好解释是因为扬州离许昌接近,必要时中央可以直接指挥。一直到曹丕时代提督制度成形,曹休才被任为东线的指挥官。&br&&br&曹氏对兵权严格的控制并非没有道理,这数十年之间曹魏不可能培养出多少誓死效忠的忠臣,各门阀帮助曹魏建立也跟自己家族的利益有关,包括司马懿、陈群、王朗、钟繇、王凌无不为自己一家考虑。&br&&br&司马家与其说是军阀,不如说是曹魏世族势力的代表人物,司马家的崛起不仅仅只是一个家族,还是曹魏世族势力对曹氏的反击,你没看错,确实曹魏群臣对曹魏政权的反击。曹爽的专权进一步培养亲信,排挤当初对曹魏有过功劳的大臣,对各利益集团造成威胁,司马懿身为托孤之臣不过首当其冲被曹爽夺权。曹爽专擅朝政,兄弟并掌禁兵,多树亲党,屡改制度。换做是荀家、陈家被推到司马懿的位置,怕也不得不跟曹爽斗下去。如此一来曹爽代表的是曹氏亲族势力,直接跟这些世族势力成了对立面。&br&&br&直到司马懿发动正始之变时,司马懿都是曹魏的功臣,因为以司马懿为代表的势力成功消灭了曹爽这个专权奸臣的党羽。&br&&br&这一点身怀大志,胜父一筹的王广早就看出来了:“凡举大事,应本人情。曹爽以骄奢失民,何平叔虚华不治,丁、毕、桓、邓虽并有宿望,皆专竞于世。加变易朝典,政令数改,所存虽高而事不下接,民习于旧,众莫之从,故虽势倾四海,声震天下,同日斩戮,名士减半,而百姓安之,莫之或哀,失民故也。今司马懿情虽难量,事未有逆,而擢用贤能,广树胜己,修先朝之政令,副众心之所求。爽之所以为恶者,彼莫不必改,夙夜匪懈,以恤民为先,父子兄弟,并握兵要,未易亡也。”&br&&br&王广将当时的局势明明白白的分析给父亲王凌听,王凌仍不听从。如果把曹爽比作董卓,那么司马懿就是后来挟天子令诸侯的曹操,王凌图谋立曹彪为帝,到也像名门袁绍的做法。这一比较,我只想表达司马懿、王凌、曹爽在这场斗争中都不是曹魏的忠臣,都心怀不轨。&br&&br&王凌不听儿子的话也有自己的打算,按原计划王凌是与外省令狐愚一同起兵,如此至少能起扬州、兖州之兵,以王凌的威望和人脉,在战局有变之时大概还会有人响应他们,可惜令狐愚不久病死。&br&&br&太原王家从汉代到唐代都是名门,王凌的叔父王允是汉司徒,侄子王昶在青龙四年被司马懿举荐,之后平步青云,迁升征南将军,持节都督荆州、豫州诸军事。车骑将军郭淮是司马懿旧部,基本上算是死党,同时其妻子是王凌之妹。司马懿之兄司马朗以及曹魏重臣贾逵是王凌的好友。论资历、论名声、论关系,王凌都确实有跟司马懿叫板的资格。&br&&br&王凌和司马懿的对决是两大门阀之间的争斗,并非曹魏对司马,军阀对世族的那样,王凌和司马懿在意义上来讲是同一类人,后来王昶之子王浑还是灭吴名将。再说了,王凌一直到和司马家决裂时,他已经都督扬州军事十年,尽管没像司马懿那样立下过平定公孙渊和对付诸葛亮的大功,以资历而论非常有人望。&br&&br&如果真的要打,只要准备充足仍是有胜算。只不过从起兵口号来看王凌就已经输了一筹,司马懿又是铲除曹爽的功臣,兵权远大于王凌。王凌无论从政权、名气、兵力上都处于劣势,最多只能凭在战斗中击败司马懿才会有赢的机会,况且兖州有一位叫马隆的武官,如果他在这时候就出为将军,司马懿怕是要遇上除诸葛亮外最强敌手。&br&&br&下面来排列一下曹魏世族&br&&br&曹丕建国时三公为钟繇、王朗、华歆。钟繇之子钟会在正元二年明确成为司马师党羽,从《世说新语》来看,这司马昭、钟会、陈骞、陈泰自幼就是损友。钟毓在明帝时期是直谏的忠臣,后来得罪了曹爽被免官,司马家铲除曹爽之后,钟毓得以被复用,是曹爽拉仇恨的典型。&br&&br&还有东汉大儒卢植之子卢毓,他很早的时候就担任曹丕的幕僚,后被曹操所用,一共侍奉过曹魏五代君主,在曹爽时期,何晏取代了卢毓典选举事,后来讨伐毌丘俭时卢毓是司马集团的重要成员。&br&&br&陈群是荀彧的女婿,祖上数代有名,曹丕死的时候,陈群与曹真、司马懿并为托孤之臣,如果要不是陈群死得早,恐怕陈群一家也要和曹爽打起来。通雅博畅,能以天下声教为己任者,陈泰不如陈群也;明统简至,立功立事,陈泰过之陈群。陈泰还是比较有原则的人,不接受贿赂,不拉帮结派,和司马昭是少年好友,也不说明他立场明确,只是在政治场上不站队是活不到最后的,陈泰属于半中立的站在司马家一方。&br&&br&陈骞是司徒陈矫之子,陈矫死于景初元年,因此没有卷入这场斗争。陈骞是西晋开国功臣,而且能耐比父亲只高不低,又是司马昭基友。不过他真正露脸的时候已经是诸葛诞之乱时了。陈骞在年少之时曾被夏侯玄所侮辱过,陈骞不以为意,夏侯玄也奇之,大家又怎么知道陈骞心里是不是真不记仇呢?毕竟陈骞是被弟弟说几句是非都上表朝廷逼走弟弟的人。&br&&br&没有二荀则无曹魏建国,尽管二荀早早去世,但在曹魏集团中仍然有极大的影响力,司马懿就一直推崇荀彧。所以司马懿摸着荀顗的头说:“真是荀令君的儿子啊!”,他是司马懿亲手提拔的人,后来成了西晋开国功臣之一。荀勖的母亲是钟会的堂姐妹,虽然他和钟会整天互相作弄,关系应该不是很差。一开始荀勖是曹爽党羽,曹爽被诛时竟没受到牵连,还胆敢前去给曹爽吊丧。可到了司马昭那时,他已经是司马昭身边荀攸、荀彧之类的角色了。&br&&br&脱离这了这些世族,曹家政权的结构要简单得多,曹操时代对权力控制严格,就连荀彧后来与他意见相背。曹丕时代开始与各门阀修好,所以陈群和司马懿得到进一步重要。自曹休、曹真、夏侯尚死了以后曹家基本没什么杰出的人才可掌控大局。&br&&br&曹爽则是和曹叡自幼交好,但终究是君臣的关系,像曹爽如此越权,怕是曹氏一族对他都不待见。夏侯玄相反,从小被曹叡所讨厌,他的姐妹夏侯徽是司马师原配,后被司马师毒死。按《世说新语》:“是时,当世俊士散骑常侍夏侯玄、尚书诸葛诞、邓飏之徒,共相题表,以玄、畴四人为四聪,诞、备八人为八达,中书监刘放子熙、孙资子密、吏部尚书卫臻子烈三人,咸不及比,以父居势位,容之为三豫,凡十五人。”&br&&br&曹爽之党在鼎盛时期,最出名的人物不过是夏侯玄、诸葛诞之辈,而且大多都还是谈论玄学风气的文人。何晏是何进之孙,曹操的假子,上金乡公主。曹丕和曹叡都非常讨厌何晏浮夸的作风,不过自曹爽专权后,以何晏为中心始创了玄学,成为魏晋时期最重要的中心思想。后来司马家使用了极大的力度去打击这些搞玄学的文人,因此被误认为军阀体制对士族的压迫,大概能这么理解。当中最著名的就是与曹家有亲嵇康,遭钟会所陷害被斩首。曹爽的弟弟曹羲很有才学,也察觉到自家将要大祸临头,终究没能改变什么。&br&&br&许允虽然没有列传,不过也是名门世族出身,在曹氏与司马氏的较量中始终站在曹氏一边,也是少有了。他一度卧底到司马师身边,与李丰等人密谋铲除司马师。夏侯玄在曹爽被诛杀后一直保持不问政事的状态,司马懿都能够容忍夏侯玄,多少是对曹氏留有余地,就好比曹操对刘氏始终留有余地。张缉则是国舅爷,但并没有在曹爽一党,他还极为司马师所欣赏。夏侯玄是曹氏最后的杰出人物,这两人其实都是被身份所累了,被当做与司马家较量的最后筹码,被老同乡李丰引诱。这些人的倒下说明了曹氏政权的威信彻底玩完,在当时卢毓给出夏侯玄的罪名中还有许多莫须有的罪名,比如对司空赵俨不敬,已经是牵强附会的地步。就连司马昭都看不下去,实名反对司马师。&br&&br&傅嘏与裴徽、荀甝、何曾、陈泰、荀顗一群人交好,是曹爽专权的受害者,司马昭的死党,他在司马昭的阵营当中相当于贾诩、程昱一类角色,奇谋百出。何曾是魏太傅何夔之子,裴徽就是裴潜(这裴潜还偷偷和王粲、司马芝说刘表坏话)之弟,裴潜之子裴秀又是西晋开国功臣,河东裴氏是汉、魏重臣,本就显赫。不过裴秀最早是曹爽一党,还是由毌丘俭举荐给曹爽。&br&&br&毌丘俭则算是曹魏真正的忠臣,他的父亲毌丘兴是武威太守,这到说明毌丘俭的出身跟中央那家名门世家不同,至少不是一路人。从他举荐裴秀给曹爽来看,跟曹爽一党确实关系不错。而毌丘俭的志向也远大,志在讨平蜀、吴二贼,替曹魏开疆辟土。不久毌丘俭就远征高句丽,将高句丽王一路驱逐到极北地区,大大开拓了魏国北边疆土。要毌丘俭曾随司马懿讨伐公孙渊,在司马懿手下办过事,可终究只是公事的范围。&br&&br&后来转到扬州地区作战,毌丘俭实则也是在司马师的指挥下与吴军作战,这个时候作为外将的毌丘俭大概没有太多想法,毕竟在名义上来讲大家都是替曹老板干活。&br&&br&从严格来讲毌丘俭才是真正的军武派,与他合谋的文钦就是魏将文稷之子,这文钦早年涉及魏讽案当中,政治背景根本就说不上好。而且文钦为人喜欢谎报战功,常常向朝廷索要奖赏,这都能被曹爽重要,我真是服了。&br&&br&嘉平六年司马师废帝,激起毌丘俭一群忠臣的义愤。曹家在中央的影响力彻底完了,毌丘俭和夏侯玄交好,少不免会受到猜疑,能收纳文钦这样的猪队友也是无奈之举。在当时联名起兵的有扬州刺史文钦、安丰护军郑翼、庐江护军吕宣、庐江太守张休、淮南太守丁尊、督守合肥护军王休等,歃血为盟,效法为智伯复仇的义士豫让,起兵勤王。&br&&br&在扬州仅安丰太守张特并没有响应,毌丘俭集结五六万部队往洛阳进军,留三万防守寿春,这样的实力,在曹魏各镇中也就只有扬州才拿出来。可惜这也不过是乌合之众,日久人心必散。&br&&br&司马懿曾都督雍凉,这片地区根本上就是他的老巢。郭淮就算司马懿的旧部,在王凌之变时,郭淮老婆得到赦免,为此郭淮对司马氏心存感激,至少不会和司马氏为敌。况且在毌丘俭发难之时郭淮已经死了,毌丘俭当时还不知道,仍期望得到郭淮的响应。陈泰和司马兄弟是基友,态度一直半中立,邓艾彻头彻尾是司马懿所提拔,西线肯定不会有任何问题。至于诸葛诞和司马家有姻亲,本身就是一伙人,诸葛诞很明确的告诉毌丘俭,你去死吧!&br&&br&再看看司马师与毌丘俭决战时的部署,邓艾时任兖州刺史,王昶任豫州刺史,王基是荆州刺史,胡遵督青徐军事,至于当时的冀州、并州、幽州刺史是谁,我没有考证过,田豫当时已经80多岁去世了,吕昭死得也很早,杜恕担任幽州刺史不久就被贬为贫民,这三地方的继任者是谁我都不晓得,青州刺史则仍可能还是程喜。不过从阵容上来讲就能明白,被司马懿党羽包围中的毌丘俭不可能得到任何地区长官的响应。毌丘俭撑死只是将扬州各郡太守、县令拉入伙,亦没有跟吴国结盟,是独立发动的反击。这时司马师麾下的势力远非司马懿时代可比,在局势上而言也真正转变为曹氏忠臣对抗反贼的战斗中。&br&&br&最后诸葛诞的问题就复杂了,他既是夏侯玄、曹爽一党,跟司马家关系也十分密切,在东关大败时,他都没有受到严重的处分,显然是受到司马师的庇护,后来司马伷之子东安王司马繇以文鸯卖队友的名义将其杀死,为外公诸葛诞报仇。在诸葛诞攻取寿春后立下大功,理所当然被委以重任,一方面诸葛诞被受到猜疑,一方面诸葛诞自身也暗藏异志,情况和灭蜀的钟会很像,只能说这两人既不是曹魏的忠臣也不是司马家的忠臣。&br&&br&从战略地位来讲,扬州是曹魏和孙吴的主战场,是双方投入兵力最多的地方。曹魏在西北地区投入的兵力不过数万,而这数万人还都是司马懿嫡系,也就夏侯霸之流作为将军,掀不起什么大浪。至于北线的并州、幽州地区,其隐患在田豫、王雄、毌丘俭时代已经被消灭得差不多了,驻守兵力跟东西战线不是一个级别,地区长官没实力反。曹魏和孙吴意外的都没有把主力投放在荆州,王基和王昶又是司马懿所提拔。而在扬州地区投入作战的兵力往往高于十万,更有双方兵力接近五十万的战斗,从扬州进兵洛阳又无天险,从扬州起兵看起来要容易得多。毌丘俭一起兵将近十万,诸葛诞则直接起兵十万。所以说以曹魏的情况看来,从扬州起兵大概是最有希望成功的了,王凌、毌丘俭、诸葛诞起兵于扬州,看来还都是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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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b&【2015年更新:本来打算写“乱世篇”,但是索性把它改成了小说,尚未完稿,卖出去更是遥遥无期,所以暂时不能贴在这里,望大家原谅。】&/b&&/p&&br&&p&在整部文明的历史中,伴随人类的动物有天敌,有猎物,也有宠物,但最重要的可能是家畜。家畜适时地被人类驯化,陪人类走向文明,又退回到广袤的农村,奉献于畜牧业。猪是其中的最佳代表,人们用“浑身是宝”和“好养活”这样的字眼来形容它。但是,猪对人类尤其是东亚人来说,并不是仅仅作为蛋白质的提供者那么简单。&/p&&p&这是一段史诗。】&/p&&br&&p&&u&&b&序之篇&/b&&/u&&/p&&p&&u&&b&“A Death in the Family ”&/b&&/u&&/p&&blockquote&I know we can't forget the past,&br&you can't forget love and pride,&br&because of that,&br&it's killing me inside....&br&——《Komm, süsser Tod》&/blockquote&&p&上世纪90年代,中国东部某地的一个小乡村。&/p&&p&农历新年的节日气氛已经非常浓重,在外地打工的劳力纷纷回乡,手里大包小包,脸上喜笑颜开。他们回到家中,习惯性地往梁上望去。&/p&&p&似乎,少点什么东西。&/p&&p&一直以来,每到过年就会挂在那里,令人心安的东西。&/p&&p&“爹,娘,今年还没杀猪啊?”&/p&&br&&p&第二天,人们把养好的猪赶到村头的一块空地,最精通屠宰的一个五人小组早已在那里等候。&/p&&p&女孩们照例是不想看的;男孩则显得兴奋许多,他们用冻得通红的手捏着火柴、鞭炮,来到宰猪的现场。他们唱着不知从哪辈传下来的童谣——&/p&&blockquote&“小针扎,扎米花,有亲戚,来到家。&br&搬个板凳你坐下,拿个烟袋你哈哈。&br&俺到家后逮鸡杀。&br&鸡说:半夜打鸣喉咙哑,你咋不杀那个马?&br&马说:备上鞍子上九州,你咋不杀那个牛?&br&牛说:耕田犁地不能歇,你咋不杀那个鳖?&br&鳖说:不吃你的粮,不住你的房,你咋不杀那个羊?&br&羊说:吃斋好善不改口,你咋不杀那个狗?&br&狗说:看家守门不敢逃,你咋不杀那个猫?&br&猫说:捉鼠钻了一头泥,你咋不杀那个驴?&br&驴说:推套磨,落麦麸,你咋不杀那个猪?”&/blockquote&
在这个口口相传的故事中,动物们互相推脱,述说自己的贡献,想要逃避被宰的命运。最后它们一致认为,猪好吃懒做,最适宜被杀来吃肉。它们纷纷望向猪。猪说:&br&&b&“你杀俺,俺不怪,俺是阳间一道菜。”&/b&&br&几个壮汉抓住猪的腿,杀猪刀则精确地捅入脖颈。刀刃微妙地横移3~4厘米,将颈动脉切断,一次完美的宰杀。&br&乡村的屠宰没有电击,没有麻醉,只有冰冷的刀刃;血液无情地带走体内的热量,猪渐渐无力挣扎。它迷茫,为那句&b&“俺是阳间一道菜”&/b&的盖棺论定而迷茫。&br&它的脑海一片血红,恍惚中似乎看到父亲——一头大种猪——的鬼魂出现在土墙上。“那是你祖宗的血”,父亲说。它看到在野地里肆虐的封豨,庄园中放牧的远祖,呼风唤雨的白蹄猪涉过河流,银盔银甲的元帅从天空堕落……而这一切都将消失,就像血泊中的泪滴……&br&死亡的时刻到了。&br&&br&&br&&b&&u&黎明篇&/u&&/b&&br&&b&“有豕白蹢”&/b&&br&&img src=&/46b4ba051d0_b.jpg& data-rawwidth=&450& data-rawheight=&281& class=&origin_image zh-lightbox-thumb& width=&450& data-original=&/46b4ba051d0_r.jpg&&&br&&blockquote&断修蛇于洞庭,禽封狶于桑林&br&——《淮南子》&/blockquote&&br&&p&&b&封豨闯进人类部落时,闻到了熟悉的气味。&/b&&/p&&p&&b&凭借微弱的视力,它模模糊糊地看到了眼前的景象,倒吸一口凉气:&/b&&/p&&p&&b&自己走失的几头幼崽被围在木栅里,鼻子被新削去一块,因而不能识别母亲的气味,也不能乱跑,它们瑟缩在一起,仓皇失措。&/b&&/p&&p&&b&封豨恼怒地撞破了篱笆,它在人类的居住地豕突。陶土的瓶瓶罐罐被它打翻,汤汁流了一地。当它朝向女人和孩子冲去的时候,一枚冷箭射中了后腿膝盖——那个英武的人类英雄羿提着骨矛冲上前来。&/b&&/p&&p&&b&数日后,封豨的肉被奉送给尧品尝。很快地,这个部落将拥有自己喂养的生猪。&/b&&/p&&br&&p&家猪(&i&Sus &/i&&i&scrofa domesticus&/i&)驯化自野猪(&i&S. scrofa&/i&) ,亚洲和欧洲的家猪分别起源于亚洲野猪和欧洲野猪,两者有各自独立的母系起源。&/p&&p&我们想象,人类的祖先把捉住的野猪圈养起来,使第一批尖嘴獠牙、黢黑粗壮的野猪驯化。理由是,考古学家在距今约9000年前的一些遗址中,发现了最早的家猪骨骼。当然,很难在发现骨骼后马上断言那是驯化后的物种,但学者可以通过骨骼推断它生前的解剖特征、生存条件,来判断它的驯化程度。&/p&&p&而利用分子生物学技术来推算,最早的家猪可能在28000年前就已出现,当然这仍没有出土证据。&/p&&br&&p&令考古人类学家惊喜的是,这些猪的骨骼把人类繁衍、迁徙的图景变得进一步明晰。他们看到,东南亚的家猪随着拉皮塔人,经太平洋岛屿扩散到华莱士线以东地区,包括新几内亚。湄公河流域驯化的东亚家猪主要经西南向北扩散。长江中下游流域的东亚家猪主要向东北扩散。而欧洲家猪先由向西迁移的近东农民带入欧洲,欧洲人随之开始驯化欧洲本土的野猪。&/p&&p&笔者不愿多提原始家猪的遗骸对考古学的些微意义,因为家猪对人类的贡献才刚刚开始。&/p&&img src=&/4c75bf5b03ee22eec2a55a_b.jpg& data-rawwidth=&352& data-rawheight=&492& class=&content_image& width=&352&&&p&(猪的驯化与体型的变化示意图,图片源自网络)&/p&&br&&p&不再需要强有力的鼻吻和獠牙了,因为不用拱地就可以从人类那里获得食物;但随之而来的是身躯的伸长,因为被喂食的代价是要付出肉体。在经常冲击人类领地的野猪看来,家猪的屈服或许是可悲的,但家猪在以自己的方式传承适合在人类社会生存的基因。&/p&&p&它们保留了杂食性强、嗅觉和听觉灵敏、视觉不发达等特性,在人类部落生存,环境似乎要单纯不少。它们保留了繁殖效率高、生长速度快、喜清洁、易调教的特性,这是人工选育要重点保留的特性。&/p&&p&并且,与野猪相同,它们也有领地意识,也有一个群体内的权力顺序。在人工饲养的过程中,劳动者只要掌握这两点,就可以乖乖让家猪听话。&/p&&p&人类从捕猎、收集的求生模式过渡到种植是一个艰难取舍的过程——我们因此丧失了不少吃肉的机会,而是花费体力去伺候娇贵的庄稼,造成的结果只是人口增多,需要更多的食物来填充欲壑。&/p&&p&猪,毫无悬念地成了这个时期最适合提供肉食的动物。由于早期缺乏多余的谷物,猪想必过不太好。一些遗迹可以帮忙还原当时的情境。&/p&&p&山西省襄汾市,距今4000年前的陶寺遗址出土了人骨与猪骨。通过同位素测定,发现人和猪都摄食过大量的碳四植物——这在当时只有可能是小米了,不过最有可能的是,人吃谷粒,猪兼吃谷壳。&/p&&p&但这毕竟是共生的初始。&/p&&p&【注:这段较多引用了我给果壳年历写的帖子,到时候再加链接。】&/p&&p&&b&(黎明篇 完)&/b&&br&&/p&&br&&b&&u&望乡篇(上)&/u&&/b&&br&&b&“持梢牧猪”&/b&&br&&img src=&/a81dea8878_b.jpg& data-rawwidth=&459& data-rawheight=&500& class=&origin_image zh-lightbox-thumb& width=&459& data-original=&/a81dea8878_r.jpg&&(东汉绿釉陶猪圈)&br&&blockquote&&p&那些温顺的猪吃了橡实,饮了混浊的水后, &/p&&p&长得更加腰宽体硕。你先去找他&b&(注:指牧猪人)&/b&,&/p&&p&把事情都打听清楚。&/p&&p&——《荷马史诗》&/p&&/blockquote&&br&&b&日,毛泽东在《人民日报》发出一篇文件,题名《关于发展养猪业的一封信》。其时农业建设风头正盛,但化肥始终是不小的投入。在现有肥源之外,全国各地还进行土化肥的试制。&/b&&br&&b&而毛泽东在这封信中说:“……一人一猪,一亩一猪,如果能办到了,肥料的主要来源就解决了。这是有机化学肥料,比无机化学肥料优胜十倍。一头猪就是一个小型有机肥工厂。”&/b&&br&&br&&p&从中国字的造型上看,豢从豕,牧从牛,养从羊,驯从马,这是四种各有偏向的养殖方式。其中,猪看起来似乎是要“豢养”在猪圈里的。但其实,汉代及以前的养猪方式是放牧和豢养的结合。&/p&&p&牧猪的历史可以追溯到上古,人们要把猪赶到野外有水和草的地方,比如沼泽。但最好的办法还是把猪赶到农田里,一边走一边拉撒(当时,牧马也会采用类似的方法)。因为人们发现,施用过猪粪的田地,肥力会提升。&/p&&br&&p&史书记载了许多名人在发迹之前放牧过猪的履历,比如公孙弘早年就曾经“平津牧豕”。几乎同时代的其他文明也记载了牧猪业。《荷马史诗》中写道,英雄奥德修斯家国破碎,雅典娜授意他去找一位牧猪人寻求帮助。&/p&&p&到了魏晋南北朝时期,猪的饲养方式开始由“牧”转为主攻“豢”。这是因为,首先农田的开辟使得放牧用的沼泽越来越少,生产的粮食也足以将猪圈养起来喂食。其次,那种大庄园统一放牧猪群的方式逐渐式微,适合小家庭经营的圈养舍饲就慢慢兴起了。&/p&&p&人们通过圈养限制猪的活动,让猪长得更胖。北魏《齐民要术》:“圈不厌小,圈小则肥疾。”&/p&&p&从出土陶猪圈来看,当时厕所和猪圈经常连在一起使用。“溷”这个字有被框起来的猪,既能有厕所的意思,又有猪圈的意思。吕后把戚夫人四肢砍断,明明是扔进厕所,却称之为“人彘”(彘为大猪,后泛指猪),也暗示了这一点。&/p&&br&&p&这都是为了积肥。中国的农夫说:“养猪不赚钱,回头看看田”。在以种植业为主的中国古代,肥田是太重要的事了,有时候甚至比那几口肉要重要得多:在东亚大部分文明的四千年农业史中,精耕细作被证明是种植业的唯一出路。如何使“地力常新壮”(南宋陈旉《农书》)是永恒的命题。而解决办法,大体只有三种:轮作、耕作、施肥。&/p&&p&一头猪每日可排放粪2kg,尿3.3kg,含有丰富的碳氮元素。这是猪粪对人类最伟大的贡献。&/p&&br&&p&另外,发酵猪粪所得到的沼气也是很值得利用的能源。&/p&&br&&p&&u&&b&望乡篇(下)&/b&&/u&&/p&&p&&b&“民脂民膏”&/b&&/p&&img src=&/b2d8fcac93ed98c81426_b.jpg& data-rawwidth=&676& data-rawheight=&485& class=&origin_image zh-lightbox-thumb& width=&676& data-original=&/b2d8fcac93ed98c81426_r.jpg&&&br&&blockquote&&p&“叫一碗葱油拌面,一闻没有猪油的香味。没有办法,只有再叫一个蹄膀,把上面的猪油拌进面里。”&br&&/p&&p&——蔡澜&/p&&/blockquote&&br&&p&&b&2013年12月,有这样一条国际新闻:&/b&&b&中国将向英国购买价值7360万美元(约合人民币4.5亿元)的猪精液和种猪,以满足中国市场对高品质种猪持续不断的需求。尽管中国消费的猪肉比其它任何一个国家都多,但猪肉储备却不容乐观。此次向英国进口猪精液,有助于培育出更健壮的猪品种。&/b&&/p&&br&&p&放眼世界,你会发现,中国猪产出的肉类中,似乎脂肪的比例占得太大了些。典型的中国本土猪种的图片中,那些肥猪往往大腹垂地,背都要被压弯了。&/p&&img src=&/9fa09d16b1958bbbe922b74_b.jpg& data-rawwidth=&819& data-rawheight=&620& class=&origin_image zh-lightbox-thumb& width=&819& data-original=&/9fa09d16b1958bbbe922b74_r.jpg&&&br&&p&而相比之下,较多欧洲血统的猪,则体态显得健康得多:&br&&img src=&/9614acf8d93fd38c705de0dd15b3702b_b.jpg& data-rawwidth=&621& data-rawheight=&406& class=&origin_image zh-lightbox-thumb& width=&621& data-original=&/9614acf8d93fd38c705de0dd15b3702b_r.jpg&&按照脂肪比例的多寡,我们可以把猪分为腌肉型、脂用型、兼用型三种。&/p&&p&中国猪多脂用型,这是数千年选育的结果。因为我们太需要猪的脂肪。&/p&&p&正如上半篇所说,东亚的畜牧业,在某种程度上是种植业的附属。这与欧洲以畜牧拉动种植业完全相反。中国古代的贫苦人只能多吃粮,没有太多大肉可吃。大部分情况下,吃牛违反法律,破坏劳动力;吃羊肉的成本又太高。而在此情况下,养猪仍然不全是为了吃到猪肉——除了积肥外,猪油才是更重要的目标产物。猪油保存时间长,并且比瘦肉更香。忙完一年后,如果可以杀一头猪来犒劳自己,那么肥肉肯定比瘦肉更受欢迎。&/p&&p&至今,有些地区还有以猪油作为主要油脂来源的食谱。&/p&&p&而相对应地,人们发明了一种“吊架子”“稀汤灌大肚”的养猪法:通过大量喂食人类不吃的东西——厨余产品、玉米芯、路边野草……将猪的“架子”催起来,再慢慢催肥,把碳水化合物转化为脂肪,固定在猪体内。这样,就得到了最受欢迎的脂用型猪品系。&/p&&p&中国猪种多大腹便便,就是这个原因。&/p&&br&&p&&b&在漫长的农业社会中,猪就像是一种转化器。它把废弃的有机物一一吞下,转换成粪肥、蛋白质和脂肪。这项工作进行了几千年,而中国人的食谱、习俗、农业理念的演化,与此息息相关。&/b&&/p&&p&&b&(望乡篇 完)&/b&&br&&/p&&br&&p&&u&&b&异形篇&/b&&/u&&br&&/p&&p&&b&“&/b&&b&至黑之夜&/b&&b&”&/b&&/p&&br&&blockquote&&p&“我不是野豕,亦不是老彘,我本是天河里天蓬元帅。”&br&&/p&&p&——《西游记》&/p&&/blockquote&&img src=&/f2ff2ebe38_b.jpg& data-rawwidth=&744& data-rawheight=&900& class=&origin_image zh-lightbox-thumb& width=&744& data-original=&/f2ff2ebe38_r.jpg&&&br&&br&&p&&b&战国末年,《吕氏春秋》曾经记载过这么一件有趣的事儿——有一个人在读史书,读到“晋师三豕渡河”这一句时,被孔子的门徒之一子夏听到了,当即指出书上的字是错的,说应是“晋师己亥涉河。”因为字形相近,因此书上给写错了。&/b&&b&后来有个成语叫“鲁鱼亥豕”,就是用来形容书籍印刷错误的。&/b&&/p&&p&&b&巧合的是,亥在地支中正是属猪,猪是十二生肖的最末一位。据《说文解字》解释,“亥为豕,与豕同。”&/b&&/p&&p&&b&在古代,冬天、黑夜等意象都被视为一个周期的尽头。用十二地支来表示,就是“亥”时,紧接着就是“子”时,是新循环的开始。而猪善于藏伏、善于生子的特征,正好切合亥时的特征。&/b&&/p&&br&&p&用猪来代表“亥”这个时间,说明了猪这一动物在古人心目中具有一定地位——毕竟家猪与人朝夕相处,野猪也常来骚扰。在信仰层面,猪拥有过自己的辉煌。&br&&/p&&p&龙是对中华民族影响最深远的图腾,这一点毋庸置疑。但是在辽宁建平“红山文化”遗址出土的一件猪首龙身的玉器,却给世人带来无尽的诧异:这块玉猪龙的制作年代距今有六千年。它的口鼻突出,上有褶子,两个鼻孔并列前置,颈后有鬣,确实是猪的形象无误。另外,其它地区的红山文化遗址也出土了类似的玉器。&/p&&p&在后世的一些文学作品中,猪龙的形象也还一直存在,比如苏轼《东坡志林》中说,眉州青神县曾经有两头母猪趴在地上,化成一眼泉,那就是“猪龙”。&b&这里是因为猪与水的密切关系,因此与龙相通。&/b&&/p&&p&猪和水的相关性,早在《周易》就有过解释:“豕处污湿,常陷处泥坑中”,并把猪、水归到“坎”这个卦象,也就是地上的低洼。《诗经o小雅o渐渐之石》则提到“有豕白蹢,烝涉波矣”的现象,被视作将有连天阴雨的前兆。在《山海经》中,有种神兽合窳,长得“状如彘而人面”,见到它则天下会有大水发生。&/p&&p&在中国民间,还有“猪婆龙”的传说,说天上的猪婆龙总和玉帝对着干,玉帝降下旱灾,它就吸了银河水去抗旱救灾;又在山间穿洞,拱出泉眼,百姓就有了水源。甚至又有传说,猪婆龙为了救百姓,化成女子来到世间。在这个故事里,她与鲧结合,治水的禹竟然成了她生下来的儿子。&/p&&p&将猪拔高到龙的位置,这是古人对猪这一肉用畜种心怀敬意的第一个表现。《西游记》里猪八戒的前身是水军将领,也是早有前缘。&/p&&br&&p&人们会把猪用来祭祀和陪葬,进而将其看作神圣和财富的象征。在周朝,猪、牛、羊组成的“祭祀套餐”被称为“太牢”,去掉牛就是“少牢”,是用来祭祀社稷的。而普通贵族祭祀时,只能用到猪,但是对所用猪的体型毛发都有相当高的选择标准,也更喜欢用公猪祭祀。&/p&&p&一个常见的误解是,很多人把“家”字解为【屋里有猪才称为家】,意在表明猪在古代生活中的重要性。但在当时,普通人是没有资格用猪进行祭祀的。&b&“宀”与豕字的组合,本意是摆着祭祀用猪的屋子,或者起码是拘束这些动物的地方,因为最初“家”的概念是贵族才会有的&/b&。这与“牢”字的构字法类似。而当时,小家庭养猪的情况并不发达,猪通常被集中到一起喂养,至少平民没有太多珍贵的公猪。&/p&&br&&p&历史上不乏有人以猪为名。中国人说取猪名是因为“贱名好养活”,那或许是猪的名望越来越差之后的事。在遥远的夏代,杀死后羿的寒浞生了个儿子就叫豷,意思是猪喘气。豷的命运不太好,被少康所杀。春秋时期晋国的韩厥有个优秀的马车驾驶员叫杜溷罗,溷是猪圈。而战国时期魏国有个大力士叫朱亥,秦二室叫胡亥。汉魏六朝,有不少人叫豨、圂、豚、野猪,甚至汉武帝刘彻的乳名就叫刘彘。这些都是在史书中留下一笔的人物。&/p&&p&这些名字有褒有贬,可以看出人们对猪矛盾的态度。&/p&&br&&p&在日本,猪会被作为姓氏使用,比如猪、猪野、亥角、猪八重、猪苗代……但并非贬义,而是表示野猪(inoshishi)之意,取其勇猛作为象征。而家猪被认为是明朝时才由中国或朝鲜传入日本,被称为“豚”(puta),二者截然不同。&/p&&p&这就像我们在第一篇所说到的,在整个环太平洋文化圈,猪的流传脉络历历可见。在新几内亚、太平洋岛屿等地形较为极端的地带,猪是重要的物资甚至货币。在夏威夷,人们奉养猪神,食用猪肉要按照宗教化的程序进行,以免违反宇宙的和谐。&/p&&br&&br&&p&物质越发达,人类对猪这种动物就越熟悉。当仅有的神秘感被祛除之后,猪留下的似乎只有肮脏、贪婪、懒惰等负面形象了。&br&&/p&&p&这正是猪的悲歌。&/p&&b&(异形篇 完)&/b&&br&&br&&p&#未完待续# #打钱再写# #开玩笑啦# #这四个标签写完前长期保存#&br&&/p&&br&&p&&u&&b&生命篇&/b&&/u&&/p&&p&&u&&b&乱世篇&/b&&/u&&/p&&p&&u&&b&未来篇&/b&&/u&&/p&&p&章节名不是胡扯啊,真的能对得上的!向手冢前辈致敬。&/p&
【2015年更新:本来打算写“乱世篇”,但是索性把它改成了小说,尚未完稿,卖出去更是遥遥无期,所以暂时不能贴在这里,望大家原谅。】 在整部文明的历史中,伴随人类的动物有天敌,有猎物,也有宠物,但最重要的可能是家畜。家畜适时地被人类驯化,陪人类…
我来转一篇杨早老师的好文:&br&&a href=&///?target=http%3A//.cn/s/blog_473a207f0100ktum.html& class=& wrap external& target=&_blank& rel=&nofollow noreferrer&&倘若我来选鲁迅……&i class=&icon-external&&&/i&&/a&&br&杨早&br&&img src=&/3d5e9fcb7e75c71b36104_b.jpg& data-rawwidth=&400& data-rawheight=&295& class=&content_image& width=&400&&&p&据说,“中学语文课本鲁迅大撤退”只是一则乌龙新闻,各省新版教材中的传统篇目只是微软或移动,还没有到谷歌的地步。保鲁派可以安静了,那些声称“‘去鲁化’将使天下文章失去灵魂”的异议人士,愿你们睡个好觉。&/p&&br&&p&这也意味着,中学生们的“三怕”(“一怕文言文,二怕写作文,三怕周树人”)没有任何实质意义的改变,鲁迅先生依然端坐在课本里,兀自深刻着,冷看着“落水狗”或“孱头”,痛心着冷漠的民众吞食烈士蘸血的馒头。&/p&&br&&p&搞教育的人都知道,兴趣是最好的老师,教育是循序渐进的过程。但一旦面对的是有煌煌头衔如“中国文化革命的主将,他不但是伟大的文学家,而且是伟大的思想家和伟大的革命家”的鲁迅,这些原则早已扔到爪哇国去了。&b&他们宁可塞给中学生一个读不懂的鲁迅,一个单面化的鲁迅,一个完全不知道为什么要学他的鲁迅,也不肯从受众的角度去考量,让鲁迅也能有一个3D版的形象&/b&。&/p&&p&鲁迅这种遭遇,大略与他笔下的陶渊明类似:“除论客所佩服的‘悠然见南山’之外,(陶渊明)也还有‘精卫衔微木,将以填沧海,刑天舞干戚,猛志固常在’之类的‘金刚怒目’式,在证明着他并非整天整夜的飘飘然。这‘猛志固常在’和‘悠然见南山’的是一个人,倘有取舍,即非全人,再加抑扬,更离真实。”(《“题未定”草九》)&/p&&br&&p&&b&最可异的,是许多成人,明明受了这种教育的荼毒,现在回过头来,还要做教育的帮凶,死死保卫教科书中的鲁迅,或者妄想中学生可以经由这个单面的鲁迅,来认识、批判当下的社会的丑恶——我想说他们被猪油蒙了心窍,但俗语也会与时俱进,如今应该是被茶油害的&/b&。&/p&&br&&p&我自己也曾是这种教育的承受者。当年我一面忍受着中学语文老师反复强调鲁迅小说杂文中的深刻性、革命性,一面在父亲的书柜中&b&翻找着另一个鲁迅&/b&:《鲁迅全集》、《鲁迅先生纪念集》、《鲁迅年谱》、《鲁迅的故家》、《无法直面的人生》、《横站的士兵》……还包括他的敌人:《西滢闲话》、《雅舍小品》、《施蛰存文集》……&b&一边是干巴巴的横眉立目的老头子,一边是幽默热情一针见血的智者,我可知道这之间的差距有多大。&/b&&/p&&br&&p&但有无数我的学长,我的同学,我的学弟学妹,他们不知道二者的差别,他们带着对鲁迅的惧怕与厌恶,考上大学,参加工作,再看着自己的子女走入同一个梦魇。&/p&&br&&p&于是我一直怀着一个沉甸甸的愿望。&b&我是那么喜欢我自己认识的鲁迅,即使他多疑,即使他刻薄,而且常常有意无意地晦涩。但他是那么地睿智,那么的幽默(胡适曾在日记里说,周树人是他认识的最幽默的人),又是那样的清醒,那样的勇于自剖,那样的痛惜自己的文字——还没有第二个华语作家,能在多达十八卷的全集(未包括译文)中,几乎不曾有一句话的重复&/b&。&/p&&br&&p&我很想将这个鲁迅,推荐给认识不认识的不喜欢鲁迅的人。曾有戏剧家打算排演《鲁迅》,请我发言。我说:话剧不是表达鲁迅思想的好形式,我倒希望你们展现鲁迅生命的十个瞬间,受辱,求学,结婚,诉讼,聊天,当官,教书,逃难……展现他与人世的关系,展示不同人眼中的他,让人看见一个从时代生长出来的鲁迅,而不是思想的木乃伊。这个剧后来并没有排。&/p&&br&&p&我也曾接受委托,选编一册高中语文扩展阅读读本。虽然鲁迅的作品在必读教材中已有不少,我还是选入了&b&他的《灯下漫笔》&/b&。选这篇就是为了解毒:鲁迅自述因局势动荡,北京商家拒收钞票,惴惴于自己的钞票见财化水,一有机会赶紧去换成现洋,虽然是六折或七折,倒好像得了莫大的好处,十分欢喜,由此想到了历史不外是“两个时代”:一,想做奴隶而不得的时代;二,暂时做稳了奴隶的时代……&b&文章本身可以当作民国时代的生活史材料读,由自身经历引申出来的结论,又是现代思想史上的重要命题。看,这就是我喜欢的那个鲁迅,似乎触手可及的师与友&/b&。这册书后来也并没有出版。&/p&&br&&p&我大约不会有机会,能真正参与中学语文教材的选择。但我仍然可以假想,倘若我来重选鲁迅……&/p&&p&&b&我要开列整本的《朝花夕拾》,如果必要选一篇,《阿长与〈山海经〉》比《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要好,后者多见学堂的无聊,前一篇却极力写对知识的渴求,以及对于身边的底层民众,友好而又小小厌恶,总归是隔膜的复杂心态。这是多好的现实教育!&/b&&/p&&br&&p&&b&我要选入最爱读的《马上支日记》,这篇日记曾看得少年的我乐不可支,它教我如何细致地观察生活,又如何用简省而饶有趣味的笔调,表现这些看似庸常的琐细&/b&。&/p&&br&&p&《阿Q正传》太长,不如作为课外读物,鲁迅的小说一定要读全篇,节选简直是王八吃大麦,糟践粮食。《祝福》与《故乡》还是好,《故乡》连日本中学生都学,总不能今后国际交流,人家明白你懵懂?&b&《肥皂》、《离婚》是写小说绝佳的教材,只是可能太深了些&/b&。所以还是加上《孔乙己》,按照1939年版《开明国文讲义》的提示,这篇小说可以让学生懂得叙述文不只是记事,而是要“含着作者所见于人生的、社会的某种意义”。&/p&&br&&p&或许我会很创意地收入《怀旧》。为什么学生怕文言文?他无法建立文言文与白话文之间的联系,从前的教育思想也是强调二者的割裂。&b&其实你看这篇鲁迅的小说处女作就会知道,用文言,一样能写出现代生活的情感与味道。&/b&&/p&&br&&p&选两篇书信吧,&b&鲁迅对母亲,对朋友,对爱人,不同的信总能写得特别贴切,新旧之间穿梭自如。《从胡须说到牙齿》也很有用处,学习怎样打开思路,将许多典故事物组合一起,说明自己的观点,又不空洞无物,或者《我们现在怎样做父亲》也使得,学了将来不会欺负下一代&/b&。&/p&&p&这已经太多,但总不能漏掉一篇《野草》的选文。白话诗歌语言达到如此精密宛转的地步,在当时无出其右者,后八十年内也不多见。&/p&&br&&p&我还该选一些亲友的朴实的回忆,许寿裳的,许广平的,周作人的。人教版今年已经选入了&b&萧红《回忆鲁迅先生》,有史以来最棒的忆师文章之一。好啊。&/b&&/p&&br&&p&&b&已经太多了,但你现在一定明白,鲁迅是如何给了我至今受益的文学教育,他与你记忆里、想像中的鲁迅,从那些声嘶力竭的评论读到的鲁迅,是多么的不同&/b&。&/p&&img src=&/14e8e79d95e6fdaa17cb_b.jpg& data-rawwidth=&240& data-rawheight=&294& class=&content_image& width=&240&&&br&&p&另附杨早老师的这篇:&a href=&///?target=http%3A///blog/314& class=& wrap external& target=&_blank& rel=&nofollow noreferrer&&杨早 : 鲁迅当年怎样做父亲&i class=&icon-external&&&/i&&/a&&/p&&p&======================================&/p&&p&另外,我也是多么喜欢萧红写的&a href=&///?target=http%3A///group/topic/4015020/& class=& wrap external& target=&_blank& rel=&nofollow noreferrer&&《回忆鲁迅先生》&i class=&icon-external&&&/i&&/a& 因为这一篇回忆,我买了三本萧红的传记,以及她所有的作品。&/p&&br&&p&&b&回忆鲁迅先生&/b&&br&&/p&&br&&p&萧红&/p&&p&鲁迅先生的笑声是明朗的,是从心里的欢喜。若有人说了什么可笑的话,鲁迅先生笑得连烟卷都拿不住了,常常是笑得咳嗽起来。 &br&&br&  鲁迅先生走路很轻捷,尤其使人记得清楚的,是他刚抓起帽子来往头上一扣,同时左腿就伸出去了,仿佛不顾一切的走去。 &br&&br&  鲁迅先生不大注意人的衣裳,他说:“谁穿什么衣裳我看不见的……” &br&&br&  鲁迅先生生病,刚好了一点,窗子开着,他坐在躺椅上,抽着烟,那天我穿着新奇的火红的上衣,很宽的袖子。 &br&&br&  鲁迅先生说:“这天气闷热起来,这就是梅雨天。”他把他装在像牙烟嘴上的香烟,又用手装得紧一点,往下又说了别的。 &br&&br&  许先生忙着家务跑来跑去,也没有对我的衣裳加以鉴赏。 &br&&br&  于是我说:“周先生,我的衣裳漂亮不漂亮?” &br&&br&  鲁迅先生从上往下看了一眼:“不大漂亮。” &br&&br&  过了一会又加着说:“你的裙子配的颜色不对,并不是红上衣不好看,各种颜色都是好看的,红上衣要配红裙子,不然就是黑裙子,咖啡色的就不行了;这两种颜色放在一起很混浊……你没看到外国人在街上走的吗?绝没有下边穿一件绿裙子,上边穿一件紫上衣,也没有穿一件红裙子而后穿一件白上衣的……” &br&&br&  鲁迅先生就在躺椅上看着我:“你这裙子是咖啡色的,还带格子,颜色混浊得很,所以把红衣裳也弄得不漂亮了。” &br&&br&  “……人瘦不要穿黑衣裳,人胖不要穿白衣裳;脚长的女人一定要穿黑鞋子,脚短就一定要穿白鞋子;方格子的衣裳胖人不能穿,但比横格子的还好;横格子的,胖人穿上,就把胖子更往两边裂着,更横宽了,胖子要穿竖条子的,竖的把人显得长,横的把人显得宽……” &br&&br&  那天鲁迅先生很有兴致,把我一双短统靴子也略略批评一下,说我的短靴是军人穿的,因为靴子的前后都有一条线织的拉手,这拉手据鲁迅先生说是放在裤子下边的…… &br&&br&  我说:“周先生,为什么那靴子我穿了多久了而不告诉我,怎么现在才想起来呢?现在不是不穿了吗?我穿的这不是另外的鞋吗?” &br&&br&  “你不穿我才说的,你穿的时候,一说你该不穿了。” &br&&br&  那天下午要赴一个筵会去,我要许先生给我找一点布条或绸条束一束头发。许先生拿了来米色的绿色的还有桃红色的。经我和许先生共同选定的是米色的。为着取笑,把那桃红色的,许先生举起来放在我的头发上,并且许先生很开心地说着: &br&&br&  “好看吧!多漂亮!” &br&&br&  我也非常得意,很规矩又顽皮地在等着鲁迅先生往这边看我们。 &br&&br&  鲁迅先生这一看,他就生气了,他的眼皮往下一放向我们这边看着: &br&&br&  “不要那样装她……” &br&&br&  许先生有点窘了。 &br&&br&  我也安静下来。 &br&&br&  鲁迅先生在北平教书时,从不发脾气,但常常好用这种眼光看人,许先生常跟我讲,她在女师大读书时,周先生在课堂上,一生气就用眼睛往下一掠,看着她们,这种眼光鲁迅先生在记范爱农先生的文字里曾自己述说过,而谁曾接触过这种眼光的人就会感到一个旷代的全智者的催逼。 &br&&br&  我开始问:“周先生怎么也晓得女人穿衣裳的这些事情呢?” &br&&br&  “看过书的,关于美学的。” &br&&br&  “什么时候看的……” &br&&br&  “大概是在日本读书的时候……” &br&&br&  “买的书吗?” &br&&br&  “不一定是买的,也许是从什么地方抓到就看的……” &br&&br&  “看了有趣味吗?” &br&&br&  “随便看看……” &br&&br&  “周先生看这书做什么?” &br&&br&  “……”没有回答。好像很难以回答。 &br&&br&   许先生在旁说:“周先生什么书都看的。” &br&&br& 在鲁迅先生家里做客人,刚开始是从法租界来到虹口,搭电车也要差不多一个钟头的工夫,所以那时候来的次数比较少,还记得有一次谈到半夜了,一过十二点电车就没有的,但那天不知讲了些什么,讲到一个段落就看看旁边小长桌上的圆钟,十一点半了,十一点四十五分了,电车没有了。 &br&&br&  “反正已十二点,电车已没有,那么再坐一会。”许先生如此劝着。 &br&&br&  鲁迅先生好像听了所讲的什么引起了幻想,安顿的举着像牙烟嘴在沉思着。 &br&&br&  一点钟以后,送我(还有别的朋友)出来的是许先生,外边下着蒙蒙的小雨,弄堂里灯光全然灭掉了,鲁迅先生嘱咐许先生一定让坐小汽车回去,并且一定嘱咐许先生付钱。 &br&&br&  以后也住到北四川路来,就每夜饭后必到大陆新村来了,刮风的天,下雨的天,几乎没有间断的时候。 &br&&br&  鲁迅先生很喜欢北方饭。还喜欢吃油炸的东西,喜欢吃硬的东西,就是后来生病的时候,也不大吃牛奶。鸡汤端到旁边用调羹舀了一二下就算了事。 &br&&br&  有一天约好我去包饺子吃,那还是住在法租界,所以带了外国酸菜和用绞肉机绞成的牛肉。就和许先生站在客厅后边的方桌边包起来,海婴公子围着闹得起劲,一会把按成圆饼的面拿去了,他说做了一只船来,送在我们的眼前,我们不看它,转身他又做了一只小鸡,许先生和我都不去看它,对他竭力避免加以赞美,若一赞美起来,怕他更做得起劲。 &br&&br&  客厅后没到黄昏就先黑了,背上感到些微的寒凉,知道衣裳不够了,但为着忙,没有加衣裳去。等把饺子包完了看看那数目并不多,这才知道许先生我们谈话谈得太多,误了工作。许先生怎样离开家的,怎样到天津读书的,在女师大读书时怎样做了家庭教师,她去考家庭教师的那一段描写,非常有趣,只取一名,可是考了好几十名,她之能够当选算是难的了。指望对于学费有一点补足,冬天来了,北平又冷,那家离学校又远,每月除了车子钱之外,若伤风感冒还得自己拿出买阿司匹林的钱来,每月薪金十元要从西城跑到东城…… &br&&br&  饺子煮好,一上楼梯,就听到楼上明朗的鲁迅先生的笑声冲下楼梯来,原来有几个朋友在楼上也正谈得热闹。那一天吃得是很好的。 &br&&br&  以后我们又做过韭菜合子,又做过合叶饼,我一提议鲁迅先生必然赞成,而我做得又不好,可是鲁迅先生还是在饭桌上举着筷子问许先生:“我再吃几个吗?” &br&&br&  因为鲁迅先生的胃不大好,每饭后必吃“脾自美”胃药丸一二粒。 &br&&br&  有一天下午鲁迅先生正在校对着一本别人的著作,我一走进卧室去,从那圆转椅上鲁迅先生转过来了,向着我,还微微站起了一点。 &br&&br&  “好久不见,好久不见。”一边说着一边向我点头。 &br&&br&  刚刚我不是来过了吗?怎么会好久不见?就是上午我来的那次周先生忘记了,可是我也每天来呀……怎么都忘记了吗? &br&&br&  周先生转身坐在躺椅上才自己笑起来,他是在开着玩笑。 &br&&br&  梅雨季,很少有晴天,一天的上午刚一放晴,我高兴极了,就到鲁迅先生家去了,跑得上楼还喘着,鲁迅先生说:“来啦!”我说:“来啦!” &br&&br&  我喘着连茶也喝不下。 &br&&br&  鲁迅先生就问我: &br&&br&  “有什么事吗?” &br&&br&  我说:“天晴啦,太阳出来啦。” &br&&br&  许先生和鲁迅先生都笑着,一种对于冲破忧郁心境的展然的会心的笑。 &br&&br&  海婴一看到我非拉我到院子里和他一道玩不可,拉我的头发或拉我的衣裳。 &br&&br&  为什么他不拉别人呢?据周先生说:“他看你梳着辫子,和他差不多,别人在他眼里都是大人,就看你小。” &br&&br&  许先生问着海婴:“你为什么喜欢她呢?不喜欢别人?” &br&&br&  “她有小辫子。”说着就来拉我的头发。 &br&&br&  鲁迅先生家里生客人很少,几乎没有,尤其是住在他家里的人更没有。一个礼拜六的晚上,在二楼上鲁迅先生的卧室里摆好了晚饭,围着桌子坐满了人。每逢礼拜六晚上都是这样的,周建人先生带着全家来拜访的。在桌子边坐着一个很瘦的很高的穿着中国小背心的人,鲁迅先生介绍说:“这是一位同乡,是商人。” &br&&br&  初看似乎对的,穿着中国裤子,头发剃得很短。当吃饭时他还让别人酒,也给我倒一盅,态度很活泼,不大像个商人;等吃完了饭,又谈到《伪自由书》及《二心集》。这个商人,开明得很,在中国不常见。没有见过的,就总不大放心。 &br&&br&  下一次是在楼下客厅后的方桌上吃晚饭,那天很晴,一阵阵地刮着热风,虽然黄昏了,客厅后还不昏黑。鲁迅先生是新剪的头发,还能记得桌上有一碗黄花鱼,大概是顺着鲁迅先生的口味,是用油煎的。鲁迅先生前面摆着一碗酒,酒碗是扁扁的,好像用做吃饭的饭碗。那位商人先生也能喝酒,酒瓶手就站在他的旁边。他说蒙古人什么样,苗人什么样,从西藏经过时,那西藏女人见了男人追她,她就如何如何。 &br&&br&  这商人可真怪,怎么专门走地方,而不做买卖?并且鲁迅先生的书他也全读过,一开口这个,一开口那个。并且海婴叫他×先生,我一听那×字就明白他是谁了。×先生常常回来得很迟,从鲁迅先生家里出来,在弄堂里遇到了几次。 &br&&br&  有一天晚上×先生从三楼下来,手里提着小箱子,身上穿着长袍子,站在鲁迅先生的面前,他说他要搬了。他告了辞,许先生送他下楼去了。这时候周先生在地板上绕了两个圈子,问我说: &br&&br&  “你看他到底是商人吗?” &br&&br&  “是的。”我说。 &br&&br&  鲁迅先生很有意思地在地板上走几步,而后向我说:“他是贩卖私货的商人,是贩卖精神上的……” &br&&br&  ×先生走过二万五千里回来的。 &br&&br&  青年人写信,写得太草率,鲁迅先生是深恶痛绝之的。 &br&&br&  “字不一定要写得好,但必须得使人一看了就认识,青年人现在都太忙了……他自己赶快胡乱写完了事,别人看了三遍五遍看不明白,这费了多少工夫,他不管。反正这费的工夫不是他的。这存心是不太好的。” &br&&br&  但他还是展读着每封由不同角落里投来的青年的信,眼睛不济时,便戴起眼镜来看,常常看到夜里很深的时光。 &br&&br&  珂勒惠支的画,鲁迅先生最佩服,同时也很佩服她的做人,珂勒惠支受希特勒的压迫,不准她做教授,不准她画画,鲁迅先生常讲到她。 &br&&br&  史沫特莱,鲁迅先生也讲到,她是美国女子,帮助印度独立运动,现在又在援助中国。&br&&br&  鲁迅先生介绍给人去看的电影:《夏伯阳》、《复仇艳遇》……其余的如《人猿泰山》……或者非洲的怪兽这一类的影片,也常介绍给人的。鲁迅先生说:“电影没有什么好看的,看看鸟兽之类倒可以增加些对于动物的知识。” &br&&br&  鲁迅先生不游公园,住在上海十年,兆丰公园没有进过,虹口公园这么近也没有进过。春天一到了,我常告诉周先生,我说公园里的土松软了,公园里的风多么柔和,周先生答应选个晴好的天气,选个礼拜日,海婴休假日,好一道去,坐一乘小汽车一直开到兆丰公园,也算是短途旅行,但这只是想着而未有做到,并且把公园给下了定义,鲁迅先生说:“公园的样子我知道的……一进门分做两条路,一条通左边,一条通右边,沿着路种着点柳树什么的,树下摆着几张长椅子,再远一点有个水池子。” &br&&br&  我是去过兆丰公园,也去过虹口公园或是法国公园的,仿佛这个定义适用在任何国度的公园设计者。 &br&&br&  鲁迅先生不戴手套,不围围巾,冬天穿着黑石蓝的棉布袍子,头上戴着灰色毡帽,脚穿黑帆布胶皮底鞋。 &br&&br&  胶皮底鞋夏天特别热,冬天又凉又湿,鲁迅先生的身体不算好,大家都提议把这鞋子换掉。鲁迅先生不肯,他说胶皮底鞋子走路方便。 &br&&br&  “周先生一天走多少路呢?也不就一转弯到××书店走一趟吗?” &br&&br&  鲁迅先生笑而不答。 &br&&br&  “周先生不是很好伤风吗?不围巾子,风一吹不就伤风了吗?” &br&&br&  鲁迅先生这些个都不习惯,他说: &br&&br&  “从小就没戴过手套围巾,戴不惯。” &br&&br&  鲁迅先生一推开门从家里出来时,两只手露在外边,很宽的袖口冲着风就向前走,腋下挟着个黑绸子印花的包袱,里边包着书或者是信,到老靶子路书店去了。 &br&&br&  那包袱每天出去必带出去,回来必带回来,出去时带着回给青年们的信,回来又从书店带来新的信和青年请鲁迅先生看的稿子。 &br&&br&  鲁迅先生抱着印花包袱从外边回来,还提着一把伞,一进门客厅里早坐着客人,把伞挂在衣架上就陪客人谈起话来。谈了很久了,伞上的水滴顺着伞杆在地板上已经聚了一堆水。&br&&br&  鲁迅先生上楼去拿香烟,抱着印花包袱,而那把伞也没有忘记,顺手也带到楼上去。 &br&&br&  鲁迅先生的记忆力非常之强,他的东西从不随便散置在任何地方。 &br&&br&  鲁迅先生很喜欢北方口味。许先生想请一个北方厨子,鲁迅先生以为开销太大,请不得的,男佣人,至少要十五元钱的工钱。 &br&&br&  所以买米买炭都是许先生下手,我问许先生为什么用两个女佣人都是年老的,都是六七十岁的?许先生说她们做惯了,海婴的保姆,海婴几个月时就在这里。 &br&&br&  正说着那矮胖胖的保姆走下楼梯来了,和我们打了个迎面。 &br&&br&  “先生,没吃茶吗?”她赶快拿了杯子去倒茶,那刚刚下楼时气喘的声音还在喉管里咕噜咕噜的,她确是年老了。 &br&&br&  来了客人,许先生没有不下厨房的,菜食很丰富,鱼,肉……都是用大碗装着,起码四五碗,多则七八碗。可是平常就只三碗菜:一碗素炒碗豆苗,一碗笋炒咸菜,再一碗黄花鱼。 &br&&br&  这菜简单到极点。 &br&&br&  鲁迅先生的原稿,在拉都路一家炸油条的那里用着包油条,我得到了一张,是译《死魂灵》的原稿,写信告诉了鲁迅先生,鲁迅先生不以为稀奇。许先生倒很生气。 &br&&br&  鲁迅先生出书的校样,都用来揩桌子,或做什么的。请客人在家里吃饭,吃到半道,鲁迅先生回身去拿来校样给大家分着,客人接到手里一看,这怎么可以?鲁迅先生说: &br&&br&  “擦一擦,拿着鸡吃,手是腻的。” &br&&br&  到洗澡间去,那边也摆着校样纸。 &br&&br&  许先生从早晨忙到晚上,在楼下陪客人,一边还手里打着毛线。不然就是一边谈着话一边站起来用手摘掉花盆里花上已干枯了的叶子。许先生每送一个客人,都要送到楼下的门口,替客人把门开开,客人走出去而后轻轻地关了门再上楼来。 &br&&br&  来了客人还要到街上去买鱼或鸡,买回来还要到厨房里去工作。 &br&&br&  鲁迅先生临时要寄一封信,就得许先生换起皮鞋子来到邮局或者大陆新村旁边的信筒那里去。落着雨的天,许先生就打起伞来。 &br&&br&  许先生是忙的,许先生的笑是愉快的,但是头发有些是白了的。 &br&&br&  夜里去看电影,施高塔路的汽车房只有一辆车,鲁迅先生一定不坐,一定让我们坐。许先生,周建人夫人……海婴,周建人先生的三位女公子。我们上车了。 &br&&br&  鲁迅先生和周建人先生,还有别的一二位朋友在后边。 &br&&br&  看完了电影出来,又只叫到一部汽车,鲁迅先生又一定不肯坐,让周建人先生的全家坐着先走了。 &br&&br&  鲁迅先生旁边走着海婴,过了苏州河的大桥去等电车去了。等了二三十分钟电车还没有来,鲁迅先生依着沿苏州河的铁栏杆坐在桥边的石围上了,并且拿出香烟来,装上烟嘴,悠然地吸着烟。 &br&&br&  海婴不安地来回乱跑,鲁迅先生还招呼他和自己并排地坐下。 &br&&br&  鲁迅先生坐在那儿和一个乡下的安静老人一样。 &br&&br&  鲁迅先生吃的是清茶,其余不吃别的饮料。咖啡、可可、牛奶、汽水之类,家里都不预备。 &br&&br&  鲁迅先生陪客人到夜深,必同客人一道吃些点心,那饼干就是从铺子里买来的,装在饼干盒子里,到夜深许先生拿着碟子取出来,摆在鲁迅先生的书桌上,吃完了,许先生打开立柜再取一碟,还有向日葵子差不多每来客人必不可少。鲁迅先生一边抽着烟,一边剥着瓜子吃,吃完了一碟鲁迅先生必请许先生再拿一碟来。 &br&&br&  鲁迅先生备有两种纸烟,一种价钱贵的,一种便宜的,便宜的是绿听子的,我不认识那是什么牌子,只记得烟头上带着黄纸的嘴,每五十枝的价钱大概是四角到五角,是鲁迅先生自己平日用的。另一种是白听子的,是前门烟,用来招待客人的,白烟听放在鲁迅先生书桌的抽屉里。来客人鲁迅先生下楼,把它带到楼下去,客人走了,又带回楼上来照样放在抽屉里。而绿听子的永远放在书桌上,是鲁迅先生随时吸着的。 &br&&br&  鲁迅先生的休息,不听留声机,不出去散步,也不倒在床上睡觉,鲁迅先生自己说: &br&&br&  “坐在椅子上翻一翻书就是休息了。” &br&&br&  鲁迅先生从下午两三点钟起就陪客人,陪到五点钟,陪到六点钟,客人若在家吃饭,吃过饭又必要在一起喝茶,或者刚刚喝完茶走了,或者还没走就又来了客人,于是又陪下去,陪到八点钟,十点钟,常常陪到十二点钟。从下午两三点钟起,陪到夜里十二点,这么长的时间,鲁迅先生都是坐在藤躺椅上,不断地吸着烟。 &br&&br&  客人一走,已经是下半夜了,本来已经是睡觉的时候了,可是鲁迅先生正要开始工作。在工作之前,他稍微阖一阖眼睛,燃起一支烟来,躺在床边上,这一支烟还没有吸完,许先生差不多就在床里边睡着了(许先生为什么睡得这样快?因为第二天早晨六七点钟就要起来管理家务)。海婴这时也在三楼和保姆一道睡着了。 &br&&br&  全楼都寂静下去,窗外也是一点声音没有了,鲁迅先生站起来,坐到书桌边,在那绿色的台灯下开始写文章了。 &br&&br&  许先生说鸡鸣的时候,鲁迅先生还是坐着,街上的汽车嘟嘟地叫起来了,鲁迅先生还是坐着。 &br&&br&  有时许先生醒了,看着玻璃窗白萨萨的了,灯光也不显得怎样亮了,鲁迅先生的背影不像夜里那样黑大。 &br&&br&  鲁迅先生的背影是灰黑色的,仍旧坐在那里。 &br&&br&  人家都起来了,鲁迅先生才睡下。 &br&&br&  海婴从三楼下来,背着书包,保姆送他到学校去,经过鲁迅先生的门前,保姆总是吩咐他说: &br&&br&  “轻一点走,轻一点走。” &br&&br&  鲁迅先生刚一睡下,太阳就高起来了。太阳照着隔院子的人家,明亮亮的;照着鲁迅先生花园的夹竹桃,明亮亮的。 &br&&br&  鲁迅先生的书桌整整齐齐的,写好的文章压在书下边,毛笔在烧瓷的小龟背上站着。 &br&&br&  一双拖鞋停在床下,鲁迅先生在枕头边睡着了。 &br&&br&  鲁迅先生喜欢吃一点酒,但是不多吃,吃半小碗或一碗。鲁迅先生吃的是中国酒,多半是花雕。 &br&&br&  鬼到底是有的是没有的?传说上有人见过,还跟鬼说过话,还有人被鬼在后边追赶过,吊死鬼一见了人就贴在墙上。但没有一个人捉住一个鬼给大家看看。 &br&&br&  鲁迅先生讲了他看见过鬼的故事给大家听: &br&&br&  “是在绍头……”鲁迅先生说,“三十年前……” &br&&br&  那时鲁迅先生从日本读书回来,在一个师范学堂里也不知是什么学堂里教书,晚上没有事时,鲁迅先生总是到朋友家去谈天,这朋友住得离学堂几里路,几里路不算远,但必得经过一片坟地。谈天有的时候就谈得晚了,十一二点钟才回学堂的事也常有。有一天鲁迅先生就回去得很晚,天空有很大的月亮。 &br&&br&  鲁迅先生向着归路走得很起劲时,往远处一看,远远有一个白影。 &br&&br&  鲁迅先生不相信鬼的,在日本留学时是学的医,常常把死人抬来解剖的,鲁迅先生解剖过二十几个,不但不怕鬼,对死也不怕,所以对于坟地也就根本不怕。仍旧是向前走的。 &br&&br&  走了不几步,那远处的白影没有了,再看突然又有了。并且时小时大,时高时低,正和鬼一样。鬼不就是变换无常的吗? &br&&br&  鲁迅先生有点踌躇了,到底向前走呢?还是回过头来走?本来回学堂不止这一条路,这不过是最近的一条就是了。 &br&&br&  鲁迅先生仍是向前走,到底要看一看鬼是什么样,虽然那时候也怕了。 &br&&br&  鲁迅先生那时从日本回来不久,所以还穿着硬底皮鞋,鲁迅先生决心要给那鬼一个致命的打击。等走到那白影的旁边时,那白影缩小了,蹲下了,一声不响地靠住了一个坟堆。 &br&&br&  鲁迅先生就用了他的硬皮鞋踢出去。 &br&&br&  那白影噢的一声叫出来,随着就站起来,鲁迅先生定眼看去,他却是个人。 &br&&br&  鲁迅先生说在他踢的时候,他是很害怕的,好像若一下不把那东西踢死,自己反而会遭殃的,所以用了全力踢出去。 &br&&br&  原来是个盗墓子的人在坟场上半夜做着工作。 &br&&br&  鲁迅先生说到这里就笑了起来。 &br&&br&  “鬼也是怕踢的,踢他一脚就立刻变成人了。” &br&&br&  我想,倘若是鬼常常让鲁迅先生踢踢倒是好的,因为给了他一个做人的机会。 &br&&br&  从福建菜馆叫的菜,有一碗鱼做的丸子。 &br&&br&  海婴一吃就说不新鲜,许先生不信,别的人也都不信。因为那丸子有的新鲜,有的不新鲜,别人吃到嘴里的恰好都是没有改味的。 &br&&br&  许先生又给海婴一个,海婴一吃,又是不好的,他又嚷嚷着。别人都不注意,鲁迅先生把海婴碟里的拿来尝尝。果然是不新鲜的。鲁迅先生说: &br&&br&  “他说不新鲜,一定也有他的道理,不加以查看就抹杀是不对的。” &br&&br&  …… &br&&br&  以后我想起这件事来,私下和许先生谈过,许先生说:“周先生的做人,真是我们学不了的。那怕一点点小事。” &br&&br&  鲁迅先生包一个纸包也要包到整整齐齐,常常把要寄出的书,鲁迅先生从许先生手里拿过来自己包。许先生本来包得多么好,而鲁迅先生还要亲自动手。 &br&&br&  鲁迅先生把书包好了,用细绳捆上,那包方方正正的,连一个角也不准歪一点或扁一点,而后拿起剪刀,把捆书的那绳头都剪得整整齐齐。 &br&&br&  就是包这书的纸都不是新的,都是从街上买东西回来留下来的。许先生上街回来把买来的东西一打开随手就把包东西的牛皮纸折起来,随手把小细绳圈了一个圈,若小细绳上有一个疙瘩,也要随手把它解开的。准备着随时用随时方便。 &br&&br&鲁迅先生住的是大陆新村九号。 &br&  一进弄堂口,满地铺着大方块的水门汀,院子里不怎样嘈杂,从这院子出入的有时候是外国人,也能够看到外国小孩在院子里零星的玩着。 &br&  鲁迅先生隔壁挂着一块大的牌子,上面写着一个“茶”字。 &br&  在日。 &br&  鲁迅先生的客厅摆着长桌,长桌是黑色的,油漆不十分新鲜,但也并不破旧,桌上没有铺什么桌布,只在长桌的当心摆着一个绿豆青色的花瓶,花瓶里长着几株大叶子的万年青,围着长桌有七八张木椅子。尤其是在夜里,全弄堂一点什么声音也听不到。 &br&  那夜,就和鲁迅先生和许先生一道坐在长桌旁边喝茶的。当夜谈了许多关于伪满洲国的事情,从饭后谈起,一直谈到九点钟十点钟而后到十一点,时时想退出来,让鲁迅先生好早点休息,因为我看出来鲁迅先生身体不大好,又加上听许先生说过,鲁迅先生伤风了一个多月,刚好了的。 &br&  但是鲁迅先生并没有疲倦的样子。虽然客厅里也摆着一张可以卧倒的藤椅,我们劝他几次想让他坐在藤椅上休息一下,但是他没有去,仍旧坐在椅子上。并且还上楼一次,去加穿了一件皮袍子。 &br&&br&&br&  那夜鲁迅先生到底讲了些什么,现在记不起来了。也许想起来的不是那夜讲的而是以后讲的也说不定。过了十一点,天就落雨了,雨点淅沥淅沥地打在玻璃窗上,窗子没有窗帘,所以偶一回头,就看到玻璃窗上有小水流往下流。夜已深了,并且落了雨,心里十分着急,几次站起来想要走,但是鲁迅先生和许先生一再说坐一下:“十二点钟以前终归有车子可搭的。”所以一直坐到将近十二点,才穿起雨衣来,打开客厅外面的响着的铁门,鲁迅先生非要送到铁门外不可。我想为什么他一定要送呢?对于这样年轻的客人,这样的送是应该的么?雨不会打湿了头发,受了寒伤风不又要继续下去么?站在铁门外边,鲁迅先生说,并且指着隔壁那家写着有“茶”字的大牌子:“下次来记住这个‘茶’,就是这个‘茶’的隔壁。”而且伸出手去,几乎是触到了钉在铁门旁边的那个九号的“九”字,“下次来记住茶的旁边九号。” &br&  于是脚踏着方块的水门汀,走出弄常来,回过身去往院子里边看了一看,鲁迅先生那一排房子统统是黑洞洞的,若不是告诉得那样清楚,下次来恐怕要记不住的。 &br&&br&&br&&br&&br&&br&鲁迅先生的卧室,一张铁架大床,床顶上遮着许先生亲手做的白布刺花的围子,顺着床的一边折着两床被子,都是很厚的,是花洋布的被面。挨着门口的床头的方面站着屉柜。一进门的左手摆着八仙桌,桌子的两旁藤椅各一,立柜站在和方桌一排的墙角,立柜本是挂衣裳的,衣裳却很少,都让糖盒子,饼干筒子,瓜子罐给塞满了,有一次××老板的太太来拿版权的图章花,鲁迅先生就从立柜下边大抽屉里取出的。沿着墙角望窗子那边走,有一张装饰台,台子上有一个方形的满浮着绿草的玻璃养鱼池,里边游着的不是金鱼而是灰色的扁肚子的小鱼,除了鱼池之外另有一只圆的表,其余那上边满装着书。铁架床靠窗子的那头的书柜里书柜外都是书。最后是鲁迅先生的写字台,那上边也都是书。 &br&  鲁迅先生家里,从楼上到楼下,没有一个沙发,鲁迅先生工作时坐的椅子是硬的,休息时的藤椅是硬的,到楼下陪客人时坐的椅子又是硬的。 &br&  鲁迅先生的写字台面向着窗子,上海弄堂房子的窗子差不多满一面墙那么大,鲁迅先生把它关起来,因为鲁迅先生工作起来有一个习惯,怕吹风,他说,风一吹,纸就动,时时防备着纸跑,文章就写不好。所以屋子热得和蒸笼似的,请鲁迅先生到楼下去,他又不肯,鲁迅先生的习惯是不换地方。有时太阳照进来,许先生劝他把书桌移开一点都不肯。只有满身流汗。 &br&&br&&br&&br&  鲁迅先生的写字桌,铺了一张蓝格子的油漆布,四角都用图钉按着。桌子上有小砚台一方,墨一块,毛笔站在笔架上,笔架是烧瓷的,在我看来不很细致,是一个龟,龟背上带着好几个洞,笔就插在那洞里。鲁迅先生多半是用毛笔的,钢笔也不是没有,是放在抽屉里。桌上有一个方大的白瓷的烟灰盒,还有一个茶杯,杯子上戴着盖。 &br&  鲁迅先生的习惯与别人不同,写文章用的材料和来信都压在桌子上,把桌子都压得满满的,几乎只有写字的地方可以伸开手,其余桌子的一半被书或纸张占有着。 &br&  左手边的桌角上有一个带绿灯罩的台灯,那灯泡是横着装的,在上海那是极普通的台灯。 &br&  冬天在楼上吃饭,鲁迅先生自己拉着电线把台灯的机关从棚顶的灯头上拔下,而后装上灯泡子,等饭吃过了,许先生再把电线装起来,鲁迅先生的台灯就是这样做成的,拖着一根长的电线在棚顶上。 &br&  鲁迅先生的文章,多半是在这台灯下写的。因为鲁迅先生的工作时间,多半是在下半夜一两点起,天将明了休息。 &br&  卧室就是如此,墙上挂着海婴公子一个月婴孩的油画像。 &br&  挨着卧室的后楼里边,完全是书了,不十分整齐,报纸和杂志或洋装的书,都混在这屋子里,一走进去多少还有些纸张气味,地板被书遮盖得太小了,几乎没有了,大网篮也堆在书中。墙上拉着一条绳子或者是铁丝,就在那上边系了小提盒,铁丝笼之类;风干荸荠就盛在铁丝笼里,扯着的那铁丝几乎被压断了在弯弯着。一推开藏书室的窗子,窗子外边还挂着一筐风干荸荠。 &br&  “吃罢,多得很,风干的,格外甜。”许先生说。 &br&  楼下厨房传来了煎菜的锅铲的响声,并且两个年老的娘姨慢重重地在讲一些什么。 &br&&br&&br&&br&  来了客人都是许先生亲自倒茶,即或是麻烦到娘姨时,也是许先生下楼去吩咐,绝没有站到楼梯口就大声呼唤的时候。所以整个的房子都在静悄悄之中。 &br&  只有厨房比较热闹了一点,自来水花花地流着,洋瓷盆在水门汀的水池子上每拖一下磨着擦擦地响,洗米的声音也是擦擦的。鲁迅先生很喜欢吃竹笋的,在菜板上切着笋片笋丝时,刀刃每划下去都是很响的。其实比起别人家的厨房来却冷清极了,所以洗米声和切笋声都分开来听得样样清清晰晰。 &br&&br&&br&&br&  客厅的一边摆着并排的两个书架,书架是带玻璃橱的,里面有朵斯托益夫斯基的全集和别的外国作家的全集,大半多是日文译本,地板上没有地毯,但擦得非常干净。 &br&  海婴公子的玩具橱也站在客厅里,里边是些毛猴子,橡皮人,火车汽车之类,里边装得满满的,别人是数不清的,只有海婴自己伸手到里边找什么就有什么,过新年时在街上买的兔子灯,纸毛上已经落了灰尘了,仍摆在玩具橱顶上。 &br&  客厅只有一个灯头,大概五十烛光,客厅的后门对着上楼的楼梯,前门一打开有一个一方丈大小的花园,花园里没有什么花看,只有一棵很高的七八尺高的小树,大概那树是柳桃,一到了春天,喜欢生长蚜虫,忙得许先生拿着喷蚊虫的机器,一边陪着谈话,一边喷着杀虫药水。沿了墙根,种了一排玉米,许先生说:“这玉米长不大的,这土是没有养料的,海婴一定要种。” &br&  春天,海婴在花园里掘着泥沙,培植着各种玩艺。 &br&  三楼则特别静了,向着太阳开着两扇玻璃门,门外有一个水门汀的突出的小廊子,春天很温暖地抚摸着门口长垂着的帘子,有时候帘子被风打得很高,飘扬的饱满得和大鱼泡似的,那时候隔院的绿树照进玻璃门扇里来了。 &br&  海婴坐在地板上装着小工程师在修着一座楼房,他那楼房是用椅子横倒了架起来修的,而后遮起一张被单来算做屋瓦,全个房子在他自己拍着手的赞誉声中完成了。 &br&  这间屋感到些空旷和寂寞,既不像女工住的屋子,又不像儿童室。海婴的眠床靠着屋子的一边放着那大圆顶帐子日里也不打起来,长拖拖的好像从棚顶一直垂到地板上,那床是非常讲究的属于刻花的木器一类的。许先生讲过,租这房子时,从前一个房客转留下来的。海婴和他的保姆,就睡在五六尺宽的大床上。 &br&  冬天烧过的火炉,三月里还冷冰冰地在地板上站着。 &br&  海婴不大在三楼上玩的,除了到学校去,就是在院子里踏脚踏车,他非常喜欢跑跳,所以厨房,客厅,二楼,他是无处不跑的。 &br&  三楼整天在高处空着,三楼的后楼住着另一个老女工,一天很少上楼来,所以楼梯擦过之后,一天到晚干净得溜明。 &br&&br&&br&&br&  1936年3月里鲁迅先生病了,靠在二楼的躺椅上,心脏跳动得比平日厉害,脸色略微灰了一点。 &br&  许先生正相反的,脸色是红的,眼睛显得大了,讲话的声音是平静的,态度并没有比平日慌张。在楼下,一走进客厅来许先生就告诉说: &br&  “周先生病了,气喘……喘得厉害,在楼上靠在躺椅上。” &br&  鲁迅先生呼喘的声音,不用走到他的旁边,一进了卧室就听得到的。鼻子和胡须在煽着,胸部一起一落。眼睛闭着,差不多永久不离开手的纸烟,也放弃了。藤躺椅后边靠着枕头,鲁迅先生的头有些向后,两只手空闲地垂着。眉头仍和平日一样没有聚皱,脸上是平静的,舒展的,似乎并没有任何痛苦加在身上。 &br&  “来了吗?”鲁迅先生睁一睁眼睛,“不小心,着了凉……呼吸困难……到藏书的房子去翻一翻书……那房子因为没有人住,特别凉……回来就……” &br&  许先生看周先生说话吃力,赶快接着说周先生是怎样气喘的。 &br&  医生看过了,吃了药,但喘并未停,下午医生又来过,刚刚走。 &br&  卧室在黄昏里边一点一点地暗下去,外边起了一点小风,隔院的树被风摇着发响。别人家的窗子有的被风打着发出自动关开的响声,家家的流水道都是花拉花拉地响着水声,一定是晚餐之后洗着杯盘的剩水。晚餐后该散步的散步去了,该会朋友的会友去了,弄堂里来去的稀疏不断地走着人,而娘姨们还没有解掉围裙呢,就依着后门彼此搭讪起来。小孩子们三五一伙前门后门地跑着,弄堂外汽车穿来穿去。 &br&  鲁迅先生坐在躺椅上,沉静的,不动的阖着眼睛,略微灰了的脸色被炉里的火光染红了一点。纸烟听子蹲在书桌上,盖着盖子,茶杯也蹲在桌子上。 &br&  许先生轻轻地在楼梯上走着,许先生一到楼下去,二楼就只剩了鲁迅先生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呼喘把鲁迅先生的胸部有规律性地抬得高高的。 &br&  鲁迅先生必得休息的,须藤老医生是这样说的。可是鲁迅先生从此不但没有休息,并且脑子里所想的更多了,要做的事情都像非立刻就做不可,校《海上述林》的校样,印珂勒惠支的画,翻译《死魂灵》下部;刚好了,这些就都一起开始了,还计算着出三十年集。 &br&  鲁迅先生感到自己的身体不好,就更没有时间注意身体,所以要多做,赶快做,当时大家不解其中的意思,都以为鲁迅先生不加以休息不以为然,后来读了鲁迅先生《死》的那篇文章才了然了。 &br&  鲁迅先生知道自己的健康不成了,工作的时间没有几年了,死了是不要紧的,只要留给人类更多,鲁迅先生就是这样。 &br&  不久书桌上德文字典和日文字典又都摆起来了,果戈里的《死魂灵》又开始翻译了。 &br&&br&&br&&br&  鲁迅先生的身体不大好,容易伤风,伤风之后,照常要陪客人,回信,校稿子。所以伤风之后总要拖下去一个月或半个月的。 &br&  《海上述林》校样,1935年冬,1936年的春天,鲁迅先生不断地校着,几十万字的校样,要看三遍,而印刷所送校样来总是十页八页的,并不是统统一道地送来,所以鲁迅先生不断地被这校样催索着,鲁迅先生竟说: &br&  “看吧,一边陪着你们谈话,一边看校样的,眼睛可以看,耳朵可以听……” &br&  有时客人来了,一边说着笑话,一边鲁迅先生放下了笔。有的时候也说:“就剩几个字了……请坐一坐……” &br&  1935年冬天许先生说: &br&  “周先生的身体不如从前了。” &br&  有一次鲁迅先生到饭馆里去请客,来的时候兴致很好,还记得那次吃了一只烤鸭子,整个的鸭子用大钢叉子叉上来时,大家看着这鸭子烤得又油又亮的,鲁迅先生也笑了。 &br&  菜刚上满了,鲁迅先生就到竹躺椅上吸一支烟,并且阖一阖眼睛。一吃完了饭,有的喝多了酒的,大家都乱闹了起来,彼此抢着苹果,彼此讽刺着玩,说着一些刺人可笑的话,而鲁迅先生这时候,坐在躺椅上,阖着眼睛,很庄严地在沉默着,让拿在手上纸烟的烟丝,慢慢地上升着。 &br&  别人以为鲁迅先生也是喝多了酒吧! &br&  许先生说,并不是的。 &br&  “周先生的身体是不如从前了,吃过了饭总要阖一阖眼稍微休息一下,从前一向没有这习惯。” &br&  周先生从椅子上站起来了,大概说他喝多了酒的话让他听到了。 &br&  “我不多喝酒的,小的时候,母亲常提到父亲喝了酒,脾气怎样坏,母亲说,长大了不要喝酒,不要像父亲那样子……所以我不多喝的……从来没有喝醉过……” &br&  鲁迅先生休息好了,换了一支烟,站起来也去拿苹果吃,可是苹果没有了。鲁迅先生说: &br&  “我争不过你们了,苹果让你们抢没了。” &br&  有人抢到手的还在保存着的苹果,奉献出来,鲁迅先生没有吃,只在吸烟。 &br&&br&&br&&br&  1936年春,鲁迅先生的身体不大好,但没有什么病,吃过了晚饭,坐在躺椅上,总要闭一闭眼睛沉静一会。 &br&  许先生对我说,周先生在北京时,有时开着玩笑,手按着桌子一跃就能够跃过去,而近年来没有这么做过,大概没有以前那么灵便了。 &br&  这话许先生和我是私下讲的,鲁迅先生没有听见,仍靠在躺椅上沉默着呢。 &br&  许先生开了火炉的门,装着煤炭花花地响,把鲁迅先生震醒了。一讲起话来鲁迅先生的精神又照常一样。 &br&&br&&br&&br&  鲁迅先生吃饭,是在楼上单开一桌,那仅仅是一个方木盘,许先生每餐亲手端到楼上去,那黑油漆的方木盘中摆着三四样小菜,每样都用小吃碟盛着,那小吃碟直径不过二寸,一碟豌豆苗或菠菜或苋菜,把黄花鱼或者鸡之类也放在小碟里端上楼去,若是鸡,那鸡也是全鸡身上最好的一块地方拣下来的肉,若是鱼,也是鱼身上最好一部分许先生才把它拣下放在小碟里。 &br&  许先生用筷子来回地翻着楼下的饭桌上菜碗里的东西,菜拣嫩的,不要茎,只要叶,鱼肉之类,拣烧得软的,没有骨头没有刺的。 &br&  心里存着无限的期望,无限的要求,用了比祈祷更虔诚的目光,许先生看着她自己手里选得精精致致的菜盘子,而后脚板触着楼梯上了楼。 &br&  希望鲁迅先生多吃一口,多动一动筷,多喝一口鸡汤。鸡汤和牛奶是医生所嘱的,一定要多吃一些的。 &br&  把饭送上去,有时许先生陪在旁边,有时走下楼来又做些别的事,半个钟头之后,到楼上去取这盘子。这盘子装得满满的,有时竟照原样一动也没有动又端下来了,这时候许先生的眉头微微地皱了一点。旁边若有什么朋友,许先生就说:“周先生的热度高,什么也吃不落,连茶也不愿意吃,人很苦,人很吃力。” &br&  有一天许先生用着波浪式的专门切面包的刀切着一个面包,是在客厅后边方桌上切的,许先生一边切着一边对我说: &br&  “劝周先生多吃些东西,周先生说,人好了再保养,现在勉强吃也是没用的。” &br&  许先生接着似乎问着我: &br&  “这也是对的。” &br&  而后把牛奶面包送上楼去了。一碗烧好的鸡汤,从方盘里许先生把它端出来了。就摆在客厅后的方桌上。许先生上楼去了,那碗热的鸡汤在桌子上自己悠然地冒着热气。 &br&  许先生由楼上回来还说呢: &br&  “周先生平常就不喜欢吃汤之类,在病里,更勉强不下了。” &br&  那已经送上去的一碗牛奶又带下来了。 &br&  许先生似乎安慰着自己似的: &br&  “周先生人强,欢喜吃硬的,油炸的,就是吃饭也喜欢吃硬饭……” &br&  许先生楼上楼下地跑,呼吸有些不平静,坐在她旁边,似乎可以听到她心脏的跳动。 &br&  鲁迅先生开始独桌吃饭以后,客人多半不上楼来了,经许先生婉言把鲁迅先生健康的经过报告了之后就走了。 &br&  鲁迅先生在楼上一天一天地睡下去,睡了许多日子就有些寂寞了,有时大概热度低了点就问许先生: &br&  “有什么人来过吗?” &br&  看鲁迅先生精神好些,就一一地报告过。 &br&  有时也问到有什么刊物来。 &br&  鲁迅先生病了一个多月了。 &br&  证明了鲁迅先生是肺病,并且是肋膜炎,须藤老医生每天来了,为鲁迅先生先把肋膜积水用打针的方法抽净,共抽过两三次。 &br&  这样的病,为什么鲁迅先生自己一点也不晓得呢,许先生说,周先生有时觉得肋痛了就自己忍着不说,所以连许先生也不知道,鲁迅先生怕别人晓得了又要不放心,又要看医生,医生一定又要说休息。鲁迅先生自己知道做不到的。 &br&  福民医院美国医生的检查,说鲁迅先生肺病已经二十年了。这次发了怕是很严重。 &br&  医生规定个日子,请鲁迅先生到福民医院去详细检查,要照X光的。 &br&  但鲁迅先生当时就下楼是下不得的,又过了许多天,鲁迅先生到福民医院去查病去了。照X光后给鲁迅先生照了一个全部的肺部的照片。 &br&  这照片取来的那天许先生在楼下给大家看了,右肺的上尖角是黑的,中部也黑了一块,左肺的下半部都不大好,而沿着左肺的边边黑了一大圈。 &br&  这之后,鲁迅先生的热度仍高,若再这样热度不退,就很难抵抗了。 &br&  那查病的美国医生,只查病,而不给药吃,他相信药是没有用的。 &br&  须藤老医生,鲁迅先生早就认识,所以每天来,他给鲁迅先生吃了些退热的药,还吃停止肺部菌活动的药。他说若肺不再坏下去,就停止在这里,热自然就退了,人是不危险的。&br&&br&&br&&br&  鲁迅先生在四月里,曾经好了一点,有一天下楼去赴一个约会,把衣裳穿得整整齐齐,腋下挟着黑花包袱,戴起帽子来,出门就走。 &br&  许先生在楼下正陪客人,看鲁迅先生下来了,赶快说: &br&  “走不得吧,还是坐车子去吧。” &br&  鲁迅先生说:“不要紧,走得动的。” &br&  许先生再加以劝说,又去拿零钱给鲁迅先生带着。 &br&  鲁迅先生说不要不要,坚决地就走了。 &br&  “鲁迅先生的脾气很刚强。” &br&  许先生无可奈何地,只说了这一句。 &br&  鲁迅先生晚上回来,热度增高了。 &br&  鲁迅先生说: &br&  “坐车子实在麻烦,没有几步路,一走就到。还有,好久不出去,愿意走走……动一动就出毛病……还是动不得……” &br&  病压服着鲁迅先生又躺下了。 &br&  七月里,鲁迅先生又好些。 &br&  药每天吃,记温度的表格照例每天好几次在那里画,老医生还是照常地来,说鲁迅先生就要好起来了,说肺部的菌已停止了一大半,肋膜也好了。 &br&  客人来差不多都要到楼上来拜望拜望,鲁迅先生带着久病初愈的心情,又谈起话来,披了一张毛巾子坐在躺椅上,纸烟又拿在手里了,又谈翻译,又谈某刊物。 &br&  一个月没有上楼去,忽然上楼还有些心不安,我一进卧室的门,觉得站也没有地方站,坐也不知坐在那里。 &br&  许先生让我吃茶,我就倚着桌子边站着,好像没有看见那茶杯似的。 &br&  鲁迅先生大概看出我的不安来了,便说: &br&  “人瘦了,这样瘦是不成的,要多吃点。” &br&  鲁迅先生又在说玩笑话了。 &br&  “多吃就胖了,那么周先生为什么不多吃点?” &br&  鲁迅先生听了这话就笑了,笑声是明朗的。 &br&  从七月以后鲁迅先生一天天地好起来了,牛奶,鸡汤之类,为了医生所嘱也隔三差五地吃着,人虽是瘦了,但精神是好的。 &br&  鲁迅先生说自己体质的本质是好的,若差一点的,就让病打倒了。 &br&  这一次鲁迅先生保持了很长的时间,没有下楼更没有到外边去过。 &br&  在病中,鲁迅先生不看报,不看书,只是安静地躺着。但有一张小画是鲁迅先生放在床边上不断看着的。 &br&  那张画,鲁迅先生未生病时,和许多画一道拿给大家看过的,小得和纸烟包里抽出来的那画片差不多。那上边画着一个穿大长裙子飞着头发的女人在大风里边跑,在她旁边的地面上还有小小的红玫瑰花的花朵。 &br&  记得是一张苏联某画家着色的木刻。 &br&  鲁迅先生有很多画,为什么只选了这张放在枕边? &br&  许先生告诉我的,她也不知道鲁迅先生为什么常常看这小画。 &br&  有人来问他这样那样的,他说: &br&  “你们自己学着做,若没有我呢!” &br&  这一次鲁迅先生好了。 &br&  还有一样不同的,觉得做事要多做…… &br&  鲁迅先生以为自己好了,别人也以为鲁迅先生好了。 &br&  准备冬天要庆祝鲁迅先生工作三十年。 &br&  又过了三个月。 &br&  日,鲁迅先生病又发了,又是气喘。 &br&  17日,一夜未眠。 &br&  18日,终日喘着。 &br&  19日,夜的下半夜,人衰弱到极点了。天将发白时,鲁迅先生就像他平日一样,工作完了,他休息了。 &/p&&br&&p&=====================================================&/p&&p&&a href=&///?target=http%3A////BDwm9n8U5& class=& wrap external& target=&_blank& rel=&nofollow noreferrer&&2015,请关注吴军博士在微博上每天发的一条人类重大发明:发明365&i class=&icon-external&&&/i&&/a&&br&&/p&&br&关注&a class=& wrap external& href=&///?target=http%3A///k/%25E5%258F%%%3Ffrom%3D501& target=&_blank& rel=&nofollow noreferrer&&#发明365#&i class=&icon-external&&&/i&&/a&,就是关注我们自己。文明是每个普通劳动者创造的,&b&无论你自觉力量多么微小,可你依然能够传播文明之光&/b&。.让我们昂起头,让我们肩并肩,让我们手挽手,我们终将有能力抗击那黑暗,唤回那一束束暂时远离我们而去的文明之光:Google,Twitter,Youtube.......
我来转一篇杨早老师的好文:
杨早 据说,“中学语文课本鲁迅大撤退”只是一则乌龙新闻,各省新版教材中的传统篇目只是微软或移动,还没有到谷歌的地步。保鲁派可以安静了,那些声称“‘去鲁化’将使天下文章失去灵魂”的异议人士,愿你…
多了去了&br&&br&姬发他爸姬昌就算是周朝的奠基人吧,为儿子打下灭商基础,内圣外王的鼻祖。&br&&br&蒙武,作为裨将军和王翦共同伐楚,在秦国素有威名,只是两个儿子蒙恬和蒙毅太过出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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