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己种的绿化树品种有手续没开放行被林业拦了该于何处理

我国北方城市绿化树种的选择与配置--《内蒙古林业调查设计》2009年03期
我国北方城市绿化树种的选择与配置
【摘要】:生态城市的建设,是以森林植被为主体,以城市绿化、美化和生态化为目的,森林景观与人文景观有机结合,改善城市生态环境,加快城市生态化进程,促进城市、城市居民及自然环境间的和谐共存,从而推动城市的可持续发展。文章针对目前城市绿化树种在选择与配置中存在的一些问题,进一步明确,以植物生物学特性和生态学特性为基础,应因地制宜地科学选择生态城市绿化树种,合理选择种植密度,并有针对性的确定城市绿化应采用的一些合理配置方法。文章指出,做好城市的绿化工作,是促进城市林业发展的基础性工作。
【作者单位】:
【关键词】:
【分类号】:S731【正文快照】:
1目前,城市绿化树种选择上存在的一些问题1.1某些树种的生物学特性在城市绿化中的不利影响木本植物是绿化的主体材料,每个树种都各具自身的生物学特性,树种如选择不当,会直接影响绿化效果。杨柳树在我国北方城市绿化,尤其在城市防护林体系中也是主要构成树种,其以抗逆性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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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坟地栽了十几年的绿化树油松,长高了出卖了已装车,被林业部门阻挡敲诈交5000元押金,说树是他们的,什么世道,睁眼说瞎话,栽树的人还健在,共产党的好干部,你也太欺负老百姓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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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圳市绿化处表示,发生在福田岗厦旧村改造施工场地内的砍树事件,初步查明是几家地产公司开发地产项目所为,虽然该地块已经被开发商购买,但是,管理部门并没有收到工地内树木砍伐或迁移的申请。他们已责成项目负责人立即到绿化处说明情况。同时,宝安福永塘尾村内迁移的树木,所有权确实属于塘尾村,但这并不能成为村股份公司可以随意处置的理由。
周旭平解释,就算你在自家院子里种了一棵树,这棵树的产权当然归你所有,等树长大后,带来的绿化景观、清洁空气等效果是属于全体市民的。这时候如果想动迁这棵树木,必须要根据程序,到市城管局办理相关的手续。管理部门会根据城市绿化总体规划,确定这棵树是否可以迁移或砍伐。
周旭平强调,在深圳的一些自然村现在还保留着一些古树名木,这些是深圳的宝贵财富,绝对不能因为这是当地居民祖辈栽种下来的就可以任意破坏,否则最高可处2万元罚款,严重的还可以追究刑责。目前深圳地铁工程要迁移很多树木,这些都经过了政府部门的审批,要迁移的树木也都登记在册追踪去向,市民可以放心。同时也欢迎广大市民共同监督。收起
你可能喜欢森林里的红裙子 第十章_中国作家网
森林里的红裙子 第十章
作者:liqiaojiang
  乔广智担任场长三年多了,在他的经营和管理下,曾经人心涣散的林场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仅林场苗圃的面积就比他上任之前增加了三倍之多,栽培树种从几个地产品种,扩大到用于城市绿化的十多种。这几年,林场培育的苗木不仅占据了福蕴县及周边县市的绿化树种市场,而且进入了克拉玛依、塔城、石河子、乌鲁木齐等北疆城市。
  林场的变化有目共睹,乔广智的工作能力得到局领导的肯定。去年秋天,林业系统内传开林业局准备提拔一个常务副局长,并且盛传乔广智希望非常大。转眼间,过去了大半年,乔广智心急如焚等待好事降临。那个传说中空缺的副局长任命却不慌不忙,依然只是个传说。
  春天是林场最忙碌的季节,进入七月,林场的工作轻松了下来,乔广智想起副局长的事情。就在乔广智不知道从何下手之际,我的突然到来,让乔广智萌发了借助媒体,提高林场知名度,进而得到副局长职位的设想。乔广智私下里从陪同我来林场的两个干部那里,了解了我的一些情况,得知我作家兼记者的身份,他大喜所望。在乔广智看来,即使他当不成副局长,如果通过宣传报道,林场的旅游业热了,同样属于他的业绩。
  乔广智进山的第二天,开始惦记留在场部的我。他计划加快行程,尽可能提前返回场部。然而,正所谓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进山的第三天,他们辗转抵达库卫沟尽头一个叫萨孜的地方(注1)。从萨孜向西北翻越两道大山便进入了人际罕至的北沟,那里是福蕴林场管辖的界限所在地。一般情况下,外人很少能够进入北沟。林场工作人员进出北沟,往往将大本营设在萨孜的某户牧民毡房,然后,借用牧民的马,骑马进北沟。
  从前两天调查和走访的情况来看,库卫沟林区虫害发生情况属于正常范围。按照乔广智多年林业工作的经验,只要库卫沟中段林区的病虫害在正常范围内,深山区域林区发生虫害的可能性几乎等于零。另一件让乔广智欣慰的是,他们沿途走访了几户牧民,牧民反映,前两天,山谷的确来过几个陌生人,但是,这些人是福蕴县进山游玩的的登山爱好者。印证了这两个情况,乔广智紧绷的神经总算松弛下来。
  萨孜周边森林的调查以及走访牧民的结果,同样让乔广智很满意,他摸清了松毛虫发病属中度发生,根本不需要人工干预防治。同时,当地也并没有发现陌生人的踪影。乔广智准备吃过晚饭连夜返回场部。一个牧民向乔广智汇报,有天晚上,这个牧民听到狗咬的厉害,他走出毡房查看情况,隐约发现森林里似乎有人影子活动,从他们的行踪判断,这些人可能进了北沟。汇报情况的牧民的毡房位于萨孜边缘与森林接壤部位,扼守着进入北沟的唯一通道。
  这是一条重要线索。前些年,外地进入林区的冒险者,一般不回避大山中的哈萨克牧民,有些人员甚至借住在牧民的毡房里。但是,外来人员却不知道,游牧在大山中的所有牧民,都是森林和草原的义务管理者。外来人员进山游玩自当别论,来到林区的陌生人一旦有破坏森林,滥挖草原等非法行为,不出二十四小时,牧民就会将他们的活动情况报到林场或林业派出所。后来,进林区淘宝的冒险者开始躲避牧民。借着夜幕的掩护,绕过牧民放牧点就是冒险者惯常采用的方法。
  后沟没有冬虫夏草。乔广智估计这些鬼鬼祟祟潜入北沟的人,目的无非两个,要么是海蓝宝石或者发晶,另一个目标可能就是去年北沟发现的珍贵食用菌羊肚蘑菇。
  富蕴林场是中国面积最大的寒温带林场,林区植被茂盛,植物种类多样,各种各样的野生菌类资源丰富。乔广智爱这座大山里的花花草草,喜欢在山野林地寻找各种神奇的野蘑菇。草地蘑菇,蚂蚁堆上的环斑蘑菇、锥柄蘑菇、鳞白环柄菇,成熟之后可以用来止血的马勃等野生菌类都是他采的对象。雨水丰沛的年份,草丛里,山沟内,林阴下,各种各样的蘑菇多得采不完,乔广智便把采回来的蘑菇晒成蘑菇干,送给亲戚朋友或者留到冬季食用。
  北沟有一种奇特的菌类,这种蘑菇菌柄外表裹着一层湿滑的黑色网状纹,用手触摸黑色网状纹,粘湿的黑色甚至把手能染黑。这种蘑菇产量非常大,往往成片生长在终年不见天日的深山密林下,形成民间所说的蘑菇圈。
  乔广智曾经仔细观察过这种奇怪的蘑菇,蘑菇气味芳香浓郁,蘑菇体内也生长有寄生虫。乔广智多次想采些这种蘑菇,尝试品尝。不过,每次看到蘑菇外表黑色的网状纹路,总让他以为蘑菇已经溃烂。因此,尽管北沟这种奇怪的野生菌数量多,乔广智却从来没有采过。
  去年夏天,乔广智进入北沟,截获了一群甘肃口音的非法进山者。出人意料的是,这些人来的目的就是外表看来就像溃烂了似的黑蘑菇。经过盘问,此蘑菇就是生长在中国西北部山区珍贵的羊肚蘑菇,学名羊肚菌。据这些人交代,内地新鲜羊肚蘑菇的收购价一公斤在百元以上,一级干羊肚蘑菇,每公斤价格至少上千块。
  夏季是森林防火的重要季节,阿尔泰山区遭遇持续多年大旱,森林里天干物燥,且不论这些进入林区的人员究竟想做什么,乔广智担心的是由于疏漏,可能造成的森林火灾。
  进北沟吧,来回一趟,时间至少得两天。乔广智惦记着与我的约定,他在山里延误了时间,我肯定会不辞而别,如此他刚刚萌发的希望将会破灭。但是,不进北沟,一旦出现问题,他可担待不起。思前想后,乔广智心里一发狠,同随行的两个森林警察小刘和大王商量了一下,决定弃车,借几匹牧民的马,连夜骑马进入北沟查看究竟。几个年轻的牧民小伙子听说乔广智连夜进北沟,纷纷表示愿意同行。乔广智本来担心自己的人少,遇到暴力抗法行为发生危险,现在身边多了一群熟悉路径的年轻小伙子,怕啥?于是,大家匆忙吃了一肚子清炖羊肉,准备了足够两天的食物,带着帐篷,骑上快马连夜进北沟了。
  阿尔泰山区的夏夜只有六个小时左右,当天夜里恰逢月圆之夜。第二天天刚亮,乔广智一行便抵达了北沟。随即,大家自东向西,在全长十几公里的北沟搜寻了半天,结果连个人影也没有发现。中午,乔广智召集大家在林间空地吃饭休息,计划下午返回萨孜。马不停蹄走了一夜山路,又在密林中跋涉了半天的队员们,填饱肚子,东倒西歪的躺在草地上睡了。乔广智想起去年在这一带,发现了非法采羊肚蘑菇的人员,何不趁大伙休息的空隙采点羊肚蘑菇。想到这儿,乔广智独自向阴坡森林茂密处走去。
  乔广智果然找到了一片羊肚蘑菇。一气采了一堆蘑菇,乔广智一抬头,发现对面树枝上拴着一根红布条。布条是人为留下的记号,乔广智在森林里见得多了。他不禁笑出了声。他甚至有些同情留下记号的陌生人。转念一想,乔广智又觉得有些不对头。羊肚蘑菇的生长周期很短。如果为了采蘑菇留下记号,时间上肯定来不及,再者,既然发现了羊肚蘑菇,做标记的人为什么不把蘑菇采了呢?乔广智警觉起来。
  既然标记不是为了羊肚蘑菇,那么这个记号是做什么用的呢?或许是非法人员隐藏食物的标记。往年清山过程中,乔广智几乎每次都能顺藤摸瓜,找到非法进入林区的人员藏匿的食物。这种行为是非法进入林区的人员为减轻负重,最常用的手段之一。乔广智在四周的草丛中搜寻了一番,没发现藏匿物品。
  乔广智纳闷了。他弯着腰观察周围的植被,东北方向的植被丛中隐约有一条,人或者大型动物通过,踩踏出的通道。乔广智沿着通道摸索前行了十来米,两边植被折断的茎干依旧新鲜,其中,一棵拦腰折断的水芹,断开部位仍然向外渗着汁液。乔广智半蹲着身体观察前方,通道隐约通向山梁处茂密的原始森林。不能惊动了对方,想到这儿,乔广智在原地潜伏下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森林里没有任何异常情况或响动。乔广智站起身。他决定不管是大型动物,还是人踩踏出了这个通道,必须得查个水落石出。乔广智折返回宿营地。酣睡的队员们听说林子里有情况,顿时来了精神。乔广智将人马分成两队,一队原地待命,他带着小刘和大王跟踪追击。
  三个人顺着通道,逶迤前行,在接近山梁部位的一棵松树上,乔广智看到了另一根拴在树枝上的红布条。乔广智断定,后沟的确有人来过,树上的红布条的确是标记。他现在需要弄清楚,非法进山者是否还在山梁附近的密林。乔广智和两个森林警察爬到山梁部位,若隐若现的通道在一道深约三米的断崖处消失了。断崖下面是一个四面环山,深不见底的小峡谷。山谷里分布着密不透风的松树,白桦,杨树以及多种灌木。
  小刘和大王先后在断崖上发现了攀爬痕迹,这充分说明有人从这里进出峡谷,另一方面,说明眼前这个幽深的小山谷没有其它出口。乔广智和两个森林警察简单分析了一下,疑点依然集中在标记上。假如进入山谷的人在山谷里没有新发现,不可能无缘无故留下标记。还有一种可能进入山谷的人还在里面,否则他们返回途中肯定会取走标志,不留任何痕迹的消失在大山之中。分析的结果,三个人一致认为有必要深入山谷一探究竟。
  乔广智在断崖边观察了一会儿。断崖下面不足一米的地方,有一块突起的岩石,可以供人落脚。于是,乔广智打头,三个人小心翼翼的下了断崖,顺着陡峭的山坡下到了谷底。乔广智自以为走遍了林场所有区块,出乎预料的是从进入山谷的那一刻,他感觉就像走进了另一个世界。山谷里的林木植被绝大多数是乔广智熟悉的,但是,林子里幽暗潮湿的环境却充满陌生、令人惊悚的气氛。山谷上层空间被乔木树冠遮蔽的不见天日,中层交织着乔木的枝干以及灌木,低层则分布着繁茂的蕨类和耐阴植物。一般情况下,乔木密集的林间中下层,由于见不到阳光,往往植被稀疏,种类也很少。小山谷里的情况却完全相反,许多蕨类的叶片长度竟然超过了两米。个别灌木的树干围经和高度,也给人一种乔木般的高大挺拔之感。山谷里还分布着大量中草药一枝蒿。林场种植的一枝蒿高度不足50厘米,这儿的野生一枝蒿高度却超过了一米。
  林下随处可见的动物觅食翻开的痕迹,以及林子里不时传来的奇怪响动,考验着乔广智的神经。两个年轻的警察神色凝重,平端步枪,一幅随时准备射击的神态,进一步加重了阴森恐惧气氛。在一棵树干直径约两米粗细的西伯利亚落叶松下,乔广智松了口气,停了下来。两个年轻的森林警察面面相觑的对视了片刻,把目光转向了乔广智。他们在征求乔广智的意见。
  为了缓和高度紧张的情绪,乔广智故做轻松的说:“我看过一部电影,讲的是有艘战船,穿过一个海峡,竟然进入史前时期的古海洋。咱们现在说不上也遇到了这样的好事情。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最好能发现恐龙什么的。你们看这些冷蕨,恐龙大概就是吃这种东西。这可是轰动世界的大新闻。对了,真是巧了,场部现在就住着一个我的朋友,著名记者和作家。”
  “真的吗?”大王稀里糊涂的问了一句。
  “呵呵,你是问恐龙呢,还是记者?”乔广智奚落道。
  乔广智说话的口吻,让这个过度紧张的年轻警察恢复了正常思维。他难为情的辩解说:“当然是恐龙了。你怎么知道恐龙吃这些玩意儿。”
  “电影。美国大片《侏罗纪公园》……没有关系,我刚参加工作时也害怕森林。现在不同了。我巴不得能够一不留神发现一个新物种。”乔广智理解的说。
  “话说回来,这个小山谷的确很神秘。你们看地表上这些翻动的痕迹,都是野猪干的。这儿的野猪很多。总之,不论如何,既然发现了这里,就要把情况弄明白。”乔广智说。
  “我们听你的。”两个森林警察异口同声说。
  “咱们现在的位置大约在山谷东面,我估计快到山谷东头了。咱们先抵达东头,然后向西。”乔广智信心十足的说。
  “做个标记吧?”大王不放心的问。
  “屁大点的地方,怕啥呢。闭着眼睛我也可以走出去。”小刘大大咧咧的说。
  “不用。这棵大树就是最好标记。走吧。”说完,乔广智带头,三个人钻进了黯淡的密林。
  注1:萨孜是哈萨克语,意为“有水的草地”,阿尔泰山区有许多称为萨孜的地名,萨孜,实际上就是阿尔泰山区的小块湿地。
  小山谷东头是一道直上直下的绝壁。绝壁的顶端部位栖息着成群野鸽子。在山崖下面搜寻一会儿,乔广智失望了。山崖下完全是原生状态。地面堆积的枯枝败叶以及鸟粪至少有一米多厚,从绝壁顶部掉落下来的一根松木树干,一头顶在石崖上,一头则被高大的杨树棚在距离地面十来米的空中。抬眼望去,悬在高空的巨大松树干,随时有呼啸而下之势。
  阿尔泰山林区很少能够遇到蛇,乔广智在悬崖下面竟然连续遇到三条草原蝰蛇。草原蝰蛇是阿尔泰山区唯一的毒蛇。草原蝰蛇用于毒杀对手的是一种神经毒素,被咬者如果得不到及时救助,常常会因为呼吸麻痹,心功能衰竭而亡。前几年,乔广智曾经救助了一个被草原蝰蛇咬伤,陷入昏迷状态的牧民。幸好乔广智用车及时将牧民送到了可可托海卫生院,否则这个牧民必死无疑。
  头顶有岌岌可危,随时可能砸下来的枯树干,枯枝败叶中藏着草原蝰蛇,难怪这里连野猪活动的痕迹都没有。乔广智和两个森林警察迅速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他们原本可以原路返回作为标记的大松树位置,然后再搜索峡谷西头。乔广智估计山谷的宽度不足200米,考虑到更全面的掌握山谷里的情况,他选择了沿山谷北缘返回大松树,然后探查山谷西头的线路。这样以来,就等于全面查看了山谷内的情况。
  乔广智全神贯注的注视着前面的森林,没想脚下一滑,跌倒在地,一阵湿冷、阴森之气顿时包围了乔广智。乔广智踩上了一个表面覆盖杂草和落叶的小型冰川。三个人气喘吁吁抵达峡谷中段。北面峭壁,一个大约三米多高的石台上有团褐色物体。褐色物体有些像动物皮毛,皮毛下面分明还盖着什么东西。小刘扒着岩壁试图接近这团物体,试了几次,失败了。乔广智目测了高度,决定踩着大王的肩膀将可疑物拉下来。
  大王颤颤巍巍托举着乔广智没完全直起腰,上面的乔广智已经摸到可疑物。“哗哗啦啦”皮毛夹带着一些硬物,劈头盖脸迎着乔广智坠落下来。出于本能,乔广智闪身躲避坠物,下面支撑的大王抗不住了。眨眼间,乔广智失去了平衡从大王的肩膀上重重摔落坠地。好在地面覆盖着厚厚的枯枝,乔广智只是额头上受了一点擦伤。灰头土脸的乔广智站起来,风趣的说:“见鬼了,今天怎么老摔跟头……”
  话没有说完,乔广智呆住了。石台上掉下来的竟然是几根白森森的骨头,其中还有一个骷髅。褐色物体则是一件腐朽的羊皮大衣。
  “呀,还真见鬼了。”乔广智惊讶的说。
  意外发现尸骨,既让乔广智心生恐惧,也激发了他的好奇。两个森林警察仔细检查了白骨和腐朽的羊皮大衣,并查看了随尸骨一起掉落下来的泥土,他们没有发现有价值的东西。小刘估计尸骨至少有五十年了,大王则倾向更早的年代。
  “弄不好是解放初期,土匪的尸骨。”大王说。
  “不可能。风吹雨淋,尸骨不可能保存这么长时间。”小刘说。
  “你没有看见冰吗,7月了这里还有冰,这儿的冬天恐怕有八个月。”大王争辩说。
  小刘摸棱两可的说:“也许吧。”
  “不要争了。至少也得几十年了。安息吧。”说着,乔广智对着尸骨微微前倾了一下身体,表示了对死者的哀思。三个人将尸骨摆在一起,拣了一些树枝盖在尸骨上,埋葬了这个不幸的人。
  “我在前面带路。”小刘自告奋勇道。胆小的大王则没有吭声。
  乔广智“呵呵”一笑说:“还是我来。我不相信还要摔跟头。遇到恐龙先不要开枪,最好和平解决。”
  大王认真的说:“是。”
  小刘则谨慎的笑话大王说:“你以为真有恐龙呀。乔场长开玩笑呢。”
  “切,说不上。”大王答道。
  三个人说笑着上路了。乔广智想不通,明明有人进了山谷,他们却没发现人为活动留下的痕迹。不可能一点痕迹没有?从已经搜索过的大半个山谷来看,乔广智清楚目前山谷里除了他们之外,没有其他人。至于野猪,这些聪明的家伙大概在乔广智等人进来之后就躲了起来。没有非法进入的外人,预示着此行最大的危险消除了。乔广智在前面走得很快。
  大王跟在后面惴惴不安的说:“乔场长,慢点。”
  “一看你是个新兵蛋子。我问你世界上最危险的动物是什么?”乔广智边走边问大王。
  “蛇……”大王脱口而出。
  “呵呵,你还惦记着那些草原蝰蛇。” 乔广智忍不住笑着说。
  “是。我最害怕蛇。”大王说。
  大王的语气,让乔广智突然想起曾经和自己一起开矿的那两个四川人。
  “乔场长,你说什么动物最危险?”大王问。
  “狼。”小刘抢着回答。
  “是人。”乔广智说。
  “人?”大王不解的问。
  “没错,就是人。山林里也有一些奇怪的事情,当时看来很害怕,事后却不会对我们造成实质性伤害。人,就不同了。尤其是非法进山寻宝或者狩猎的人员。你想想,胆子不大谁敢进入深山老林。咱们清山搜寻非法人员,在他们看来就是断了他们的财路。这些人手里往往还有猎枪等武器。当然,他们一般不敢开枪……但是,谁能确定呢?”乔广智说。
  “那,你还走这么快?”大王气喘吁吁问。话音没落“噗噗噜噜”,灌木丛里飞出两只斑鸠。
  “没有其他人,现在这里只有咱们三个。还有那两只斑鸠。”乔广智自信的说。
  小刘追了上来,紧随着乔广智问:“乔场长,你知道这里没有其他人?”
  “感觉。”乔广智说。随后他补充说:“几天前,这里的确来过人。现在他们已经离开了。我们现在所要证实的就是那些标记……难道错啦……不可能。”
  说话间,密林中又出现了一条隐约可见践踏而出的通道。两个年轻警察刚刚放松的神经顿时紧张起来。顺着通道,乔广智和两个警察没走多远,眼前一亮,遮天闭日的乔木不见了,森林中间出现一个面积两百平方米的水潭。
  “果然是个好地方呀。说不准真能让咱们逮个小恐龙。”乔广智戏噱说。
  大王不安的说:“恐怕有蛇吧。”
  “管它有什么呢,先到水边看看再说。”小刘说。
  那条隐约可见的通道在水洼四周散开了。被踩倒的水草随处可见,有的地方留下了明显的脚印。所有的信息都告诉乔广智,来到这里的人曾经在水边频繁活动。
  “这儿好像是山谷最低点。”小刘说。
  “集水成潭。这里应该是最低点。”乔广智观察着水潭说。
  “不知道水有多深。”大王轻声说。
  “你们在边上待着,我到岸边看一看。”乔广智说着,小心翼翼的靠近了水潭。潭水幽深而且异常清澈,数米以下水底横卧的巨石,不怀好意的窥视着乔广智,它们似乎随时都会跃出水面,将乔广智拉入水下。潭水中央蓝幽幽的,透着一种令人眩目的深澈。乔广智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把目光从水下移到了水面。
  寂静的潭水,倒影蓝天白云,苍松翠柏,情形就像一幅浓缩的阿尔泰山风情画。乔广智用手试了试水温,潭水冰凉彻骨,水里即看不到鱼虾,也没有浮游生物。水潭周围生长的水草似乎惧怕冰冷一般,在距离水面一米开外的地方齐刷刷的止住了前进的步伐。
  观察了半天,乔广智觉得水潭里似乎有东西。仔细瞅了瞅,乔广智乐了,原来是自己的倒影在水面上作怪。望着自己清晰地倒影,乔广智有种被出卖的感觉。卖主是水潭四周的野草,包括野草后面的森林和山川,买主则是乔广智面前这口神秘的水潭。乔广智心头泛起一种不祥之兆。正欲离开水潭,一只老鹰仿佛从深潭冒了出来,悠然自得的占据了水面中央位置。老鹰的姿态很美,它时而盘旋,时而像一个纸鸢停驻在水面。或许空中的老鹰也在欣赏水潭上自己美丽的倒影。乔广智长舒了一口气。在暗无天日的林间穿行了几个钟头,郁积在乔广智心里的压抑感消失了。他没有被出卖,水潭也没什么神秘的。他欣然的注视着空中翱翔的老鹰……蓦然间,他想起留在场部的我。乔广智转身离开了水潭。
  “抓紧时间,咱们在四周看一看。”乔广智对正在旁边观望的小刘和大王说。
  他们顺着草丛中踩踏的通道,重新走进林子。没走多远,乔广智在一块横卧林间的大石板上,发现宿营留下的痕迹――黑色火药粉末。宿营地外围撒的一圈火药粉末,目的是预防爬行动物的侵害。乔广智根据硫磺圈大小,断定曾经在这里宿营的人至少有两个。大王则在距离石板十来米开外,发现了宿营者掩埋的生火做饭的野炊炉灶。
  凭知觉,乔广智预感到即将接近目标了,但是,他还不能确定这个目标究竟是什么。
  宿营地周围是一片原始混交林,林子南面几十米开外拔地而起的悬崖峭壁,即为东西走向的峡谷的南缘。非法人员活动的踪迹恰恰指向了那里。
  追寻着这些踪迹,乔广智在峭壁夹角处发现了一个非常隐秘的天然石洞。
  石洞洞口大致呈圆形,直径在50厘米左右。乔广智和两个警察蹲在洞口前,望着黑洞洞的石洞犯难了。从洞口外张望洞内,石洞平行前进了几米,明显有一个向下的弯曲。
  大王看着洞口,胆怯的说:“一个小山洞而已,害得咱们追了半天。”
  “会不会是狼窝?”小刘问。他的声音有些发紧。
  “你们的意思呢?”乔广智问。
  “走吧,一个破山洞,没什么可看的。”大王说。
  “咱们没有照明工具,里面真的有狼怎么办?”小刘说。
  “不可能有动物了。你们看,这些蜘蛛网。里面不会有大型动物。”乔广智鼓励着两个年轻人。
  “走吧。即使洞里藏着宝藏,我也不想冒险。”大王说。
  “宝藏。乔场长,你说洞里面会不会藏着宝藏?”小刘动心了。
  乔广智想了想,探头张望了一会儿山洞说:“不知道。”
  洞口上的蜘蛛网颤动了几下,乔广智有些糊涂了,假如有人进出山洞,洞口怎么会有蜘蛛网呢?看来,他们追踪的陌生人没有发现这个山洞。乔广智有些失望了。转念一想,他又来了精神。其他人没有发现才是好事情,说不定洞里真有东西。
  其实,从发现山洞那一刻,乔广智就联想到了自己开宝石的经历以及一些关于宝石窝子的说法。时间一晃,乔广智挖宝石的事过去了十来年,可可托海矿区的海蓝宝石早已名扬天下。同时,随着水晶、发晶、石榴石、芙蓉石等新型宝石类价格的暴涨,福蕴县宝石的概念已经远远不止海蓝宝石和红宝石两种,民间挖宝石的行为也越来越疯狂。
  最近几年,可可托海有名的一号海蓝宝石矿枯竭,其它较大的海蓝宝石矿先后出现开采难度增大,成本增加,再者,出于环境因素国家禁止新矿点开发。成群接队的冒险者只好把希望寄托在了发现新矿脉上,基于此深山密林中,凡是有花岗伟晶岩的区域,几乎都留下探矿爆破痕迹。
  乔广智担任场长那年夏天,福蕴县南部戈壁传出发现海蓝宝石的消息,蜂拥而至的冒险者开始穿梭于荒凉的南戈壁。然而,就像戈壁上刮过的一场狂风,在南戈壁寻找了一年多的探宝者,将地表的海蓝宝石搜刮一空之后,并没有发现期待中的宝石矿脉。不久,有传说宝石专家对南戈壁发现的海蓝宝石进行了鉴定,结论是所谓的戈壁海蓝宝石,不过是阿尔泰山的洪水或冰川运动的结果而已。戈壁海蓝宝石只是个别现象,南戈壁根本不存在发现宝石矿脉的条件。于是,所有揣着宝石梦想的人,再次将疯狂的挖宝石行为投向可可托海矿区和林场。
  刚刚上任的乔广智抓住南戈壁发现海蓝宝石,寻宝者的目标发生转移,护林工作压力减轻这个难得的机会,迅速将林场的苗圃等副业工作抓了起来。当年年底,乔广智的工作能力得到上级领导的充分肯定。乔广智私下里不免觉得自己与海蓝宝石有缘分。
  假如林业局没有传出副局长这档子事儿,乔广智可能依然会将心思扑在林场的工作方面。但是,纷纷扬扬的传说搅乱了乔广智的心。他在林场所做的工作是有目共睹,然而,毕竟年龄不饶人,在领导干部日益年轻化的潮流中,四十出头的乔广智机会不多了。人的欲念一旦形成,一件谣传的事情就显得急不可待起来。
  乔广智担任场长之初,曾经拜访了林业公安部门主管清山工作的领导,在交谈过程中,乔广智听到了一个陌生的名词“晶洞”,他虽然不能确定晶洞确切的含义,他却觉得晶洞似乎与宝石领域所说的“窝子”有一定联系。他本想详细问一问,但是,看着这个早在几年前职位就比自己现在的职位高半级的同龄人,乔广智怕被对方笑话,作罢了。
  去年秋天,乔广智在山里查获了几个非法进入者。其中,一个年轻人竟然是某地质大学毕业的大学生。这个大学生告诉乔广智,他毕业两年了,工作没有着落,便和几个冒险者来到了福蕴县。大学期间,这个年轻人就对阿尔泰山的海蓝宝石产生了浓厚兴趣。但是,他的时运显然不佳,好不容易来到海蓝宝石产地,还没有找到宝石,他就被乔广智等清山人员逮了个正着。说实话,乔广智有点同情这个年轻人。考大学难,大学毕业了,却找不到工作。有了发财的门路,又触犯了法规。
  乔广智从这个大学生那里得知,福蕴县宝石开采界所说的窝子,在地质学领域被称为晶洞,晶洞是花岗伟晶岩中常见的地质现象。晶洞形成的原因极其复杂,晶洞既可以分布在玛瑙当中,形成珍贵的水胆玛瑙,也出现在花岗伟晶岩中。小的晶洞大概只有几厘米,最大的晶洞就像山洞一样。不论晶洞大小,晶洞中最常见的是各类水晶,阿尔泰山区成矿地质条件罕见,花岗伟晶岩中的晶洞,除含有水晶以及名贵的发晶,还常常出现海蓝宝石。如果运气特别好,在晶洞里发现宝石之王金刚石并非天方夜谭。这个大学生判断,可可托海矿区发现的两块钻石,就是晶洞的产物。
  将这伙非法人员带出森林,处理完毕,临走之前,大学生给乔广智开玩笑说,林场守着地下的宝藏却不知道利用,如果林场能够拿到开宝石矿的批文,他愿意负责技术方面的工作。假使林场缺少开矿资金,他还可以帮助联系老板投资。林场虽然没有开矿的计划,不过,乔广智多了一个心眼留下了此人的联系方式。从那儿之后,乔广智时不时给这个大学生打电话请教一些地质问题。
  意外发现了一个山洞,乔广智当然不会错过可能的机会。他决定冒险进入山洞,两个警察则守在洞口,以防乔广智遇到不测,两个人可以联手救援。大王和小刘虽然面露难色,不过,毕竟乔广智不是他们的直接领导,何况他们的职责是搜索非法进入林区的人员,没有洞穴探险的任务,两人没有必要在危险面前显示勇敢和无畏。他们一边叮嘱乔广智注意安全,一边给乔广智准备了三只火把,并就地取材,用藤条拧了一根十来米长的草绳。
  小刘和大王给乔广智准备进山洞的物品。乔广智则爬在洞口继续观察着黑幽幽的山洞。他侧着脑袋,仔细倾听了一会儿,除了拂面而来的一股股阴冷的气流,洞里没有任何声息。他对着山洞吼了几声,洞里甚至连回音也没有。乔广智确定山洞没有所谓的大型动物。
  现在乔广智担心的是山洞里可能存在的硫化氢等瘴气。假如风将枯枝败叶从洞口吹进洞内,洞里恰好聚集有陈年死水,死水常年浸泡植物或其它有机物质引起发酵,水下就会含有瘴气。没有外界干扰的情况下,瘴气会一直潜伏在水下,遇到外力扰动打破了平衡,瘴气便会迅速挥发而出,在洞内形成足以致人昏倒或者死亡的毒气。
  乔广智将半个身体塞进山洞,目测山洞可见的深度,洞里非常干燥。嗅闻着山洞内的气味,洞内溢出的气体很清爽,山洞里存在瘴气的可能性似乎不大。何况洞口地势较高,外面的水不可能注入山洞。时下,乔广智所要克服的最大困难就是心理上的恐惧。乔广智心里想着那个大学生所说的晶洞之类的事情,点燃火把。大王则将草绳拴在了乔广智的皮带上。
  “等着我的好消息。”乔广智抑制着内心的恐惧,强打着精神说罢,举着火把,爬进了狭窄的山洞。
  乔广智平行爬行了约三米,洞内的确很干爽,山洞里的空间大了许多,乔广智试了试,山洞高度勉强可以让他弯腰坐立。正如在洞口外看到的情形,从乔广智所处的位置,山洞几乎呈直角,伸向了正下放。乔广智查看了洞壁岩石,石头里明显含有反光的云母。乔广智基本可以确定构成山洞的花岗岩在这个部位发生了变化,这些在火把照耀下反光的石壁是花岗伟晶岩。不会真的有宝石吧?哪儿来这么巧合的事情。乔广智确定了岩石的成分之后,反而不自信了。
  “乔场长,情况怎么样?”洞外传来大王的喊话声。
  “一切正常。山洞向下拐了。”乔广智说着,用火把照了照漆黑的山洞,垂直下降的山洞深度大该两米左右,洞壁上有几个凸起石台,乔广智试着踩了踩石台,石台很牢固。用火把照了照下面的洞壁,洞壁依然是花岗伟晶岩。
  “乔场长,回来吧。”小刘生怕乔广智听不见,扯着嗓子喊到。
  小刘的声音太大,加上四壁的回音,乔广智的耳朵几乎被震聋了。
  “不要喊。我听得见。我下去看一看。”说着,乔广智摸索着采着石台下到了洞底。洞底异常狭窄,甚至无法下蹲。乔广智失望了。莫非到头了?既然见底了,哪儿来的冷风?
  乔广智扶着洞壁摸索了一会儿。他正面的洞壁向下倾斜着裂开了一道缝隙,飕飕的冷气正是来自裂缝。
  “乔场长……下面怎么样……”洞外传来嗡嗡的问话声。
  乔广智昂起头喊道:“正常。”
  “有事情……你拉草绳。”听到乔广智的回答,洞外的问话声小了。
  “好的。”乔广智答道。
  乔广智用脚试了试裂缝的尺寸,宽度有四十厘米,上下岩壁很光滑。乔广智连续换了几个角度勉强蹲了下去。裂缝里面呈水平状。乔广智换了一个火把,检查了一下腰间的草绳。他估计草绳的长度不够。他抬头喊道:“我继续向前查看一下,绳子长度可能不够……”
  “我们再接一段草绳。要不你先返回?”洞外的声音高了起来。
  “你们先接,我到里面看一看。”乔广智回应着。
  “洞还有多深?”外面问。
  “不清楚,可能快到头了。”乔广智说。
  “呵呵,发现宝石了吗?”洞外听到山洞快到尽头了,问话的声音轻松了。
  “前面还有一个拐弯,进去以后喊话可能听不清楚,你们注意一点。”乔广智喊着。
  “好。我们正在接绳子呢。”洞外应答。
  “噗噜噜”裂缝中飞出几只蝙蝠唬得乔广智出了一身冷汗。
  “哎呀,什么东西。蝙蝠。蝙蝠……”洞口传来叫喊声,守在洞口的两个人也被突然飞出来的蝙蝠吓了一跳。
  乔广智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镇定了许多。“噗噜噜,噗噜噜”裂缝里又钻出几只惊慌失措的蝙蝠。
  洞穴里有如此多蝙蝠,弄不好洞里面有很大的空间。乔广智伏身爬在裂缝边,对着裂缝大喊了几声。从回音上判断,里面果然有大洞。乔广智毫不犹豫钻进了裂缝。
  洞内向外溢出冷气,翻卷着火把燃烧的烟尘,呛得乔广智透不过气。他想将火把换个方位,灰尘又迷了眼睛。“噗噜噜”蝙蝠迎面扑到火把上。“噗噜噜”一阵挣扎的响声过后,乔广智睁开眼睛,陷入了黑暗之中。空间太狭小,乔广智根本不可能重新点燃火把。稍事休息,乔广智咬咬牙,继续向前爬去。黑暗中他似乎摸索着爬行很久,裂缝不仅没有宽敞,反倒越发狭窄。他腾出一直手摸了摸草绳,瞬间,他慌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拴在腰上的草绳脱落了。他感觉自己被夹在石缝当中,正在被越来越强烈的挤压窒息。乔广智想退回来,浑身一点力气都没了。糟了,洞里有毒气。自己可能已经中毒了。乔广智平生当中,头一次感到距离死亡如此之近。
  “噗噜噜”,“噗噜噜”。什么声响?“噗噜噜”。蝙蝠。对了,是蝙蝠。乔广智恢复了神智。他又摸了摸腰代。“我靠。”乔广智脱口骂了一声。原来拴在腰上的草绳还在,只不过由于乔广智在裂缝中爬行,草绳发生了位移而已。既然草绳还在拴在腰上,草绳只有十米来长,说明自己在裂缝里并没有前进多少。乔广智活动一下腿脚,灵活自如。
  “我操。”黑暗中乔广智骂了一句。他笑自己险些被恐惧击溃,真的变成夹在石缝当中的幽灵。
  “嗡嗡。”乔广智身后传来模糊不清的喊话声。乔广智胡乱应答了一声,不管守在洞口的人是否听得见,继续向前爬去。没有费多大力气,前面突然宽阔了起来。又爬了几下,乔广智前半身竟然悬在了空中。他点燃火把,忽明忽暗的火苗稳定下来,乔广智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乔广智摸进了一个巨大的晶洞。晶莹透剔的水晶晶簇布满晶洞四壁,水晶或许还有宝石,在火把的映照下,散发着鬼魅一般飘忽不定的光泽。火光惊动了晶洞内的蝙蝠,一时间,蝙蝠飞翔的影子,水晶折射的奇异光芒,火把上跳跃的火苗,将大自然在岩石内营造的空洞变成了一个梦幻般的世界。
  乔广智连滚带爬进入晶洞,站在一簇一簇的水晶上。他甚至没有发觉拴在腰上的草绳,已经被自己扯断。乔广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哆嗦着在晶簇上胡乱摸索着。的确是水晶。对。就是水晶的感觉。看起来锋利,手摸着却非常舒服,有一种绵柔……乔广智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接着反弹一般,他嗷的一声跳了起来。原来他坐在了一堆晶簇上,水晶险些刺穿乔广智的屁股。
  乔广智一手揉着屁股,一手举着火把,迅速观察了一番晶洞,晶洞呈椭圆形,洞顶高约两米,洞长约三米。乔广智凑到洞碧前查看水晶成色,白水晶之中,还有珍贵的发晶和紫水晶晶簇。有的晶簇中竟然镶嵌着海蓝宝石晶体。
  “……好……啦……”洞外传来断断续续的呼喊声。
  晶洞一侧一个黑洞洞的洞口处耷拉着的草绳,提醒了目瞪口呆的乔广智。草绳正向洞口收缩。洞外人在拉草绳。乔广智伸手抓住草绳扯动了一下,草绳停止了回缩。乔广智继续勘察晶洞。海蓝宝石,红宝石?真的是红宝石。谁说红宝石和海蓝宝石不能共生。发了!发了!我发财了。乔广智几乎喊出声来。
  不觉间,火把暗了。即将熄灭的火把提醒乔广智必须立即返回洞外。但是,他舍不得眼前的宝贝。乔广智想掰块海蓝宝石,用尽力气掰几下,一点效果也没有。情急之下,乔广智踹了一脚脚下的晶簇,一声脆响,乔广智踹下一根长约十厘米的海蓝宝石晶柱和一根发晶。他抓起晶柱塞到口袋里,最后扫了一眼晶洞,匆匆向洞外爬去。
  “到底了吗,乔场长。说话……”洞外的声音。
  “乔场长……”
  “来了。我听得见。不要喊。”乔广智大声说。
  乔广智向外爬的途中,想象着大王和小刘听到晶洞的消息之后,表现出来的吃惊表情。他甚至打算爬出山洞,立即扎制一堆火把,然后与大王和小刘一起返回晶洞,彻底勘察晶洞的情况,并采集宝石、水晶。然而,越接近洞口,乔广智爬得越慢,有一会儿,乔广智停在了狭窄的山洞内。
  “发现宝藏吗?”洞外的声音有些焦急。
  “有……多的是。”
  “真的……”洞外传来怀疑的声音。
  “有……”乔广智说到半截沉默了,他趴在原地望着洞口的光亮犹豫了。
  乔广智本想出洞之后,把发现晶洞的喜悦说出来。但是,他现在不得不重新思考,这样做是否愚蠢。大王和小刘一旦知道了真相,他们肯定会把晶洞的消息传播出去。用不了多长时间,北沟发现大晶洞的事情将会流传开来,随之而来的必然是成群接队的探宝者,晶洞的命运可想而知。假如自己守住晶洞的秘密,那么知道这个晶洞的人只有自己。退一万步,即便乔广智他们追踪的非法进山的探宝者发现了晶洞。这些人也只能根据自己的体力采集少量的宝石和水晶,徒步扛着财宝走出茫茫大山。阿尔泰山脉冬季漫长,积雪厚度超过一米,大自然设置的这个天然屏障,一年当中至少在六个月内,断绝了任何企图非法进山的可能性。再者,这几年林业部门和国土资源等部门,夏秋季节频率交叉清山,非法开矿几乎成为不可能的事情。他们只有一种方法获得晶洞里的宝藏,夏秋季节,避开清山人员。偷偷摸摸的一点一点的采挖。如此大的一个晶洞几年之内不可能挖完……但是,从洞内的情况来看,乔广智进洞之前根本没有人类进入山洞的迹象。想到这儿,乔广智心里亮堂了。
  “多。太多了。宝石多得我……简直拖不动。”乔广智大大咧咧说。
  “快出来吧,乔场长,别把石头当成宝石了。”洞外的声音不再好奇了。
  乔广智爬出山洞,大王和小刘立即围了上来,抢着给乔广智拍打身上的灰土。他们丝毫没有怀疑乔广智隐藏了晶洞的秘密。
  天黑前,三个人返回北沟的临时营地。几个焦急万分的留守人员,甚至做好了将人员分开,一组寻找乔广智和两个干警,一组返回萨孜请求援助。看到乔广智等人平安归来。大家征求乔广智的意见,连夜返回萨孜,还是就地宿营。高度紧张和兴奋的神经一旦松弛下来,乔广智和两个干警一步也挪不动了。
  “原地宿营。”乔广智说完,疲惫的坐了下来。
  得到领导明确的答复,一群年轻人嘻嘻哈哈的忙开了。烧火的烧火,做饭的做饭,搭帐篷的搭帐篷,不到一个小时,香喷喷的米饭和炒菜已经出锅了。
  第二天下午,他们回到了萨孜。牧民们邀请乔广智吃饭,乔广智却不能再耽搁。他将携带的大米分发给几户牧民,表示对牧民的谢意。随后,他们换班开车在路上整整颠簸了十八个小时,平安回到了场部。
  胡子拉碴,蓬头垢面的乔广智回到场部,得知我依然在林场等他,悬着的心落了下来。他顾不得洗漱,匆忙来到曼太的毡房。一见面,乔广智说了一堆歉意的话,然后,询问了一些我采访的事情。听到我在林场玩得很开心,采访已经顺利完成。乔广智招呼王彩云继续陪着我,并把晚饭安排在了曼太家。
  “老哥儿,晚上我陪你好好喝几杯。我那儿还有几瓶好酒。”乔广智说话的语气,明显变了。我喜欢乔广智这种毫不掩饰的说话口吻。
  “你刚回来,林场一堆事情等着处理。你先忙吧,不必管我。”我客气的说。
  “嘿嘿,不好意思,几天没有洗脸,刮胡子。”乔广智说着,搓了一把脸。
  “理解,理解。去忙吧。我和彩云相处得很好。还结交了曼太这个朋友。”说到这儿,我想起香草,心里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
  “好吧。晚上聊。曼太,挑个最大的羊羔子,煮一锅,再弄点烤肉。我采了点羊肚子蘑菇,彩云帮着先洗出来。等我回来给你们来个素炒蘑菇。”乔广智说。
  “麻烦没有。”曼太爽快的应承说。曼太家是林场招待尊贵客人的一个接待点。
  晚饭前,我见到乔广智,洗漱之后的乔广智恢复了精神和干练。但似乎为了配合外型改变,他说话的语气又变得细声细气――尽管我头一次见到他,他就是这种说话方式――还是让我觉得有些别扭。
  乔广智的酒量非常大,手抓肉还没有上桌,一屋子的人,除了我和乔广智之外,其他人多少都有些醉意了。彩云和曼太陪我采访有功,乔广智给两人多敬了一杯,曼太歪在毡子上睡着了。彩云似乎想走,但又舍不得走的样子,时不时直楞楞的望着我。
  “老哥儿,不喝酒,太遗憾。”乔广智似乎刻意压着嗓音说。
  “我喜欢看别人喝酒。”我实话实说。
  “作家就是聪明,看我们的笑话。狡猾。大大的狡猾。”乔广智的嗓音依然很尖,与他敦实的身体不相匹配。不过,此时,我已经不再反感他说话时的谨慎态度了。这是他的天性,也可能是进入官场之后,面对现实发生的变化。总之,不论如何,既然乔广智觉得应该如此,肯定有他的道理。
  “我有一肚子话要给老哥儿说。吃饭。咱们吃完饭回去,我给你说。还有……一个天大的秘密。”乔广智盯着我说。
  我以为乔广智喝多了,敷衍道:“明天吧。”
  “呵呵,老哥儿是不是觉得我喝多了,哎,这才在哪儿呀。”说着,乔广智摇了摇头。
  乔广智只是在酒精的作用下有些兴奋而已。他端着酒碗说:“来,彩云,这几天辛苦了,我敬你一碗。”
  我怕彩云喝醉,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提醒乔广智送彩云回宿舍。
  乔广智暧昧的笑着说:“去吧,去吧。作家关心我们林场的姑娘,是我们的荣幸。“说完,他玩笑着说:”我们不等你了。”
  “讨厌,场长不能信口开河。”彩云四肢发软,脑子却很清醒。
  “好。好。彩云这回功劳最大。我自罚一杯。”说着,乔广智端起酒碗,一口气喝了半碗。
  彩云强撑着自己走出毡房,凉风一灌,彩云好像完全醉了。我半搂半抱着彩云,深一脚浅一脚,来到宿舍前,彩云转身扑到我怀里哭了。她哭的很伤心。彩云真醉了。抚摩着她柔滑的短发,安慰彩云。她抽得更厉害。这是一种即将离别的泪水。想到这几天与彩云姑娘的相处,她的一言一笑,她对我的好。心里一酸,我也流下了泪水。
  凉风摇曳着林间的树叶,拂过拥抱在一起的我和彩云,随后在黑夜中融化了。彩云抬头望了我片刻――夜太黑,我分辨不清彩云的目光是幽怨还是期待――一转身,彩云进了宿舍。黑夜中只剩下我自己。我陷入如同黑夜一般浓重的伤感和茫然之中。
  返回曼太毡房,乔广智征求我的意见是否再吃点什么,我心里想着彩云,既没有心思吃肉,也不想继续在这里耗下去。于是,乔广智喊了一声曼太,看到曼太没有反应,起身用哈萨克语对阿塞说了几句,大伙便散了。
  回到我的房间,乔广智将他这几年在林场的工作成绩给我介绍了一下,接着话题一转他说起林业局的事情。
  “其实,我并不在乎副局长这个职位。你知道林场的工作除了辛苦一点,其它方面都不错。职工之间关系融洽,没有什么勾心斗角的事情。”乔广智说。
  “你在乎什么?”我问。
  “认可或者肯定。”乔广智说。
  “我到觉得在林场更能发挥你的才能。”我说。
  乔广智想了想说:“也许吧。但是,给不给我副局长,是领导对我的工作是否真正认可的问题。没有当官前――林场这个破官本来就算不上官――我打算就像父亲一样踏踏实实干一辈子了帐……人就是这么回事儿……总想着向高走。”乔广智说着,似乎又矛盾起来。
  我望着乔广智等待着他后面的话。
  “老哥儿,我们的年龄都不小了。如果在行政部门,到了我这个年龄,提拔的门都没有。所以我必须抓住这个机会。”乔广智说。
  大概是同龄人的关系,我开始同情起乔广智。“待遇虽然是身外之物,但是,你们既然走上了这条道……我完全可以理解。不过,我恐怕帮不上什么忙。即便……你应该知道,现在上级考察干部,能力只是一方面,关系相当重要的。”我说。
  “这一点我清楚。我一直待在林场。单位又没有钱。哎,反正就这样了。”乔广智无奈的说。
  “不要轻易放弃。事在人为。”我给乔广智打着气说。
  “不会。我不会放弃。”乔广智说。
  乔广智盯着我看了一会儿。他的目光很犀利。这不禁让我联想起我和香草之间发生的关系。我佯装瞌睡,揉了揉眼睛,避开了乔广智的目光。
  “进山之前,我的想法就是挣到这个位置。在山里发生了一件事,让我的想法有些变化……我相信你,所以告诉你……我在山里发现了一个晶洞,巨大的晶洞。”乔广智说。
  “什么晶洞?”我问。
  “不知道你清不清楚挖宝石,找窝子。”乔广智说。
  “了解一些,窝子里好像出海蓝宝石。”我说。
  “对。窝子就是晶洞。”乔广智说。
  我不由睁大了眼睛:“哇塞,那……你岂不是发财了。”
  “理论上来说,的确如此。”乔广智说。
  “没弄几块宝石回来吗?”我巴不得立即见到宝石。
  “只有一块。是海蓝宝石,非常漂亮的海蓝宝石。还有一块发晶。”说着,乔广智从口袋掏出了海蓝宝石晶柱,以及一块发晶。
  乔广智发现的海蓝宝石果然水性绝佳,属于海蓝宝石当中最好的宝石。我对发晶的价值不了解,但是,多少知道一些水晶的事情,接过乔广智手上的发晶,对着烛光看了看,我失望了。
  “这东西有什么好的,不就是一块水晶吗?质地好像不太好,里面有杂质。”我说。
  “嘿嘿,这个你就不懂了。这么通透的发晶很少见。你知道这块发晶现在值多少钱吗?”乔广智问我。
  我撇了撇嘴表示不清楚。
  “至少五千块。”乔广智得意的说。
  我被乔广智说出的价格震惊了:“不会吧。有没有搞错。”
  “一点不会错。至少五千块。”乔广智肯定的说。随即,乔广智拿着水晶凑到蜡烛前,说:“来,你仔细瞧瞧,里面有金色的丝线,它还能反光。天然形成的。发晶珍贵就珍贵在这里。”
  此前,我以为是水晶中杂志的东西,果然像排列在水晶中的一根根晶亮的金丝。难以想象,它们竟然是大自然造化的结果。
  “你自己发现的?”我问。
  “可以这么说。”乔广智自信的回答。
  “切,那你还挣那个副局长干什么?”我说话的声音有点走调。
  “所以说。我的想法有些改变。”乔广智说。
  “这么好的事儿,为啥告诉我。”我问。
  “你是外人,又不缺少钱花。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我觉得你是一个理想主义者,你的兴趣……说白了,你不像贪财的人。”乔广智说。
  我哑口无言了。世界上没有不贪财的人。我不明白乔广智怎么得出我不是贪财者。
  “在物质方面,你很容易满足。所以你不是贪婪的人。”乔广智说。这一点,乔广智分析的有一定道理。
  “你……准备怎么处理晶洞。”我关切的问。我说话的口气,仿佛晶洞属于我们两个人的财富。
  “不知道,等等再说……也说不上。”乔广智的话很矛盾。
  “为什么?”我问。我心里实际上在说:“等什么,赶紧挖。”
  “很难。几乎弄不出来。这种事情不可能让其他人知道。”乔广智说。
  “有钻石吗?金刚石。”我问。
  “时间来不及,我没有顾得的上仔细看。”乔广智说。
  “遗憾。”我说。说完,我觉得乔广智太无能了,到手的财富,他……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真笨。愚蠢。
  “一个很大的海蓝宝石矿脉,还有大量云母。不是鸡窝矿。”乔广智似乎在思考着对策。
  “鸡窝矿?就是小矿吗?”我问。
  “对,是小矿,互不相连的小矿。但是,我发现的是一个大矿,罕见的大矿。否则不会有这么大的晶洞。”乔广智深深吸了口气。
  “嘿嘿,我后悔没有跟你上山。”我悻悻的说。
  “不见不烦,也没有这个想头,未必是坏事。”乔广智说。
  “你明天走吗……再待几天吧。”乔广智接着问。
  “是……”我不确定的说。
  “……没什么礼物相送。这块发晶送给你。”乔广智说。
  我心头一阵惊喜,克制着激动认真的说:“太贵重了,我,担当不起……”
  乔广智笑了笑说:“海蓝宝石我留着。下次,我送你一块红宝石。不要客气,没关系,拿去吧。送你的,就是送你的。”
  “我会保守这个秘密的。”接过发晶,我感激的说。
  “明天我派车送你。这几天,我好好考虑考虑,尽快上山一趟。山上人太杂,我能找到,其他人同样可以找到。”乔广智说。
  我的确是一个容易满足的人。乔广智没有送给我发晶之前,我一门心思在晶洞上,现在拥有了一块发晶,我产生了立即离开林场的念头。我似乎怕自己晚走一步,乔广智会反悔,重新夺走送给我的发晶。
  “我挖过宝石。”乔广智说。
  “香草说过。”我有些心虚。
  “我现在相信我和宝石有缘分。”乔广智说。
  “都是命里注定的。”我脑海中闪过香草丰满白皙的身体。如果香草不走,一会儿,香草肯定与乔广智做爱。那时香草会想起我。我真的很龌龊。天性龌龊。
  乔广智发现我走了神,他站起身说:“好了。不说了。你休息吧。”
  “香草……是个好女人……你真有福气。”我自己也不知道怎么说出了这样的话。回过神,我连忙改口说:“谢谢你周到的接待。还有谢谢你的发晶。我……建议你,晶洞……赶紧。现在是市场经济。你还犹豫什么呢?”
  乔广智用奇怪的眼神看了看我说:“你不了解情况。我知道该怎么做。也许……”
  “没有也许。现在需要你的行动。立即行动。”我打断乔广智,迫不及待的说。
  “不说了。休息。”乔广智干脆的说。
  “……谢谢,谢谢,可是……”我还再替乔广智着急。
  “没什么。应该的。睡个好觉。明早吃过饭,我送你。”说完,乔广智向屋外走去。
  “我送送你。”我说
  “不用。”乔广智在屋外丢下两个字,“嗵嗵嗵”一阵脚步声走远了。
  乔广智走了,我把玩了一阵发晶,新鲜劲一过,发晶晶莹的光泽失色了。我把发晶装到包里。正准备上床睡觉,屋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这么晚了,谁会在外面走动呢。莫非听错了……的确有人。
  开门一看,彩云一身粉红色的睡衣站在了走廊上。
  “你这姑娘。别受凉了,快进屋来。”我迎了上去。
  彩云面色苍白,眼睑也有点浮肿。她站在房间中央,一幅无依无靠的样子。
  “怎么了彩云?坐下说。有事情坐下说。”彩云的模样让我很心疼。
  “渴得要命。老师,你这儿有水吗?水……”彩云软软的说。
  “有吧,可能凉了。”我晃了晃暖瓶,给彩云倒了杯水,递给彩云。
  彩云“咕咚,咕咚”两口喝完水,眼睛看着我身后的墙壁含糊的说:“谢谢……老师……睡觉。”说完,彩云飘忽忽的走了。
  “彩云……彩云……”我喊着彩云的名字追了出去。漆黑的夜幕中,我看到彩云的影子犹如微弱的光亮,闪了一下,便被夜幕吞没了。我不敢确定自己是不是产生了幻觉。转身回到房间。彩云喝水的杯子还在桌子上。空气中有酒和香水的味道。彩云身上的香味。
  我连忙跑到屋外,一路追至彩云宿舍前,“蓬蓬篷”敲响了房门。过了很长时间,屋里传出怯怯的问话声。不是彩云的声音。彩云姑娘去哪儿啦?
  “彩云在吗?”我焦急的问。
  “找我……老师……找我吗?等等。”彩云的声音。彩云在屋里。怎么回事。幻觉。真的是幻觉。我怎么了?林场,乔广智,晶洞,黑夜,香草,彩云,包括我自己都是幻觉。我觉得我疯了。
  “不了。不用啦。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明天。明天再说。”我控制着语速,以免说出可能的疯话。
  “来了,老师。我给你开门。”彩云应答着。
  惶恐。尴尬。我忙不迭的应道:“睡吧。好了。我回去了。”说着我跺着脚发出“扑通,扑通”的声响,躲到了一棵大树后面。我这样做的目的不是为了证明彩云是否睡在屋里,而是想证实自己没有产生幻觉,不是疯癫。
  “吱呀”一声,彩云出现在门前。彩云站在门前张望了一会儿。她背后投射出的暗红色的烛光,将她的身体变成了一个黑乎乎的怪物。
  怪物轻轻的喊了两声“老师”。
  我屏住呼吸没有答应。怪物似乎在斟酌是否该进入黑夜找我。迟疑了片刻,怪物转身回到了屋内,随即怪物又出现在门前。我看清楚了,怪物就是彩云姑娘。她准备关门了。晶洞。晶洞。天啊,彩云姑娘就伫立在晶洞之中。彩云本身就是晶洞。眼前一黑,彩云关闭了我刚刚看到的晶洞……
  十天之后,报纸上连续刊发了我采写的有关林场的长篇通讯。大概是巧合,消息见报不到一个月,乔广智如愿已偿坐上了副局长的交椅。后来,乔广智以检查工作的名义,多次进入北沟,但是,他再也没找到那个晶洞。
  许多年以后,我蜷缩在夏季正午的阳光下面晒太阳,我好像看到了彩云。她穿着粉红色的睡衣或裙子。她分明认不出我了。我没有怪罪她。因为错的不是她,也不是我。面对镜子,我自己都认不出坐在轮椅上的这个小老头,还能怪罪谁?或许错的只是我们无法左右的时间。我回忆起香草。想起曼太陪着我和彩云寻找宝石的情形。想起那几颗石榴石,想起因为波拉提的热情好客,错失了与香草的约定。那时彩云还是一个美丽的姑娘,就像晶洞里的宝石一样。曼太。曼太。曼太是谁?似乎还有一个叫香草的人。对了,还有穿红裙子的姑娘。我又犯起糊涂。怎么这样熟悉。曼太就是香草。我觉得我欠着曼太什么。但是,我实在记不清了。既然欠着别人的东西,就得偿还。我只好缩进自己的老皮囊,等待下一次破壳的机会。
  日星期四20时初稿。
  日星期一修改完毕。
  全文完。
  (作者:李桥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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