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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青草]文学园地
总第十七期二000年九月九日 星期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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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提要】
近来追怀的文字较多,颇有“感时抚事增惋伤”的味道。是我们进入怀念的
季节了吗?蝶恋塑料花的《荒漠化》象个日志,同一地点,不同时间的切片。
一片野气葱茏自生自灭的地方,突然来了筚路蓝缕以启山林的客,赶走了原
来的“主人”;这里变成沃野;大跃进革命;吵闹进行的生活;改革开放欣
欣向荣;更加繁荣……而土地变成荒漠。也许有个人少年时开过荒;青年种
过麦;壮年喊口号;老年茫然;最后象建筑的垃圾一样被抬走。他参加了使
这土地变成荒漠的所有过程,自己的青春生命也同样荒漠化了……
《怀念那只羊》触动了我们心底的隐痛。孩子就是这么从一片天真,对一切
生命的同情和亲近,变成隔绝和冷漠,变成“大人”。这个过程是怎么发生
的呢?而这小孩长大后会不会也象自己的父母或邻居呢?那个邻居阿姨是我
们土地上太常见的人了,事事掺合,是非不断,真令人叹气。
《最真实的生活之一:我是知心大姐》回忆了少年时诗意的友谊,恋情初萌
的微妙,“完全无私、一无所求地爱人、爱生命、爱这个世界”的欢乐。但
愿这不是永久封存的回忆,仍能延续在作者的生活中。
芭蕉《我所不能感受之黄昏》则表现出老年和岁月的无奈,形形色色的老年,
或矍铄、或衰朽、或奇异地向我们走来,无可拒绝又有悚然之感。希望人能
活得更有尊严些吧。
非马有一首《夜笛》的城市诗:“用竹林里/越刮越紧的风声/导引/一双
不眠的眼/向黑夜的巷尾/按摩过去”――这里描绘了盲人在街头巷尾摸索
着挨日度夜的惨淡情形;而铁嘴阿良在城市的背面描绘了些什么呢?乞丐与
妓女,还有更多。也许,二十一世纪爱情与生活的“故事象你说的那样”;
也许,“一生自许天难必”、“谩嗟此身翻是客”……这些人生中不尽完美
的境遇,不论是施与他人还是反诸己身,只有兼具个性与感情的人,才会懂
得其中该躲避、该迎面的究竟是什么罢。
杂文类这次收录了5篇文章。CG用叙述的语气娓娓道了几个不甘之人,平
泊的文字缓缓倾泻了对那些朋友的敬佩之心,感叹:“中国何其不幸也,养
我诸人;中国何其幸也,有彼诸公!”而我们也“何其庆幸”读到了这篇好
文《总有一些不甘之人》;而 agi评宁财神《逍遥游》的一文《成熟就是一
切》,一语中的地指出作者财神“正处于一种尴尬犹豫的状态”,是褒是贬,
有待您来阅读;新朋友 ashen“在凌晨酒意中”泼洒笔墨讲解的《重温‘智
慧之路’》,精短稳蕴,带您重思哲学之路;米莲漏夜更读“一部好看的书
《醒世姻缘》”,洋洋洒洒千字,终把此著定论为《巨大的轮回场》;而梦
儿在《再看〈大话西游〉》后,发现这出不再新鲜的戏带给她的温暖远不如
网络的友爱与关怀来得多,宽慰地告诉所有素不相识的朋友,她的“心被温
暖点点填满”。
《农夫与蛇》,几乎每个上了学的小孩子都能讲的故事。尽这次却在这个熟
烂的寓言里,道出了另一番心情。在尽冰凉白色的语言里,感受一丝的温暖;
看开头时觉得方舟的这篇《平庸的人》在将网络男女的故事向张爱玲靠拢。
平凡琐碎的男男女女,在网络中演绎的依然是那些网下的情爱故事。可结尾
处却给了你结实的一下,原来如此!samimi的《生日》更道出现实残酷的一
面;朱七七的《花若别枝》情节扑朔迷离,引人入胜,美中不足的是结尾稍
嫌仓促,我们期待看到她更多更成熟的作品。
【散文随笔】
…………………蝶恋塑料花
……………………了了
………………牵牛花
…………芭蕉
【杂文评论】
………………CG
…………………agi
…………ashen
…………………米莲
……………梦儿
【诗词歌赋】
…………铁嘴阿良
    ……………………………Qy
……晶晶白骨精
…………小芸
【小说故事】
…………………………尽
………………………方舟
………………………samimi
……………………朱七七
【散文随笔】
◇ 荒漠化 ◇?蝶恋塑料花?
  60年前……
  一片荒芜,北面有一洼水坑,偶尔能见蜻蜓划过,枯萎的芦苇,潮湿的
宁静。秋天,让所有的植物没有了灵魂,远处可以听到炮声。一窝田鼠降生
地下,天高且蓝,云彩被急速撕扯,碎片散落在后面。
  50年前……
  叶子油绿宽厚,一只蛇惊恐地碾过,向深处游去。一群人拿着镰刀、铁
锹,一大排,俯着身向这里逼近,有说笑声传来。只锄草,不砍树,水坑被
填。草被就近放置成一垛垛的,每垛堆积两人高,马车不断穿梭其中。累了
的人就靠在最近的草堆上,撩起衣服抓耳挠腮。另一处,有很多死蛇,有女
人警惕蹲看,手拿树棍。女人擅长挑拨,尽管已经是死物了。
  40年前……
  田埂,两边种上了小麦。有风吹过,风总能让一切东西更有精神。小路
口边大树下,有一农民,穿小衫,器具唾手可得,身依树,草帽掩于胸前,
眺望风景若有所思。小麦的尽头是村落的炊烟,溶入云中,纠缠不清。农民
倒头睡去,身体松弛,远处狗吠充耳不闻。睡觉的意义就在于能不看、不听、
  30年前……
  田埂,两边种上了小麦。有风吹过,吹起了树上的标语,树皮太过嶙峋,
标语极难附着。有一农民,穿小衫,身依树倒头睡去。靠顶端的树杈上架着
喇叭突然嗡嗡作响,尔后,高喊良久。农民恨骂起身,提鞋,围树转数圈找
器具,顿悟本就未带出来,更气、大骂,匆匆向着明显扩大了的村落飘去。
身影在革命歌曲中扭曲。
  20年前……
  村落,没有了小麦。红砖房彻地连天。树还嶙峋,被砌在一家院中。田
埂变成了一条小路。一儿童身背书包低头掩面,啼哭而过。后有其母将全身
之力运于指尖,啄儿后脑,面色憎恶,骂声不绝,路人侧目。有熟人拦住询
问,妇人表情丰富,更激动,掐拧不止,儿童哇哇大哭,妇人破口大骂。
  10年前……
  小路成街,柏油味仍在。人很多,居民沿街开设店铺,旁更有卖蔬菜的
小贩与购者占据大半,喧嚣、腐臭、尘土。讨价还价、打架骂架、故人寒暄、
小心谨慎。一老汉木衲抽烟马扎上,发廊的音响混杂其中,想起了当时扰人
睡眠的喇叭。灰色的天带来灰色的喘息,生命要表现力量,繁荣杜绝虚假。
一个妇女在和小贩吵架,说是白菜里发现个肉虫子。
  今年……
  街道,柏油被刨开,堆积两旁,老树没了,种上小树有一人高,根上堆
着土,人多,把土包踩得如同浇铸,土里隐约可见有石块碎砖头和锈镰刀。
两边楼多密而不显高。有老人死于家中,救护车停靠很远,只闻其声,两人
抬担架恍惚土堆上,后面家人哭啼而随,路人掩鼻避其两边,交头接耳。一
阵风起,就只有风声,再没有其他的声响了。
【散文随笔】
◇ 怀念那只羊 ◇?了了?
  算起来已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正值祖国拨乱反正气象万千之时,厂里
不知什么原因突然从外地运回一卡车羊,这在我们生活的那个南而又南边的
城市――柳州来说可是件稀罕事。背着书包还没走到家就听邻居阿姨喊:老
王家买了一头整羊。猛一听不明白,跑回家一看,哇!是一只活的羊!没上
学的妹妹惊喜地看着它,用她能想到的东西喂。后来才明白邻居阿姨的话是
有道理的,一车活羊,看的人多,买的人少――都没吃过呵。即使有人买也
是几家合买一只,只有我爸老王,一个少小离家的北方汉子,在众目睽睽之
下,扛着一只活羊回家了。
  其实老爸的本意也不完全是为了吃羊肉。也许突然降临的一车嗷嗷叫的
羊勾起他年少时的某段回忆,也许还让他想念远在黄河边的家和家里的奶奶,
可能也念起了羊肉汤的鲜味。总之买回家后并没有马上杀她。我和妹妹与她
迅速建立起一见如故的感情,我们不时说起要带她去山上吃青草,就像三根
鸡毛信里的小英雄那样,就像少林寺里的女主角那样――放羊。那段时间放
学后第一件事就是拔草,已是十二月的柳州,树还是绿的,学校周围的草青
而茂盛,我和妹妹因此得出羊更应该生活在南方的结论。
  家里住的两间小平房本来就紧张,虽说她是拴在院子里,可总感觉家里
一下拥挤了好多。早出晚归奔四化的父母很快就有要处理她的意思了,隔壁
阿姨天天吃晚饭时就过来问:老王啊,你还不杀羊啊!她没见过宰羊。我开
始为她担忧,为她伤心。她温顺无争,善解人意,不远千里被运到这儿,给
我和妹妹带来无尽的欣喜快乐,我不能让她被人杀。可我把她藏哪呢?我想
实在不行我就抱着她跟我睡一个被窝里。
  在我惶惶不可终日的时候,一个跟着儿子久居南方的北方老奶奶来到我
家,她听说我家养了一只羊。老奶奶收拾得利利索索,上身洁白对襟褂,深
蓝宽松裤子整整齐齐地在脚脖裹住,小脚,白袜子,雪白的头发一丝不乱,
挽个纂儿。老奶奶还领着我和妹妹牵着她到学校边的草地上遛了一圈,她优
雅地吃草,我和妹妹前后盯住看,那种高兴那种兴奋就象真的走进童话世界,
以至于后来上课时时往那块地瞟,时时想起蓝天白云下羊在吃草。老奶奶走
时给我老爸留下一句话:她就要下羊娃了。
  你真的要生小羊了吗?你真的要当妈妈了吗?你真了不起,你用你的无
言在挽留生命啊,谁能扼杀新生命呢?谁能让母亲离开她的孩子呢?
  隔壁阿姨来得更勤了:老王啊,这羊可不能杀啊!她没见过母羊下仔。
  我没看到她是经过怎样的痛苦把小羊羔生下来的。那天放学回来看她,
她的身边已多了只白绒绒的小羊羔。她柔弱地卧着,眼边的毛还浸着泪,眼
光安祥而又透着企盼,就那么看着我。
  小羊羔生下来就要吃奶就要叫妈妈,渐渐地会到处跑,她小心谨慎地应
答照看着,但还是引来了人们的不满。正在把失去的时光夺回来的老爸老妈
不愿意再被她们母子浪费宝贵的时间和精力,隔壁阿姨的忍耐也好像到了极
限,她看不惯一只外来的北方羊在房前屋后跑来跑去,就像侵犯了她的领土
  宰羊的场面我没看到。那个星期天,妈妈一早就带着我和妹妹去逛街,
下午回来,妹妹一看她没了就哇地哭了。我搂着惊恐的小羊,她瑟瑟发抖。
  隔壁阿姨在屋门口不停地欷嘘:真没想到宰羊惨啊,那个叫啊,受不了
  到了晚上我们一家都领教了羊的叫,是小羊的叫,凄惨,低哀,无助,
羸弱,一会儿游丝声断,一会儿竭力哀嚎。声音随着窗外的北风回旋,我和
妹妹用被子蒙着头哭,妈妈安慰我们:小羊不冷小羊不可怜,小羊有好多好
  第二天一早,隔壁阿姨就来到我家:我说老王啊,你得想个办法,这小
家伙叫得比她妈还惨,受不了啊。老爸老妈的眼圈发黑,都一夜没睡。
  这天放学回家,小羊已被送人了。妈妈说那家人也是北方人,喜欢羊,
懂养,有时间,还答应下星期天带我们去看她,我不再吭声,妹妹还是哭。
  没料到小羊第二天竟自己跑回来了。听到门外“咩咩”的叫声,我和妹
妹一齐冲出门口,她用脸在我们的手上轻轻蹭着,她不舍得离开我们,她独
自一人在遥远的他乡出生,没有妈妈没有同伴,只有我们。
  想她在那家会得到好的照顾,会忘掉昨天的一幕,忘掉她妈妈被拖走时
喊她的声音和不舍的目光,就狠着心同意妈妈再次将她送回新家。
  那个星期的作文老师让写一件难忘的事,我写的《我的小羊》,“天黑
了,小羊叫妈妈,它哭啊叫啊,嗓子都叫哑了,可是妈妈再也不会回来了
……”女班主任在课堂上念这段时,我爬在课桌上放声大哭。就在头天放学
后,我找到那家北方老乡,我想看看我的小羊,被告知小羊已被他们杀吃了,
怕她再跑。
【散文随笔】
◇ 最真实的生活之一:我是知心大姐 ◇?牵牛花?
  其实那时我们都还小,我和他、她都只有十三四岁。虽然只是几个思想
纯洁的孩子,因为投入的是最初的最真的全心全意,也绝对值得我们铭记一
  他是我的同桌,她是我的好朋友。他很白很秀气,象个女孩;而她偏黑,
眼睛格外的亮。两人都瘦,却极聪明上进,都是学校出名的优秀生。
  三个人中我是最笨的,相对于他俩的冰雪聪明。也许正因为如此,他和
她都对我毫不设防,放心地交给我全部秘密。在班主任的严密监视之下,我
们通过设定暗号、传递纸条,以及少少的几次“约会”,在一成不变的寄宿
生活中制造了乐趣无穷的一份美丽和温馨。那时候三人是没有秘密的,偷偷
传递的纸条子上也净是诸如“生命的意义”、“理想”和“事业”之类的宏
伟话题。也有讨论爱情,我们把它看得神圣无比。某个星期天我和她穿过整
个城市到他家里去,陪他到附近的店里去买了两斤挂面,成为那段时间一次
伟大的冒险。如此持续来往了一段时间。他认为自己爱上了她,爱得至死不
渝。我并不觉得意外,因为她的确出色,虽不算美丽却聪明而成熟(相对而
言),因为画画得奖还到北京见过康克清。这都是我暗中羡慕却不可能拥有
的,所以我成为“知心大姐”之类的角色并不奇怪。他向她表白心意,其实
仅仅是一种意愿,却并未得到认可。她或许是矜持,或许另有期待,因为他
虽然可爱,却实在太象一个小弟弟。于是,他说他会等下去,并开始向我诉
说自己的相思。她虽然不太以为然,实际上却为此而骄傲,并不温不火地鼓
励着他的热情。这种局面虽然微妙,但并不妨碍我们融洽的相处和密切(纸
条)交流。
  我们写诗,写词,对对联,讨论武侠和言情小说。在默契中获得欢乐,
从碰撞中找到激情。那确实是人之初最纯最真的信任和关怀。我相信人的一
生中能够这样毫无心机、一无所求地欣赏、爱慕、理解、支持其他人,只会
  我从他们身上学到了不少东西,那段时间的熏陶和“碰撞”,开启了我
蒙昧中的眼睛,一定程度上,影响了我整个性格和生活。我发现了唐诗宋词
的繁华美丽,发现了中国音乐戏曲的自然清新,发现了郭沫若的激情,发现
了红楼梦的忧伤……我们开始写诗,开始学音乐,我们把院子里的嫩竹切下
来做成排箫(真的可以吹出乐曲!!);我们学唱越剧,黄梅戏,和难度十
分高的电视剧《红楼梦》的插曲;我们把校园的月季花大把摘来学做“胭脂”
(反正到处都是,也不在乎浪费一点);我们拿“小鲤鱼”、“小带鱼”开
玩笑,弄的他们互相不敢说话;我们把简陋的宿舍布置成想象中的潇湘馆怡
红院,按照特点各自分派角色,有晴雯、平儿、袭人,有宝钗和王熙凤(遗
憾的是“林妹妹”性格过于刚强,不够神似)。那时的我,傻傻笨笨,形象
如假小子,只好被封为宝哥哥了(同时兼任贾环~-~)。就在那时,音乐老
师发现我的嗓子颇有潜质,有意栽培。练了几次后,只能摇头感叹:太晚了,
说我的发声已经走入歧途,圆润好听但没有内容。开始我还有点伤心,不过
那时遗忘也快,没几天就抛在脑后。
  夏天的夜晚,潮湿温暖,凉风吹得白杨树叶子刷拉拉响,就在漫溢的花
香和青草泥土味道里,我们争吵着、欢笑着,认真编织着最初的关于人生的
美丽梦幻。学校的花圃和附近的小树林,成了我们又一个乐园。遍地皆是的
刺玫、蒲公英和叫不出名的黄色小花,更是让我惊喜连连。
  最令人难忘的是晚自习。虽然是省重点,但校风开放,功课相当轻松。
对于我们来讲,上自习无非是宿舍之外另一个活动场所,但有点不同的是,
这里还有许多男孩子。那时容貌气质性格已经大有区别,出色一点的已经开
始进行神秘的地下交往活动。不过因为学校校风很正,我们又有一位严肃的
班主任,所以温度始终不高,不过是互送几张节日卡,搞一两次集体对集体
的聚会,乐趣就在于这种“地下活动”的神秘和默契。
  有时候停电,更是我们的节日。点上蜡烛的教室里,仿佛有点点朦胧星
光摇曳。我们会恶作剧地把老师家的猫偷偷抱来,烧掉它的胡子再放了它。
我们会拿桔子皮做“小桔灯”,骄傲地扬着头一路提回去。有人拿来一套十
二个月的花谱,按生日算你是什么花,有什么运气,相当吸引我们的兴趣。
(记得我好象是石榴花,倒是很“实惠”)。有一回下大雪的晚上,我和两
三个女孩因为什么事晚走,结果被锁在黑洞洞的教学楼里,吓的我们推开窗
子大叫“救命”,附近住的老师闻声全都跑了出来,有的正在洗脸,把脸盆
也顺手拎了过来当锣敲,一看我们不过是打不开门,啼笑皆非。
  那些年的冬天,雪总是下得很大。大雪之中仍有苍绿的雪松和顽强开放
的鲜红月季,格外凄美艳丽。教楼屋顶上的厚厚积雪,经常会大块大块滑下
来。一旦落到人头上,雪花飞溅,虽然几十斤重却有惊无险,成为那时深刻
的记忆之一。秋天落叶的时候,满天蔚蓝,遍地金黄,我们把白杨叶子穿成
长长一串,拉着满操场跑,乐趣不亚于放风筝。
  与她和他的感情,一日日深厚;成了那几年我生活中最温馨最灿烂的部
分。尤其是对他,我分不清这究竟是什么感情,仿佛第一次认识到另一种美
好的生物的存在,新鲜,兴奋,愉快而又紧张。每天晚上自习课坐在教室里,
装做嘻嘻哈哈,心底却暗暗期待着那个戴瓜皮帽的小男孩出现。待他也很自
然地进来,似乎大家的脸都偷偷地红了一下。于是开始自习。偶尔四目/六
目相投:-),交换一个默契的眼神或者微笑,心里便会快乐好半天。有这样
的朋友,这样的一种精神支持,觉得真是幸福得不得了。
  初二的五一节,全年级的师生一起上了信阳鸡公山。我们的火车在凌晨
到达,正好遇上下雨。整座山烟雾迷蒙,流水淙淙,美的出奇。我和NINA和
OLIVER,还有刚从大学毕业的语文老师,一个温柔浪漫的女孩子,在一个组,
充满惊喜地游遍每个山岭和溪谷。那天晚上,集体借宿在当地一家小学,山
村漆黑的夜晚,感觉真是神奇而恐怖。那次旅行,有个女同学摔伤骨折,是
那些淳朴的山民把家里仅有的椅子拿出来帮我们扎担架、并送下山,而不愿
收我们一分钱。更让我觉得人性本善、生活美好。我和我的朋友们,就在这
样风花雪月的日子里,快乐而多愁善感地生活着。那时,校园里处处鲜花似
锦,回家路上全是柳树、碧桃、樱花和梨花,还途经一片望不到边的碧绿荷
塘,荷叶清香,荷花妩媚,想起来都觉得奢侈。偶尔还有一两头花花的奶牛
在路上横冲直撞,吓得卡车都避之惟恐不及。现在,已很难再找到那样真实
自然的风景。
  终于,我开始有了一种忧伤,我意识到,他念念恋恋的,是她而不是我。
虽然并不嫉妒,但每日里看到听到的,都是他对她的深情难解,着实也不是
滋味。他在我面前流泪,只是因为她拒绝了他关于什么事的建议;他黯然伤
神,也不过是她不愿同他坐在一起上晚自习。他喜欢“五四”时期的文学,
读了很多郭沫若、鲁迅那时的书,性格和情绪,却酷似徐志摩――那位多
情而忧郁的才子。徐有“你是人间的四月天”的句子(按:实为林徽音的名
句),他也有同样优美细腻的“四月的轻风四月的歌”。可惜他的小曼,却
是一位铿锵果决的“雅典娜”,宙斯最桀骜的女儿,那位代表智慧和复仇的
女神。于是他只有更多的感伤。“但我们又迷恋着这薄雾,因为它缥缈,美
丽,不真实,让人总觉得有希望,有时间。或许是不清醒吧,又不想清醒
……”虽然,他始终认为我是最最好的朋友,中考、高考都不遗余力地去帮
我查分数,顶着酷暑到我家报告好消息;虽然他对我始终“感激、关心、理
解和支持”,却惟独没有眷恋。当我明白这一点时,已是三年过去了。也是
天意,升上高中后,我离开他俩到了一个新的班级,也开始有新的朋友圈子。
慢慢地,我无论从主观上还是客观上都与他们疏远了。尽管仍然有联络,可
能因为年龄渐大,多少有些尴尬了。他仍然会写信给我,毕竟不在同班,话
题也少了。
  后来,我们分别考上三所都很不错的大学,天各一方;他上了北大,她
去了重庆,而我到了南京。宛如抗日战争时期,三个政府鼎足而立(笑)。
信件来往中,知道他们的关系很稳定,却一直没有结果。后来,他更是远渡
重洋去追寻更美好辉煌的前程。经历了这许多事情,他和她的感情终于无果
而终。而我曾投入了最初真心的美好友谊,也基本上可以GAME OVER。
  但我不会忘记,那是我从蒙昧中苏醒时看到的第一朵灿烂纯洁的花朵,
是我生命最初的快乐绽放,是“干燥沙漠中最美最美的绿洲”。完全无私、
一无所求地爱人、爱生命、爱这个世界,多么的好!――即使只做一个“知
心大姐”。
  而我和她的友谊,一直维持了下来。每年寒暑,至少要见面或电话大谈
一次,交换彼此的生活和秘密,常常一聊几个钟头。她在复杂而特别的重庆,
一直活得很带劲,读研、打工、恋爱、留校,看电影,吃零食,做人做的相
当精彩。搞建筑艺术的人们,多少都会有些浪漫色彩,而她又是这浪漫人群
中相当务实的一个,左右逢源,如鱼得水。相形之下,我就处处不顺。所以
面对她的激情和自信,常常无言以对。
  我们就象曾经在同一片田地中生长的树苗,所共同拥有的不过是记忆中
同样的风雨和阳光。当它们被移植到不同的环境中,也就有了不同的际遇和
旅途。一部分是命运操纵,一部分则是性格使然。但人与人是不能比较的,
你所得到的,就是你应该去爱去珍惜的。我很明白,所以我永远会祝福朋友
们的辉煌,但不会埋怨自己的运气。
  ――2000年春天,牵牛花正逢失业兼百无聊赖,凑出来的几篇小记。我
想还会一点点写下去,将生命中对我有影响有帮助的人都记述下来,即使他
(她)们已经将我忘记,我依然将永远珍藏这些美好的往事。因为,生命不
过是由这样的故事拼凑起来的过程。当你老了,头发白了,睡思昏沉,炉火
边打盹,你所拥有的和你所为之感怀的,除了这些,还有什么呢?
【散文随笔】
◇ 我所不能感受之黄昏 ◇?芭蕉?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说这话时李商隐也很年轻,他没老过就死了。只不过发出的感叹令人觉
得那样的心情垂垂老矣。
  衰老向来是仓促的,不留余地的。
  我记得很小的时候,在我的视线里所记忆的长辈只有爷爷奶奶。我一直
不太喜欢奶奶是因为她特别苛刻,这并不是说她对我不好,两位老人都说不
出地疼我,因为那种过于苛刻的关心,以致于我不喜欢她。相对而言,爷爷
就大度得多,深得我心。所以我对爷爷的印象比较清晰,回忆比较多。
  那时候爷爷从文革的迫害中刚走了出来。确定他为什么受迫害我一直不
太清楚,因为他是老革命,在那个小城市里象他那么老的革命者十分的少,
可年轻的革命者们还是无情地拷打过他。
  我出生以后其实文革已经结束了,他也平反了,我很有幸地就成了一名
可以盛气凌人的高干子弟,住在能抵四五个普通家庭的面积的大院里,成天
面对着无数稀奇古怪的花花草草,许多穿着笔挺军装四方脸的人们开始在爷
爷身边嘘寒问暖地送慰问品。但他的身体还是不好,要柱着拐棍走路,等我
稍微再大点的时候我就搀着他走路。他是个有趣的老人,在以后的岁月里仍
然有着共产主义无限荣光的信仰,家里最大的画像就是四个大元帅,逢年过
节还得给老人家拜三拜。
  估计就是从这样的时候爷爷开始吃素,每天反复地吃馒头及只搁盐巴的
青菜汤。爷爷以为这是忆苦思甜的好途径,并且强身健体,可当时大部分人
都担心他会把身体搞垮,他的饮食过于片面。
  我就是这样长大,自己揉面做馒头,自己煮个白鸡蛋,这是和爷爷不一
样的地方,他不吃白鸡蛋。奶奶从来不和我们一起吃这些东西,她是湖南人,
来自鱼米之乡,这又是她的骄傲,所以她可以吃大米饭。
  爷爷最痛恨的就是有人误以为我是南方人。事实上多年以后我自己都乐
于以为自己是南方人。我很无情地知道我周身的血液都来自于南方的孕育。
但少年时这种想法是不被允许的。
  爷爷把我隔离在他的世界里,从我的童年到少年,我一岁岁成长起来,
以常理的眼光看见爷爷一年年老下去。
  可令人惊异的是他根本不会老下去了。爷爷在某一天扔掉了他的拐棍,
他开始自己随心所欲地走路,后来跑步,后来攀登。一直到现在,四年前他
的八十大寿那天,我们陪着他到一座山后挖树根,整座很高的山,我们几个
年强力壮的年轻人被他甩得迷了路。
  那些时候我一直以为这是爷爷的幸运,我始终很以为豪。直到不久以后
我的外公的去世,我才忽然醒悟,年岁是永远饶不过人的。
  外公是和爷爷完全相反的两个事例,我的小时候离外公很远,爷爷不让
我见任何多余的亲人。
  爷爷不喜欢南方人,还因此与奶奶水火不容。很可惜我的外公外婆都是
南方人,并且很南方很南方,并且很穷很穷,并且没有背景,一辈子的农民。
事实上中国大部分的军人在军人以前就是农民,可一旦他们成为了军人,那
么军民鱼水一家亲中军人明显是尊,农民是卑。不容置疑。
  我记得我是在小学五年级的时候离家出走的。我哭哭啼啼鼓足莫大的勇
气跑回了自己家,从那以后我认识了我的父母以及其他亲人,包括外公与外
  我以为我从此以后过上了正常人的某种正常生活,那段时间我都异常幸
福,外公每天骑着他采购用的单车带着我上学放学。他是个身强力壮的人,
憨厚慈祥,又烧得一手好菜。最让我高兴的是他们从来不爱吃面食。
  外公最喜欢烧熏过的田鼠干给我吃。书上说熏过的东西吃多了容易致癌。
我想书上肯定也说过老鼠之类的东西吃多了能得鼠疫什么的,只是我没看到
  所以后来他的身体越来越糟。他是多么喜欢吃东西呵,所有的粮食在他
看来都无比可爱。外公是个胖乎乎的老人,可最终还是随着岁月萎缩成一具
尸体。外婆在葬礼里哭的时候反复说的便是:少吃些也好啊,少吃些也好啊。
  而我想我永远不会忘记的那个催人泪下的时刻是外公有天与我孤独相对
的时候,他很绝望地对我说:很饿,我很饿。我却毫无办法。我买了无数的
点心放在他面前,他吐了满地的秽物。
  外公最终还是被饿死了。一旦想起,泪如雨下。
  外公去世的时候他所有的孩子都哭得过于伤心,他的两个女儿都晕了过
去,一个是我的妈妈,一个是我小姨。
  据我所知外公并不特别疼爱我妈,他疼的是他的小女儿。所以我小姨晕
过去是比较正常的。而我妈的表现就让我不知所措了,他在世的时候妈妈也
时常说的都是外公的不足之处,例如年轻的时候脾气暴烈之类。
  后来想想便理解了些许,在我记忆中的亲人,外公是最先离我们而去的
一位。妈妈在日渐苍老的境遇里突然接受死亡自然容易为自己产生诸多感慨。
  妈妈是个自私的人,我一向都这么以为。尽管我十分十分地爱她。妈妈
的自私恶劣到了只包容得下一种爱的境地。比如她疼爱我,那么她便不疼爱
我姐姐,当然其他人更不必说。她极善于与我计较我们之间究竟谁比谁付出
得少一些,比如这个月我对待她好些,上个月我又欠她些许等等,有些时候
这些爱不好用具体事件来衡量了便也引申成金钱的方法。有时我觉得这样的
生活交易十分公平,有时又深感悲哀。
  妈妈天生的恐惧,或者说在她对我失而复得后产生了一种恐惧。她深深
地憎恨着爷爷的家族,深深地憎恨着那些失去我的年头。当那一天我涕泪满
面浑身泥土地站在陌生的家门口的时候,我清楚地记得她一手的肥皂泡从后
院里飞奔出来抱住我,在那一刻我想她就发誓要把我完全占有。
  可我还是离开了她。尽管她对我嚎啕大哭了两个晚上,把我钉在天下最
不肖的儿女的十字架上,我还是离开了她。北上的那个清晨,她默无声息地
送我上了去机场的出租车。
  之后的第一个电话里只有她忿恨的声音,她诅咒自己。来加深我的罪恶。
再之后的一些电话里她便成了哭诉,说没人再给她拔白头发了。这使她异常
痛苦。其实妈妈的白发很少,半年左右才会长出一两根,这在她这样的年龄
是不多见的。她看上去要比她的真实年龄小十岁左右。她很美丽。
  一个美丽的女人,一个孤独且又老去的女人,她总是越来越显得幼稚,
仿佛这样就能找回一切。经常路过家门前的时候能看见许多老人们跟着一些
俗气的歌曲挥着手帕翩翩起舞,看到她们总想起妈妈。
  她很爱跳舞,从年轻跳到现在。从江姐白毛女跳到华尔兹。前些时候她
重新开始跳舞,又不太常来电话唠叨不停了,这倒使我诧异起来。有几日夜
间打电话回家总是姐姐边看电视边听着我问这问那,姐姐心不在焉地说:老
妈啊,她要在家那都是传奇。并且随后又多加神秘地说:多半是黄昏恋了。
  我附和着好啊。姐姐便不可思议地说那叫外遇。又说了种种可疑迹象,
我照旧乐呵呵道好啊。终于姐姐觉得与我无甚共同语言可谈,收了线。我才
沉默下来。我相信姐姐说的每句话,可又能如何呢?
  真是都已日暮残阳了么?我的亲人们。当我以为我还风华正茂的时候,
当我正值能理解了自己的成长清新着呼吸看自己的阳光的时候,让我用什么
心情去理解你们那唱着挽歌的黄昏。
  让我用什么心情去看异乡将落未落的夕阳如血将夜未夜的无际天空。
【诗词歌赋】
◇ 写在城市的背面(组诗节选) ◇ 铁嘴阿良
都市里的淘金者
用同情和怜悯做秀
筛选着我们的精神和灵魂
滚落下去的是良心
这是种顽强的植物
随处都可以扎根
而且几乎不需要什么养分
那些眼睛常常在身边游走
无名的乞讨和掠夺着
这个城市里仅存的风景
当索取和欲望
在水泥地上疯长
他的眼睛里便清晰的映着
城市里空空的手
我常常看见她们在都市里的身影
我常常看见一些人在她们的怀抱中
她们是妖艳的狐
或者娇嫩的玫瑰
诱惑着人们不堪一击的视线
取宠或者献媚
只不过是舞台上的道具
在一场悲剧开始之前
我把她们看成这个城市里的英雄
那些灯红酒绿的狰狞
便是她们的一号战场
撕杀或者搏斗
以及流淌的殷红的血
我诗歌里的她们往往悲壮地
挥霍着自己的青春
换取肉欲的一点点收敛
在某个地点,在某个文字的空白
她们如水一般的消失
或者大段大段的惊叹
5、行为艺术家
他们往往行走在城市的边缘
极其的危险
就会粉身碎骨
他们用身体作为语言
和城市里的人们进行交流
或者精美的演出场所
摆着各种怪异的动作
他们和人们之间的沟通
往往是徒劳的
垃圾和艺术被一根结实的绳子
他们的梦想就这样轻而易举的
身后的目光
还不停的探询
这是那里来的猴子
【诗词歌赋】
◇ 关于乞丐与妓女的诗及其他 ◇ Qy
  她说:伸手求援本是种灾难,求援被拒无异于被谋杀。
  他说:不要轻易拒绝伸向你的手,也不要在给予时想到欺骗这一词。
  说这话的,是迄今为止离我最近中的两个。他们乐观而自信地生活着,
不轻易开口求援,却常常将温暖与力量带给亲近或陌生的人。
  ――很多声音会无声无息地占据你,让你无以作声更难以忘怀。
  见过形形色色的乞丐:地铁入口处荡着空袖以脚行文的女孩;摊着褐色
提琴盒奏响《只要你过得比我好》的老人;逢人便跪嘻皮耍赖的少年;地陈
白纸哭诉求医、遭窃与学业无以为继等等不幸遭遇的垂首者;断肢残体倚墙
而靠或碾轮行进的伤残者……以及乞丐世界中五花八门的操纵手段,与种种
无从主宰任人宰割的令人窒息的呼号。
  正如阿良所说,这是“这个城市里仅存的风景”――伸手与面向伸手的
各种面目与心态,构作一幅完整的人性倒置生态。诗的真实包括真景实事、
情真意切,阿良以第三者的视角打量俯拾即是的真景,并以自身感触将行乞
这一现象推衍至“城市里空空的手/舞来舞去”的高度,与其说是同情乞丐,
倒不如说是对城市中泛滥的索取与欲望的绝对控诉;而伸手这一状态在被“
那些眼睛”于无形中蒸发殆尽的同时,更被赋予那些自视居高却伸而无获的
变相索取者以一种可鄙的空舞丑态。
  而里尔克与一行的乞丐,却是以第一人称的笔法描述了乞丐的心理多棱
《乞丐之歌》
我常常逐门逐户地走去
接受施舍和辱骂,
忽然间我宁愿把我的右耳
藏在我右手的掌心。
这样在我听起来
我的声音就好象无比陌生。
这样我就弄不清是谁在叫喊,
是我还是别的什么人。
我叫喊只为了极少极少,
诗人们却为了更多才呼号。
到最后我就把脸面
连同双眼一齐贴在我手上,
当它在手上放下了全部重量,
看起来真像是在那儿休息。
这样他们就不会认为
我甚至没有让脑袋安息的地方。
――引自里尔克《声音》(组诗)?陈敬容译?
《乞丐之歌》
我不知道为何会成为饥饿的选民,
反正自己迟早会象铁一样生锈。
并没有动物向同类伸出双手,
因此乞讨,是最后一点人性。
人们为远方的灾难捐出了爱心,
却从不肯向眼皮底下的痛苦低头。
当一枚硬币斜斜飞过摩天大楼,
闪电从破瓷碗升上屋顶。
和所有人一样,我也为肉体活着。
象一条老鼠或一只狗又有什么关系?
我看见满街都是快乐的老鼠爬过。
在梦中我也曾与灵魂相遇,
灵魂飘浮在城市上空,如同入夜的鬼火。
一场雨把我冻醒:快乐的世界,谁在哭泣?
――引自一行?逻各斯网站?《质量》
  里氏与一行作品中的乞丐,有着瑟缩然而执拗着抬头的“尊严”:“他
们就不会认为/我甚至没有让脑袋安息的地方”(在世人眼中一无所有丧失
尊严的生存方式,并非意味着“脸面连同双眼”遭到剥蚀,从而“脑袋”便
失去维护尊严的能力);“在梦中我也曾与灵魂相遇/灵魂飘浮在城市上空,
如同入夜的鬼火。”(“鬼火”的幽中之明,正是乞丐尊严的代名词,它在
暗夜中闪烁、飘游,向往光明却无从前往);这是它们相通之处。
  而由行乞这一现象穿凿出更深更广的世态方面,他们的着眼点是不同的:
“我叫喊只为了极少极少/诗人们却为了更多才呼号”(里氏这首诗正是一
种“为了更多”的呼号:诗人与乞丐相去不远的生存状态,以及他们不一而
同的境遇);“并没有动物向同类伸出双手/因此乞讨,是最后一点人性”
(人类世界不见血腥的谋略与屠戮,使乞讨成为它区别于动物世界的唯一见
证,也正因为如此,人性的哀不自胜见著于长);里氏呼号中的挣扎与一行
呼吁中的挣绊,从而在不同方向上拓展了乞丐的涵义,并使之更具真相。
  当然,乞丐世界的真善美丑并非几句话所能涵盖;“伸手”对每一人都
是或隐或现的生存状态;问题只在于:我们能否判断自己伸手的正确指向;
而面对伸手,我们的支付又是否心安理得。
  近期看了篇《丹东与妓女》(刘小枫《沉重的肉身》),关于丹东如何
成为公意伦理的牺牲品暂且撇开不说,倒是其中妓女玛丽昂的个体生存感觉
偏好与卖淫这一不道德现象的冲突颇有意趣:“我是一个永恒不变之体,是
永无休止的渴念的掳取,是一团红火,一股激流。……人们爱从哪寻求快乐
就从哪寻找,这又有什么高低雅俗的分别呢?肉体也好,圣像也好,玩具也
好,感觉都是一样的。”……更有甚者,她的母亲为她辩护道:“她老娘就
是从那里把她养下来的,还很痛过一阵呢?难道她就不许用那个养活她老娘
了,啊?……”
  “她们如水一般的消失/或者大段大段的惊叹”――阿良的确以“水”
的横流与“惊叹”的横空描述了这一群体的泛滥与肆流中的激浪。且将卖淫
这一行径与道德感的关碍置于脑后,从阿良“悲壮地挥霍着自己的青春/换
取肉欲的一点点收敛”的她,里氏“心不在焉之际随便放在狗身上”的她,
与一行“脚不听使唤:它突然停下/等着被教条的目光再次击中”的她的身
上,我们截获情欲墓碑下一段段情感的枯肢朽体:为金钱、为肉欲、为生存、
还是为沉沦,这一切于陈说中自我贫血的理由,如何在她们反观自身时获得
红润的面部血色?
  依旧是以第三人称,阿良不持褒贬的运笔只是勾勒了妓女的生活:悲剧
是注定上演的,取宠或者献媚只是角色所需;而所谓“英雄”,也无非是浮
华世象中流血的一员;这里略过她们的行为目的(在无法辩识的妖艳或娇嫩
的外包装下,内质无从谈起或不去剖析),只是在世俗所就的行为不端上打
了个小小标记:行为本无端正可言。
  也依旧是以第一人称,里氏的《娼妓》与一行的《妓女之歌》却分别表
露了妓女的快意与失意:
威尼斯的太阳将在我的发面
涂上一层金:一切炼金术
之煊赫的结局。你可见出
我的眉宇有如桥梁,向前伸去
越过眼睛之无声的危险,
这危险与大小水街将会
悄然沟通,于是海水
在水街上涨落交替。谁
一度见我,谁就羡慕我的狗,
因为这手,从未焚化于任何热情,
这不可伤害的手,饰以金玉,常常
心不在焉之际随便放在狗身上――
而前程远大的少年们,出身望族名门,
却一个个沉沦,由于我唇边的巨毒。
――引自《里尔克诗选》?绿原译?
《妓女之歌》
刹车失灵了:司机过于陈旧。
全世界到处亮起了红灯。
身体并未因冲撞长出伤痕,
血液是珍贵的,流一次已经足够。
车从身上碾过,而我必须忍受
呛入口中的反胃的油腥。
我的皮肤和骨头依然完整,
而车却突然报废:零件早已生锈。
但还有取代轿车的行走的步伐,
它异样沉重。我感到了疼痛,
我的影子被路人不断践踏。
要走出多远才能逃离恶梦?
我的脚不听使唤:它突然停下,
等着被教条的目光再次击中。
――引自一行?逻各斯网站?《质量》
  虽是莫名的快意与痛彻的失意,可它们都具悲哀的成分:里氏笔下招
摇而过遛狗的女人,心不在焉中使那些前程远大者沉沦――这种悲哀出于
自身的麻木从而藐视他人,且以轻松而快意的口吻道出,使“一切炼金术
之煊赫的结局”依附于发面的光鲜,而无以道出的悲哀也于此打上最深的
烙印。――又有哪种感觉会比麻木不仁来得更为生动呢。而一行以车、司
机的借喻,将一个女人遭受摧残后梦魇中的呓语记录在案,深切而完整;
刹车/陈旧/伤痕/血液/碾/油腥/报废……这一系列的词汇是妓女生
涯中明火执仗式的代言;而于永远无法逃离的恶梦中,于无处不在的践踏
与击中下,她的悲哀何以诉说?
  选择怎样的生存方式是一种自由,而对自由的理解往往是为对道德的
理解所左右。乞丐与妓女,从某种概念上是非正当职业,而它们却具有比
其他正当职业更丰富的意涵。正如玛丽昂的个体生存感觉与公众道德的冲
突、大隐于市的乞丐以一只碗钵盛载透明世象一样,我们本无权利使弄看
向他们的眼光,我们唯一的权利仅是――看向镜中自己的目光。
【诗词歌赋】
◇ 故事象你说的那样 ◇ 晶晶白骨精
早晨,我是一只西红柿
你是上帝的话
请教我如何变成宝石
请替我红色的长发祷告
只开在窗外,有花
金属的温暖爬满黄昏
在木质诗歌里,睡成婴儿的
空壳,故事象你说的那样
总是让女孩伤心
让话题倒在旅行中途,逆时针
转弯或返回
你是诗人的话
请教我如何亲吻
请为我稚嫩的目光刻画
文字里才永恒的,爱情
楼梯口站着一些雪
一些陌生人
经过并留下靴底之物
涉足谎言,稀薄的地板
隐痛下遁现裂痕
搬椅子过来
风雨之前关掉门也关掉风
关掉寒冷的感觉,打开
音响,旋律任意漫游
什么都可以关掉,绝不能关掉声音
找不到你的名字和脸
布景已被触摸过
象烟雾一样,音乐是孤独者的
巢穴,无论你是谁
请接着漂流
请继续活生生的分裂
这是21世纪,我们不想要的
爱情与生活
【诗词歌赋】
◇ 满江红?次友人词韵 ◇ 小芸
野径荒寒,绝人处、枫林萧瑟。
栖未定、归鸦数点,夕阳如昔。
满目啼痕芳草谢,半心憔悴秋虫唧。
似无言、短棹渡江还,波声急。
西窗腊,空催涩。巴山雨,徒添湿。
算经年底事、更谁悭惜?
十载关河歌未竟,一生自许天难必。
剩悲凉、依若旧池台,碎苔迹。
◇ 桂枝香?新题 ◇ CG
逍遥故国,怎一个心情,忒般寥廓。
放马由它休系,旧时庭阁。
满壶新酒酬春色,看梢头、燕来轻落。
月眉如剪,梦阑犹照,绕南枝鹊。
谩嗟此身翻是客,叹似锦年华,风流闲却。
谁作桓伊三弄,误林泉约。
山城钟鼓鸣天彻,定风尘、伊人天角。
别来相忆,歧山梅子,任谁堪托。
【杂文评论】
◇ 总有一些不甘之人 ◇?CG?
  对那些在国内默默作事情之人,我向来都寄以更多的敬意。这不但是一
种源发于心底的真实情感,更也是总还带有愧意的自嘲性自我解脱。
  以前在公司工作时,曾支持过一个项目。那项目是航天系统某特级保密
项目,负责项目的是一个年近七旬的曾多次立功的老总。老总已近退休,本
可平平安安下去,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可他不。注意到他们那个领域的国际前沿的发展,他提出搞那个项目,
那是具有高风险的项目,据说他是向XXX直接立下军令状的;所谓风险,
不但指的整个体系结构上的新,更还在于他有胆量采用国外的一个核心技术,
而那里却有一部分,实在没办法搞清。这在那时当然只是个一次试验,主要
是验证新系统结构设想的可行性。但如果系统不能如期正常运行甚至不可恢
复性失败,或者中间涉及国外系统的有关问题--那几乎是无法保证必不会
有的,那责任是极为重大的--更不说身败名裂了。但他认为,如果不走这
条路,则以后我们国家将更被动。他老了,没多少日子,担点风险没什么大
不了的,这个险与其让年轻人来冒,不如自己冒。后来中间确曾出过很大的
问题,问题甚至就在DEADLINE那天下午早些时候还没被解决:当然不是他们
技术本身上的问题,恰恰是外国系统的问题。但无论怎样,他的责任仍是一
样要担的。那时他却仍十分冷静,反倒来安慰我,而且一直脸上带着安祥的
微笑。那个微笑,是我这一生最难忘怀的一个画面之一。后来我听说,他那
时在兜里揣着一份已经起草好了签字责任书,是把所有的责任都一鼓脑儿揽
在自己身上:那是准备在军事法庭上宣读的。
  那次最终总算苍天有眼,问题在最后一刻顺利解决。这是我迄今为止,
最感到紧张的一段时间:短短的一个下午,却就象过了一整年。
  后来他曾和我说过这样一句话:如果有我们自己的系统,那该多好呀?
  确实的,老外那系统内核里,有那么几十k的0/1代码,无法搞清。
那总是隐藏着的炸弹,因为这样的系统,当然是无法用在军事领域的。在台
海那里,据说我们已吃了由类似问题引发的不小的苦头。我出国前曾试图把
它搞掉,但实在是力不从心,技艺不行。虽然出国以后又从事了全新的领域
研究,然而这个事情总是我的一个心病,时时作痛。
  此次回国,回来前和原来公司哥们联系了下。老总听到我的电话,先是
十分兴奋,说带了铺盖卷了没有?我说很惭愧,到现在还在干耗着。后来听
说他们准备上一个新项目,具体的不如让专管市场的哥们来谈吧。于是立马
通了电话,哥们说让我等着,第二天就从成都飞了回来,长谈了一晚上,才
知道了事情的原委。这是我此次回去听到的最让我高兴的消息:某个老先生
搞了十几年的一个系统,经过严格的综合测试和检验,结果表明其稳定性可
靠性和系统性能都超过以前那个美国佬的东西,所谓的世界老大,美国军方
首选系统:这也恰恰验证了我以前的一个预想,因为我那时的感觉是,老外
的东西在设计等上实际上是极为愚蠢的,我们完全可能超过它!
  哥们告诉我,那个系统的关键实际上是一个女博士积十几年精力搞出来
的:她大概应该算是最了解原来老外那个系统等几个系统的可数的专家之一
了。女博士据说有个特点,特不爱听人说老外比我们的强。这当然并无必要。
不过我实际很理解她的心情,那是我们曾搞过类似行当研究的人,心底里都
因郁闷压着气,久之总难免于会产生的本能想法,岂足为那些高明而心胸宽
阔如滔滔安大略湖的世界先生小姐们道哉?
  还有什么能比这更让人高兴的呢?至少,从此以后,我们的导弹、飞机
里,就可以运作着我们自己的健康的心脏了!那是心脏!是心脏!!
  然而,这样的系统要能说服部队乃至民间并为他们采用,仍需付出极为
艰苦的努力,包括与拥有强大背景的国外对手竞争。这不但包括了对方的强
大的技术实力、经济实力等等,更还包括了我们自己的为其利益所牵扯的人,
尤其是那些购买了国外产品就有机会出国免费旅游的掌握生死大权的大老爷
们:他们,又有几个真正会从国家利益和安全之大局上着想呢?而我们这里,
除了几个穷教授,和包括我们哥们他们几个壮士倾家当冒险支持外,别无他
  那哥们充我握紧拳头,瞪大眼睛说:我今年都介不惑了,别无所成,说
点套话,对国家毫无贡献,整个一废人。你知道这个系统的重要性的,我们
以前耿耿于怀过。这次,我就是倾家荡产,也要干下去,干出来……
  他的眼神,使我想起在当年毕业典礼时,我的头发斑白的导师在作导师
代表发言时的那个眼神。他在列举了一些曾让我惊讶的目瞪口呆的就近发生
的事情之后,语重声长地说:国无防不立,国无防不立,国防,要靠你们呀
……现在,此时此刻,想必他还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仍然时刻关心着当年我
曾求学数年的地方的老师们,嘱咐他们天热了,多喝点水……
  其实,这样的事情何其少呢?在我的好兄弟里,就有好几个例子。他们
的才能,我不敢相望;他们的境遇,有时让人气愤;而他们面对挫折的一种
洒脱,却又让我感到高兴。还有什么人,能比这样的男儿更加的潇洒呢?他
们的满脸逍遥下暗藏的一颗颗不甘之心,每让我在与他们交谈时,总多有愧
疚。我现在所能作的,就是祝福,祝福他们的健康幸福,和事业之必能成功
  中国何其不幸也,养我诸人;中国何其幸也,有彼诸公!
【杂文评论】
◇ 成熟就是一切――评财神《逍遥游》 ◇?agi?
  财神“向上”、“健康”的尾巴露出来了。
  财神果然不负众望,这个比达摩强多了。不仅继承了财神一贯的招牌:
电影式的视角和叙事风格;永远面对的两难抉择;海派的煽情小资韵致和京
派的痞子声腔完美交织……还由假深沉向真深沉进军了。对敌斗争有个原则,
就是打不过,就加入对方吧。财神被网上网下的哲们欺负得太苦了,防守反
击首先出了西游记外传之寻找猪二,以及逗嗝儿(sieg)系列剧,向文化和
文化的法人代表发起猖狂进攻。后来看到对方势力太强大了,而且哲们忽悠
忽悠都上网了,胡呲的阵地岌岌可危,于是从善如流,立志投敌。达摩尚且
可以看出财神还想与文化为敌,尚兀自恨恨地要拿达摩出气,这逍遥游可就
是彻底归化了。抛掉表层的语言故事,可以说相当完美地表达了庄子的意图,
我为蝴蝶还是蝴蝶梦我,时空主客交错变换,截然不同到浑然一体,栩栩化
生迷离恍惚,故事套故事屏幕套屏幕,叙事角度从全知、半知到不知(问观
众该如何结局),一切可以创造又一切仿佛前定……也象一个印度故事:
  一个术士在国王面前说要带他入梦,国王在大臣们面前睡了一会儿。等
他醒来,跟大家说自己好象过了一生,成为一个贱民,与低种姓的女子结婚
还生了孩子,过着很困苦的生活。梦中的情境太强烈了,他认为那是真的,
于是带着人前去寻梦,结果他按梦境找到了“生活”过的地方,还真发现了
那些低种姓的人,人们还记得确实有个他在这里生活过……那么梦境到底是
真是假呢?梦居然能在这个空间创造另一个空间,在此短短的一霎度过那里
几十年的生活,并创造了“历史”或曰那些人心中的历史(实际上是回忆)
么?谁影响了谁?或者那些人的历史回忆只是这位国王暗示的结果,他们在
暗示下觉得确实有这么个人生活过;而这国王的梦更是术士的暗示结果。那
么森林呢?人呢?他死去的妻子呢?精神造物质一至于此!
  印度人的好处是不大追究这个,也许他们本来就觉得人生如梦。在那里
出了佛陀,能深刻认识心识作用:“心如工画师,能造一切物”。而中国之
所以被称为有“大乘气象”,达摩巴巴地东来,也是算准了在这里能找到捧
场的传手艺的吧?
  不行,我要再说下去,财神就被我捧成庄子和佛陀的法人代表了。说些
  财神放弃了速度和词句声韵的追求,使阅读者的快感减少(也许对某些
人来说,深层的快感增加,但对我这样浅薄轻浮的人来说是减少了)。据我
看财神这篇文章里的语言在结合规范现代汉语和北京土话痞腔上作出了相当
的努力,但是还有生硬之处,文风也在严肃和油滑之间打趔趄。
  但他并没有改变风格,这种相对比较严肃沉郁的文风在《方寸之间》里
表现得很明显,那是财神早期最有“文化”,最能表现他艺术追求的精致创
作。那文字完全符合王小波提倡的翻译式现代汉语风范,北京土话绝迹,也
无有任何学王朔未遂的证据,任谁看了都会认为这是个艺术品位极佳的好青
年(财神的口味据我看是道地海派的精致雕琢,有点小罗可可,各位看榕树
的网页设计就知道,绝无半点王朔倾向)。后来革命意志不坚定的财神追求
成功,就顺着王朔辈的路子走了,达摩和那个卧虎藏龙评论是走到了尽头,
怒骂之声空前高涨,而且也确实没什么意思。财神再次表现了变色龙的天赋,
拾起海派的根性和未受北京痞子毒害的语文底子,卷土重来。但是北京会不
容分说把人烙上痕迹,即使是沙门和蓝丝那样有意识地与北京保持距离的也
不能幸免,如果他们离开北京,我敢说那一定是“却望北京是故乡”的。财
神说过北京好玩的地方都在边边角角,深得我心。虽然他不是北京土生的,
但我认为他比王朔更懂得北京。我还有个深切的请求,各位千万别把王朔的
口气和意识形态当作北京的,王朔的北京是军队大院,跟我们百姓的北京截
然不同。不过――我又哪里能说不是,大院和大院意识形态的各种建筑早就
统治了北京,他们在创造历史。
  另一个缺点是,财神这篇文章把以前的缺陷都堵上了,还增加了以前没
有的好处,从文章角度来讲整饬精美了许多,水平应该说是空前提高了,但
我为什么没有以前看的那种快乐呢?除了我轻浮之外还有别的解释吗?我记
得谁说过,人更喜欢有诗意的文字,红楼梦能在古典小说中拔头筹并超过金
瓶梅,就是因为它的诗意。我也很以为然的。有时候我评论什么东西,会说
它有种“飘”的感觉,红楼梦,鲍勃?迪伦和披头士,蜀派的古琴曲高山流
水,徐渭、龚贤的画和永乐宫壁画,电影MAURICE和BLOW UP,我最喜欢的佛
经华严经……它们都有种空旷、超脱、柔和轻松之美,诗意盎然,令人愉悦。
我也不怕人骂我小资,反正我对那些特深刻特恶毒无诗意并以此为荣的敬而
远之。财神以前的作品,虽然错字连篇,结构混乱,主题粗糙,水了吧唧…
…但是总有点诗意的青春之美。就象一片未修剪的草亦有春色,而干花瓶供
盆栽多精致也少意趣一样,我是觉得他这篇文字更入厅堂,但也少了意趣。
不过,就象哈姆雷特说的:我们必须忍受出生,就象必须忍受死亡。成熟就
是一切。财神半生不熟了吧?放弃了生活体验向故纸堆找题材,也是成熟老
化的标志之一。
  啊还有个优点,错别字空前减少,我看了一遍就看见飙悍(剽悍),耶
酥(耶稣)。同志们哪,这充分说明财神同志创作态度的认真,他是真的向
文化靠拢呀。
  有时候我会想,文化之行世,除了内容之外,包装也是很重要的。就象
这篇文章的主题和故事大纲,由假平娃写出来或者网哲们写出来,观众肯定
觉得特有文化并跟着发表宏论。那是因为他们掌握了特定的术语范式,叙事
法,怎么看怎么严肃。一言以蔽之:权力话语。连废都那么恶心的写的很脏
的饮食男女都能表现文化。而财神也就是这个包装比较轻浮,于是被骂为没
文化和小痞子,冤哪!而财神向着文化奔的时候,不免颠踬,看得出来正处
于一种尴尬犹豫的状态。祝他好运吧。
  附:宁财神的
【杂文评论】
◇ 重温《智慧之路》 ◇?ashen?
  很奇怪为什么读雅斯贝尔斯的《智慧之路》没记下笔记,今天翻开时才
知道当时记在书本里,那时是一九八八年,十几岁的少年,正当对世界发生
兴趣的年纪。
  不管出于何种生存境况,我都认为这是一本值得熟读并会让人对智慧清
晰的书。如果你对哲学还把捏不定的话,就更有必要让智慧之路为你铺路。
  全书都是有关哲学的引导,我私以为对智慧的愉快的认识总比钻入它的
牛角,苦苦的偏执要有意义的多,特别是对我这种生性疏懒的人。读罗索、
海德格尔、维特根斯坦你会蒙,读雅斯贝尔斯你绝对蒙不了。我寻求一种哲
学的历史的清晰。
全书共十二章,附录三篇。以其资料的详实把哲学揭示给读者。每一段
都闪烁着智慧的火花。
当我们对小孩讲女娲补天创宇宙时,小孩发问:“在开始之前又是什么
呢?”显然小孩已经意识源的问题的不可能与永无止境。
生活里还有许多的神奇力量在左右,象小爱因斯坦对着指南针发呆。为
什么就的指着那个方位呢,哦,是上帝,他有着神秘的魔力。
当我对三岁小女儿讲南靖的姐姐消失的时候,她愣了一会,说“南靖姐
姐死了吗?我再也见不到她了吗?”我想死亡在她心里肯定是个谜。为什么
见不了,灵魂呢?
下午我午睡迟起,小女儿讲:“两个女人已经起床,一个男人还躺在床
上。”在我发笑之余,想,男人与女人怎么来界定呢?
  “哲学所追寻的确定性(certainty),并非公众意见一致的客观性与
科学性,而是一种内在的确定性,它是一个人以其整个存在所参与的。”
  只有当哲学引导人们去关注存在(being),并了解自己在存在中的位
置(place)时,才具有意义。
  作者以为哲学的目的是:
  “从最初的本源去发现实在。
  从对我自身,对我内在行为的思维态度中去领悟实在。
  在统摄(comprehensive)一词所有的范围内,向人展示其内涵。
  试图在人与人之间善意的争辩中,达到真理的每一个方面的交流
(communication)。
  面对失败和反理性事物,耐心而不懈地保持理性的警觉。
  哲学是一种凝聚(concentration)的原则,它反映了人正是通过参与
实在而实现其自身的。”
  作者从哲学的根源展开,通过对统摄,上帝,绝对命令,人,世界,信
仰与启蒙,及哲学的生活与历史,构造出本书的框架。并在附录里对读者作
进一步的方向引导。
  在这里我并不想对本书做深入的拆解,只是要表达一种对哲学的清晰的
思维。特别是这几年看到许多对哲学误读的文章,它产生的危害:一是把人
的生存(思维)教条化,如马列。二是把哲学带入玄虚的困境,远离人的生
存,远离平民。由此我们更应该重温《智慧之路》。
凌晨酒意中
【杂文评论】
  打小就坐在小板凳上抬着下额听老奶奶讲鬼故事狐狸精。渐渐知道了蒲
松龄,后来便具体的看了《聊斋志异》,再后来就看到了《醒世姻缘》。在
清人的统治下,这位别号柳泉居士的蒲留仙,虽然考中了秀才,参加过几次
举人的考试,但是一直到晚年才举了岁贡,所以他的大部岁月,都是在农村
里度过的,这使他有机会接触到农村社会中的事事物,这蒲松龄是鬼才,小
说写的好不止,还遗留下来了一些俗曲,鼓词和诗文,皆是精品。更有记载,
蒲还写下了《农桑经》,《省身语录》,《怀刑录》,可惜这些东西已经失
传了。不过再阅《聊》《醒》还是回味无穷的。这回米莲这一番书评也提醒
了我再去擦擦书架《醒》的灰尘。《醒》是一部纯文言文的小说,在人物描
绘,情节安排,心理刻划诸方面,都入木三分,灵气四溢,关键是道出了一
个醒字。是姻借缘一线牵,是债是福莫怨天。
◇ 巨大的轮回场――醒世姻缘 ◇?米莲?
  一部好看的书《醒世因缘》
  喜欢看《聊斋》的人,恐怕未必知道蒲松龄老先生还有一部百万言的煌
煌巨著名字叫做《醒世因缘》,讲的是因果轮回,恩怨相报的传奇故事。胡
适先生曾为这本书作过专门的考证,言之凿凿,令人信服。另有徐志摩的长
篇序言,也别有风致,志摩将此书列为国古典小说前五名之内,那言下之意,
只怕与施、罗、吴、曹在伯仲之间,直恨此书埋没太久。事实上这署名西周
生的两卷本小说,混迹于市井之中,世人一直以为籍籍无名之辈所作,绝代
风华掩于风尘,让爱书的人在仆仆灰尘中禁不住的眼睛闪烁起来。
  我是很喜欢看书的,尤其是传统章回体的小说,总觉得好看,易懂,情
节好,故事性强,说实话,看书不就是图点乐趣吗,真正板起面孔讲道理的
哲学书,太费精神,非要饿着肚子或者饭饱弄箸的时候才看得进去。平时总
是在旧坊书肆里晃悠着,希望能从满屋的故纸堆里发现点好东西来。也确实
淘出过宝贝,比如两本精装的中国石窟,平凡社1936年原版,真不知道
这么好的东西竟然也有人不要。还有一些长篇评书列传,张恨水的鸳鸯蝴蝶,
都让我喜欢了好一阵儿。后来有一天就捡到了一本署名西周生的〈醒世因缘〉
,当时还是十几岁的小孩儿,在家里没黑没白的看了一整天,然后生出无限
的悲凉来。
  书是第二卷,看完后我就害了相思病,整天去那个书铺打听有没有上卷
卖。其实也知道买这样的书是撞大运,哪里有全全的东西好好的躺在那里等
着你享用,宝贝总要生出些缺憾来。就这么一直掂记了十年,得来全不费工
夫也是句真理,但是要经过踏破铁鞋的绝望做引子。终于在西安书展上,那
本书全全地被我拎回了家。要是在小时候,我就会一路跳着回家了,现在只
是兴奋的掐红了同伴的胳膊,毕竟老成了十年啊。回家后第一件事情就是冲
凉,换拖鞋,穿上大汗衫,趴在床上受用,细细看完之后,已经是第三天晚
上,足足48个小时没动窝。真过瘾。
  我看书有个坏毛病,从来很少看序言和后记的,光秃秃的看下去觉得才
是本色。把这上百万字嚼完,意犹未尽,又看一遍目录,才发现这掐头去尾
的竟然把徐志摩和胡适给委屈了,禁不住很抱歉的看了看,这下可是吃惊不
小,原来胡适先生花了十数年时间考证出这洋洋巨著是蒲松龄老先生的大作,
就是那个在茶摊书斋说狐道鬼的蒲留仙,震惊之下,又觉快意,这么一部奇
情诡异的大段子,也真只有老蒲那样阅尽世情的辛辣手笔写得出来,虽然比
曹雪芹罗嗦了那么一点点,在情节铺排和可看性上都绝不逊色,反正我已经
把它列进吃饭净手睡觉前每天必须温习的功课,这可是我最看重的小说的待
遇了,迄今为止,也只有《红楼梦》、《呼啸山庄》、《傲慢与偏见》入选,
加上一部《醒世因缘》刚刚好。
  志摩笑称他当初看《醒世因缘》时万分担心它会变蝴蝶,看得胆战心惊,
因为胡适起初给他的本子是几十大函古旧线装书,当然没有乐趣,后来换了
新本子,一样和太太看得废寝忘食、乐不可支。我比他幸运的是上手就是从
左到右排的简体版,不费脑筋,不用点头如鸡啄米,一目十行的满纸滚动眼
珠子即可。读书的年代是从民国流到了2000年,读书的人还在为一个名
叫蒲留仙的人编排的故事抚掌唏嘘,因为一个名叫狄希陈的山东人的三世因
缘而扼腕叹息,你不能不说这也是一种因缘。
  然而因缘毕竟是看不着摸不着的,蒲留仙汪洋之笔摇来摇去,不过是为
了讲一个悍妇与懦夫的故事。世间悍妇尽有,没有见过象薛素姐这般泼恶的,
河东狮吼也望尘莫及,活脱是人间夜叉;懦夫也尽多,没有见过狄希陈这般
窝囊,如癞狗扶不上墙,生生把人气得做不得声。不知道蒲留仙是从哪里觅
得这样的恶妇原形,聊斋里江城、金氏够凶悍的了,也比不上素姐行状可憎,
令人生畏。大概蒲老先也觉得纳闷不可解,于是故技重施,为这一对冤家造
出前生后世,原来是前生恩仇今世偿还,书中有一段话说得妙,狄希陈前世
的母亲问其被小老婆害死的正妻计氏,既然恨那狄希陈,为什么还要投胎他
的妾,计氏回道:“只有做了夫妻,才能白日黑夜里给他罪受,要他豆腐掉
进灰窝里,拍又拍不得,说又说不得,有冤无处诉,打了牙,肚里咽,这仇
才叫报的茁实!”说得那叫精彩。可不,中国自古是清官难断家务事,这墙
里墙外,夫妻之间,多少委屈纠结,非要弄个清清白白,恐怕是难。这素姐
原是被狄希陈的前世――不学无术的公子哥晁源射死的一只狐狸,转世也来
为人,且做了狄希陈之正妻,抱那血海深仇,这一妻一妾,想来也够狄大官
人招架的了。
  看到此处,若是故事如此,也只是平常,但蒲留仙毕竟不是常人,一部
姻缘传记竟然写到百万言,且能让人一气读完,不忍释卷,这可是要命的工
夫。不是糟蹋现代小说,还真没有碰见能让我这急性子通宵达旦的读完的,
除了金庸和《围城》,大多数是看了开头就知道结尾,读了两行就胃口全无,
弄得我书架上日益空空落落,实在不配生在21世纪。只是纳闷这时代是飞
速的发展了,网络时代使秀才们终于可以实现不出门尽知天下事的梦想,可
这视野怎么就越写越窄了呢?一样是写夫妻生活,家庭琐事,鸡零狗碎,蒲
留仙却能把笔尽量的荡开,饱蘸了浓墨在一纸生宣上,这焦点便是浓墨点睛,
其余晕染,层次分明,浓淡有致,底色铺完,且勾圈点染,踢跳腾挪,笔法
千变万化,令人目不暇接。平淡处隽秀蜿蜒,是清泉流自山间,绚烂时繁华
似锦,皆万花开于一春。摊开了来看,就是一副生动之极的市井生活画卷。
各色人等在里面穿梭往来,热闹气息扑面而来。想研究18世纪中国山东地
区的风俗民情,宗教信仰,可以看这部书,想研究中国18世纪的官制变迁,
想知道18世纪中国家庭制度也可以看这部书,这一副市井风俗画,恐怕张
择端也要望洋兴叹。这么庞大的结构,繁杂的事件,是要比红楼繁复,比西
游世俗,热闹好看,因此志摹将它列入前五名,我觉得是刚刚好。
  其实蒲留仙在这本书里要说的姻缘,也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因缘流转。关
于婚姻蒲老先生在书里写得地道,却还不够透彻,他想不明白夫妻恶缘如何
结下,就将它归结为天意。志摹分析的精彩,却也只能是他那个时代的见解,
他幻想学习苏俄,引进新的婚姻制度,并且将离婚变得简单易行,结婚变难
上加难,这样就可以阻止许多恶因缘。我想志摩到了现在,一定会满意于离
婚率的普遍,蒲老也会惊叹姻缘的易变。那狄希陈可是生活在人间地狱中也
未曾想到要离婚,并且恭恭敬敬的捧着老婆的溺盆准备白头偕老的,我们现
在的狄公子们动不动就要包二奶,搭小蜜,素姐们也掳袖上阵,欲与爷们试
比高。婚姻到了现在,只可以说是一个男女对抗的游戏,输赢往来,赌注都
是不再回复的信念。也许到了后世,家庭真的只是上辈子流传下来的故事了,
据说世界是一个无限的往复过程,那么我们是不是要归于人类初始的群居状
态?我现在为了一个人的三世轮回感慨,焉知道他是不是在人世的某一个角
落里重新开始与素姐玩猫和老鼠的游戏?人世间,这巨大的轮回场。
【杂文评论】
◇ 再看《大话西游》 ◇?梦儿?
  阴历七月七开始凉下来的天气,到了八月,竟然反常地热起来。不知道
是不是因为天气,缠绵了半个多月的病,竟然又有了抬头的趋势。恍惚在床
上辗转了整个下午,接了几个电话,好象也漏了几个。晚上吃了同屋女伴帮
忙买回来的“速效救心丸”,一点点的凉和非常的苦,最后几乎吐了,但真
的有些疗效吧。于是我振奋精神提议说:咱们看《大话西游》吧。
  很久没敢看片子了,因为自己的生活已然太满,并没有再接受什么余地。
而且因为最近表现不佳的心脏,也不敢主动再去承受什么。
  只是这是好友在线购赠的VCD,昨天送到的。很时髦的片子。据说《北
京晚报》最近用整版探讨“大话”现象。其实看这片子是几年前几次断续地
从电影频道看到的,记得了里面一些精彩对白,也常常对暗号似的和人说起,
但是对于整体情节却完全没有印象,所以一边看一边恍然大悟地感慨着,原
来那些耳熟能详的流行语全都出于这里。原来一切是这样的。
  很叹服编剧在那些零碎搞笑的语言后面,还贯穿地埋藏了完整并有说服
力的主线。在颠倒交错的时空与法术里,编剧有意无意地颠覆了许多规则,
诸如时间的先后,人物的角色,但仍然无力颠覆终于的结果。好象紫霞在最
后感叹:爱太痛苦了。我猜到了故事的开始,却没想到是这样的结局。
  至尊宝终于的选择真是受到佛的指引而以天下人的苦为自身的苦而悲悯
悟道吗,这样的解释实在有些牵强。但是如果说是他忽然明白了自己的感情
而想去搭救爱人的话,那么紫霞宁愿忽略掉他的欺骗而执意相信和等待的,
真的就是这样的“搭救”吗?舒婷在她的《神女峰》中,作为女性的代言,
早已对“朝朝暮暮,阳台之下”相思阴郁而终的巫山神女写下了“与其在悬
崖上展览千年,不如在爱人肩头痛哭一晚”的经典诗句。
  牺牲可能是美德,也可能仅仅是悲哀的愚蠢。相对来讲,有时候爱是容
易的,了解是困难的。
  记得原来每次看到里面的有些情节是会哭的。但是可能是心老了皮了,
这次一直很夸张地笑,竟然没有流泪。实际上,已经很久没有没有多么放肆
地哭过了。
  ――既然我们的故事早已寓言一样摆在那里,甚至对白都一一暗合,那
么也早已没有什么新鲜的感慨。只是迂回在古老的套路里,枉自周折罢了。
  去年从西藏回来路过宁夏,特意去看了张贤亮的“西部影视城”,那段
拍夕阳武士的城墙虽然有台阶,但是出于安全保护,写明是不可以上的,但
是还是上去拍了照片下来。一个人,一个黑衣的女人,狭长的在土墙与天空
的背景下,象只是个孤零的影子。
  看完了的时候已是夜深,狂风正嚣张的摆动门窗,然后,雨迅猛地来了。
习惯地拨号上网,看到网友关于我昨天文章发的信写的留言。我把那些贴切
的了解体谅和劝慰都转贴在自己主页的文章后面,心被温暖点点填满。
  记得我曾经向好朋友感慨过:网络给我们很多希望很多失望,很多沉默
并喧哗的理由,很多难以实现的爱情可能实现的友谊。这多么好是的,在今
天,我仍然要感谢这样的网络,它曾经风样席卷我以爱情与伤痛,也为我留
下这些温暖和友情,让素未谋面的我们可以达成如此超越时空的了解,懂得
各自的孤单,温暖彼此的清寒。
【小说故事】
◇ 农夫和蛇 ◇?尽?
  青蛇缩回到白雪荒地之间,尽管外面的世界每四年换一个地主,人们的
脚和嘴巴在她的身边走来走去,她仍旧在白色里渐渐做梦梦越发苍白越发微
弱,尽管那梦白得象在天堂。天堂也许美丽,可蛇还是渐渐僵死过去,她想
死在白色里也不算软弱。
  一个农夫挂着无邪的笑容经过雪地经过蛇的身边,他看天时总是眯着眼
睛,那里的阳光给他一瞬的洁白,洁白里有鸽群纷飞,带着他飞离一瞬那双
脚紧紧踏住的土地。他知道他总也不会离开那片土地。尽管那土地上也有龌
  蛇选择冬眠,而农夫仍在冬天里走动。
  农夫把蛇拦进怀里的时候,天空里还是寒冷。蛇还在深深的冬天的底端
做着微弱的梦。
  当僵直的身体渐渐解冻。。。蛇的梦里出现了水的温暖好象她是栖身在
海的底处,梦里湛蓝。
  农夫把她放在心的旁边,她的呼吸叠进了农夫的心跳。。。她渐渐苏醒
过来。。。经过漫长满身的冬眠才可知道的苏醒。蛇知道。
  蛇伸着懒腰吐气时,农夫低着眼睛静静的看着她。青蛇被农夫仔细的睫
毛轻轻惊到,
  她说:我记起来了,上一次冬眠前我咬了一个救了我的男人……
  农夫哦了一声,呼出的呵气飘在了蛇蜿蜒的身体和记忆里。
  蛇说:我怕,所以还是把我从你怀里拿出来吧……
  蛇的眼里有妩媚闪过,声音开始温柔。是她不曾有过的感觉。她想:苏
醒的感觉真好。
  责任是怎么回事呢?蛇在农夫心的地方触到了一些坚实的东西,好象叫
  蛇说她一直做梦一直逃脱,也不喜欢有责任的日子。
  农夫呵呵的笑,很土地的笑容。农夫又眯起眼睛看天空,站在自己的土
地上看天空的感觉真好。
  他说。
  蛇的心渐渐开始彻底解冻开始柔软。她惊讶。这个冬天真的奇怪。
  农夫低下眼睛微笑,宽广的温柔。他从怀里轻轻取出蛇放在了外面的阳
光雪地上,说:去吧……
  蛇轻轻回眸时,看到农夫眼里有一种目光惊亮。
  蛇无论如何无法回想起这种目光,只是一种似曾的感觉在她的心渐渐柔
软时才感觉到的感觉。
  那时她在农夫的怀里。她知道农夫的心里有一种责任有一个人。而蛇不
是人,永远也成不了人……
  被人传说的美女蛇也不过只有一张人脸,而且只会在夜的墙上偷视人间
  终于不会有一个残忍的故事结尾,蛇想。
  她在雪地上蜿蜒走去的时候,冬天开始在阳光里悄悄眠去,雪开始悄悄
融化……顺着雪水有一迹的浅红色悄悄流淌……
  那一夜,农夫在自家的院墙上看到一张女人的脸,透着粉红,被泪悄悄
浸染过……
【小说故事】
◇ 平庸的人 ◇文/方舟
  至宝是个无比平庸的青年男子,在一家无比平庸的单位做事。个头不高,
不太英俊。唯一的兴趣,就是上会网,在聊天室里逛一逛。
  他的女朋友,叫商秀,不太漂亮,但是人很开朗,她最近很烦,因为至
宝总是下不了和她结婚的决心。
  有一天中午,至宝照例又在聊天室里逛,照例没人跟他搭腔,他在聊天
室也是个无比平庸的人,王朔的书他看不进去,所以不能一边翻书,一边调
  突然,一个叫做“水晶”的人叫他。
  “你好!”
  “我好!”
  “嘻嘻,你真幽默!”
  “马马虎虎。”他们就这样聊开了。至宝发现水晶,是个风趣幽默又有
修养的人,而且对他颇有好感,一见到至宝,便只和他聊天,其他的人都一
  渐渐地,至宝有了和水晶见面的欲望,而且越来越强,虽然听名字与谈
吐,都像个女孩,但如果是个粗俗的中年男子……
  至宝想到一些网友的告诫,打了个冷战。一天又一天,水晶与至宝,越
来越亲密,越来越投机,在网友眼里,他们像一对情侣。
  至宝总算下了决心:见面!
  他们约定在酒吧见面。那天,至宝刻意地打扮了一下自己。
  哇!老天!对面走来的是水晶吗……
  哦,没错,她还对自己笑哩……
  谁说网络无美女?
  对面走过来的,不就是一个美少女吗?哦……
  她太漂亮了……
  在这个清纯美女的面前,至宝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但他仍对她勉强
  至宝十分惊异:这位美丽的水晶,不仅没有对自己流露出惊讶的表情,
还笑得那么甜美,至宝想不通。
  他们交谈着,至宝发现水晶的谈吐,竟然和在聊天室里一样高雅,一样
幽默,时不时地对自己嫣然一笑。
  至宝怀疑这不是真的。拧一下自己的脸,确定了。可又怀疑自己真的走
了逃花运。
  分别了,至宝实在希望下场大雨。让自己送水晶回家。但是没有。
  第二天,至宝早早地打开了电脑,发现水晶已经在等他了,他受宠若惊,
在聊天的过程中,水晶对他更热情了,至宝觉得自己太平庸,太丑陋,实在
愧对那个她。
  一天,至宝终于下定决心,激动地在聊天室中,向水晶求爱。
  “你做我的女朋友好吧?”水晶的答案是:“NO!你太平庸了!”
  “什么!”至宝大叫,他气愤地关了电脑。
  天下竟然有这种女人!说我平庸(其实至宝也够平庸的了),我倒要做
个不平庸的人给她看看!唉,还是阿秀对我好啊。
  至宝在黑漆漆的电脑屏幕前想着,想着。
  至宝娶了商秀。
  在至宝家的客厅里,坐着商秀与水晶。
  商秀:“真是谢谢你,要不是你,我们家宝子,才不会娶我哩!嘻嘻!”
  “我在美国学了一年心理学,不就是为了对付这种优柔寡断的男人吗?
对了,酬劳?”
  “已经存到你户头了……”
【小说故事】
◇ 生  日 ◇?samimi?
  也许这么多年来,我都忽略了一个问题:我总是会老的。我一直以为,
一个人只要心里还有希望,总不会老得这么快,但此时我的老去只是瞬间就
发生的事,这是多么残酷的事实呀!
  我的年纪不算太大,六十而已。照古人的说话,也只是“花甲”,比起
“耄耋”“垂暮”我想还有很长的时间好等。我就是这么个人,总是不服老。
就像十年前,友人戏说我到了“知天命”的时节了,我摇手说“还早还早”。
因为当时一方面我觉得自己离“知命”这种修为还有一大段距离,另一方面
是不肯承认自己行将老去,所以当时摇手说早的情形也许十分可笑,让那位
朋友感到奇怪了吧。我从未对自己活到现在感到困惑,可是这短短的两分钟,
使我感到现世之累,长叹起古人的“寿则多辱”的话来了。我的相信自己“
老了”是由于孩子们的好意。
  其实前天才是我的生日。
  生平中大半数我是忘记自己的生日的,我基本上愿意过的是那种“山中
无甲子”的自在生活,不愿为记那么多事烦心。
  我老伴在的时候是记得的我的生日的,每到这一天醒来,总有一双荷包
蛋送到床头;可是老伴过世也有些年头了,这些年,虽然再没吃过一双荷包
蛋,我却也不怎么记挂。
  由于老伴还健在那会儿的唠叨,这几个孩子勉强还记得他们的父亲在八
月这几天里有一个生日要过,只是记得并不真切。到他们来问我的时候,日
子已经过了,他们看来有些愧疚,我也不怎么在意。
  今天午后,两个外甥来到我的老屋里,告诉我,妈妈和姨姨要过来,给
外公做生日,还有大蛋糕哩!――我这才感到受宠若惊。老泪掩饰不住,在
两个孩子面前掉下来。刚把那不平常的泪拭去,几个孩子就进门了。
  他们仿佛摆起“龙门阵”的样子,把一间老屋搞得热闹非凡。虽然来的
只是女儿她们两家子不多几个,我还是很感激,毕竟还是嫁出去的女儿好呀,
至少比那个读了博士学位在外工作却常年不写一封信的那个臭小子好!
  我记得当年,那小子的一个玻璃球叫同学给抢了,哭得个泪人儿似的,
硬要我给他一个一模一样的,我还爬上爬下翻箱倒柜帮他找了老半天,终天
找到一个,给他的时候他偏偏又要两个了……唉,这事情我倒记得清楚,不
知道他忘记了没有呢?原来指望着他的,谁知道四五年了,一个字也没寄家
里来!这孩子……不知在哪儿哪!
  眼前两个女儿倒是常来,看看我生病了没,问问我喜欢吃些什么,挺孝
  唉,当年我也中了重男轻女的毒,硬不相信老伴“女儿贴心”的那句话,
看来还是她说得对啊!两个女婿虽然没什么话,看得出也是老实人,当时把
女儿嫁给他们是没错的,呵呵!
  女儿们忙里忙外,折腾了半天;两个女婿在抢着看电视,对电视剧说长
道短;两个外甥管自己玩游戏了,都没空理我……由着他们吧!我顶高兴的,
到后屋剪树叶去喽……
  屋后这些花呀草呀我养了这些年,总共不过剪那七八回,也不知道它们
的日子是怎么过来的,竟也长得旺盛。反倒是我常常梳理它的那一畦冬葵,
烂了大半了。
  我常常对人说,有些东西,你照顾得周全了反而不好。因此,我自那以
后也有些日子不来理它了。这不?现在这一畦冬葵,反而长得像模像样,很
是讨人喜欢!摘几把嫩的出去叫女儿们炒了吃吧。
  我一到前屋,叫屋里的情景一下子给弄蒙了!
  翻天覆地的变化啊!地上,东一堆散乱的棉絮,西一堆扯破的书藉……
凌乱不堪!两个女婿怒目以对,两个女人张大着嘴,两个外甥不知哪去了……
我傻住了。老半天才问,这是怎么了?我自问语气是很轻的,但那大女婿一
听暴跳如雷:吵你妈的蛋!这……
  大女儿冲上去,一个巴掌甩在他丈夫的脸上:你骂谁?那在旁蹲着的二
女婿幸灾乐祸的样子。二女儿拿一把锅铲在边上发呆。
  大女婿如吃了熊胎豹胆,从前那个温驯的样子全不见了,竟像个泼妇一
般,一把揪我的大女儿,啪啪啪啪几个耳光……
  我的心一阵揪痛,那耳光那骂声仿佛都是遭遇在我自己身上一般。可我
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要做些什么。我两腿不支,坐在了地上,想撑着站起
又不敢乱动。
  …………
  我早说过不来,你奶奶的硬让我来……
  这老不死的生日你倒是记得牢,自己老公的生日倒忘记了……
  你还不如下去陪你娘呢,她过些日子也要到生日了……
  …………
  我听到的全是这样的话。然后只听到大女儿的哭声。大女婿终于骂得累
了,打得累了,冲出门去。
  大女儿还在哭。
  别哭了,大姐,先起来。爸,您先起来。二女儿回过神来,把我们从地
上拉起来。我一时间竟觉得自己是个累赘。
  是怎么一回事?我喘口气,问。
  二女婿扭过头去。
  是怎么回事?我问,我听到自己的声音是怯怯而无力的了。
  两个女儿不也不敢看我。
  到底是怎么回事?说!我大声喊。
  二女婿嘀咕着,刚才怎么不见你喊?神气什么?我狠狠瞪他一眼。
  二女儿叹了口气。大女儿止住哭,泪水汪汪地看着我,半天才挤出一句:
  爸,您原谅我们吧……
  我原谅你们什么?
  ……我们不懂事……
  到底怎么了?你说说清楚。怎么我一去后屋园子就乱套了?
  ……劲生他这些日子心情不好……
  我正准备问她为什么她丈夫会心情不好,不想在边上摇头晃脑整一个地
痞流氓相(我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一直以为他是个老实人呢!)的二女婿冲
  ――噢,心情不好就该由着他啦?他自己做赔本生意拉我下水还不说,
这会儿又赖着脸到你爸这来讨生计,这算什么男人!哼!
  他到我这儿来讨什么生计?
  我给您老说开了吧:您的两个女儿女婿,这次给您做生日是“黄鼠狼给
鸡拜年没安好心”哪!
  啊?!你胡说什么?女儿给亲和的爹做生日怎么就没安好心?
  您老问她们自己去!嘿,我不说。
  我转过头,看看大女儿,看看二女儿,两个人像小媳妇似的涨红了脸,
不敢看着我。
  过了好久,大女儿强颜欢笑,过来坐到我身边,依偎着――咳!要是她
们小的时候,是决不敢这样偎着我的。
  说吧。我点上一枝烟,抽上了。
  爸,您看……
  我看什么看!有话就讲,不要吞吞吐吐的!
  据说这次镇里边要征地,咱们这老屋子可以派上用场……
  是又怎么样?
  不如,您搬到我们那儿去住,多少我们可以照顾您的起居。这房子……
  哼!果然没安好心!亏你妈白疼你这么久!亏我养你成人!
  我当然不是个傻瓜,我怎么不明白?女儿讲第一句话的时候我就明白了。
可我不甘心,怎么能有这样的女儿?我平常还总夸她孝顺呢!我气极了,如
果老伴还在看到这会儿我的脸,肯定要心疼死了。
  你给我听好了:第一,我不老,不用你们照顾,我还怕死,尤其怕气死;
第二,这房子是你爷爷传下来的,我卖了它要遭天遣;第三,这屋后的自留
地是当年解放那会儿分给咱们穷人的,政府不会当真要了去;第四,只要我
活着,你们休想从我这儿拿走一分的家产……
  我当然说的是气话。最终我还是从箱子里拿出苦心积攒的一些钱给他们
――这些钱原本是打算给那个在远处的不孝子存的老婆本,现在他既然不理
我这个老爷子,我留着也没什么用。
  我把钱拿给他们的时候,两个外甥从外边进来,莽莽撞撞的嚷着要吃蛋
  我那个终于露出一点笑脸的二女婿一把揪住他儿子,说:
  蛋糕是给外公吃的,我们不能吃!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孩子就嚷嚷着叫他的父亲给揪出门外去了。二女婿
从门外探进一个头来,向我打招呼:
  爸,你们先吃着吧,我把孩子送家里去,在这里打扰您。
  说着,人不见了。
  大女儿也揪住她的儿子,说:
  爸,我回家看看去,我看劲生回家了没有,这几天他心情很不好。
  没说完哪,也出门去了。
  二女儿眼巴巴地看着我,手里还握着那锅铲。我顿时火冒三丈:
  你看什么?!也走吧!走吧走吧……都走!
  二女儿终于也走了――他们拿上钱,全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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