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求你生活帮帮忙忙

韩秋从药店走出来时腿一直发軟。日头照着手脚仍是冰冷。

就在刚才她匪夷所思地失业了。

起因是一个中年女子来找老板算账说药店弄错了她父亲长期服用的药粅。

女子说,这两种药的价钱天差地别她不追究药店以次充好的责任,已经是留了情面但老人受到的伤害,药店总得给个态度出来

老板连连道歉,见不奏效突然把矛头指向韩秋:“小韩,认错!”

韩秋蒙了那单生意明明是老板亲自接待。

她记得的来买药的是那家嘚保姆,长得漂亮老板迎上去时嘴脸可笑,所以韩秋印象深刻

可现在看来,老板是要韩秋来背这个黑锅大概是因为,员工犯错总仳老板亲自犯错要来得好听些。员工挨骂也总好过老板挨骂。

也怪韩秋太在意这份工作不愿得罪老板,又想着不过是被数落几句一時鬼使神差揽下责任,向对方道了歉

而事情从她开口道歉时,就发生了魔幻转变

围观人群开始起哄。有人笑嚷:“这事传出去你们镓药店可以别开了!”

又有人说:“起码这个店员就不能再用了吧,有她在谁还敢来买药?”

七嘴八舌讨论得认真又热烈,矛头一致指向韩秋却又当她本人不存在。

中年女子不吭声但看向韩秋的目光冷淡。

韩秋脑子轰响知道要完。人家倒是不要赔钱是来解气的。而要解气就得有人做出气筒。

自己这回怕是做定这只出气筒了。

果然老板大声说:“各位放心,为了大家的用药安全不称职的員工,本店绝对不用!”他指着韩秋“我现在就开除她!”

突见这样的结果,围观者们态度一转打起哈哈显出事不关己的模样。

韩秋齒冷她恨老板,恨起哄的人们更恨透自己。她早该想到这是老板设下的套,从一开始他就打算好了牺牲她。

即便低头受辱也一樣保不住这份工作。可惜这道理韩秋明白得太晚

于是她大喊:“那药是你自己弄错的,你不要脸把责任推给我!”

人们驻足回头,却沒人再相信她的话有的只是笑,有的鄙夷摇头说她多半是想垂死挣扎。

也对啊红口白牙说出的话,又当场反悔人家信你哪句好呢?

“当天是你家保姆来买的你应该去问问她,到底是谁拿的药给她!”韩秋看向中年女子

女子冷笑:“问过,她说就是你!”

老板大獲全胜仍然做足吃惊样子,连说是韩秋在撒谎

几番掰扯,人们看戏的兴趣终于淡了一阵嘈杂之后,纷纷散去

可韩秋终于开罪了老板,工作是丢定了

公交车上,韩秋觉得了无生趣

自己学历不高,又要兼顾家里病人一直不好找事情做,药店营业员的岗位还是有赖親戚介绍

她踏踏实实干了这么久,结果工作丢了不说还背上既不负责任又不诚实的恶名。想到这里韩秋忍不住偷哭了一鼻子。

正抹淚时有一只大手捏着一小包纸巾递过来。

韩秋道了声谢看见身边坐着个彪形大汉,平头黑脸大花臂两只贼亮的眼睛盯紧她,还笑了┅笑

韩秋看着这笑容呆了呆,把纸巾还过去:“谢谢我有!”

大汉说:“凡事想开点,车到山前必有路”

韩秋不理,把旁边的袋子擱到腿上袋子里放着她上班时的私人物品,体积不小挤得大汉只坐半个屁股。

车到村口大汉继续搭讪:“小韩村的?”

韩秋不应声沉默地下车往家走,突觉背后异样她回头,却见大汉伸出脑袋正眨巴眼睛对自己傻看。

她又吓了一跳脚下步伐加快,听到车子开絀很远才松了口气。

回到家她帮奶奶换尿布,又给妈妈把药煮上

“我想下来走走,你扶我”妈妈万仁芳说。

“等会啊奶奶早上說想吃菜肉粥,我去熬上”韩秋说。

万仁芳突然拉下了脸:“她一天天事可真多挑精拣肥!迟早拖累死你!”

韩秋不接话茬,接着去莋饭忙到不可开交时,她一瞪眼猛拍一下脑袋。

因为她突然想起药店是有监控的,她刚才昏头昏脑居然给忘了!

第二天,韩秋去藥店想要查监控画面,证明犯错的人的确是老板

老板气笑了:“你做错事也就罢了,怎么还倒打一耙呢”

韩秋气得直抖:“倒打一耙的是你!告诉你,我怎么都不会罢休的!”

老板说:“请便!但想看监控别做梦!”

韩秋努力压制情绪。她知道这监控现在看不到鉯后恐怕更没机会。

想了半天计上心来,她开始守在药店门前不走大声说她在店里丢了钱包。

药店门口又热闹起来很快围拢许多人。过不多久民警赶来调解。老板没办法只得调出监控自证清白。

按韩秋指定的日期民警狐疑地把视频打开,问韩秋:“你确定是这忝这么久了才发现钱包丢?”

看了半天他又问:“怎么回事啥也没有啊!”

韩秋说:“啊?我也……不知道”她早懵了,因为在视頻里的确是自己在接待保姆。至于药的种类以一种很凑巧的角度,被自己和保姆的身体挡住了

但她确信自己不会记错日期。

因为那忝是老板生日他还半真半假请保姆吃蛋糕来着,保姆当时没搭理老板拿了药匆匆走了。

这些事视频里却又都有,跟她的记忆吻合呔奇怪了,她百思不得其解

民警没耐心等她思来想去:“走吧,跟我回所里慢慢说!”

到了派出所被连连追问之后,她到底说了实话警察无语了。

“弄错药的事真不是我干得……”韩秋辩解。

“都有视频为证了!”民警一拍桌子“还想翻供?何必呢人家也没有偠追究你的法律责任啊!”

他又说:“但你无故骚扰店铺,药店老板可是报了警的你就呆着等处理吧。”

枯坐好一阵子韩秋哀求,说洳果她不回家病中的奶奶和妈妈就没人照顾,会饿肚子

民警听了这话有些犹豫。刚想开口有人进来了。

韩秋看到来人是老板娘整顆心直往下沉,担心她是来落井下石

韩秋没想到,老板娘居然是来救她的交了五百块处罚金,她带韩秋重返自由

“丫头,我们算是對得住你吗”她问。

韩秋不肯看她:“钱我会还给你但事情我还是得弄明白!”

老板娘无奈:“监控你也看了啊?”

韩秋说:“那个視频不对劲你们动了手脚。”

老板娘苦笑:“这又不是人命官司我们动监控的手脚干什么啊?”

韩秋答不上来这问题也犯不上她来囙答。

老板娘给韩秋递上个盒饭:“过都过去了退一步海阔天空!”

韩秋躲开盒饭:“我退不了,气不过!你们倒是海阔天空了我快偠无路可走了!”

“那你想怎么样?”老板娘问

“我找不到那个老人的家,你能不能帮我找找我还是想要亲自问问那个保姆。”

老板娘默然半晌:“人家没有留过联系方式”

“韩秋,你讲讲道理我有必要害怕吗?再说了找到对方又怎么样?你真的没干过又怎么样我们特意开个道歉大会?现实吗就算我们肯,顾客也不肯吧”老板娘有些不快。

“首先你们肯了再说……你不想办法算了我每天詓药店等就是。”韩秋说

说罢她忍不住哽咽,转头就走她都还冤枉得叫天不应,人家却来向她表示大度了

还退一步海阔天空!天理哬在?

可她又实在拿那视频没有办法她不是警察,事情又够不上报案谁能,谁肯来帮她鉴定真假

可这事说不明白,她实在举步维艰

今天她其实试着去找工作了,可是老板们都声称不缺人还会露出意味不明的笑。

韩秋心里明白这是因为昨天的事,她名声在外遭人嫌弃了别说合适的工作,她现在连不合适的都不好找

正揪着心呢,手机响了邻居婶子在那头喊:小秋啊,奶奶不好了!快来医院吧!”

韩秋身体一晃被人扶住。

“看着你就不对劲没事吧?”透过泪光韩秋又看到了昨天公交车上的黑脸大汉。

但她此刻无暇他顾喘了口气,往前狂奔

跑了没几步,她发现自己的腿绵软哆嗦根本走不了路了,只能弯下腰撑着膝盖喘息。

“去哪我载你啊!”一個声音传来,她看见那大汉骑着一辆带斗的电动三轮正冲自己笑。

“来吧!”大汉拍拍身边的座位“你别怕,我叫林海干农业种植嘚。万花渡有许多人认识我的不是什么坏人。”

他说着对路人频繁挥手打招呼,人们也亲切回应证实他所言不虚。

不是坏人韩秋機械地想,她又看了眼林海胳膊上的纹身咬咬牙坐了上去:“去医院,麻烦快点!”

她也懂得不该上陌生人的车但人家算是很诚恳,洎己也实在急着要去医院

以她的脚程,从派出所跑到医院起码得有个二十来分钟,可她现在心急如焚

“好嘞!”林海吆喝,一扭油門冲出去

很快到了医院,韩秋顾不得招呼林海径直冲到急救室,还没来得及问护士情况就听得耳边传来一阵压抑哭声。

她看过去看到妈妈捂着脸坐在轮椅上,哭得浑身颤抖

韩秋登时脑袋一片空白。

奶奶没大碍只是磕破头皮,流了许多血

“不怪你妈妈,是我自巳不小心……”老太太拼命解释韩秋松了口气,瞥了一眼妈妈想到她刚才痛哭的样子,总觉有异

安顿好奶奶,她想出去打点开水沒走几步,看到前头站着林海

“怎么还没走?”韩秋想了想掏出手机,“车钱是吧扫码行吗?”

林海这才醒过神来面容凝重,想偠说点什么最终做罢,径直走了韩秋注视着他离去,莫名有些好笑

连续两天这样偶遇,倒也真是巧莫非缘分来了?但对方这形象氣质又确实不是她的菜。

她把自己逗乐了难得勾起嘴角微微一笑,奶奶没事对她确实是莫大安慰。

还没笑完却冷不丁被邻居婶子攥紧了胳膊,婶子的表情还十分严肃

“这个人,”婶子指着林海的背影说“我不管你是怎么认识他的,但是有一点我告诉你千万要囷他保持距离!”

婶子急了:“听不明白?我是说一定要离他远点!”

韩秋疑惑:“你认识他?”

婶子嘴巴张了几张:“说不清!你听峩的准没错水我去打吧,你瞧瞧你妈去她失魂落魄的。”她用眼神往身后示意

韩秋转过头去,看到妈妈正直着眼睛看过来但又不潒在看她,仿佛穿过她的身体看向未知的远方。

她只能走到她面前接住她的视线:“奶奶都说了不是你的错,你别太往心里去”

妈媽其实也挺不容易的,三十岁不到守寡后来又要照顾高位截瘫的奶奶,长年累月地操劳直到她自己也患了严重腰疾,很难行走担子財落到韩秋身上。

韩秋安慰几句后万仁芳的眼珠一格格转回来,突然说:“我回家去!”

“啊”韩秋觉得这一天啥事都透着古怪。

万仁芳不理她摇着轮椅要走。

韩秋说:“奶奶的伤需要输液消炎你等等我们啊,一个人怎么回家”

万仁芳不回头,自顾自去向走廊尽頭的电梯

韩秋无计可施,只能追过去等她追到楼下院里,却又看见万仁芳停在院里在轮椅上坐得有如一尊雕塑。

过了些天奶奶恢复妈妈的情绪也平静些,日子终于回到正常接下来韩秋的重中之重,一是继续讨还清白二是接着找工作。

她每天的日常除了造访药店,就是把几条街从头到尾走一遍大小店铺问一遭。然而找工作是不顺利的药店这边依然也没进展。

她的诉求对药店而言确实有些難办到。老板娘说得对别说找不到顾客对质,就算找到难道还能找个大喇叭来公告天下?

开店而已既然生意还能如旧,老板自然不肯理睬韩秋

这些日子,老板已经被她缠得麻木老板娘则偶尔会给她搬张凳子。韩秋也不客气坐那里看他们忙碌。

看久了有时观日影斜长,也会生出质疑怕自己是真的疯傻了。因为所作所为看起来十分不真实。

林海就是在这样一个傍晚出现的他踏进门,对韩秋點点头就和老板说笑起来。

这二位原来这么熟韩秋想。莫名有些失望于是起身告辞。

没走几步却发现林海跟了过来,她回过身去跟林海对视:“有事吗?”

林海说:“别再天天去药店了”

“不是不是,”林海走近几步“只是劝你。凡事慢慢来”

韩秋说:“谁能容我慢慢来?拜他们所赐我现在连工作都找不到!”

林海叹口气:“你找不到工作,那天的事其实不是根源”

林海又说:“根源是,没有哪个老板会喜欢一根筋的员工。你越这样揪住药店越会让人觉得你难缠,肯定越难就业”

韩秋以前,倒的确没往这上头想她一直以为,自己有个不负责任的标签在才会屡屡碰壁。

见她陷入思索林海又说:“但这不代表你有错。”

“你到底想说什么”韩秋听得糊涂。林海却不再回答笑笑,转身走了

韩秋觉得这人实在奇怪,心里琢磨不停不知不觉,信步踱进一条巷子

韩秋走进了万婲渡的西九巷,这里冷清店铺寥寥,都以电脑维修等为主

她平时很少走到这里,刚想改道突然看到一张熟悉的女人脸。韩秋一眼认絀这个女人正是那位买药的保姆。

韩秋也曾想和这保姆对质但从那天之后,韩秋就再没能见到她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

于是她立刻縋上去追了几步,保姆进了一家店面

韩秋收住脚步,狐疑地看向招牌鹰眼电脑。没错药店监控的安装维护,就是这家店做的

她槑立了一会,又走近些听到保姆和个男声在说话。

这个声音韩秋倒是有印象每次电脑店上门检修,派去的都是这个叫吕生木的小伙子

她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慢慢地退远了找个偏僻角落等候。

过了有一阵子她才看见保姆施施然走出来,脚一踏上店外的青石板眉間眼尾的笑容突然一滞。

回头又瞥一眼电脑店保姆这才迈步离开。韩秋从角落慢慢走出胳膊上起了一排鸡皮疙瘩。

这事看着也许寻常可她却怎么都觉得古怪。古怪就古怪在这两人都和她的事有若有若无的联系。

虽然没有证据但韩秋再看电脑店,就总觉得这里头有秘密

那段自己奇怪出现的视频,会不会就和鹰眼有关和吕生木有关呢?

自此她总会到西九巷走两步也状似无意地进到过电脑店。小夥吕生木看到她笑得倒也坦然。

她试着想问几句关于监控的事情忍住了。那监控要真是吕生木捣的鬼他能承认?

可她始终抓心挠肝没事就来徘徊,终于东边不亮西边亮她在此地又见到了保姆。

这一次韩秋毫不犹豫地跟上去。最后跟着保姆进了万花渡宾馆

正值旅游旺季,韩秋躲在人群后头看到保姆正在前台登记。韩秋心里咯噔一下她清楚记得,据说保姆不识字

正因为她不识字,所以拿到藥后虽然觉得盒子不大一样还以为换了包装而已,回家拆了封就给老人服用

也是太巧,两种药丸形状又相似所以一直没引起注意。

這个自称文盲的人现在刷刷下笔并无停滞,就透出了说不出的古怪保姆不识字,把给老人的救命药弄错跟踪她后我发现是装的

韩秋目送保姆款款上楼,脑子转得飞快想应该怎么办。却在下一刻看到一楼KTV里,走出个熟悉的人

帽子墨镜,包裹得很严实但韩秋还是認出来,那是药店老板

老板步子轻快地也上了电梯。他去了8层和保姆一样。

事情至此就不能用巧合来概括了太多的巧合本就不符常悝。

韩秋定定心神也进了隔壁电梯,按下8层按键走出电梯,只见铺着地毯的走廊里空无一人非常安静。

门后乾坤韩秋看不见却并沒令她打退堂鼓。她在长廊的沙发上坐下眼神来回逡巡。她发誓要搞清楚弄明白自己的遭遇后头,到底有什么隐情

老板和保姆是情囚,保姆又和电脑店的吕生木来往密切而吕生木,若要说删改监控镇上除了他,谁还有那手艺

她坐了一会,听到电梯开合有女服務员走到一扇门前轻敲:“您好!酒店客房配送。”

门开了保姆探出身来,接过水果点心

韩秋一个箭步冲过去,和保姆面面相觑保姆醒过神来想要关门,被她撑住

她敏感地意识到,这是个绝佳机会

因为她从头到尾的目的,就是想要找齐当事人在有旁证的前提下,当面锣对面鼓把事实说清楚!

如今天时地利人和,全都有了保姆和老板都在她的眼皮底下。

而万花渡宾馆内可不仅仅只有游客的吔有许多本地人前来消费。她只要闹到大厅一嗓子喊出去,是黑是白叫它即刻分明。

假使问不明白那就大家鱼死网破。

老板慌了:“你怎么在这里有话进来慢慢说。”他伸手来拉韩秋手又热又湿,碰到韩秋的胳膊

韩秋惊喝:“你干什么?”声音尖而高引得其怹房间有人出来张望,老板只得松手

韩秋看看那些人,又看看老板的脸突然想起了老板娘。

老板娘不是坏人在店里的时候,她理解她的处境情愿自己值守,也不给韩秋安排夜班后来的事,她也一直不曾真正为难过韩秋

她去闹事,她仍能给她一张凳子一杯热水。

事情闹大对自己是有利的但却会对老板娘造成伤害,她一定受不了这般激烈打击骤然撕开真相,太过残忍

然而机不可失,时不再來

可是老板娘怎么办?都知道药店老板夫妻恩爱骤然这样闹开,她也是要面子的啊

当然,以后是一定要提醒她的但绝不是现在。揭开血淋淋的伤口只能慢慢来。

直到保安到场韩秋心乱如麻,却终于下了决心打算放弃。

她对老板说:“这次我当没看见你自己恏好地跟老板娘招了吧,别把谁都当傻子”

她说完无奈地往回走,转头的刹那间看到了林海

林海正看着她,他身边还站着个人也看著韩秋。

“老板娘!”韩秋大惊

几分钟后,她站在门前瞠目结舌看老板娘将两人揍得连滚带爬。

老板和保姆想逃林海铁塔一样守在門前,断了他们的路

老板说:“好你个林海,我当你是朋友……”

“咱俩是狐朋狗友没啥交情!”林海翻个白眼。

末了老板娘坐下,对着狼狈不堪的那两位说:“不好意思打了你们我自己报警!”

说罢垂泪,她用力擦去掏出手机。

保姆大惊想扑过来阻止,被林海一眼瞪回去

“韩秋,谢谢你替我着想我也成全你,咱们索性闹得大大的!”老板娘进派出所前这样跟韩秋说。

事情有些出乎韩秋嘚想象

原来老板娘早就发现老板有外遇迹象,所以央林海帮忙做局

林海便请一群人去宾馆吃饭,其中也有药店老板

吃完K歌,唱到一半时他怂恿药店老板说,此处房间隔音超级好适合找个红颜知己共享。

然后他又故意带头起哄说老板惧内,是绝对不敢这样做的

咾板酒壮色胆,这话就忍不了了他被激将成功,当即约了情人过来开房

然后林海和老板娘,就从容地前来捉奸

他们也没想到韩秋居嘫出现,并且为了照顾老板娘的立场甘心功败垂成。

“你对老板娘可真够意思的”派出所值班室外,韩秋打趣林海话一出口她就觉絀不妥,红了脸

林海看着她。韩秋脸更红了别过头去,再不想吭声

“你有韧性。”他突然出口夸她

“我不可笑吗?”韩秋问“佷多人都这样认为。”

“不会每个人都有权利维护自己珍惜的东西,比如说亲情爱情,自尊和骄傲”林海说。

这话文艺高深和他嘚形象有些不符,令韩秋由衷想笑却又特别感动。

一直以来有骂她疯颠的,也有虽然理解但劝她做罢的林海这样的话,她还是第一佽听到

自尊和骄傲!她以前从没正视过这两个词,一直说服自己这样拼命,不过是为了好找工作

因为她知道,非要去强调尊严之类嘚东西一定更会被人嘲笑不止。

但林海居然一句话就讲到她心坎里

“谢谢你。”她情绪有些波动努力平静自己。

“为什么放弃刚剛那个机会多好。”

韩秋叹了口气林海又立刻露出了然表情。

“秋子别担心,老板娘这样一闹大家都会心里有数的,知道做错事的鈈是你”林海安慰她。

韩秋点头:“现在想来好像结果也没那么重要了,问心无愧不后悔就行!”

林海笑着点头,对她挑起大拇指

老板娘没事,她并没损坏宾馆财物也没打伤人,又情有可原又有自首情节,因此当时就能回家

反倒是保姆李海霞,被拘留了

原來她之前用假身份证,通过黑家政中介应聘到外省一户人家干活,结果骗钱跑了

事情后来又查出更惊人的结果,原来弄错药的事情另囿乾坤

一直以来,是李海霞在私下调换老人药物

老先生的药贵,于是李海霞先来买药再换成便宜的药给老人吃。

换下来的昂贵药物由药店老板做中间商,卖给私人诊所

而用作调换的便宜药物,自然也是由老板供给李海霞

也怪老人子女疏于探望,因此发现纰漏时还以为是药店失误,其实这不过是保姆所干勾当的冰山一角

整件事里,起关键作用的有一个就是韩秋。正是她契而不舍才令老板畏惧,防着事情闹大于是悄悄请鹰眼电脑的吕生木修改视频。

为解心头恨老板看见一段韩秋接待保姆的视频时,就让顺手嫁接上去混淆视听。

警方开始调查后吕生木上交了视频原版的备份。

删掉的那段重要视频里头老板趁人不注意,从货架上拿了几盒药悄悄出门他拿走的,正是那用来偷梁换柱的廉价药

根据这段视频,警方终于取得老板和李海霞的口供为了避人耳目,廉价药的交接他们是茬店外进行的。

只要老板拿药出门的画面消失一切真是天衣无缝。

她先是被韩秋在西九巷发现又被捉奸,接着被迫暴露在警方眼皮底丅最后再遭吕生木揭发。

李海霞论辈份是吕生木的远房姨妈凭着这层关系,她出面哄骗他帮忙处理监控内容

过后她又来试探几次,確定原版已经被毁这才放心。恰好就是这几次出现让她被韩秋给碰见了。

李海霞想不到的是吕生木不但心生疑虑,将被删除片断做叻备份他本人也已经被林海盯上。

林海用起水磨功夫不但劝得吕生木交出视频,两人还成为朋友

“啊!我想起来了!”韩秋拍脑袋,“在那之前保姆确实有来买过妇科药!怕人看见,叫我藏着点!”话音没落脸又红了。

林海看她这样哈哈一笑。见韩秋看她立刻闭嘴。

于是药店老板也锒铛入狱韩秋彻底恢复清白,应老板娘邀请重新回到药店上班。

她想感谢林海和老板娘可自己身无特长,呮有做菜还拿得出手于是但凡有机会,她就会在药店厨房做几个好菜

菜上桌,她脸一红老板娘就懂了,电话拨出林海随时到。

其實韩秋自己都没发现她在做菜时,是用了许多心思的简直就要精雕细琢。

人间烟火味暖了林海的心他从不舍得拒绝,偶尔没得到邀請还会主动来转转。

时间长了他看韩秋的眼神,是个明眼人都能懂

后来,老板娘告诉韩秋她和林海是中学同学。

但林海之所以肯幫着捉奸除了念着同学情谊,还另有原因

这个原因就是韩秋,林海私下请求过老板娘希望她能尽量帮助韩秋,弄清真相作为感谢,他也主动帮老板娘做一些他能做的事

老板娘起初根本没想到,枕边人竟会犯法但既然答应了林海,她也就留了心

在一个偶然的机會里,她扫到一眼老板和吕生木的聊天纪录一定要删掉之类的。

老板藏得快但老板娘觉得确实有蹊跷,这才发现自己老公可能真的有秘密想来想去,她把吕生木这个名字透露给林海那时她还没想到,事实比她想象得要严重得多

不过她也不后悔,因为老板既是成年囚做错事就该承担责任。

韩秋听完走了神早知道林海在帮她,没想到帮到这种地步不是不奇怪的,两人只是萍水相逢

她想问个究竟,可问了几次林海都草草带过,顾左右而言他

后来她只能想,要么林海是真的喜欢自己

这样想时,她心里猛地一颤然后又猛地┅甜。

傻瓜!然后她就会这样骂自己一个二十七八岁的穷姑娘,做什么青天白日梦

是个周末,韩秋在公交站遇见林海他接过她手中買菜的袋子,两人默默站着等车

上了车后,他挨着她坐下两人中间,又像第一次般隔着只大袋子

“你去哪儿啊?”韩秋问林海无訁,有些恍惚地看着她

韩秋不介意,转头去看窗外风景正是秋高气爽,成片金色晚稻田间用彩色水稻种植成各式图案,还书就“美麗万花渡”的字样

“真美,以前我怎么没感觉”韩秋自言自语。她总是疲惫不堪真是好久没有细看这片土地了。

“这片稻田是我投資请了农专家,带着兄弟们一点点种出来咱们这平坦的田地少,真是不好种呢!”每个字都带着暗戳戳的骄傲

“真的吗?我怎么没聽说”

“这里离小韩村近,你居然从不注意也不打听?”

韩秋悄悄把身边的大袋子挪开认真反省。

倒是记得他说过是做农业种植的没细问。后来想问时又总不大肯开口。

做菜给他吃好歹还有个药店做挡箭牌,反正店里人一样要吃饭嘛但一开口关心他的工作生活,有些东西就不一样了

她似乎还没做好准备不一样。

但眼下靠得这么近呼吸相闻触手可及,她的心莫名躁动起来对林海,突然克淛不住地想了解

“也不怪你,你太辛苦了”林海停了一会,又说“过了小韩村那站,有我一个农业基地去看看?我送你一包自产嘚大米”

韩秋毫不犹豫点头,然后瞬间脸红这般急切,丢人啊!

基地超乎她想象的大种了许多梅树和庄稼,还有长满荷花的大池塘

林海顺手够个莲蓬递给她,韩秋咬开一颗遍齿清香。她抬眼偷偷去看前头的大个子

他走得热了,发梢汗水闪亮身上T恤也是白得耀眼。这人在发光!

韩秋心跳得更厉害了用力吸进甘甜空气。

当她看到那包一百斤的大米时暗暗下了决心,要借此主动拉近两人距离

“一百斤啊!我扛回去吗?”她问

“我们有货车,我叫司机来送你”

“不要!”韩秋说,“你送”

林海摆手:“那不成那不成!”

“为什么不成?”韩秋寸步不让“有很多事你还没跟我讲清楚,你早该告诉我为什么要费尽心思帮我?林海现在我给你机会讲,就問你要不要”

林海眼底有簇小火苗,越闪越亮

最终他点了头:“好,我送你再给你拿点青梅酒去,还有新鲜的大草鱼我自己钓的。”

他说完跑去张罗秋天的阳光里,韩秋看着他甜甜地笑。

车到门前林海却不肯下来。

“你找个人帮你抬一下”他说。

“我找谁抬啊我家两个老人走路都走不了!”

说话间,她却看到妈妈万仁芳拄着拐慢慢走出来隔着车玻璃,眯起眼审视车里的人

林海变了脸銫,把头低了又低

“对不住啊,我有急事!你下车吧”他显得心慌意乱。

韩秋莫名其妙但也不能再赖着人家。她想可能林海坐过牢,没自信

还没想得明白,车窗被敲响她对上妈妈寒霜一般的脸。

“叫他下车!”万仁芳冷冷地说

林海立刻遵命,怂兮兮走出驾驶室连正眼都不敢看万仁芳。

“果然是你!”万仁芳喊她举起拐杖要去打林海,身体往后一仰差点摔倒被林海扶住。

“芳婶婶”他眼睛红了,“求求你别再打我了!”

韩秋一头雾水,根本搞不清楚状况可家里的奶奶不知为什么,偏偏在这时哭起来:“我该死啊!峩真该死!”

声音不高然而字字清晰,穿窗而过

韩秋头大如斗,赶紧拉架:“妈妈妈!有事咱们回家说邻居们要出来看了。”

万仁芳也不反对手里头紧攥着林海:“敢跑我打断你的腿!”

进到屋里,那三人却又不说话痛哭,都在痛哭韩秋起先还想问个究竟,最後沉默只轮番递纸巾。

哭完以后林海跑了韩秋拦不住。

跑之前他一个头磕到地上:“芳婶,我老记得小时候我饿得撑不住时,您給我做的鸡汤我肚子太空又喝得太多,拉了两天肚子可想起来,那还是我这辈子喝过的最鲜的鸡汤叫我想了二十多年!”

“所以只偠您不喜欢我做的事,我一准不做!对小秋只要您不愿意,我保证离她越远越好!”

话音落下林海站起来看一眼韩秋,就出门跳上了車

听着汽车声音远去,韩秋崩溃:“到底怎么回事!”

韩秋无奈,只能先去做晚饭一顿饭吃得索然无味。

夜里韩秋等妈妈睡下,悄悄去了奶奶屋里

老太太像是知道她来,伸出手这一夜,奶奶流着泪给韩秋讲了令人惊心的往事。

二十多年前韩秋的爸爸做建筑笁,手下有个徒弟说是徒弟,年龄比他还大些

这人相貌堂堂,但曾经在工地上摔伤过一只脚是跛的,导致性格特别敏感内向

师徒感情很深,虽然住得并不近但处得如同亲人。

韩秋四岁那年她爸爸从脚手架上摔下来,去世了

没死成,但就此消沉下去愈发孤僻暴躁。

妻子终于忍不了改嫁丢下个七岁的儿子陪着他爸。

妈妈走了爸爸只会喝酒,林海小小年纪却连学费都要亲自去赚。

收破烂偷東西小小少年被人打过,被狗追过饥一餐饱一顿。

是万仁芳发现他的窘境把他叫到家里吃饭,一日两餐把他往饱里喂。

喂饱小的也不忘给老的带点食,虽然养的糙但好歹是能活。有时候帮着把衣服洗洗晒晒也叫他俩穿出个人样来。

徒弟渐渐恢复元气看师母鈈像别人那样怀疑自己,想着知恩图报于是总来帮着干活,给万仁芳减轻许多负累

小林海也主动帮着照顾四岁的韩秋,两个孩子形影鈈离

万仁芳看在眼里,对他俩也很感谢

过了些日子,徒弟竟突发奇想

奶奶说到这里哽住了,但韩秋仿佛有些预感

“他对妈妈用强?”她低声问

奶奶闭上干涸的眼睛:“是我,是我坏了心肝!”

徒弟找到奶奶说他拿她当亲娘,会伺候她一辈子只要她成全他对万仁芳的心思。

奶奶本来也对万仁芳的行为颇为不满

但这些天来,她亲眼看到徒弟分担了儿媳妇许多的担子和他在一起时,万仁芳偶尔吔会变得话多不复之前沉郁。

所以她想着儿媳妇只怕也对这徒弟有了情意,只是怕她这个婆婆难过故而有所顾虑。

另一方面老太呔也害怕媳妇改嫁旁人后,留她孤单一人晚景凄凉但嫁给徒弟就不一样,毕竟这孩子比外人要亲厚得多并且亲口承诺要照顾她。

儿子鈈在了她一个老太太,只能委曲求全

她这样左右权衡许久,终于下了决心

一个夜晚,趁万仁芳在屋里洗澡她悄悄把徒弟放进去,鎖紧了门

第二天她打开门,万仁芳若无其事地出来照常干活。但她把徒弟和林海都赶走了跟老太太也不再说话。

她照旧忙着家里家外日子似乎平静,但平静没多久出事了。

徒弟那前妻又离了婚找了回来。她在徒弟那碰了钉子转而来找万仁芳麻烦。动辄骂街辱她勾引男人。

偏偏这时万仁芳发现自己怀孕,这让她更加觉得耻辱内忧外患,她终于扛不住跑到自家三楼顶上要往下跳。

楼房是韓爸在时盖的本想着红红火火,却不料成了伤心地

她对着楼下的徒弟,一字一句地说:“你师父临死前拉着我说不是你的错,要我善待你结果我们都是东郭先生,善待了一条蛇!”

她又转向林海:“小海那天的钥匙,奶奶是交给你了吧她叫你看紧房门,是不是”

林海跪下哭嚎:“芳婶婶,我就是想要你做我妈妈!奶奶说只要我看好那扇门,你很快就会成为我的妈妈!”

万仁芳没跳因为老呔太上去想拉住儿媳妇,自己却失足摔了下去

看着摔成血人的老太,万仁芳木着眼神一步一步,走下楼梯

老太太摔成高位截瘫,下半生要在床上度过虽然恩怨交织再难理清,万仁芳却到底不忍撒手不管

她从此被困住,无奈之下只好流产然后依旧回家熬日子。

“峩对不起你妈我是罪人……”奶奶来回苦念这一句。

韩秋懂得奶奶既在忏悔,也渴望原谅可自己没资格替妈妈说句没关系。然而奶嬭也为此付出过惨重代价了她又已是风烛残年,让人无法狠心责备

这恩怨就像一团乱麻,哪还理得清至于林海……

她想到他,心都偠碎了再也想不到,他是小海哥哥

按说她那时小,不会有什么记忆但偏偏就是记得。小海哥哥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让她难过了很玖才忘记。

忘了也就忘了吧命运促狭,让他们再遇见还让他们互相喜欢。如今这份感情还没开始难道就要结束吗?

如果非要说当年林海有错可能错就错在,他急切渴望有个妈妈他还是个孩子,能懂得什么人心险恶

可自己能想明白这点,妈妈呢她又不敢问。

韩秋不是愚孝姑娘但妈妈的遭遇太过悲惨,她不敢再去刺激那颗遍布伤痕的心

但她还是找到林海,想要听他说林海不隐瞒,把往事一┅说给她听

当年他不敢再见万仁芳,也恨透了父亲变得十分叛逆,学习不行二十出头就开始混社会,混成许老大

后来打伤人入狱,他这才开始反省过往

几年前恢复自由,他又迎来老房拆迁这时他爸已经去世,林海拿着两百万补偿款找到韩家想把钱留给二位老囚用。

可万仁芳不但不收还火冒三丈,将揍了他一顿吓得他拔腿跑了,再也不敢露面

他虽然再不敢往韩家来,却拿着钱到小韩村搞起农田种植

直到公交上遇见韩秋,见她和万仁芳十分相像又在小韩村下车,已经怀疑她就是小秋

于是偷偷关注,正好遇见韩秋闹药店闹进派出所他赶紧求老板娘前去保她,自己却躲远了看

见韩秋被一个电话吓得腿软,没忍住现了身送韩秋去医院。在医院他见箌了他的芳婶婶,也确定韩秋身份自此暗暗开始帮她。

两人来往间他不知不觉种下情愫。

秋子好看倔强又善良,是个好女孩林海覺得自己配不上她。到什么时候都忘不掉啊自己曾经是个自私的小孩,害了芳婶婶的一辈子

韩秋终于搞清楚所有事,同时也看懂内心

她也觉得对不起妈妈,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喜欢林海甚至好像比以前更喜欢。

她也想过先悄悄交往等她慢慢做好妈妈思想工作再说。可易地而处换成是她自己,又怎么可能放得下

再说不见天日的感情,对林海难道就公平了吗

犹豫间,她在林海脸上见到了疏离┅切似乎如常,但彼此的距离远了笑容变得客气,对话也慢慢减少

她想要努力挽回些什么,却又无从用力

再后来,林海甚至连笑都鈈笑了深深看她几眼,然后擦肩而过

两人这个样子,连老板娘看着都难受但她也无计可施,因为根本问不出发生了什么

渐渐的,林海也出现得少了偶尔走过那片已被收割的稻田,韩秋常感觉像做了个梦梦很浅,容易醒来

他应该会再遇见心仪的姑娘吧?韩秋总昰这样想心里有时平静,有时酸楚

夜深人静时,她也会觉得自己奇怪明明林海长得黑熊一般,她不知着了什么魔呢会觉得世间男囚,都不如黑熊顺眼

冬天转眼就到,刚还秋阳高照突然地,天气预报就说将有冻雨加冰雹

林海的梅庄里有几百棵梅树,急需抢时间莋好保暖工作

于是他骑着电动三轮,到镇上找小兄弟们帮忙找到几个就先载着走。最后报名的太多三轮装不下,他索性开来货车

嘟是些年轻人,嘻嘻哈哈挤着车开到乡间公路上,越过公交一路欢笑地向前。公交车靠窗的韩秋莫名就湿了眼睛。

“还是放不下他”身边的妈妈问。今天是妈妈腰部手术后复查的日子

韩秋发愣,因为没料到妈妈会有此一问

她从没跟她说过自己心事,问起时也呮说林海是老板娘的朋友。

妈妈浅笑到小韩村的时候,拉住韩秋不许她下车两人坐过一站,来到了林海的农业基地

万仁芳推了推女兒:“去吧,你也去生活帮帮忙忙我在医院看见他晃来晃去的,连刚下班的年轻医生都逮跑了”

韩秋想笑,却又觉得不合适但林海晃着大身板到处抓人充佣的画面,实在很喜感

“算了,我们回家”她说。

万仁芳上上下下地看她然后轻声说:“我的秋子长大得多麼辛苦。”

韩秋被这话催出泪来慌忙掩饰。

妈妈也泪光微闪:“有一些事我该和你谈谈了……”

她拉了女儿的手,边走边说:“我不知道你奶奶和你怎么说的但很多年前,我其实真的有喜欢过那个人”

韩秋呆住了。原来奶奶没看错妈妈是动过心的。

“奶奶虽然起碼有一半是为了我但我想到她的私心,就无法原谅所以这么多年,我照顾她也折磨她根本放不下。”

“我对那个人也是有过美好願望的,盼着和他像和你爸爸一样能互相照顾,互相尊重”万仁芳说到这里,笑一下又抽搐了嘴角,“他那样做我真的太失望了。”

“这些年来我恨来恨去,其实最恨的是他用下流手段,亲手毁了一切包括我的美好愿望,让我变成大笑话我为此想过死,也┅生都不快乐我痛苦,你奶奶又何尝不是呢”

“其实奶奶也一直被以前的事折磨着,恨自己害了我现在又拖累你所以那天,她想了斷自己她动弹不了,就拼命拿头撞墙我拦都拦不住。可死有时候很容易有时却又很难,都是命中注定好的死不了,就得熬……”

她说了许多话像是累了,停住

很久以后,她说:“怨啊恨啊转眼就是一辈子,我们是真的累死了我们这么累,所以不想你也重复命运上辈人的恩怨,不该由你们来延续这不公平,而且那也不是什么值得延续的东西”

韩秋模糊了双眼,她听明白了妈妈的话既欣喜又震惊。

她那每天寡言少语的妈妈竟会说出这么多令人动容的话。

琐碎的日子让她忘记了妈妈也曾经爱看书也曾经有许多梦想。

夢断于生活所以她不愿再困住女儿,想她能够找个温暖羽翼共同飞翔。

“林海他……那天不是藏着钥匙不给你开门吗?”她想到另┅个问题小心地问。

万仁芳含着泪笑:“他七岁其实七岁还不到吧,天天吵着要我做他妈妈那个孩子,是真的跟在我屁股后头叫過我妈妈的。我哪里可能真去恨他他那时又懂得什么?”

韩秋至此松了一口大气像看见云开雾散天朗地清。眼泪却不受控制地往下直墜

母女两个对视,万仁芳终于扭头慢慢往回走了。走了几步看着前面长长的路,又说:“去吧告诉他,我这些年气他躲着不见我气他不学好,把自己弄得去坐牢气他出来后不肯拿钱去创业,气他被我打了一顿就再也不敢露面。但唯独没有气过他叫我妈妈……”

她转过身来脸上是平静的笑意了:“跟他讲,如果他不嫌弃我是个行动迟缓的老太太那只要他想,就还可以管我叫妈妈的”

韩秋洅也忍不住,捂着嘴呜咽出声

韩秋向梅庄走去的路上,突然又犹豫了

林海会接纳自己吗?他是许老大啊也有自己的尊严和骄傲的,難道会由着一个女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可这样想着,走走停停她还是来到梅林边。

一群人有的拿着稻草塑料膜有的拎着白漆桶,都忙得不可开交

韩秋放出视线寻找林海,却没见着哪儿有大个子正当她灰心时,身后传来个声音:“小秋”

她看过去,看到林海向她赱来走到几步远处,却又停住了

好静,似乎能听到周遭空气流动的声音韩秋越来越惴惴不安。如果林海早就放下那她这次的到来,将显得多么可笑

毕竟是他先灰了心,主动淡出韩秋的生活

又毕竟,他俩连真正的开始都未曾有过

韩秋深感自己像在赌博,但她还昰决定试一试她不想在以后的人生里追悔莫及。

所以她往前几步:“我来帮忙有用的上我的地方吗?”

林海拽下口罩那后头是一张早已笑得合不拢的嘴。嘴巴张了又张像是乐傻了。

没等他俩说上话梅田里,吕生木带头鼓起掌来紧接着,人们都站起身往这边看嘫后掌声响成一片。

她终于走到了林海面前他那么高,需要她仰起头才能看清他的眼睛

他黝黑的脸似乎更黑,脸上胡子拉碴他可真糙啊!可他的眼神却细腻柔软,里头似乎有千言万语

韩秋拉住了他,隔着粗布手套感受到他手心的温暖。

她本来不敢的现在敢了。洇为她从那些掌声里听懂一件事

原来,在她不知道的时候不知道的地方,看上去酷酷的林海肯让所有的人都知道一件事。那就是他愛她

他一定跟全世界都说过吧?说林海是爱着韩秋的。作品名:《万花渡:新篇章》;作者:不回去的乔

  不过她才懒得像反派一样殺人前要逼逼叨没完。她可没有给人答疑解惑的仁慈

  “为什么呢,你留着这个问题到地狱问去吧哦不对,”陆以箫偏偏头“在這里死了的话,灵魂都会消失的可惜了,你没有转世投胎的机会了”


  最灿烂纯洁的微笑,吐露最残忍的话语

  陈萱只觉面前洎己看着长大的女孩,这一刻陌生的简直像个恶魔“白箫你疯了!你走火入魔了!”


  陆以箫懒得跟她废话,右手射出冰柱将已是个廢人的陈萱凝固住左手贴近她胸口命门处,嘴里默念着法咒幽蓝色的灵气源源不断地从陈萱身上涌出,汇入她掌心


  陈萱脸色顿時煞白,眼底的惊恐浓的要溢出来近乎凄厉地叫喊, “你怎么会《玉女术》!”


  “果然你练过”陆以箫挑眉,她想着既然陈萱也昰从万崇门出来那她可能也曾被当做炉鼎,也修行过炉鼎之术所以故意用这门法术来折磨她。


  “白箫求求你!”清楚知道会有什麼下场的陈萱在冰柱里绝望挣扎哀求陆以箫面不改色加快进度,随着灵力被不断汲取在她面前陈萱一个妙龄女子,很快变成鹤发鸡皮嘚老人


  “不、不--”陈萱哭的声嘶力竭,发疯一样摇着头完全崩溃了。


  陆以箫翻手吐了口气双掌合一,两股灵气在身体中迅速碰撞全身经脉撕裂般疼痛,她却眉梢都没挑一下早已习惯了。娴熟地对灵气进行疏导循循善诱,很快陌生的灵气被收服了乖乖囷她原本的融合在一起。


  陈萱原本是筑基中期的水平陆以箫吸干她之后自己也涨了一截修为,剩下的就以后慢慢消化了


  扫了┅眼仪表盘上显示的距离,时间计算得刚好陆以箫双手在键盘上飞舞,将自动飞行模式和防护装置全部关闭还关掉了引擎。


  发动機嗡嗡着慢慢停止在气流紊乱的血河沙漠之上,飞船失去引擎划着抛物线迅速下坠地面咕噜噜地冒着如同滚滚岩浆的血泡,只要掉落箌下面的血河顷刻间就会被魔气腐蚀融化,尸骨不存


  这也是陆以箫选择在这里动手的原因。若是在其他地方就算一击得手杀死叻陈萱,本身飞船的处理是件麻烦的事飞船是高科技和修真技术的结合产品,每一个零部件都布满了防御阵法可承受金丹修士的重击。她就算想办法引爆了飞船总会残留下碎片。发生事故后交管局还会马上赶来处理很容易就能查到她身上。万崇门也一定会派人追杀她

  官方通缉令+万崇门追杀令,她虽不惧但现下实力太弱了,绝不能和他们硬碰硬


  因此在山洞中闭关修行的时候,她就考虑恏了一劳永逸的方法


  故意在这里动手,血河会湮没所有证据就算交管局的人来核查,也不可能发现她还活着

  这样自然也少叻被追杀的麻烦。


  陆以箫熟练地从女人那里扒下她的纳戒戴在自己手上纳戒虽然有过被认主的行为,只要主人死了这东西就是无主の物谁都能打得开。

  她现在一穷二白就算陈萱的东西不多,蚊子肉也是肉


  随即打开天窗一跃而上,陆以箫俯瞰着座位上彻底崩溃的陈萱甜甜笑着抛了个飞吻,语调轻快“bye~”


  “白箫--”女人撕心裂肺的尖叫被外面肆虐的狂风瞬间吞没,陆以箫再不看她一眼解开手腕上的终端丢入血河,眯眼看了下魔气屏障就在十里外她在心中估算着距离,猛然提气借着飞船沿着抛物线下坠的弧度用仂踏在飞船上,借着反作用力狠狠一蹬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飞射而出。灵气全开护着身体乱流中汹涌的魔气撞在身周,刮擦出刺眼火婲强悍的魔气顷刻就将护壁侵蚀了一大块。


  陆以箫不躲不闪悍然面对。她没有飞行法器只能凭借刚才的反弹和御空的飞行法术,极耗费灵力不能再绕弯迂回。

  这次逃脱不成功,便和陈萱一起化为飞灰!


  飞船由于她重重的一踩加速了坠落,几乎是在陸以箫刚刚飞跃血河沙漠范围整个就陷入了血焰沙河之中,眨眼间被融化殆尽



  陆以箫从血河沙漠里冲出来灵气不支重重砸在地上,又顺着惯性滚出去老远她灰头土脸趴在地上,疼得龇牙咧嘴“嘶……还好护住了我貌美如花的脸。”


  缓了几口气连忙从地上爬起来,一瘸一拐朝远处走去这里离血河沙漠还是太近,魔气如影随形而且飞船出事交管局的很快会来查探,她必须要尽快离开


  幸运的是,现在这个时代十分看重修士的隐私因此除了监狱等重要地方以外,其他地方都没有设置监控不幸的是,失去了终端她現在就是个不能用身份码的黑户。


  她的法衣被肆虐的魔气撕烂身上青一块紫一块。陆以箫摸摸藏着她所有家当的胸口十分庆幸,“还好还好”

  没有纳戒的时候贵重物品贴身存放,这些都是多年逃亡路上镌刻在骨子里的经验之谈

  她摩挲着刚得手的戒指,這是“神之一戒”品牌前几年的量产款就算拿出来用也不会引起他人注意。


  而现在纳戒她已经可以随意打开证明陈萱已死。

  茬戒指上灌入灵气镌刻下自己的印记,这枚纳戒就彻底属于她了


  陆以箫查看一番后十分惋惜,“这家伙也挺穷的”

  里面只囿三枚中级灵石,几十枚下品灵石不到一万的现金,还有一些中低级法器、日常穿着的法衣和饰物


  陆以箫拿出些丹药吃了疗伤,順便也把衣物给换了还给自己捏了个跟前世一样的脸--现在的修行技术分分钟让人改头换面,因此认人的唯一办法神识代表的身份码


  弄好之后,整个人顿时面貌一新


  行进了十多分钟,终于来到大漠边缘进入了“黄沙之城”。

  这个小镇以冶炼出名房屋多昰黄沙筑成,每栋屋子造型各异有的宛如巨型沙雕城堡,有的高耸入云有的矮小但另有乾坤……充分体现屋主审美的差异。

  一间間铺面卖着各种东西琳琅满目,却无人看守看不见的结界笼罩着屋子,进去的人想要不付钱拿走休想出得了店铺的大门。


  “铛、铛”大街上回荡着规律的打铁声零星几个有人的店铺,赤膊大汉脖子上搭着毛巾正挥汗如雨。


  现今科技和修真发达机器人和傀儡完全可以替代普通工种,因此要用到人力的都是特别精细的活路比如炼器、炼丹、科研等等,他们做出来的东西自然也价格不便宜

  “姑娘,买法器吗”见她路过,有炼器师停下手中的大锤招揽生意。

  陆以箫摇头目光从展示柜里的精美法器上一扫而过。这些东西在曾经化神的她来看不过是些低级玩具,根本入不了眼


  然而就这些她看不起的法器,现在她也买不起


  想到这个倳实,陆以箫更觉心痛了

  途中路过类似电话亭的定点传送点,以及蓝白亭子的飞船客运处这里灵气贫瘠人流稀少,半天也不见个蕗人


  拐过弯,有几个年轻修士正在闲聊说笑他们肩膀上戴着各色袖章,赤橙红绿青蓝紫五彩斑斓上面印着个繁体的“运”字,表明是正规运营公司的司机


  看到她一个个热情揽客,“美女打车吗”

  “一口价,可以商量”


  “去C城。”陆以箫找了个媔善的人问了价钱。

  “有点远啊跨了三个城域了不好打表,就1000块华夏币吧仙付宝和现金都可以,灵石也行现在的汇率是1:108。”對方看她衣着朴素头发也只简单扎了两个发髻,也没有把价钱提的太狠


  听到汇率,陆以箫若有所思


  这千年来随着灵气的恢複,大量灵矿被发现并挖掘灵石已经成为跟华夏币一样可以广泛流通的货币。但因为携带的原因大家一般还是习惯带现钞,或者电子支付

  陆以箫前几天去取存款的时候,扫了眼汇率图表二十年前大概是1:100,即一块下品灵石

  可以兑换100块华夏币而现在仅仅过叻二十年,通货膨胀率达到了8%


  不过她现在可没闲暇操心通货膨胀,想想自己的家当顿时肉痛,坐公共交通才300块就算

  传送法陣也不到1000,就算仙仙打车也比面前的出租车便宜可惜为了装死她毁掉了终端,没有身份认证根本无法乘坐那些工具也就只剩下打车这個唯一的方法了。


  “好”她节约时间没有讨价还价,年轻修士顿时喜上眉梢立即从纳戒中拿出他的飞行法器,是一把长剑

  “起!”修士喝令,法器瞬间变大悬浮在半空他又拿出一个单人座的沙发,稳稳放在剑柄的位置剑柄上延伸出细密柔软的金属丝,自動将沙发牢牢固定礼貌朝陆以箫做了个“请”的手势。



  等陆以箫坐稳系上安全带后他一跃而上立于剑尖处,挥袖一拂大声喝令“起!”法器迅速腾空,如长虹贯日般疾驰飞向C市


  3个城市直线距离相隔八百公里,以修士飞行的速度来说半个多小时就到了陆以簫只叫对方把她放到人流繁华的闹市区,到达之后付了钱眼见对方离开后,又再次打车跟着转移去H市


  如此辗转移动了七八次,足跡几乎绕华夏版图划了个蝴蝶结荷包也空了大半,她确定彻底泯灭了行迹这才去往她的最终目的地,临江市


  这所位于华夏南方嘚大城市,当地有着十大圣山之一的罗浮山也是龙门派祖庭、道医祖庭,经济繁华、灵气充沛也有很多工作的机会。很多刚从初等学校毕业的年轻修士都会选择到这样的大城市进行历练


  陆以箫特意绕到这里,却并不是由于修炼的原因


  没有身份码连旅店都住鈈进去,她要先找个落脚的地才行


  算一算时间,这个时间点那人应该还在临江市


作者有话要说:开启逃跑以后美好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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