球迷拿争议旗帜挑衅们高举旗帜敲锣打鼓沿地宽阔的马路没有多长时间就到了球场

章子怡邓超刘雯 各路神仙都跑到球场看秀啦!_网易女人
章子怡邓超刘雯 各路神仙都跑到球场看秀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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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26日,北京城又迎来了一场大秀,Tommy Hilfiger30周年专属大秀从纽约走到751啦!Tommy Hilfiger这次还原了纽约时装周的秀场,把足球场都搬到了北京751罐,跟着网易时尚360度全方位无死角来了解一下这场high翻全场的秀吧!
5月26日,北京城又迎来了一场大秀,从纽约走到751啦!Tommy Hilfiger这次还原了的秀场,把足球场都搬到了北京751罐,跟着网易360度全方位无死角来了解一下这场high翻全场的秀吧!看红毯——这大概是中国大秀中数量最少的明星阵容 但是质量却是杠杠滴!坦白讲,国内办这种品牌大秀我们常常会被明星不小心刷了屏,往往就让我们忽略了秀本身,这一次Tommy Hilfiger却只请来了两位明星,国际章和火得不得了的。平时走惯了大气优雅范儿的穿起休闲的美国运动风显得更加俏皮,反倒是邓超收起了平常的鬼马本色,绅士范儿十足。看红毯——这里有最强大的超模阵容让你一次看够国际脸!这次Tommy Hilfiger的超模阵容真心是太强大了,最近在真人秀上更加了一把火的大表姐刘雯、超模杜鹃作为看秀嘉宾出现在现场,而雎晓雯、秦舒培、金大川、赵磊不仅出现在了红毯,也参与了走秀,一次让你在这场秀上看够国际脸。看秀场——这里的秀场完全就是足球场!秀前网易时尚特别采访了设计师Tommy Hilfiger本人,特别问到他这次在北京的秀和纽约时装周的有什么不同,老爷子说除了会将纽约的秀场搬到北京外,还特别增加了男装的发布。所以我们看到751罐的内部又被设计成了美式球场!如果不告诉你,你能想象出来这其实是一个秀场吗?这绝对是对球场的百分百还原!对球场的细节处理也很到位。现场的大屏幕不仅更加增添了一些看球的气氛,也更能让所有人都清晰的欣赏到秀款服装!看服装——北京30周年专属大秀特别增加的男装系列!男装系列是这次特别加入到北京Tommy Hilfiger30周年专属大秀中的,同样的休闲运动气质十足。同时Tommy Hilfiger在接受采访时还说到,此次男装系列特别定制了奢华系列来呼应女装的部分。看服装——休闲运动风十足2015秋冬系列的女装中,皮草是不能忽略的一部分,无论是大衣、夹克或者马甲都奢华感十足,搭配上低调的灰色之后就更显高贵,但是设计师在服装上面却加入了大大的黑色口袋,让原本高大上的皮草立马变得接地气起来,也更适合年轻的女孩儿了呢。美式运动风是Tommy Hilfiger最大的特点,这一点在2015秋冬女装中依然得以保留。金属色的棒球衫更容易让穿着者成为众人的焦点。格纹呢子也是本季中最重要的一部分,裙装裤装中都有点缀。不过讲实话,这种面料以及纹样在选择时还是需要谨慎,穿不出模特感可能就穿成村姑了。这人海战术也是震撼最后所有模特的集体亮相还是让人震撼了一把,在这样的绿荫地上,这么多模特鱼贯而出,真有点想看场模特们踢的球赛了呢!这里还有精彩的after party:秀前只知道有一场盛大的after party,却没料到在刚刚走秀结束秀场一秒就变成了“杂技场”,现场敲锣打鼓翻筋斗,真心是震到小编了,吧台也就直接搭在了球场上,瞬间的模式切换也是蛮少见的。光看图大概没办法体会这种赶脚,有机会小编给你们放视频!网易时尚独家对话Tommy Hilfiger:
网易时尚:为什么这次特别选在北京办秀?Tommy Hilfiger:我们在北京开了旗舰店,也是品牌30周年庆典,所以我就想把旗舰店的开幕、30周年庆典和这场时装秀办在一起。网易时尚:这是你是第一次来北京吗?Tommy Hilfiger:不是,四年前来过一次。这里更加更加的现代,车也更多了。网易时尚:这次秀与在纽约时装周的时候有什么不同吗?有哪些新的亮点?Tommy Hilfiger:在这次的秀中我们会首发一部分新的男装,之前都没有看过的哦。网易时尚:为什么这次会想到发布男装?男装的特点是什么?Tommy Hilfiger:我们觉得应该再北京有一些其他地方没有展示过的东西,我们对男装也有很强烈的设计意愿,这次我们特别设计了奢华系列的男装,来呼应女装奢华的部分。网易时尚:这次在北京开旗舰店,是不是想把中国最为一个重要的市场来拓展?Tommy Hilfiger:当然,我们很重视中国市场,目前我们在中国已经有173家店了。网易时尚:Tommy的风格是很年轻的,那如果要做出这样的设计,是不是要让自己保持一种很年轻的心态?Tommy Hilfiger:我一直希望我们的品牌是有年轻气息的,这样会很有趣、有活力,如果老气的话就很单调,我不希望他变得枯燥无味。网易时尚: 怎么样才能让自己一直设计出有趣、有活力的服装呢?Tommy Hilfiger:我们把有趣和年轻作为灵感的基石,我们希望品牌是色彩丰富的,有趣的,年轻的,也会找这样的灵感来驱动这些元素,通常就会通过运动和旅行找到。网易时尚:那这一季的设计灵感是什么呢?Tommy Hilfiger:这一季的灵感是美国足球。我们会把运动与奢华相结合,我服装用料既是运动的,又是奢华的,这其中的运动感一定是大家前所未见的,同时我们也会推出男装。网易时尚:很多东方女孩都很喜欢欧美风格的服装,但是身材瘦小的她们很难将这种风格驾驭好,您有什么特别好的建议吗?Tommy Hilfiger:哈,我的建议就是来tommy hilfiger看看,看看我们的服装型号,我们有特别的裁剪,所以对于较小的女孩也很适合。网易时尚:能否推荐几款适合中国女孩的单品给我们?Tommy Hilfiger:粗线针织的服装会很好,运动感的一些服装也很适合东方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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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访/编辑:大辉辉)
本文来源:网易女人
责任编辑:王晓易_NE0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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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节铁秤砣  大汉河的河面儿上飘着一个黑黑的铁秤砣,张子山正和几个村干部站在大桥的中间围栏边儿上拿着手里拼接的长竹竿儿使劲儿地向下够着……  “快看!秤砣动了,秤砣又动了!”李梅君喊了起来,“快看!又动了……”  张子山手里拼接的长竹竿儿实在是不好使,软绵无力又晃动得厉害,虽然这长度勉强是够了,可每次都在即将要够着的时候功亏于溃,急得张子山也直嚷嚷,“我说婶子,你快别喊了,你这越喊我越够不着!”  朱育臣也拼接了一根长竹竿儿从村里赶了过来,还没跑到桥上呢就喊:“子山……捞上来没有……秤砣……”  看见李梅君和朱培生几位村干部也在,朱育臣跑到跟前儿笑着说:“我说大书记、大村长,你们也在这儿凑热闹呢?别把你们从桥上掉下去了……”“子山,来,我从这边儿够,快够着的时候,我喊一二三,咱俩一块儿使劲儿!”  已经满头大汗的张子山看了一眼朱育臣说:“你这个办法也不行,我刚才好像真碰到了,好像还真是一个铁秤砣,要是这样的话,光靠咱两根竹竿儿是捞不上来的,得在竹竿儿头上做一个网套子……”  两个人正商量着呢,桥上面已经聚集了越来越多的人,很快就把桥面上堵满了,桥两头堵着的拖拉机和大卡车的司机们也不明就里地挤进来瞧着稀罕,“怎么了?有人跳河了?”“是不是死人了?”“什么?又淹死人了?这回死了几个?”“别提了,没看见正在捞吗?估计又是跳河自尽的……  张子山和朱育臣还在那鼓捣着,突然,张子山有了主意,“育臣,你快把你的鞋子脱下来,用鞋带儿绑在竹竿儿的一头!”“咋不脱你的鞋啊?”“废话,我这鞋又没有鞋带儿,快点儿!赶紧脱!”  朱育臣把一只脚上的鞋脱了下来不情愿地递给张子山,嘴里边还在嘟囔着,张子山接过鞋子来赶紧用手把嘴就给捂上了,憋着气说:“你这脚也太……这味儿也太……你这臭味儿也太酸了……”“你赶紧给我拿过来吧,脱你的鞋,就你脚那味儿好?我还不知道你那大汗脚的威力,顶风飘香三十里!”  张子山又把鞋抢了过来,和朱育臣两个人笑着就开始鼓捣起来,没一会儿,竹竿头上的“鞋网”就做好了,两个人把竹竿挑了起来上下试了试,感觉没问题直接爬到了大桥的围栏边上,看见水里的黑秤砣还在河面上飘着,位置也没什么变化,张子山把长长的竹竿儿一点点往下放,身体还在左右不停地摇晃,朱育臣和身后的大队书记李梅君一起扶着张子山的胯部,眼睛也侧过来前倾着身子看着河面上一动不动的黑秤砣……  飘着铁秤砣的这条大汉河是一条古老的河,早在《礼记》、《周礼》中就已经有了明确的记载,,《史记》中称作“亚沦”,大汉河在古时候是一条大运河,从山西境内流经华北大平原最后流入渤海。这几年发生在这条河里的故事很多,前后也有不少的人在这里投河自尽或者溺水而亡,沿村的百姓口里更是充满了关于这条河无数神秘诡异的故事和传说……  手里的竹竿儿越来越接近秤砣了,张子山还在寻找一个更合适的打捞角度,身体也不断地向前倾,朱育臣和李梅君扶着张子山的手抓得更紧了……  第二节张子山打狗  竹竿头上的“鞋网”眼看就要碰到秤砣了,就在这时候,河面上的铁秤砣突然旋转了起来,它这一转不要紧,本来身体就摇晃得厉害的张子山被吓了一大跳,差点儿栽了下去,多亏身后的朱育臣和李梅君及时地给张子山的身体拽了回来,围栏杆边上的人们都瞪大了自己的眼睛,盯着河面上发生的这不可思议的一幕,只见黑秤砣自己转了十几圈之后就不见了,河面上又恢复了平静,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似的……  张子山几个人挠着自己的后脑勺,互相瞅了一眼,又等了好一会儿,那个黑黑的铁秤砣却再也没有飘浮上来……  眼看着没戏看了,人群也慢慢地散去,堵了一个多钟头的大桥上拖拉机终于能过去了,只有张子山和朱育臣两个人不甘心,人群散去之后还在桥上面盯着河面,期待着奇迹的再一次出现……  己经过了中午,河面上还是什么都没有,两个人决定不再继续等下去了,朱育臣不情愿地把鞋子重新穿好后跟在张子山的后面就往村里走。故城村位于大汉河的南岸不远的地方,两个人抄着近路往回溜达着……  刚进了村子,就是二队李老歪他们的养鸡场,朱育臣跟张子山小声地商量着,想搞只鸡来吃吃,两个人商量好之后,趁着队里中午吃饭休息院子里没人,一前一后,两个人蹑手蹑脚地摸到了院子里……  张子山走在最前面,进到院子里,左右看看,发现没有大队上的人,两个人直接就奔着鸡棚过去了。就在这个时候,不知道从哪里窜出了一条一米多高的大狼狗,直接就扑向了走在前面的张子山……  朱育臣大喊一声:“不好,大狗黑背!”说完自己就往院子外面跑,院子里只剩下了张子山和那条飞扑过来的大狼狗。整条狗的背部都是黑色,只有两条腿和嘴两边带些黄色,趴在院外墙头上的朱育臣看着这条扑向张子山的狼狗,这狗站起来比张子山的个子还要高……  张子山两手空空,眼看狼狗就要扑到眼前了,根本来不及找木棍什么的了,就在身体被狼狗扑到的一刹那,张子山单脚后撤一步,腰往后面一躺,双手就势搂住狼狗的脖子一个甩胯连人带狗狠狠地摔倒在地上……  狼狗确实体格比较大,这力气也大得出奇,直接从张子山的胳膊中挣脱出来,后撤了两步,像狼一样地低嚎了起来,单爪刨了几下地上的黄土,根本不给张子山喘气的机会又扑了上去,张子山躺在地上根本来不及爬起身子,只能眼睁睁看着狼狗的身子砸向了自己……张子山眼疾手快,顾不上狼狗嘴上的哈喇子已经滴在脸上,张子山把脑袋拧到另外一边躲开血盆大口的同时,双手准确地掐住了狼狗的脖子,使出浑身的力气把狼狗的身体一点点儿向上举,狗嘴里的哈喇子已经流得张子山满脸都是了,举到一定高度的时候,只见张子山蜷起了右腿,膝盖和腿同时发力将狼狗单脚踏出去了两米多远,院子里的黄土已经扬得到处都是,趁着狼狗调整身体姿势的机会,张子山站了起来……  狼狗目露凶光,龇着嘴发出一阵阵低沉的呜呜声,张子山已经在院子里运起了自己的步法,围绕着狼狗变化着脚步,突然狼狗卷土重来,一个猛虎扑食窜向了张子山,没有准备好的张子山没想到这狼狗的速度竟如此之快,只能侧身一闪躲了过去,人和狼狗交换了位置,这一次当狼狗再次扑过来的时候,有了准备的张子山再一次准确地双手卡住了狼狗的脖子,大叫一声:“来吧!”顺势来了一个大背跨,将狼狗狠狠地摔在地上,这一回张子山的手没有松开,直接骑到狼狗的身上,抡起右胳膊,拳拳到肉,只摁准狼狗的脑袋打,被卡住脖子的狼狗四腿挣扎,张子山根本不会再给它任何机会,一拳比一拳更狠,这十几拳下去之后,躺在地上的狼狗已经“吼吼吼”地呜咽了起来……  张子山并没有罢手,狼狗都尿了怂泡儿,李老歪等人听见动静赶过来时看到这眼前的一幕,都远远地劝着张子山停手,“子山,快别打了,快别打了,再打就给打死了,这可是大队上最好的狗,千万不能打死啊……”李老歪嗓门都喊拐了音,又打了两拳张子山才松开了左手,从狗身上站了起来,只见这大狼狗紧紧夹着尾巴眼睛里湿漉漉地低着脑袋一瘸一拐地跑走了,一路上还留下着自己尿出的怂泡儿……  第三节高中聚会  李老歪和十几个不到二十岁的青年男女走道张子山跟前,打听着张子山的伤势,“你这是练过武吧?”“你肯定练过武术,这动作太潇洒了!”“教教我们吧!”这十几个青年男女非嚷嚷着要跟着张子山学武,张子山拍了拍身上的黄土说:“我这都是皮毛,你们要学就去村东头找我的大师兄李奎勇去学吧!”  朱育臣也从墙头儿上爬了下来,“子山,你真行,这大狼狗没让你给打死!”  李老歪看着张子山没事儿就问:“这狗链子开了……这大中午的你俩一队的跑这儿来干嘛?”“来找你啊,老歪叔养鸡技术那可是远近闻名啊,我们就是来找你老歪叔请教一下这养鸡的技术……  从二队的鸡场出来,张子山都成了一个“土人儿”了,朱育臣一路上给张子山拍着后背上带着狗尿的黄土……  转眼间几个月过去了,这时节已经进入了初冬,一次高中同学小聚会上,房间里正在大声地唱着:“风在吼,马在叫,黄河在咆哮……”,“来来来,让我们为即将成为人民空军的五位英姿飒爽的同志再高歌一曲,我来起个头:日落西山红霞飞,战士打靶把营归把营归,胸前红花映彩霞,愉快的歌声满天飞,米扫拉米扫,拉扫米倒瑞……”。  “张子山同学,你今天怎么没把你对象叫过来啊,让大家也认识认识啊”班长何小英问道,“对啊对啊,听说你小子有对象了,保密工作做得相当到位嘛”“是啊是啊,什么时候能让我们看看嫂子啊”“让我们认识认识,也好在你张哥当兵走了之后,我们在家保护好嫂子免受豺狼虎豹地骚扰嘛”,大家东一句西一句地开始围攻张子山。  这时一旁的朱育臣清了清嗓子,大声说道:“大家就别难为子山同志了,人家总共也没见过两次面,关系还没正式确定呢,这时候你请人家人家也不一定愿意来啊,再看看你们这一张张活吃人的嘴,人大美女真来了还不得把人家给说道死啊,是吧,子山?”,张子山看周围这帮唯恐天下不乱的好同学,无奈地笑了笑,站起身来,一个箭步跳到了桌子上,手臂向右上方一挥,脖子前前后后整齐地摆动了两次,“那里是北京,那里是首都,那里是伟大领袖毛主席生活的地方,我们将称为光荣的空军战士,祖国的上空由我们来守护,你们在这黄土地上要积极响应毛主席的谆谆教导‘工业学大庆、农业学大寨’,共和国的立体画卷,我们共同谱写!”“我们走在大路上,意气风发斗志昂扬,预备……唱……  从聚会上回来,张子山习惯性地蹬着梯子爬到了屋顶上。环顾周围,夜色平平又一览无余地铺满着大地,天空中熠熠的星光洒落在这黑黑的大方布上,空气里满是小麦混着湿湿土壤的味道,脸上不时地一阵阵冷风拂过,坐在房顶上,一眼望不到大地的边,只有大黑布的西头侧躺着横贯南北朦胧的太行山。  忽然,屋顶开始轻微地震动,只听见屋里面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呵斥声,张子山心里明白,估计又是老二因为白天队里干活的事儿挨爹训呢,爹在村里有个外号叫做“气死牛”,娘和村里人都不止一次地说起过,当年日本鬼子进村的时候,爹一个人赤手空拳干死了三个日本鬼子,在战场上为救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胳膊夹着孩子躲避鬼子的追捕,跑了十几里路,放下那孩子时,孩子已经被活活地憋死了,所以子山爹力气大在方圆几十里是出了名的,将两只手臂伸直,在上面摆满干粮,这只是子山爹一顿的饭量,“气死牛”可不是浪得虚名的,平日在生产队里,一个人能干两个人壮劳力的活,队里最好的牲口全给爹一个人使,也最看不惯手脚笨拙的人干活,一看见就来气!  想到这里,张子山心里明白,老二肯定是白天又犯什么错误了,这个礼拜爹生老二这么大气已经是第四次了,哎!可怜的子海啊。  回到屋里,空气里弥漫着尚未散尽的白酒气,张子山瞄了一眼还跪在地上的子海又瞅了一眼爹,“囊蛋,这么胖,就是个造粪的机器,出去!”(注:囊蛋,河北冀中地区方言,笨蛋的意思),“子山,你等一下,我有话说”,“哦,爹”,“你这就要当兵走了,子海、子江还有子英在家呢,不要挂念,到了部队要多学本事,要学个一技之长,你是长子,整个大家族以后都还指望着你呐,子海囊、子江和子英岁数还小,在队里顶不了什么事......算了,你回屋吧”,“哦,爹”张子山低着头进了东屋。  张子山看到娘坐在炕头,脚搭在炕中间下面的方台上,方台上烤着一堆花生,手里正在缝着一条军绿色的裤子的第四块补丁,指节上的顶针已经磨成了黑褐色,张子山知道,这条裤子就是第一次和左晓晴见面时穿的那条,也是家里唯一的一条像样的裤子,而他自己不知道的是,就是这条裤子,几年后的子海、子江也是穿着它去相的亲。“今晚我让子江去找左晓晴了,我让晓晴明天来家里坐坐,你没几天就要坐火车走了,两个人在一起多说说话,听见没?”,“哦,知道了,娘”。  第四节相亲  躺在炕上,张子山的思绪早就飞了起来,想起了第一次见到左晓晴时的情景。  他们两家的村子中间只隔着一条大马路,这条大马路当时还不叫做国道,只是一条泥泞的土路,有十米宽左右的样子,路的南端通向了市里,北端则通向了一座千年古城常山县(正定),老人们和戏文里常常讲起,这里曾经是三国名将赵子龙的故里。纵横南北的这条土路是这座城市的主干道,左家庄和故城就被这条土路隔开着。在张子山的印象里连接这两个村子的纽带就是各自村头的大喇叭,大喇叭里经常播放着大队的各种通知,也会在特定的时间里响起激昂奋进的音乐,嗓子好的也会经常被邀请到广播站里现场演唱一些戏曲歌曲什么的,张子山最早认识的左晓晴就在这个圆圆的大喇叭里。那是两个村子的一次劳动竞赛上,空中突然飘来一阵清新的女声:“花篮的花儿香……  “大家休息十分钟”副队长喊道,张子山和身旁的几个人走到老榆树那拍拍身上的黄土围着老榆树坐了一圈,“这女的嗓子还真不赖啊”,“是啊,唱得真不错,这是我听了几年的最好听的‘每周一歌’”……“如今的南泥湾,和往年不一般”,说着说着,大家一起跟着哼唱了起来。  张子山家住在村子的西头,买东西经常去离家最近的左家庄供销社,毕竟只隔着一条马路,从大队里回来子山他爹喊他去买包烟,走进供销社,就看见几个姑娘在那叽叽喳喳地说笑着,“整个村里,就属咱们的晓晴唱得最好了,你看把那帮故城的男的都听得晕头转向的了”,“我们晓晴不仅歌唱得好,人长得也漂亮啊,谁能想到这还是我们队里的二级劳力(注:当时的生产队里,女同志论劳动能力最厉害的也就是二级劳力了,比一般的男的都厉害,挣的工分也比较可观)呀,哈哈,要是哪天你唱一段现场的那帮男的哈喇子还不流一地啊”,柜台后的中年妇女说:“流也是白流,我们晓晴可说了,字写得不好没文化的不找,身高低于175的不找,是吧,晓晴”……  张子山站在门口,呆立着看着她们嘴里的这个“二级劳力”:上衣是件漂亮的白底碎花衫,那条一米多长的大辫子坠在了腰间,藏蓝色的裤子撑起了高高窕窕的背影,“哎,别说了,有人看着着呢”,左晓晴回头看了一眼门口转过头低声说。  这回头的一眼看得张子山魂儿都丢了,那黑黑的大眼睛水汪汪的,标准的瓜子脸,不知怎的胸口突然闷住了,喘不上来气,就连走到柜台的几步路都走得很僵硬,“子山来啦,给你爹买烟呗”,“嗯”,拿着烟张子山转身快走到门口的时候好像听见那帮女的低声说,“长得还挺精神的嘛”“就是就是,晓晴,这个绝对有175”,只听见一声脑袋撞门的声音,姑娘们朝门口一望,看见张子山狼狈的样子捂着肚子就笑了起来,张子山早没人影儿了,回到家,张子山都忘了怎么出的供销社,给没给钱,怎么过的马路,脑子里就是左晓晴回头的那个眼神和那条大辫子在眼前晃啊晃……  两个月后,家里安排了一次相亲,想想父亲的眼神,张子山硬着头皮跟着娘还是去见了,媒人是故城村的一个婶子,很多年以后张子山才知道,这个婶子和左家庄供销社柜台后面那个女的是亲戚,媒人家里热闹得很,就这个婶子一个人就能让屋里气氛活分得厉害,没错儿,这次相亲的女方就是左晓晴,从媒人家里出来,张子山都忘了在屋里自己是站着的还是坐着的,只记得左晓晴坐在靠墙的炕边上……  
  第一节镇上的通知  又过了些时日,只见子山娘在家里收拾着,对快要出门的子山说“今天就不要出去了,我让子江喊了左晓晴今天过来认认门,你们也再见见”,“哦,知道了,娘”,张子山说完赶紧进屋冲着墙上的方镜照了起来。  没过一会儿,,就听见子江的声音,“娘,我们回来啦”,左晓晴跟在子江的后面进了院子,张子山出门迎接的时候,人已经走到屋门口的石榴树下了,上身还是供销社里穿的那一件白底碎花衫,把人迎进屋之后,娘开口了:“来来来晓晴,别拘束,家里挺简单的,我们是地道的贫农家庭,家里很多情况,上次也都介绍的差不多了,这次过来认认门,以后要记得常来,好了你们多聊会吧”,说完话就出屋了。两个人静静地就这么在屋里坐了半天,左晓晴随手拿起了一个本子,问子山:“这个,可以看吗?”,“能看能看,这个是我的日记本”,左晓晴翻开日记,“这钢笔字真漂亮!”,“哎,都是胡乱写的”……  “醒醒,山,醒醒,几点了都”,张子山揉揉眼睛,天都亮了,“看看你,江,又尿炕了,多大了都,还老是尿炕”,张子山在早上起床这个特殊时间对子江尿床这个情节早就司空习惯了。  再过不到一个月就过年了,这个时候的华北大平原正是最冷的时节,门口的石榴树满是皱纹的将倔强的枝头伸向天空,昨天泼在猪圈旁边的那盆水已经结上了薄薄的冰,张子山都不记得在这个地方每年摔过多少个跟头了。张子山站在院子里转着圈的看着眼前的院子,看着北面的三间房子,一格格纸糊的窗户,和大多数人家一样,进入院子的大门口处有一处影背墙。  突然从影背墙拐弯处出现了一个人影,“来了,快进来”,张子山看着靠着影背墙的左晓晴说,“大娘呢?”左晓晴问,“呦,晓晴来啦,快进屋坐,外面冷”,只见子山娘抱着子江尿过的被子迈过十五公分的门槛说着话,“大娘”,左晓晴说着话就跑上前去赶忙把被子接过来,“你别弄这个,这是老三昨晚上给尿的,别弄身上了”,“没事儿,大娘”,左晓晴还是把被子抱了过来去东墙根晒,回过头瞅着张子山,“还不快去搭把手”子山娘瞪了张子山一眼,两个人一起把被子铺平晒下,左晓晴两只水汪汪的眼睛瞅着张子山小声说:“你确定这是子江尿的不是你尿的?你俩不是挨着睡的吗?呵呵,别是大娘不好意思说”,“瞎说,这个真的是子江尿的,尿了多少年了都”不好意思的张子山声音陡然升了两个八度,捂着嘴早就笑成一团的左晓晴笑得蹲在了地上。  这个时候,门外传来了敲门问话的声音,“请问家里有人吗?”,进门问话的看穿着不像是部队上的,“我们是镇上武装部的,请通知一下张子山同志,不用准备入伍的东西了,这次你们村里的征兵名额已经满了,有问题可以到镇上咨询”,说完话转身就走,“等一下同志”子山娘从屋里出来,“体检和政审不是都好好的吗?上次部队上的那个人不是说没有问题吗?这怎么还说不让去就不让去了啊?”,“这位大娘,我们也只是跑腿的,就过来传达一下通知,你们有什么问题可以到镇上去问一问”留着平头样子的年轻人说,“你们是不是弄错了啊?”,子山娘还试图上前再说什么,张子山一把把她拉住,对来的人说:“好的,我们知道了”,说完看着两个人的身影消失在影背墙里……  第二节不添麻烦  “大娘,你们先别着急,也许是他们弄错了呢”左晓晴说,张子山往北屋门口的门槛上一坐,也不说话了,脸上写满了无尽的失落,“不行我得去问问”子山娘说完把套袖一撸就往外走,左晓晴看看门槛上的张子山,“等一下大娘,等等我!”说完也跑了出去,那条大辫子左右摇摆的一步步消失在影背墙后。回想着上次部队来家里的领导对自己那么的肯定,那个什么连长不是说一定要把自己带走吗,怎么会变成这样?张子山仔细回想着上次部队人员来家的情形,又想着等晚上爹回来怎么跟爹交代呢?无奈的张子山抬头看着头顶满是皱纹的石榴树枝在冷风中颤抖,又低下头看着猪圈旁边的那片薄冰,就那么一瞬间,薄冰仿佛一下子冻得厚实了起来,从鼻孔中呼出的白气,逐渐模糊了自己的眼睛……  眼看就要中午了,三弟子江喊着肚子饿,门槛上的张子山还在那坐着,一动不动,“屋里炕那有花生,你们先吃点儿垫垫吧”张子山没有抬头的说,没过一会小妹子英也过来细细地说“大哥,娘什么时候回来呀?我想吃饭不想吃花生”,张子山用手轻轻地捋了捋小妹的头发,看着小妹又黑又大的眼睛,心情顿时轻松了许多,“再等一会儿娘,娘做的饭好吃,要不大哥给你再做碗疙瘩汤?”,“我不吃疙瘩汤,上次你做的就不好吃,我还是去吃花生了”嘟着嘴巴的小妹扭头回了屋。  又过了好一会儿,只见左晓晴扶着子山娘进院了,“问了好几个人,都不知道怎么回事,等了半天也没见个说了算的,那些人好像有意没意的都躲着我和大娘”晓晴望着门槛上的张子山说,“你和大娘先进屋去吧”,看着早就跑过来的子江和子英,“今天姐姐给你们做好吃的好吗?走,看着姐姐怎么给你们做好吃的”,说完一手拽着小江一手拉着小英进屋了。“你爹一会儿回来,让他拿个主意吧”子山娘说,过了大概一刻钟,只听见几声咳嗽,子山爹背着手步步生风的阔步进院,“山,怎么蔫头搭脑的?左晓晴呢,怎么没留人家吃饭啊?”,只见张子山噌地一下站了起来,“回来了爹”,“那个什么,那个,今天上午武装部来人了,说部队名额满了,通知我不用去当兵了”,说整句话张子山都没敢抬头看他爹,“哦,好事儿,正好家里缺劳力呢,你岁数又正好,是个青壮劳力,不当兵也好,好好在大队干”,说完话子山爹就进屋了,“哦,晓晴在啊,好,好”……”。  西屋里,子山爹对着坐在炕上的子山娘喊道:“多大个事儿,不当兵挺好,家里正缺壮劳力呢,子海又囊”,“不是,他爹,你不知道,刚才我从镇里回来的时候路过村东头李狗蛋他们家两口子家里正请客呢,好像有什么喜事,又没听说他们家老二要结婚,我还正纳闷呢,就听见李狗蛋在他家门口喊着什么他家老二要去北京开飞机了,他家终于也出了个当兵的了”子山娘揉揉眼睛接着说“咱们村不是一共就走五个吗,除了咱们家老大,剩下那四个也没有李狗蛋他们家老二啊,他们家镇上有关系,再说你们不是以前还打过架呢嘛,是不是他们把咱们儿子给顶替掉了啊,贫农的孩子当不了兵,却让一个老中农的孩子当了兵,什么世道,阶级斗争还要不要搞了,不行,我得去问问去”,“你给我回来!事儿真多,老实在家待着,能不能当兵走是部队上的事,如果他小子有这个命有这个本事那谁也顶替不了他,没本事到哪儿都得喂猪,就这样挺好,别给国家添麻烦,在家好好务农吧。”  第三节敲锣打鼓  “大娘、大伯,吃饭了”晓晴喊道,“这、还让你做饭,这事弄得,哎”子山娘赶紧从西屋跑出来收拾桌子,“也没什么,我看看家里有什么就简单做了一点,再说大娘基本上都把菜准备好了,来,子英,挨着姐姐坐”晓晴扶着小英围着方桌坐下。饭后,左晓晴帮着收拾停当后,子山娘说:“子山、晓晴正好今天有空,你们出去走走吧,我和你爹商量点事”,“哦,知道了,娘”,说完张子山和左晓晴就出门了。  走着走着,就走到了离村北不算很远的大汉河口,在古代,这是一条运河,能通到很远的地方,“看着波光粼粼的大汉河,想喊就大声的喊出来吧”,左晓晴看着右边的张子山说“喊出来痛快点,在日记里,你不是说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就到这里来喊几嗓子吗?”张子山看看左晓晴,又望着望不到头的大汉河,喊了起来,左晓晴心里明白,她从日记里知道,张子山是极不情愿在家种地务农的,他的野心很大,有着很远的志向,她知道,这次当兵的机会对他很重要,所以非常理解此时此刻张子山的心情,也跟着冲着大汉河喊了起来……  回到家里,张子山脑子还是绕不过这弯来,爹娘在西屋的谈话他也大概听明白了一些,不过仔细想想也是,家里面自己是长子,弟弟妹妹岁数还小,只有二弟可以为家里挣工分了,自己作为老大也不能太自私了,但是静下心来之后的那份不甘,周遭死气沉沉的一成不变的环境,凝固住了此刻的空气,一辈子在家务农?出路在何方?想想自己高中时怎么说也是全校的尖子生,也写得一手好字一手好文章,而现在的自己,上不了大学也当不了兵,在这种城乡结合部的地方除了终日与这黄土地打交道,似乎眼睛里看不到别的出路。  坐在房顶上,周遭仍然是一望无际的大平原、初冬的冷空气在这一览无余的黄土地上恣意地席卷着,西边的太阳就要落下太行山了,那座山还是一动不动的在那静躺着,小时候看到山顶上的那棵长得像人的小树还在那个地方无力地生长着却不愿离开,一切的一切,都只是在原地徘徊,生命转过20年却还是转到了父辈的起点,苍白的生命就像是一只圆规的针尖,狠狠地扎在这大平原上,无论现实怎样勾勒,却始终走出不了这个平平的圆圈。  不知道过去了几天,太阳像往常一样从最东边的小麦里慢慢爬了出来,看着娘像往常一样数落着三弟,抱着被子出屋,碗口大小的格子窗户用一层薄薄的泛黄的白纸隔住了外面的世界,张子山实在不愿意醒来,钟表式的生活却准时的滴答在每一天的清晨。爹早已经去了队里,不用说,肯定又是第一名,子江光着腚却有些害羞的拿子英的被子裹住一半的自己,四妹又一次在哭泣声中醒来...本来定在今天下午的家族大会估计得取消了,伸了个懒腰,像往常一样把脚翘在梯子上活动浑身的筋骨,忽的发现猪圈旁边的那片水今天并没有结冰,阳光洒在院子里,感觉身体也不是那么的冷。  时间像往常一样过得很慢。  中午子山爹和二弟从队里回来匆匆地吃顿饭就走了,左晓晴下午来帮着一起垫了垫猪圈就在东屋陪着子山娘和老三老四唠着家常,突然听见外面敲锣打鼓的声音,声音越来越近,锣鼓声越来越近,张子山的心里明白,这是接兵的锣鼓声,说明今天是部队坐上火车奔向首都的日子,本来自己也要戴一朵大大的红花,接受着爹娘的叮咛,亲朋的祝福和依依惜别,子江和子英已经飞快的跑了出去,看着屋门口的两个女人,是越来越重的锣鼓声敲打醒了自己,张子山逐渐明白过来,这声音与自己无关。过了良久,锣鼓声又逐渐由重减弱,消失在村口……  第四节好事儿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一个小时,也许三个小时,“大哥,大哥,又来了,又来了!”子江大声地边跑边喊着,子英也跟着后面跑进了院里,嘴里还不断地喊着“娘、娘、大哥、大哥!”众人迟疑间,锣鼓声突然又再次出现,而且比上一次敲得更响,突然锣鼓的声音不再加重也不再放缓,而是顶着自家影背墙回响在院里,从影背墙后转身出来了三个身着军装的人,两男一女!其中有一个男的张子山心里是记得的,这不就是当初来家的那个连长吗,自己不是已经被通知不能去当兵了吗?眼前的状况又是怎么回事?  子山娘和左晓晴包括张子山的脸上都写着愕然,只有子江和子英两个孩子在那儿哈哈地笑着,只见其中另一个男兵手里拿着一张表格走到院子中央,问道:“请问张子山同志在不在家?”,张子山略微迟疑了一下马山回答说:“在,我就是!你们是?”,这个男兵来来回回地看看手中的表格,又看看张子山,回头看了一眼那个连长,只见连长点点头口中冒出了三个字“就是他!”,“张子山同志,我们是北空征兵处的,时间紧急,请你跟我们走,请你配合!”这个男兵说话间就把张子山的手臂一握像押犯人一样地向院外走去,子山娘和左晓晴赶忙跟了上出去,只见那个女兵伸手一拦,“请你们留步,谢谢配合!”,只见这个女兵在子山娘的耳朵旁边说了几句,又握了握子山娘的手,敬了个军礼,转身并极快地离开了院子。子山娘和左晓晴又追到了门口,只见那个男兵将子山单手摁进了一辆北京吉普车里,车子在电光火石之间驶出了村口。  村口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聚集了很多人,子山娘紧紧攥着左晓晴的手,看着越开越远的吉普车慢慢消失在路的尽头,只有锣鼓队还在院子门口敲打着,锣鼓声继续激昂地回荡在影背墙后的院子里,久久没有散去。  左晓晴挎着子山娘的胳膊,“大娘,看样子应该是部队上的人把他接走了,肯定没事儿!放心吧大娘!”  子山娘擦了擦眼角的几滴眼泪,“晓晴啊,我知道没事儿,刚才部队上的人跟我小声说了一句,我也没听太清楚,就听见了‘好事’两个字,反正子山也没有犯什么错误,希望是好事儿吧!”  “大娘,放心吧,这肯定是好事儿,要是坏事儿的话怎么外面会有人在咱家院子门口敲锣打鼓呢?而且还敲了这么长时间……”  “那如果是好事儿,他们部队上的人怎么这么紧张啊,弄得神秘兮兮的,你没看刚才那个女兵严肃的样子,还有那个男兵把子山往车里面推用了多大的力气啊……”  “没事儿,大娘,这部队上面这么做肯定有他们的道理……”  “你看看这事儿弄得,这要真是好事儿,是去当兵的话,这家里面准备的东西什么也没有带,你说这可……”  “大娘,你放心吧,我听说部队里面什么都有,吃得也比咱们家里边儿强多了,再说了,就子山这性格,走到哪儿都是好样的,放心吧大娘……  
  第一节闷罐车厢  随着一声刹车声,车子终于停了下来,张子山也从车上被叫了下来,张子山定神一看,这不是龙门市南货场火车站吗,站台上早已经是列队整齐胸背大红花的新兵队伍,送兵的人们围了个人山人海,场面实在太壮观了,火车上早已经坐上了很多新兵,有的正和家人告别,有的正在有序不紊地登车。  “贾静文班长,麻烦你送张子山上7号车厢,我稍后就到,你,小孟,跟我走”连长一声令下带着身边的男兵朝南走了,说话间张子山就被一双纤弱却有力的手紧握着手臂向火车的北面走,等张子山回过神儿来顺着胳膊扭脸望去看到的是一个像电影里一样的漂亮女兵,这不就是去家里‘押送’自己的那个女兵嘛,“看嘛呐,快点走”女兵一嘴天津腔,说着又用力的推了一下张子山。  突然听见身后有人喊“子山、子山!”,回头一看,这不是李叔吗,李叔三步并两步的跑过来说:“子山,你怎么穿成这样就来了,脸盆生活用品什么都没带?!”,李叔还想再说却被那个女兵用左手一栏,“对不起,同志,我们赶时间,请你配合!”,“哎哎哎,等等”说话间李叔又三步并一步的跑上前掏出了十块钱塞进了张子上的裤子里,“到了部队,拿着这钱买点生活用品啊”,说话间,女兵手推着张子山,李叔的声音越来越小……  走到一节车厢处,就感觉左手臂被用力地往回一扽,“就是这节,上去吧”,说完女兵将张子山用力往车厢里一推,张子山回过头正想对女兵说点什么,“诶呀,有什么话一会儿问袁连长吧,再见,新兵张子山!”,说完话女兵转身就走了,等在车厢踉踉跄跄慢慢站稳后,张子山一看,“咦,朱育臣、李涛、李秀波、朱建中,你们都在呢?!”张子山说着说着兴奋地地跑过去和大家拥抱,“还以为你小子不来了呢?什么情况?”朱育臣问,“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呢,还是被一个女兵‘押送’上的车,你们看,给我这胳膊攥的”说着话张子山试图解开棉袄给大家看。  “该不会是穆桂英征夫吧,哈哈,刚才那个女兵看着还没我们大呢,长得可正经是不赖哦”,“得了吧李涛,别乱说,你以为在家呢还”朱建中紧张地看看周围其他的新兵说,“到底什么情况,不是说通知你不让你来了吗”,“就是就是,肯定有情况,半个小时前,狗蛋家老二刚被几个老兵带下车”旁边的李秀波插嘴道,说话间连长和那个去家里‘抓’张子山的男兵上了车,火车呼哧呼哧地已经准备开动,“孟班长,给小孙扒了换上!快点!”说话间,那个叫孟班长的男兵上来就来扒张子山的衣服。  “自己也动手脱,快点,火车就要开了”孟班长边扒边说,说时迟那时快,棉裤和棉袄都被扒了下来,“赶紧换上”孟班长扔来一身叠得乱七八糟的军装,说:“给,这是皮带,你看看别人都是怎么穿的你就怎么穿”,张子山不看还行,一看周围的人都捂着嘴笑开了花,尤其是朱育臣那帮家伙,张子山一摸这套军装,咦,还是热乎的,管他呢,动手赶紧换起军装来,一旁的李涛也赶忙上前帮忙。  孟班长把张子山换下来的衣服简单地叠了一下看着连长,“连长,这个怎么处理啊?”,“给他家人,哦,不对,他家人没有来”,连长看看车厢里的新兵,说:“你们谁和张子山是一个村的?家里有没有来欢送入伍的?有没有?”,李涛赶紧举手说:“领导,我爹来了,就在车厢外面”,“这样,那个兵,你把张子山换下来的衣服给你爹,让他带回去给张子山家里送回去”,李涛接过衣服,就往车厢外找他爹,这个时候火车呼哧呼哧地已经启动,“爹,爹,爹”李涛大声地喊着,只见他爹踩着小碎步跑过来,火车越开越快,李涛他爹的脚步越跑越碎,噌的一下,“接着,爹,这是张子山的衣服,给张大伯送回去”李涛他爹像接绣球一样地接住了那套棉衣棉裤,火车已经提起速来了,“李叔,告诉我爹我娘,我已经上车了……”,“你说什么……”李叔的声音越来来越小,火车的声音越来越大,一排白杨树呼啸而过......李叔抱着张子山换下的都接近湿透的棉衣棉裤,突然从衣服里面掉出来十块钱,拿着这十块钱仔细一看,自言自语地说,这不是我那会儿刚给子山的那张吗,哎,这孩子……  “讲两句,这节车厢比较大,都是来自龙门市的新兵,共计83名新战士,现在我点一下名,点到名字的答到,听清楚没得?”“听清楚了”不整齐但是很高亢的声音在这节闷罐车厢里回荡,“现在开始点名,朱建中、李涛……”,点完名字,连长看着车厢里一个个兴奋的新兵,清了一下嗓子,说:“讲两句,大家可以叫我袁连长或者连长都可以,现在是五点三十分,预计到达北京的时间在夜里十一点左右,估计大家都没有吃饭,孟班长,你把吃的给大家发下去,好了,大家休息”。  袁连长讲完便走到张子山的身前,“坐着,不用动,”,说着就在张子山的对面坐了下来,“怎么样?害怕了吧?我就问你,愿不愿意当兵?”连长严肃地看着张子山说,张子山马上站起来说:“我愿意”,袁连长一把将张子山拉到地上,说:“坐着说,你放心,从现在开始,有我吃的就有你吃的,另外,不用担心,当兵是好事,等到了部队给家里拍封电报写封信给你爹娘报个平安就好了”,袁连长说完就用手掰了一大块面包,又递给张子山一根**,“给,吃吧”袁连长拍拍张子山的肩膀说,张子山看着手里柔软的面包和泛着一阵阵香气的**再看看袁连长,想问点什么,又止住了。其实,直到两年之后和连长偶然的一次谈话中,这次被‘抓上火车’的秘密才真正被张子山知道。  “孟班长,起个头,大家唱首歌”连长说道,“是!我们走在大路上,意气风发斗志昂扬,预备,起!”,“我们走在大路上,意气风发斗志昂扬,领导革命队伍,披荆斩棘奔向前方,向前进,向前进,革命气势不可阻挡,向前进向前进,朝着胜利的方向……”歌声透过车厢的铁皮穿梭在两旁整齐的白杨树里,飞驰的火车朝着首都北京的方向呼啸着……  第二节午夜的红烧肉  一路上,车厢里逐渐地安静了下来,张子山看着周围熟睡的和自己一样的新兵自己却没有丝毫困意,就这样自己就当兵了?!满脑子里还是那震耳欲聋的锣鼓声和钻进吉普车回头望向村口的娘和左晓晴的身影还有把自己推进车厢的那双手,,不知怎的,张子山又想起了院子里的影背墙、门口的石榴树和猪圈旁边的那一滩时而结冰的水,忽的思绪又转向了北京天安门,只听见火车呼哧呼哧有节奏的一阵阵车厢晃动的声音,渐渐地,眼睛闭了起来……  随着几声闷闷的汽笛响,火车缓缓地停住了脚步,袁连长和孟班长一一叫醒了车厢里的新兵,“北京到了,大家检查一下随身物品随我下车,注意秩序,不要乱”袁连长说着话第一个顺着打开的车厢门走了下去,大家按照孟班长的要求整理好队列,张子山看着那块白色的站碑上赫然写着两个大字“丰台”,袁连长清了一下嗓子:“嗯,讲一下,大家累不累?”大家异口同声的回答“不累!”,“大家困不困?”,只听见更加整齐的声音“不困”,连长继续说:“大家脚下站着的地方就是首都北京,大家克服一下,我们还要再坐一段时间汽车才能到部队……”,大家按照要求排成两队跟着袁连长和孟班长整齐地离开了车站。  登上汽车后,张子山看着周遭,周围都是黑黑的,只有一辆辆汽车的大灯把陆续空气投射成雾蒙蒙橘红色的样子,张子山看着周围的天空,感觉比自己家乡的夜空要宽广,就连天上一眨一眨的星星都比自家房顶上的更多并且更大了许多,亮了许多……车子越往前开越感觉颠簸得厉害,周围的大山也开始多了起来。  感觉时间并不是很长,汽车驶进了一所大院子,灯火通明的大院瞬间黯淡了夜空所有的星辰,院子里很快就整齐地停满了一辆辆的汽车,下了车,大家整齐地排好队,等着连长‘讲一哈’,袁连长简单整理一下自己的衣服和帽子,身边不知什么时候又多了许多老兵,只见袁连长清了一下嗓子,说:“讲一下,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了,由于时间的关系,下面直接分一下连队”,袁连长从旁边的老兵手里拿过来一叠文件,嘴里念道:“朱育臣,五连二班;李涛,三连三班;朱建中,五连五班;李秀波,四连一班;张子山,五连一班……”,念完后袁连长对着眼前的新兵说:“现在大家跟着各自连队的老兵先到食堂吃饭,这里就是你们接下来接受训练的地方,时间不早了,大家抓紧动作”。  食堂很大,大家以班为单位排着队跟着老兵准备打饭,“今天饭管够、肉管饱,大家敞开来吃!”一个老兵在队伍前头喊道。张子山定眼一看眼前的大盆的晶莹剔透的白米蒸饭,还热腾腾地冒着蒸汽,在家里二十年来都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大米饭,口水没出息地悄悄往嗓子眼里咽,“不够再来盛,能吃多少吃多少,肉也管够!”披着白色围裙的战士笑着对大家说,张子山看着眼前那一大盆肥香的大红肉块儿,眼睛都直了,每个人都盛了一大碗,自己的肚子叽里咕噜地叫了起来,光看着就够饱眼福的了,哪见过这么多的肉啊,哪见过这么大的肉块儿啊,上次吃肉是什么猴年马月张子山心里瞬间就忘掉了,没有发令,大家你看我我看你,忽的狼吞虎咽起来,米饭盛了一碗又一碗,嘴里的肉块儿塞了一块儿又一块儿,满食堂吧唧嘴的声音在这一刻是一段多美美妙的音符啊!  饭足肉饱,大部分新兵的动作笨拙了起来,张子山也很费劲儿地站起来,大家按照刚才吃饭时连长讲的跟着各自的班长回宿舍休息。张子山和另外几个新兵跟着前边的老兵孟班长走进宿舍,满眼瞧去,每个人的床头早就写下了各自的姓名,并且被褥都已经有人提前铺开了,“大家整理一下个人随身物品,那边就是水房,大家简单地洗漱一下,过一会儿,就会吹熄灯号,熄灯后大家抓紧睡觉,动作迅速点儿”孟班长说完就领着几个新兵朝水房去了,张子山坐在自己的床铺上,看着眼前的一张张铁床,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满足。  “袁连长!”张子山抬头一看,只见袁连长手里拿着个脸盆,里面放着毛巾牙刷等洗漱用品,递到张子山的手里,“拿着,赶紧去水房洗漱,有什么话我们明天再说”,说完袁连长转身就走了,张子山端着手里的脸盆,手里拿着一条蓝色的毛巾,滑滑的毛巾瞬间柔软了张子山的内心……没一会儿,熄灯号吹响了,然后又有人吹起了哨子,“大家睡觉,别再说话了”孟班长说完话后,张子山睁大着眼睛看着眼前模糊的被子,感觉着身下不算很硬的床板,想着昨天夜里的自己还躺在自家火炕上守着总爱尿炕的老三,今天的夜里就在首都的炕上躺着了,从未感觉一个人的床是这样的自由,身上的被子好像也比家里的暖和起来,张子山嘴角微微撇了撇,轻笑了一下,缓缓地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第三节第一份检查  第二天早上,传说中的起床号响了起来,接着又是一阵急促的哨响,大家懒懒洋洋地开始起床,也没有人教大家怎样整理军装,除了孟班长,其余的人把自己铺上的被子滚到床尾或者简单的叠了叠就陆续向宿舍外跑去。一声声指令在操场上此起彼伏,一块块绿色的小方块在大操场涂上了最美的图案。  张子山所在的队列方阵在操场的左面,袁连长清了清嗓子,说:“下面,我宣布一下训练期间的各班班长和副班长,念到名字的答道,一排一班班长武胜利,副班长张子山;一排二班班长李建柱,副班长朱育臣……今天晚上,老兵班长会从你们的宿舍中搬出来”“半个小时以后,就在这里,团里会为大家举行欢迎大会,具体的内容,下面,各排排长带各自的班集合,给大家讲一下”,朱育臣看看一边的张子山,使了个眼色,那个意思好像是在说,小样儿,我也是副班长,咱俩是平级!张子山回了一个眼神,相视一笑。“对了,新兵张子山,你待会儿作为新兵代表上台发言,很简单,就说说你自己入伍的感觉就可以。”张子山紧紧地攥了一下手心,手心里早已经湿成了一片。  排长开始了长篇大论的‘讲一下’,大概内容无非就是一些大会的纪律,又开始讲平时的政治学习安排和新兵营里日常的一些训练情况,条条框框一大堆。大家席地而坐,张子山的心里盘算着一会自己的发言都说些什么,刚才排长说团长讲完话之后就轮到自己上场,激动伴着忐忑不安,一阵阵地想上厕所。  没一会儿,欢迎大会开始了,也不知道什时候腚下面多了一个马扎。张子山抬头看着台上陆陆续续的已经坐了一排人,只听见大喇叭里团长发言的声音……,“下面有请新兵代表上台发言”,后面有人踢了张子山的马扎一下,张子山赶紧站起身来大步朝台上走去,上了台,发现正好中间一点的位置上有个空座位,张子山就坐到了上面,把眼前裹着红布的话筒又往跟前挪了挪,用手调了调话筒对嘴的高度,张子山便开始了发言,简短的发言过后,走下台回到自己的马扎上,袁连长使劲儿踢了一下刚坐稳的张子山小声说:“你完了!哎,谁让你坐在那的,谁让你坐在那的,你小子完了!”  欢迎大会结束了,袁连长走到愣在原地的张子山跟前,说:“你小子完了,谁让你坐在那讲的?那是团长的位子,团长去了一趟厕所回来却看见你小子坐在他的位子上,堂堂的团长都只能站在一边听着你讲,看你多大的本事”“完了完了完了,这下子可完了,你这错误犯得也太低级了……”“回去马上给我写份检查,现在就去写!”“跑步前进”。“袁连长,我……”张子山还想解释些什么,“还不赶紧去写!”张子山夹着马扎一溜烟地跑回了宿舍,坐在铺上,心想这下糟了,刚来部队就闯下祸了,“给你!你小子啊,让我说你什么好”“给你,拿着,赶紧写吧,连长在外面,等着看你的检查呢”气喘吁吁的孟班长拿着纸笔说。  拿过了纸笔,张子山也不犹豫了,赶紧搬起马扎在铺上开始写起了检查,没一会儿就写好了,赶紧拿出去给袁连长。  袁连长一个人站在门口正等着呢,看见张子山出来,一把就把检查扽了过来,“这么快就写好了,你也别太害怕,回去吧”。张子山心里想,这点事儿还不至于把我撵回家吧,真要因为这件事被赶回家,那可太荒唐了,好不容易被“抓”着来了部队,好嘛,这刚来第二天就被部队又“撵”了回去,这人可丢大了去了。  “报告”“进来”“团长,这、这是新兵张子山的检查”“谁?”“就是刚才代表新兵讲话的那个兵”“哦”团长把检查一看嘴里还念了出来:“敬爱的部队领导,尊敬的团长同志,我是一名刚入伍的新兵战士,我叫张子山,由于我刚来到部队,不知道团长的座位我不能坐,害得您在旁边站着听我讲话,都怪自己缺乏觉悟,才犯了如此不可饶恕的错误,对不起团长,我诚恳地向您道歉,下次我再也不敢坐您的位子了,我再也不敢坐着了……”“哈哈哈哈”团长突然大笑了起来,“这个兵还是很有意思的嘛,什么地方来的?”“报告团长,这是龙门市的新兵,我接的兵”“哦,好,回去告诉新兵张子山同志,检查我就留下了,道歉我也接受了,让他不要有什么思想负担,正常训练”团长说完看着手里的“检查”又乐了起来……
  第一节肉卷儿  由于此次“占座”事件,张子山在新兵营里也成了人们口中热门儿的话题人物。连里今天安排大家休息并允许出门采购,张子山也没有什么可买的,再说兜里连一毛钱都没有,他叫上朱育臣走出营地,四处地看看。出了营地门口就是一座叫做潭柘寺的老庙,看破旧程度应该是有些年月了。  从不远的标语上看到,原来这个地方叫做宅堂,属于北京的门头沟地区。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大山,那一抹抹深绿在这个很冷的季节仿佛触手可及。往山上走了一会儿,坐在几十米高的大石头上,张子山和朱育臣看着脚下的兵营,还是那么大,那张讲台还在那儿戳着,环绕在这大山中的营地仿佛置身在世外桃源,“这个地方选的好啊,还挺隐蔽”朱育臣说,“你今天可是出了风头了子山,敢让团长站着,你也真行”,没一会儿,李涛、朱建中、李秀波他们三个也爬了上来,“你们俩还挺难找啊”“山哥,你今天真威武,牛X”“这儿景色不错啊,视野也好,咱部队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啊”“这要是敌人从这儿摸上来了,还不给咱一窝儿烩了啊”“你们说,这山和咱家西头的太行山有没有连着啊?”  “肯定没有,我们老班长说了,这个地方好像属于什么燕山山脉,一直往了北了”“哦,’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燕山’说的就是这儿吧?”“得了吧,那叫‘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是‘阴山’不是‘燕山’”“燕山和阴山是一回事儿吗?”“估计是”“肯定不是一回事儿,不管什么阴山燕山,咱们也算进驻到山里了啊”“那也是首都北京的山里!”……  “看见那个山头了吗?看谁先爬上去,走!”不知道是谁冒出这么一句,几个人拍拍身上就往山上跑去,气喘吁吁地跑到山顶,张子山回头一看朱育臣也跳了上来,这有一块平整见方的大青石,足有十几米宽的样子,后爬上来的李涛等人也都站到这块大青石上,大家看着远方。天空是格外的蓝,那几片白色的云在天空恣意地由南向北翻滚着,有的人朝着家乡的方向向南望去,有的人试图找到天安门城楼在哪个方向,张子山朝着南面的山沟沟大声地喊了起来:“啊……啊……”只有张子山自己知道,他这是在喊给曾经站在家乡大汉河口疯狂呼喊的自己,他的声音在家乡的大汉河口与这座大山的时空里穿梭着。  一行人下到山底,又路过那座历史悠久的潭柘寺,大家都被门口的一棵大树惊着了,树下坐着一个上岁数的老人,大家走上前去,问老人家:“大伯,请问这是棵什么树啊?”,老人家捋了捋白色的山羊胡,写满皱纹的脸和这棵大树的表皮一样沧桑却有力,咳嗽了一声,老人家说:“哦,这棵树啊,距离今天快1300多年的历史了,传说,在古代,每当一个帝王死去,这棵树上就会自己折断一枝树杈掉下来;当一个新的帝王即位后,这棵树上又会长出一条新的枝条。所以,人们把这棵树叫做‘帝王树’……”。  张子山看着眼前这棵枝干参天,粗可数围的古树,树枝依旧遒劲有力,历经千年的风雨风采依旧,傲然矗立在这里,看尽世事沧桑。张子山看着眼前有着倔强生命力的树干,知道这棵帝王树肯定见证了大北京的整个历史进程,对于它来说,对整个大北京一定了若指掌,对眼前这座军营的过往也一定历历在目,也会见证他们这群年轻人在这里成长的匆匆岁月。  回到军营,时间刚刚好,没有晚归,赶上了中午吃饭的时间,其实早上大家都没有吃饱,昨晚的大米饭红烧肉和今天早上的馒头咸菜,这差别也太大了,也太快了,也不知道今天中午吃什么。  跟着队伍来到食堂,食堂管理员正在那儿给大家忙活着,轮到张子山了,张子山看着眼前的白白的面食就问食堂管理员:“这是什么啊?”“肉卷儿”“想吃几个拿几个,不够再过来拿,管饱!”张子山一下拿了六个,专挑那些薄薄的微微露着肉片颜色的,捡着个大的往手里拿,回到饭桌,张子山仔细的端详着手里的“肉卷儿”:底层是薄薄的白面馍底,上面铺着大大的一层肉,然后又是一层白面馍,看着看着,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一口气六个肉卷囫囵地全进了肚子,吃得那叫个痛快畅爽!还是觉得意犹未尽,又去拿了三个,吃到最后撑得都站不起来了,张子山再环顾周围的人,差不多都一个德行,吃完了也都在那坐着,就连站起来都很吃力的样子,擦擦嘴角的肉渣儿,张子山心想,天底下还能有这样的美味,要是以后天天能吃到‘肉卷儿’就好了。  回到宿舍,张子山看到自己的床头上放着一个本子,再看看别的战友的铺上都没有,拿起本子,黑色的封皮,就是普通的笔记本,慢慢翻看在第一页写着一行小子:准备打仗!张子山正纳闷呢,上铺的山东战友跳下来说:“袁连长来过,放了一个本子就走了。”“哦,谢谢啊”张子山继续翻看着本子。  “你怎么什么东西都没带啊?”“哦,从家里走的时候太匆忙,都准备好了又都忘了拿了,呵呵”“下午连里老兵有政治学习,有兴趣的可以去学习学习。”张子山抬头一看,说话的人早没影了。张子山打开本子,拿起笔开始写了起来,毕竟每天写日记是自己的一个习惯,昨天晚上没写日记心里总感觉缺了点什么。  下午,参加完政治学习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大家一窝蜂地跑向食堂,张子山心里想着,最好中午的肉卷儿还有剩的,再吃它9个!食堂管理员在那给大家盛着饭菜,端到手里一看‘萝卜炖肉’和大米饭!不由分说,赶紧坐到座位上往肚里狠塞了起来。晚上,袁连长挨个宿舍串门,跟大家坐在一起聊天,回答者新兵战士提出的各式各样的问题,不时地,还能听见唱歌的声音……随着熄灯号和哨声地响起,张子山来到部队的第一天就这样过去了。  岁月长河冲走了人们多少个‘难忘的一天’,而属于张子山的这难忘的一天,四十年后仍然在他的眼前活生生的浮现着、跳跃着……  第二节齐步走  一连几天地站军姿,练队列,‘叠豆腐’把大伙儿累得够呛;每天雷打不动的政治学**是雷打不动地准时地出现在‘累得够呛’的时间里。  这一天,像前几天一样,大家在操练着队列,一小队女兵整齐地从眼前走过,还是朱育臣眼尖,小声跟身边的张子山说:“哎,子山,你看,你看,那个女兵不就是那天把你推上火车的那个人吗?你看”“嗯,没错儿就是她”“长得确实不错呦”“嘘!”张子山用余光看向那个女兵,没错儿,就是她,就是这个女兵把自己推进的火车车厢,想想胳膊还觉得有点疼呢。“一二一,一二一,一……二……三……四……”那个女兵走在队列的外侧喊着口令,看着看着,混乱迟缓的脚步差点儿被后面的战友踩到脚跟儿。  队伍坐在地上原地休息的时候,各个连开始拉起了歌,那个女兵也站在女兵方阵的最前面指挥着大家唱着,歌声此起彼伏,张子山他们也毫不示弱,咧着嗓子大声地吼唱着。朱育臣一边唱一边使劲儿地拿脚顶着前面的张子山,张子山也不甘示弱地用腚顶着朱育臣的双脚,眼睛却看着那个指挥唱歌的女兵。  大家正在双杠区休息,从不远处走过来三个女兵,张子山仔细一看,推自己上车的那个女兵也在里面,走到跟前,“新兵张子山同志,你还认识我吗?我叫贾静文,早你一年入伍,你好!”说着话把手伸向张子山,张子山本能地往后一退,心想,化成灰老子也认识你,出于礼貌,张子山也把手伸了出去。  握手的时候,心想,这个女的手虽小但手劲儿确实不算小,张子山还想用力攥的时候,旁边的女兵说话了:“贾班长,别光顾着握手,你让张子山同志把那天‘占座’的检查给大家朗读一遍呗”“就是,‘张占座’战友,你那天到底是怎么想的啊?敢让团长站着,你坐着?!”另一个女兵问道,张子山正想说话的时候,被眼前的女班长用话挡了回来:“上火车的事你别介意,她们非要过来看看你,现在看也看过啦,好啦,小娟,小娟走啦,再见啦‘张占座’同志!”说完扭头就走了,一个女兵边走边回头偷笑着,小声在女班长的耳朵边嘀咕这什么,接着又是一阵大笑……  随着集合哨地响起,大家赶紧跑向操场。枯燥的训练就这样持续了快三个月,训练期间,张子山他们再也没有出过营区大门。虽然门口那颗‘帝王树’近在咫尺,虽然山上的大青石还屹立在原处……  这一天终于来了。今天是下连队的日子。入伍之前和训练的时候大家都只知道是空军序列的特种兵,等真到分连队的时候大家的心里还是很紧张,毕竟能当飞行员的是极少数。等念到自己名字的时候,张子山还是楞了一下,“张子山,架设维护连四连”,听完,张子山就在心里嘀咕,什么是“架设维护连”?不是特种兵吗?管他呢,服从命令听指挥,自己是块儿砖,部队哪里需要哪里搬!  收拾完再简单不过的行李,张子山和朱育臣、李涛登上了同一辆汽车,告别新兵训练营,汽车会前往新的营地。看着刚刚熟悉的大院,大院门口那参天的“帝王树”再抬头看看山顶处隐隐露出的大青石,张子山脚下的汽车轰隆着驶出了大院!每一辆汽车上的新兵几乎都在回头望着,和自己的依依惜别作别。岁月就是这样,不管多么短暂,总是能刻下令你一生魂牵梦萦的印记,多少年后想起,仍令自己心心向往或者怅然若失难以平复……  第三节南门岗  汽车始终在大山边穿梭,没过多久,车子就停了,张子山只是模糊地看到拐进军营之前路过的最后一个村子叫“南辛庄”,过了这个村,也就到了新连队所在的军营。这个新的军营格外的壮观,周围三面环山,比之前新兵训练营更加隐蔽,也大了许多。众人下了车,集合完毕后,张子山被分在了四连一班,不过已经不是副班长了,朱育臣被分到了四连三班也不再是副班长了,李涛则被分到了二连二班。“袁连长”换成了“王连长”。  下了连队之后的伙食和新兵营相比差不多,基本上每天都有肉吃,主食就在发糕、白米饭、馒头、面条、肉卷儿五样儿循环,菜的花样儿倒是不少,反正每天都会有肉吃,这样的伙食让吃糠咽菜多年的张子山生出了很多幸福的满足感。在老家里,自己已经快忘记猪肉的滋味了,在这里,肉卷儿每次吃到撑,猪肉每天吃到饱。  每天除了军事基本训练,更多的就是政治学习了。过了一段时间,连里安排大家学习一些业务技能,基本上就围绕在线路铺设、故障排除、设备维护、电路知识,最基本的绑铁丝盘电线大家练得最多了。由于训练业务的需要,每天张子山和自己的战友们需要经常往返于北京空军司令部和自己的连队之间维护线路,其实北京空军司令部距离张子山所在的连队十分近,中间只隔着一个南门岗,走路几分钟就到了,方便得很。  像往常一样,张子山和朱育臣在一旁休息。  “听别人说,司令部大院南墙那儿能过去,”“知道,一墙之隔,过去就是军区大院,”“听说军区大院晚上经常放电影,哪天咱俩去看看电影去?”“行啊,听连部的人说,他们经常去军区大院打篮球呢”“对对对,有一天还有人喊我去军区大院打球呢”“你看,子山,那帮女兵又跑步呢,每次过了南门岗到咱们院之间一准儿停下休息,不信你看着”。  张子山按朱育臣说的朝南门岗望去,一队女兵从司令部的方向朝着南门岗跑了过来……,“你看你看,子山,我说什么来着,到咱们这儿准停下休息”,张子山看着这帮气喘吁吁的女兵,“子山,你看,那不是那个女班长吗?叫什么来着我想想……贾静文,对,贾静文”“我早就看见了”“我怎么觉得在新兵营的时候,这个贾静文对你小子有点意思啊”“净扯淡,人家可是老兵,这种话以后少说”“得了吧,假正经,每回看到这个贾静文,你小子眼神儿都不一样,直勾勾的,还装?”“谁他么装了”“你看,说着说着还急眼了”两人正你一句我一句地扯着。  “‘张占座’同志,看来你们连训练很轻松嘛”贾静文说着话,因为隔得并不远,张子山朝那帮女兵挥了挥手,大声说:“女兵同志们辛苦了”“为‘张占座’同志服务!”“小点儿声”贾静文回头看着那帮起哄的女兵说,“没事儿去我们司令部玩呗,连里又不算你们外出,都是在部队嘛”“就是,‘张占座’同志,我们贾班长在邀请你呢,哈哈”“好了好了,集合!向后转,跑步走!”贾静文跑在队伍的外侧,路过南门岗的时候,回头望了张子山一眼,人慢慢地消失在南门岗。  每天的生活规律地呈现着。  只是,不一样的是,绑铁丝和盘电线的技术越来越熟练,逐渐地,好像有了老兵的样子。  大部分男兵没事儿的时候就坐在门口,因为女兵同志们只要是跑步训练就一定会在离他们最近的地方出现,当然了,张子山也经常出现在这帮男兵里。  突然有一天,张子山被叫到连部,王连长拍拍张子山的肩膀说:“你的事,袁连长都跟我说过了,你能来到部队不容易啊,你要学会珍惜,别让家里人失望啊,”“今天叫你过来,就是要问一下你,你是不是高中毕业?”“报告连长,我是高中毕业!”张子山回答,“是这样,上面给了咱们连一个报考军校的指标,在你和朱育臣之间只能有一个人去报考,你自己是什么想法?”“报告,连长,我,我没有想法!”“我是问你想不想报考?”“报告,连长,我想报考”“这样,你和朱育臣都抓紧时间复习,毕竟时间很紧,到时候看谁复习的好谁就上,你去把朱育臣叫过来,”“去吧,缺什么资料和书都可以找连里,你们排长那里我会打招呼,训练时间上给你和朱育臣适当放宽松一点,去吧,好好复习”,“是!连长!嗯……谢谢连长,谢谢连长!”
  第一节公式  张子山从连部出来以后心情十分地激动,想到自己可以报考军校,至少有报考军校的可能了,周围的世界仿佛一下子明亮了许多。  跑到三班,朱育臣听见这个消息激动地将张子山抱了起来,转了至少两三圈,“纪律,纪律!还不快去,王连长还等着你呢!”“好嘞!走啦哥们儿!”等朱育臣回来,张子山还没走,“教材、辅导书,我们得抓紧时间搜集啊,好多数理化的公式早就忘一干净了”“就是就是,书可是个大事儿,可是谁有这些书啊?”“王连长说了,让我们可以去找许文书去借,连长已经打过招呼了”,其实,他们两人都十分清楚,这次报考军校的机会是多么的难得,全连就只有一个名额,还要在两人之间竞争产生,嘴上不说,张子山和朱育臣暗里都憋着一口气儿,机会是平等的,看各自的本事了,两人心里都这样想着。  晚上,张子山回到宿舍,躺在铺上,激动的心情还是难以平复,翻来覆去地在铺上扭来扭去。第二天,张子山去到连部找许文书借书,正好和从连部出来的许文书走了个照面,“张子山,正好我要去找你,给你,这些书是给你的,本来是让朱育臣给你捎回去的,他借完书说还有急事就走了,这是我又翻出来的还有剩的,给你!”  张子山接过书,道过谢往回走的路上,忽然有人从背后拍了自己肩膀一下,回头一看,没人,只见贾静文从右面噌的一下跳出来,“‘张占座’同志,你手里抱的是什么书啊?老远就看到你和许文书在那说话了,给我看看”“都是一些教材,你怎么会在我们连?”“哦,原来你也要报考军校啊,不错嘛,看不出来,‘张占座’同志还是个高中毕业生呐!不简单!”“哎,不对,怎么都是文科类的,没有数理化啊?”“哦,被另外一个战友先借去看了,他看完了我再看”“不对啊,一个连不就一个指标吗?再说听说好像考试时间离得还是挺近的,来得及吗?”“没关系,应该来得及”“没事儿,我回我们连帮你再找找看,找到了我抽空给你送过去,反正你们连离司令部又不远”“好啦,好好复习吧,再见啦,‘张占座’!”  自从确定了报考军校,王连长和指导员对张子山和朱育臣时间上的管理宽松了许多,毕竟,不管是谁最终能进军校对连队来说都是一种骄傲。除了每日雷打不动的政治学习时间外,张子山大都窝在宿舍里看书。看书看得累了张子山会在宿舍门口坐一会儿,门口有一副单双杠,坐在杠上可以看见很大的北京,最醒目的就是东边的颐和园和南边的香山了,虽然自己没有去过,但每次看着眼前的颐和园和不远处的香山,心情顿时轻松了许多。一连几天过去了,朱育臣这小子也没怎么出现过,大家都在忙着复习,毕竟名额只有一个。  这天,张子山正坐在马扎上在宿舍里聚精会神地看着书,“子山,门口有人找”“哦,知道了”张子山出门一看只见贾静文抱着厚厚的一摞儿书,脸被书挡着一半,“还看!还不快接着”,把书接过来,张子山抱着书看着已经香汗淋漓的贾静文,“好好复习吧,再见!”说完不等张子山说话径直跑了出去。  这摞书可真够沉的,这个贾静文确实还是有把子力气的,边想着边抱着书回到宿舍,满满地放了一床,这下书可全乎了,种类太多了,自己一下子可看不过来张子山心想,随手拿起了几本就跑去了三班,朱育臣那小子正在“废寝忘食”呢,“数理化看累了,也看看这些,我那还有呢,缺书就去我那找啊,”“哦,知道了子山,对了,你等会儿,你赶紧过来看看这道题怎么解来着?”“腚起开,我看看”两个人就在床边演算了起来……  第二节蛇  一连几天过去了,这天早上,轮到张子山所在的班排线,所谓的排线就是排除故障线路,保障司令部和军区大院与个部队的通讯线路的通畅与安全。由于深处大山里,每次的排线大家都要走很多的山路,各种深山里的动物都可能制造出故障,再加上之前出现的“敌特事件”,都给这座大山增添了一份神秘的色彩。上次举报有敌特分子在山里出现的就是住在山里的村民们,由于军事重地的限制,为数不多的村民多住在山的西北坡。虽然很累,但是张子山还是很愿意出去排线的,爬爬山的感觉会让自己更加豁达和轻松起来。每次排线都会持续多半天的时间,根据故障报告,大家先来到司令部话务连,大家都在认真地排查着每一处可能产生的故障和隐患,最后确定是话务连三班的支线出了问题。  来到话务连三班,“‘张占座’同志,欢迎来我们班检查指导工作!”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贾静文,今天的贾静文没有带帽子,短短的头发更加洋溢着一种大城市的气息,那身绿色的军装看起来是那么的合身,“英姿飒爽”这个词来形容眼前的这位女班长毫不为过。“嘘!”张子山假装系鞋带,蹲在地上朝着贾静文指了指身后的班长。  一行人随着线路排查到了山上,根据图纸,大家朝着大山的西北方向排查过去。突然地,起风了。山上风很大,有时候吹得人眼睛都睁不开。越往上面走,大家的脚步越迟缓。西北侧的山体比其他地方陡峭了许多,而且还是一个大风口的位置。快到山顶的时候,突然听见孩子的哭声,哭声忽隐忽现,一会儿又特别清晰,“没错儿,是孩子的哭声”张子山第一个说,班长看了看山顶又指了指张子山,说:“走,你跟我去看看,其他人原地休息”沿着哭声的方向,两人艰难地攀爬着,风的阻力实在是太大了,两个人之间近距离说话都得喊着说,“班长,你看……”张子山指着一块大青石说,“好像在石头后面”“等一下,我看一下咱们怎么绕过去,从这儿直接过不去”“什么?班长你说什么?”“你在这儿站着,我去看看怎么能绕到石头那边去”风越刮越大,风呼啸着划过树枝瑟瑟地鬼哭狼嚎起来……  张子山按照班长指出的小路小心翼翼地翻过三个极峭峻的石崖,脸上被野酸枣树枝划了好几道血印,衣服上也沾上了许多刺球儿,好不容易两人来到了那块儿大石头边上,这是一块儿很薄的像石头做的被子一样平铺着斜插在山体里,接近四十多度角的缝隙里风却不大,蜷缩着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看到有人来了,哭的声音更大了,“先别哭,孩子,就你一个人吗?”张子山问这个还在发抖的孩子,“蛇,蛇,大蛇!”孩子哭着说,张子山看看班长,原来是有一条大蛇把孩子给吓着了,说:“没事儿,有叔叔在,叔叔送你回家”“羊,羊,我的羊!”孩子哭的声音更大了,“你的羊丢了吗?”班长抚摸着孩子的头问,”丢了几只羊啊?”张子山蹲在地上用手擦拭着孩子满是泪泥的脸蛋问,小男孩喏喏地伸出了一根手指,又把这根手指指向了右侧的山崖。  张子山顺着孩子指的方向爬到崖体边,风吹着脸上的血痕刺痒得厉害。  就在崖石的下面两米左右略微靠里的地方有一个几米见方的平台,上面果然躺着一只并不算大的小羊,看样子不像受伤的样子,至少还活着。张子山侧过身子,双手扒住崖边的树根,将自己的身体直直地垂了下去,瞅准脚下的平台,双手一松跳了下来,小羊“咩咩”地叫了几声站起身来,羊这一站不要紧,本来这块平台就比较靠里,张子山脚下一滑,只见一块块儿碎石块就滚了下去,本能的反应,张子山左手扥住了旁边的一个树杈,身体一悠,终于落在羊的身边,看看自己的左手指甲缝里的丝丝血迹,管不了那么多了,“班长,班长”“你在上面接着,我把羊用手顶给你,你拉上去!”“别逞强,你等着,我去叫人过来帮忙”“不用班长,下面这块石头上只能站一个人,这是一只小羊,不沉!”说着话,张子山将小羊抱起,左脚踩在钢材的粗树杈上,双手将小羊举过头顶,“班长……接着……”  就在班长把小羊往上一拎的同时,张子山左脚一滑,一下坐在了平台边缘上,强大的惯性又将张子山往山下一拽,连滚带爬的张子山重重地跌了下去……  第三节 466医院  醒来的时候,张子山已经在解放军466医院的铺上了。旁边站着团长、参谋长、王连长和指导员,团长看着刚醒过来的张子山,说:“不要动,你小子命真大啊,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只是左手骨折,怎么?听说你小子又把一只小羊的座位给‘占’了?”“报告团长,我……”说着话张子山试图扶床站起来,“好好养伤吧,这次奋不顾身抢救人民财产,算你小子立了一功,回头给你小子记功”“不要有思想负担,好好养伤”说完团长和参谋长出去了,“你小子啊,说你什么好呢?躺着吧,”“连长,我”“别担心,回头我让人把书给你拿过来,先观察几天吧在医院,其他的出了医院再说”。  这事儿在部队里很快传开了。  话务营三班的宿舍里,“贾班长,你家‘张占座’同志这下又成焦点人物了,不过不是英雄救‘美’,而是英雄救‘羊’,哈哈!”“你们懂什么,咱们贾班长就是55年出生的,属羊!”“哈哈哈哈……就是就是”贾静文用手拧了一下边上的女兵,生气地说:“懒得理你们,叫什么张子山啊,干脆叫‘张跳山’得了!”“贾班长,今天下午咱们班是不是也跟二班学学,去466看一下五好战士‘张跳山’同志啊?向先进人物学习嘛”“不行,上面说了,医院都有意见了,这在医院属于小病,不让这么多人探访”“你去和连里说说嘛,哪怕我们派个代表去呢是吧贾班长?”说完还坏笑着用身子顶了一下旁边的贾班长。  病房里,张子山靠在床头正在看着窗户外面。  从这里也能看到颐和园和香山,虽然只是手臂骨折了,但是浑身的擦伤还是挺疼的,左胳膊早已经打上了石膏,看看自己,张子山也觉得很滑稽,看自己的样子还真像从战场上下来的,其实只是因为一只“小羊”……“进去吧,时间不要太长,身体总乱动擦伤不容易好”护士在门口说道。  张子山回头看门口,贾静文正拿着几本书站在门口,走到窗前,把窗帘又打开了一些,双手将窗户推开,一阵阵清新的草香顺着窗户溜进了病房里,回过身来,眼睛已湿湿的,把书往床头一放,看了一眼铺上“伤痕累累”的张子山,看着张子山有红有绿涂着药水的脸,又忍不住想笑,再看看打着石膏的胳膊,说:“还好是左胳膊,要是右胳膊看你怎么办?”“一定很疼吧?”“还行,咱轻伤不下火线,这点儿皮肉之苦算不了什么”“给你拿了点资料,这是别人帮我从军区大院搞出来的,希望对你考军校有帮助”。  说着话,贾静文从床头柜拿起一颗苹果,削起皮儿来,削完递给张子山,“别动,就这个姿势吃吧”,说话间,从外面进来一个身影,“参谋长!”张子山拿着苹果的手想要敬礼,“好了好了,你这个样子在这里就用不着敬礼了,小文也在啊”“参谋长好”“报告参谋长,我是给张子山同志来送复习资料的,资料送完了,我先回部队去了,你们接着聊,嘿嘿,参谋长”说完就跑出了病房……  第四节通知  “这鬼丫头”参谋长坐下说,“我刚从师部回来,路过医院,正好上来看看你,那个……这个……”参谋长看着床头的几本复习资料欲言又止的样子,“养伤吧,我就是上来看看你,有什么需要跟护士说”看着参谋长的背影,张子山心里知道,肯定是有什么重要事情,不然就凭自己一个最普通的士兵身份,堂堂的参谋长还能专门上来看自己一趟?这里面肯定有事!  在张子山的一再要求下,没过几天,终于办理了出院手续,连长带着张子山回到部队。张子山看着眼前的这片大山,没想到自己跟它来了一次最亲密的接触。  回到宿舍,王连长叮嘱完张子山好好休息就去食堂安排“病号饭”去了。张子山坐了一会,起身走到三班宿舍,宿舍里空空的,朱育臣的床铺上也看不见一本书,人都跑哪去了?张子山心想。操场上只有几个班在训练“盘线”,回到自己的床铺上,张子山拿起马扎,翻起了手中的书看了起来……没一会儿,肚子开始咕咕地叫了起来,正准备起身去食堂吃饭,班长端着饭盆就进来了,“你胳膊不方便,就在这里吃吧,吃完放桌子上就行,我一会儿回来收拾”班长说完把两个饭盆往桌子上一放自己也去食堂吃饭去了。好大一盆的红烧排骨!张子山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心里美美地想,还是部队的伙食好,比医院里强多了。整整一大盆排骨很快就进了张子山的肚子。  吃完饭,张子山正要出宿舍,王连长进来了,:“怎么样?这排骨的味道如何?对骨头好,特意安排食堂给你小子开的小灶儿,补补你的胳膊”“谢谢连长,很好吃,再来个汤就更好了”“呵,要求还不低,要不要给你整个四菜一汤啊?”“对了,上面来了个通知,分配给咱们架设维护连报考军校的指标给取消了,不过你这下可轻松了,也好,能安下心来好好养伤了”。  张子山听到这里先是愣住了,想起前几天参谋长在病房里欲言又止的样子估计和刚才连长说的是一回事儿,“你千万不要有什么情绪,这是上面的通知,咱们作为军人,只能无条件服从命令,你说对吧?”“再者说了,你这次抢救老百姓小羊的事迹已经报上去了,以我的经验,个人三等功肯定是跑不了了,也算是因祸得福吧”“好了,排骨挺油腻的,好好消化一下吧,有什么问题随时到连部找我”“对了,千万不要有思想包袱呦”说完连长拍了拍张子山的肩膀无奈地吧唧了两下嘴出了宿舍,张子山坐在铺上,没有站起来,好像一下子不知道该干什么了……看着铺上那一本本旧旧的辅导书……张子山陷入了从未有过的静默。  这一则通知冲淡了红烧排骨留下来的余香,后背上最大的一块儿擦伤也不觉着疼了,这感觉就仿佛老天给了你一袋金子,当你拿出一块儿金子准备买个烧饼吃时,在给钱的一瞬间,所有的金子重新被老天收了回去;这感觉又像极了当兵入伍之前镇里武装部来人通知自己不能来当兵的苦涩……胃里突然一阵阵酸,赶紧跑到外面,单手扶着大树,吐了起来……
  第一节转折  坐在双杠上,看着远处的香山,张子山慢慢地情绪平复下来,心想,本来这次考军校的机会也是偶然来的,这突然间拿走也在情理之中,这次失去机会的痛楚很快被连里又一份沉痛无比的通知冲的烟消云散,领袖走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连里凝重的空气才逐渐缓解了…………  “张子山,去一趟连部,连长找你”班长进屋说。  连长办公室里,张子山左胳膊依旧绑着石膏,“张子山,许文书要调走了,你去和他办理一下交接,到连部里来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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