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蒲公菊蒲公英怎么区分"吗?不是啦,雨静下来了吗!什么意思

蒲公英_王菲吧_百度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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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公英收藏
很多年以后,若雨再度走到镜子前时,映在镜子面上的已经是一个亭亭玉立的女子,褪去了幼年的稚气,解开了曾经的羊角辫,记忆有时候会一梳到底,让自己彻底的被巨大的哀伤淹没。
而在那未让人注意的窗子角落里永远安安静静的摆放着一只陶土的花盆,冬天土壤干裂,春天冒出绿芽,夏天枝头挂上淡黄色的小花,秋天,花萼顶头膨胀出如雪般洁白蓬松的种子。和风一吹枝子便招摇起来。那些白色如情绪一样不可捉摸的蒲公英轻轻地充满了小小的房间,在金色的阳光下跳着舞。
若雨生在偏僻乡下叫做落水镇的地方,在地图上永远找不出它存在的痕迹。叫落水镇或许也只是因为水多。小镇上纵横交错着两条河,河流勾勾岔岔分得多,水线也就密集起来。哪里都是河,哪里都有桥,偶尔看得见的水面泊着的木船,空气里永远含着隐隐的水汽。年幼的若雨曾经从爸爸的桌上拿了水线图和彦哲彦星两兄弟争论着……
“这里、还有这里水流的方向是倒过来的!”
“哪有嘛&,你看清楚上面印的方向嘛,你连水往低处流的道理都不懂吗?”
“哼!”&鼻子扭过去,显出自己的不高兴之极,等着来安慰。
彦哲还小,虽然平日里照顾若雨得多,但这次抵着爸爸“水往低处流的道理”一时不肯低头。若雨只得嘟嘟着嘴,有些生气了。
其实只是地图制得粗糙,位于一横与浅浅一撇之间难辨方向罢了。
正着气闷,手掌突然被温暖的展开,一颗鼓鼓的东西被放进了手心。
“糖果!你怎么还有,我就……”彦哲有些纳闷,明明分到了一样的数目,现在看起来怎么像弟弟比他多一颗似的。
“呵呵……我就留了这一颗啊。”彦星只是一笑:“我们别看图了,我种的蒲公英开花了呦……”
剩下的两人不由得跟着一笑。
去看蒲公英吧。
若雨是一出生就认识了彦哲、彦星这对双胞胎。自己小了他们一岁还多。家住得近,两家差不多只隔了窄窄的一条小河不到两米桥桩的距离。自然而然的成了一起玩的伙伴儿。只是不会过家家,不会演新娘子,将孩童的全部精力释放在曲曲折折的水道、依傍着的田野、密林、青蛙和蚱蜢之上。
镇上也是有同龄的小女孩、小男孩,住得也不远,可是自己偏偏喜欢上这对兄弟,这么漂亮的男生也一定只能给自己拥有,守着藏着捂着。接近棕灰色的软发,淡淡的眉,接近水色若有若无的漂亮瞳孔,略瘦一点的脸庞,同样是有着麦草颜色的声音。同样的样子,同样的声音,说出的句子一个像蒿草挑上了天,洋溢着蓬勃的生气;另一个却如水面缓缓的水流,安安静静。作为哥哥的彦哲更加活泼开朗一点,好照顾偏于安静的弟弟吧。
三个小人走了一排,几乎是整整齐齐的荡过了小木桥,朝着彦家方向走去。若雨有时候疑惑自己会为两兄弟吸引也许还掺杂着彦家宅子的因素呢。整个落水镇再也找不到比这更大更神秘的建筑了,若雨爸爸提起那房子时有些咋舌:“嗯,多少年前的建筑了,肯定是个了不起的大工程,巨大工程!”若雨会为它的层出不穷而吸引,一进进的院落,缠绕不休的回廊,花花草草,绿树成荫,好像永远看不完,永远走不尽。
“你们住在那么大的房子里不会迷路吗,晚上起来夜急了,就不怕找不着路回去吗?”
“啊”&彦星睁大了眼睛,有些惊讶“不会”。
而彦哲略为上扬的音调“这么傻,我们只住其中的几间嘛。晚上才不会迷路,有夜壶、夜壶呀。”
“那干嘛还要造得那么大啊……”
……
渐渐的走进了附近的林子里,偶尔会有鸟儿受了惊从树枝头扑腾而起冲上天去。阳光渐渐被树叶剪碎,如金子一样洒落在长草间隙。
若雨费力的拔掉自己衣袖外侧的一个苍耳,彦哲凑了过来:“等一下,我们去我家看飞机吧?”
“飞机!真的?”对于那个偶尔会在自己头顶上几万尺高的天空剖开一条慢腾腾白线的东东,若雨也存了不小的好奇心。
“笨啊,爸爸从城里带回来的模型,模型!要自己拼成飞机的。”
“模型。”若雨眼睛一亮,和彦哲碎声嘀咕着。
路是渐渐的隐没在长草之间,若雨跟着彦星劈过了长草,越走越深。尽管爸爸多次恐吓过自己森林迷路的危险,可对于伙伴的信任似乎战胜了父亲的魅力啊。
拨开了一丛短灌木的枝条,彦星在树藤间拉开了一道长缝,钻了过去,若雨彦哲跟在了后面。
“好漂亮啊!你怎么找到这里的。”身处之境仿佛是森林环抱中的一个温室,四面环绕着树枝砌的绿墙。头顶上的枝条不约而同放弃了这一块圆形的领地的争夺,&奇异的在这森林的身体中开辟了一个圆筒形的天地。
阳光,淡淡的从圆圆的天空洒下来,染晕了脚下密密麻麻的蒲公英。
“他啊,也就只有他才找得到这里了。”彦哲跟过来有些骄傲的,仿佛自己口里的那个他就是自己了。
其实花只是零星的几朵,淡淡黄色的小花也算不得好看。只是时近秋来,有些浓浓密密,晶莹松软的小球静静的漂浮着在枝头,蕴守着属于自己的小小梦想。
漂亮得让女孩莫名的颤抖了一下,“我第一次看到蒲公英这么好看,你呢。”若雨望向身边,彦星却不在。而在花丛之中,微微低着头的男孩子,好似不曾存在过的让自己震惊了。空气中结集的沉静,几蓬小球毫无察觉的粘到他的头上安然滑雪一般的顺着发线荡开,分散落下来。
“啊……&我不知道,觉得它们和我和哥哥都很像,分不清楚似的……”轻轻的,好似水滴穿过水面扬起透明的纹路。
“嗯,”其实心底浮起了困惑,却在这样的气氛里说出了类似成熟的话语:
“你们和蒲公英都是那样的纯洁。”
“……”
“你们在说什么傻话,呜——”声音飞上天,彦哲手一挥再一扬,大片的蒲公英得了风,充满这小小满满的空间,随后缓缓的迟迟的上下悬着浮着。
……
童年记忆里最清晰的两张脸,是有着同样的面孔,同样的向她笑着,那笑容让她如此依赖。一个清清浅浅,像小小的花儿安静的绽放,另一个则充满了更多的活力,让若雨想起了大海,海面上弯弯的船,扬起了鼓鼓的风帆。
自己曾经好奇的,是关于兄弟俩那么巨大而空旷的院落,里面可以住下多少人,可以存放多少糖果呢。可是要怎么办,才能在那么大的世界里不至于迷失了方向?
彦家其实人并不多,兄弟,两兄弟的父母,以及干杂事的佣人们。直到很多年后,若雨依然回忆不起彦妈妈的脸,只觉得那肯定是苍白的一片。印象中的彦妈妈,似乎只是一个永远卧病在床的角色。究竟是害了什么病呢,肯定极为严重吧。要不然彦爸爸那么厉害的人早把她医好了。若雨曾经一直认为彦爸爸是一个厉害的人。不提乡下流言里的暴富商人,也不提彦哲口中的搞什么研究的博士,也不提是镇上唯一的一个长期往返于城市与小镇的人物,单只是拥有了彦家那么大的宅子就已经让人佩服的不得了啦。
彦爸爸似乎不在镇子上做事,老是在城与镇之间循回着。而彦妈妈大多躺在床上,屋子里弄出点响声的就只有那些做事的大婶了。彦哲彦星也几乎是在佣人,大婶的手心长大了。若雨一有空就去找两兄弟玩,常常带他们回家吃妈妈煮的菜,每次彦哲彦星都会很幸福的笑,一个像小船,一个像花开。
自己对于他们的依赖,更早成型是在哪儿呢。若雨梳理过记忆,在那更遥远的地方似乎有一处错误存在的空洞……肯定,肯定是哪里出了错!
要不然自己的父母怎么会在这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将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留在房子里。……爸爸……妈妈……若雨在心里暗暗的叫着,可为什么却没有人回应。电视开到最大,若雨只是蜷缩在沙发的一角,屏幕上的微微动态让自己感到了一丝的安慰。
“窟窿……”先是闪电,后是惊雷……
“窟窿……”风雨中空空荡荡的家……
“爸爸、妈妈……”眼泪悄悄流下来,小心翼翼的抽泣着。电灯渐渐暗了下来,电视也在那一刻突然灭了。
一切归于安静,只有雨声澎湃,只有雷声窟窿,只有黑暗,密密的压住自己透不过气来。
湿了,湿了脸,湿了几缕头发,湿了衣袖。就这么抱成一团……
风的声音,雨的声音,雷的声音“咚、咚、咚、咚……咚!”
又往里缩了缩——不一样的声音,掺杂其中。
“若雨,开门!”
“若雨。”
熟悉的声音,亲切的声音。一个大而洪亮略为上扬,另一个与前一个相同却又截然不同的温柔沉静。
飞快的抹了眼泪,跑到门边,打开了门拴、锁,咯嚓……
“你哭啦……”彦星略为担心的。
“你爸爸妈妈也出门啦。”彦哲的声音……
两个人四只手都掏了掏口袋,抓出几把蜡烛全放在桌子上。
“嗯……我,我一觉起来……他们就不见了。”还细细喘着气,鼻子也细微抽着风……
“若雨,你吃饭了没。我有给你带糖哦……”彦星试探的问着。
“嗯,没有”……
三个人依在一起靠在沙发上,三个脑袋也就靠在了一起……
“今天我爸爸也带妈妈进城看病去了,我们住在这里好不好?”彦哲大胆地说。
“那,那……”心里亮起一丝希望。蜡烛的光渐渐驱走了雷鸣的惊吓,“管家的大婶知道了要骂的……”
“不怕。”彦星摇了摇头。
“我们才不会让她发现跑出来呢,她还以为我们睡着了。明天早上早一点跑回去,她睡得可死啦,还打呼噜呢。”
彦星点点头表示赞同。
“那好,就我们三个……”
那样的雨夜,三个人手拉着手,围着一点一点快要燃尽的蜡烛沉沉的睡去,而有些什么在三个人两两贴在一起的地方,安静的生了根,发了芽,最终长成一棵不灭的印记……
在那将要被磨灭掉的岁月里,十六岁的少年曾经站在窗前看着玻璃里的自己,回想起了过去,关于若雨,关于彦星……而他的心里突然刺痛了一下,这一切,仿佛早已注定未来的一切,是要从哪里开始呢……
河水渐渐犯浑的时候,天也仿佛预先招呼好的沉下了颜色,一步一步往大地欺过来。彦哲和彦星坐在家门口玩泥巴,刚才他们去叫若雨,若爸爸说小雨还在睡午觉,他们只得扫兴的溜了回去。不久,彦哲就看见对面那两夫妻打扮得英俊潇洒漂漂亮亮的走出了家门
“大人们真没劲。”彦哲托着下巴坐在地上,瞥了瞥旁边正用树枝在地上划画的彦星。“嗯……”低着头是若有若无的答了一声,依然自顾自的玩。
“若雨怎么还睡午觉,我们就从来不睡。唉——”看见彦星不理自己,故意将最后一个尾音拉的老长,拍拍屁股站起来。准备趁大婶不注意溜进厨房找几颗糖果……
他从侧门进去,大老远的看见王叔急急忙忙得把车子开出来。爸爸又要进城?他前天不才回来吗!他走过去。
“王叔,我爸又要出去啊?”
“啊,不,这回可不得了,这……我只告诉你,你可别让彦星知道啊,你妈妈刚才发病了,你爸要送她进城治疗呢……”
“哦。”&彦哲脸一白,便要回屋看妈妈。
房门是半开着的,一个白大褂赫赫的站在门里,原来有医生在,彦哲还算懂事,没有进去打扰。他在靠门的墙边慢慢蹲了下来,想听听妈妈病的情况。
“……彦博士,您……您必须这么做啊……”
“你不要再说了,她也不会同意的……他们……都是我的孩子,你也是做父亲的人,应该了解我的心情……”
“可不一样啊,他们只有一个,一个才是正主儿!另一个本来克隆出来就是为了给夫人治病啊……”
“唉,就没有别的办法吗?钱……我有,我要去城里、去国外找最好的大夫……”
“……这,您也不是不知道……夫人的病情还能拖多久呢……”
脚步声来来回回的踱着,然后是一阵起重物的声音。
彦哲往后一缩,一惊,看见蹲在旁边的彦星,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拉着他,轻轻地走过木地板……
“正主儿……克隆是什么……”彦星问彦哲,两人缩在大门口不远处灌木丛边,看着车子扬起沉重的沙,绝尘而去。
“……我也不知道,待会儿去问王叔吧。”彦哲显得有些沉默,他把脑袋脑袋往彦星温热的脑袋靠了靠“彦星,我们其中一个要给妈妈看病用……你怕不怕?”
“不怕,”彦星摇摇头,看着同样眉宇的兄弟,好久,“我们会死吗?”
天空一只乌鸦飞过彦哲的视野,他捉住弟弟的手,暗自下了不可知的决心。“不会。爸爸那么喜欢我们,不会让我们死的……我会保护你的……”
“我……也一样。”稍稍低的声音……
“什么一样?”
“哥,下雨咯。”彦星伸出手,接住几滴冰凉。两个人双手在头顶上撑开一个斗篷,飞快的往家里跑去。
时间就像落水镇外巨大的落水河一样流淌着,在不知名的某处分开两条岔路静静的潜入落水镇的生活,再继续漫无目的旁出枝条,舒展着自己略为疲惫的身肢。
十一岁的时候,彦哲、彦星像小树一样渐渐拔起来。手臂、手腕连同其它的身子骨儿渐渐伸长有了一定的长度和厚度。两个人不笑的时候依然是同一张脸,淡淡的眉,高高的鼻梁,略有略无的瞳,薄得恰到好处的唇。在学校里大受老师们的偏爱,甚至也有几个羞涩的女生站在无人之处对着大树喊“彦哲!我好喜欢你。”“彦星!我也喜欢你……”
若雨虽然小了一岁,也长得越发的苗条,好看。只是依然顽皮如故。上学放学同着两兄弟一起,也会鲜见的遭到女生妒忌的“不害臊,净跟男生在一起!”可她依然会去找彦星要糖果,依然会叫彦哲代写作业……
彦哲不记得究竟是谁在自己身边提起萤火虫的,可当时的自己肯定立刻有了主意。放学的时候,彦哲若无其事地对若雨说:“喂,若雨,去不去看萤火虫啊?”
“萤火虫!哪里、你知道?我去年都只看见一只飞过我家菜园子,一整年耶!”
“当然知道,今天晚上,你、我还有彦星一起去,就在瀑布那边。就我们三个。”
“可是,今天早上不才下雨了吗?”彦星凉鞋踩在路上的烂泥上“咯吱”“咯吱”的响着……
“现在都不下了!”回答他的两个人几乎是异口同声。
吃完晚饭,彦哲彦星趁着大婶还在收拾碗筷跑了出来。天空已经是墨墨的一匹蓝。走近若雨家,绕到大门边,彦哲轻轻的捡了一两块小石子,朝着若雨的窗子扔去。
轻轻的颤动,轻轻的响,一下、两下。
在心里数数数到20的时候,若家门开了。白裙子,羊角辫的若雨溜了出来,一眼就发现他们藏身之处。“彦哲,叫你每次只敲一次。干嘛每次都打两下……”
“怕你没听见嘛。”
“怎么可能!”
点起小小的灯笼,往着依傍着小镇的森林里走去,静静潜入了动物们的世界。
瀑布几乎在小镇那一头,彦哲觉得直接穿过小镇会快一点。可若雨害怕被大人们瞧见了自己大晚上还进森林,只肯从林子里绕过去。一路上蟋蟀、蛉子、知了的未眠叫声,即使是他们闹出很大的声响也未停止。
空气中的潮湿清新扑鼻而来。走着走着,渐渐就听见了水声,哗哗,不大不小的水声……哗哗、哗啦……
女孩子眼尖,头一个发现了树顶头浮动着的星星,不由得兴奋的叫了一声。彦哲做了个噤声手势,小声说:“会吓跑它们的。”彦星也暗暗点了点头,三个人顿时屏住了呼吸,蹑手蹑脚地靠近了瀑布水潭。
走近的时候,若雨脚被藤条勾了一下,顿时拉住了彦哲借了借力。手与臂的接触,彦哲感觉到女孩子柔软手心轻微的颤抖,望着她出神的盯着漫天遍野的荧光,忽然觉得微光中的若雨变得很漂亮……
彦哲曾经看过小镇上燃放的烟火,觉得是人类创造的巨大奇迹,是这个世界最美好的景象。而此时,漫入眼眶的只有深蓝的夜色,淡淡垂流的水线,凝住的石块以及缓缓流动的荧光们。许许多多的虫子,许许多多的光芒。像盛开了千万多花儿,像一个个小小的光球,浮在半空中,映在水潭里,游着,走着,追逐着,嬉戏着……
三个人忘记了呼吸,脑子里说不出话来,痴痴的看着。好一会儿,若雨才打破了沉寂。小心又小心的说——生怕打扰了虫们的天堂——一颗闪烁的光芒未察觉地落在了她的发梢。
“我们许个愿吧。”
谁都没有异议,十指交叉放在胸口,轻轻地闭上了眼睛。彦哲看看若雨又看看彦星,发现他也看着自己……闭上了眼睛。
希望我们三个永远在一起,
希望妈妈病好,彦星永远健健康康……
希望三个人永远在一起,永远幸福,
希望自己长成漂亮的女孩子,
希望每天都有糖果,希望……
希望……他们永远在一起,
希望爸爸妈妈、彦哲若雨都能幸福。
“你们许了什么愿啊?”
“希望我们永远在一起,你呢?”
“希望三个人,永远在一起很幸福,变漂亮……&彦星呢?”
“啊……一样。”
彦星。
自己喜欢的有彦哲、若雨、爸爸妈妈……蒲公英,以及所有的一切。
生为双胞胎里小一点的弟弟,正像人们熟悉的那样,更为乖巧,更为沉静,好接受哥哥的照顾。
七岁的时候,彦星带过彦哲、若雨看过自己种的蒲公英,私底下认为他们就是自己最好的兄弟,最好的朋友了。再也不会有更多的人能窥见自己的天地。
一树一树的蒲公英,一蓬一蓬的梦想,一千一万道相似甚至相同存在的生命。过去的某一段时间里,自己就那样傻傻的以为自己和哲就是那千千万万蒲公英里,完全相同的两个,飘啊飘啊……
十五岁的末季,连连下着绵绵的雨。彦星、彦哲完全脱去了稚骨,在同龄的孩子中越发的成了型。两人也越发的相像。不是说即使是双胞胎,长大后还是会略略的显得不同吗。或是高一点或是矮一点、黑一点白一点的,而事实上,当两人闭上嘴并排在一起,只有若雨还认得出。
那时侯,彦妈妈已经出过治疗了四次。每次一回来,爸爸必是充满了希望,而那希望又随着渐渐复发的病情而一点一点折断了……从小到大,母亲似乎偶尔才会下床晒晒太阳,可是望着两兄弟的眼神必是饱含着深情。
院子里摆的是三两个陶土盆,里面细细的土壤,青青绿绿的植物生长着。雨偶尔停下来的时候,太阳也会照个面,这时彦爸爸搀了妈妈走了过来。
“星。”妈妈居然一眼认出自己的孩子“你种的是什么?”
少年从花盆边站起来,轻轻拍了拍手,细细的灰尘升华在阳光中。
“妈,你起来了,这是蒲公英啊……”
彦妈妈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原来星喜欢蒲公英啊……”
原来……是喜欢蒲公英……啊……
或许是更早以前的记忆,甚至老到自己也会怀疑只是一个梦境——独自拥有的关于彦家宅子的秘密。
或许那是还不知道时间意义的年龄,或许抬起头也看不懂墙上滴滴答答走过的石英钟代表的含义。那时,只有彦星一个人存在,彦哲跑到哪里去,是去厨房缠着大婶要糖果了么。
在那个干干净净的院子里,天空中飘来一朵洁白的小伞兵,那么的轻,那么的柔,落到彦星手心里一点感觉也没。他刚要合拢手掌,一阵凉风吹过,伞兵也驭着风逃之夭夭。
站住,站住……
彦星没有犹豫追了过去,一点一点深入了自己的家。却不是局限在最初的表面,而是深入那从来未去过的腹地。
没多久,他便轻易捉住了那小小的生命,然当他抬头,却看见更多的光芒吱悠吱悠从那边飘过来。
于是越走越深,跟随着蒲公英的指引,当到达了一个小花坛一切安静的戛然而止。在大片大片开败的花草中伫立着一棵不起眼的蒲公英,手心里托的是自己毕生的梦境。
他环顾四周,看清了自己所处位置,便好奇的朝着旁边的一道门走进去。“吱悠”一响,风尘的岁月被轻轻弹开,灰尘迷蒙中他看见了从未见过的巨大机器,数不清的大玻璃罐子,里面浸着尿黄色的液体,而那液体里面漂浮着的幼小躯体、似未发育完好的小小婴孩们高高在上的望向自己。这样的新奇,似乎还带一点恐怖的颜色。而,在某一瞬间他心里一震,怀疑自己干了坏事,否则,那些小人为什么用那样的眼神看着自己,伤感的,怨恨的。他决心只再看一眼就走,便往门口走去——中途一回头,“克隆”两个红漆的陌生字体印在机器的表面,也映入他的眼帘,刻入懵懂的心之底……
蒲公英,漫天飞舞的蒲公英……无数个梦境是他们指引着自己走向未知,是蒲公英施了魔法让所有的婴孩走出了玻璃变成了无数个自己,是那蒲公英施了咒语,让自己在彦哲若雨前面化作淡淡华光离去……
上了初中以后,彦哲报了篮球社,若雨经不住美术社长的诱惑加入了美术社,彦星也没有多犹豫,听到社长开的条件后也就跟着加入了美术社。
“要是什么都不加入,他们肯定天天烦着你,毕竟你太引人注目了。不如加入美术社,不用画画——当然也不是叫你当模特。花瓶知道不,平时想来就来,到关键场合充充人数,作作花瓶也就算了。”
虽说若雨也是社长以差不多的心情招进去,可是对于自身来说,完全是另外一回事。而一个月后,若雨把自己画的画交给社长看时,社长吓了一跳,完全不敢相信是她亲笔,不觉的对若雨更加偏爱了几分。同时斜了一眼偶尔来报到的彦星“为什么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相差会这么大。”照他的设想,若是彦星能够做出一番成绩,在明年招新会上露一手,不怕那些眼睛变成心型的女孩子不来踩破他的门槛……可惜,可惜,只是摇摇头,不敢真正对篮球队主力的胞弟强制进行魔鬼式的训练。
十五岁,甚至可以说快到十六岁的少年们渐渐长大,一点一点描摹着成人的形状,知道了落水镇以外的世界,有了自己崇拜的歌手和篮球明星。
也似乎不用别人教,有些事情到了这个年纪就自动明白了过来。渐渐打开鞋柜时落出来的一叠信件已经不再让自己惊讶。处理,扔掉或者像彦哲一样回家找个箱子装起来美名“青春的战果”。
偶尔会去画室,有时候坐在若雨旁边,看她作画,有时候不经意的看见一截雪白的颈部和耳朵的柔和线条,有时候和彦哲轮流上去摆姿势,而若雨往往画完了一个人,又让另一个人摆着同样的造型上去。社长曾经困惑,反正长得都一样,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呢……
真的……毫无意义吗。彦星征了一下。
中午和几个朋友趴在窗口望风,恰好看见若雨走到大楼下人不常去的树林里,本是个隐蔽地点,但是从上往下瞧得一清二楚。刚要叫人,那边又走出个男生。仔细看认得出就是邻班那个打篮球的高个,也是篮球社的。
“你真的没感觉?”同伴推了他一把,“那厮可猛着,连校花都是菜在他的手里,你不急啊?”
其中一个两指放到嘴里,要往下吹口哨,被彦星及时制止了。
看着男生一点一点靠近若雨,最后站定。两人说着听不见的话,彦星心里狠狠跳了一下,手心里渐渐浮起了汗水……
那是若雨……若雨啊……
自幼的玩伴,一起看过蒲公英的人,自己对她怀了是怎样的心情呢。彦星站在高高的楼上,等待着结局的画面,心里紧张的地方有什么要胀裂开来,却又被他一层一层加重了束缚……
……彦星,我好像对若雨有了一点奇怪的感觉……
……彦星,我是不是喜欢上若雨了……
……彦星,若雨会不会对我也有意思……
与自己无二的声音,在心底某处轻轻的扬起,却不是自己。
终于,楼下的两个人朝着不同的方向走过去,彦星不自觉地松了口气。“唉……”仿佛错过好戏的一个同伴拍拍他的肩“你说若雨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是你还是阿哲……”
女孩子也渐渐的发育起来,身上浮起了若有若无的柔线。在时间与心稚的抗衡中,稍稍哪一方轻微的偏了过去,终于不再玩泥巴、捉天牛。可是遇见了好看的蜻蜓,一定还是要彦哲捉了来。
每日里和两兄弟一道进进出出,学校离得也不远,走着去、走着来。到了四楼说再见,自己往教室,他们则继续上五楼,究竟是住得近还是习惯的缘故让他们不舍得分开呢。那个夏夜里,萤火虫下许下的心愿是否化作落水河的一支分流,天长地久川流不息呢。
究竟,流言蜚语风沙般的扬起来。
“若雨,你到底喜欢哪个,彦哲?彦星!你快说嘛……”
“哪有的事,我们一起长大,没有啦!”
可是更多的猜测浮出水面,三角恋?还是……无数个问号在众人眼里成形。彦哲说没什么啦,儿时的玩伴罢了;彦星只是微微笑了一笑;而当事女生听见了“无聊啊你们,想象力这么好去写言情剧好啦。”
日复一日,一种异样的情绪开始自女生手腕以下的部位渐渐滋生着,沉淀着,积累着……偶尔不小心与谁的手碰在一起,会闪电般的移开,偶然遇见的眼神,会有些陷下去的感觉,赶忙避开。
若雨在那安静的画室里,不止一次凭着记忆画起心里最深刻那个人的影像,各种各样的表情,唯独是不笑。反射性的在将要勾勒嘴角弯起的弧度的一刹那,思维猛地短路。
一个如春日朝阳,一个就像秋日里的湖水。
一个笑起来那样的灿烂,另一个笑起来一直安心到底。
心里隐隐知道些什么,却是读不出来未成形的答案。
中午的时候,同桌说体育馆里彦哲在打篮球,才隐约记起这回事,两个人冲冲地下了楼……
“我是你,我就选彦哲。又帅又会打篮球,阳光般的天使啊!哦,我滴王子……不过彦星也行,人家眉宇间有一股淡淡的忧郁气息。有一次与他视线相通,害我立刻心跳加速,唉……你有没有在听!”赛场上,彦哲越过了一个高个子,一个飞身上篮漂亮进球。若雨轻轻点头,表示自己在听,目光却又追随着赛场上的少年。
“真是的,你没感觉不代表他们也没感觉啊……”
漂亮!又是一个进球,雷动般的掌声湮没了,两个人。
你没感觉,不代表……
其实是察觉到了什么吧,偶尔变得异样陌生的视线,相伴了这么多年,哪怕再微小的变化也逃不出自己的眼睛。
就像施加了肥料,浇足水分后的大地,经温暖的春风一吹,终于有什么细嫩的芽经历多年岁月后萌动了。
会结出怎样的果实呢?也似乎不能装作不知道的掩藏下去。
童年与少年之间仿佛存在着一条碧绿的界线,一旦越过,所有的一切似乎都要改变,自己看世界的方式,小草顶芽的速度,以及河流运行的方向。
若雨的十五岁终于要来临,家里的爸爸高兴的不得了。“小雨终于要长成一个小姑娘喽,真是神奇,以前还这么小,扎起羊角辫,淌着鼻涕……”
淌鼻涕绝对是没有!爸爸怎么可以这样诬陷自己!可是,那些扎起羊角辫,穿着白裙子和彦哲、彦星四处溜晃的日子,最近却以着陌生的角度时常被回忆了起来。
有什么在轻轻的转动着……
下午下课的时候,若雨在一大堆女生的注视下被彦星叫了出去“告白!肯定是告白……啊!”若雨临走的时候不客气的掐了同桌一下。
温柔的天气……近似有些混乱的脚步……与心跳……
男生高高的向女生微微而笑,在碧绿的草地上是那样的好看,又伸手过来替她拿走了头上的花瓣。
“干什么,有话不能回家的时候说啊!”若雨有些不满,明知道会给自己带来这样的麻烦还要来。
“傻瓜……”彦哲的台词被彦星以着前所未有的温柔语气说了出来。
傻瓜!
……傻瓜…………
自己在想什么呢……
“那小子叫我问你,十四号有没有空啊,公主殿下——他还非要我马上来问哦……”
“原来又是彦哲,这么讨厌,废话!怎么可能没空,我还等着收你们的礼物呢,一个都别想跑掉!”故意装出一副凶巴巴的样子。
彦星嘴角含着淡淡的笑意,看了若雨“他说要去游落水河,划船……嗯,还说要给你一个惊喜……”落水河,划船……听到后来,居然眼巴巴的盯着少年“那你没准备惊喜给我喽。”嘴轻轻的嘟起来。
刚刚还自若的男生,忽然一脸的惊愕。
听见彦星带的话时,心里暗暗的一跳。有些事情说不清楚但是心里明白——似乎会发生什么事吧。那一天,是否过去的十几年将化作别样的存在呢……她的心在某一刻抽紧了。
还是喜欢彦哲多一点吧,开朗的笑容、额头上挥洒的汗水、有力的胳膊、灼人的眼神,所有女孩子梦想的典范了。自己想来也是逃不过,只是静静等待着一切揭晓的那一刻。
可,彦星,会哀伤吗。
那个宁静的男生,将话语沉入心底的男生,在画室里陪着她让夕阳轮廓了他侧坐身线的男生!一刹那间,若雨忆起了多年前的一场蒲公英,洁白,纯真,以及自己失语的:
“蒲公英和你一样是纯洁的……”
晶莹的圆圆的蒲公英,绿绿的叶子,小小的人形半隐匿在蒲公英丛中。侧着身,接近棕灰的软发,上面荡漾着轻而柔的光芒,接近水色的眼眸一瞬间仿佛穿透自己。一颗蒲公英轻轻自他头上滑落,在光与影交融的瞬间,轻轻的一声叹息。
十号、十一号、十二号……下起了雨,越下越大,空气本来就潮湿,去学校必过的小桥已经湿到了木芯子,河水小心翼翼地泛上来——若雨一度担心会不会发生水灾,这对栖息在密集水网上的小镇来说是绝对致命的。
然而,“这小镇这么多年历史,要真有水灾我们早不在这儿了。”清晰有力的声音,像阳光底下最健康树叶的叶脉,清晰到底,朝气蓬勃……事情也仿佛如彦哲所说那样,水面上升到一定程度后趋于饱和,任雨再大也不肯再升高了。
期待的日子越来越近,心里的紧张丝毫未被连绵的大雨冲淡,反而越积越厚。而且,担心划船会不会被取消……镇上交错纵横的水道早已熟悉到无法再让自己产生一丝兴奋,而镇外盘桓的那条大河才是自己多年的梦想,以前总是年龄小被大人张口就拒绝了,现在15岁了,又加上那两个半大人想来是没问题的。
老天开眼,雨终于在前一天停了下来。温暖的阳光下,清清的风越过小镇的房屋、小桥、石板路,点染了樟树新生的叶子,拂动了小草,水势也慢慢降下去。中午的时候太阳更像是吸足了力量,用力的炙烤着大地。
下午路过体育馆,透过玻璃看见里面正在比赛的少年里,彦哲恰好又是最出色的一个。
好容易走到了画室,里面居然空空荡荡。想来明天是周末,没有人有心情静下来画画的,便找出自己的画具仔细地整理了一下。
门被人随手推开了。“你怎么来了。”“啊……”彦星向她打招呼,才注意到里面再无旁人“偶尔来一次,想不到这么巧啊。”
“也是啊,不过,可恶!社长平日里老说我们偷懒,今天自己还不是不在!”
“嗯,他们班和我们班篮球比赛,刚才还在体育馆看见他啊。”想起了什么,浅浅的一笑。
最后一点点阳光刚好瞬间消失在他脸上,色彩一下子被抽离,线条顿时鲜明起来……
“哦。”若雨发现自己看着彦星出神,急急的抽离了视线,忙忙整理了一下画具。“等一下,去看彦哲吧。”
早上起来,匆匆吃了几口妈妈精心准备的早餐便跑了出去。看见桥下清清的河水,对于划船再合适不过了。
彦星来开门的时候,若雨有些吃惊。
“彦哲,不,彦星……
今天不是愚人节,好不好,干嘛装出彦哲来吓人……唉,是我误会,可是你干嘛起这么早,明明平时这时候还在赖床。”
彦星笑了一笑,“我去洗漱,彦哲在里面打篮球。”
自从初中彦哲迷上了篮球,彦爸爸特地开辟了间小院子给他设了个篮球架。甚至还鼓励彦星一起玩,而往往彦哲起来已经挥洒着汗水的时候,彦哲却还在呼呼大睡。
篮球架下却空空如也。若雨走过去,连拍球的声音也听不到。四处看看,发现不远处的大树下熟悉的人影,便走了过去。
樟树下的水龙头,哗哗的开着。透明的水急急的落下,彦哲赤着上身正在冲头。若雨刚好走过去,“啊”的叫出来。
明明是再熟悉不过的人,上半身小时候不知看了多少次,而现在无非多长了几块肉,为何却觉得不该看似的。但若不看,是否显出自己心虚呢。
略略红起来的脸,正在左右为难……忽然头上感觉一片冰凉,“哗哗……”以及笑的声音。
若雨一抬头,那坏小子正在笑自己。不甘心的跑过去挤到他身前率先接了水往男生身上泼过去,此仇不报非……两个人互相泼着,头发、身体,打湿了。
晶莹透亮的水珠,圆圆的、滚滚的、一颗又一颗在樟树下划出一道道温柔的弧线漫延开来,溅了彦哲一身……
忽然的,两手轻触了,抓住了。她一挣,没挣脱,便征在那里。阳光懒洋洋的温热了空气,大树投下好清凉的一片绿荫。
若雨怔怔的看着高出自己一截的男生,感觉着自他而来的灼热目光,扬在半空的那部分被捉住的手指微微地发着烫,两个人靠得这样的近,全被温柔地水所包裹了……
彦哲笑了起来,温柔的出现,以至到后来发出炫目的光芒……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拉着她的手也温柔地放开。
在叶与阳光的舞蹈中,男生开了口。却是无声地说着什么,口唇开合间,一遍又一变的重复着相同的内容。
若雨呆掉,嘴唇不由自主颤抖着,模仿着同样的口型。自己完完全全沦陷在男生的温柔中……
……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可以吗……
只有风温柔地划过他们的脸颊……
一颗眼泪自若雨滚烫的脸颊悄无声息的滑落下来……
你怎么了。彦星声音里透着淡淡的关怀。
啊,没事。轻轻低了低头,又走得离彦哲远了些,害怕被看穿。
哦,你们先等一下,我去拿餐篮……
啊,在厨房里吧。我去拿好了。若雨不等回答,跑了出去……
彦星看着有些奇怪,彦哲看了女孩子的背影却笑了。对彦星比了个胜利的手势。彦星先是疑惑,然后一惊。最后连惊讶的表情也统统吸收进去,只是露出了一个笑容。
安安静静的。
三个人走到小镇外时已经自然得多。若雨走在中间,东瞧瞧西看看,平日里熟悉的景色产生了新的吸引力,若雨兴奋得像只小鸟。
船是彦哲昨天才去借来的,锁在岸边。长长的一条木船,安安静静浮在大河之上。
彦哲把餐篮交给若雨,便去解锁。若雨先吵着要先申明自己今天绝对不摇桨,以及所有一切力气活。
“若雨,真的要去吗。”一直沉默着的彦星茫然的看着浩瀚的落水河,清冽,冰凉,深厚的流水。
“废话啊,难道你没梦想过这一天吗?都到了,怎么不去……”
“只是有些担心,今天又是你的生日,不太好似的。”
“你瞎担心什么,什么水道我们没见过,要是我真的掉进水里,凭你们这么好的水性,游也得把我托上岸去。对吧,对吧……”
若雨看着远处的水天一线,碧蓝的天空,十分地开心。
爸爸,落水镇为什么叫落水镇呢?
小雨啊,以前天上的水神觉得天上太无聊了,所以偷偷溜了下来,落到我们这里,这里就叫落水镇了,落下水神的小镇啊。
那……水仙子后来又回到天上了吗……
嗯,好像没有。
她现在在哪里呢。
老人们说,她就住在落水镇依傍着的森林里啊。
……真奇怪,她怎么不住在水里,难道闷在水里也会无聊……
天色渐渐暗下来,寂寞而悲哀的氛围渐渐笼罩了小镇,粘稠,黯淡……爸妈都不在家里,若雨蹲在门口系好鞋带走了出去。
空气里弥漫着潮湿而清新的味道,风却是温柔地轻抚着脸庞。忆起了很久很久以前的自己和彦哲争着地图上的水流方向,自己辩不过,嘴嘟嘟的,不高兴起来。后来彦星给了她一粒糖果,笑着说:我们去看我种的蒲公英吧。
凭着早已模糊的记忆,她轻轻绕过了彦家宅子,未让人察觉的潜入了黑森林。穿过了密布着杂草与野花的小径,打扰了小虫们的歌唱,她几乎偏执的走下去。记忆被强制的勒索出每一丁点信息。天越来越黑,心里却出奇的沉默。
远处的蛉子还在游唱,伴着自己越过草径时细细碎碎的声响,小路渐渐在身后隐没,而前方则是一片茫然看不清颜色的乱草。
发觉自己没有带手电筒,反而以更快的速度前行,恳求天慢一点、慢一点黑……渐渐的视野中出现了几抹亮光。光点越积越密,萤火虫们在若雨头顶上空静静游荡,发出柔和的光。
前面的景色越来越熟悉。她熟练地往一丛灌木方向走过去,轻轻拨开了前面的藤条,沐浴在柔和月光的天地便展现在眼前。
……
静静的站着,继而从肩部渐渐扩展到整个后背轻微的颤抖,“…………”
若雨想止住泪水,自己却终于无力的跌了下去。小小的空间布满着大棵的蒲公英,许许多多黄色的小花儿,顶在枝头却凝聚了这样的哀伤。
手指触到了异物,发现了在她坐的背后有一块突出来的防雨布。她小心地揭开了层层灰尘泥浆的布料,露出了小小的箱子。向上揭开,却是一些新的旧的纸张,她想全部取出来,在手指与眼神同时触及纸面的刹那间停了下来……
“嗯…嗯……彦星……彦星!彦星!”
……彦星……彦星……
只是无力的哭泣,却无法叫出森林里的水仙把他还给她。
曾经的,那样的少年,那样的微笑……
忽然青春里疑惑过的答案一晃而过,伴着终于到来的春雷一响,迅速地由那些早已播下去的种子里萌发分出强壮的枝条,现出了自己真实的模样。
那些曾经以为永远不会笑的图画终于有了灵魂,却是令人绝望的回答。
是彦星,彦星啊。
每一次的,彦哲高高在上的以保护者的姿态守候着自己,时而高兴时逗弄一下她,可是连最后一句“我喜欢你”也不曾真正说出来。彦星却静静潜伏在自己身边,伤心时第一个给她安慰,难过时,往她手里塞进甜美的糖果,永远让自己看见那最温柔的笑。
可是,你现在在哪里……
小小的少年,深深的眸光,脸上笑容如花开一般,层层叠叠安静的绽放开来,“我们去看蒲公英吧……”
小小的少年,一不小心迷失在蒲公英丛里,大朵大朵的绒光从他发梢安然地落下,静静地弥散在空气之中。他对她微笑让她第一次感受了震撼。若雨无声的哭泣着。
这静默的空气安然的一荡……
—你现在在哪里——
一个美丽的女人如水纹一样出现在她面前,向她伸出手:我是水神,我带你去看彦星。她接过她的手,手里一紧,抬头发觉是少年握着自己,他回头,安安静静地一笑。
若雨,不哭,我带你去看蒲公英……你看……
若雨牵着他的手,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大片大片的黄花迅速的枯萎下去,花萼中心灰白的东西迅速膨胀起来……滋…滋…滋……
滋…滋…滋……
像要顶开束缚着的一切,静静的大蓬大蓬松软的蒲公英出现在枝头,那么轻盈,那么纯洁的消散开来&绽放了&浮动了&升起了&&&&在这宁静的夜色里,好似浑然不觉纯白的光芒轻轻游走在他们之间……
等到很多年后若雨才明白的,对于自己,彦哲永远是高大的,兄长式的存在,炫目得好像太阳。想要得到只是妄念。而彦星像春日里开在路边的小花,不起眼的逃脱了你的注意,却未察觉的将自己的芬芳播入你心的底处。如果一切未发生,也许永远发现不了这样的事实:喜欢彦哲却爱彦星、喜欢彦哲爱彦星,那个一直在自己身边,拉着自己的手走过岁月的男生。
好似在那十五岁的初展,若雨生了场重病,愈后全家迁移,再没回过落水镇。
一二三四五……十一、十二、十三、十四、十五、十六……
一年两年三年……一直到十六岁。渐渐成形的平衡好似被打破掉,苍白的灵魂终于突破老旧的躯体的束缚,释放了出去……
彦哲沉默了,那样的安静,如果没有发生这一切,恐怕若雨又会叫起来“你疯了吗,”或者“你们两兄弟怎么这样,弟弟硬要扮哥哥,哥哥也要傻里傻气的演出弟弟的样子,唉——”
可惜没有,谁都没有,没有说更没有注意没有看到。
空气静默的释放出自己强烈的能量,压抑住它所包裹住的所有灵魂。
彦哲伸出修长的手指,在洁净的玻璃上,在自己光滑的反面中,一遍又一遍的写着。
夜是宁静的,偶尔泄出的点点光芒是困惑的。时间已经远去,记忆想要重新来过,却覆水难收。
……彦星的脸终于消失在浑黄的落水河底下,黄沙弥漫。
我会保护你的,我会保护你的&……
一如从前,那么矮小的两个身子紧紧靠在一起,两个温热的脑袋偎在一起,驱走那黯淡的夜:彦星我会保护你的。
而当回过神来,身边的位子已经空空荡荡。即使以后再多的人恰好站在那里,也许是若雨、也许是父亲母亲、甚至是最崇拜的篮球明星、而这一刻的空虚到死的绝望永不磨灭。有些人在生命中是无法取代的存在,就像彦星。
他记起了他的脸,不同于自己的纤细,白皙,眼睛是有些轻柔的,安静的注视着自己,笑起来也绝不张扬,安安静静的,水面上浮出了纹路,却将喜悦迅速的充满到世界……
然而。
有一天,有些发白了的脸,有些散开了无助的目光,撞向自己
“彦哲,我……是谁呢?”
“彦哲、我是你么……”
自幼埋藏在心底的秘密,等到长大了、懂事了、明白了,片刻之间化作一把惨白的利刃从心底最柔软之处开始攻击着。
我是你吧&&他未曾察觉自己的眼泪落了下来,手放在裤线那里,分明在颤抖……
彦哲惊慌的退开一步,早已想好的答案却被那眼泪通通砸碎,随着流水而去。
只能轻轻的,
你不是我
“你不是我,你不是我,&你不是我……”
再轻轻的重复,感觉了什么。手指轻轻擦过彦星棕灰的柔软的头发。
“一定是他们搞错了,彦星那么乖,那么安静,怎么可能是捣蛋的彦哲呢……没有人,大叔大婶、同学们没有一个人会认为彦星像彦哲的……”
史无前例的温柔的声音通过相触的身体被施了暗示潜入少年的身体,我会保护你的,彦星,
彦星……彦星,彦星!
然而毫无预兆的撞见了落水河底的那张脸,无力挣扎着的手与脚,从河底轻轻扬起的泥沙。目光撞见了自己只是僵住的惊讶……冰冷而苍凉,落水河更是冰得令人绝望。
……小船渐渐地接近了落水河的心腹,一切本来是好的。天空却突然阴了下来,当三个沉浸在快乐中的少年意识到时,雨点疼痛的打了下来。全速回划已经来不及,慌乱中甚至丢了桨。重新捞回它时,暴雨已经侵犯了大地。落水河化作一条狰狞的大蛇在暴风中痛苦的扭动,小船变成了蛇身上最小的一片鳞甲……
若雨脚底一滑,跌了下去。彦星跟着跳了下去,自己则是在翻腾的大浪里努力不让船翻倒。时起时浮……
若雨终于被托了上船,自己回过神安慰受了惊的女生。一会儿才注意到有些空荡的船身,四处望去再无旁人……
“彦星?”
女生也注意到,脸一白“啊!彦星!彦星……彦星……”
雨里,浪里,声音吞没了,受伤了,谁听得见。
彦哲投进了水里,身体迅速的浸湿,迅速的下沉,浑黄的河水贴着自己的耳和脸划了过去。
神经绷紧了弦……能支撑多久呢……
快接近茫然,才看见那张脸:无力的眼神死死的盯着彦哲,终于有了知觉,辨了出来。
他从背后抱住他,往上游,却是纹丝不动。察觉到了什么,继续往底下潜去:长长的腿被什么紧紧地缠住了,扯也扯不断……
还能怎样呢?什么也不能做……彦哲着了魔,徒劳又徒劳地在水底一遍又一遍重复着拉扯的动作。
(彦星。)
渐渐失去了力气,落水河只是宁静的将我包裹着,我终于想静下来了。头无力的垂了下来,身体随着水流浮动,心里感到了一丝绝望,哀伤细细密密的遍布每根神经。而感觉到了,在心的最底处,不安了很多年的一抹情绪终于稳定下来……一直无法预知自己的结局是什么,在深夜里会害怕当它到来所拥有的一切幸福会转化为受诅咒的毒藤刺向自己,而现在似乎可以为这个短暂的旅行画上一个句号了。所有的一切不必等到它来临,不必等到让自己面对就轻而易举的放过了自己。彦星无意识的往水的更深层落了下去……
然而当他突然有了感觉,却看见那张脸——一刹那间以为只是幻境,随之而来的眼神却让自己明白,真是他来救自己。心里扬起了温暖。彦星看到彦哲一直落到了他脚下,往下望着他在水底飘扬起的白衬衫衣角,想起了许多……
那么多年的岁月终于在那一刹那全部重现,每一天、每一天,他和他一起渡过,他们玩耍,他们奔跑,他们喜欢上同一个女孩……忽然间觉得自己与他的形象一点一点重叠了起来,不可抗拒命运的轻轻地贴在一起合成了同一个人。
心里什么的一热——“你不是我,你是彦星,那么乖,那么安静……”那么柔和的破碎开来,仿佛什么都明白过来。
他看着彦哲的脸色一点一点青冷了下去,于是轻轻地拍着他的背。等他回头看见他,他打手势告诉他&&上去换口气,我在这里等你。
我在这里等你。
自己是笑着告诉他,笑着的感觉着他的衣角在视野里消失,终于的,世界变成一片黑暗。
无数的光点从脚底的空洞浮上来,慢慢的靠近自己。
一个个如蒲公英般,有着纯白温柔的光芒,无数的小孩子藏在里面
“彦星,彦星……
我们走……”
他们说。他们一个一个往自己头顶浮上去……
他一回神,发现自己也被包裹在蒲公英巨大的种子里,温柔的追向了同伴。
彦星,我们走……
……彦星,我会保护你的……
彦星……
我会保护你的……
终于还是选择了离去。
最终还是要离开。
等到彦哲换了口气,潜下水底时什么也找不到,有的只是一片明黄的暗流,一片片招摇的水草,以及扬起轻轻的泥沙。
曾经的一切,曾经以为会随着年华而越积越深的牵绊,终于在年轮的某一个错误的滚动中,中断了。
曾经的愿望,要三个人永远在一起三个人永远幸福……
在上帝面前变成一张毫无分量的白纸。
神说:每个人生下来只是一半,注定要找到自己的另一半才算完满。
三个人无论再怎么摆放都要多出一块来,他们还会长大,十五岁,二十五岁,三十五岁,永远在一起变得那么的薄弱,不堪一击。
然而,终于有人要放手。终于失去掉多余的那一部分,剩下的还能不能拼得完好呢。
听见了声响,彦哲不放心父亲母亲,走出了僻静的小院子。
远远地看见若雨胖胖的母亲迎了过来,“阿哲,我家若雨看没看见,怎么才好,她原来可是好好的待在家里的啊……”彦家的不幸似乎给所有人心头蒙上了一层阴影,小镇顿时变得不可靠,只有家里,家里最好最安全。
“啊,她不见了吗!”彦哲一惊,记起彦星浮在水底那张脸……
“你也没看见啊,那么说阿甲说的是真的喽。若雨、跑到林子里去了!孩子他爸,这可怎么办。”若雨妈妈忍不住扑到若雨爸爸怀里。
“大家分头去找吧,”这时,彦爸爸还能保持冷静“也许她只是想自己安静一下。”
“不,爸,你们在这里等吧。你们这阵子也累了,还是我去。一来林子我熟悉,二来若雨也听我的话……”
“这……”迟疑着什么。
“她常去的地方我知道。”
“嗯……这样也好。你们先回家去,说不定那丫头万一又回来了呢……”
手电筒的光,静静的打在密密的线条上。出现在那亮黄的光斑中的,也许是粗糙的树皮,也许是泛着青色的小草,或者还掺杂着灰色棕色的石块。彦哲已经很久没这样的穿过这样的小道了,久到竟自己怀疑自己能否还记得那些错综复杂的密林小道的去向。而当他一步一步走过去时,熟悉的感觉一点一点从身体的某个角落泉水一样的涌出。
那时的小孩子们,是以着怎样的心情穿过那些荆棘和小草呢。新奇,高兴,或者还有一点点的害怕?当时的自己有多高呢,到自己的腰或者更高一点,那这个树林当时是以着怎样雄伟高大的姿态闯进自己的眼睛呢?
所有的一切尽在眼前
却不可捉摸——是幻景。
“若雨…若雨……”是怎样苍白的少年,在这个过去了的世界里穿梭着。哪里都是避不开的回忆,哪里都是毫无防备的花在绽放,似要将自己心底的最后一处防线击溃……
汗不自觉地,自额头、手臂滑下来。
可是,你,你们却在哪里……
终于停了下来,不是因为终于找到了,不是因为夜深了,不是因为太疲惫,只是找遍了找遍了所有能去的地方。原来空荡荡也是一片绝望,看不见也是一种绝望。
他想到了什么,往着森林的边缘河岸走了过去。
静静的河滩,清清的凉风,一步一个脚印陷入松软的沙土之中,只是恢复了平静的一条落水河在汩汩的流动着。
手电的光一下子打在清冽的落水河上,显得异样的透彻。光线轻轻的散开射入水里,轻轻的折在凸兀的圆石之间沉寂了下来。光线扫过的沙地平平稳稳的,没有一丝痕迹。
心里在想什么呢,也许希望找到的不只是若雨。
希望看见的还有彦星啊……
简简单单的相见,彦星:“我被浪冲到这里来了,我们回家吧。”
他牵过他的手,我们回家吧。
手里却是轻轻的,空空的。彦哲突然低头,恰好看见一片蒲公英轻轻地从自己掌心飘起,曲曲折折的,夜里散着一抹晶莹,被风托了似的,往密林的方向穿了过去……
我们去看蒲公英吧,小小的孩子牵过他的手,一步一步往密林走进去,穿过大树,穿过浅浅的小径,穿过了大石,穿过了浅草,拨开缠住灌木的藤条。
若雨坐在地上静静的抽泣。
他蹲到一旁,“若雨……”。
没有任何反应。
“若雨……”
反而哭得越发的凶猛,那是彦哲一辈子也没见过的大哭,他慌了手脚,从后面搂过女孩让她偎在自己怀里,轻轻地拍着她的脑勺……“若雨,不哭,若雨,不哭……
还有我……还有我……”&
依旧只是不断地在抽泣,暗暗的哭声,小小的空间里静静流淌着哭泣,悲哀涌来。
彦哲从若雨手中抽出一张画纸,上面铅笔勾勒的人,正是怀中的女孩。画的每一笔,都再现了女孩笑起来的侧面……
轻轻拍打着女生的背部……
“若雨,不哭。不哭……不哭……你还有我啊……”沙哑的声音。
天空中迟迟未去的萤火虫,凝聚了越来越多的温柔光芒,温熙的柔情充斥在蒲公英的世界里。
……那时的三个好人……
……那时的美好景象……
那时的美好愿望……
我希望……他们永远在一起,
希望爸爸妈妈、彦哲若雨都能幸福……
我希望三个人永远在一起,永远幸福,
希望自己长成漂亮的女孩子,
希望每天都有糖果,希望……
我希望我们三个永远在一起,
希望妈妈病好,彦星永远健健康康……
十六岁的少年的眼泪,毫无预知的掉落了下来。
你,看得见吗&&在那遥远之处,在世人永远无法触摸的世界里,你,可否也在暗自抽泣着
那个夜里,彦哲无法睡着。独自一个人背了若雨回来,独自一个人走回来,夜变得反复无常,所以入睡是那样难。
半夜里又醒过来,先是起夜,结果睡不着觉,索性起了床推开隔壁彦星的门。
一切完完好好的呈现在他眼里,一如那天离开。
他走近他的书桌,镜框里放在相片前的是一棵蒲公英的标本,很老了。
相片上依然是三个人,彦哲一时无法辨出站在若雨左边的是自己还是彦星。
他低头看见桌子上摆着一方折成长方形的纸条。修长的手指将纸条展开,中途停顿了一下,随即干净的字体展现在眼前:
彦哲要好好的爱惜若雨,也要替我好好的照顾她。
只是那么简单的几句,却好似蕴含了无数的情绪。
手指的关节却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发白。也要替我好好照顾她……好似早就知道了一切要发生似的。
彦哲重新把纸条折好放进自己衬衫口袋里,贴着身体,微微的硌着自己的肌肤。
他转过身正要回屋,不远处父母的卧室的灯居然还亮着。
他担心母亲病又复发,于是从屋子里出来,走到父母的窗下。里面传来母亲嘤嘤的哭声&……
透过窗恰好看见父亲在安慰着怀里的母亲。
“真的找不到吗?彦,连尸体都没有?他真的不见了!天哪……”
“你别哭啊,我该怎么办啊……他是个好孩子,知道你哭一定会难过的。”
“可是,
……我的亲生儿啊,我唯一的一个孩子啊,就这么不见了、没了……”&
“……我们……别难过,还有、还有彦哲啊,我们还有彦哲、他好好的……好好的、”
“彦星……我的彦星……”
旁边未注意的走出一个白大褂,来来回回的踱步。
“博士……恕我直言啊……”
熟悉的声音,却是毁了一切的声音,好似当年画面的重演。
“我们当时用了催产药,使彦哲早了几个月……提前出生……”
“有什么问题吗?”父亲的声音,母亲依然哭泣……
“唉……普通人也就算啦,可……这克隆的小孩子啊……都怪我,啊……
可是我怎么会意料到……有这种事啊!”
“医生你快说吧……”父亲的声音有些颤抖。
“唉、没有彦星的骨髓……彦哲活不过二十岁……唉&——”后面好大一声感概,医生重重坐到了地上。
“怎么可能!他不是一直健健康康的,比彦星还要开朗吗……啊&——”母亲受不住,昏在父亲怀里。
“就是因为过度的健康,这几年也会迅速的衰老的……”
悲哀的声音。
彦哲低着头,
将手里的白纸撕得粉碎,手一松,雪花如吊唁般轻轻飘落了……
要好好照顾若雨&替我给她幸福
那个充斥了自己完整一生的少年曾经坐在书桌前写到,请代替我……
你&&没有了我会怎样&
彦哲&没有了我……
潮湿的河风一吹,夜也温柔了起来,月光中无数的光芒若有若无的成形,时隐时现的往下降着,
那么的轻盈,那么的柔和,微风一吹更散成千千万万,如雪一样地飘落了。
蒲公英的温柔包裹中,两个漂亮的小男孩偎在一起,脑袋也紧紧地贴着,仿佛要熟睡……睫毛是那么安详的遮住了眼线,棕灰色的头发柔软的贴着白皙的脸,他们抱得那么的紧,那么的温暖。其中一个嘴更是靠近了另一个的耳朵,是想分享些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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