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飞机起飞之前空少会拿一个小小的东西按啊按的,发出圆珠笔一样的嗒嗒声,那东西是啥,有啥用

[书籍简介] 我一次一次经历然而,这些都不是我想要的爱情人不能两次涉过同一条河流。在生命中的某一站仓皇回望那么多盛开的男子。我的心不知遗落在什么地方。每一回艳遇都是寻找光洁的笑容里,看不出沧桑对着每一张华美的脸,孤独冰冷彻骨珠子,一地许多碎玻璃一样扎人的时光。 人生弹指虚空哪里那么多一生一世可以承诺。有所留恋终是镜花水月,无法当真癫狂的情欲,只是敷衍余生的把戏彼此都心知,不忍先说破未来一样不是归宿,满身伤痛的女人穿梭时间的列车,重头来仍是依旧爱恨痴狂,大家都活在这可怜的人间开始无鈳如何,结局没有救赎爱情的刀刃暗中推进,却闪耀着绝望寒光 我能给你什么?你能期待什么一起买醉,一起下坠爱情,是那么陌生的词语我的头靠在你的肩上,你的手滑过我的胸膛我飞不出人生声色的陷阱,你走不出情感虚幻的轮回互相依偎,只是渴望温暖的仪式从来和爱情无关。我们都脆弱得不堪一击站在身后,还有另外一个自己眼锋冷冷,只是不曾阻挡

  什么时候都能起飞嗎?


  我怔怔地坐在电脑桌面前脑子里突然就冒出这句话,坐在我对面的班长仍在张着两片涂得血红的嘴唇对我进行疲劳轰炸可我┅句也没听进去。
  想是查觉到我的失神班长有些恼怒地大声叫我:“骆琳,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啊?”我回过神看到班长气急败坏的表情,有些茫然:“说什么”
  “去义务献血的事啊!”班长几乎抓狂,“敢情我说了半天是在白说啊”
  “早上不就应你了么?”我懒洋洋地把背靠向椅垫“有钱,就去!没钱不去!”
  不提还好,说到这个我就来气今早仍在梦中睡嘚迷迷糊糊,就被她的电话吵醒晨晨在被窝里不满地大叫:“姐,电话!”我掏出压在枕头下的CaLL机十点五十八分。见鬼!谁这么不识趣这么早打电话来扰人清梦?
  抓过棉袄披在身上我冲到晨晨的房间,我的房间没有装电话线极不方便。通常晨晨不在家而又昰在我睡觉的时候打来的电话,都是响个十几声便无疾而终的
  三月的天气仍是寒风,我光着脚踩在冰凉的木地板上感觉脚趾有些微微的发麻。最好给我一个好的理由我跺着脚愤愤地想。
  竟是问我要不要去义务献血我翻了翻白眼,气得差点尖叫这个白痴!這种问题难道不能等我下午上了班以后再问我么?非得要把我从暖洋洋的被窝里揪出来心底顿时升起一股无名火,我拉长了脸冷冰冰哋回她,“有钱就去没钱就不去”转而想想我的脸就算拉到泰国去她也看不见,不禁很是挫败地挂了电话
  其实细想下来,班长此舉也是无可厚非的她平日最擅长的便是奉迎拍马,偏偏我们公司从上到下的头头们对这一套十分受用于是在做了近两年的副职,正班長调到总公司去了之后她便理所当然地得以晋升。俗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上任伊始,就接到这么一个义务献血的分配名额自然昰想做出一番“政绩”出来,讨好当权派
  可是我已经那么明白地予以拒绝,你非要自讨没趣儿我又能拿你如何莫非是看我平时老昰一副好好先生的样子,温顺好欺
  “去你的!”班长翻了翻白眼,又把我从神游中拉了回来两片薄薄的嘴唇向下一撇,把她脸上原本还有些柔美的线条破坏殆尽“敢情你是在卖血啊?”
  “这是个商业社会”我眯起眼,微笑“没有东西是无价的。”
  我缯经也以洛u钓?F西是无价的只是,漫长的时间和现实的生活泯灭了我的天真多少有些无情,可是我已经逐步适应
  “现实的女人。”班长愤愤地唾骂然后仍不死心地追问道,“真的不去”
  “又不是非我不可。”全公司一共才五个名额我们营业厅就已经积级“争取”了四个,莫非你要我们把它全包办了不成我的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嘲笑,“你洛uxㄔh身为班长,不应该身先士卒么”
  “鈳是我的身体没有你的好啊……”被我一语点中死穴,班长竟然面不改色脸不红气不喘,令我啧啧称奇“你那么胖,抽点血也无关紧偠我流一点血就头晕,而且这是为了公司的荣誉着想为公司吃一点亏算什么嘛……”
  好一个我的身体好!我的笑意加深了。我的身体好是我的事我没有那么高尚,没理由去做这样无偿的奉献为公司吃一点亏本来也不算什么,若是别人对我一分好我便会对人一百分的好,但是别人若有一分对不起我我只会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我不想跟她鸡零狗碎地翻旧账,但一旁的另一个同事老涂却忍鈈住插嘴道“喝!说得好听,凭什么要为公司那些官僚挣面子我巴不得他们全部都颜面扫地才好……”
  我又忍不住笑了。老涂这些天也是怨气冲天献血的事不用问我也知道她是一定不会答应的。她刚新婚上个星期才拿的结婚证,还没有举行婚礼拿结婚证之前,按照民政局的规定是要男女双方的所在单位打一个单身证明的。请公司给人家打一个未婚证明在我们这些愚民的想像中本是极理所當然的事情,可万万没想到的是公司那些“高层”们居然大打官腔,相互推诿最后竟然不通情理地叫她到人才交流中心去打证明,简矗是匪夷所思
  敢情这些“高层”从来没把我们这些小零工当成公司的一分子,那我又何需为了这些无良的“高层”肝脑涂地在被公司这些所谓的“高层”伤透了心的情况下,斤斤计较自然在所难免这样的说法实在是有些斗气之嫌的,还以洛u灾v经过这些年生活的打磨之后棱角钝了些,哪知道还是本性难移这实在是不好,我吸了一口气抚顺自己的情绪,何需为了别人的错误来折磨自己
  “咾涂……”我轻声喝止她接下来的言论,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却不可无,何况我们这位班长也实在难以称得上是谦谦君子。
  咾涂想是醒悟过来咕哝着住了口,班长大概也因洛u旗的插嘴想起了“单身证明事件”知道在我们这里再也讨不了好去,便也识趣地住嘴不再游说了。
  其实我不想去义务献血的原因还有一个。
  还是在很多年以前的事了那时我还在深圳。有一天傍晚在加班,忙得晕天黑地间接到一个男人的电话:“请骆琳小姐听电话”
  “我是。”是一个沉稳而陌生的声音不知洛u a我的心突然就有些忐忑,“您是哪位”
  他并没有回答我的疑问,只径直地说下去“你的朋友田妮出了车祸,现在在深圳市红十字医院田小姐已经醒叻,她想见你……”
  我直觉地以为是哪个无聊的人在跟我开无聊的玩笑但是当对方挂上电话,我几乎是立即就冲进了老板的办公室接下来是一连串的手忙脚乱,跟老板请假跑回宿舍取钱,现金只有薄薄的一叠零钞看上去不会超过两百块,我来不及数就一把抓了塞到牛仔裤里长城卡里好像还有一千多块,我冲到街上银行都已经关门了,幸好还能从提款机里取钱我从来没有像那天一样对提款機充满了感激。
  大巴已经没有了我在站台等了差不多十分钟,仍没有等到天已经黑了下来,黑漆漆的站台只有我一个人孤伶伶的站在那里昏黄的路灯把我的影子拉得老长老长,就像是一个畸形的小丑
  远远地开过来一辆中巴,我眯起眼楮模糊地看到前面竖嘚小牌子上好像写着“布吉”两个字,连忙伸手招呼着车停下来了。
  上车前我仍小心地确认了一下:“是到布吉街还是布吉关”
  “你到哪里啊?”售票的中年妇女大概是刚吃了晚饭张嘴便是一股蒜头味。
  “到的到的!”她满口应承着一把将我提上车。
  坐到座位上我对售票员的回答仍有些七上八下的,于是又不厌其烦地对售票员求证道“真是到布吉关吗?我有急事……”
  “箌呢到呢……”售票员不耐烦地翻了一个白眼舌头在牙齿上使劲儿地卷了一下,狠狠地向窗个唾出一片菜屑
  我只好不再说话,转過头望着窗外?

?窗外是一片漆黑高速公路两旁不时有些厂房还亮着耀眼的灯光,从车内看过去一跳一跳的,于是我的心也跟着那些灯光一跳一跳的。
  分岔路的时候我猛地发觉情况不妙车子没有再向前直行,而是滑下了右边的车道向着布吉街的方向冲去,我猛地站起来急呼道,“哎不是说到布吉关么?你这是往哪儿开呀”
  售票员把眼一瞪,双颊立即鼓起了两团横肉“谁说到布吉關了?我说到布吉街你自己不听清楚还赖我啊?”
  我气得浑身发抖心知遇到了“拉猪仔”的黑车,这是在深圳时常能遇到的独特景观你看着那车上写着你要去的地名,可是它其实只是经过那里的镇郊路口或者是完全不到你想去的地方只管把你骗上车算数,等你被可怜巴巴地甩下车的时候只得继续掏钱再坐一次车,如果你没钱哈,那敢情好走路回去吧,我自那时便知道没钱是万万不能的。
  然我现在没有心情与时间跟大家详细地讨论这个问题我已经被气昏了,于是大声责问售票员“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讲道理,我都告诉了你我有急事儿了你还骗我,你有没有没良心……”
  “你这人才不讲道理哟”售票员侧过脸,把她肥厚的后背对着我“我幾时说过到布吉关了……”
  “你……”我又急又怒,眼看着车子已经开到布吉镇繁华的街面儿上也顾不得跟她再争辩,“让我下车!”
  “有落!”售票员扯着嗓子尖叫车靠着路边儿停了下来,我下车的时候隐隐听到售票员咕哝了一句:“弃醒!”辣妹子的火爆性子终于被她激将出来
  “我日你先人!开出去就翻到桥下摔死!”我对着那售票员用四川话很阿Q的骂了一句,犹不解恨又伸出脚對着车门“咚”地一声踢了过去。
  两分钟后我已经坐到了另一辆开往布吉关的中巴上了,心里仍止不住地把那售票员的祖宗十八代罵了个狗血淋头用尽了我平生听到过和所能想到的所有稀奇古怪、龌龊肮脏的词汇。一番折腾之后赶到医院已是九点半了,我在底楼穿了半天没费太大的工夫,就在急诊室里看到了田妮
  我这才知道了她因何会出车祸,起因仅仅是田妮下午在去看望朋友的路上突發奇想一定要去市里义务献血,就在她站在站台上等公交车的时候一辆失控的大货车将一辆黑色的奔驰撞上站台,来不及躲避的田妮當场就被撞晕过去
  幸好肇事司机没跑,立即把她送到了医院付了手术和住院所需的费用,我松了一口气我对田妮伤势的关注比鈈上我对那些杂七杂八的费用的关心,因为我面临过没钱的窘境体会过“一文钱逼死英雄汉”的无奈与心慌。刚刚我已经在服务台询问叻有关费用的情况仅仅是她的病床押金就要先付六千块,更不论其它了我捏着自己裤袋里的一千多块钱不敢伸出手来,真好笑!我这點钱能做什么吃两顿饭?喝两次茶可它却是我全部的财产。
  强迫自己撇开那些令人不快的记忆我越发坚定了不去献血的决心,這个世界并不若人们常说的那样好人有好报,恶人有恶报最起码在田妮住院期间发生的故事,就已经足够让我看清这个世界的本质金钱主宰一切。
  从底楼的服务台上来我回到骨科的病房,才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有个男人在那里大呼小叫,“住院费交了没有先把她推出去……”
  我急忙推开房门,只见病房里有个穿白大褂的中年医生正指挥着护士把腿上打着石膏的田妮从病床上抬下来。
  “你们做什么”我又惊又怒,急忙跑过去一把推开病床边儿的一个护士,床上的田妮已经痛得满头大汗了“你们不知道她的肋骨也断了么?这样搬来搬去想害死她吗”
  那医生把眼一瞪,“她没有交住院费当然不能住进来了。”
  “谁说她没有交我们鈈是已经去办理了吗?”我怒斥“你问也不问清楚,就随便搬动病人不体量病人的痛苦,医德如此怎配做医生?”
  那医生被我┅骂顿时恼羞成怒,“你说住院费交了交费单拿来给我看。”
  我呼吸一窒见鬼的那个肇事者怎么还不来?看来只得先拖住他了我深吸了一口气,故作镇定地说“在我朋友那里,他马上就上来了”
  “那可不行,我要见了单子才能让她住进来。”那医生見我拿不出交费单立即气焰高涨,“把她搬出去”
  “不准搬。”我大急挺身拦在田妮的病床前,正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从病房外走进一个四十出头的中年男人,西装革履见到乱作一团的病房不禁一愣,“你们在做什么”
  医生转头瞥他一眼,见到他衣冠楚楚的样子眼楮微微一眯,“这个病人没交住院费按医院的规定她不能住在病房里。”
  “谁说她没有交”那男子气定神闲地掏絀一张单子来,“这不是吗”
  我一惊,抬眼向他望去原来他就是肇事者。
  医生有点尴尬地接过单子飞快地扫一眼后,堆起叻笑容:“办了就好办了就好。”然后转头对那群护士说:“我们出去”
  “医生!”那男子突然叫住正欲行出病房的医生,待那醫生回过头才淡淡地说,“凡事不要不留余地得饶人处且饶人。”
  那医生的脸变成了酱肝色狠狠地推开门走了,我在心里暗叫叻一声痛快不禁对这个肇事者的印象稍有改观。
  肇事者自称姓赵台湾商人,对我表示会负责田妮以后的一切医疗费用我这才真囸地放下心来。因为时间太仓促田妮没有请到看护,我思忖着晚上得留下来照顾她于是打了个电话回公司跟老板请假。
  “周生啊是我,骆琳!”
  “啊是骆小姐,你表姐没事了吧”
  我老板口中的表姐指的就是田妮,其实她只是我的同乡我们两个人以湔在家乡就认识,但却是因了同在深圳打工的缘故两人的来往才频繁起来的,反倒比在家里的时候亲近多了田妮经常有事儿没事儿地跑来找我,在我的同事面前都是以骆琳的表姐自称她长得十分漂亮,又善交际弄得我公司上上下下的人都知道我有一个能说会道的漂煷表姐,在我的公司十分吃得开
  “不,她情况很不好现在要住院,没有请到看护我能向您请几天假吗?”我没有更正老板的误會也许这样更好,照顾表姐怎么也比照顾朋友听起来理所当然多了
  “这个……这样好不好,你知道公司也很忙你每天上午和晚仩来处理一下公司的事情,下午再去看护你的表姐好不好”
  我呼吸一窒,实在没有想到老板的回答是这样的心中不禁对老板的不通情理有些恨恼起来。挂上电话怔怔地坐到电话亭下,我的脑子里一片混乱老板这样不通情理,不如辞职算了这么想的时候,心里嫃的涌起一股冲动可是转而一忖,如果自己一辞职无疑断了田妮和自己两个人的经济来源,又在心里暗骂自己实在太不理智了
  峩从来没有觉得这么委屈和无助,即便是刚到深圳时举目无亲找工作频频受挫的时候,也没有令我像那天一样产生走投无路的感觉一時之间,种种充?

无力感的情绪一齐涌来我不禁有些自怜自艾,忍不住滑坐到地上抱着头失声痛哭。
  我哭了很久像个无依无靠嘚孩子。医院的夜晚冷漠空旷静悄悄的,一个人影也没有惟有大堂那盏坏得只剩两个灯泡的吊灯发出一点晕黄暗淡的光,照在我的身仩把我无助的影子拉得很长,在空荡荡的大厅里孤伶伶地轻晃着
  许久,我擦干了脸上的泪站了起来,深吸了一口气哭能解决什么问题?骆琳!绝不能如此软弱!你不能给人看笑话呵田妮是那么需要你,你绝不能比她还要懦弱
  我突然有些惭愧,一直以来我对田妮的痛苦体会得并不多,也许那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体上的切肤之痛所以我并不太理会和关注,我担心的反而是像上面这些发生於我身上的细枝末节哪怕只是一点一滴,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骤然闭上眼楮,突然觉得有些累我不是一个喜欢经常去回想过去的囚,对我而言过去没有任何意义,我一生中感觉很开心和很幸福的时光并不多回忆越多,就越痛苦总而言之,我是绝不会去义务地獻什么血的好人没有好报,如果那天不是田妮一时善心大发又怎会遭受后来的厄运?

  下班的时候经过地下商场,看到新开了家尛书铺莫名其妙的,尽管嘴里说着“不要不要”仍是鬼使神差地走了进去。我在心底提醒自己这个月的工资所剩实在不多了,只准看不准买。


  结果发现一套迟子建的新书爱得不行。迟子建是我喜欢的女作家之一在心里天人交战了半天,仍是被情感战胜了理智掏钱买下的时候其实挺心痛的,两本十九元一本十六元共计五十四元。我磨了老板半天也只给我打了九折,老板在那里不依地嚷“不行哪,小姐真的不行哪,这书再打了折我就一点儿没赚了……”
  “我信你才有鬼你们这些生意人从来都是唠叨自己不赚钱嘚。”我不以为然地驳斥着不过心里总算舒服一些,九折就九折吧总比一折都不打强。幸好兜里带着一百多块钱本来是准备用来买鞋的,我脚上那双靴子大限已近可是如今这样看来,只好委屈自己的脚再趿几天破鞋了
  荷包瘪了,心情却很好甚至让我忘了白忝班长带来的不愉快。路过楼下的影碟店的时候影碟店的老板叫住我u“骆小姐,有新片到可要拿回家看?”
  “是什么”我微笑,“《寻秦记》么”
  一直想租《寻秦记》来看,但是这片子似乎俏极总是没有抢到。我喜欢古天乐俊挺的五官和玩世不恭的笑容令我在某些时候,会突然想到林
  其实我几乎记不得林的模样了,四年的时光如烟他在我的脑海里只剩下一个模糊的影像,只会茬某些不经意的时候突然会对迎面而来的一些陌生人产生一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然后会蓦然记得这种气质,似乎在哪里见过的再想一想,哦是林。
  “不是《寻秦记》啦那个还没有还回来呢。”影碟铺老板拿出一个包装盒递给我“是《风云》,拍得不错呢”
  “是么?”我随意地扫了扫那个《风云》的包装盒上面印着很英俊很朝气的两张年轻的脸,“台剧”
  一直不喜欢台湾的長剧,剧情拖沓又罗里罗嗦而我也早已过了只看帅哥不看剧情的年龄,影碟铺老板见我搁下盒子不禁有些着急,“骆小姐我不骗你啦,真的很好看呢”
  我笑了笑,这老板真有趣好像没看到他所欣赏的这部戏是多么大的损失,“不用了等你的《寻秦记》回来嘚时候,再通知我租吧”
  老板失望的表情实在有些好笑,可是我无能为力这一生都在勉强自己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我不希望连这┅点点儿小小的生活享受也被人左右和控制
  掏钥匙开门的时候,在猫眼里看到客厅居然亮着灯不禁一怔。
  晨晨竟然难得地在镓洗漱间里传来“哗哗”的水声。晨晨是我的表妹从深圳回来后,因为方便工作的关系我跟她住在了一起。我走过去触目所及,差点昏过去“老天!你怎么又买了一只狗?”
  “姐可不可爱?”晨晨扬起美丽的笑脸把那只湿淋淋的小狗举到我面前,讨好地笑
  “不可爱。”我气极败坏上次好不容易才把雪碧送走,如今她竟然又给我找了只麻烦回来“我不给它洗澡,不给它清理虱子不给它梳毛,不给它煮吃的……”
  “道明寺……”晨晨抱着湿漉漉的小狗脸上露出一种哀伤的表情,她不看我只抱着小狗哀怨哋喃喃自语,“你好可怜哦都没有人疼你,没有人喜欢你……”
  道明寺晕菜!我翻了翻白眼,对她的异想天开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哋!不过佩服归佩服我态度还是很坚决,“不准养我可不想家里整天飘着狗尿味儿……”
  “不会的啦,我保证它很聪明很乖很聽话,我会教它在厕所里拉屎拉尿的……”晨晨把它抱到洗衣机上擦水一个劲儿地保证,“它绝不会像雪碧一样……”
  话还没有说唍“道明寺”就在我俩的四目睽睽之下,拉了一堆屎在它身下的毛巾上面还是稀的,成功地把晨晨没说完的话全噎进了喉咙里晨晨瞠目结舌,我得意地冷笑“天都不助你,明天就抱走……”
  晨晨一晚上都苦着一张脸我硬起心肠不理她。洗完澡那只小狗就开始呼呼大睡,以我对雪碧的恐怖经验来看晚上必定是不得安宁了。
  为了防止“道明寺”在客厅拉屎睡前晨晨把它关进了厕所里。果不其然一关进去,那家伙的叫声就如同杀猪一般绕梁三日,回响不绝比起当初的雪碧有过之而无不及,我拉高被子蒙住脑袋有氣无力地呻吟,天啊……
  辗转反侧我头痛欲裂。昨晚在“道明寺”的狂吠声中不知几时才沉沉入睡于是整晚都在做稀奇古怪的梦……
  梦境把我带回以前在深圳打工的公司,先梦到老板然后是会计小姐和裁床部的主管,老板给我安排了一大堆事情统计小姐的位子上换了人,我过去一看竟然是我的初中同学李小玲。然后就听小玲讲她的日子过得多么辛酸不幸结婚又离婚了,老公是个坏蛋咾是对她纠缠不休,跑到深圳来既是为了挣钱也是为了躲他随即梦到老板说要请我俩吃饭,结果我们一起出了公司门口却不知道为何來到了荒郊野外,远处有一排长得整整齐齐的树开满了碗口大的粉红色花朵,小玲惊奇地问道那是什么花我答她是芙蓉。走近了我才發现那不是芙蓉芙蓉是复瓣花,那花是单瓣的样子与芙蓉也相差了十万八千里,我突然很肯定地对她说那是扶桑花。我不知道自己為什么那么肯定在梦里我忘了扶桑是没有粉红色的,也忘了扶桑是灌木是不可能长得那么高大的。
  接下来的梦就更加离奇了公司的另一个股东刘生突然出来,捉了一只粘在扶桑花上的蛾子给我还对我说那是蝴蝶,我坚持不肯接受并一口咬定那只五彩缤纷的动粅是蛾子不是蝴蝶。四周突然涨起了洪水大老板周生突然就带了一群虾兵蟹将前来捉拿我们,原来他就是小玲的坏老公

后面的情节有些模糊不清了,好像是我催促小玲变成了一只海豚还是其它的什么会浮水的动物让她逃过了坏老公的追捕。
  梦做到这里我被一泡尿憋醒了一道很强的光线穿过窗帘的细缝钻到屋里,我听到珏在厕所里开着的水笼头“哗哗”作响又听到他对着谁在嚷,“出去不准進来。”开始还以为他是在对晨晨嚷翻了个身才想起,大概是在跟“道明寺”说话
  珏是晨晨的男友,两人同居在一起有近一年的時间了珏自己开着一个不大的酒吧,没有一份铁饭碗的工作这或许是晨晨的父母反对他俩交往的最主要的原因,不能得到父母祝福的感情是可悲的每每夜深人静的时候,我常常会听到从晨晨的房间传出伤情的哭声
  什么时候都能起飞吗?或者我或者晨晨?我突嘫想起昨天晚上的怪梦怎么会做那样的梦呢?这么些年过去自己一直都不曾刻意回想过打工的那段生活。是否因为昨天白天那段不开惢的回忆也或者就是因为这句话,而唤醒了我一些潜意识里的记忆呢
  什么时候都能起飞吗?
  我记得自己昨天并不是第一次想箌这句话最初想到这句话的时候,是好多年以前那个阳光灿烂的午后,我坐在写字楼里脑子里也像昨天一样,突然就冒出这句话来我本来很忙,手上积了好几套版刚刚老板又从香港打电话过来,要我再跟一套最新款的公仔背袋资料一传真过来我就坐到自己的办公桌前放工模的图纸,头也没抬一下直到突然有人把一叠透明料丢到我的桌上u“哪――0.2的水袋料,海星的”
  是裁床部的总管阿娟,我一抬头就看到她把脸一扭,带着一脸的不耐转身走了出去我突然就对眼前的图纸失掉了心思,脑子里就冒出刚刚那句话来u“什么時候都能起飞吗”
  在这家生意兴隆的PVC软胶制品公司里,名义上我是老板的秘书,但实际上我所做的工作早就已经超出一个秘书的若干倍从样版的制作到车间的生产,从成品的包装到货物的装箱出货从资料的整理到样版的管理,从产品的质量到工人的调派老板巳经习惯了事无巨细地交代给我,我也习惯了事无巨细地承接下来这让写字楼里的另外几个先我到公司,自恃是老职员的同事非常不满
  而那段时间我也对自己产生了越来越多的疑问。来深圳也已经有两年了从一个对PVC软胶行业一窍不通的外行变成如今老板的得力助掱,其间我付出了多少汗水和心血只有我自己知道当初那种“不破楼兰终不还”的豪情早已被“行路难,行路难多歧路,今安在”嘚慨叹所替代。原来理想与现实之间的差距是如此巨大!这就算起飞了么这就是自己曾经一心想追求的生活么?每天的正常上班时间是從早上8u00点到晚上21u00点只有吃中饭和晚饭的时候才各有一个小时的休息时间,但天知道我的工作时间几时正常过?我真是想不明白为什么咾板会有那么多的样版要打一套接一套,从不间断一天最高的时候可以达到九套,每天都要加班到一两点钟时常还得通宵达旦。工莋的辛苦倒也罢了但同事之间的排斥却常常令我难以忍受。写字楼里的女孩儿除了我以外还有一个会计小姐阿孙,统计小姐阿柳电壓部总管阿芬,包装部总管阿红和前面的裁床部总管阿娟,除了阿娟来自海南其他的人全是本地人,对南下打工的外来妹怀着很深的偏见这些偏见表现在工作上就成了刁难与极度的不合作。
  我摇了摇头想把这些恼人的思绪甩开,在床上发了半天呆我爬起床。峩不懂解梦不知道昨晚的梦境到底有什么意义,也不去庸人自扰走到客厅,被放出厕所的“道明寺”在客厅拉了一屋子的屎尿我差點又昏过去。珏正在怨声载道地拖地板上班时间快到了,我赶紧到洗漱间里梳洗一抬眼看到镜中的女子微微泛白的脸,我伸手轻轻抚摸自己的眼角还没有皱纹,可是眼神已经显得很苍老了若干年前初到深圳的时候,我的眼神是那么明亮充满了懵懂的热情与无知的忝真,哪曾想到身处的环境是那般的复杂与波涛暗涌以至如今的眼里只剩下满目疮痍。
  下午的天气很好难得一个不下雨的日子,初春的阳光很慷慨地照在停在营业厅门口的一辆小车上那车的窗玻把阳光折射进营业厅里,放射出火辣刺眼的金光扎得人睁不开眼,┅个模糊的人影在金光里若隐若现我眯起眼,待看清那人的脸忍不住落下泪来。
  “怎会想起上来”我微笑着望进他的温柔的眼,他的发还是一如既往的美丽在阳光下微微泛着蓝调的金属光泽。
  “想你就上来看看。”他笑伸出手指轻轻点了点我的鼻尖,“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没睡好”我笑,有些贪恋他缩回的指尖传来的烟草的味道
  我仍是这么喜欢他,杨我懵懂的初戀。中学时喜欢上这个男生高瘦的个子,有一头柔顺的发在阳光下总是带着一缕蓝调的金属光泽,迷惑着我稚嫩的眼楮于是,傻乎乎的便有了心事。
  一个女孩儿有了秘密又不能张扬给其他人知道,只好把它变成文字悄悄倾诉给自己听。某一时偷偷打量他垂落眼睫的表情某一回跟他的傻气的对话,某一天跟他去大汗淋漓的爬山的经历某一个阳光灿烂的与他争抢花生的午后,还有某一次他騎着自行车带我去郊外的水库游泳的故事
  我有九年的时间,可以告诉这个男人我有多么喜欢他可是我终于没有,不去打破那份纯純的情愫对他或者对我,都是一件好事若干年后的某一天,我静静的蜷伏在他的怀里杨有些粗砺的掌心摩娑着我的肌肤,我喜欢他嘚吻他的笑容,他柔软的发还有他温柔的入侵我仍是这么喜欢他,只是那种喜欢已经变了质
  只是渴求体温,渴求温柔希望紧擁的时候,能将寒冷的寂寞驱离得远些不过是这样的渴求。吻着这个男人四肢交缠,肌肤厮磨紧紧抱着他的双肩,我从来没有那样渴望并享受一个男人的侵略在无比的快感中,我才能将那种没有重心的生活稍微推开些虽然激情过去之后,这样的生活仍会如鬼魅般侵袭
  “介意吗?”杨点了一根烟烟头匆忙掠过的火光映照着他瘦削的侧面,也映出他额上密密的细汗
  我喜欢这个时候。刚剛从令人窒息和晕眩的高潮下来静静的蜷缩在他的怀里,静静的嗅着他掌心的烟味他和我身体犹带着晶莹的汗水和空虚的满足感。
  “不”抱紧他瘦而结实的身子,享受他皮肤光滑的质感“也给我一支。”
  他垂下头看我的眼楮,什么话也没说把他手里的那支烟递给我,烟丝的味道充满了辛辣和苦涩杨抚着我黑鸦鸦的长发u“什么时候学会的?”
  “这重要吗”我滑下身子,把头枕到怹的小腹选择一个舒服的角度睡好,那里有些令人安心的微为凸起我闭上眼楮。
  杨从我手指上取过那支没有吸完的烟我睁开眼楮,看见他深吸了一口就把它揉碎在床头柜上的玻璃烟缸里,我的手指划上他的胸膛一下一下地弹跳着,微笑u“知道么

我们这样做昰不道德的,你又不爱我我也不爱你。”
  他笑温柔地抚摸我光滑的脊背,一只手抓住我在他胸膛上捣蛋的手u“可是你喜欢我我吔喜欢你。”
  “我觉得我堕落了”我闭上眼楮,长叹一声“没有爱情的性,我的身体却不排斥反而都能够逢迎。”
  “小孩孓……”他听到我的话轻笑,又轻轻点了点我的鼻尖“尽说傻话。”
  我傻笑闭着眼楮抱紧他,脸在他的小腹磨蹭是的,我不愛杨从来都没有爱过,我只是喜欢他就像是喜欢一件心爱的玩具。我想我于杨,也是同样
  我们都需要温暖,都需要慰藉都需要在这样的紧紧拥抱中产生的温暖和慰藉里,忘记掉我们各自不敢面对和想要忘记的一切我们的爱情都很少,挥洒完了就空了。谁吔不爱我我也不爱谁。这样很好不曾拥有,就不再失去这样的关系没有什么麻烦,毕竟堕落是这样的容易

  早晨醒来,看到门外透来很强的光线就知道今天一定是个好天气。幸好“道明寺”在我和珏的坚决反对下被送走了不然想睡个好觉还真是有点困难。身畔早已无人可是枕头上还残留有属于杨的淡淡的烟草味,我闭上眼顺手抱住枕头,就像是抱住了杨光滑结实的身体手指s到了什么发絀一声轻微的声响,我摸索着抓过眼皮微微眯起一条缝儿,是杨留的纸条


  “??u看你睡得这么熟,就不吵醒你了我煮了皮蛋瘦肉粥,起床后记得吃今天我要到福建出差,这次可能会比较久回来再联络你。杨”
  我微笑放下纸条,懒懒地翻了个身杨永远这么細心,记得皮蛋瘦肉粥是我的最爱真奇怪呵,这样细心且温柔又长得不俗的男人为何我永远只是喜欢,非常喜欢却爱不起来?
  吔许正应了某些人说的女人天生犯贱,喜欢坏男人那又何苦整天愁眉苦脸,唉声叹气地抱怨好男人都死光了,要不就还没出世云云
  睁着朦胧的睡眼走到饭厅,晨晨和珏正埋头吃着杨煮的皮蛋瘦肉粥不亦乐乎。见我进来晨晨抬起眼暧昧的笑u“姐,昨晚画了几呮毛毛熊”
  珏“嗤嗤”地偷笑,我则微微一愕低下头看到自己身上穿着的印着卡通毛毛熊公仔的棉布睡衣,才算是反应过来顿時满脸通红,又羞又恼地斥道“死妮子,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不用吐象牙――”晨晨拖长了声音,笑意自嘴角扩散“吐毛毛熊就好了……”
  “你还说?”昨晚的狂野瞬间浮现眼前心在胸腔里不受控制地“怦怦”乱跳,我恼羞成怒地从桌上抓起一张稀面餅一把塞进她的嘴里。
  “咳咳……”晨晨摆脱了面饼的攻势笑着向珏怀里倒去,“老公有人谋杀你娘子……”
  “你是自作洎受。”珏笑着用纸巾细心地擦掉她嘴角的油晨晨赖在他怀里不依地撒娇,“不来啦你都不帮我,刚刚干嘛笑得那么大声……”
  “怎么没有我不管啦,今天晚上你也要帮我画毛毛熊……”
  小俩口当着我的面卿卿我我对我这个电灯泡视若无睹,我摇摇头走進洗漱间。窗外果然是一副春光明媚的模样一连几天都是好天气,想是可以除下笨重的冬衣了
  洗完澡,我换上一件降紫色带大毛領的t恤一条紫红底印黑白条格子的及膝裙,头发用晨晨送我的那枝样式极美的复古发簪挽了个简单的髻站在穿衣镜前发现自己这个冬忝胖了些,之前我先试了那条深咖啡色的及膝裙居然小了。也不知道实施过多少次减肥计划但效果平平,让我终于不得不极不情愿地承认自己是连喝水都会长胖的女子
  一个女子若还有心思打扮自己,说明她对她身处的环境还是十分留恋的可我在留恋些什么呢?駱琳其实你只不过是个胆小鬼,失去再次走出去的勇气只想依附在亲人的身上做一朵菟丝花罢了。就像你的所谓的减肥计划从来坚歭不了一天。镜中的女人对我做了个鬼脸我不服气地对着她耸了耸鼻子,你想照出我的内心吗你以为你是魔镜吗?大树底下好乘凉當一朵菟丝花又有何不好?
  “姐你在干嘛呢?”晨晨从饭厅里走出来看我在镜子面前挤眉弄眼,“干嘛对着镜子做鬼脸”
  峩赶紧端庄了表情,轻描淡写地回过头“我在看是不是长了条皱纹出来?”
  “我帮你看看!”晨晨热心地跑过来一边数落道,“伱这个小气的女人谁叫你平时连瓶护肤霜也舍不得买,老是去割那芦荟叶子来擦脸你以为你很年轻啊……”
  “拜托,不要老拿我嘚年龄来威胁我用芦荟有什么不好,多少护肤品是用芦荟做原料的啊再说了我这可是纯天然的……”我皱了皱鼻子,被晨晨轻轻拍了┅下叱道,“不准皱鼻子咦,好像没有耶你眼花了吧?”
  “我就说嘛他们那些东西哪有我的芦荟好……”我挣脱了晨晨的钳淛,一把抓了包匆匆出门“不跟你扯了,我上班去了”
  幸而除了冬衣,走在街上我仍觉得有些热街上来来往往的女子都言笑晏晏,不知道哪里传来的声音提到节日什么的才猛然想起今天是三月八日,妇女节真不知道有什么值得庆祝的,对我而言似乎从来没有茬这个节日感受到一丝特别之处我还不是一样要自己动手做饭洗衣走路上班,该做的事一件也少不了女人就是笨,如此容易就被男人收买有了这个节日实际上有没有改善到你的生活状况呢?你还不是一样得买米买菜搬煤球洗尿布哄小孩还不是一样要在菜市场为了一毛两毛钱跟小贩讨价还价然后马不停蹄地回家做一日三餐再到公司上班为了每个月那点微不足道的工资被东扣西扣还得找领导上演一场惨絕人寰的大悲剧或泼妇骂街。妇女节呵中国人真是一个懂得自我安慰的民族。
  看到班长的诡笑我便知道没什么好事。
  果然屁股才刚刚坐定,班长便凑到我面前来一脸的谄媚,“骆琳……”
  “献血的事免谈”我不理她,把眼楮落到电脑上开始扎接班帳。
  “哎哟不要这么无情嘛。”班长的笑脸热情不减“如果有钱拿你去不去呢?”
  “是吗”我狐疑地转过头,冷笑莫非昰天降红雨了不成?
  “对呀都是我跟公司争取的呢,如果你们愿意去义务献血的话我们部门可以给每个人奖励三百块作营养费……”班长极力邀功,“我知道你最近手头紧得很怎么样,现在去不去”
  想必是实在是找不到人去顶下最后一个名额,不得以才出此下策吧我们这个部门的经理也算是用心良苦了,业绩做不上去在公司里一直被老总和其它部门的员工看不起,处处都低人一等这個公司等极制度森严,我曾笑言我们公司跟元朝一样把人分成四等,而我们部门无可厚非的是第三等自然是处处受气,经理主管们在咾总和其它部门那里受了气没啥好说的,自然是把气撒在更低等的人身上的我们便是这样的四等人,如同没权没势的汉人在元朝的时候被称为最低贱的“南人”一样
  高贵的人种不愿意把自己珍贵的

血液奉献出来,当奴才的就得为主子分忧解难没叫你去死你就该偷笑了,何况只是要区区一点贱民的血我冷笑,却不暴露一丝上述的言论我早已经学会了见人说人话,遇鬼说鬼话
  “哎呀,你別光是笑嘛……”班长捉摸不定我的表情“到底去不去啊?”
  “去!怎么不去”我考虑的是更实际的问题,前两天把买鞋的钱买叻书这鞋却是拖不过下个月发工资了,没钱的人没有资格奢谈傲气与尊严人穷志不穷是哄人的鬼话,说出这样的话的人肯定没有真正哋受过穷“有钱当然会去了。”
  “我就知道有钱你一定会去的”班长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表情竟有些悲愤“你这个见钱眼开的垨财奴。”
  “是么”我冷冷地看她一眼,淡淡一笑“别以为我不知道卖血的市价是每200CC八百元。”
  我不会感激任何人别他妈嘚得了便宜还卖乖。
  “法律规定不准卖血了”班长头一次这么扬眉吐气。
  “不是还有地下血站么”我冷眼看她得意的脸蓦地┅愕。
  “你这个妖怪小心得爱滋病。”班长愤愤地嗫喃顿了一会儿又说,“哦今天晚上要考试呢,就是上星期开会说的那个事兒别迟到了。”
  我怔了怔上星期开会说的哪个事儿?
  我努力地回忆着忆起上星期好像是开过一次会。会议的内容我是不太記得了会后下来好像听说是关于裁员的事吧?我当时的注意力全放到其它事情上去了说到这里我觉得还是有必要给大家阐述一下那天開会的情况的。
  通常只是我们部门开会的话开会的地点就一定是在那间窄小拥挤的会议室。
  房间小倒也罢了偏偏摆在中间的橢圆形会议桌异常宽大,占去了会议室四分之三的空间于是会议桌与四周墙的距离越发显得窄了,我用脚量了量不足一米。坐在如此氣派的会议桌的上首给人念报告若是我也定会觉得十分有成就感,呵谁说我不理解领导
  现在是下午三点五十二分了。会议已经开叻近一个小时每逢开会必定得牺牲掉我等小职员整个下午的时间。通常情况是一点下班也不用回家了,为了省钱通常我是不坐车的所以来回也要一个小半小时,匆忙得紧还不如就呆在营业厅。两点半开始走路到公司刚好半个小时。三点准时开会会议一般进行两個小时。五点散会再步行回家需一个小时,抵达家门口正好下午六点一个下午的休息日就这么完了。
  请注意我只是在陈述事实,并非抱怨开会算是最容易令人暴露丑态的一种活动了。例如本人摊开笔记本像是在做会议记录的样子,其实我是在写日记;坐在会議桌上首左侧的是我们部门的副经理他正低着头闭着眼楮打瞌睡,不时还“叭哒”一下嘴;而与他遥遥相对的会议桌的下首坐着的是公司的司机他正在用手指掏耳屎。该君挖耳屎的动作有必要描述一番的只见他歪着脑袋,曲起右手的尾指轻轻地在耳朵里掏着,然后突然眯起了眼如释重负地从耳朵深处挖出一团白色的耳屎。这时候他满意地睁开眼把手举到嘴边轻轻一吹,那团耳屎就被他吹得四散開来消失在会议室污浊的空气里。
  说空气污浊是因为我们的部门经理每逢开会就会一支接一支地抽烟这时候的会议室就像被突然從天而降的白色云彩包围着,烟雾缭绕煞是好看。当然这只是我一个人的意见坐在我对面的那个漂亮的仓库保管员小姐显然不这么认為,只见她不时地对着经理翻白眼然后掏出小镜子仔细检查自己的皮肤受污染程度;坐在我右侧的是本该在做会议记录的经理秘书,但顯然小秘书已经神游太虚了眼神不知飘落何方,俨然一座雕像唯一显示她还未完全僵化的动作是她的手里无意识地玩弄着一支圆珠笔,否则我还真以为她已经坐化;其余众人皆昏昏欲睡连表情都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而现场唯一一位精神亢奋的人无疑是坐在会议桌仩首右侧的部门经理了。他正口沫横飞地念着那篇亢长的会议报告右手的食指与中指间夹着一支仍在不断制造毒气的香烟,念到动情处怹忍不住还挥动了一下手臂烟灰四散。
  真可惜当时我全神贯注地观察在座诸人的神情去了,我们的经理讲了一些什么我真的是没囿听见现在还有些惭愧,觉得对不起他那么落力的表演以上就是那天下午的开会情况,所以乍一听到班长的话我不愕然才怪u“考什麼试?”
  “哎呀你这家伙,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搞忘的你是我手底下的人里最不长记性的一个了。”尽管是在斥责我班长仍是有些得意,毕竟我又满足她过了一次官瘾于是她心情很不错地详细阐述,“开会的时候不是说了嘛今天的考试是为了裁员的事设定的呀,我们区的寻呼网一旦跟市区正式合网我们部门不是就要从以前的16人裁减至5人吗?这样公司才决定以考试的方式公平竞争择优录取呀……”
  我笑了。我的确是不太关心裁员的问题这份工作本就不为自己所喜,工资也仅够糊口要裁便裁便是,至于所谓的优胜劣汰这本是好事,但之于我们公司来讲却不过是做做样子搞搞形式。我又不是第一天来这里上班还不清楚这些人搞的把戏?其实要裁谁留谁都是内定的不过是看谁的后台最硬,关系最好罢了何必搞这么多花样来愚弄大家的感情呢?
  犹记得不久前的一场闹剧公司嘚客户服务部因为人员紧缺,所以想到我们部门来抽取两名员工录取方法也是像今天这样通过考试,择优录取当时只考了打字和普通話,但结果却是大跌众人眼镜录取的两人中一位是打字速度最慢,一位是普通话成绩最差的害我几乎以为自己耳朵出了毛病把“择‘差’录取”听成了“择‘优’录取”,是什么原因大家想必都心知肚明
  其实这原因我们实际上是很释然的,并没有谁因此而耿耿于懷我们甚至通情达理到没有一个人对那次可笑的择优录取考试表现出一丝丝责难。真的惟一气愤的就是为什么要安排那场形式上的考試来浪费我的时间。
  今天又是一场这样的考试我摇头一叹,自然是不得不再做一次愚民了这次增加了笔试,题出得漫无边际我於是答得也漫无边际,其实我很想交白卷的但是不行。我必须得做做样子只是我做样子不是做给领导看,不是做给同事看不是做给洎己看,只是做给姑姑与姑父看
  我知道姑姑与姑父为我的事情也是煞费了一番苦心的。因为工作的关系我只能借住在晨晨家里,寄人篱下的生活当然是极不便的我不便,晨晨想必亦不便从前段时间姑父令姑姑替我走马灯似的安排相亲就看出一点端倪来了。而我茬这件事情上的软硬不吃已经令姑父大为光火所以我不能再不知好歹,哪怕我心里巴不得这间公司快点倒闭但在面子上也还是要做过詓的,我不能让姑姑难堪让姑姑在姑父的面前难做人。这就是生活的悲哀你永远都不可能摆脱掉一切的束缚,不去顾忌别人的想法莋到真正的洒脱。能够自由地、不受控制地做自己喜欢的事简直是不切实际的幻想而人,

是不能生活在幻想里面的
  不知道他们的電脑装的是哪种五笔,竟然连“数字”这么简单的词组都可以打成“娄字”倒!我翻翻白眼,收拾起漫不经心的态度删除的时候不小惢按到顿号键,反倒再前进了几格再退回去已浪费了不少时间,打字成绩是不甚理想的由此得出一个教训,以后遇到打字测试的时候千万不要打词组。
  普通话由我们部门的女市场主任也是老总的妹妹担任主考官。该女说得一口流利的川普她的其他工作能力我吔懒得置评,不过既然她作为我们普通话的主考官就谈谈普通话好了。我们这儿流传着一句俚语“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四川人说普通话。”足见四川普通话的可怕程度而该女的川普一出,更是可以吓退一个加强连无人能出其右。如此也能证明我们公司的内部管悝混乱到何种地步。
  普通话考试是一个人一个人地进行的没有叫到名字的人只能在门外等候,从没有拉合的百叶窗中看进去能看箌我们那位女市场主任一脸严肃的表情,似乎想极力显示出主考官的权威来可惜在我们这些知根知底的员工眼里,她此举无异于“画虎鈈成反类犬”
  “骆琳。”站在我身边的同事小敏看着办公室里的画面笑着对我说,“我好害怕哟”
  怕?换个人来做主考官興许还有此种感觉就她那能力?我不以为然地嗤道“有啥好怕的!”
  “我不是怕考试啦……”小敏笑得贼贼的,“我呀是怕她聽不出来我们发错音了。”
  我先是错愕然后就跟一班同事哈哈大笑。呵我怎么从来没有发现小敏讲笑话是如此传神仅一句话就准確地勾勒出目前这位考官以及这场考试的现状。
  那我还有什么好说的呢不讲也罢。


  雨是从昨晚就开始淅淅沥沥地下起来的不夶,但绵绵不绝我站在窗前望着暗沉的天色皱紧了眉,我是不喜欢下雨的因为下雨意味着我又将面临诸多不便。
  昨日我已经决定恏今早起来大扫除但老天爷却不给面子,吝于赏个笑脸但它显然想不到我是一个极端固执的人,一旦决定好要做的事情就断然不会更妀了的我仍旧一起床就开始我昨天的计划,抹屋拖地洗澡洗头,把脏的床单被套拆下来洗了然后给我的床换上了干净的被褥,想来紟晚应该不会再做梦了吧
  最近不知道怎么了,晚上总是做一些稀奇古怪的梦昨晚也是,第一次醒的时候我记住大半的情节摸出枕头下的传呼机一看,才六点多于是开着灯又闭上眼楮迷迷糊糊,其实是在半梦半醒之间悠游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做梦还是在幻想。意识根本不由自己控制于是第二次醒来的时候那梦就忘掉了一大半。
  我很少会在梦里梦到杨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刚刚才来看过我,所以会做这样的梦梦到自己似乎回到了学生时代,又似乎不是周遭的景物确是我学生时代的教室,但学生们又似乎并非在教室里上課梦到了稚嫩的自己,还有杨
  杨那时候很穷很穷,而我却很爱他讲给杨听他一定会大笑吧?我一定也会跟着他大笑然后两个囚抱在一起,笑出眼泪
  还是说梦吧,我帮他一起创业我们共同设计了一种饼干,又设计了饼干的包装计划开一个快餐店,相亲楿爱然母亲极力反对我们的交往,说他是个穷小子我则反驳曰以后他的快餐店一定会像麦当劳一样开遍大江南北。
  画面一下跳转箌很多年以后杨的快餐店真的开遍大江南北,而我早就迫于母亲的淫威与之分手我躺在床上轻笑,我从来都是这样对于自己的命运隱忍多过反抗,可是没想到连在梦中都如此懦弱
  这时候又总是梦到梦之初的那间教室,然后就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在某个下着滂沱夶雨的晚上一定要回到那间教室看一看。我打着伞站在雨中伞根本遮挡不住这么大的雨,我的衣服全湿透了雨雾中远远开过一辆的士,我拦了下来坐到司机旁边一看,司机竟是我以前的男友我笑道原来是你。他也笑着说是啊我说要去我念中学的学校,他便开车了却选择了另外一条路,我跟他说不对不对开错方向了他笑着说没错啊这条路一样也可以去的。
  他选的那条路上有很多人热闹得潒是赶集一样,我在心里纳闷怎么这些人全都冒着大雨在晚上出来赶集车很难行,他掏出笔在纸上画着路线画一点点开一点点。然后峩突然听车后座传来婴儿的哭声转过头一看,后座上果然躺着一个婴儿刚刚拉了屎,车厢中弥漫着一股臭味他不好意思地把婴儿抱過来说,对不起这是我的儿子
  车开到了学校,我来到了以前那家教室愕然发现,那间教室竟也变成了杨的快餐店杨站在讲台上笑盈盈地看我,往事历历恍然如昨,就像一场春梦他缓步行来,轻轻地抱我随后见到他的母亲,笑咪咪地走来拉着我的手递给我┅个首饰盒子,我打开一看全是各种各样的发簪,有黄金的木的,玉的陶的,珍珠的……我愕然以对不知所措。杨母神秘地低声噵我知道你最喜欢的首饰是发簪,所以一直给你留着正说着,杨的妻寻来了看到我手里的盒子她凶悍地一把夺过,骂着杨母道你这個死老太婆留了这么多好东西都不给我杨母上前与之争夺,吵嚷拉扯间那珍珠的发簪被扯坏了顿时大大小小的珠子泻了一地,像一群皛发的小矮人在地上欢快地跳舞
  我就是在这个时候醒了,也许是我不想再继续做这个梦在梦中所有的一切不合理都会变得合理,苴不需要理由其实我是不信梦能预示什么的,因为解梦的人总会找到理由来牵强附会但有时也不免在想,如果这个梦让我来解会是怎麼样
  会是怎么样呢?骆琳啊骆琳不过是耐不住寂寞,想找一个人来作伴吧因为家庭的反对而不敢坚持自己的意见与想法,于你吔不是第一次了你是这么的怯懦和胆小,连在梦中都无法脱胎换骨但其实你还是不甘心的吧?虽然是屈从了母亲但心里其实一直都昰耿耿于怀的,所以你才会想重游故地至于后来遇到的那些匪夷所思的事情,也许是暗示着若想冲破家庭或环境的阻力会遇到的障碍吧这样的解释是不是合理了呢?
  其实只不过是一个梦似乎没有深究其意义的必要。我翻了个身猛然想起今天要到血站去献血的,ゑ忙睁开眼拿过CaLL机一看,该死九点半了,早已经超过时间乘坐公司派来送我们去血站的车了
  真倒霉!看来我得在这阴冷的湿漉漉的雨天步行到位于四环路上的血站去了,一想到差不多要走近两个小时的路程我就觉得自己的腿开始发软了。
  反正迟了索性打掃完了大扫除再去。一路上我都不停地诅咒着一下雨,我的霉运就来了我脚上的靴子本来大限已近,若是在天晴的日子还可多趿几日嘚但遇到下雨天想是再也无法回光返照了。果然走在路上我的鞋终于咽下最后一口气,寿终正寝然后,就有冰冷的雨水从鞋底的裂縫里“滋滋”地钻进来再在下一脚踩落地面的时候从靴子里“滋滋”地钻?

?去,犹如在我的破鞋子找到了一方可供游戏的天地
  這令我的心情十分恶劣,就连看到一辆闯红灯的的士被交警拦下来开罚单也未见好转若是在平日我必定是要幸灾乐祸一番的。三月的天氣已经很热了即使是仍下着雨,走在街上我还是觉得闷我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夹杂了金线织的毛衣,前襟的拉链处和领口处镶了一圈兒黑色的兔毛背心有些润了,脖子也出了一圈儿汗我感觉胸口堵堵的,拉低了领口的拉链顿时有一股凉风钻进脖子,才觉得气顺了些
  脚心一受凉,两条腿的膝盖就开始隐隐作痛了该死!连风湿也趁机跑出来跟我作怪!我在心里暗骂,果然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荇。
  尽管因为风湿的发作令我走起路来倍觉难受我仍是以比我想像中快的速度赶到了献血站,我的同事们早已一个也不见想是卖唍血后都跑了。
  一个护士问了我的工作单位和姓名就开始为我抽血,“早上有没有吃油腻的东西如果有的话就不能献血了……”
  “没有。”我卷起了袖子弄出一截雪白的手臂,“我什么都没吃”
  护士的技术不错,我没有感到太大的疼痛她取了一小针管儿的血液样本,用棉签按住我手臂上的针孔“你等一下,等样本的检验结果出来了才能献血。”
  我点点头手指按住她放开的棉签,坐到长椅上闭上眼楮养神,耳朵里传来旁边一个男人小声的抱怨u“真倒霉刚才去洗手间的时候我的手机掉进厕所里去了。”
  那可真够倒霉的!我微笑起来脑子里不由想到前两天在网上看到一帖名为《手机掉到马桶里怎么办?》的帖子里面挤满了形形色色嘚跟帖,极尽搞笑之能事比起他来我今天遇到的倒霉事情似乎不值一提,呵看我是多么坏的女人总是要拿别人的不幸与自己的不幸对仳一番的,这番比较下来其实我还是很幸运的不是吗?
  这个娱乐了我的人是谁我睁开眼,转过头身旁的长椅上坐着两个男人,緊挨着我的是个看起来很寻常的长得还不错的中年男子。尽管穿着t恤仍是掩不住满身的成熟与自信。眼神却很沧桑还带着一点难言嘚忧郁,正微笑着倾听着身旁那个看起来比他年轻得多的男子的抱怨
  他微笑的样子……和明杰是多么相像。我恍惚了一下唇角噙起迷离的笑容。
  有多久不敢去触s这个名字这一生我唯一爱过的男子。曾经那么狠狠狠狠地恋着那么放弃自我的爱着,以至于在许哆年后的若干个无人的夜晚偶一想起这个名字,仍会不由自主地发狂
  那双沧桑的眼楮抓住了我。非常专注的那种忧郁的,洞悉囚心的眼神使我本能的感到危险。
  情不自禁地想要躲开用香烟的烟雾隔开所有。拿出雪白的烟火光一闪,那男子的脸在烟雾里洣离隔着香烟淡淡的烟雾,我看不清那双眼楮的主人他的脸在打火机闪烁的瞬间,突然闪亮又消失像是我记忆中面目已逐渐模糊的奣杰的脸。
  总会逐渐模糊的就像我已经不记得林的样子,明杰也会一样再深的伤口都有愈合的一天,再痛的伤心也会结上疤痕惢里的伤谁也看不见。一切都会过去伤心与悲哀,都会过去疤痕只会让自己更强壮。
  果然一切都是不值得相信凭依和永恒的。連自己都是如此我还能再奢求什么其它?这样就好了这样就好。
  “小姐”眼楮的主人在烟雾里投来非常温暖的微笑,“这里是鈈允许抽烟的”
  我的手顿了顿,迎上那双眼楮那眼神竟也变得非常温暖。非常……温暖有多少男人爱玩这样的把戏?我很清楚冷嘲地扯开唇角,刚刚深吸的一口烟雾全都喷到了他微笑着的脸上
  他没有暴跳如雷,笑容却从脸上隐去不笑了?很好不笑的時候一点也不像明杰。挑衅地瞪着他的眼男人不说话,眼里有一丝隐忍冷冷对峙半晌,他猛地伸手夺过我指尖里犹燃着的半支烟丢箌地上,皮鞋在地板上粗暴地一揉那支雪白的烟就在他的脚底支离破碎。
  “神经病!”我震怒跳起来猛地踢了那男人一脚。男人痛得弯下腰去抓住自己的脚呲牙裂嘴,旁边掉了手机到厕所里的倒霉男子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站起来推开我,“你这个疯女人”
  疯女人?又若何这个世界早就疯了,又何止我一个人是疯子
  “骆琳!”气氛有点僵,剑拨弩张之时护士小姐在门口叫我,“箌你了”
  我凶狠地瞪了两个男人一眼,气势汹汹地离开
  那男人温暖的微笑、沧桑而忧郁的眼神,都像是一条条的爪痕抓过巳经残破不堪的记忆。我不应该将自己陷落在那些痛苦的记忆里那些不舍,那些痛楚那些摧毁爱情也摧毁自尊与一切的日子,都该远離了
  要学会武装自己,才能在断垣残壁的生活里重新建造自己的一切
  从献血站出来,雨停了地面水光荡漾。雨后的空气发絀纯净的带着泥土味儿的芬芳盈盈。
  我没有一点头晕目眩的感觉刚刚在里面抽血时,那个四十多岁的女医生一边抽还一边拍着装峩的血的血袋满意地说“嗯,这个血不错”好像那里面装的不是血,而是在肉菜市场挑中的一块刮洗干净的肥猪肉
  但是膝盖却樾发地痛起来,没有一点因为雨停而好转的样子双腿勉强地支撑着自己的体重摇摇欲坠地向前迈了几步,终于还是两腿一软跪到地上。
  冰凉的雨水立即从厚厚的裤袜里渗进来迅速浸透了我的膝盖。来往的行人个个都回头看我一眼眼里有好奇和嘲笑。真丢脸!我低下头呼出一口气,强迫自己不去看别人的表情右手撑住肮脏且湿漉漉的地面,我企图站起来但没有成功。从膝盖涌来的寒气似乎還在身体内流窜着我使不上力,也觉得冷
  直到一双强健的手臂,把我从地上扶起
  那么有力,仿佛整个世界都可以掌握在他嘚手里我的身体在他的掌心,不盈一握那种透着温暖的力度,可以抵卸任何冰冷的侵袭
  我回头,迎上那双沧桑的眼楮
  莫洺地就生出一股怒气,洛u灾v的身体竟然如此贪恋他掌心的温度与力度我咬牙切齿地挣开他的手臂,“多管闲事!”
  乍一挣脱他的钳淛身体却不争气地摇摇欲坠,有力的手掌再度钳紧了我的双臂
  “看起来我不像是在管闲事。”男人的脸色暗了暗声音却透着坚歭,“你的身体比你的嘴更诚实”
  “你神经病。”他的力气好大我挣脱不开,一个女人如何有能力去与男人比试蛮力“关你什麼事,我又不认识你”
  “安然,电视台的记者”男人松开钳住我的一只手,塞了一张名片到我的手心里“现在我们认识了吧?駱琳小姐”
  “这世上有很多骗子。”我看也不看那张名片随手把它向后一扔,雪白的小卡片像只断翅的蝴蝶在寒风中瑟瑟地下墜,“你是陌生人”
  “刚刚在里面抽了你血的医生和护士也是陌生人。”他好整以暇地似乎早就想好了台词,“至少我不会吸你嘚血”
  “安,管她做什么”掉了手机的男人从停车场开了车过来,?

遥地叫道“这女人神经有病。”
  “是啊我是神经病,你管我做什么”我不怒反笑,嘲弄的唇角向下一勾“你也疯了不成?”
  “我送你回家”他专注的凝视我冷嘲的表情,眼角笑絀温柔的纹路
  “不要。”越是专注的温柔越是印留在我心底残忍的痕迹,心会沦陷在这种不真实的温柔里再无了归期。“放开峩!”我在他的掌心不安地挣扎“你凭什么管我,我又不认识你放开我,你滚开……”
  他却不理就像是什么也没有听见一般的淡漠,拉着我的手就往他们的车走去我又急又怒,本能地低下头就往他的手臂上狠咬一口腥红的血味在我的唇齿间四散,男人痛呼一聲松开了紧紧钳住我的手腕。
  我转身便逃膝盖不痛了,双腿突然有了力气这个男人是头逃出牢笼的怪兽,我必须逃离
  但那温暖的力度如鬼魅般侵袭,男人抓紧我把我拦腰抱起,我在他怀里挣扎怒骂尖叫捶打撕咬男人闷哼一声,双臂却如铁铸般坚不可摧“你这个跋扈冷漠的该死女人!”他拉开后车门,粗暴地把我连同他自己一同甩进车位
  我伸手想去抓车门,被他拉了回来紧紧哋压在他身下。我的脸贴在男人的胸前听着他有条不紊的呼吸和心跳,强健的肌肉和温暖气息透过薄薄的t恤我冰冷的身体仿佛也稍微囿了一点温度。
  突然失去了坚持的力气冰冷的身体,如此贪恋他的温度怕些什么?挣扎些什么呢顶多也不过是弃尸荒野。鱼有嗜水的权利
  察觉到我的妥协,男人低下头看我笑了。眼角细细的鱼尾纹深深的拉长

  ――我好像从来没有问过你,为什么会取名叫螺


  沉默,半响QQ才响起“吱吱吱”的叫声
  ――螺……是一种在海里活得好累的虫。
  ――人在人海难免会有找不到洎己的时候,或苦或悲都是生活,怎敢轻言一个累字
  打出这排字,我冷笑
  我居然扮演起神父的角色,现实中如此灰色的一個女子在网络中却是另一个永远不可触摸的极端。热情开朗、善解人意、妙语如珠、锐利剔透、风华尽现
  就像一团火。恣肆着红紅的燃烧吞吐着勾引的火焰。
  ――笑……曾经有过很积极很向上的时候虽然只是芸芸众生里的一个碌碌无为的小人物,但是却觉嘚自己有一颗与别人颜色不太一样的心即使轮回在今生只能做一条小虫,也应该选择能努力挣扎成蝴蝶的那种一旦展翅,哪怕大半辈孓都必须匍匐于泥泞之间亦无怨悔可言。
  我的心一颤多么像是在说我!越是自私的人,越怕受到伤害因为我们总是爱自己最多。呵我何偿不是一只螺一只蜷缩在自己脆弱的壳里保护自己的小虫,尽管那壳之于现实的严酷并无多大用处
  ――那个曾经,很痛
  ――笑……想必累也一定是一种有着旋转形花纹的美丽硬壳,让人一旦投身进去就化作了软体,活了畏缩感觉困窘,遭受背负再也做不成自己。
  我是如此深刻地理解螺的无奈因为我曾经也很怕自己一不留神就渐瘫成一副软体,固定在一个僵壳里成为螺。可是现在我居然那么甘愿做一只螺。
  ――女人太敏锐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我笑手指飞快地在键盘上跳跃。
  ――侽人总是不希望女人太聪明惟恐自己的地位岌岌可危?
  ――呵呵总是这样咄咄逼人。你呢似乎很少提及自己。为何要叫卡门
  停在键盘上的手指顿了顿,我点了一支烟眼神跟着缭绕的烟雾一起朦胧。
  ――嗯……这是一个坏女人的名字
  ――“上帝說,男人太孤单所以创造了女人。”
  他回复我的话是我QQ上的自我介绍我哈哈大笑。
  ――呵呵是呵,无论好坏没了女人这卋界就再不精彩。
  ――你觉得自己坏
  ――我为毁灭而生。呵呵也许到最后我也会被爱我却被我抛弃的男人用刀刺死。一刀兩刀……刺在这儿,心脏……直到冰冷的血流尽
  ――所以你用卡门做名字?为何不试着改变自己的生活找到一个爱自己的人不容噫,有了还不珍惜呵呵。
  ――笑……我的爱情很少给不起太多人。你不也一样么不愿做螺,却仍然做螺我喜欢卡门那句话,“跟着你走向死亡我愿意,但不愿意跟你一起生活”
  敲下回车键,电话在同一时间响起我抓过搁在电脑桌上的电话,夹在耳边u“喂”
  “骆琳,是我啦”是田妮。
  ――对不起我有电话进来,改天再聊拜拜。
  “呵今天怎么想起来打电话给我?”我关了电脑拿起电话,滑坐到地板上选了个舒服的靠墙的位置。
  “心情不好”田妮的声音怪怪的,紧跟着抽泣声便从话筒裏传过来。
  “蠢女人”我隐约猜到是为了什么,“你又要求他跟他老婆离婚了是吧”
  “不应该吗?我跟了他五年了骆琳,起初我也以为我可以什么都不要只要我爱他就可以了,爱情不可以计较太多可是,我越来越……”
  “你越来越感到孤独越来越感到寂寞,你精心做好一桌菜你的男人却不能欣赏因为他突然不能过来,要留在家陪太太陪孩子无数个夜晚你只有守着自己的空床遥遙地想念自己的男人,而你的男人也许正在自家温暖的灯光下听孩子说学校的事情吃着太太煮的热气腾腾的饭菜……”我打断唐妮的哭泣,冷笑“尤其是你发现你已经越来越老,你身边跟你同龄的女人都已成家立业有了小孩儿每天在你面前幸福地唠叨着自己男人和孩孓时你只能凄苦地笑,你偷来的温暖是虚伪的见不得光的……”
  “骆琳!你是个妖怪!”田妮在电话那头发出尖锐的哭声
  “你┅早就知道这个男人是这样的,在你还没有跟他之前他明白地告诉你他要什么。是你自己要栽进去”我冷酷地漠视田妮的嚎哭,像是戴着恶魔的面具无情并残忍地道,“人要是自己作践自己谁也没有办法”
  有这样一种男人。他想跟你做爱然后他很明白的告诉伱他不爱你,他爱他的女朋友或者老婆但他对你感兴趣。而且他试图让你明白u你不能要钱因为你不是妓女;你不能要婚姻,因为那样伱就成了个庸俗的女人;你不能要爱情因为那样你就不够现代;你不能跟他谈灵魂,因为那样让他觉得太累;你不能跟他谈你的将来怎麼办因为那样你就成了个阴谋家;你满脑子里最好就只想着情欲,这样子你在他的心中就是个完美的情人他不必为你买单,不必关心伱的身体不必在乎你想什么,不必知道你最近是否要被老板炒鱿鱼
  这样的男人,你若不叫他滚蛋还爱得死去活来,我还有何话恏说
  “可是我爱他……”田妮狰狞地嘶叫。
  “所以他也对你不薄最少还付给你家用。”我冷嘲地笑
  “你这个妖怪!这麼多人去死你怎么不去死?”田妮在电话里尖叫怒骂咆哮痛哭?

隐约还伴随着玻璃被砸烂的声音“你去死啊……”
  然后是长长的嚎哭,没有了怒骂尖叫咆哮也没再传来砸东西的声音,电话那头除了嚎哭还是嚎哭田妮的哭声像一块撕裂的棉布。
  沉默我不再说話,掏出雪白的烟点了一支,我的眼神跟着婉蜒的烟雾奇怪地扭曲就这么沉默着,拿着听筒听那片淹没我灵魂的哭声。我知道那哭聲里包含的一切u痛苦、嫉妒、怨恨、厌烦、疲倦、麻木……那哭声是一个暗语把她五年间对这个男人和这段生活的全部情感,都表达了
  直到烟缸里的烟蒂成堆,田妮的哭声渐细
  “对不起。”她沙哑着嗓子道歉
  “还不错。眼泪还没流干”我轻笑,“等箌你再也不知道流泪是什么滋味就会死心了。”
  “骆琳!”田妮顿了顿声音突然有些感伤,“你是我惟一的朋友”
  惟一?呵多么沉重的负担
  “去洗个脸,喝杯牛奶睡觉。”我淡淡地道知道她已经没事,不过是需要找个人发泄就像人们在失意的时候,总会暴躁地迁怒于最亲的人
  挂了电话,我蒙住自己的脸疲倦和厌烦席卷而来,我冲进洗漱间呕吐
  吐太久,胸口疼痛連喉咙都吐出血丝。
  我麻木地抬起涕泪交错的脸怔怔的望向窗外,窗外是一片无边的漆黑
  初春的夜,风仍是这样凄寒
  豢养田妮的男人,姓赵就是我前面提到的,撞伤她的台商
  被撞伤不是厄运,再深的伤口都有愈合的一天对于田妮来讲,伤愈之後才是厄运的开始。
  医院那段故事我知道得并不清楚。因为老板的不准假我只能每天中午下班后回宿舍炖汤,然后坐上四十分鍾的公交车到医院陪田妮两三个小时,然后又坐上四十分钟的车赶回公司加班那段时间自己就像是一个不停旋转的陀螺,不是不想停丅来是不能停下来,我对这样的生活充满了怨愤对老板的不通情理充满了怨愤,对肇事的主人充满了怨愤甚至对田妮的倒霉也充满叻怨愤,觉得自己活脱脱就是张爱玲笔下的《怨女》幸而田妮在住院的第二天请到了看护,稍稍减轻了我身上沉重的压力可是看护并鈈若想像中那么尽责,我会在每天下午去帮田妮换掉被屎尿打湿的床单打来热水清洗她身下的秽物和被秽物捂出来的疹子,即使性格火辣更胜我几分的田妮在这个时刻也会从眼里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难堪。然而我的思想早就被这些令我疲惫不堪的事情占满了根本没空詓理会田妮的心理状况。偶尔会在医院s到那个前来探视她的肇事者对这个打乱我生活秩序,带给我一连串麻烦和辛苦的男人我向来冷淡以对。我不知道田妮为什么会在那么短的时间里爱上一个这样的男人抛开所有不顾一切地跟着他,也许爱情真是没有什么道理可讲的田妮有田妮的故事,我又怎么能自以为我就一定看得最清能够听从自己的心来过日子,痛痛快快地疯一场是多么幸运的事情。或许峩羡慕田妮
  翻了个身,撇开这些令我郁闷的记忆夜晚的温度骤降,窗外又开始传来淅沥的雨声许是有风,我听到雨点乖张地拍咑着玻璃窗而发出的断断续续、时大时小的纷乱的叫嚣在这样暴戾颓迷的声音里,白天那双忧郁沧桑的眼楮燃着火苗儿在我眼前若隐若現
  我骗了那个男人,许是潜意识里不愿跟他发生纠缠路过广场,我叫他停车u“我到了”
  拉开车门,我头也不回地下车那侽人猛地拉住我的手,塞了一样东西在我手里“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给我打电话”
  从指尖传来的温度沿着手臂一路酥麻到胸口,我捏紧了手心不敢回头看他,迈开双腿径直地向前跑这一生没跑这么快过。身后的视线灼热逼人刺得我的脊背一阵发麻。我倒抽一口气在街边随便选中一幢大厦,一头钻了进去冲上了好几层楼梯,才气喘吁吁地在楼梯间蹲下来
  直到呼吸不再紊乱,心跳不再狂野我低下头,微微松开手心静静地躺在掌心里的,仍是一张被我捏得皱皱的名片
  展开,男人的名字在卡片上摊平逼嘚我眼皮直跳。
  这个男人有一个好听的名字
  安然、安然、安然……我的指尖滑过那张皱巴巴的卡片,那双沧桑的眼浮出一线温暖的微笑火苗儿更炽,我的唇角微微向上一勾真好笑,为了怕他仍等在楼下我居然在那幢大厦的楼梯间蹲了整整一个钟头。
  悚嘫一惊骆琳你在做什么?不过是一个漠不关己的人竟能如此强烈地影响你的情绪和你的一举一动。你一向引以为傲的淡漠冷情到哪里詓了你的冷静自制又到哪里去了?
  惊悸地倒抽一口气我猛地抓起床头的水杯,对着那双微笑的眼砸过去
  火苗儿被水烧熄。沝杯砸到墙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水花与玻璃的碎屑四溅在灯光下晶莹闪烁一地,惨白的墙上留下一滩狰狞的水渍极度凶恶地扭曲。
  那样的狰狞底下有怎样疲惫无力的挣扎与绝望?我蒙住自己惊恐万状的脸发出一声恐怖而尖锐的嚎叫。
  醒来的时候隐約听到外面传来聒噪的人声,我头痛欲裂
  昨晚做了一个很恐怖的梦。梦见自己被人杀死在一个肮脏简陋的小旅馆里醒来后全身仍鈈停地冒冷汗,纵然我不信梦会带来什么预警但那恐怖血腥的画面仍让我心惊胆颤。我听说若别人梦见自己被杀死是好兆头可以为自巳增寿数,但自己梦见自己被杀死不知是好是坏。
  门外的“乒乒砰砰”的声音越发大了些吵得我眼皮直跳,该死是谁一大早就讓人不得安宁?我甩了甩脑袋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骤然听到门外传来一声厉斥u“滚出去!”
  我睁开眼楮满头大汗地猛然从床上唑起,是姑姑!
  “不要!”然后是晨晨尖锐的哭嚎接着又是一阵“乒乒砰砰”,和着纷乱的脚步和什么东西撞击到墙上的声音然後是“砰”地一声巨响,铁门重重地关上了
  晨晨尖锐的哭声像扯细了的糖丝儿,袅袅地在室内盘旋渐弱渐细。
  姑姑今天怎么會来刚刚……被喝斥出去的,是珏吧
  自晨晨大学毕业,参加工作以后姑姑与姑父就为她买了一套价值不菲的三室两厅,原本是准备给她结婚用的哪知道晨晨坚持着要立即搬出去,父母从小便把她当成手心里的宝从来都是予取予求的,哪里拗得过她也便由得她去。
  我那时刚好自深圳回来找到的工作位于晨晨这个区内,与自己家里隔了约三小时的车程为了方便出入,不得不暂时借住在晨晨的新居里幸好与晨晨的感情从小便好,且因为她从小便娇宠惯了的缘故我的入住自然也大大方便了她,至此以后新居的一切家務皆由我一手包办,煮饭、洗衣、抹屋、拖地……我每月交区区一百元的生活费给晨晨而晨晨则多了一个保姆,因为有我的入住姑姑與姑父自然也十分放心他们的宝贝女儿。
  这种情况维持到一年前,珏住进来以后
  珏还算是个很勤快的男孩儿,因为有他的入住我减少了一半的工作量,于

我当然是一件求之不得的事情但是之于姑姑与姑父来讲,珏与晨晨的同居却是他们觉得无法容忍的耻辱。
  在政府部门工作的姑姑与姑父都身居要职在官场上晃荡久了,听惯了阿谀奉承与逢迎拍马多多少少也不能免俗地沾染上些市儈的官僚气和自以为是的优越感。像珏这样出身寒微没有一份稳定的工作的男孩子,自然不是他们心目中的乘龙快婿
  晨晨与珏同居的事情姑姑与姑父想必是早就知道的,但这个女儿他们偏偏又管不了于是前段时间姑姑走马灯似的安排相亲的对象由我换成了晨晨。呮是晨晨的性格向来是软硬不吃,纵然父母反对她仍然坚持自己的选择。前两天才听说她拒绝一个姑父很中意的男孩子那男孩儿好潒是刑警队的干警。
  “一身的油气早就沾染上了现在这些土匪的恶习,当着我的面还跟他的朋友聊去洗头店的丑事”犹记得晨晨當时一脸的不屑,“他们以为现在的警察还跟他们那个时候一样啊?”
  晨晨口里的“他们”自然指的是姑姑与姑父了。
  我不知道晨晨是怎么跟双亲谈的总之这次晨晨的拒绝令姑父大为光火,是下定了决心要一次与女儿之间来个了断了这大概也是支持姑姑今忝上来的理由吧?他也真够狡猾的支使姑姑来做这个黑脸人。在所有的亲戚朋友当中谁不知道姑姑的个性莽撞,没有心机心直口快叒最不懂得谈话的技巧,常常在不经意中得罪了人都不知道这不是摆明了陷害姑姑,让晨晨憎恨自己的母亲么
  珏被姑姑赶了出去,晨晨还在门外哭我则在卧室内坐立难安。走出去是万万不可的了会防碍姑姑处理家丑,没准儿还会落得猪八戒照镜子里外都不是囚。以我对姑姑的脾气的了解指不定她还会把珏入住的过错推到我的身上,怪责我没有照顾好晨晨无端端地就当一回替罪羊。

  尽管隔着房门晨晨和姑姑尖锐的争吵仍是差点刺破了我的耳膜。


  “我真是不知道你为什么会选择这样的男人交往没有工作,没有前途你是在拿自己一生的幸福开玩笑!”
  这就是姑姑了,尽管在玫府部门任职了几十年姑姑仍然像个刚出世的婴儿一样,无知得近於可怜表面上,她是一个拥有高学历受过高等教育的知识份子,可是她的高学历对于帮助她如何处理人情世故帮助她学会独立思考,却似乎没有一点用处姑姑是个极端没有主见的人,她对于一个人的印象或一件事的判断,完全来自另一个人对其的评价若是他人覺得此事该做,此人不错姑姑必定理所当然地认为此事一定该做,此人一定不错若是中途杀出一个程咬金说这件事不对或这个人不对,哪怕他只是个微不足道与自己一点关系也无的不相干的人物,姑姑也便认为此事一定有问题此人亦一定有问题了解和核查对她来讲昰不必要的,那太浪费时间了能在丑态百出、人已成精的官场,找到这么样一个人不可谓不是一件稀罕的物什。
  “没有工作并不玳表他没有前途”晨晨尖厉地嘶叫,“他一个乡下出来的孩子完全没有任何背景,靠自己的努力也能在这个城市生存下去并且比大多數人都生存得好……”
  “你就是指他开的那个破酒吧”姑姑也愤怒了,“那样低贱的工作你只会让我和你爸爸被人看笑话……”
  在姑姑的心目里想必除了公务员、教师、医生、律师之类的人之外,再没有什么高尚的职业了
  “说来说去你们只是为了你们的媔子,如果你们真有一点点关心我的幸福就应该去了解他的为人,而不是只看他做什么样的工作就否定了他的价值!”晨晨的声音蓦地揚高
  “我还不了解他吗?我不用了解他了!”姑姑一副不屑的样子“上次你带他回来吃饭我就看出他人不怎么样了,在饭桌上一聲不吭还要你帮他挟菜,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哪里有男人是这样的,走到哪里去也应该是男人照顾女人的嘛……”
  老天……我哀歎姑姑的老毛病又来了。跟人谈话的时候思维跳跃之巨俨然一位后现代派大师,她永远抓不住重点抓不到主题,只会在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上跟你无止无休的纠缠以她的拙舌,哪里辩得过晨晨的口才
  “你们这样就算了解他了吗?”果然晨晨冷笑,“就仅仅憑着见过一次面的印象你就否定他整个人!你们若真像你们所说的那样关心我,为何不花点时间去打听一下这个人的情况问问他身边嘚亲人,朋友认识的熟人,他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你去打听一下呀,只要是认识他的人谁不是交口称赞他的?”
  “我不用去咑听就凭他不跟你挟菜我就看出他是不懂得体贴人的人。”姑姑像祥林嫂一般围着挟菜事件喋喋不休“那你说,他对你好不好对你體不体贴?”
  我差点晕倒恋人之间,没有说谁一定要照顾谁谁才会幸福的。大家在一起都是互相照顾罢了,哪有谁规定了一定偠给女人挟菜的男人才会给女人带来幸福其实对很多女人来讲,能够照顾自己心爱的男人也是一种幸福。姑姑不明白她自以为咄咄逼人的质问,是多么不知所谓的废话又是多么滑稽无力。
  “他对我好对我体贴。”晨晨坚定地又忽地有些嘲弄的语气,“我爱怹所以我心疼他,我愿意为他挟菜我只能通过这个举动,在你们都摆尽尖酸刻薄的脸色给他看的饭桌上悄悄告诉他,不要在乎你们昰如何对待他只要我心里有他。他是个自尊心那么强烈的人我只能以这样的方式为他疗伤。”
  好半天没有听到姑姑的声音想必昰完全呆住了,过了半晌姑姑才恼羞成怒地叫道,“他若是真的有自尊心就不应该明知道你的家庭反对你们交往,还硬要跟你在一起……”
  “你又怎么知道他对你们的反对完全淡漠呢?”晨晨打断了姑姑的咆哮冷冷地道,“在知道你们反对后你又怎么知道他沒有跟我提出过分手呢?仅仅是因为他不想我承受来自家庭的这么巨大的压力每天都这么痛苦……”
  “那为何又说分不分?”姑姑潒是揪住了什么把柄语调儿里有丝得意,“他还是舍不得舍不得你这么好的家世,像他这样从农村出来的男孩子以为攀上你就攀上叻高枝儿……”
  “他的确是舍不得。却不是舍不得你说的那些他只是舍不得我!”晨晨再一次打断了姑姑,冷嘲地道“如果没有那次的分开,我们不会知道原来两个人已经离不开彼此失去对方都会令我们痛不欲生,而我们在一起我身上的痛苦有他会替我分担。媽妈你是不会懂的,因为你不曾有过爱情”
  姑姑想是完全呆住了。半晌才狠狠地道“你是决定了要跟他在一起了,死都不改了是吧?”
  “我希望你能祝福我妈妈。”晨晨的语气很平静
  “好,我告诉你如果你一定要跟他在一起,你以后别想从我们這里得到一分钱!”姑姑的声调蓦地扬高自以为搁下了一句狠话。
  唉!老天!我哀叹姑姑啊姑姑,为何你如此不了解自己的女儿晨晨的性格是如此倔强,一向都软

硬不吃你这样的威胁,除了把母女之间的感情破坏殆尽之外我不觉得还会对她产生什么其它的效果。
  “随便你吧妈妈。”果然晨晨的声音显得很疲惫,隐约还透着一点厌烦“若是你有空,把我的户口薄拿过来我马上就和玨结婚,搬出你们给我买的这幢房子我相信,即使没有大房子住即使每个月要减少一些零花,我一样可以和珏过得很幸福”
  “晨晨。”姑姑显然无计可施了可是向来都是受尽逢迎的她哪里受得了在女儿面前落下风,尽管她亦明知道自己根本没有办法说服女儿了她仍是不肯服输,“你一定要让我看不起你吗”
  “这个世界不会因为谁看不起谁,谁就会觉得自己不如别人妈妈……”晨晨的聲音突然显得有些诡异,“你又怎知道你就一定被人看得起?”
  要糟!一听到这句话我才算是明白晨晨语气里的诡异所为何来了。听了半辈子阿谀奉承话的姑姑那份高高在上的优越感早已经渗入骨髓,哪里堪受这样的侮辱对她来说,这绝对是个奇耻大辱
  “好好好……”果然,姑姑狂怒地语无伦次地咆哮,“谁都看不起我看不起他,他也看不起我大家都看不起,我也不用他看得起……”
  姑姑又在迁怒了我摇头,苦笑这是她一惯的作派,她自然是不会怪责晨晨说错话的怎么着晨晨也是她的女儿,她只会把过錯怪责到其他人的身上这种事情,我早已从姑姑那里领教过无数次而她嘴里的“他”,除了珏还会有谁?
  “你不用那么激动媽妈。”晨晨冷冷地道“我并没有说是珏。”
  “你不用说出来你就是那个意思。”姑姑怒极反笑“好好,我是管不了你了你愛怎么样就怎么样吧,等到有一天我死了你才会明白我是为你好!”
  这话一说出来,母女俩都沉默了晨晨想是也觉得自己的话有些过了,不再反诘过了半晌,门外响起了细微的脚步声然后,我听到铁门的门栓“嗤拉”一开再“砰”地一声,一切又归于寂静
  我仍然坐在床上,不动卧室外面不再有一丝声响,没有姑姑的尖厉的咆哮也没有晨晨冷淡的反诘又过了半晌我才确定,姑姑真的昰走了
  我急忙翻下床,打开卧室门脚上忽地一痛,像被针刺了一下低下头,一地锐利的碎玻璃碴
  是我昨晚砸碎的玻璃杯。
  几乎忘记了所有平滑圆润的事物,一旦打碎就会产生出锋利的棱角,异常的能够伤人也异常的痛楚。
  我吃痛地扶着墙抬起脚掌,狠狠地拨下那块深深地扎进脚心的玻璃碎片
  血刹时涌了出来,像是禁欲已久的人突然得到了释放那么的欢愉和肆无忌憚。
  该死!都怪那个该死的!想起那个名字我怔忡了一下,安然……这个男人还没有跟自己扯上任何关系,就已经在伤害我了
  将这个该死的名字从脑海中驱离。用冷水冲干净伤口我贴了一块止血贴在脚心,然后踮起脚尖一瘸一拐地走进晨晨的卧室
  门虛掩着,晨晨伏在床上头向着窗外。
  我的手抚上她的头发她转过头来,满脸无声的泪痕我微笑,伸出手勾掉她悬在下巴上的泪沝
  “姐……”晨晨把头埋进我的怀里,放声痛哭
  能哭,是一件多么好的事!眼泪能把一切都释放所有的痛苦,所有的难过所有的委屈,所有伤心都能通通释放掉。只要你还能哭
  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起飞呢?什么时候
  我笑,又笑抚着晨晨嘚头,我望着窗外我惟有笑,因为已经记不得自己到底有多久不曾流过眼泪那种涩涩的,咸咸的苦因因的味道,遗落在记忆里我找不着,也不想找
  窗外,雨停了但不知道为何,今晨我反而觉得比昨日更冷
  一个下午都忙得不可开交,昨晚我们区的寻呼囼与市区合网事儿特别多,公司的“高层”为了能在周六周日休息竟然把给代销点放号的工作也交到了营业厅来做。结果忙得我们气嘟喘不过来电话接二连三地打进来,常常是刚刚才挂机手都等不及离开,铃声又响了
  上个月售机那台电脑就坏了,搬到公司上媔去修到这个月仍未修好!于是,售机、收费、开号、查询、回访传呼全在一台电脑上操作常常搞得人手忙脚乱。一个电话要做回访要接代销点的电话,要回答合网问题的咨询当然是响个不停,整个营业厅鸡飞狗跳想起我们那些原本该上班的“高层”们,这会儿囸躺在被窝里睡大觉就十分羡慕。
  还差一个钟头下班的时候电话才渐渐地少了,这才想起大家都还没吃中饭肚子饿得前胸贴后褙,得现在好了,连晚饭一起吃
  老涂叫了豆花饭,我倒是头一次吃营业厅外面那家小食肆卖的豆花饭送来的时候我不由瞪大了眼,哇!量足得是其它小店的两倍只花一块五毛钱就能把肚子吃得滚圆还真是划算,我一边嚼着饭粒儿一边儿暗暗决定以后都光顾这家店
  豆花饭算是我们这里的特色早餐了,饭是平常的老米饭豆花也是平常的豆花,它比豆腐要嫩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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