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有的人就喜欢听好话,一点不中意他 粤语的话就骂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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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儿出嫁坪家村(参赛原创短篇小说)
锦儿出嫁坪家村(作者:湘子) “噼噼啪啪”,从早上开始,鞭炮不断。 坪家村热闹非常。村里的男女老少都出来了,还有附近村庄的人们听到鞭炮声,也纷纷赶来瞧热闹。 一路上,听到小孩子边跑边喊,看新娘罗,吃喜糖罗。看着成群结队的孩子那高兴蹦跳的样子,人们忍不住加快了脚步,恨不得马上瞧见新娘。 坪家村周围环山,附近的村子地势都比这儿高,村民建房都得选在山坳里,虽是借自然地势挡风遮雨,但出趟家门,有很多不便。方圆几十里,数坪家村的地理位置最好,虽是山道弯弯,但村民集中在这片山坡下的平地里,邻里之间有事有个照应也方便,于是坪家村成了方圆几十里内姑娘出嫁时的最好去向,几乎周围最好看最漂亮的姑娘全嫁到了坪家村。 山坳里的村子,姑娘们大都不愿意去,山坳里的姑娘把能离开山垛垛、跳出山坳坳,嫁到坪家村来,称之为“鲤鱼跳龙门”。今天是锦儿出嫁,村里姐妹们一大早就围在锦儿身边,好像觉得锦儿跃过龙门后,姐妹们就会隔离在两世界,再难相见似的,姑娘们全是泪眼汪汪。哭得最厉害的仍数锦儿和她的妹妹娟子,因为只有她们才真正知道锦儿要去的坪家村并不是她们向往的龙门和福海,锦儿要嫁的新郎也不是什么英俊儿郎,而是比她大十几岁的男人。锦儿看着因重病躺在床上的母亲和病痨痨的父亲,还有年幼的弟弟小强,她下决心,再多的辛酸,她也要忍住,为了这个家,她已经把自己豁出去了,当牛作马,她也心甘情愿了。 新郎家喜气洋洋,新娘家却是哭声不断,泪水涟涟。接亲队伍在媒婆婆的带领下已经到了门口,两辆手扶拖拉机停在山坳下面的山路上,有几个人抬来一坛谷酒、一个猪头、半边猪肉,另外捧出了几段布料,有黑呢子、灰哔叽、蓝毛涤,还拿出几沓钞票,说是送给亲家的娶亲礼。锦儿爹看着他们把这些摆放在桌上,心疼得难受,这是用锦儿的幸福换来的。 媒婆叫上一位来接亲的姑娘,送上来一套红色的衣服、一条红色的纱巾、一双红色的皮鞋,说是给新娘换上新衣裳,准备上路,锦儿不答理,她再也不看任何人,只是趴在桌上哭个不停。娶亲人都很高兴,这儿的风俗就是这样,姑娘结婚时就得哭,哭得越厉害越好,把眼泪流出来,就是把晦气散尽了,然后嫁到婆家去,就得笑呵呵的。锦儿哭了好久,也不抬起头来,男方来娶亲的人虽然满意她的哭泣,但有些不耐烦,便催促了起来。赶紧上车吧,还有几十里山路要赶,不要再耽搁时间了。 锦儿换上衣服被人搀着走出了家门。她听到娘在房中喊锦儿,锦儿。娟子和小强在哭姐姐,姐姐。爹在屋里唤声叹气,他知道是这个家把锦儿推向了火坑。锦儿在门口回过头来,大喊一声“娘??”,她要进屋再看看娘,两边搀扶她的人架住了她,媒婆对她说,不能再回去,你已经换上了嫁妆,从头到脚都是新的,大红的,不能再惹那晦气,新郎家是交待过的。 手扶拖拉机把锦儿送到了坪家村。媒婆在一边叮嘱她,记住,要笑,一定要笑,结婚是大喜的日子,乐乐呵呵的,以后日子才会乐呵起来。锦儿从车上下来,看了看周围,很多人正围着她看,并在拿她与其他媳妇作比,哎哟,这新媳妇真好看。坪家村的男人有福气,娶来的都是一个个漂亮的媳妇。不过,今天的新媳妇恐怕要赛过其他的媳妇了,你们看,她一笑还两个酒窝,蛮好看的。村里人评头品足,向来是不介意周围的,锦儿听了有些不好意思,她忙低下头看了看跟前围着她的那个孩子,孩子们手里拿着新郎家给他们的气球,嘴里不停地喊着,新娘新娘真漂亮,新郎见了心欢喜;新娘新娘真美丽,新郎见了笑哈哈;新娘新娘是个大美人,新郎是个大傻蛋;新娘新娘真好看,见了新郎怎么办? 听了小孩子们大声编唱着自己的歌,周围的大人们被惹得大笑不已。锦儿并没过多留意孩子们的唱词,她只是被吵吵得有些害羞脸红。有新郎家的人制止了小孩子们的喊闹,并把他们轰得远远的。 鞭炮又响起来了。新人进门??。随着司仪的一声高喊,锦儿刚走到门边,马上有一双大手把她抱了起来,放到屋里,她感觉到那双手格外有力地搂在腰上,自己还闻到了一种特殊的气息,她不知道他是谁,也没看他是什么样子。媒婆看到她的慌乱,也只当她是害羞,对她说,新媳妇刚进门,不能踩头屋门,不能踏门坎,这是规矩,一会儿还得有人抱你进新房。锦儿不说话,到新房门口,她又感到那种气息,那双有力的大手,她睁开眼睛,看不见那人的模样,他是从背后抱起她的。 锦儿在新房里坐着,身边一直有两个姑娘媳妇陪着她。她没见到新郎,也没有人告诉自己谁是新郎,是不是抱自己进门的他?直到中午喝喜酒时,新人给高宾去敬酒,算与龙家亲戚见面,才有人来招呼让锦儿出去。锦儿看到有一个男人的背影很魁梧,正端着酒壶在为大伙儿倒酒,莫非就是他?锦儿被安排在他的身后,在高宾桌换个儿倒酒,她一直不敢抬头,倒完酒便回新房躲起来了。进房后,她的心还扑扑地跳,她闻到了那种气息,那种让她心动的气息,在她前边给大家敬酒的是他,那个抱自己进门的人,自己嫁的男人就是他,锦儿心里总算有了一丝安慰。  锦儿爹在说起锦儿婆家时,总是欲言又止,只说那户人家姓龙,很有钱,有四个兄弟,老大、老三、老四都在城里工作,有的是当兵去的,有的是考上大学去的。只有老二留在家里,年岁是大了一点,但锦儿要是嫁过去,男方能给锦儿家一大笔钱,供弟弟妹妹上学,给母亲治病,不然,爹也舍不得把锦儿嫁过去啊。锦儿只上了初中,她很渴望读书,但考上了高中住不起校,只好放弃。锦儿哭着说,爹,我不羡慕豪华的生活,只要能跟爹娘在一起,锦儿愿受累,愿吃苦。看着哭红了眼睛的锦儿,锦儿爹只叹气,并不说话。锦儿哭过之后,便平静下来,看着空空洞洞的茅草屋,看看束手无策、老实巴交的爹爹,锦儿想到了全家的无奈,她想,既然嫁过去,能有钱供弟妹上学,有钱给母亲治病,就是阎王府自己也决定去走这一遭。锦儿告诉爹,她愿意嫁到坪家村龙家去。  宴席散尽,大伙儿酒足饭饱都陆续离开了龙家。村里的堂客们都是喜欢凑热闹,唠闲嗑,她们不喝酒,光有饭菜糖果是堵不住她们的嘴的。知道真相的姑娘小媳妇很同情锦儿,与其说是看热闹,不如说是陪伴锦儿消消寂寞。水莲姑娘看到那几个堂客往一块儿站,就知道像麻雀叽叽喳喳要说开了。快嘴巧姑、麻子堂客、王木匠媳妇,她们几个凑在一块儿,便常常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水莲姑娘忙把她们轰得远远的,让她们离远点说话。麻子堂客说,水莲你不用赶我们,我也挺可怜那姑娘的,好一朵鲜花哟,可惜要插在牛粪上。水莲知道麻子堂客年轻时也是村里村外有名的美村姑,她问道,那你当年呢?麻子堂客一点不含糊,我当年算是鲜花插在狗屎上,你满意了吧。王木匠媳妇笑道,瞧你,脸皮也够厚的。水莲,你不用担心,我们不会让新媳妇为难的。水莲叮嘱道,那你们还是离远点,别吐出那些屎样的粑粑来,闻了让人恶心,听了让人害怕,免得吓坏了新娘子。新娘子也够可怜的了,你们积点儿德吧,让她多平静一会儿,让她多一会儿喜悦。  麻子堂客和巧姑娘都听明白了水莲的话,你是说新媳妇不知道龙家老二是个武大郎还不如的……水莲叫道,轻声点,龙家一直是瞒着新娘家的,龙家亲家公也只知道新郎身子骨不太好,新娘子可是什么也不知道。你们说话留点神,我该走了。说这话时,刘三婶正好走了过来。刘三婶也忍不住叹了口气,真可怜了人家水灵般的姑娘,要是给我们刘家当媳妇,心疼她还疼不过来哩。这狠心的爹妈嗬,生就了这么一个端端正正好看的闺女,咋就不知道心疼哩。  水莲姑娘走了,几个堂客也不愿在那儿说什么了,她们一起来到刘三婶家里。刘三婶给每人冲了碗黄豆芝麻盐姜茶,这心思呀还留在龙家那新娘子身上。巧姑看到刘三婶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夸赞三婶爱整洁。木匠媳妇眼尖,一下子就看到了刘三婶门前挂的“五好家庭”的红牌子,到底是先进家庭,卫生就是保持得好。刘三婶谦虚地说,哪里呀,你们家里孩子都小,正是捣乱的时候。你一天就是扫一百遍,孩子会给你糟蹋一百零一遍。再说,这收拾嘛又都是小叔子帮忙干的。他小叔可勤快哩,还特别爱干净,每天干完活回家,都把自己的衣裳洗干净了,把屋子里收拾整齐了。  王木匠媳妇说,三婶,也该给你家小叔子说个对象了,我家那口子曾说他和剑秋只差两岁。麻子堂客接过来说,可不是吗,王木匠家大妹子都是两个娃的娘了,你家剑秋的媳妇还没影,你这当嫂娘的不该给操办操办啦?  刘三婶解释道,八字还没一撇,咋个操办哩。怎么着,也得剑秋自己有个心思才行呀。  其实,刘剑秋的婚事,三婶这做嫂子的不是没操办,只是小叔子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死活不再补习,一是要面子,怕补习一年还是考不上,另外也是不愿给当哥嫂的增加负担,于是回到坪家村来,每天日出而耕,日落而归,面朝黄土背朝天地劳作,后来当了个民办教师,一晃几年过去,二十七、八岁的小伙子,在坪家村来说当属大龄青年了,媒人也没少找上门来,别说外村的,就是本村的姑娘也有好几家中意他的,可小叔子就是不点头。日子长了,当嫂子的也发现了小叔子的心思,那些都不是他要找的那种姑娘。大前年,一位白白净净、漂亮大方的姑娘来了,小叔子特别高兴,满脸带笑,一天也没合上嘴,那姑娘已经大学毕业了,来看看老同学,仅吃了一顿饭就走了,小叔子骑着自行车把她送出好远好远。后来,三婶发现小叔子房间的桌上多了一本相册和一个镜框,镜框里面有那女同学的相片,相册的页面上的一行字,“学友刘剑秋留念”。三婶后来寻思,莫非小叔子剑秋喜欢的就是那位大学生同学?三婶便在心里替剑秋留意姑娘的模样,有的来说媒,三婶干脆先替剑秋看对象,她认为不成的,便先摊了。久而久之,媒人也不愿登门了。今天一看见新媳妇锦儿,那水灵的模样让人心生爱恋,三婶甚至从心底认定她与小叔子剑秋极为相配,还在心里埋怨自己,早知那山坳坳的村子里还有这般俊美的姑娘,应该替小叔子寻访寻访才好。可如今,不只是可怜了那姑娘,也可怜了自己的小叔子。反过来再寻思,锦儿是龙家买来的俊媳妇,刘家没有那么多的钱财,便只好自叹不如了,不过,替剑秋找房好媳妇,一直是三婶的一块心病。  三婶叹口气,你们几个好心的嫂子、婶子们,就替我多操份心吧,往后哪儿有好姑娘给剑秋说着。她们说,剑秋的眼光高,挑了那么多姑娘,还是没有一个看上的,当年的姑娘都成了几岁孩子的娘,只有剑秋仍然是光棍一条。话虽然有点难听,可说的是事实。三婶不计较,一着急,忙说,要是有今天新娘子那般模样,我看我们家剑秋那儿八成是没有问题的。  三婶猜得没错,剑秋在给龙家帮忙,他好歹也算坪家村的秀才,又写得一手好字,龙家人和司仪商量着安排剑秋写了几幅喜联,又交给他抱新娘过门坎的差使,大概龙家和司仪也认为剑秋这样一个相过十几次亲而坐怀不乱的大小伙子是真君子,由他抱新娘过门,大家没有异议。剑秋在大门边等候新娘子时,看到锦儿款款移步,满脸娇羞地向他走来,他的眼眩惑了,心跳得极为厉害,似乎觉得那容颜在自己是那么的熟悉。他都看呆了,想呆了,锦儿已走至头屋大门外,他迅速低下了头,要不是旁边有人扯他的衣角,在耳边提醒他,他都忘了自己的职责。第一次抱起锦儿过门坎,剑秋面红耳赤,其实,并没有人注意他的表情会有什么变化,大伙起哄只是为了新娘。第二次抱锦儿进新房,剑秋已是心跳不已,待大伙儿挤进新房,围着新娘闹哄时,他却从人缝里挤了出来,找了个僻静处,那颗心还在上下乱跳,狂跳不已。直到龙家让人来找他时,他还好像是惊魂未定,来人以为他哪儿不舒服。剑秋,是不是有些不舒服。没事。龙家请你去帮着把礼簿上的账算算。我这就去。  宴席开始了。又是鞭炮声,又是嬉闹声,屋里和屋外的禾坪上摆开了十几张大桌,先是上了些瓜籽、花生、糖果、香烟,先到的人围坐在桌子边,男人们坐在一起倒是很斯文,抽支烟互相敬着点火,嗑嗑瓜籽,扯扯家常。女人们都是拖儿带女,不管三七二十一,桌子上的果盘便一扫而空,带孩子来的往孩子衣兜里装,没带孩子的往自己衣兜里装,说是带回去给孩子吃。果盘吃后,便开始上菜,什么四喜丸子、狮子头、八宝饭、小炒鸡、红烧肉、扣肉、红烧鲤鱼、竹笋肉丝等等,十四个菜碗,在农村酒席中算得是上上等,可他们吃起来一点也不含糊,不怕撑肚子,不怕肥胖,也不怕油腻,只要觉得口味好,便放开肚子吃个够。龙家在城里工作的几个儿子自小打农村长大,对这些也不觉得奇怪,可那几个城里的儿媳妇却是大开眼界,这些人怎么就好像是多长时间没闻过荤,没见过肉一样,狼吞虎咽一般,而且几乎家家倾巢出动。按礼簿上的记录算算也就十几桌,可现在看看,坐着的不算,还有很多在四周站着等的。老大忙吩咐总管,准备第二轮宴席。第二轮宴席开完后,又开了一轮。就这样开了第三轮,才没有漏席的,于是整个帮忙的和自己家里的人才入席。但新娘子例外,只是盛几个菜,送到新房里吃。剑秋在最后一轮的酒席上没有见到锦儿,他心有所失,这顿饭也是心不在焉吃不下去的,根本没去品味其中的味道。  剑秋回到家,三婶正收拾屋子,刚才麻姑她们几个坐在头屋门前,把从酒席上装衣袋里的瓜籽嗑了一地。三婶说,你是吃最后一轮的吧,散席啦。龙家的排场满大喔,来的人也蛮多的,算是附近办得最热闹的婚礼了。剑秋告诉嫂子,礼簿上的人也就十几桌,亏得龙家知道乡下的风俗,早已准备足了,开了三轮席哪。三婶说,那不是快五十桌了吗?那席面也是上好的,得花多少钱哪?龙家刚才让我帮他们算过账,五十桌酒席总共花去两万多块钱,进来的人情礼大概是五千块吧。三婶听得停下手中的活,张着嘴,好一阵子才说话,净赔一万五千块,也就是龙家有儿子在城里开公司能赔得起。要我们光靠地里种的那点东西,怎么变卖也堵不住这么大个窟隆眼。三婶叹了口气,唉,这么大的排场,这么好的席面,总算让新娘和她的家人风光了一回,这面子撑起来了,在人前也好有个话说啊。剑秋有一股不满,像是跟谁赌气似地说道,这有什么面子,为了一张不值钱的面子把那么好的女儿推到火坑里,这样的爹娘还要面子吗?我看哪,八成是想人家的钱财想疯了,卖女儿呢。  三婶刹住了话匣子,她不明白平时性格倔强、喜欢沉默的小叔子,怎么今天这么能说呢?好像跟人生了气似的,要找人发泄、斗架,说着话还把家里的东西乒乓地乱扔。  锦儿到吃晚饭时,还是守在自己的房里,有人把饭送到房间。锦儿好纳闷,这坪家村虽说离自己家三十多里地,也算是一方水土,原先听村里人说起嫁到坪家村的好处,也没有听他们议论过这般离奇的婚俗呀,来了一天,不但没与自己所嫁的男人照个面,而且连吃晚饭也是守着新房不让出去。锦儿转而想到,或许都是这种习俗,不过没听别人说起而已。  好不容易熬到酒终人散,夜幕降临,龙家人忙碌了一天,从神情看上去不是疲惫,而是紧张。全家人都聚在头屋里,锦儿被领了进来,她偷偷地扫了一眼屋里的人,没有看见中午敬酒的那个背影。公公、婆婆与她见过面后,便把屋里的人一一给她介绍相认,大哥、大嫂、三弟、三弟媳、四弟、四弟媳,锦儿都看了他们一眼,觉得年纪都比自己大。还有一个年龄二十来岁,跟锦儿不相上下的姑娘,是大哥大嫂的女儿龙欢欢,在上大学。唯独没有自己的男人在场,锦儿不明白为什么,也不敢问,但她的心里有些不安,总觉得今天出嫁对她来说并不是一件喜事,一种莫名其妙的烦躁袭击着她的心头。  婆婆对她说,我和你公公年岁都大了,老大和老三老四又都在城里成了家,坪家村的这份家当就全是你和老二的了。我们龙家风风光光地把你娶进了门,你就是龙家的人了,往后老二就交给你伺候了。自古女人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伺候自己的男人是一个女人应该做的。老大,你们当哥嫂的带她去见见她的男人。说话时,婆婆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一直紧绷着脸,直到说完最后一句,才叹了口气,好像是获得了一种解脱。周围人的表情也很漠然,只有老大答应了一声,和自己媳妇对望了一眼,并没有挪步。婆婆不满意了,拉长了声音,怎么还没走呀??老大忙让媳妇陪着锦儿,自己在前面引路。  老大把锦儿带到了西厢房的一个阴黑的套间内间,一股霉味扑鼻而来,老大媳妇抽回扶着锦儿的手捂住鼻子,皱起了眉头,锦儿没有捂嘴也没有捂鼻子,那气味熏得她张不开眼,呛得她直想吐。老大拉开了电灯,昏黄的灯光下,看见这小厢房里有一张床,床上躺着一个人,来人了,他一动也不动。锦儿心里一凉,只听老大在说,这就是老二,娶你的男人,他半身不遂,下身瘫痪已经十五年了。以前是我老爹老妈服侍他,你进门了,就交给你了。  锦儿只觉得天昏地暗,房子都转动起来了,别的姑娘幸运地嫁进了坪家村的好地方,好人家,爹为自己选的婆家却是一个火坑,自己所嫁的男人不只是自己大十好几岁,竟然连个健康人儿都不是。她机械而麻木地在搀扶下回到了新房,龙家的几位儿媳妇轮流着在身边安慰她,劝说她,大概说的也是一些同情的话,但总体立场还是站在龙家的。只有那个大学生侄女欢欢不吭一声,一直用同情的目光看着她,一直不离开锦儿的身边,她盯着自己的父母,盯着叔叔婶婶们,恨他们道貌岸然,怎么忍得下心来坑害一个可以做他们女儿的姑娘。  锦儿不说话,不流泪,任龙家的人轮番劝,一直坐着不动,龙家人有些害怕了,老大媳妇悄悄地问老大,该不会是惊吓得成了哑巴了,夜深了,她该不会去寻短见吧。老大把这种担心跟自己的父母说了。婆婆和公公出面了,公公什么也不说,只是陪着婆婆过来,婆婆可是村里有名的厉害婆婆,一张嘴可以打败一群人,吵架方圆几十里找不出她的对手。不过,这些年孙儿孙女都大了,自己也老了,一般不轻易与人吵架了,但余威不减,知道她的人也还是蛮怕她的,她那刀子嘴吐出来的话可以撕裂人的心。好歹锦儿进了门,便算是龙家的人,龙婆婆便是口上积德。自打进了龙家门,龙婆婆对龙家上下每个人都尽心尽力,她承接祖训,胳膊肘不能往外拐,刀子嘴只能伤外姓人,她自己认为对得起龙家的列祖列宗,每年供祭时,她也得对着祖宗的牌位诉说一番自己的尽职尽责,摆一摆自己的三从四德,其实,谁人不知道龙家是男人对女人言听计从,唯唯喏喏,龙公公哪敢对龙婆婆有半句顶撞,只是龙公公生性软弱,老夫老妻四十多年风风雨雨走过来,倒也相安无事。 锦儿还在那儿痴痴地坐着,分不清自己身在何处,只觉得象掉进冰窟隆里,从头到脚浑身冰冰凉凉,有好多人走马灯似地来来去去,嘀嘀咕咕地说了好些话,她一句也没听进去,她只是想,你们只顾说自己的话,没有一个人能伸手拉我一把的。 龙婆婆发话了,老二媳妇,你今天进了龙家的门,生是龙家的人,死是龙家的鬼。这门亲事是你爹定的,你自己同意的,没有人逼你,要怨你就去怨你爹,你是他的女儿,他用你换了一大笔钱给你娘看病,供你弟妹上学。龙家虽然花了钱,但也不会亏待你,热热闹闹、风风光光地替你办了婚事,方圆十里你打听打听,这宴席和排场是哪一位女子可以相比的?你要好好过日子,既然应允了这桩婚事,往后这就好好呆在龙家,这个家也交给你来当;你要是想不开,打开门,前面有条河,灶屋旮旯有绳子,只怕寻死容易觅活难,你去了倒不要紧,龙家只是破了些财,借财消灾,仍有后福。你们单家就不同了,他们不是失去一个女儿,还会失去生活的依靠。老二媳妇,你可想明白罗,女人一旦嫁人,就只能认命。婆婆又对屋里的其他人说,你们都回去歇着去吧。 大家陆续出去,只有欢欢站在锦儿身边,还有份迟疑,龙婆婆便瞪她,为什么还不走。她不知道平时蛮疼自己的奶奶怎么这么没有人情味,说出的话那么狠,连自己想多陪锦儿呆一会儿也不让,万一锦儿真想不开怎么办? 龙家这一夜很平静,出奇地平静,没有听到哭泣声,也没有听到吵闹声,乡里乡亲的邻居都在侧耳静听后有些失望。龙家所有的人也在黑夜中瞪着眼睛等待着什么,他们最担心的是喜事办后又出什么乱子,为老二娶媳妇,虽然是好事,但这是用一位姑娘的青春和幸福作代价的,毕竟于心不忍,可龙家老人老了,儿子儿媳又在城里,老二身边没有个人,谁来伺候呢?老二也可怜啊。 老二躲在黑暗的内房,他知道家里要给自己娶媳妇了,可压根儿没有想自己是个瘫子,能有什么样的好姑娘肯嫁给他呢?他要面子,既怕让人家看见他这个新郎的丑,又怕让自己看见一个丑八怪或麻婆子而难受,女方或许是寡妇或许还带着个拖酒瓶,他龙云自从经历了十五年的情殇,恐怕对婚姻是再也没有幻想了。 十五年前,二十二岁的龙云喜欢上了一位邻村的姑娘兰花,上山出工经常碰着,两人情投意合,没想到上面来了个工作组,组长看兰花长得漂亮,便生了歹心,多次企图对兰花不轨,都被兰花拒绝或逃脱。于是那组长施加报复,对兰花家里的人克扣工分,派给重活,家里兄弟常常白挨累,便对兰花也生出些怨恨。兰花找到龙云,龙云不顾家人的反对,想和兰花私奔,没想到卑鄙的工作组组长派人把住山道路口,见无路可逃,龙云和兰花便双双跳崖殉情。兰花当时气绝生亡,龙云因为有树枝挡阻了一下,摔成了下肢粉碎性骨折,虽然保住了性命,但从此躺在了床上,这一躺就是十五年,吃、喝、拉、撒、睡全靠爹娘伺候着。而那工作组长在事后却灰溜溜地走了。谁也不知道他的去向。 家里准备给老二娶媳妇,老二当初是反对的,他说自己身残,别坑害了别人,龙婆婆说,当爹娘的年岁已高,快伺候不动他了,你就算可怜可怜快70岁的爹娘吧,我们找一个自愿的来当媳妇,风风光光摆上酒席,不会委屈了人家的。整天瘫痪在床什么也干不了的龙云,再有一百个不愿意,也耐何不了爹娘。夜里听到有人进来,龙云知道是新媳妇来了,他闭着眼一动不动,听着他们进来,听着大哥说话,听着他们出去,但没有听到新媳妇的声音,或许是个哑巴?瘫子配哑巴,那可真是绝配!神智清醒的龙云在心里苦笑。 天一亮,龙家的人赶紧起床,屋前屋后、屋里屋外地打扫得干干净净,光那花花绿绿的炮纸就堆了一大堆。新媳妇没有出来,新媳妇还没有起床。叫她吃饭,也没有起来,闷着被子睡大觉,龙家的人怕她出什么事,忙叫人把木窗弄开了,从窗户爬进去,打开了房门。大嫂子吓得伸手去探锦儿的鼻息,锦儿翻了个身,把背亮给了大嫂子。好歹锦儿没出什么事,若有个三长两短,出了什么意外,龙家的今天又该是另一番样子了。新媳妇一连两天没起床,不吃不喝,谁叫也不应,不言不语,龙家公公婆婆儿子儿媳轮着去劝说,软的硬的,锦儿全不吃。眼看假期要到了,几位吃皇粮的儿媳妇急着回城里上班,只有大儿子自己开了家公司,可也急着公司许多业务要打理。 公公叹了口气,用拐杖重重地敲着地,一脸的沮丧。昏黄的灯光下,面对软硬不理的锦儿,婆婆摇着头,一愁莫展,直喊道,前世的冤孽呀,老天爷呀,我上辈子倒底造了什么孽啊。几个儿子儿媳也都摊摊手、摇摇头、耸耸肩,表示无可柰何。欢欢看看大家,语出惊人,明天你们该走就都走吧,这儿没什么事,反正我放假了,就留在乡下陪爷爷奶奶和新婶婶。欢欢娘不知她出什么点子,耍什么花招,从小她就被宠得敢想敢干,尤其是敢与父母针锋相对地争平等、争人权。母亲问,你是不是想留下来劝你新婶婶。哎呀,别问那么多了,我今年都二十岁了,还上了大学,你们有什么好担心的。新婶婶不也就是二十岁吗,说不定我们同龄人还真有共同语言呢,你们都回房睡去吧,不就那么点小事嘛,保你们明天就能看到奇迹出现。不过,话说回来呵,今天晚上我要与新婶婶一起共枕眠了,走吧,走吧,走啊,你们。欢欢把全家人都推走了,大家闷在葫芦罐里,哪能睡个安稳觉,把话憋在心里,静静地躺在床上,直到疲倦地睡过去,天已经快亮了。 哗??,大门打开的声音,开得声音很大、很响。全家人都动作麻利地穿好衣服走了出来,几乎是下意识地动作,先冲向新房,房内已收拾得干干净净,床上叠得整整齐齐,他们忙走到头屋一看,欢欢在屋外伸胳膊踢腿锻炼呢,欢欢父亲问,你打开的大门?有没有看见你的新婶婶?欢欢瞥了父亲一眼,别这样说好不好?爸,我可不叫她婶婶,只叫她锦儿,你们别逼我叫她婶婶。你们找她,呶,她在那儿打扫卫生呢。大家都看到了,锦儿正在清扫厨房,大家愣住了,欢欢用什么办法劝住了锦儿? 锦儿,你都两天没吃饭了,先歇一歇。锦儿也不说话,欢欢又说,那我先帮你打扫,我妈去做饭。欢欢母亲反应过来,忙招呼大家一起动手打扫卫生,收拾房子,一齐动手做饭。锦儿什么活都干,什么话也不说,尽管欢欢总不离她左右,总给她说这说那,她也不吱声。这一天,她除了干活,就是在房里坐着听欢欢说话,吃饭时叫她,便坐在桌边,把碗中的饭扒进嘴里,便放下碗筷回房里,好像例行什么公务似的,完成任务而已。 锦儿自进门那天知道自己所嫁的男人是个什么样,便再没说一句话。锦儿咬着被角悄悄流了两天泪,偷偷哭了两个晚上,龙家人没有听到她的哭泣声,也没有见到她流泪,但看得见她两只肿得象核桃一样的眼睛,眼圈发黑,神情与刚娶来的那时判若两人。锦儿起床干活了,龙家城里的儿子、儿媳都走了,欢欢留了下来,天天陪锦儿一起干活,一起说话,一起睡觉。家里的活锦儿都干,只是不进内厢房门,不去看她所嫁的男人。龙婆婆好几次提起伺候老二的事,几次要去找锦儿,想骂她几句,被欢欢制止住,欢欢告诉奶奶,有我在,你就多等几天吧。锦儿天天听欢欢在边上絮叨,知道了好多城里的新鲜事,也知道了大学生生活的一些趣事,但她从来不笑,最多是停顿一直忙在手中的活,或深思一下。算算已有五天了,晚上欢欢告诉锦儿,再过几天我也该开学了,我得提前回家准备准备。锦儿也不问她哪天走。欢欢说,锦儿,我睡不着,我给你讲个故事好不好。欢欢讲了十五年前发生在龙云和兰花身上的故事,只是没有讲龙云的名字。锦儿听得泪眼汪汪,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欢欢不知道锦儿是被故事中的人物感动得哭,还是触景生情,伤心地哭,小心翼翼地拍着锦儿,锦儿,别伤心了,我说过我要做你的朋友,在龙家没有人敢欺侮你的。你先安下心来,我爷爷、奶奶也挺可怜的,岁数大了,也伺候不动我二叔了,他们也是没有办法才娶你进门的。锦儿,我知道你的心,我会帮你的,等我大学毕业参加工作了,我就把二叔和你一起接进城里,替你找份工作干,我来照顾二叔。那时你就二十四岁,正是年轻时候,在城里找个对象结婚,一点也不迟。锦儿抽泣着,被欢欢的善良、正直感动着,终于忍不住叫了声“欢欢”,接着又抑制不住地哭了起来。这天晚上,锦儿开口和欢欢推心置腹地交谈到深夜,以前每天晚上欢欢都会与锦儿说上一席话,安慰也好,开导也好,说笑也好,锦儿从来没有过反映。今夜,锦儿把自己的家境及生活情况讲给了欢欢听,欢欢很是同情,她告诉锦儿,在大学里也有一些贫困的学生,他们靠自己打工来维持生活,勤工俭学,生活艰苦,学习很用功,我很佩服他们。锦儿,你为了给你母亲治病,供弟妹上学,牺牲自己的幸福,我也很佩服你。锦儿说,但我没想到自己所嫁的人不只是比自己大十几岁,居然还是瘫痪在床上。欢欢表示理解,我知道,锦儿,这对你是很不公平。你一定要记住我所说的,好好过日子,好好活下去,过几年我会帮你的。你权当给我爷爷奶奶家当褓姆,帮助照顾这家老人。我没把你当婶婶,我答应你,我以后能自立时,一定要帮你成新家的。 欢欢见爷爷奶奶从里厢房出来,累得直反手捶背,问道,我二叔说什么没有?没有,告诉他娶了房媳妇,他连眼皮都没有睁一下。喜事也办完了,得把他往外间挪一挪,,好见见太阳,他也不愿意。龙婆婆嘴里还喊着,都是前世造的孽啊,都快七十岁的人了,还要把个小四十的儿子在床上扳来扳去的,累散了这把老骨头,日子也就到头了。你说当初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偏要与什么兰花白头到老,现在可好,一个早见了阎王,一个留在世上活受罪,还要连累别人活守寡。 锦儿正打井里抬了一桶水上来,听到兰花的名字,她也一惊,忙放下手中的水桶,进房去了。欢欢忙跟了进去,锦儿,他们年岁大了,有些话你别往心里去,我奶奶说连累别人活受寡,他们也是怕委屈了你,苦了你,然而这又是没办法的事,你也看到了,他们真的老了,伺候不动我二叔了。锦儿喃喃地说,兰花,兰花。欢欢,你昨夜说的那个故事不就是兰花吗?欢欢点点头。你能找出他们的照片给我看吗?欢欢不知道锦儿要干什么,但欢欢知道锦儿一定猜出故事中讲的跟兰花相好的人就是二叔。欢欢去找来了龙云十五年前的照片,家里没有兰花的照片,这是二叔年轻时的相册,他还上过高中呢,只是没有考上大学。听我爸说,二叔很聪明,没有考上大学也没有消沉,说什么农村天地广,三十六行,行行出状元。其实是因为她的同学兰花没考上大学,他也不再考了。锦儿翻看着龙云旧时的照片,心潮起伏不停,她终于在心里作出一个决定。 锦儿把龙公公、龙婆婆刚刚给龙云擦洗时换下的衣服用井水漂洗得干干净净,并整整齐齐地晾晒好。然后拉着欢欢来到二位老人面前,叫了声爹、娘。老人惊呆了,也来不及想为什么锦儿的态度一下子来了个180度大转弯,忙迭不失声地应答着。锦儿不急不慢地说,刚进门那天,你们就说过,今后这个家就是我当。今天趁欢欢在这儿,我可要接管龙家的事务了。龙家这栋房子外加附房,少说也有十间吧,每间房里的东西我可要做些归整啦。欢欢,你还有两天就要回去了,正好用这两天,帮我一起收拾收拾屋子吧。  锦儿把各间屋子都看过之后,把附房空了出来,平时收获时可当库房;把头屋东头最宽敞的房间留给了公公婆婆,把靠新房的正厢房收拾得干干净净,从新房搬出了一套新褥新被铺上了;其它两房厢房也打扫得干干净净,备来客时用。公公婆婆不知道锦儿为什么会有这种变化,欢欢知道,欢欢想,一定是二叔十五年前的故事打动了她,锦儿是个很柔情很善良的姑娘。锦儿打了盆热水,端进了阴暗的内厢房,昏黄的灯光下,龙云紧闭着眼,听到有脚步声进来,眼也不睁,有气无力地喊道,我不是??说过不搬??出去吗,别??别来烦我,这儿??清静,没有人打扰,我??可以看见??兰花。锦儿用手拧开毛巾,轻轻地敷到龙云的额上、脸上,龙云闻到了一股女子身上的芳香,忙叫道“兰花,兰花”。睁开眼看见锦儿,很惊讶。他不吱声,锦儿也不说话,他任锦儿用热乎乎的毛巾替他洗干净脸和手。公公、婆婆和欢欢在门外看着,锦儿又轻轻地给他擦洗着身子,龙云不抗争,任由摆布。锦儿要把龙云背到正厢房去,公公忙拦住,他出去找了个小伙子进来,当时剑秋正从龙家门前过。锦儿闻到小伙子身上那投熟悉的味儿,这正是抱自己进新房的男人,她不由脸红了一下。剑秋把龙云背到了锦儿铺上新被的床上,他看了锦儿一眼,锦儿脸刷地又红了,剑秋也象触电似的,慌忙离开了。晚上,欢欢挨着锦儿睡得很香,这几天夜里欢欢变着法子想哄锦儿开心、说话,瞌睡耽误了不少,锦儿是个聪明姑娘,又哪能不知道欢欢的心意呢。锦儿一大早就起来了,没有惊醒欢欢,当欢欢睁开眼时,锦儿早把家里的一切收拾妥当,并替龙云擦洗过了。欢欢见锦儿在喂龙云吃饭,站在床边说,二叔,她是锦儿,是我的好朋友,与我同岁。龙云重复着锦儿,欢欢??的??朋友。象是知道了锦儿的名字,由于多年没有与人作正常的交流,加上龙云封闭自己,语言表达起来不是很流畅,只能是简短的几个字、词地表达。吃过早饭,锦儿对欢欢说,明天你可以放心地走了。欢欢知道,善良的锦儿毅然地正视起现实,一半是为了龙家,一半是为了单家,她很为锦儿感动。锦儿给欢欢做了顿好吃的糯米粑粑,连公公婆婆都夸锦儿手巧,做得好吃,欢欢更是赞不绝口。锦儿说,喜欢吃,她可以经常做。  龙婆婆看着回心转意的锦儿不仅接过了伺候龙云的担子,还承担起了所有的家务,打心眼里有说不出的高兴,不过,她还是有些担心。龙婆婆私下对老头子说,毕竟新媳妇太年轻,日子长了,难保不会有事。走了几十年的路,过了几十年的桥,没见过的,我也听说过,老头子,这个家以后还是得看严点。龙婆婆要提防锦儿,龙公公不以为然。欢欢一点也不在意,临走时还悄悄叮嘱锦儿,我会经常给你写信的,放假我会再来看你,记住我会帮你找个如意郎君。拜托你替我们龙家照顾好两位老人和我二叔。  欢欢要走了,锦儿送出她老远,一直送到公路上的停车站,她打心眼里感谢欢欢的理解,却只说了一句,欢欢,你放走心吧,好好念你的大学吧,我若真有那自由选择的一天,恐怕也只有来世了。欢欢忙劝锦儿,怎么会呢?我说过,我大学毕业后,照顾二叔的担子就交给我了。锦儿摇摇头,不说这些了,车来了。望着远去的车卷起灰尘远去,锦儿难过极了,伤心极了,欢欢高高兴兴地走了,欢欢喜喜地上大学去了,可自己熬到何时是个头呢?虽然欢欢对自己有许诺,锦儿明白,龙家兄弟仨在城里有家,也没有谁能照顾龙云和龙家父母,更何况欢欢呢?就算大学毕业了,欢欢得有自己的工作,去成自己的家,也象她城里的父母和叔叔婶婶一样,无暇照顾龙云了。锦儿擦了擦眼角的泪,转身往回走,她看见剑秋推着自行车在公路对面看着自己,忙加快了步伐,头也不回地走了。  剑秋摇着车铃追了上来,我正好顺路经过这儿,看见了你,我带你一段。锦儿忙摆手,不用,我自己走。剑秋把车停稳,你先上去,我再骑,龙家还有三个人等你伺候呢,路太远,走的时间长,你要没回去,他们会不放心的。锦儿想了想,时间长了,自己还真放心不下龙家,既然进了这个门,就有责任照顾好龙家。锦儿跳上了车座,剑秋很卖力地把车儿骑得飞快,一路上并不说话。快到坪家村时,锦儿忙喊,停车。剑秋不知什么事,放慢了速度,锦儿跳下车后,对剑秋说,谢谢,到村边了。剑秋明白锦儿的意思,她怕人看见说闲话,便独自骑车先走了。  锦儿本是个聪明贤淑的姑娘,村里人见新媳妇出出进进没有什么异常,也都好奇地过来坐坐,聊聊天,水莲和村里的一拔姑娘很快与锦儿混得很熟,数水莲和锦儿最投缘。水莲一有闲时,便过来陪锦儿,有时还来帮她干点家务。好在龙家没有田地,早把田地转包给村里人种了只有些自留菜地,锦儿不用日出而耕,日落而归,只要收拾好家务,把那块菜地伺弄伺弄就行了。原来那菜地就是龙公公自己摆弄,锦儿虽然帮上些忙,龙公公并不放手,每天都会去看看,松松土,拨拨草,浇浇水,菜长得很旺,龙家这几口人吃,足够了。  龙家二老见锦儿很勤俭,在村里人缘也好,也是二老前世修来的福,龙婆婆也不再咒前世作孽了,常常坐在门前晒太阳,笑呵呵地与路人打招呼,唯恐别人不知道她折腾了几十年,现在已在享清福了。锦儿进门整一个月了,龙婆婆拿出五百块钱给锦儿买辆自行车,添件新衣裳。水莲陪锦儿一起去镇里商店买东西,水莲骑自行车把锦儿带到车站,锦儿才知道水莲把剑秋也叫上了。锦儿以为他们是一对,忙对水莲说,我不和你们一起去了,家里有点事,我得先回去。剑秋可是特地陪你去挑选自行车的,家里有什么事,我去替你办。水莲毫不含糊地骑着自行车要往回走。锦儿拦住道,这样呵,你怎么不事先告诉我,怎么好意思麻烦人家。那有什么不好意思,乡里乡亲的,帮帮忙也是应该的,再说,你手那么巧,给一个大男人做点什么还不都把人情还上了。水莲说得很轻巧,对锦儿来说却很沉重。剑秋并不说什么,等车时间长,还是骑自行车去吧,我带你。锦儿还在犹豫,水莲像看透她的心,怕什么,路上还有我呢。锦儿担心,要是碰到熟人,难免有闲言碎语的。水莲说,要是有谁乱嚼舌根,看我不撕裂他的嘴。泼泼辣辣的水莲硬是把锦儿推上了剑秋的车,自己骑车在后面跟着。 自行车买回来了,锦儿还买回来几斤毛线,并没有给自己添新衣裳。毛线颜色并不鲜艳,全是些灰色、蓝色、驼色,龙婆婆猜不透给谁织。锦儿的毛线活织得又快又好,没几天织了件男式开衫,收在衣柜里,接着又织了两件开衫,都一并收了起来。这天,锦儿对龙婆婆说,明天回娘家看看。从进门就没回过门,现在想回去看看,敢情那毛衣是给娘家人织的。龙婆婆这样想着,便有些不高兴。龙公公说,两个月了,早应该回去看看了。看看有什么可以拿去孝敬你爹妈的,你随便使吧,千万不要空着手回去。龙婆婆咕嘟一句,空不了手的,你放心吧。第二天早上,龙家二老刚起床,锦儿对他们说,饭已经盛好在桌上了,你们吃饭吧,我和他都吃过了。锦儿进屋把自行车推出来,停在门前坪上,又进屋去了。龙公公对龙婆婆说,准备点东西带给亲家。龙婆婆心里不痛快,没有搭理,极不耐烦地说,急什么,她自己不会拿。一会儿,锦儿来到饭桌边对二老说,今天是三月三,清早我采了把地菜,熬了一大锅汤,用它洗澡可以消毒。我已经给龙云擦洗过了,衣服也换过了。你们吃过早饭也用它洗洗澡吧,衣服已经准备好了,放在你们床上。我现在就走,好早点回来。换出来的衣服先放着,晚上我回来再洗。龙公公示意龙婆婆让锦儿带礼物,龙婆婆没动。锦儿骑上自行车走了,龙婆婆看着自行车后架上空空的,很有些不解。吃过饭,龙家二老走进自己的房间,看到床上已经整理得整整齐齐,衣服也准备好了,每人的一叠衣服上还放着一件新织的毛衣,龙婆婆急忙走到厢房内一看,龙云穿了件灰色新毛衣在身上。龙婆婆说,我原以为她是给自己爹妈织的呢,怎么却给我们留下了,那是用我给她买衣服的钱买的毛线,她一分没用,全给了龙家。龙公公也埋怨道,这样的儿媳妇打着灯笼也难找呵。只是让她空手回娘家,怎么对得起亲家?龙婆婆流泪了,我这真是八辈子修来的福呵,没想到还能过上这种有人惦着、有人心疼的日子。城里的几个儿媳一年能回来看上一次,已经是福气了,这老二媳妇还真像亲闺女哩。龙公公见流泪的老伴早已没有了当年那种威风,已是老态龙钟,自己迁就她一辈子,到老了也和自己一样是风烛残年。他对老伴说,你就把锦儿当成闺女看吧,千万不可对她有二心,这孩子和我们孙女欢欢一般大,她命苦啊。老头子,你说得也是,像锦儿这么好的姑娘,嫁给老二,已经是糟糕透了,我们再不对她好点,真是罪孽呀。 锦儿从娘家回来,自行车坐上挂着个鼓鼓的袋子,里面装着各种各样的土特产,公公责怪她不该带这么多东西来,锦儿说,爹说让你们尝尝鲜,反正是自家土里长的,也不用花钱买,再说也值不了几个钱。龙婆婆听得心里直埋怨自己,锦儿,你走得匆忙,我也没来得及给亲家捎东西。锦儿知道婆婆的意思,宽慰婆婆,我跟爹说了,你们要捎东西,我没带,路上太远,怕骑不动。龙婆婆知道,这是锦儿在替自己留面子,路远,从单家拿这么多土特产怎就骑得动?亲家和锦儿的不计较,龙婆婆也有些愧疚,龙婆婆对锦儿说,从今往后,这家中的财物和人情礼你当家,锦儿推托不掉,最后只答应人情礼她当家,但钱财还是龙婆婆掌管,需要用时,她和婆婆商量。 龙婆婆手上有城里儿子给她的养老费,几个儿子混得不错,给二老的赡养费也不低,一家四口绰绰有余,龙家二老在坪家村算得上财主。龙婆婆要给锦儿钱买衣服,锦儿不要,说衣服够穿,婆婆硬塞给她五百块钱,告诉她有时间多回家看看,下次回去要拿东西,别空手。锦儿接过钱后,跟婆婆说,再买几斤毛线,给我爹妈和弟妹每人织一件,他们还一直没穿过毛衣呢。龙婆婆埋怨她,傻丫头,别光想着别人,先替自己织一件毛衣,难道你还等着婆婆给你织?锦儿不知道公公婆婆为什么对她越来越好,但她知道,他们对她越好,她越要好好对待他们。龙家二老从心里把她当闺女看,自然一家人交流就多起来,互相关照也多了起来,有了情感的加深,锦儿把爹、妈也叫得顺口了。一家其乐融融,常常是三个人陪在龙云床头唠嗑,慢慢地,龙云也被感染了,不再缄口不语,还常常和他们说说话。只是锦儿从来不曾当面叫过龙云的名字,她总觉得叫不出口。 春天阳光越来越温暖,越来越明媚,有时来邻居串门了,大家都喜欢搬椅子到门前地坪上边晒太阳边闲聊,屋子里却是阴暗的,躺在床上的龙云在与人们隔离十五年后,有了向往光明的渴望和冲动,因为锦儿的伺候,他的营养很好,胃口很好,精神也很好,说话的语音又高了许多,中气十足,只恨自己动弹不得。水莲过来看锦儿,她们边在太阳底下织毛活,边说笑。水莲说,锦儿像阳光下一朵水仙花,笑得灿然逗人喜欢。锦儿说,水莲是一朵莲花,不只是花好看,莲子还好吃。水莲说,有的人不喜欢吃莲子,独独只喜欢看水仙。锦儿知道,水莲说的是剑秋。那次去买自行车,坐在剑秋的车上,水莲问剑秋,我怎么老看你在龙家门前过,你在干什么?剑秋说,看花。什么花?水仙。当时锦儿并不明白其中的含义,她还顺口问道,谁家爱养花?水莲说,谁家也不养花,花儿难伺候,但谁都爱看花。为什么?花儿好看呗。锦儿问道,最近没有看见他路过。怎么,想他?可别瞎说,随便问问。听刘三婶说,他好像是去城里跑生意去了。锦儿不再问。这天晚上,锦儿去看龙云,龙云告诉她,我想晒太阳。锦儿说等明天。早上锦儿帮龙去擦过身子,喂他吃,他要坐起来,锦儿费了好大劲也无法让他坐起,只好把自己当他的靠背,让他斜靠在自己的身上。龙云的手本没什么问题,由于长年不活动,有些不灵活,这段日子,锦儿几乎每天都帮他捏捏手指,活动活动胳膊,灵活了不少,能抓住一本书。龙云用手掀开盖在身上的被子,狠狠地捶打着没有知觉的双腿。锦儿忙抽开身放下他,他抓住她的手说,不要走,我要晒太阳。锦儿劝他先吃饭,然后找人背他出去晒太阳。 吃过早饭,锦儿告诉公公婆婆,她要为龙云买辆轮椅车,可以推着他出去走走,晒晒太阳。公公婆婆求之不得,十五年来,每次都是他们求龙云出来晒太阳,今天自己提了出来,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乐还来不及呢,哪里有不同意的。锦儿自己进城了,把轮椅车买了回来,路上碰上剑秋上城里送货回来,便搭上了他的拖拉机,一直到村口,这回锦儿也无所顾忌了。 锦儿每天早饭后,都让龙云坐在轮椅上晒太阳,每天这个时候,水莲都会来帮锦儿,每次凑巧,水莲都看见剑秋在路口,便叫进来帮忙。锦儿和龙公公、龙婆婆,再加上水莲也搬不动龙云,只有高大的剑秋才能抱得动龙云,把他放到轮椅上,每天晚上把龙云搬到床上,还得把锦儿折腾得够呛。日子长了,锦儿显得很疲惫,很累,眼角都有了黑圈。一天夜里,锦儿终于忍不住,躲到屋后有附房里哭起来,她把声音压得很低,流过泪之后,用衣袖擦干,又像没事人一样回房睡觉去了。躺在床上,锦儿听到龙云在隔壁叫她,忙起床去看。她问龙云有什么事,龙云不说话。她倒了杯水递过去,龙云不喝。龙云叫道,你过来。锦儿坐到龙云床边上,龙云说,你苦,我知道。锦儿不说话,只是摇头。龙云说,你瘦了。锦儿,我喜欢你。明天,你回你的家去吧。哦,不,明天我还得推你晒太阳哩。锦儿有点怕见龙云的眼睛,那双眼睛把她盯得那么紧,她觉得自己透不过气来。听龙云刚说过的话,她知道龙云是好人,在心痛自己,无论为了龙家,还是为了娘家,锦儿都得在龙家把这辈子熬下去。 第二天,龙云拒绝起床,不愿晒太阳,不愿喝稀饭,也不喝水。一连几天,锦儿发现龙云比以前干净了许多,排泄得又少,很好清洗。她还以为是龙云的病有进展了,她很高兴。这天,锦儿刚给龙云倒了杯水放床头,就回房了。她想起刚才忘了给龙云拿毛巾了,便送过去,正看到龙云把碗里的水往床下倒。锦儿撩起床沿上的床单一看,地上潮乎乎的,她明白了龙云是怕累着自己才少吃少喝的。她控制不住自己,眼里噙满了泪,龙云大哥。她大叫一声,你不能这样,你这样待自己,让我怎么在龙家待下去。龙云说,你回你的家,我也不连累你,你是好姑娘。龙云大哥,你不要再说了,,我走了,你和公公婆婆怎么办?就让我做你的小妹吧,照顾你和两位老人一辈子吧。龙云摇摇头,流着泪,他说,你和欢欢一般大,你的命真苦哇。龙云哥,你比我更苦,你能象亲哥哥一样待我,有你这样的亲人,这儿就是我的家。 龙公公、龙婆婆很纳闷,锦儿一早起来后,又爽爽快快地叫了声爹妈。龙婆婆对老头子说,太阳打西边出来啦,今天什么事让锦儿这么高兴。 龙云又提出来要晒太阳,龙公公有病了,龙婆婆和锦儿怎么也搬不动龙云,龙云一点也不配合,锦儿都累得出了一身汗,龙婆婆说,还是找人来帮忙吧。锦儿犹豫着,找谁好呢?龙婆婆催促道,快去呀。看看锦儿发愁的样子,龙婆婆自己走了出去,叫出了隔壁家的水莲,告诉她龙云要晒太阳,让她找人抬龙云坐轮椅。唉,龙婆婆长叹起来,这老的老,瘫的瘫,全指望锦儿一个人怎么行成。 锦儿把龙公公照顾得很好,但倒底是岁数大了,精神状况总是欠佳,那块菜地虽然龙公公拄着拐杖能去看看,拔拔草,主要管理种植的担子,都落到了锦儿肩上。龙婆婆对锦儿越来越好,娘俩的感情也好了,龙婆婆不知道锦儿和龙云有约,锦儿要像闺女一样孝敬两老,像亲妹子一样照顾龙云。 只要天气好,剑秋几乎每天都会定时来抱龙云上轮椅。日子长了,剑秋也自然了,锦儿也不管别人的闲言碎语了。龙婆婆老了,出去也打探不到什么消息了,别人同情锦儿可怜,也不传闲话给龙婆婆听,只是私下议论罢了。 水莲要出嫁了,她来告诉锦儿这一消息,锦儿见过水莲的对象,是邻村一位很不错的小伙子。锦儿把自己结婚时龙家添置的好衣裳挑出一套送给水莲,叮嘱她要好好过日子。水莲走了,好些日子里,锦儿觉得心里空空的。 龙云对推他到屋前坪里晒太阳的剑秋说,留下来,我有话跟你说。剑秋坐在龙云的旁边,两眼盯着正替龙云洗衣服的锦儿。剑秋的心思龙云知道,龙云不知道锦儿的心思。龙云叹了口气,剑秋收回两眼的光芒,问龙云大哥,有什么事,你尽管说吧。龙云说,我十五岁那年,你才七岁,我带你上山挖菜根,你还记得吗?剑秋摇摇头,不知道。你十五岁那年,我已经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你记得不?剑秋点点头。我父母年岁大了,行动也不方便,我整个就是废人,家里的担子都靠锦儿挑,以后有时间,过来帮帮,龙云大哥请你帮忙。有了龙云的许可,剑秋发同领了圣旨一样,没有了往日心中的忐忑不安和顾虑,他很愿意上龙家帮着干点活,无论是为龙云,还是为了锦儿,反正很乐意。常常地锦儿上自留地里去浇菜,会发现菜地已浇过了;锦儿去猪圈喂猪,会发现猪草已经打好了放在猪栏上;锦儿要想给龙云擦洗身子时,剑秋已经来了,帮着她一起擦洗,一起把龙云背起放在轮椅上,推到屋外的阳光里。慢慢地,剑秋干活越来越利索了,心儿也跳得越来越快了。锦儿看剑秋干活多了,与他接触多了,反而心安理得地接受了,没有了过去的拘束。她知道剑秋是在帮龙家,帮龙云。 虽然有了闲言语,但人心毕竟是肉长的。那些饭后茶余爱嚼舌头根的人,对剑秋与龙家走得过于近密指指点点,也不碍什么大事,周围的人还是看得很清楚。锦儿的善良和处境让他们同情,多年来憨厚的剑秋也结下了很好的人缘,人们看在眼里,虽然口中偶尔说说,心里都觉得锦儿与剑秋才是天生的一对。剑秋也真是没有缘份呀!言下之意,巧姑和水莲都明白。况且,有一天刘三婶专程把水莲叫到家里,跟她说剑秋的事。开始说了一大堆小叔子剑秋这好那强的好话,又提起剑秋的婚事是自己的心头困扰的一件大事,把水莲紧张得不知如何是好,平时嘴巴乖巧的水莲硬是接不上话,好像觉得刘三婶在替剑秋和自己做媒人。待刘三婶夸自己的当儿,水莲才接上话茬,说,三婶,你可别夸我,我和剑秋相处一直很好,他人也不错,可我俩的辈份不一样,按理我得叫他叔。刘三婶说,相处得来,就能说上话,什么辈份不辈份的,你们年轻人在一起的时候,还不是一样乐。水莲说,三婶,辈份不一样的人到不了一块儿,别看我和剑秋平时有些话敢说,但不敢说的话我都没说。我说水莲呵,你都叫剑秋叔了,那你这作侄女的更应该为这小叔叔做点儿事了。刘三婶的话把水莲说得云里雾里,忙问什么事。三婶告诉她,这一阵子,你剑秋叔有心事,回家闷在屋里看书不出来,前几天还把所有的照片都翻出来看了半天,后来又把他原来放在桌上的那个镜框里的照片换了,也不知道哪根神经错乱,他把那几年来当宝贝似的那个女同学的照片从镜框里取出来拿到太阳底下晒着,然后又点了根火柴烧了。水莲也曾见过剑秋房中那漂亮女同学的照片,猜想过他们的关系。今天听三婶说起这些,忙追问,镜框里换上谁的照片了?三婶爽快地说,我也是这么想,他是不是心里有人了,有了相好的了,也不去想那天上人间的仙女了,要换别的姑娘的照片了。可他压根儿就没有,还把那个镜框收到抽屉里,也不摆到桌上了。我想这是不是中了什么邪?水莲,你呀平时就和你剑秋叔说得来,又上过中学,你就帮三婶操份心,多开导开导他,用你们的话说,叫多交流交流。我真怕把他憋出病来,我曾听说过那叫什么相思病、精神病什么的,太可怕了。听到这儿,水莲知道三婶找自己的来意,不由暗笑自己险些虚惊一场。忙安慰三婶,你别太操心了,剑秋叔不是那种人,别看他平时少言寡语的,他的胸怀还是蛮开阔的,他不是那种死心死脑子的人,事情没有那么严重。你就放心吧,三婶,我保证跟剑秋叔说说。水莲站起来要走,三婶还拉着她的手不放,又叮咛发好几遍,才让水莲离去。 水莲心里已经有了底,她知道,锦儿已经走进了剑秋的心。只是如何成全他们,让锦儿脱离苦海,到达剑秋的彼岸,事情是一点眉目都没有。直到水莲出嫁,心里还在想着这事,好在水莲出嫁得不远,经常找借口回娘家来看锦儿。锦儿也断断续续地从水莲的口中知道她自己的牵挂,锦儿告诉水莲,不要为了她过多地回来,不要耽误了婆家的活儿,不要因为她影响与婆家的关系。后来,正赶上农忙日,有好长一段时间水莲没有回娘家。再后来水莲怀孕,一门心思盼望孙子续香火的婆婆把她看得更严,不让随便走动,水莲既倍受照顾又被看护,更无法上锦儿那里走动,说知心话了。 锦儿的日子天天这么过,早起晚睡,屋里屋外,除了自留地种点菜外,虽然没有什么地里的活,一家老少四口人的居家生活也让她够累的了,加上养了两头猪和一些鸡鸭,每天天黑时,都能听到锦儿的吆喝声……就这一年多的时间,锦儿改变了许多,从装扮到言行都完完全全成了一个典型的村妇。若要寻找姑娘时的影子,便只有看她那清秀不曾失去美丽的面庞了。 水莲生产后的日子,锦儿去看过。第一次走进水莲的婆家,锦儿很为自己心酸。水莲的肚子很争气,为婆家生了个男孩子,公公婆婆盼孙子已经盼到这三儿媳身上,水莲不负众望地使他们抱得了孙子,两老笑得合不拢嘴,见人就夸。水莲也因此树立了在婆家的地位,她的朋友锦儿来了,自然成了座上贵客。锦儿陪水莲说说话,屋里屋外的事有公公、丈夫在忙着,孩子有婆婆照看。水莲问,锦儿,龙云哥还好吧。锦儿苦笑,老样子。水莲又问,那他呢?还来帮你吗?锦儿知道水莲问的是谁,也知道她婆婆在屋里,不方便直说,便回答道,还来,也搭帮他这样帮我。说着眼圈就红了,公公前些日子出门,不小心摔了跤,现在还卧床不起,医生说是什么中风,恐怕难挨过今年。锦儿没有告诉水莲,既然是好朋友,应该让水莲产后好好休养,少为自己操心。锦儿站起来要走,水莲想留她吃饭。锦儿说,我肩上的担子能让我留下来吗?我是挤时间来的,看看你和小宝宝。我走了,你不要起来。以后,我还会抽时间来看你们的。 锦儿回来,婆婆因为中午饭做晚了,开始用异样的目光盯着锦儿。锦儿给婆婆做好饭,又忙着去喂公公,照顾龙云,等一家老小安顿好,锦儿觉得自己累得连吃饭的劲儿都没有了,她疲惫不堪地靠在椅子上休息。不一会儿,听到婆婆尖叫,锦儿忙奔向婆婆房间,只见公公已经从床上翻到了床下,锦儿心里一着急,竟觉得脚步有些迈不动了,她想弯下腰去扶公公,觉得眼前发黑,她扶住门框,告诉自己,锦儿,要挺住,挺住,不能倒下。婆婆对她吼道,还不快过来,快点把老头子扶到床上去。锦儿很想去门外招呼别人来帮忙,可腿不听使唤,又听到婆婆在着急地大叫,便艰难地答到,来了,来了。她一步一步地走近公公,和婆婆一起把公公从地上扶起来,或者说是抬起来更确切些,费力地放到床沿上。龙婆婆拍打着老头子的身子,叫老头子,醒醒。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锦儿忙用热毛巾给公公擦了擦脸和手,又忙出门找人去叫医生。医生来了,好些邻居都来了,见此情景都忙着替龙家跑前跑后。医生进行了检查,摇了摇头,表示无可奈何。 锦儿对婆婆说,应该通知城里的兄弟们。婆婆竟然不知道地址和电话。锦儿找出了欢欢留给自己的电话号码,准备去镇里打电话。剑秋过来了,锦儿说,麻烦你替我照顾照顾家里的老人,我要去镇里给欢欢打电话。剑秋说,这么大的事,应该告诉龙云哥城里的兄弟们。为什么不直接给龙大哥打电话呢?锦儿很着急,也很忧伤,婆婆不知道地址和电话号码,公公一睡不醒,不会说话,龙云哥原来根本就不曾留意,我只有大哥的女儿欢欢留给我的大学里的电话。剑秋紧皱眉头,想了想说,这样吧,家里离不开人,你守着,我上镇里替你打电话,实在打不通,我可以直接去找龙三哥,上次跑生意时,我碰见过他,知道他单位的地址。锦儿感激地看了看剑秋,也只好这样办,把欢欢有电话号码给了剑秋。 锦儿安慰着婆婆,待婆婆安定后,又看了看打着鼾声睡觉的公公,她起身去了龙云房中。龙云平时很少和锦儿说话,但他喜欢听她说话,喜欢看她干活。从锦儿进房间的那一刻起,龙云已经看出她神情疲惫,一脸的倦容,关切地问道,你没事吧?锦儿摇摇头,还行。于是她把剑秋已去给欢欢打电话的事告诉了龙云,又把公公目前的情况说了说。龙云听后,保持着沉默,他的心如大海的波涛起伏不停,想起十六年来父母服侍自己的一切,而今老父慈母近在咫尺,自己却尽不了一点孝心,泪水从龙云的眼中涌出来,十六年了,他有多少泪只往肚里吞,他把所有的感情都掩埋,锤炼出一副冷漠的表情,今天这副面具在父子真情面前完全撕破了。锦儿看着他流泪竟有些不知所措,忙拿了条毛巾递过去。龙云、朝她摆了摆手,锦儿把手巾在他身边放下,悄悄地退了出来。 这天夜里,剑秋找了好几个人在龙家看守,锦儿安顿好婆婆休息,自己一直守在公公的床前。第二天一早,龙家几位儿子携家带眷赶回来了,而且还从城里带了一位医生。医生诊断后,说是脑溢血,恐怕只有今天了。剑秋把龙云推到了龙公公的床边,龙云和全家人一起守候着,龙公公的鼾声在亲人聚拢时越来越响,过了一阵,声音便慢慢地淡了下去,慢慢地停了下来。屋里很静,好像龙公公睡着了一样,大家一直看着,没有眼泪。锦儿看看大家,她意识到那个爹一样的疼她的公公走了,永远地走了,再不会争着抢着浇菜地了,大滴大滴的眼泪流了出来,起初,她用拳头放在嘴边,不让自己发出声来,她终于忍不住大声抽泣起来,继而听到龙婆婆的嚎啕,大家都开始流泪。最让人心酸的是龙婆婆的数落,从十八岁进龙家门,一直到老,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诉说着往昔岁月里的酸甜苦辣。就在龙家所有人围在床前痛哭流涕的时候,锦儿却躲在他们后面,靠着墙边,在心里诉说一年多来公公对自己的体贴照顾。背猪草时,公公见了会抢着叮嘱她少背点,别扭了腰;菜地里浇水时,公公会抢着把活先干了,在家收拾屋子时,公公会责备她不注意休息;去镇上买粮回来,公公会关切地问她累不累。而今公公走了,在龙家的锦儿少了一分爹似的疼爱,没有人嘘寒问暖,往后的日子再艰难寂寞也只是锦儿自己挺啊。 龙公公走了,送他走的时候也是风风光光的,村里没有人不咂嘴,龙家儿子有孝心。剩下来的日子里,龙婆婆好像变了个人,整天精神恍惚。锦儿照看着婆婆和龙云,照看着地里的菜,照看着笼里的猪和鸡鸭。锦儿越来越消瘦了,老觉得公公不在,龙家没有了主心骨,遇事问龙云,他总让锦儿自己作主。兄弟们每月寄回来的生活费,婆婆也不问,给她都没心思听。锦儿拿去给龙云,龙云说,你是龙家的女儿,现在你当家,你作主该怎么花。锦儿只好当起保管员,家里的花销、人情支出,一笔一笔地记下,每个月到月底,她都要把这笔开销跟龙云念一遍,龙云阻止她,她说心里不踏实。再后来,龙云不听,转过来去不理她,她才作罢。越这样,锦儿越觉得难,毕竟自己不姓龙。 锦儿当家作主,龙家还是全村兴旺的家庭,加上锦儿心灵手巧,又勤劳,大家都看到了锦儿的聪明能干,口碑极好。这天,欢欢来到了锦儿身边,她告诉锦儿,自己在实习,很快就要毕业了。她每天看到剑秋来抱龙云坐轮椅,两人并有说有笑,便把他们看成一对好朋友。她还把锦儿拉到一边悄悄说,现在还得麻烦你照顾好我奶奶,待她老人家百年之后,我来接你们,我不会食言,我一定能赡养二叔,帮你走向新的生活。 锦儿笑笑,对欢欢还记得两年前的话很感动。她对欢欢说,等你有了工作,成了家,恐怕这担子还是接不过去的。不过,你这样想过要帮我,已经足够了,我很感激你。 欢欢参加工作了,她真的要开始履行诺言了。事情巧就巧在家里给她介绍了个对象,她坚决不同意见面,她说自己要干一件大事,要把二叔接城里来住,要给锦儿找份工作,然后再给锦儿找对象。她的设想把全家人吓一大跳,父母当即给她做工作,规定了几不准,更何况奶奶还在老家要人照看。欢欢的计划只好暂时搁浅。 锦儿在龙家把龙云和婆婆照顾得非常体贴。龙云有一天趁锦儿不在,和母亲谈起自己跟锦儿,自己一直把锦儿当成妹妹,不愿耽误锦儿的一生,想跟锦儿离婚。龙婆婆虽然身体不太好,神智可是清醒的,当即压住龙云,说是她这把老骨头还在世,休想,锦儿怎么着也是龙家的儿媳妇,嫁进龙家的门,生是龙家人,死是龙家鬼。你要是有这想法啊,待她老人家百年之后,别让她无颜见龙家的祖宗。从此,龙婆婆总把这当作心事想不开,翻过年坎,也追随老头子去了。 龙家就剩下龙云和锦儿了。龙婆婆七七祭日后,龙云让人把村里的长老请来,叫出锦儿,说了自己离婚的事,并且由长老作证,让人代办离婚手续。锦儿知道龙云哥的心思,办了手续,可她还是留在龙家照顾龙云,她表示,无论今后的日子怎么过,锦儿是不会扔下龙云哥不管的,就是再有人肯娶她,她要和龙云一起嫁。话说出去了,很快传到剑秋耳中,他更为佩服心地善良的锦儿有情有义。他仍然天天来帮龙云起居,只要是天有太阳,龙家就有剑秋。龙云也看出剑秋是一个好小伙子,对锦儿有意。龙云告诉剑秋,我想把她当作妹妹,找个人家嫁了。剑秋紧张地问,找好了吗?龙云也就卖了个关子,已经有人上门来说亲了。剑秋沉默了一阵子,鼓起了勇气,龙云哥,我可以给锦儿做个媒吗?哦,那你说说,小伙子什么样?不知龙云哥想给她找个什么样的小伙子?龙云看着剑秋不说话,他在揣摸剑秋的心,也在考虑锦儿,无论如何,还是摸准了他俩的心再说。于是,龙云问剑秋,为什么还不成家,龙云哥是个废人,成家了还得拖累人家姑娘,你哪方面条件都不错,也老大不小的了,应该早点成家。剑秋憨厚地笑笑,没有碰到合适的。难道一直都没有你中意的姑娘?龙云的追问,让剑秋有些不好意思,自己喜欢锦儿,可她早已是龙云的人。龙云哥,也曾碰到过,但晚了,她已经是别人的人了。龙云知道剑秋不自然的神情流露出了心底的秘密,剑秋每次来帮龙云时,看锦儿的眼神都充满了爱怜。他问剑秋,锦儿怎么样?剑秋的眼中有种东西在闪亮,但很快就暗淡下去。龙云哥别开玩笑了,她可是你的人,是二嫂子啊。剑秋,你可别叫她二嫂子,锦儿会伤心的。事实上,我俩一直是兄妹相称,锦儿叫我龙云哥,像妹妹照顾大哥哥一样照顾我,我早已把她看作是龙家的女儿。我已经和锦儿把离婚证都办好了,你如果有心,当哥的就为你搭这个媒,不过丑话说在前,这还得看她有没有意。 剑秋来龙家更勤了,可锦儿依然是不即不离地待他。剑秋再见龙云时,龙云也不谈锦儿的婚事。剑秋不知道是龙云变了卦,还是锦儿对他无心,心里象揣了只兔子上窜下蹦,他终于憋不住了,一天夜里来敲锦儿的窗户。谁呀,锦儿边问边点灯。剑秋说,是我,我有话儿跟你说,能让我进来吗?锦儿并不开门,有什么话就这样说吧,黑天里实在不方便让你进来。剑秋和锦儿隔着窗户对话,一个在窗外问,能不能给他一个机会,他愿和她一起照顾好龙云哥。一个在窗里答,机会不是别人给的,恐怕要自己争取,但她会考虑他说的话。他着急想知道答案,她却回答到明天天亮了再说。 半夜里下起了雨,他一直在外游荡,任雨浇得浑身湿透,天蒙蒙亮时才回家。她听着雨声,一点也睡不着觉,她想等明天跟龙云说了这件事,就告诉他答案。 龙云在和剑秋说过之后,就跟锦儿说过这个想法,锦儿没有同意。锦儿要男方入坠龙家,自己作龙云的妹妹,一定要照顾好哥哥,不可背信弃义。而在农村,男子入坠女方,似乎是一件难堪的事,很没面子的事,她怕剑秋会接受不了。清早起来,帮龙云擦洗时,锦儿告诉了龙云哥昨天夜里的事,其实住隔壁的龙云并没有睡着,他也听得很清楚。龙云告诉锦儿,不要为难他,他对你是真心真情,我看得出来。只要你嫁过去过得好,经常回来看看我,我也就心满意足了。锦儿不然,龙云哥,你总为我着想,我怎么能舍下你不管呢?有缘终能相聚,无缘绝不强求,现在我不是也过得很好吗?嘴里这样说,锦儿心里还是希望有人能与自己朝夕相伴,暖暖被窝,说说知心话,诉诉心中的苦水,帮自己分担肩上的担子,而这个人最好当然就是剑秋了。 这一天,雨还在不停地下,可剑秋没有来。一连三天,锦儿从早盼到晚,都没有看到剑秋的影子,失望让她心灰意冷,躲在被窝里哭了一个晚上。第四天早上起来,天气开始晴朗,太阳早早地爬上了天空,雨后的泥泞在前两天的阴风冷雨中已经凝固,屋前的水泥地已经没有了潮湿的痕迹。锦儿想着应该推龙云哥出出来晒太阳。她打扫完房间和水泥走廊、屋前场地,走到路上想找个人帮忙,没看到任何人影,又失望地走回房中。正当她费力地扶着龙云坐起来,要背龙云坐轮椅时,一只手轻轻地把她拔开,说了句“我来”,剑秋已经抱起龙云。锦儿又惊又喜。在屋前晒太阳,龙云见剑秋脸色不太好,问他是不生病了。剑秋说下雨的夜里在外面浇感冒了,一连躺了几天,全身无力,今天能起床了,便过来看看。剑秋有意用眼角瞟了在一旁洗衣服的锦儿。 锦儿知道了原因,一点恨意也没有了。她放下手中的衣服,走进了厨房,一会儿出来,手中便端了碗姜汤,让剑秋趁热喝下去,驱驱寒。龙云接过锦儿递过来的茶碗,劝剑秋快喝,别客气。锦儿又递过一碗给龙云,龙云有意打趣,我也有份呀,看来,我是沾了你的光,我这没感冒的人也喝上姜汤了。锦儿说,那叫预防感冒,你们说话离那么近,小心传染。 三个人在一起默认彼此之间的关系,相处也融洽了许多。龙云干脆举行了认妹仪式,把村里老一辈人请来作证,并把妹妹锦儿与剑秋的婚事给定了。 有人对这件事说长道短,麻子老婆和巧姑为锦儿打抱不平,还与那些人打了一架,从那以后,别人也不再说什么了。剑秋是个敢于吃螃蟹的人,他顶住各方面的压力,说服哥嫂,办了一个简单的结婚仪式,就搬到龙云家里和锦儿一起生活。由于龙云此举没有征得几位兄弟的同意,于是城里的弟兄们与他断绝了来往,连基本生活费也不给付了。伺候龙云所有的担子都落在了锦儿和剑秋肩上。剑秋一趟一趟地进城跑生意,收入也越来越不错,龙云在他们的照顾下精神越来越好。两年后,锦儿生了个胖儿子,剑秋给孩子起名就叫刘龙。水莲特意回来照顾锦儿坐月子。龙云给刘龙起了个小名叫小剑。 后来的日子,听人说锦儿过得越来越好,剑秋的生意越做越好,还干脆把锦儿娘家的人都接到坪家村,一家老老少少过得很和睦,小舅子还帮他一起跑生意。龙家大院成了刘、龙、单三家合一的大家庭,在城里的龙家兄弟自爹娘不在后便不再回来,只有欢欢每年还回来看一趟,她一直没有忘记大学时对锦儿的承诺。作者:湘子本名:何清邮箱:Q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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