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乐场旋转木马视频开动起来时,是什么现象

方特欢乐世界:“方特欢乐世界从开业到现在应该都算是河南最大的游乐场了,首先旋转木马我只要在这里做到过双层的...”-大众点评网
方特欢乐世界从开业到现在应该都算是河南最大的游乐场了,首先旋转木马我只要在这里做到过双层的。一进去大门路两侧有很多可以购物的门面也很有特色,不过进去问过以后觉得好贵就没有买。和其他游乐场一样进去以后所有项目就可以随便玩了,不过节假日去人特别多,一个项目有时候排队都要一个小时所以我们第二次去的时候就现在了不是节假日的时候去而且进去就往最里面走。这样会和人群分散一些,基本上一天下来我们可以把所有的项目都玩一遍。我特别喜欢逃出恐龙岛和飞越极限,一个是身体俯冲下来进入水中的那种刺激感,一种是加入4D影视技术给人亲临体验感觉的飞跃感,其他的过山车,大摆锤、海盗船,让年轻人在偶尔的假期中得到压力的很好释放,喊一喊叫一叫。心里真的很舒服!觉得压力大,想要发泄一下的时候来着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而且现在旁边的水上乐园也开始营业了。你也可以选择去那边玩水,听说设施环境也都很不错。不过里面的食物是真心不好吃,不过这也是所有公共场所的通病。
15-08-01 16: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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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 芸    1•秦阿木这几天不知道拿青子怎么办才好。  爷爷说青子病了。七岁的秦阿木按照自己有限的经验理解,生病应该是没力气,头发烫,眼发花,脸潮红,嚼什么东西都没滋没味。他每次感冒就这样。  可青子,脸色苍白,额头冰凉。而且,她的眼睛还奇异地发亮,有点像正午的大太阳,不能盯着看。看上一刻,倒晃得秦阿木的眼睛发起花来。  上周末,他们在护城河边玩捉迷藏。他没能找到青子,一赌气偷偷跑回了家。星期一,他旁边的座位空着,青子没来上学。放学后,他跑去她家,青子就有了一对像正午太阳一样的眼睛。  青子似乎不愿意搭理他。以前,一碰了面,她就像一只管不住自己嘴巴的小麻雀,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现在,秦阿木没话找话说,问上十句,她才勉强回答一句,还答非所问。  青子说“我要洗澡”。听得秦阿木直眨眼睛。秦阿木不知道青子是不是在开玩笑。她是很调皮的一个女孩,喜欢像男孩子一样窜上窜下,做些冒险的事情。  那天捉迷藏,秦阿木找了半天没找到,怀疑青子跑去了藏兵洞。那地方一到晚上,黑咕隆咚的,青子带他去过,他的心嘭嘭嘭像要从喉管里蹦出来。后来,他再不肯晚上去了。青子笑他胆子小。他不申辩,反正他捉迷藏还是有一手的,至少可以胜过青子。青子输不起,就往藏兵洞躲。几次之后,秦阿木干脆放弃,先溜回家,害得青子猫在那儿傻等。两人吵过好好过吵,后来拉钩约定,只许在河边灌木丛里躲。可秦阿木知道,青子喜欢说话不算数。他站在河边喊:“青子,你给我出来!你不要耍赖皮,我知道你躲哪了。”他的声音很快被夜色,和比夜色更深沉的城墙、河水吸收了。秦阿木狠狠一跺脚,回了家。  秦阿木偷眼看青子。青子苍白的脸上,两只眼睛亮晶晶的,不像开玩笑。秦阿木看了一会儿,没找出破绽,反而被灼伤了眼睛。他收回目光,眨巴两下,不做声了。  老师也说青子病了,让他给青子带作业,告诉青子妈妈当天上课的内容。语文上的十八课《借生日》,数学上的“认识钟表”。青子妈妈翻开书,分别划上了记号。  秦阿木问青子妈妈,青子什么时候可以上学?青子妈妈说,反正要放暑假了,等她病好了下个学期再去上学。秦阿木数一数,还有一个月搭五天放假。这就意味着他有三十多天要一个人穿过小巷、跑过闹哄哄的菜场了。他很想问问青子到底得的什么病?可他看看青子妈妈的眼睛,什么也问不出来了。  看起来,青子妈妈更像得了病。她的脸上新长出了不少皱纹,上眼皮又红又鼓,像金鱼泡。眼睛下面是青的,像抹了一层颜料。说话的时候,她的眼里含了一泡水。  秦阿木觉得奇怪,印象里,青子妈妈是很精神、很快活的一个人。每天早上他和青子背着书包从小巷过,都能看见青子妈妈。她站在一个铝皮车前,一边拿长长的筷子翻滚油锅里的油条、汤团、糯米糍粑,一边笑吟吟地和人打招呼,“要什么呢大伯?”“大妈,油条马上起锅。”看见他俩,她会将旁边温着的两根油条、两块糍粑用两个塑料袋装了,递给他们一人一个。别看青子比他高小半个头,肚量却小,总会分他半根油条。  青子妈妈已经有好几天没出摊了。青子也不上学了。秦阿木背着书包去学校,觉得书包很沉,巷子很长,一点意思也没有。  病菌一定进了青子的脑袋,秦阿木越来越觉得。所以她的眼睛才会奇异地发亮,她才会只知道说一句话——“我要洗澡”。青子要么抿紧嘴唇不开口,要么就莫名其妙地冒出这么一句。很多次了,秦阿木还是会冷不丁吓一跳。  他终于相信青子是病了,不是感冒,是爷爷说的脑子进水了。爷爷喜欢说他,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秦阿木瞪大眼睛,什么是脑子进水?爷爷说,就是讲你的脑子不好使了,不聪明了。他明白了,追着爷爷打,不许说我傻,不许说我傻。  附近住着个傻子,长得高高壮壮的,可动作表情像三岁的孩子,还流涎呢。说是三岁得病后,就成了这样。总有孩子欺负他,追着他喊“傻子、傻子”。秦阿木和青子看见了,就会打抱不平,冲那些孩子嚷“你们才是傻子呢!”然后温和着表情,冲着傻子说,“别理他们,李傻。”  附近的人都叫他李傻。他听了笑咪咪的,很喜欢很天真的样子。他喜欢秦阿木和青子,隔老远看见他们就会颠颠地跑过来,嗫嚅地叫着“青子、青子”。很奇怪的,他从来不叫秦阿木,只叫青子。  青子一副得意洋洋的表情,冲秦阿木说,“谁叫我比你大呢。”早出生三天,那也叫大?秦阿木不服气。可他多想一想,就想通了,谁让李傻脑子进水了呢。现在,秦阿木想到了李傻的眼睛,也是奇异地发亮,像正午的太阳。只是他的眼睛只有半指宽,青子的眼睛有一指半宽呢。  可是,青子到底得的什么病,为什么眨眼的工夫她的脑子就进水了呢?秦阿木想不明白。    2•青子妈妈改做夜市了。  她新置了一个炉子,两个锅子,一摞蒸笼,两桌八椅,一些一次性碗筷,卖起了面条、米粉、馄饨、蒸饺。白天她在家做肉码,和面,兼代照顾青子。她说,青子现在身边不能离开人。  青子妈妈每天傍晚五点的样子开始摆摊,就在马路边上。那里已经有三个夜市摊了,她的排在最北头。  秦阿木放了学直接跑去青子家,青子妈妈说你在这里陪陪青子,我十二点收摊,困了你就先在这儿睡下。青子妈妈指指那张大床,爷爷那里我来去说。  桌上已经热好了饭菜,用碗罩着。菜比秦阿木家的丰盛多了,馋得他直咽口水。他忍了又忍,还是禁不住用手拈起一根霉豆干喂进了嘴里。  “青子,你们家的菜真好吃。”秦阿木觉得满嘴生香,回过头冲青子说。青子没有表情,缓缓扭过头来,“我要洗澡。”  秦阿木愣了一下,很快回过神。“你咋回事啊,一天到晚要洗澡。昨天你妈不是答应给你洗的吗?”说着,秦阿木凑上前去,夸张地耸动鼻翼嗅了几下。他闻到一股奇异的幽香。  青子猛地发出尖利的叫喊,“走开,你给我走开。”没等秦阿木反应过来,他头上已经挨了重重的一下。他忍住疼,抬头看青子,青子的五官扭曲成一团,一副很骇人的样子。  秦阿木赶紧将头退远,转身往外跑,心里憋了一股气。“疯了疯了,这哪还像青子呵。”秦阿木边跑边摇头。  跑到家门口,气消得差不多了。爷爷正在整理他今天收回来的破烂。他将纸盒归到一边,拿脚一个个踩扁,踩实。  “爷爷,青子妈说……”秦阿木刚开口,爷爷就说去吧去吧,我知道了。背过身,爷爷将踩得扁扁的纸盒在墙角码整齐,叹出一口长气,遭孽哦,突然得这么个怪病。秦阿木没听清楚,他也顾不上听清楚了,他一心想着青子的事。就算青子脑子进水了,他也不能不管她,不是吗?何况,她家还有那么好吃的饭菜。秦阿木转身出了门。  护城河东岸的水泥地上像在安装什么东西。四周用五颜六色的栏杆围了起来,几个戴红色安全帽的人在里面敲敲打打,还有人在砌水泥台子。  秦阿木站在街对面看了一会儿,没看出个名堂。  原来,那里是一带红砖平房,高矮不齐,新旧不一。附近村民修的,自己不住,拿来出租。青子家和他们家各占了其中一间。前年,他们搬到了街对面,是一些刚刚修起来的三层楼房,墙壁还潮乎乎的,但模样齐整。然后,对面的红砖房拆了,拆得很彻底。那段时间,这条路上尘灰弥漫,古城墙仿佛站在雾里云端。  秦阿木问爷爷这是干嘛,爷爷说政府要把城墙露出来,让来来往往的人都能看到它,而不是一排破破烂烂的旧房子。过不多久,那里铺上水泥,变成一片平展展、光秃秃的广场。  秦阿木很失望,城墙有什么稀奇,他已经看了五年,早看厌了。水泥地又有什么稀奇,夏天的时候像面反射太阳的大镜子,弄得大家都说气温平白无故地高了好几度。他们现在住的房子像蒸笼,四周光秃秃的,一片树阴都没有。哪有原来的房子好,房前房后都有树,有草,有花,光是里面的虫子、蚂蚁就让他和青子玩不够。  而且,搬家为什么不搬远一点。这护城河边有什么好,空气里总有股臭味。河中间开着几朵绿色水花,倒是很好看,可爷爷告诉他这是周边工厂伸出来的排污口,叫他不要去河里游泳,更不要离排污口太近。  爷爷说,在河里游泳会长又红又痒的疙瘩。离排污口太近,就会被卷进去再也出不来,变成一个怪物。秦阿木问,“怪物什么样?”爷爷睁大眼睛,拿手在头上比画,“头上长出五个角,身上长满鳞片,反正是人见人怕。”  现在,木呆呆的水泥地上终于有了动静。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冲着那些五彩的颜色,秦阿木的心情顿时阳光起来,青子骇人的样子也忘到了九霄云外。他拔开两腿,一口气跑到青子家。他要告诉青子这个好消息。  青子站在屋外的水管前。透亮的水“啪啪啪啪”地溅在脸盆里,仿佛激活了盆底两条红汪汪的大金鱼。青子静静地垂头看着,她的脸上有一条淡金色的光影,水波一样在晃动。秦阿木看得呆了。  水漫过了盆沿,秦阿木一惊,“满了,青子,满了。”青子俯下腰,端起盆子走进屋。水细细悠悠洒了一路。屋中央摆着一个大木桶。秦阿木顿时明白了,青子又要洗澡。  青子将水“哗啦哗啦”倒进桶里,一道好看的瀑布。一缕头发散垂下来,遮住了青子的大半边脸,只露出她白白的鼻尖。端着盆子的手细瘦瘦的,暴出好几条青筋。秦阿木心里一酸,觉得青子这样子真可怜。  他抢过青子手里的脸盆,装作开心的样子,“我来,我来。”他站到水管边,看着水花溅落在脸盆里,两条金鱼红汪汪地游动起来。青子走到门边,站在他身后,无声无息的。秦阿木盯着金鱼的眼睛又酸又胀,似乎有什么东西拼命地想往外涌。  他端起满满的一盆水,埋着头冲进屋里。水倒进去,已经齐到桶壁的一半深了。秦阿木将所有的开水瓶拎过来,一瓶瓶倒进桶里,用手试一下水温。“刚刚好。”他哝着鼻子低声说,“你洗吧。”埋头冲出来。  秦阿木在门外瘫坐下来。一个硕大的红玻璃球,正挑在古城楼的飞檐上。他呆呆地看了一刻,闭上眼睛。眼帘上跳动着暖红的光影。  屋内传来“哗啦啦”的泼水声。  秦阿木觉得心里有个地方鼓胀胀地发疼。似乎一粒种子正在那里迅速地抽芽,生长,长出了枝桠。顶着他的血、他的肉,蛮横地生长着。眨眼工夫,他小小的心便装不下了。    3•水泥地上矗起了几个东西。秦阿木明白了,是在建游乐场。  那些东西他在公园里见过,叫得出名字。旋转木马,太空船,惊涛骇浪,阿拉伯飞毯,碰碰车,猴子拉车,气垫乐园……看是看过,认也认得,可秦阿木只玩过旋转木马。  还是去年春节,他爸和他妈从深圳回来,带他去了趟公园。他们让他选一样,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看了一圈,最后伸出一根手指,表情羞涩地指向了旋转木马。从那里传来的叫声笑声和音乐声最为响亮。  他骑到马上,旋转起来,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心就要飞出来了。他一手紧紧握住柱子,一手紧紧捂住胸口,直觉得眼前一片缤纷闪亮,像是进入了一个梦境。  从马上下来,他趔趔趄趄走向爸爸妈妈,脑子迷糊一片,双脚站立不稳,感觉地面还在转个不停。妈妈问他好玩吗?好玩!他张开嘴,听见一个声音说。那声音一点不像是从他口中发出的。梦境还没结束。  秦阿木一直忘不了那个闪亮美妙的梦。他缠着爷爷带他去,爷爷说门口不就是公园嘛,你和青子在城墙那旮旯玩会儿去吧。  这里的确也叫公园,九龙公园,不收门票的。可哪能和那个公园比啊,只有光秃秃的一堵墙,泛着臭味的一条河。秦阿木告诉爷爷那个公园有多好玩,有河有桥有几个人也抱不过来的大树,还有旋转木马和好多好玩的游乐项目。他说得唾沫星子直喷,却一点不能打动爷爷。  秦阿木知道爷爷是惜钱,他把爸妈寄回来的钱都宝贝似的藏着,说要买房子。秦阿木不明白,说我们住的不是房子吗?爷爷说,这是人家的房子,我们要买自己的房子。买了房子你就可以上户口,变成城里人了。  秦阿木不知道做城里人有什么好,他一直觉得老家比城里有意思。在稻草堆里打滚,草丛里抓蛐蛐,下河沟捉蝌蚪,水渠里钓虾子,上树粘知了……他可以来回扳着手指,数出一大堆好玩的东西。但秦阿木知道爸爸妈妈不喜欢老家。他们在他半岁的时候,就跑到城里来了。爷爷抱着他第一次进城来找他们,已经满一岁的他死死抱住爷爷的脖子不肯撒手,望着两张陌生的笑脸,哭得气都回不过来。一定是他的哭触动了爸爸妈妈的神经,他们执意让爷爷和他搬进了城。  进城后,秦阿木的第一个玩伴就是青子。青子家也是从乡下搬来的,和他们家做了邻居。原先,青子和他一样有爸有妈,可青子的爸爸在一次砌围墙时,被突然倒塌的围墙砸下两米多高的脚手架,压在一堆乱砖下面,送到医院抢救三天断了气。  秦阿木的爸爸陪着青子妈妈去找修围墙的单位讨说法。人家说,难道是我们把墙砌歪了,让它倒下来砸伤人的吗?肇事的墙是受害人自个儿砌的,怪不到我们头上?要找去找你们施工队的老板去。人家一口咬定责任不在单位方,话说得硬梆梆,不过还是出于人道主义,支付了抢救费,又看在小小年纪的青子份上,给了三千块钱捐助。施工队却说帐上一直亏着,拿不出钱来,让他们自己先垫着,帐上有钱了再说。秦阿木的爸爸不信这空头支票,和老板吵起来,气头上,没人性没良心的话冲口而出,待冷静下来,局面已经没办法挽回了。秦阿木的爸爸离开工程队,去了深圳。半年后,秦阿木的妈妈也去了深圳。他们在那里摆起了早点摊和夜市摊。  爷爷每个月都会收到汇款单。邮递员说爷爷有福气,爷爷习惯性地咧一下嘴,按上一个红手印。爷爷不会写字。秦阿木不知道爸爸妈妈每次寄来多少钱,也很少想他们,他有青子作伴就可以了。可现在,青子病了,不能和他一起上学放学,也不能去护城河边捉迷藏了。  时间像是被某个可恶的人抻长了,拍扁了。  青子妈妈不让秦阿木带青子出门,青子也好像不想出门。她呆呆地坐在屋子里,一坐就是几个钟头。秦阿木将课文念给她听,她的目光定在某处,一眨不眨。忽然地,冒出一句“我要洗澡”,说完就站起声来,一言不发地拿脸盆接水。  青子妈妈将木桶藏了起来,青子在墙角没找到,就在屋子里团团打转。一张脸变得越来越苍白,眼睛越来越灼亮,嘴里一个劲地重复“我要洗澡,我要洗澡”。  秦阿木没有办法,只好跑去找青子妈妈。青子妈妈赶回来,看见青子还在屋子里困兽一样转个不停,嘴里叫着“青子啊”瘫坐在门坎上。秦阿木看见两条溪流从青子妈妈的眼睛里奔涌而下,漫过青黑的眼圈,漫过干白的嘴唇,滴落在她的白围裙上,变成一个淡色的湿印。  青子妈妈无声地哭了很久,猛地抬起手一把抹干眼泪,用手撑一把地面站起身来。她从屋外拿来了木桶,递给青子,“洗吧洗吧”。青子停下身子,收住目光,不说话,拿过木桶端端正正摆在屋子中间,又拿起脸盆去接水。  青子妈妈木然站立一刻,转身出了门。白围裙的一侧吊带耷拉下来,斜挂在她的肩头。  亮了一圈轮廓灯的城墙,无声地绵延在夜色中。相比之下,青子妈妈的背影是那么矮小单薄。    4• 游乐项目全部开放了。那些色彩鲜艳的游乐设施站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可玩的人并不多,许多设施空置在那儿。  中午,秦阿木背着书包闷闷不乐地往家走。放假了,他却一点也兴奋不起来。他不知道青子的病什么时候才能好,会不会好。他已经看见青子妈妈哭过几次了,她的眼睛一直像金鱼泡一样又红又肿。秦阿木想,这意味着青子的病很严重吧。  学校又要组织七天乐夏令营,活动费三十五块钱,有游泳、趣味体育比赛、烹饪比赛、歌咏比赛、棋类比赛……秦阿木不想参加。没有青子,再花哨的内容都不能吸引他。可是,他也不想去青子家了。他害怕看到青子现在的样子,害怕琢磨青子的病情。  青子到底是怎么啦?怎样才能让她好起来?一个多月来,秦阿木一直在琢磨这个问题。这让他的语文比上学期下降了十分,数学下降了十二分,是老师没有点名批评的那批拖后腿的学生之一。  秦阿木不打算告诉爷爷,反正爷爷不会写字,他胡乱画两笔都比让爷爷签字强。家长会他也不打算让爷爷去,就说爷爷病了,反正老师知道他的爸爸妈妈都不在家。爸妈那边更好办了,他们通常半个月打次电话到前面的小卖部,电话里什么谎不能撒,又不用担心被戳穿。像他这样从乡下进城的孩子,老师多半不会家访。就是家访,自己留的家庭住址也会让老师找不到家门。到家前,秦阿木已经将眼下的麻烦事一一解决了。  吃饭的时候,他告诉爷爷学校组织七天乐,活动费三十五块钱。每年寒暑假学校都搞这样的活动,爷爷没说什么,从怀里掏出一摞钱,都是一块、两块、五块的。爷爷拿指尖沾一点口水,数出三十五块来给他,想了想,又抽出五块钱递给他。  秦阿木接了,知道最后的五块钱是额外的零花钱。他马上算好,可以拿这五块钱去学校小卖部买一个两块钱的汉堡、一包干脆面和一根棒棒冰。他已经眼馋很久了。  次日,去学校的路上,秦阿木改变了主意。让他改变主意的,是游乐场上的景象。  秦阿木没想到,早上的游乐场会这么热闹。所有的游乐项目都开动起来,到处是喜笑颜开的孩子。有些看起来很小的孩子,被大人抱在怀里,乐得咧开小嘴,嘴角流出了长长的亮涎。  站在栏杆外面,秦阿木不禁看呆了。叮叮当,叮叮当,铃儿响叮当……旋转木马开动起来,木马前赴后继地飞奔着。坐在上面的孩子欢快地挥动小手,叫声笑声音乐声蜂拥着挤进秦阿木的耳朵。他禁不住笑了起来。一位戴草帽的阿姨看见了,冲他叫道:“小朋友,进来坐吧,五块钱一次,很好玩的。”秦阿木摇摇头,满脸羞涩地走开了。  几天后,秦阿木弄明白了,为什么一早一晚,这里才像是真的游乐场。因为不能遮挡住古城墙,这片游乐场只设了几把遮阳伞。四周又没有一棵树,白天的大部分时段,游乐设施都曝晒阳光下,表面滚烫,根本没法坐人。只有早晚,太阳还没出来或是已经沉落下去时,游乐场才迎来了孩子们的欢声笑语。  无论是早晚喧闹的游乐场,还是中午空无一人的游乐场,都让秦阿木向往不已。五块钱还装在他的口袋里,几天来他没有买汉堡也没有买干脆面,甚至连水也没买一瓶,这样,五块钱还完好无损地躺在他的口袋里。  秦阿木一直犹豫不决,不知道该不该将这五块钱交给那个戴草帽的阿姨。她每次看见他,都会和他打招呼,“小朋友,来坐一次吧。很好玩的。”秦阿木也知道旋转木马很好玩,他玩过。可他还是犹豫不决,仿佛知道这五块钱可以派上更大的用场。  吃过晚饭后,秦阿木忍不住和青子说起了游乐场。“青子,你知道护城河边上,就是先前咱们住的那块地方,现在成了游乐场,里面有好多好玩的东西。”秦阿木夸张地挥动手臂。“太空船,惊涛骇浪,阿拉伯飞毯,碰碰车,猴子拉车,还有旋转木马!你玩过吗?告诉你,我玩过,很好玩的。那个惊涛骇浪啊,就像一艘船穿行在波涛上,摇啊摇的,能将你的心都摇碎了。还有碰碰车,带枪的,一按钮,就哧哧哧地闪出红光,发出‘轰隆轰隆’的射击声……”  秦阿木越讲越兴奋,在青子面前手舞足蹈。他在讲述中,加入了自己的所见所闻,也加进了自己的想象。讲着讲着,秦阿木仿佛真地坐到了那些东西上面,正疯狂地按动按钮,正疯狂地发出尖叫。  冷不防地,青子面无表情地打断他“我要洗澡”。秦阿木浑身一颤,坠回现实。身子没稳住,摔倒在地上。他从地上缓慢地爬起来,悻悻地去拿脸盆。暗暗叹口气,这哪还是原来的青子啊!  给青子来来回回运水的时候,一个念头窜进了秦阿木的脑子。带青子去坐旋转木马!  是的,带青子去坐旋转木马,没准她痛快地笑一笑乐一乐,病就好了。多好玩的旋转木马啊,青子即使病了,也会喜欢的。有谁会不喜欢旋转木马呢?  “我带你去坐旋转木马!”秦阿木回头对青子说。青子一直默默地跟在他身后,此时她的眼睛盯着木桶里的水,水光在她的眸子里晃动。秦阿木没有失望,他满脸兴奋地:“我一定要带你去坐旋转木马!”  青子洗澡的时候,秦阿木将一切都策划好了。他决定不告诉青子妈妈,偷偷带着青子出门。他们会从右边绕到护城河边的游乐场那儿,虽然多走一些路,却可以避开青子妈妈的夜市摊。  秦阿木牵着青子的手站在旋转木马跟前时,是第二天傍晚。夕阳已沉到城墙后面,只在西天映出一片柔媚的胭脂红,衬得旋转木马的色彩暗淡了几分,却添了朦胧的梦一般的气息。秦阿木觉得这时的旋转木马,简直美得让人窒息。  草帽阿姨已经取下了头上的草帽,她笑着招呼秦阿木:“小朋友,下决心来坐了。这是姐姐吗?真漂亮。”  秦阿木的心情很好,他从口袋里掏出五块钱,递给草帽阿姨。草帽阿姨看一下,“一个人五块钱。”秦阿木满面含笑,脆脆地答:“我知道,我姐姐坐。”  “那你呢?你不坐?天天都在这里看呢。”阿姨说。秦阿木笑着摇摇头,用手推着青子走上旋转木马的木台,扶着她跨上一匹枣红色的马,又牵着她的手让她抓住栏杆。他正要下来,草帽阿姨叫道:“一起坐吧。”  秦阿木没有听清,“什么?”“你们一起坐吧。这时候人不多,你们就一起坐吧,只收五块钱。”“可以吗?”秦阿木的眉眼倏地舒展开来。他乐呵呵地挑了一匹大白马,跨坐上去。青子在他的身后。  秦阿木坐稳了,回过头,看见青子亮晶晶的眼睛里仿佛添了一丝笑意。没等他看清楚,木马转动起来。风掠起秦阿木的头发,他禁不住呵呵地笑起来。  城墙转动起来,向着北方移动,越来越快。城墙下的树木草地也转动起来。护城河转动起来。河里的绿水花也转动起来。一切一切,都转动起来,在瞬间变得轻盈、灵动。  秦阿木想象骑在马上的自己,手中握着一根奇异的魔术棒。他将魔术棒轻轻一挥动,眼前的世界就在他的指挥下转动起来,转动起来。他回过头去,看见青子的长发在空中飞舞。青子的脸在胭脂红的夕阳之上起伏。  仙女一样。    5•青子似乎很快乐。她的脸洇出了一层红晕,眼睛里的光亮也柔和了,秦阿木看在眼里。他很快乐,他终于坐上了旋转木马,而且是和青子一起坐的。他一直觉得,既然是好朋友,快乐的事就要一起分享。  秦阿木的心鼓胀胀的,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他和青子一起往回走,青子安静地走着,他也不说话。虽然走在身边的青子还不像以前的青子,却让他的心很宁静,很满足。一个多月来,第一次这么宁静、满足。  他们穿过马路,顺着路边往回走。突然地,斜刺里冲出一个壮硕的人影。那人大声地、含混不清地叫着“青子,青子,呵呵,青子”。  秦阿木吓了一跳,仔细一看,是李傻。李傻咧开大嘴,高兴得手舞足蹈,嘴里不停地嘟囔着“青子,青子……”秦阿木正待制止李傻,怕他吓着了青子。耳边突然爆出一声尖利的叫声。  那叫声是如此尖锐、高亢,直冲云霄。回过头,秦阿木看见青子双手抱头,两眼紧闭,不管不顾地发出尖叫声,仿佛要将那声音一直送上天空。秦阿木慌了,忙转过身安慰青子,“别怕,别怕,是李傻,他是高兴呢,见到你高兴呢。他不知道你病了,他不是故意吓你的……”  李傻也凑上前来,傻呵呵地笑着伸出手,“青子,呵呵,青子……”青子的叫声停顿一下,更加尖利地响起,升到半空碎裂开来。秦阿木的头一阵眩晕,仿佛看见漫天的碎片倾覆而下。等他清醒过来,发现青子扑在李傻身上,正发疯似的捶打撕扯着李傻。李傻白胖的脸上多了许多伤口,一条血痕从额头蜿蜒而下,流过他的眉毛、面颊,纵穿过他的嘴唇。那张嘴依然傻呵呵地咧开来,“青子,呵呵,青子……”  秦阿木终于知道了真相。住在这条街上的人和许多没有住在这条街上的人,都知道了真相。警察来过了。青子妈妈那天找到藏兵洞附近,看到李傻在城墙根下乐颠颠地跑着,与以往不同的是,他光着屁股,两条肥腿白得直晃人眼。青子妈妈心里顿生出不祥之感。等她找到青子,只一眼就明白了。青子木然蜷缩在一个角落里,裤子烂了,上面沾着点点片片的血迹。问她什么,青子都不回答,只一双眼睛奇异地发亮。  青子妈妈将青子带回家,洗干净她的身子。她打算将真相隐藏起来,盼着时光能让青子的伤口愈合,身上的、心上的。她一直这么祈祷着。然而,现在人人都知道李傻对青子造了孽。一个多么好的丫头毁在了一个傻子手里。青子妈妈的脸再没办法笑呵呵地端出来了。她的夜市摊停了,她也很少出门了。母女俩枯坐在家里,门紧紧锁着。  李傻被他妈妈关在家里,发出了一阵阵惨叫声。然后,秦阿木看见他妈妈,一个头发花白的女人走进了青子家。没有多久,她便走了出来。和她一起出来的,还有一把扫帚,一只脸盆。脸盆在地面上蹦跳了几下,发出“哐当哐当”的脆响,盆底的两条红金鱼蹦达了一刻,安静了。阳光下,无声地躺着。  秦阿木看见李傻妈妈的眼睛又红又肿,和青子妈妈一样。她用手捂着嘴,跑出了秦阿木的视线。  秦阿木不知道,旋转木马是不是青子最后的欢乐记忆。在短暂的清醒之后,青子就彻底疯了。她的脑子,被护城河一般的脏水灌满了。  青子再也不要求洗澡了,她呵呵地独自傻笑着,有时拿头撞墙,有时将梳子放在口里咀嚼,有时用手抓烂自己的皮肤,说那里面很脏很脏。她再也不要求洗澡了,浑身散发出比护城河水更加浓重的气味。  爷爷不让秦阿木去青子家,他说青子现在很危险,你去了也帮不上忙,倒给青子妈妈添乱。过几天,青子妈妈就会送青子去医院治疗。“青子会好吗?”秦阿木急切地问。他盯住爷爷的嘴,那张嘴抿两下,缓缓吐出一个字,“会。”  停了一会儿,秦阿木问爷爷:“是李傻做了坏事害得青子这样吗?”爷爷不说话。“为什么李傻做了坏事,警察不来抓他?”秦阿木追着问。“你还小,你不懂。李傻是有病的人。”秦阿木再问什么,爷爷都不回答了。  这个夏天格外燥热,一个多月没有下雨。有好几天气温超过了四十度,一到中午到处都是亮晃晃的。电视里说,是全球气候变暖带来的异常天气。  中午,秦阿木搬张小板凳坐在家门口,不时地向着青子家的方向张望。大街上空荡荡的,游乐场空荡荡的,那些七彩斑斓的游乐设施在阳光下曝晒着,奄奄一息的模样。秦阿木觉得它们就快被阳光融化了。  李傻从对面街上晃晃悠悠地走过,打着赤膊。肥白的身子在阳光下直晃人眼。他走几步,跑几步,乐呵呵的,仿佛感觉不到阳光的酷烈。  秦阿木突然站起身来,恶狠狠地冲着李傻大声叫道:“傻子!你个臭傻子!坏蛋傻子!笨蛋傻子!怪物傻子!……”秦阿木直叫得脖子、额头上的青筋暴凸出来,才满面胀红地坐下。  李傻听见了,扭过头,冲着秦阿木坐的地方呵呵呵地傻笑,嘴里嘟囔着“傻子,呵呵,傻子”。  秦阿木向爷爷要五块钱,很坚定的样子。爷爷说:“干嘛?”“坐旋转木马!”秦阿木理直气壮地说。爷爷盯着他看了几秒钟,将手伸进口袋里,拿出五块钱。  秦阿木揣着五块钱,每天傍晚在护城河边晃悠。他没有去坐旋转木马,而是站在栏杆外面看。草帽阿姨和他打招呼,“小朋友,你姐姐呢?还坐不坐,两个人五块钱。”秦阿木摇头。  也许,是这个夏天已经坐过一次的缘故,旋转的木马在秦阿木眼里已经不再飞扬。“铃儿响叮当”的歌声,听起来也不再欢快。秦阿木常常在街上晃悠到很晚,有时候坐在护城河边,望着河中心不停喷涌绽放的绿水花发呆。  李傻失踪了。他的妈妈茫然地在街头四处寻找,一声声凄厉地叫着“李傻、李傻”。没有人告诉她,李傻去了哪里。  几天后,护城河里浮起一具白白胖胖的尸身。一个在护城河边晨练的居民发现的,马上报了警。民警将已经腐烂发臭的尸身打捞上来,但还是有人一眼认出是李傻。随后,民警在附近进行了一番走访调查,很多人讲述了他们最后一次见到李傻的情景。  草帽阿姨告诉民警,有一天傍晚,那个傻子拿着五块钱来坐过旋转木马。民警推算一下,正是李傻失踪的前一天。最终,民警得出结论,李傻是失足掉入护城河中,挣扎过程中到了排污口附近,被管道卡住了,溺水而亡。  这个气候异常的夏天,秦阿木长出了一身红痱子,痒得他不停地抓挠。  爷爷买来蓝药水,边擦边嘀咕,这鬼天气真是不正常,从不长痱子的孩子闹出这么一身。转眼工夫,秦阿木的身上便长满了无数的蓝斑。他整天缩在屋子里,不肯出门。有时候,秦阿木冲着镜子里的人傻笑:“呵呵,怪物。”  就这样,秦阿木带着他满身耀眼的蓝斑结束了这个无比漫长的夏天。    刊《作品》2007年10期分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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