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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叙文阅读（14分）终于可以说声对不起&&朱　晖&①那年冬天，她到一所大学举行签名售书。②虽然天气很冷，长长的签名队伍却把场面映得火热。一名学生拿着书走到她的面前，小心翼翼地递了过来：“麻烦您给我签个名吧”。她不经意地扫了一眼，立刻发现这是一本盗版书：书的纸张十分粗糙，里面的内容更是错字连篇。定睛再看看他，衣衫单薄，笔直地站在寒风中瑟瑟发抖，面部表情战战兢兢。不用猜，这一定是个家境贫寒的学生。③签还是不签？她面临两难的选择。签的话， 无疑是对盗版书籍的一种认可；不签呢，他必然会遭到周围学生的嘲笑，这对于一个贫穷的学生来说，自尊将会受到严重伤害。踌躇了片刻，她还是流利地在盗版书上签下自己的名字，然后微笑着递还给他。他似乎明白了微笑里的含义，涨红了脸，轻轻地道了声谢，迅速抽身离去。&转眼11年过去了，她再次发布新书，应邀接受了一名记者的采访。采访结束时，记者又随便和她聊了几句。&④“您如何看待盗版书籍？”&⑤“作为一名作家，我当然反感，而且号召大家共同抵制。”她毫不犹豫地回答。⑥“如果有人非常喜欢您的书，但又没钱买正版的，迫不得已到地摊上去淘盗版的呢？”她顿时语塞。想了片刻，说：“其实我以前遇到过类似情况，一名贫穷的大学生拿着盗版书找我签名，我很矛盾，但最终还是签了。我也不知道自己做的对还是不对。”⑦记者不再追问，拿出一个盒子递给她：“这是您的一位读者委托我转交给您的，里面装着一封信和一本书，希望您有空时务必拆开看看。”⑧她笑着说：“不会是哪位读者对我的作品有意见吧。不过请放心，我一定会好好拜读的。”&她没有想到，那本书，原来是她多年前签售的盗版书，而那封信，写着这样一段话：“感谢您当年用一种特别的方式保护了一个贫困生的尊严，但是也令他惴惴不安，深感有愧于您。或许您不知道，当时他穷得每天只敢吃一顿饭，为了省钱买您的书（尽管是盗版的），他整整三天只喝食堂的免费菜汤。您也许觉得奇怪，为什么非要讨您的签名？那是因为，他非常崇拜您，如果拥有了一本您亲自签名的书，将成为他抵御人生严冬的精神力量。”⑨“他想蒙混过关，但还是被您看了出来。在您犹豫的那一刻，他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几乎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但是您没有拆穿他，而是递还了一个微笑，那是他一生中见到的最美丽的微笑，那一刻他发誓：总有一天要堂堂正正地站在您面前，真诚地说声‘对不起’。从此，他不再对未来悲观失望，因为内心深处总有一股清泉滋润着他；从此，他宁愿四处借书或到处摘抄也没有买过一本盗版书，因为他不能辜负了您最动人的微笑。毕业后，他感受过白眼，遭遇过不公，体味过艰辛，但从没想过放弃，因为他还亏欠您一句‘对不起’。经过多年打拼，他有了一份不错的工作，抱着一颗感恩的心，始终把目光投向底层、关注弱者，还尽其所能地资助了2名贫困山区的学生。一个月前，他逛书店，无意中发现了您当年的那本书，于是欣然买下，现将那本盗版的书交还给您处理……看到信的署名，想必您应该知道我是谁了。”⑩晚上，她给记者发了一条短信：“你的礼物令我很激动，虽然我仍然坚持自己对盗版的态度，但我却为自己曾经做过的那件小事而骄傲。”○不久，她收到记者的回复：终于可以向您说声“对不起”了。为了这句话，我努力了11年。○这个记者就是我。【小题1】“他似乎明白了微笑里的含义，涨红了脸，轻轻地道了声谢，迅速抽身离去。”句中的加点词表现了人物怎样的心理？（3分）【小题2】为什么说作家的微笑是“那是他一生中见到的最美丽的微笑”？（3分）【小题3】从文中任选一句你最喜欢的句子摘抄，并说说你喜欢的理由？（3分）【小题4】标题“终于可以说声对不起”有哪几个方面的含义？（2分）要点：表现了人物心虚、羞愧、紧张、无地自容、急于摆脱等心理。（答对其中两点得4分，只答对一点得2分）&
本题难度：较难
题型：解答题&|&来源：2014-四川省南充市白塔中学九年级上学期期中考试语文试卷
分析与解答
习题“记叙文阅读（14分）终于可以说声对不起朱　晖①那年冬天，她到一所大学举行签名售书。②虽然天气很冷，长长的签名队伍却把场面映得火热。一名学生拿着书走到她的面前，小心翼翼地递了过来：“麻烦您给我签个名吧”。她不经意...”的分析与解答如下所示：
根据学生知道自己拿的是盗版书请作者签字这一情节理解人物的心理活动，用词语简短地概括。试题分析：概括第二段文字中作家的心理描写“这对于一个贫穷的学生来说，自尊将会受到严重伤害”来理解分析作家的“微笑”对学生产生的巨大影响。考点：理解文中重要句子的含意。能力层级为理解B。【小题3】试题分析：从文中选择一个或描写精彩或包含情感的句子，从自己对句子感知的角度来谈句子的精彩之处。考点：体会重要语句的含意，品味语言表达艺术。能力层级为鉴赏评价D。【小题4】试题分析：从学生在作家的关怀鼓励下成长之后身份的变化和已成为记者的学生对作家的感激两个方面来分析理解。考点：理解文中重要句子的含意。能力层级为理解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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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叙文阅读（14分）终于可以说声对不起朱　晖①那年冬天，她到一所大学举行签名售书。②虽然天气很冷，长长的签名队伍却把场面映得火热。一名学生拿着书走到她的面前，小心翼翼地递了过来：“麻烦您给我签个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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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小白龙咨询公司　　出了火车站，站口停着一排揽活儿的出租车。我随便上了一辆，“师傅，到二道区四道街健康胡同。”　　出租车司机按下计价器，回头看着我，见我提着一皮箱，又带着口罩和鸭舌帽，捂的严严实实，不太像个好人，颇有些迟疑地问，“健康胡同？挺长一胡同呢，您具体到哪儿？”　　“那儿有个小白龙咨询公司，知道吗？”　　一听这个，他露出一副了然的神情，转过身，一脚送下油门，“哦，早说啊，你直说去找小白龙呗，咱长春人，没有不知道地儿的，”瞟了我几眼，“小兄弟是要去看事儿啊？”　　出租车里有股烟味，我带着口罩，十分的气闷。司机见我不接话，索性自己接上，感慨地道，“你说这年头吧，什么都得玩个花式，打个马虎眼，还咨询公司，咨询毛啊，不就是算命看事儿嘛，这要搁以前，街上摆一摊儿，背个褡裢挑个旗儿，‘铁口直断’，对吧？你看现在整的这些，咨询公司，外人打眼一看，都不知道干嘛的。”　　我点头，“是啊。只是不知道这个小白龙看的准不准。”　　“你要是信这些东西，它就准，你要是不信，那就是纯牌儿大忽悠。不过这个小白龙算是个能人，”司机来劲了，“我跟你说啊，这位白师傅是个出马仙，几千年道行呢。前年我一哥们儿找他看过病，脖子疼，动不了，针灸吃药中医按摩，啥招都试了，就是不好。后来让这位一看，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　　“人白师傅打眼一看，就说，你是不是清明上山烧纸的时候打死了一条蛇啊，现在你脖子上盘着呢，这病我治不了。”　　“真的假的？”　　“真的呗，我还能说瞎话嘛。完了白师傅说，你打死的这个是我的本家儿，我不能管，你找别人去吧。”　　“什么本家儿？”　　司机一副内行人的架势，“知道人白师傅身上的出马仙是什么不，是蟒仙！就那个谁，白娘子！知道不，都是一挂的！现在你打死了蛇，就像你打死了我家亲戚，反过来还让我给你治病，哦，换你，你是不是得有情绪？是不是？”　　我实在没忍住笑了出来，司机也笑了，笑了一会儿说，“当时我那哥们儿就不依啊，好说歹说，才答应给治病。又是作法又是烧纸的，哼，足足花了这个数，”司机用手指比了一下，“妈的，赶上我跑一个月活了，你说这帮人赚不赚钱。”　　我点头，“那看完了，病好了吗？”　　“你还别说，按白大仙的指示，让我那哥们半夜向正西方磕头，连磕一个礼拜。过后真就见好，到现在，没事儿人一个！邪性不？我跟你说你别不信，这小白龙可真是神通广大。他们这一行，做啥事儿都讲究缘分，你要是直眉楞眼的去找人，人还不一定见你呢，”瞥了我一眼，“像你小兄弟，外地来的吧？这么直接去，都够呛能见着本人。”　　我笑了笑，“不是，我就是去附近办点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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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着到了地方，司机朝路边指了指，“就那块牌子，看见没？”　　我被鸭舌帽挡着也没看清，只得紧紧衣服领子下了车。这里不算是繁华地段，临街一排小门市，都是什么琪琪化妆品店，性保健用品专卖，移动收费点儿，水果超市，对面好像还有一家弹棉花的。我找了一圈儿，也没见着什么公司，冷不丁一抬头，才看见在街边拐角处二楼的窗户外边儿竖着一块“小白龙咨询公司”的白牌子，显得有点可笑。　　只是不知道这个二楼该怎么上去，我看了看，试着推开那家性保健用品专卖店的门，女老板从手机屏幕上抬起头，见我带着口罩，笑了起来，站起身招呼，“哎，小伙儿，不用不好意思呀，遮的这么严干啥，没那个必要。你看你需要哪方面的，我给你介绍介绍呀……”　　我咳嗽一声，往上指了指，“不是，老板，我上二楼，找那个白师傅。”　　老板一下坐回椅子里，“里边儿。”　　我有点尴尬，只得绕过柜台，穿到后面，那里有楼梯门，我爬上二楼，很显然这地方是普通居民楼改建的，一梯两户的户型，到了二楼，中间是楼梯过道，左右两边各有一个房间，其中一个房间的门虚掩着。我轻轻推开门，伸头瞄了一眼，对着门是个玄关，一扇屏风隔绝了视线。我走进去，倚着屏风站了一会儿，听见里边有个十分古怪的声音传过来，“站起来。”　　我从屏风后面探头去看，只见大厅里靠着窗户那儿蹲着一个老太太，六十多岁的光景，听见那个古怪的命令后，一手撑着窗台，颤巍巍地站起来了，过了一会儿，那声音又道，“蹲下。”老太太扶着腰蹲下了。“站起来。”老太太脑门子上都见汗了，费了很大力气，拄着膝盖喘了半天，才又艰难地站起来。　　“行了，没事儿啊，就是扭了下腰，”一个男人的声音道，“过年做饭累着了吧，放心吧，上医院做做牵引，按按摩，包好。”　　一个年轻小伙子走到窗户跟前扶住老太太，老太太双手合十，感恩戴德，“太感谢您了白师傅，有您这话我就放心了。那啥，我还有个事儿，你看这是我大孙子，到现在还没对象呢，您给看看，啥时候能找着对象啊？”　　那小伙子一脸的不耐烦，低声嘀咕了一句什么，老太太伸手打了他一下，十分虔诚地道，“那啥，生日是八五年农历四月初八。”　　里面安静了几分钟，老太太想了想，又补充一句，“时辰是晚上七点左右。”　　过了好一会儿，那个古怪的声音传了出来，“佛诞日。”接着那男人的声音道，“小伙子有佛缘呐。三十二岁才能动婚，等着吧。”　　老太太哎了一声，“行！行！能结就行！那啥，白师傅，您歇着吧，改天我再让我儿子来看您！”　　小伙子扶着老太太走了，我绕过屏风走进大厅，厅里空荡荡的，只靠墙摆着一溜儿的真皮沙发，四面墙上挂着几幅画。两边房间的门都开着，遮着门帘。我在沙发上坐下，把口罩摘了，冲着门帘道，“白大师，给我算算今年的运势成么？”　　里面响起那个男人的声音，“客人打哪来儿？”　　我笑道，“您就算算看，我是打哪儿来？”　　话音刚落，门帘子呼啦一声掀开，一虎背熊腰的男的窜了出来，到了近前，一把揪住我，“贱bi，问问你祖宗，你他妈到底是从哪儿滚过来的？”
　　二、发小　　说起来，这世上大概再没有人能比我更了解这位白师傅的底细了。小白龙根本不姓白，他叫熊广义，在家排老二，我们都叫他熊二。从这家伙穿开裆裤的时候我就认识他。没错，我俩是一个村出来的，他家就在我家隔壁。　　这小子比我大两岁，小时候没少欺负我，因为我生下来脸上有块胎记，这小子就叫我庄疤拉，搞得我十分自卑，和这个贱人不知道打过多少次架。可惜，这小子姓熊，壮的也像头熊，每次我都打不过他。后来再大一点，我俩就不打了，关系反倒越来越铁。等到念完高中，熊二去部队当兵，我本来也想去，可由于脸上胎记的原因，最终没去成，只得读了个师范，去年好歹毕了业。年前去专业医院做激光手术把胎记除掉了，开始找工作。可惜工作实在是不好找，遍地都是本科生硕士生。我只能去二线城市的中小学试试，走南闯北跑了好几个地方，钱花的差不多了，工作还没落实，更要命的是不知道是激光手术的后遗症还是水土不服的原因，脸上原来长胎记的地方开始过敏，红红的一片，打针吃药也不见好。这种情况，工作的事儿更没指望了，面试那关就过不了，反而受尽了白眼儿。在外面跑了大半年，一无所获，只得灰土土脸的回了老家。　　过年的时候，我爸妈跟我说，这年头，也不一定非得找工作啊，要不你去外面做点啥吧，你看隔壁熊老二，退伍之后就在外面跑，听说现在在长春混的可好了，有车有房呢，你小哥俩从小一起玩到大的，不行你就奔他去呗。　　其实还在我念书的时候，这贱人就一直和我有联系，没别的，他一直在撺掇我入伙。头几年他说他在搞心理学，过了一段时间说他在研究中华古文化，又过了几个月他说他要开公司了，还给我下通牒，“他娘的，你那个破学校念着有毛用？我跟你说，我们的队伍现在壮大了，你再不来可就没你的地方了。”　　这小子从小就爱出幺蛾子，装神弄鬼是强项，不过我是真没想到他会将装神弄鬼进行到底，装的还挺成功。还整什么出马仙，太能忽悠了。幸亏现在不流行跳大神儿了，要不然一想到他那一米九二百六十斤的大块头上蹿下跳请神施法，我都直哆嗦。我始终觉得，靠坑蒙拐骗这一套，实在是不太靠谱，弄不好还犯法。我这么反驳他，把他气得直哼哼，“纯洁的小同志，你他娘的懂个屁，这年头能捞到银子的就是成功人士，你管靠不靠谱呢，这世上什么东西靠谱？他娘的人民币最靠谱！你要觉得没底，等咱捞够了再改行呗。”　　说的没错，我现在穷的一逼，饭都快吃不上了，总不能就这么在家呆着。最后一合计，得咧，我还装什么清高啊，赶紧接受大仙的指引吧，好歹也算是个门路。　　“但是你这块儿的业务我也不熟悉啊，白娘娘，”晚上熊二说是要给我接风，结果丫抠的，带着我去撸串儿，我在饭桌上问他，“你看我是不是还得接受岗前培训？”　　熊二踹了我一脚，“滚犊子！”拿起一串儿腰子，点着我，“我跟你说，你还别小看我这一行。别以为你多念了几天书你就什么都知道，我们这个领域，水深着呢。”　　“拉倒吧，不就是装吗，坑蒙拐骗架秧子呗。也就是服务一下中老年妇女，但凡接受过教育的人，能信你这？还出马仙，整的像神经病一样。”　　熊二不爱听了，眼睛一瞪，“你懂个屁！”灌了一口啤酒，“往小了说，我这叫为广大人民群众排忧解难，往大了说，我就是继承和弘扬老东北传统民间文化。再说了，我这可是有技术含量的，你看着啊，”撸胳膊挽袖子，啪的一下把他那大粗胳膊撂到桌子上，表情一肃，直勾勾地瞪着我。　　我瞅瞅他的胳膊，又瞅瞅他，“看啥？”熊二纹风不动，过了一会儿说，“来了，来了！”指着自己的胳膊，“快看！”我低头一看，就见他那毛胳膊上，一层黑黝黝的筋肉突然不停的抽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凸起一条伤疤一样的痕迹，沿着手腕开始，像是有生命一样，向上蜿蜒开去，疤疤癞癞的一条，乍一看就像是有条肉蛇在他的皮肤里往上爬一样，有点恶心，与此同时，这家伙像突然癫痫发作了一样，开始翻白眼，浑身筛糠似的抖，连带着椅子都咯吱咯吱的响。我吓了一跳，刚想问，就听一个完全陌生又十分古怪渗人的声音慢悠悠地念了一句，“阴阳顺逆妙难穷，大运相同命不同。”　　这声音听着含含糊糊的，音节粘连不清，音调也十分刺耳，听不出是男是女。我吓了一跳，下意识左右看，又看了看熊二，他的白眼又翻回来了，恢复那个木呆呆的表情，死瞪着我。我头皮一炸，卧槽，难道说真有个蛇大仙来上身了？但也就是一瞬间的怀疑，马上我就反应了过来。我拿起酒杯喝了口酒，没说话。熊二还是不动，那个令人不舒服的声音接着说道，“天机难泄……命难断……”我盯着熊二的脸，他的嘴的确一点没动，但如果仔细观察，就能看见喉结那里有一些十分细微的抖动，如果不是我坐在他对面，距离又近，还真是发现不了。我憋着笑，就听他用那个声音道，“……锄禾日当午，当午日下土……你麻痹，能给一个震惊的反应不？”
　　三、专业素质　　我哈哈大笑，就差捶桌子了，“你就是靠这两把刷子忽悠人的啊，太他娘的有才了哈哈哈哈……”熊二有点恼羞成怒，我笑了一会儿，缓口气，“不过，整的挺像，挺能唬人的。”熊二这才稍稍得意了一点儿，“我跟你说！这也就是你，我给你交个实底儿，知道嘛，换个外人，现在立马跪下磕头叫大仙！”　　“你那个嘴不动就说话这个，太小儿科，就那什么腹语协会，玩这个的多了去了，”我拽起他的胳膊掀起来左右看，“但是这个蛇顺着胳膊爬是怎么整的，还挺有感觉的。”　　熊二膀子一甩，把我甩开，放下袖子，“这门手艺可不能传给你，我得留一手。”我十分不屑，“你想教，老子还不学呢。我可告诉你，你这套玩意儿我整不了，没那个心理素质，你要让我装大仙上身什么的，我铁定露馅。”　　熊二嗤笑一声，“谁让你装这个了，你能装个屁！好嘛，我装一白蛇仙，你再来装一青蛇仙？你他娘的真以为姐姐妹妹两条蛇精下凡修行啊？”我听得直乐，熊二摆摆手，换了一副严肃的表情，咳了一下，郑重地道，“我是特意请你来给我做执行策划的。”　　我怀疑自己听错了，“啥玩意？啥策划？”　　熊二照我脑袋抽了一下，“操！你能上点儿台面不！瞅你那白痴样！就是执行策划！就是人家大公司，接了个活，不是，是承包一个项目，那不是得有具体的执行方案吗？”　　“行，你高大上，你大老板，那白老板你给解释解释，你这坑蒙拐骗忽悠人的买卖，需要什么策划？”　　“要不说你没脑子呢！听我从头给你解释啊，”熊二点着一根烟，抽了一口，“咱哥俩不整那些虚的，你也知道我有多少本事，说实话，你要我真给你批个八字算个命，我是真不会。但是假设来了一客人，你必须把来龙去脉，怎么怎么回事儿，得给人家说到位了，这人家才信，对不对？人家信了，你才能闯出名气，对吧？”　　我点头，“那你什么都不会，怎么能给人说到位，说准了？纯靠蒙？”　　“知道我现在手里有多少人脉吗？知道都是干嘛的吗，各行各业，各种管道，那个，尤其是上头的啊，有身份的，官大钱多的，那些人更惜命。知道我靠这些人干嘛么……收集信息！专业名词啊，专业名词，你注意，是‘收集信息’！”　　我琢磨了一会儿，突然就想明白了。其实很好理解，所谓万变不离其宗，就像以前，某某村里的神汉啊神婆啊这一类人，实际上，他们都是村里的消息通，谁家几口人，互相关系如何，发生了什么事儿，他们靠各种八卦，传来传去的，基本都能知道。一旦有人来找他算点什么的时候，他抛出一个对方比较私密的事情，或者顺着那个方向说一些暗示性质的话，对方就会被指引着产生联想，会很惊讶。惊讶之余，便会认为这神汉果然是有神明相助，十分灵验，从而坚信不疑。其实就是需要建立一个变相的信息网。不过，在长春，自然不能和一个小村子比，你再怎么混的如鱼得水，圈子能有多大？能认识多少人，掌握多少秘密？更何况还是背地里，不能被对方发觉的。除了这些，还需要揣摩对方的心理活动，要牵着人的鼻子走。我看了一眼跟前这家伙，真别说，他在这方面还算是有几分能耐。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那如果，你看，现在你不是开公司了吗，如果突然有一个你根本不知道底细的，毫无关系的陌生人，找你看事儿，你怎么办？就像今天那小子，你怎么知道人三十二结婚呢？”　　熊二贱笑，很有些得意地道，“我说他三十二结，他就三十二结啊？这种情况，就那老太太，就是图个心理安慰。你看，那小子今年二十八，三十二岁，四年之后的事儿，四年之后谁记得谁？到时候他结没结婚的，还有那个闲心能记住今儿我这一茬？说将来，比较好说，只要顺着对方的心思来，没有不在点儿上的。如果是断过去，就要靠别人给你递的消息，要是没有消息，”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勾起两根手指，“那就要靠眼力了，看，猜，试探，威吓，震慑，很多方法，这是另外一套学问。”　　我听得目瞪口呆，但仔细一想，还真就是这么回事儿。　　熊二弹了弹烟灰，“但是这些吧，都是小打小闹，没什么大的赚头，咱们还得钓大鱼才行啊。你说咱们这个行当，又不是卖米卖面卖卫生纸，客户没事下班回家路过就顺手买点回去，是吧？咱们这一行是提供特殊服务的，那如果人家没碰上什么离奇的鬼啊神啊的事情，谁能想起来找咱们？所以为了扩展业务，咱们得针对一些特定目标，是吧，那些人傻钱多的，心理脆弱的，疑神疑鬼容易上钩的，得拿出咱们最大的诚意去接待，拿出最大的本事去服务，对吧？最好，咱得给他事先做个扣儿，让他不来找咱们就不行，懂了吗？”　　我听到这里，心中会意，以这哥们的尿性，他绝对能想出这种馊主意：“你是说，你得有一套人马，专门负责装神弄鬼吓唬人，等把人吓尿了，完了你这位大仙再出面，装装样子，做做法拜拜神什么的，给人摆平了，替人消灾解难。其实前前后后都是你折腾出来的，是这个意思不？”　　熊二一拍大腿，“透彻！”搭住我的肩膀，“吓唬人这个活儿，那可存粹是个巧宗，得有个巧人来帮我安排，兄弟我就靠你了！”　　我有些哭笑不得，“这能靠谱吗？我怎么觉得不着调呢！”　　“绝对靠谱！你看啊，你在暗，我在明，那就像搭台唱戏，你是幕后我是前台，凭咱哥俩的默契，是不是！”熊二揽住我，“这事儿整妥了，今后那都是咱的天下！”　　我想了想，还是没底，“那我怎么去吓唬人？你这个业务有点难，哥们儿没装过鬼啊，也没干过什么策划，不好下手。”熊二志得意满地道，“别急啊，干工作吧，都得摸索着来，是吧，我知道你心细，爱琢磨，人也比我聪明，”我还从没听他这么夸过我，虽然是有忽悠的嫌疑，但也有点小得意，就听他接着道，“而且你看，你有先天优势啊，你看你这长相，只要不说话，跟那一站，就能吓唬住一大片人！”　　“去你娘的！” 我才反应过来他是在挤兑我脸上的胎记，顿时怒了。熊二见我火了，马上赔笑，“你看你，我说的是实话啊，你这块胎记确实是优势。得了，你不信，明儿我给你引荐一妙人，他的优势比你还大，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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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刘三皮 　　熊二说要给我介绍个妙人，我还想会不会是个适合扮女鬼的美女，还小期待了一下。但等我真正见到这个人的时候，我才体会到所谓的先天优势到底是个什么含义。　　一大早，熊二开着他那不知道是什么牌子的破车，带着我到了郊区。这里原本是柴油机市场的旧址，挺大一片地，后来柴油机市场黄了铺，变成了现在的兴发养殖场，养一些狐狸兔子黑貂，顺带一群鸭子鹅，主打皮革生意，再顺便卖卖天然羽绒和农副产品。　　熊二把车停在养殖场大院门口，刚要熄火，旁边土道上拐过来一辆农用小三轮，拉着十多个麻袋，满满的一车，也不知道里面装的什么，晃晃悠悠的随时要掉下来的阵势，到了门口，似乎是嫌我们挡了路，那小三轮突突突突朝着我们喷出一阵黑烟。熊二正要倒车让地方，一个小孩儿突然从那三轮上跳了下来，走到我们车窗跟前，探头瞅了瞅，摘下头上的瓜皮帽，咧开一嘴尖牙，笑道，“嘿，白哥来啦？”　　我从副驾驶看出去，一见这人，我一下子明白过来，这位大概就是那所谓的妙人了。之所以这么笃定，实在是因为这家伙长的实在太他妈丑了。看身材我以为这是谁家的小孩儿，因为这哥们儿的身高还不到一米六，黑瘦黑瘦的，但等他走近了，我才看出来他应该是和我差不多的年纪，尖嘴尖鼻子尖下巴，眯眯眼薄嘴唇，丑的简直到了诡异的程度。熊二从车窗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来看看你，最近忙不忙啊。”　　那小子支棱着牙，笑道，“不忙，没啥事儿，可闲了！”说完小跑着跳回小三轮上，驾着车拐进了养殖场。我和熊二停好车下来，我忍不住低声道，“你丫可真厉害啊，从哪儿找来这些歪瓜裂枣？这半夜碰着绝对能把人吓一跟头。还先天优势，你就直说长的丑就完了。”　　熊二侧过头，装模作样打量我几眼，“在本大仙看来，你的先天优势最大。”　　我作势要踢他，熊二往前跑了几步躲过我的飞腿，“行了祖宗，快过来别磨蹭。”　　我俩进了养殖场后院，只见靠墙码着一排排的铁笼子，里面养着不少活物，我大概扫了一眼，只能勉强认出来几头长毛狐狸，其他的实在分辨不出是什么品种。院子里还有一排排的场房，估计一些娇贵的物种是在里边集中养殖，看架势这个养殖场还不小，就连空气中都充斥着一种动物身上独有的腥臊气。方才那个小个子招呼了几个人从农用三轮上往下搬麻袋，而后几步跑到我们跟前，仰着脸问，“白哥，今儿给兄弟带来的什么指示？”　　熊二拍拍他肩膀，指指我，“这我发小，叫疤哥！”那小子点头弯腰，叫道，“疤哥好！　　我有些哭笑不得，赶紧摆摆手，“不用客气，不用叫疤哥，再说我这不是疤，是胎记，别听你白哥瞎忽悠，我叫庄峰。”　　那小子马上举起小手和我握了握，打了个哈哈，“我叫那啥，刘波！嗨，你看，大名我自己都快忘了。我小时候吧，写字老分家，老师是个老花眼，点名的时候就念成了刘三皮，结果就这么叫到了现在。”　　刘三皮看看我，又看看熊二，小声道，“白哥，是不是那天你跟我提的事儿有眉目啦？”说着搓搓手，“你看，现在皮革生意太不好做了，都讲究什么绿色环保，爱护动物，买皮草的越来越少，俺们场效益太差了，我这好几个月开不出资了。”　　熊二拍拍他肩膀，“别急，先露一手绝活给你疤哥见识见识。”　　三皮答应一声，转身走到靠墙那一排笼子跟前，提溜出一个黄不溜秋的东西放到地上。这玩意有小半米长，大尾巴尖脸圆腮，一对眼睛圆溜溜的，大概是在笼子里蹲久了，被放出来也不动，就跟地上很老实的趴着。　　熊二凑到我旁边，“见过没？认识不？哥给你长长眼？”　　我知道一般皮草有兔皮狐狸皮貂皮貉子皮，但是这蔫了吧唧的小东西显然不属于这几个品种，“这是啥？”　　熊二神秘地一笑，不吱声了。我知道他在卖关子，也懒得理他，就见三皮绕着那小家伙走了几圈，嘴里发出类似于吹口哨的动静，小家伙听见这个声音，突然抬起了头，三皮拍拍手，“来，伙计，来给大大们问个好。”说着从兜里掏出一块肉干扔了过去。　　那小东西跳起来，把肉干叼住，而后直起身体，后爪着地，人立起来，将两只前爪搭在一块儿，左右看了看，然后朝着我和熊二的方向，拜了两拜。　　我擦！　　看到这个动作，我一个激灵，瞬间知道这是个什么玩意了，这他妈的是个黄鼠狼啊。
　　五、吓人是个技术活　　我是真不知道黄鼠狼的皮还能做皮草，但听三皮说，黄鼠狼皮保暖性非常好，一般都是做大衣和围脖，只不过有点非主流。但在我印象里，确切地说是在东北这一片儿，都觉得这东西非常邪性，一般不会去招惹它。三皮说最开始他们场只是试着养了几只，但是没卖出去，三皮本来就对这玩意有几分好奇，没事儿爱逗着玩玩，有可能是暗地里期待这小家伙将来有一天变成大仙的时候发发威，可惜黄大仙是没见着，反而养的时间太长，现在倒是跟自己的宠物差不多了。　　熊二和养殖场的老板有过来往，偶然一次看见三皮把黄鼠狼训的像狗一样听话，就留了心，感觉这是个可利用资源。后来又找三皮聊过几次，把他那馊主意大致一说，俩人都不是本分的主，当即一拍即合。直到今天我和熊二再次找上他，用三皮的话说，他这段时间等的心都焦了，“白哥，其实不仅仅是黄鼠狼，什么狐狸啊，蛇啊，但凡是爱成精的活物，场里有的我就从场里借，没有的我再想招，咋地都行！”三皮把他那一双咪咪眼都睁圆了，眼睛里闪着精光，“我绝对没问题，您就告诉我怎么整，我保证到位！”　　我们仨蹲在养殖场后院的空地上，我看了看这小子，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跃跃欲试，唯恐天下不乱的劲头。我又瞄了熊二一眼，丫喷了口烟，贼兮兮地道，“那啥，正巧，我一线人刚给我透漏的消息，咱们一位目标客户正在附近钓鱼呢，好像还要过夜。哎，我说这荒郊野外，深更半夜的，机会难得，成不成的，先干他一锤子试试？”　　我都听乐了，“操！不知道的以为你要杀人越货呢！再说了，你要怎么干？难不成牵着这小玩意上人家帐篷里溜一圈，就能把人吓到？”　　熊二不耐烦了，两眼一瞪，很认真地道，“这不废话么？要你干嘛用的？赶紧的，都指望你给想一辄呢，别给我掉链子。”　　我虽然觉得这俩人十分的不靠谱，但既然到了这一步，扭扭捏捏的也不是我的作风。得咧，不作死的青春没有意义，我就舍命赔这俩二货撒一回野。顺手捡起一根木棍，在地上划来划去，我开始在脑子里回忆曾经看过的几部恐怖片，转念一想，那些桥段放到现实生活中都太假了，而且现有的条件也不达标，就目前的资源，还是得从黄大仙这方面下手，至于黄大仙嘛……几乎是一瞬间，我想起了小时候我奶奶给我讲的一个故事。　　据说是在六几年的时候，全国各地正开展农业学大寨，当时有个农业小分队到了我们村后山，计划开山垦林挖梯田，一群人驻扎在山脚下分配好任务，马上就要开工，就在开工的头一天晚上，大伙儿埋灶做饭的时候，突然来了一个穿黄大褂的老头找到队长，说这片林子是块宝地，动不得。队长却不以为然，管你什么宝地不宝地呢，上头定下了指标，明儿必须开荒伐木。那老头急了，说道，“我借此处地气炼丹，还差最后三天丹就熟了，你们能不能把工期延后三天，就三天，完了你们爱怎么折腾都行。”那个年代，正是打倒封建迷信破四旧的年代，农业队长是个革命小先锋，一听说什么炼丹，当即翻了脸，马上号召手底下的人抓典型，要把他捆了。可十来号人一拥而上，愣是没逮住一个老头，被他左躲右闪，跑回了林子里。等到了第二天，队长带人进山伐木，当砍掉一棵老树的时候，发现在树后草丛里盘着一只硕大的黄鼠狼，动也不动，就在那像人一样的坐着，队长比较生猛，上去就是一镐头，当场把黄鼠狼打死了。等到农业小分队完成任务，队长回家的时候，发现家里人从老人到小孩一个个面黄肌瘦，一问之下，才知道，每到午夜，就有成群的黄鼠狼到他家里来哭丧，一排排的坐在门前，赶也赶不走，打也打不完，叫声那叫一个凄厉，吵的全家不得安宁。如此这般过了几个月，把这一家人都作死了才算完。　　我把这个故事大致一说，熊二和三皮都看着我，三皮道，“这就完啦？啥意思？”我一时无语，熊二也咳嗽一声，“这样的故事没有八百也有一千，说这有啥用？”　　我万分鄙视这俩人的智商，“你不是要去吓唬你那客户吗，所以咱们得从这些故事里借鉴经验啊。比如，你不是说那客户钓鱼呢么，那应该有帐篷吧？天黑的时候，就让一个人，我或者三皮都行，也穿一件黄衣裳，去找他呗，就说……”熊二一下子乐了，“就说，兄弟，您这帐篷支的不是地方，耽误我炼丹了？”　　我没绷住，被他那语气逗笑了，三皮更是乐的狂拍大腿，“哎呦卧槽，太他娘的有才了！”我笑了一会儿，无奈地道，“那你说，要不然怎么办？”熊二笑道，“行行，你接着说。”　　“其实就是制造冲突呗，反正是先让一个人去，随便什么理由吧，最好是强人所难的。然后等他不同意，再把你的小宠物放出来，吓唬吓唬他，看他是什么反应。好吧，假设咱们就这么说，你要炼丹，让他挪帐篷，他要是不挪，你就走，等半夜的时候，把你的小宠物放到门口，对着他嚎丧……我感觉，不管是谁，在野外听见动物叫唤，多多少少也得胆虚吧，何况还是个黄鼠狼。再一联想，就会觉得很诡异是不是？”　　熊二嗯了一声，装模作样的做总结发言，“但是这个支帐篷炼丹的理由不行，太儿戏。”站起身，扔下烟头，用脚踩灭，仿佛要干什么大事业一般，将手一摆，“不过具体情况具体分析，咱们可以到现场随机应变，”看了一眼天色，“赶早不如赶巧，就今儿晚上，咱这就去找那个倒霉蛋练练手。”
　　六、临场发挥　　那位目标客户据说是本地一挺有名的开发商，钓鱼的地点是个野池塘。　　既然计划拟定，当然要做一些前期准备。三皮牵上他的黄鼠狼，我提醒他去换件和黄鼠狼毛色相似的衣裳，他翻箱倒柜了半天，不知道从哪拽出一件土黄色的T恤套上，而后看着我，要给我也找一件。我一看他那身材，可拉倒吧，我穿不得跟裹粽子一样。三皮一拍脑袋，指着我穿的白衬衫，“有了！”走到那铁笼子跟前抱出一白毛狐狸，“就它了！这样，疤哥上场咱就用狐狸，我上场就用黄鼠狼，咋样？”　　熊二点点头，凑过去逗那狐狸，还打了个招呼，“嘿，小疤拉，今儿爷爷算见着你的真身了。”我不由分说踹了他一脚。　　我们三个整装出发，据说那野塘子离养殖场不远，我们就打算直接十一路，腿儿过去算了，毕竟开车的话，目标实在太明显。可没想到这一走居然走了近两个小时，还都是山路，飞土扬尘的下来，满头满脸的灰，我是彻底没脾气了，俩小东西还不怎么听话，一到了野外就撒开花儿乱跑，三皮个子太小，几乎要牵不住，如此这般，等我们终于到了地方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了。　　暮色四合，一切都显得朦胧起来。那个野塘子面积不大，我们从远处看过去，果然瞧见池塘边上支着一顶帐篷，帐篷后面正靠着一大片树林子，估计再往里走就进山了。帐篷旁边的树杈上挂着一盏野外用照明灯，离帐篷不远处还停着一辆路虎。我又朝池塘边看了看，那里架着一钓竿，放着鱼篓，旁边有张折叠椅。这里十分安静，连个人影都没有，难道是在帐篷里？我们不敢走的太近，也不敢发出声音，熊二悄悄打个手势，朝帐篷后面的林子指了指，我抱起狐狸，三皮抱起黄鼠狼，三个人猫着腰绕了个大圈，费了半天劲，才到了帐篷后面的树林里。这里是个天然的斜坡，往下一看还挺慎得慌，感觉里面都是野树，还都是尖朝上的。斜坡上杂草丛生，落着一层松针和干树叶，散发出腐烂的霉味儿。熊二虽然块头大，但好歹当过兵，身手灵便，只见他往下一跳，一脚踩住一老树根，手在树干上一撑，稳住他那大身板，转过来伸出手拉我。我小心的滑下去，也学他的样子在树上倚好，三皮弯腰把两个小家伙拴在一棵树上，也跳了下来。我们压低身体趴下，好在这个斜坡看着吓人，但等你趴在那儿的时候，才感觉出来并不是很陡，我们脚下踩着野树根，伏在那儿往外看，我悄声道，“怎么个意思，人哪去了？”　　熊二从地上捡起一块土疙瘩朝帐篷顶上砸过去，只听噗的一声，我们仨立马低头，等了一会儿，毫无人声。“空的？”三皮揉揉脑袋，“没人啊，咋回事儿？”　　“会不会在这附近散步呢？”　　我是真不觉得这见鬼的地方有什么好，来这种鸟不拉屎的地儿钓鱼就够奇葩了，更别提散步了。　　不过，趁着没人，机会难得，我们是不是可以制造点意外？我一拍三皮，“快！赶紧去把黄鼠狼关到他帐篷里。”三皮会意，抱着黄鼠狼爬出土坡，一溜烟儿跑到帐篷跟前，拉开门帘把黄鼠狼放了进去，把门帘拉好，又一溜烟跑了回来。嗯，如此一来，待会儿人回来，一掀帐篷居然看见个活物，绝对能把人吓一跳。　　熊二瞅着我，啧啧两声，“我现在真是觉得我太他妈的有先见之明了。”　　“什么？”　　“我就是那个谁，千里马常有伯乐不常有啊！”熊二仰着头往树上一靠，“你看你这鬼主意一套一套的，天生就是干这块的料。你说，要是没我，你怎么能发掘出自己这方面的才能？”　　我嗤笑一声，“厉害啊白娘娘，初中课文还能记住呢？”　　“操，小看我，爷爷研究古文化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玩泥呢。环滁皆山也，其西南两峰，又白又美……这篇文章你听过没？”　　“快打住啊，三句话就开黄腔。”　　三皮琢磨了一会儿，笑了，“后面是啥啊，白哥？”　　我们在坡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此时天已经彻底的黑了，我万分后悔没多穿点儿，野外的蚊子实在太毒，透过衣服也能咬人，一会儿功夫就在我胳膊上叮了一溜的包。我们强忍着趴了好一会儿，才隐约听见一阵机动车的引擎声，没多久一辆小吉普沿着山路开了过来，车灯朝这边一晃，我们赶紧低头，感觉那辆车越来越近，似乎直直奔着这边开了过来。　　这一下有些出乎意料，我们只得狼狈地朝下面躲，我连滚带爬的，蹭了一身湿乎乎的烂泥，脚底下一滑，差点顺着土坡骨碌下去，连忙抱住旁边一棵老树，才算稳住了，仰头去看，那小吉普突然掉头斜摆，一个漂亮的急刹，紧挨着树林子停下了。　　他娘的！居然还玩了个花活儿，这深山老林的有必要这么炫酷吗？再说你炫酷不要紧，你也顾虑下坡上的群众啊，再往前一点，我们哥仨可就要出身未捷身先死了！三皮身小体轻，动作敏捷地攀在树上，活脱脱像只猴子，倒是熊二，比我还狼狈，脸都蹭花了，一身横肉把树也压弯了。我忍不住要取笑他，就见他顺便在树上蹭了蹭，一边蹭一边大派派倚着树干盘腿坐下了，轰着蚊子咕哝道，“他娘的，吓破爷爷的熊胆了——”说着探头往上瞧，“我去，开车的还是个小娘们，厉害啊……我草！”他仰着头，突然把眼睛瞪的铜铃大，嘴也张着，一副雷劈了的神情。我跟着扭头去看，这一看不要紧，我也傻了。　　只见那吉普车上下来两个人，一男一女，在那盏户外照明灯的余光里，两个人下了车就急切地搂到了一处，很是火热，咳咳，我实在是不好多说什么。三皮从树上爬下来，猫着腰往沟沿上一趴，低笑道，“哎呦卧槽，现场直播了！”　　我还从未旁观过这种事情，实话实说，有点尴尬。至于这么热烈么，旁边不是有帐篷？我突然意识到，恐怕这个钓鱼什么的也许就是个幌子，本来我还在想，这个季节，到这个鬼地方钓哪门子鱼呢？现在看来，这应该是人家寻求刺激，到这里约会来了……城里人可真会玩啊。我又抬头仔细看了看，由于光线有些暗，只能隐约瞧见那个男的是个秃顶，怎么着也得四十多，女的被挡在后面，具体看不清楚。熊二凑到我跟前，小声道，“这就是咱那客户，估计刚才这老兄不在，是去路上接这个女的了。”　　我心里忽然生出一个压制不住的恶劣想法，如果这个时候，我们装黄大仙去打扰一下，那会是个什么情况？想了想我就忍不住想笑。　　我们一动不动的趴着，屏气凝神关注对面焦灼的战况，熊二咧着嘴看的十分的起劲儿，一脸的猥琐。三皮就更过分了，居然偷偷摸摸把手机掏出来了，还打算来个远距离拍摄，就在这个时候，一直在草丛里趴着的狐狸突然仰起脖子，叫了几声。　　我吓了一跳，想不通这老兄为什么突然这个时候叫了起来，难道也被这种气氛感染了？还没等我反应过来，狐狸站了起来，竖起耳朵，压低身体，冲着那两位嗨嗨嗨嗨嗨嗨地又大叫了几声。　　……真是添乱啊。　　不过有人想知道狐狸到底是怎么叫的吗？我以前从未听到过，现在猛然近距离感受到，说实在话，这种叫声非常非常特别，发音是“嗨嗨嗨嗨嗨”这样的，有点像是叹气，又有点像那种十分变态的笑声，还是喘不过气的那种笑，总之听起来有些吓人。这几声叫的很大，我赶紧探头去看，果然，那对野鸳鸯动作都停了。　　三皮把手机一扔，赶紧一把搂住狐狸，安抚地顺着它的毛，我和熊二立即低头，大气儿都不敢喘，这时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妈蛋，人好像朝这边走过来了！　　危急时刻，我们一动不敢动。我知道这边的光线非常暗，对方应该看不见这里的情况。那脚步声到了近前就停下了，僵持了一会儿，我悄悄直了直腰，就听那个男的大喝一声，“谁！”　　我们都没说话。　　现在这情况，恐怕只能硬着头皮上了，与其坐以待毙，不如顺水推舟，来个出其不意。不过我有点拿不定主意，你说这个时候我们是装装神秘，制造气氛的好呢，还是欢快地蹦出去打个招呼的好？如此迟疑了一会儿，对面那个男的似乎也不敢往前走了，此时吉普车旁边的女人拉开车门，拿了个手电出来。我看了一眼熊二，熊二点点头朝着上面指了指，于是我深吸一口气，顺着土坡爬了上来。　　一瞬间，我脑子里飞快的转着主意。那个男的看见我满身是泥的从坡底下一步步爬出来，猛然往后退了几步。　　看见对方害怕，我有底了。手电光直直朝我打过来，为防止身后的两个人露馅儿，我必须要吸引他们全部的注意力，我也不知道我这种临场发挥到底是属于灵光乍现，还是一瞬间脑袋抽抽了。　　我只记得我应该是要装狐狸精的，那狐狸精走路应该是十足风骚的对吧，所以我艰难地站起来，左扭右摆走了几步，然后学着刚才狐狸的发音，嗨嗨嗨嗨嗨嗨地笑了几声。　　当然第一次学实在是不太像，不过这种情况下小瑕疵还是忽略不计吧。　　我扭着腰走到灯光里，压低嗓子，嘶哑地道，“老兄，收敛收敛成吗？请不要破坏这里和谐的地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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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把人吓跑了　　我听到身后噗的一声笑，估计是熊二这混球没忍住笑场了。但显然我面前的这位老兄是实实在在吓了一跳，根本无暇他顾，只是不停后退，一直靠到吉普车车门上，手电光在我身上晃来晃去，大叫一声，“你谁？大晚上的你干什么！？”　　看来有钱人胆子都小，这话是有道理的。但你胆子这么小，为何不在家里呆着，非要跑到这种地方找乐子呢？　　我是谁？我要干什么？要不要按照剧本来？　　炼丹什么的还是太扯了，看丫这么害怕，还是索性一路奔放到底吧！于是我左摇右摆跳着走了几步，嘴里嗨嗨嗨嗨嗨嗨个不停，果然那哥们一看我这神经病一样的表现，手电一抖，差点没掉到地上，慌里慌张的骂了一句，“我操他妈！这是个什么玩意儿！”一转身拉开吉普车的车门，又把门关上了，掉头朝那辆路虎跑了过去。相比之下，那个女的反而镇定多了，一直站在那儿没动地方——吓傻了？　　我又跳着走近了几步，借着灯光，我才发现，这个女的居然长得十分的漂亮，穿着红色的紧身裙，身材真好啊！我不由得多看了她几眼，发现她正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见我站在原地不动了，突然朝我咋了下眼睛？嗯？我没看错吧，丫居然在对我抛媚眼！　　我擦咧……这什么情况？女汉子啊，胆也太肥了！好歹我现在是个灵异的状态好吗？要不要这么不给面子？　　我正有些尴尬，捉摸不透这女人到底是个什么路数，突然看见刚才那老兄拎着一根棒球棒回来了，迈着大步直朝我奔来，一边跑还一边朝那女的喊，“文秀！跑！上车！”　　想逞英雄？哥们儿，可醒醒吧！吓尿了的是你！还自带武器！以为有武器本狐仙就怕你？我嗨嗨嗨嗨又笑了几声，然后二话不说，扭头就跑。　　事后回忆起来，我不得不佩服我的敬业精神，即便是再如此危急的情况下，我还没忘了要保持魔鬼的步伐，没错，我是跳着跑的，直奔熊二他们的埋伏地点，纵身一跃，我这绝对是为了制造惊悚效果，但刚跳起来我就后悔了，妈的，老子不想被穿糖葫芦啊！好在熊二见机极快，没等我落难就从旁边扯了我一把，我们就这么吊在一棵树底下，我甚至听见树干吱吱呀呀的呻吟声了。我刚要说话，熊二对着我连连摇头，果然一道手电光从上面照了过来，我连忙屏气凝神，感觉那手电晃来晃去，不一会儿听见那个女的问，“怎样，看见了吗？”　　“这下面太暗，手电光不行，看不见，”那个男的喘着粗气，听声音十分的紧张，“刚才那到底是人是鬼？你看清了么？”　　那女的嗤的笑了一声，“说不定真的是鬼呦，说不定这片树林里真的死过人呢？”　　我听得一愣，麻痹，老子的自定义角色明明是狐狸精好吗？　　两个人静了一会儿，那个女的突然又道，“怎么？你不下去看看吗？如果是你老婆派过来盯着你的呢？”　　那男的沉默了一会儿，“咱走吧！”　　两个人走远了，我和熊二这才狼狈的从树底下爬起来，三皮凑到跟前，小声问，“怎么样，疤哥，没伤着吧？”我摇摇头，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声尖叫，接着是那个男的怒骂，“这他妈的又是什么东西！”　　我们对视一眼，我知道他一定是把帐篷打开，看见了黄鼠狼。没过一会儿，传来发动机的引擎声，看来这俩人已经完全没了兴致，要跑了。　　车灯从我们头顶扫过，直到两辆车的引擎声消失不见，我才长出一口气。　　我们顺着斜坡爬上来，气喘吁吁地朝地上一躺，熊二靠在我旁边，哈哈哈哈开始大笑，他这一笑就再也停不下来了，我也跟着笑，三皮也笑了起来，我们像白痴一样笑了半天，三皮才抹着眼泪道，“疤哥，您今后就是我的偶像！”　　“太他娘的不着调了，”我歇了口气，“这是我干的事儿吗？我铁定是被你们传染了。”　　“正视你的本性吧，小同志！”熊二笑的都咳嗽了，“你丫平时就是假正经，一玩开了，比谁都能浪。”　　我们歇了一会儿，三皮呼哨了几声，小黄鼠狼不知道从哪儿颠颠儿的跑了过来。这小家伙到了我们跟前，一直上窜下跳，欢实的很，估计是被关在帐篷里憋着了。　　那两个人走的很急，帐篷，钓竿，照明灯，一律仍在了原地，看出来实在是被吓的够呛。不过帐篷太小，也住不下我们三个人，虽然觉得有点累，但我们仨还都挺兴奋，当即决定，怎么来还怎么回去。好在对方留了盏灯，要不然荒郊野外的，路实在不好走。如此又艰难跋涉了一个多小时，我们总算安全返回了养殖场。
　　八、上钩 　　我和熊二回了市里，熊二联系了他那个线人，两边儿汇报一下状况。我没见过这个线人，只知道他应该和那个开发商认识，关系似乎还不错。当然这种关系再不错也只是停留于表面，否则也不可能卖消息给熊二了。　　据这位线人介绍，那位开发商头天晚上钓鱼，半夜了才回来，这几天一直没什么活动，“放心吧，等有机会了我再联系他，你老兄就等消息吧。”　　我完全摸透了熊二这个公司的运作程序了，我甚至可以想象得到，那位开发商和他朋友提起这一晚上的离奇经历，然后他的朋友，其实是熊二的线人，就会说，野外见鬼这种事儿吧，还是找懂行的人给你看看比较好，我认识一人，白大仙，老准了，嗨！得咧！我现在就带你找他吧——如此这般，自然而然，水到渠成。　　我和熊二在他那个公司里打扑克，“你说，现在这年头，是不是谁都可以出卖？”我打出一对二，“只要和利益挂上钩，亲娘老子都不认了，朋友兄弟，说的好听，在钱的面前算个屁！喂，你不会像你那个线人一样吧，说不定哪天把我也卖了。”　　熊二抬起眼皮，上下瞅了我一眼，“你？你从上到下，从里到外，哪里有卖点？”　　一句话把我堵得没话说了，“滚你妈，”我甩出一炸弹，“炮！又输了吧！赶紧的，掏钱！”　　“操，你丫是不是藏牌了……”正说着，手机响了，熊二接起电话，马上换了副语气，“哎，对，我在公司。行，直接上来就行。”挂下电话，伸直胳膊，扭起他那一身熊膘，贱兮兮地唱，“我是只鱼儿呀，游到你身旁——大鱼游到咱楼下了，快，准备接客！”　　熊二点着一束香，老神在在地坐进太师椅里，摆出一副高人范儿，开始酝酿情绪。我收拾好扑克，躲进卧室的门帘子后面。这个卧室里有个笔记本，连着厅里的高清摄像头，便于掌控客户状态，不过今儿熊二打算面对面的施展，用不着这玩意儿。　　我凑到电脑跟前看，没一会儿，厅里进来两个人，其中一位就是钓鱼那老兄，看起来状态还不错，另一位是个三十来岁的小平头，戴着一副眼镜，很斯文的模样，大概就是熊二的线人了。　　自打两个人一进屋，属于熊二的表演就开始了。　　只见他突然在椅子里坐直了，挺直身板，死死盯着钓鱼那哥们，盯了一会儿，突然浑身上下打了一个激灵，而后摸摸索索从旁边的茶几上拿起烟点火，点了好几次才点着。　　我强忍着笑意，就听熊二嘶的一声抽口烟，然后憋着嗓子，阴阳怪气地道，“天民啊，你怎么把这个东西带到我的地盘上来啦？”　　我猜天民就是那个眼线。果然带眼镜那家伙咳嗽一声，走近几步，“老白，这我实打实的兄弟！亲的！今天来找你，事前也没打招呼，我兄弟前两天碰上个怪事儿，好歹你给看看？”　　熊二又抽了一口烟，朝着钓鱼那老兄喷出去，那老兄猛地一偏头，尽管是在监视器上，我也能感觉到对方强烈的反感，熊二却浑不在意，摇头晃脑地叹口气，夹着烟的手虚点着对方，“我说你啊，都死了三年了，为什么不在林子里好好呆着，趴人家后背上出来溜达什么呢？”　　这句话一出，那钓鱼的老兄明显一哆嗦，下意识就回头看，又摸了摸脖子，突然上前几步，似乎是要握熊二的手，“白师傅！白大仙！我求您给指点指点！”　　他往前一动，熊二立马将眼睛一瞪，将他一指，受了什么刺激似的尖着嗓子叫，“别动！站在哪儿别动！”然后突然换了个声音，表情也跟着变了，十分和蔼地笑道，“对了，我还没问呢，您老兄贵姓啊？”　　哈哈哈，太他妈像个神经病了！那老兄听话的定在原地，很是茫然，搞不清他这话是问谁，还是旁边的天民配合地小声道，“姓唐，唐文山。”　　钓鱼的老兄猛点头，“对！对！我叫唐文山！”　　熊二在椅子里换了个姿势，“那，唐先生，我和天民也不是外人，我可就直说了。我估计你是在野外破了阳气，才招来这么个东西，我没说错吧。”　　唐文山大窘，没吭声。　　熊二接着道，“你身上这个东西吧，小脸不大，浑身时泥，好像是从坑里爬出来的。现在穿着一件白衬衣，脸上还有块疤，大概是死前被人毁过容吧这是？这怨气也太重了，大凶之兆哇！”　　我有些哭笑不得。老子脸上不过是块胎记而已，有毁容那么严重么？　　唐文山不停点头，“太对了！就是这么个东西！那天我真是……您简直太神了……你说，他现在就在我身上？那现在怎么办啊！”　　熊二不吭声了，过了一会儿道，“唐先生你的生辰八字？”　　“六八年农历七月初三的。”　　熊二掐着手指头装模作样算了一会儿，“嗯，戊申猴人，财运不错，但人事驳杂。你今年合该犯一阴劫，你身上的东个东西吧，应该和你还有点渊源，是宿债。就算你没碰着它，也得碰着别的东西。”　　唐文山从兜里掏出一包纸巾擦了擦脸，大概是出了满脑袋的汗，“白师傅，我真服了！你说的都对！那这东西妨碍大不大啊？”　　熊二笑了，“妨碍大不大？要不你等个十天半个月的再来看？有什么妨碍到时候就知道了。”　　唐文山干笑了两声，“别，千万别！白师傅，您还是显个神通，今儿就帮我收了它吧。”　　“你身上的东西太邪，比较难送，现在时辰也不对，我也没准备，这样吧，”熊二掐着手指头，翻着眼睛想了一会儿，“明天是真武大帝成道日，我正好要赴一个法会，你早上早点过来，我把你这事儿和上面禀奏一下……我这也是看在天民的面子上。这东西太厉害了，我只能尽全力给你办。”　　唐文山听圣旨一样的听着，熊二又道，“你这几天忌忌口，别动荤腥，别碰女人。”　　唐文山点头哈腰的，想要上前和熊二握手，又把手放下了，直接从兜里掏出钱夹，抽出一沓钞票，“白师傅，那啥，赴法会是不是得备点礼什么的？这个您先拿着用……”　　“别，千万别！人家上仙不收礼！”熊二摆手，“等事儿办妥了您在看着打赏，没有事先付押金的，这是规矩。”　　唐文山一听，有些迟疑地去看那个天民，天民笑了，“白师傅这里真是这个规矩，等完事儿了再说吧。”　　唐文山满脸信任之色，“那行！说实话，我以前真不怎么信这些东西，要不是那天真叫我碰上了……唉，啥也别说了！白师傅，我先谢谢你！”双手合十，朝着熊二行了个礼。　　熊二大模大样的坐在椅子里，满面严肃，也双手合十，还了个礼。　　真他妈能装啊！　　唐文山和天民千恩万谢的走了。熊二待两人出了门，从椅子里蹦起来，走进卧室，勒住我的脖子，哈哈笑道，“怎么样，是不是被哥的演技震撼了！”　　我把他甩开，笑骂道，“你丫就是个神经病！还是带营业执照的！”　　熊二得意的一扬脑袋，“晚上哥带你去开顿洋荤！把三皮也叫上，咱好好喝一顿。”
　　九、梦　　那天我，熊二，三皮都喝高了，熊二说为庆祝业务进展顺利，也为了纪念装神弄鬼小分队旗开得胜，必须不醉不归。我们都挺高兴的，感觉从此就要走上职业神棍的通天之路，大好的前途就在眼前，在江湖上扬名立万已然指日可待，大红的票子就要源源不断的飞过来。　　结果我们喝了个通宵，好在熊二这人还算是比较敬业，虽然第二天状态不佳，但唐文山一大早上门的时候，依然是祭出了看家本领，又是摆阵又是念经又是作法又是请神的，一整套程序下来，唐文山心满意足的走了，熊二折腾出一脑袋汗，“真是个体力活啊，这年头儿，大仙也有业界良心啊。像你哥我，服务一流不缩水，管杀管埋一条龙，绝对的行业标兵。”　　唐文山从此对熊二形成了一种深度迷信，隔三岔五上门来找熊二看看最近运势，有工程的时候也会请他去做开工祭祀，用熊二的话说，这条线算是搭牢了。唐文山人脉广，认识很多有头有脸的人物，着实给熊二介绍了不少好主顾，期间我和三皮又合作了几次，三皮在净月潭玩了一把黄鼠狼成精，我在工地又装了一次跳楼讨薪鬼，效果还算理想。小白龙咨询公司的名头越来越响，如果说之前还是面对普通老百姓的便民业务，现在已经扩大化经营了，提高了不止一个层次。　　转眼到了四月份，熊二忙得不见人影。而为防止露馅儿，我这个职业装鬼人员不能露脸见人，只能躲在幕后，没法跟着他出去到处跑，反倒是悠闲的很。　　事情开始变的不对劲儿的时候是在一个寂静的午后，我把公司的门一锁，躲在里间儿睡大觉，睡的正香的时候，突然听见一阵急促的门铃声。　　熊二这个破地方其实是有些偏僻的，说是咨询公司，但平时基本没外人来，来找他办事的人大部分是通过关系上门，一般都会事先打招呼。像这种熊二不在家还来敲门的，估计不是物业就是卖保险的。　　反正老子现在是见不得人的鬼，就假装这屋里没活人得了。我赖在床上继续挺尸，过了一会儿门铃声果然停了。翻了个身正打算继续睡，忽然听见咣咣咣大力砸门的声音。　　妈蛋，还没完了！　　我爬起来，走到门口透过猫眼往外看，发现楼梯间里空荡荡的。没人啊，难得是谁家小孩儿恶作剧？　　睡的口渴，转回身去接了杯水，就在这一转身的功夫，砸门声又响了起来。　　草！小兔崽子！我放下水杯，走过去将门大力拉开，这一瞬间，感觉一股凉风扑了进来，把我吹了一个激灵，昏沉的大脑瞬间清醒了。　　楼道里十分安静，不像是有人的样子。大白天的，见鬼了？　　有点奇怪啊，我走进楼道上下转了一圈儿，确实没人。走回房间，把门关上，转过屏风，冷不丁瞅见沙发上猫着一团花花绿绿的东西。　　卧槽！我吓得一蹦，差点没坐到地上，等我镇定下来，仔细去看，才认出来，那是一个人抱着膝盖蜷缩在哪儿，身上不知道穿的什么玩意儿，色彩十分的鲜艳，然后那个人缓缓地抬起了头——哇靠！这不是唐文山那哥们嘛！　　“你——”我犹豫了一下，这是什么情况啊，这老兄怎么突然找到这来了？还有，这是什么奇葩造型？没想到这老唐这么大年纪了，穿的居然还这么前卫……一瞬间我又想到，不知道这哥们还记不记得我，那我是不是要躲起来？　　正犹疑不定的时候，唐文山抖了一下，从沙发上抬起头，十分茫然地看着我，喃喃道，“老白，你帮我个忙，我想——”　　老白？来找熊二的？　　哥们我玉树临风潇洒倜傥，和那头熊哪里像了？这什么眼神啊！我松了口气，不耐烦地叫道，“那什么，老白不在家！你给他打手机吧！”　　“嘿嘿嘿，醒醒了嘿！”　　有什么东西抽到我脸上，抽的我一个激灵，我猛然睁开眼，发现熊二正拿一条湿毛巾朝我脸上甩，“大白天的喊什么，让谁打我手机啊？”　　我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浑浑噩噩，半天才有点明白，我刚刚好像是在做梦。　　我去，这梦也太真了！　　我有些缓不过来，瞅着熊二，“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熊二拿着毛巾擦了把汗，“刚进屋，”看了我一眼，揶揄道，“你丫挺行啊，做的什么美梦，这梦话说的，八百里外都听见了。”　　我揉了揉脸，“那什么，我突然梦见唐文山来找你了，我让他给你打手机。”　　“谁？老唐？你还能有点出息不，好歹的梦个妞儿成么，完了再让人给我打电话呗，唐文山一糙老爷们，我跟他有什么可聊的，”正说着，手机响了，他摸出来看了一眼屏幕，愣了一下，接起电话，“老唐？”　　我不知道电话里说的什么，只见熊二脸色变了一下，他忽然抬起头看着我，渐渐皱起了眉头，“在哪个医院？我现在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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