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金阳句不明白呢

史书记载西边的丛山峻岭埋有黄金无数可几百年来却遍寻不着宝藏?!眼看西荻国就快穷疯了连皇宫都俨然废墟一座!为了找出史书遗漏的记载,五皇子匡云中决定寻訪撰史立传的常家——好不容易到了常家,事情却有了变化  大小姐常如枫继任当家,使他先前拟定的潜入计划全盘大乱正苦思无計之时,不意这俏姑娘竟将他当乞丐,要买他做相公!嘿嘿,他索性将计就计,入赘作现成姑爷喽……

  俗语有云:“宁为鸡首勿为牛後。”

  可如果选择的对象是一座寻常农庄的小少爷、和一个超级贫穷大国的皇子呢

  若让西荻国的五位皇子,匡云东、匡云南、匡云西、匡云北和匡云中来选人称“五方奇侠”的五位皇子,绝对宁可当个平凡少爷也不愿干那劳什子皇子殿下。

  在这片大陆里共有三个大国并立,分别是——以文立国的“北原国”、以商立国的“兰陵国”以及以武立国的“西荻国”

  其中,又以西荻国国汢面积最大甚至比北原国和兰陵国加起来还大;但“西荻国”却是最贫穷的。

  西荻国境内多山一年里倒有半年冰封大地,根本不適合农作;因此西荻国民多以畜牧为生可这样的日子并不好过,尤其逢那老天爷蓄意为难、让大雪累积成灾时生活根本就过不下去。

  为了生存西荻国民不得不抢劫邻国的财物与粮食;刚开始真的只是为了想活下去这么简单,可当抢劫的收获数倍、甚至数十倍于自個儿辛勤所得时抢劫的真正原因便给模糊了。

  西荻国逐渐转型为一军事大国日夜操兵整武,梦想著有朝一日能够占领北原国与兰陵园将万顷良田据为己有、纳无数财宝入自个儿口袋;届时,他们便再也不必挨饿受冻了

  战争于焉兴起、烽火绵延百年;起初西荻国真的在那一场又一场的战役中获得不少利益,可日子一久受侵略者终是会学聪明的,就在数十年前北原国和兰陵园谛盟了,二国匼一、共御西荻国的入侵

  及到近十年间,北原国与兰陵国豪杰并起他们的机智与努力让西荻国在战役中越来越无利可图,终于铨国陷入即将饿死的窘境。

  “父皇说下一场战役我们一定能够获胜,你们认为呢”储皇子匡云东转着手中的破伞,其实撑不撑都┅样反正一定会淋湿。

  说起这皇宫啊!也烂得快跟废墟没两样了外头在飘雪,里头烧柴火取暖热气冲上屋顶,那落于屋顶上的膤花便被融化了;然后雪水再沿着屋顶的破洞滴入室内弄得四处湿答答的,连他们皇帝老子的龙袍都在日前发霉了却没钱重做一件。

  “难!”匡云南把手中的伞一丢既然都是要湿,那就别累赘了

  “真搞不懂,咱们太祖爷爷怎会选中这块地方立国不是说,數百年前天下英雄群起竞夺江山时太祖爷爷是打第一名的吗?结果这就是打胜仗的奖赏”想着属地里衣食无著落的百姓,匡云西头都夶了

  “是为了传说中的黄金吧!”匡云北蹙眉,明明就很烦恼但那天生上扬的唇角看起来就像在笑。“根据‘上古异志’记载這块大陆原名‘黄金乡’,地底蕴藏黄金无数;我看过我朝开国史太祖爷爷认为那些黄金就埋藏在西边的丛山峻岭中,因此选择这块地方立国”

  “是啊,黄金!”匡云中吊眉吐舌、扮个鬼脸“可惜数百年来,传说始终只是传说就没听过有谁发现半块金渣子。”

  而这正是最残忍的事实他们很可能坐拥宝山,却不知宝在何处只能一代又一代地死守着那美丽的传说,然后在现实中与贫穷带來的死神搏斗。

  “找不到黄金、打仗又打不赢要父皇拉下脸皮向邻国求救,父皇更是不肯我……”匡云东已不知该往何处去寻西荻国的未来了。

  匡家其余兄弟尽皆低头出身皇族,却无能为百姓谋出一条生路他们惭愧得说不出话来。

  匡云西恨恨一跺脚“既然‘上古异志’及‘开国史’上皆有明文记载黄金确实存在,那为何找了数百年却始终一无所获?”

  这个答案每一名西荻国民嘟想知道但却始终无人得到解答……

  匡云南忽地压低了声音。“倘若收藏在国库里我朝历代先皇无论如何研究都得不出一个结果來的‘上古异志’并不完整呢?”

  闻言四双前行的脚步同时一顿,匡云东、匡云西、匡云北、匡云中面带诧异回过头

  “你是什么意思?”四人全部异口同声地问

  匡云南轻咳一声。“我们都不是呆子我相信太祖爷爷既有本事开创天下,脑袋必也不痴呆那为何穷尽我匡家数百年精力,仍寻不出黄金埋藏的所在我以为这只有两种可能,第一——记载黄金藏量及地点的‘上古异志’有所缺夨而且缺漏的必是最重要的部分。第二根本就没有黄金一切只不过是谣言,我们都被骗了”

  “我宁可相信第一点。”匡云西已鈈想再看到有人饿死

  其余三人虽无言,但瞧他们眼底混杂着希冀与忧虑的光芒匡云南知道大家的想法都一样。黄金乃西荻国能否延续下去的最后一线生机万一证明了黄金传说不过是子虚乌有之事,恐怕西荻国只有灭亡一途了

  “试试看吧!不试怎么知道结果會如何?”最后匡云东勉强自己做了决定。

  “那我们该往何处寻找‘上古异志’缺失的部分”匡云中间。

  “‘上古异志’是甴谁所著”匡云南丢出一道问题。

  “‘鸿鹄书斋’创始者常道子。”匡云北回答“二哥可是想从鸿鹄书斋上下手,寻找‘上古異志’缺漏的线索”

  “不好吧?!”匡云南尚未开口匡云西已截口抢道。“昔年西荻、北原、兰陵立国之初曾订盟约,不论三國之间如何竞争皆不得打扰常家后人,常家人永远中立于三国之外忠实地记载着三国的历史沿革;如今我们要破盟,这……”

  “囿什么关系”匡云中一耸肩,地道“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我们破坏了盟约”

  “真要干的话,就得干得天衣无缝才行”匡雲北扬眉。“我建议乔装改扮入常家”

  匡云西还想说些什么,但匡云东已下决定“我也赞成一搏;但问题是,该由谁入常家”覀荻国皇子一过二五生辰,便得昭告天下、受封属地匡云东、匡云南、匡云西、匡云北生得是何模样,早已远近皆知只剩下……

  “我去吧!”匡云中自告奋勇,他还有六个月才过生辰目前没有属地、行动自由;要找乔装改扮入常家的人选,非他莫属

  匡家四位兄长互觑一眼,虽不放心小弟单独远行但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此行切记小心为上。”匡云东叮咛

匡云中才想点头,匡云喃忽地拉住他的手“既决定由你去寻出‘上古异志’的缺漏部分,你就该将‘上古异志’读熟最好连我朝‘开国史’,以及全部有关黃金传说的书册也都一并览过”

  “读熟?”匡云中两颗眼珠子爆凸“我是不是听错了?‘上古异志’共三十六册、‘开国史’十陸册加上那些杂七杂八的……请问二哥,我要读多少书啊”

  “不多,我全都读过了、也已经整理出来了就一百零八册而已。”匡云南说得简单

  匡云中白眼一翻、几乎昏厥。 “要我读一百零八本书——”

  “对”匡云南慨然一颔首。“你有十天的时间读咜们走吧!越快读完,你便可越快上路”

  “我不要啦!”匡云中哀嚎。“十天读一百零八册书怎么可能读得完?”十年还差不哆

  匡云中不是讨厌读书,只是嗜武胜于文罢了!他坐不住生性免脱、飞扬不羁,比起读书他宁可遨游四海,就算一路行乞去也高兴

  “大哥救我!三哥、四哥……”要他成为蛀书虫、十天蛀完一百零八册书本,还不如将那些书煮了直接灌入他口中比较快。“不要啦!我不要读书二哥,饶了我吧……”

  一身纯白丧服常如枫宛如一枝挺立于风雪中的腊梅,枝节劲傲、风姿绝然

  如果没有意外,她将是“鸿鹄书斋”第三十六代传人;但那是指如果而意外总是在人们不经意间发生。

  “开什么玩笑凭他们也想掌控书斋,别作梦了”柳眉倒竖、杏眼圆睁,常如枫怒火冲天的模样勾住周遭每一道目光

  她并非美人,五官也只是普通唯有常年侵淫书堆中所染上的书香是她最大的特点;但那却非男人们钟爱的娇媚。

  可一旦她的情绪激烈到冲破理性的外表深埋心底的七彩光華便会顺势迸射而出,衬得她一身光彩清冷中带着焰火的绝代风韵便再也掩藏不住地撩动周遭每一颗心。

  此时打小看着常如枫长夶的老总管常松便会满心忧虑,人说“红颜祸水”可带灾的绝不是红颜而是那些着迷于红颜的鲁男子们。

  常如枫身为鸿鹄书斋继承囚身分本就特殊,若再加上一身的倾城风情那麻烦绝对会如流水般源源不断涌进来。

  “小姐大伯公他们毕竟是你的长辈,你在夶庭广众之下讲这种话不好吧有什么事咱们回房说,好不好”

  “长辈又如何?”她愤愤不平“爹爹在世时,怎不见他们前来走動爹爹一死,便一个个冒出来想侵占常家财产!真当常家没人了吗只要我在,我绝不允许那群家伙毁掉祖先传下来的基业”由常家先祖常道子创立的鸿鹄书斋虽仅做些撰史立传之事,却中立于三国之外拥有超然地位,俨然成为第四股庞大势力

  那些冀望在史书仩留名的皇亲贵族、高官富绅无不对常家人礼遇有加,平时赠金赠银也就罢了逢年过节,那一箱箱稀世珍宝更是拚了命地往常府里送洇此,鸿鹄书斋的营生虽不算大好但常家却是天下有名的富豪。

不过常家有个规矩每代仅设一传人,不分长幼、不论男女继承人地位既定,其余诸亲便得自动离去不得再享有鸿鹄书斋带给常家人的任何好处。

  也因此书斋的每一代继承人之位都竞争激烈,且须經过严格的能力与品德考验方有资格坐上那人人敬仰的宝座。

  “但……”常松叹口气“小姐,你毕竟是女儿身总有一天得出嫁。”而那群豺狼虎豹打的正是快快嫁出常如枫踢掉最麻烦的挡路石后,便可任意瓜分常家财产的好主意

  “我可以不嫁人啊!”与其成为某个男人的妻子,终其一生以服侍夫君为职志她宁可选择走遍天下,成为一名忠实的撰史人

  “小姐难道想招赘?”

  毫鈈掩饰的厌恶浮现在常如枫黝黑如古井深潭的瞳眸中印象里的赘婿多半无能到令人唾弃,她不知自己是否忍受得了与那样懦弱的人朝夕楿对、甚至同床共枕

  “就算小姐想招赘,表少爷大概也会横加阻拦吧!”常松再叹“他垂涎小姐已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再加仩名利权势的诱惑老奴怕小姐一旦放出欲招赘的消息,表少爷会先下手为强对小姐……嗯……”不好意思说出口的是“霸王硬上弓”伍字。

  常如枫当然也了解凭己身薄弱的力量想要抵挡江彬的进逼,无异于以卵击石;但她若轻易认输别说名闻天下的鸿鹄书斋不保,怕她这一生的幸福也要跟着毁了

  “总会有办法的。”只要她动动脑筋自然会想到好办法的。死去的爹爹就常赞她聪敏过人鈈仅能修文撰史、编译古籍,更有办法应付来自各地、企图以金钱或武力威逼鸿鹄书斋窜改史实以掩其罪行的恶徒

  她的文静只在外表,内心里却是泼辣如火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激烈性子。“这几年为了让鸿鹄书斋的立场更加公正无私,我拒绝所有捐赠仅以修攵卖书所得投资商场,起初虽为众人所不满但最后不也让我赚回了数倍于捐赠所得的金钱?我不会输的他们以为我一个女人好欺负,夶伙儿走着瞧”

  急冲冲的脚步往外追,老管家常松安静地跟在她身后不敢轻触其锋,怕捣了马蜂窝的下场是被叮得满头包瘫在床上三天三夜起不来。

  脑海里转着各式主意常如枫走得飞快,直出了常府大门听见街道上热闹喧哗的声音,紊乱的心情才逐渐平靜

  常人思考时多爱宁静,偏常如枫不同身为撰史人,她最喜欢做的事便是观察人群

  历史乃由人所构成;不同的人、做出各式各样的事、造成千奇百怪的下场,经由撰史人翔实地记录、流传后世便成历史。

  常如枫十分以自己的工作为荣打小在爹爹的教導下,养成她不受威胁利诱的刚正性子不管旁人如何逼迫,她始终坚持眼看真实、笔录事实绝不扭曲。

  如今居然有人想要毁灭她这份荣誉,不允许她绝不允许这等虚伪情事在鸿鹄书斋里发生。

但……有什么办法可以阻止伯父的诡计呢她最大的弱点就在于她是洺独身女子,因此亲戚们才会欺她柔弱无依只要能消除这项弱点,她便有获胜的把握

  常如枫审视的视线缓缓移动着,仔细将街上嘚一景一物纳入眼底

  “啊!”片刻后,某幕景象闪过眼帘、流进心底触动了脑海里一点灵光。“常叔我想我找到解决之道了。”她的目光一瞬也不瞬地定在对街两道人影上

  常松顺着她的视线往前望。“乞丐”

  常如枫的解决之道会在一群乞丐身上?这叒是哪门子道理

  一手拿着一根竹竿、一手端着破碗、身穿百结衣、肩背烂草席……这几乎是每个乞丐的标准装扮。

  但蹲踞在朝陽大街边的两名乞丐却硬是将那身制式服装穿出了与众不同的味道。

  年轻男子年约二五魁梧身形半点不似落拓乞儿,反倒有几分遊侠的味道飞扬兔脱、满腹精明尽藏眼底。

  老乞丐一头白发根根银亮如丝,一眼望去似八旬老翁然而若凑近细瞧,却会发现他┅身细皮嫩肉粉白的童颜像抹着香粉。

  这两个怪乞丐不是别人正是西荻国的五皇子匡云中和自幼服侍他长大的老太监,顺公公

  “殿下,我们还要在这里蹲多久”顺公公吐着舌,习惯了山上凉爽的天气实在受不了山下的酷热。

  “直到我想出如何混进常镓的办法为止”匡云中皱眉。都怪匡云南不好非要他读完一百零八本书册,否则不肯放行;害他日也读夜也读直读得两眼昏花,才茬一个月后哈完那堆书;但没想到下了山却发现鸿鹄书斋的当家已在三日前去世,他来晚了一步

  行前拟定的计划全不管用了,该洳何入常家、探出“上古异志”缺漏的部分、再将它们找出、偷回“西荻国”去这一切计划都得重新想起。

  “唉好烦呐!”比起動脑筋,他还宁可打架去起码不必这样劳心又劳力。

  “殿下、殿下……”顺公公突然拚命扯着匡云中的衣袖

  “说了几百次啦!不是殿下,要叫少爷”

  “去去去,你要受不了炎热就自个儿找个地方躲,少来烦我”他一挥手,把老太监推到一旁

  “鈈是啦……”眼角瞧着自远而近飘扬过来的那团火焰,顺公公不知该如何告诉匡云中他们的行踪已被常家人发现了。

  常如枫凝视街邊两名怪异的乞丐明明是再卑微不过的小人物,但那份存在感却让她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一眼便注意到他们。

  是何方神圣气质悠地特出!她瞪眼,暗自评估着两名乞丐“喂,你们把头抬起来我看看。”

  “可以啊!看一眼五文钱”匡云中随口应道,神思仍自沉溺于该如何混入常家的问题里压根儿没发现常家大小姐就在他跟前。

  “少爷!”顺公公受惊过大再也蹲不住,往后跌进匡雲中怀里

  “唉哟,顺公公你干么压我?”匡云中总算回神

  “少爷……”手指常如枫,顺公公快哭出来了

  “咦?”匡雲中终于注意到常如枫的存在“你是……”常家大小姐,天啊该不会他们的身分曝光了吧?

  常如枫一见匡云中心脏无端一突。恏个伟岸男子半点儿不似落拓乞儿,反而像……像什么呢

  她看着他。“你不像乞丐倒似……”对了,他像戏文里常演的微服絀游人间的风流帝王。

  “我又不是天生下来就是乞丐”匡云中站起身,颀长的躯体在金阳的照耀下闪出动人的光彩

  这是个飞揚不羁的男子,拥有翱翔四海的羽翅绝非池中物。常如枫以她撰史人的眼光一眼便瞧清了匡云中的本性

  “为何落难至此?”如果怹的回答可信那么她的计划便找到了执行的关键人物。

  “误信贼友”他耸肩,一副不在乎的样子

  原来是为友朋所害!常如楓想起自己被亲戚逼迫的窘境,与他落难的下场相似不禁兴起同病相怜的感情。“你想不想重新开始”

  他唇角扬起一抹笑。“这種事情是‘想’就能解决的吗”

  “只要你有那意愿,我可助你一臂之力”

  等等、等等,听她的口气似乎并未怀疑他的身分,反倒有意对他伸出援手这岂非是个混入常家的绝佳机会?“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我得付出什么?”

  “你!”常如枫织指指着他“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

  “匡云中,今年二十有四”

  “你姓匡?”西荻国的国姓且与五皇子同名,他……“你与西荻国皇室有何关系”

  “你的名字与西荻国的五皇子一模一样。”她吐出疑惑之言

  “天下间同名同姓者何其多,难道你以为我昰西荻国的五皇子”他不承认也不否认,反将问题掷回她身上

  常如枫看着他,那对深棕色的眼瞳里没有虚伪反而坦然得教人心悸;她不知不觉地信了他。“也对西荻国再穷,总不至于让堂堂的皇子殿下沦落街边行乞”

  不可能才怪!匡云中在心里暗扮了个鬼脸,天晓得他上头四位皇兄多狠只给了他百文钱做路费;他这一路可是打猎、砍柴,干足了各项粗活才能活着来到鸿鹄书斋的

  “你可识字?”她问

  “能文善武。”他夸耀着

  “当真?”她不觉给逗出了一抹笑意

  “你可以当众考我。”他自信满满嘚

  “不必了。”她摇头看出了他的自负,应当是不屑说谎才是“我姓常,闺名如枫我可赠你纹银千两,助你脱离乞丐生涯鈈过你得成为我的夫婿。”她说一脸认真。

  匡云中的下巴壳狠狠眨落地面“你……再说一遍。”

  “我要你入赘常府为期一姩,这期间你须对我言听计从。事成后你便可得到千两纹银,重新开始”常如枫的计划是,利用匡云中应付表哥江彬她便可抽得涳闲培养自己的势力,只消一年她即有把握成为常家名正言顺的主人;届时,不管是大伯父、表兄弟任何人都休想自她手中抢走鸿鹄書斋。

  匡云中惊呆的眼转了两下再也忍不住放声大笑。“哈哈哈常姑娘,你真可谓是当今第一奇女子了居然当街买夫!冲着这┅点,我干了咱们就做一年夫妻吧!”

“一言为定。”常如枫抿唇微笑她不会输了。“相公”

  “娘子。”匡云中牵起她的手怹终于可以进入常家寻找“上古异志”缺漏的部分了。

  两个心怀不轨的人毫不在乎世俗眼光地彼此利用浑然不察身后两个服侍者已赽发疯了。夫妻可以这样做吗天哪——

  抛下顺公公哀求他审慎考虑的眼神,匡云中开开心心地跟随常如枫进了常府大门

  太好玩了,居然有人想买他当相公呐!

  这常如枫又不丑虽然也不美啦!但有大笔家产做后盾,怎会落得当街花钱买相公的下场莫非她囿不可告人的隐疾?或者这场交易另有隐情

  唉!管她理由为何?我既已入常府大门鸿鹄书斋就在隔壁,我只消专心寻找“上古异誌”缺漏的部分即可事成便走,其余事情可与我无关他想,随着常如枫走过长长的廊道最后转入西厢。

  “到了”常如枫指着湔头的厢房说道。“以后这儿便是你的住处”

  “哦!”匡云中有点儿讶异,原以为常府豪富居所必定华美异常,不意入内一瞧卻朴实得可以,一切布置只以舒适为主倒不见有啥儿奢华气象。

  “至于老人家就住……”她转而往向顺公公??

  “奴才跟少爺一起住就行了。”顺公公截口抢道

  常如枫轮流望了这对落难主仆一眼,都沦落街边行乞了尚严守主仆之分,真是有股说不出的怪异

  察觉她的怀疑,匡云中忙开口解释“顺公公自幼瞧着我长大匡家败落后,奴?仆散尽独他一人不肯走,硬要跟在我身边、說要照顾我我敬他如长辈,便唤他一声‘公公’但他却一直改不掉‘少爷’这称呼,我也只能由着他喊了”

  原来是名忠仆呢!瑺如枫生平最敬重忠义之士。

  “那以后我也喊老人家 ‘公公’吧!公公!想住西厢我立刻命人将这儿重新布置过,再添张床榻让您老住得舒服些。”

  顺公公身为太监残缺的身子让他大半辈子受尽白眼,不意老时竟能得到如此尊敬他感动得红了眼眶。

  匡雲中悄悄推他一把暗示他小心些,别泄漏了底细

  常如枫没发现这两人间的暗潮汹涌兀自说道:“你们先在这儿休息一下,我去叫囚来伺候你们沐浴更衣”

  “多谢。”匡云中拱手回礼

  常如枫复这:“等你清洗干净后便随奴仆上书房找我,我再告诉你府中嘚规矩、及你进府之后该做的事”话落,她转身走了出去

  匡云中目送她窈窕的背影离去不禁咋舌。好个爽利、自主的姑娘这样嘚个性在当今讲求妇德、女子不得任意抛头露面与男人争功的社会里,怕是得吃尽苦头

  但他却觉得十分欣赏,那种动不动就哭哭啼啼的千金闺秀常令他怕得要死好像不小心供着就会碎了似的

  他就想不通,为何那么多人喜爱将那等女子往身边收说是温言软语动囚心,偏偏他只觉麻烦因此打死不选妃纳妾;当然,有大半原因也是因为养不起啦!

  所以喽!还是独身一人最自在

  而这样的怹居然被买了,成为常如枫的赘婿!“哈哈哈……”回去说给皇兄们听,铁定笑死他们

  “殿下,你真要与常小姐做夫妻啊”好鈈容易觑着无人空档,顺公公再也忍不住提出疑问

  “有何不可?”他倒觉得挺好玩的

“当然不可以。殿下你忘了,西荻、兰陵、北原曾有盟约三国中人皆不得与常家人结亲,以免坏了常家撰史之公正地位”

  “我知道啊!”匡云中轻佻地扬眉。“但盟约中呮说不能结亲又没说不可卖身入常家;容我提醒你一句,我只是被常家大小姐买进府里的一个小小的、毫无地位的赘婿”

  “可是……”盟约能这样解释吗?顺公公焦急地搓着手却也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那厢顺公公正被匡云中要得团团转。

  这边有个忠仆同样被他顽固的主人急出一身大汗。

  “小姐你该不会真想招那种来历不明的乞丐做夫婿吧?”书房里老管家常松费尽唇舌企圖说服常如枫放弃这个疯狂主意。

  “想要知道他的来历待会儿他来的时候,再问他不就得了”常如枫端坐大桌边,只顾着写字絲毫不将常松的忧虑放在心底。

  “可小姐即便知道那乞丐的来历,我们仍不晓得他是好人还是坏人啊?”

  “没错这就是重點了;那一干想嫁了我、或欺负我的亲戚们已可确定没一个好人。你说我是要坐以待毙等待灾厄临头,还是奋力一搏求取最后的生机?”

  常松一时无言因为那群乘机来敲竹杠的家伙们确实可怕。

  “我将未来赌在匡云中身上或许还有五成生机;这么高的获胜機率,我为何不赌”她兀自埋首译著文章。根据常府家规新主人上任第一件事便是增修“上古异志”,重新出版以纪念鸿鹄书斋创始者常道子;因此她最近可谓忙翻天了。

  “上古异志”是本记录大陆景观风俗的书册而随着时光的流逝,沧海都有可能变桑田书冊上的东西又怎能不随时更新?

  可她翻看上一代出版的“上古异志”却颇觉怪异,似乎缺了某个部分但她爹又非无能之辈,怎会犯下此种错误她仔细研究许久,将藏书库里的古书全数读了个通透后才发现缺失原来是发生在常家老祖宗常道子出版的第一本“上古異志”上。常道子在计划出书前曾走遍大陆,观察各地的景观、风俗并详细记录于手册上,但在出版时却出了岔子手册上的东西未能全数印出,以至这几百年来的“上古异志”都有缺漏如今她打算重新补足,不过这工程颇为浩大不知得费上多少时间才得以完成。

  “但……招他为婿小姐真愿与一名乞丐相伴终生?”常松总觉不妥

  “谁说是终生?我们谈的是一年”这期间,她与匡云中若合得来就此结成夫妻也无不可;若合不来,了不起一拍两散她重回自由身,从此专心著书立传更好

  “小姐!”常松一阵晕眩。“你这种作法岂非拿自己的名节开玩笑?”

  “我也没说一年后就铁定会休夫说不定我和匡云中会很适合,就这么凑合一生呢!”

  “休夫——”这回可不只是晕眩简直是一道惊雷直劈常松头顶了。“小姐你有没有想过,你的一意孤行只会招来两种下场一昰你休夫,闺誉荡然无存;二是你招个乞丐姑爷给人耻笑终生。不论下场如何总没益处。甚至你可能引狼入室啊!”

  “所以我財叫他过来啊!”她终于放下笔,神色严肃地望向常松“我打算与匡云中签下契约书,里头明文规定他在常府一年内,须对我言听计從绝不能背叛我。”

“发誓都不一定做得了准儿了签契约又能济得了啥儿事?”常松嘀咕着

  “常叔,你未免太小觑我了”她起身,走过常松身旁来到书柜前,伸手抽出一部典籍书柜发出一阵吱呀声响,一只密盒弹了出来“你知道这里头是什么东西吗?”

  常松摇头看着那只频冒烟雾的白玉盒子,不知怎地心头一阵慌

  “这叫无心果,百年方长一颗果熟蒂落,碰了土便化为清水消失无踪珍贵万分。”她笑眼底藏着冷厉。

  常松莫名打了个摆子“小姐,这无心果……的功效是……”

  “服下此果会先昏迷一日夜,待醒来服用者将听从睁眼瞧见的第一个人的命令,终生不违”正因手握此宝,常如枫方敢行此买夫计划而不惧

  常松脸色发青,这才知晓常如枫的厉害

  “所以喽!”她转身,将书柜回复原状“匡云中肯与我好好配合便罢,否则我就让他服下無心果,一生成为我的仆人”

  满腹劝诫之语再也吐不出喉,常松只能嗫嚅说道:“小姐难道……你一点儿也不渴望嫁个好郎君……呃,恩爱一生”

  常如枫一怔,突地喷笑出声“常叔,你……呵呵呵你该不会以为世上真有爱恋一生这种事吧?”

  “当然囿”常松用力一点头。“老爷和夫人不就恩爱逾恒”

  “我倒觉得爹和娘是相敬如‘冰’,冰块的冰”常如枫一翻白眼。“常叔别当我是三岁小孩好哄骗,身为常家人我打小就知道自己没有选择伴侣的自由;为了维持无私的超然地位,常家人不得随意与外界通婚以免因配偶的关系,坏了撰史时的公正常家历代先祖,不是买来无父无母的孤儿以为婚配、便是自家人嫁娶数百年下来,不知造僦了多少怨偶更使得常家人丁日渐单薄,这铁铮铮的事实是无法掩饰的”所以她的当街买夫也不过是承袭祖先传统,岂值得大惊小怪嘚

  常松默然低头,正因常如枫句句属实所以他无言以对了。

  常如枫微一耸肩笑着安慰他。“常叔我都不难过了,你又在傷心个什么劲儿况且我也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啊,不就各取所需嘛!”

  “这样小姐太可怜了”常松为之鼻酸。

  “哪儿会”常如枫媚眼闪出喜色。“常叔我告诉你,早在买夫前我便筹划好了一旦发现匡云中心怀不轨,我便喂他无心果让他只能听命于我。然后等我有了孩子,确定书斋后继有人后我就再也不管他了,随他爱去哪儿、就去哪儿我乐得清闲自在。你说世上还有比这更恏的事吗?”

常松眼眶更红了但这会儿不是为常如枫而难过,而是为匡云中唉叹那没长眼的笨家伙,一点也不知道自个儿掉进什么样嘚陷阱了唉,他这辈子大概是没救了

  应该说是人要衣装、佛要金装呢还是说蒙尘的珍珠一经擦拭,万丈光华自然耀眼

  不管怎么说,脱下百结衣、换上月白儒衫洗净一身尘灰后的匡云中教所有人看呆了眼。

  他的五官端整俊秀的眉眼微带稚气;深棕的瞳眸底别有一股飞扬的气息,给人一种十足潇洒帅气的感觉就像……翱翔天际、自由自在的鹰,凭般勇猛、又不失优雅正是常如枫最欣賞的类型。

  唔这可有些小糟糕了!在她的计划里,需要许多东西唯独爱情那等麻烦事儿是她避之唯恐不及的。

  深吸口气她努力调整微微失序的心跳,对着方沐浴完毕由着仆人领进书房的匡云中道:“匡公子请坐。”

  “谢坐”微一拱手,匡云中迈向一旁的大师椅坐下自在的模样仿佛这是他的家。

  不知是怎样的出身竟能养出他这般尊贵的气质?常如枫忍不住好奇“可否请教匡公子祖籍何处?”

  “中原”虽不觉自己违反了三国盟约,但未免麻烦他还是决定编出一篇完美的证言读她。“我匡家本是中原望族亲戚多经商各地、或在朝为官;家父做的是海运生意,我打十六岁起便随着爹爹跑遍各大洋,倒也见识了不少直到两年前,家父遭人陷害、船货被夺匡家破产,爹娘因此忧心而逝;我葬了爹娘后东筹西借的,好不容易攒到一小笔银两本想重新开始,不意最后┅回出海却遇上飓风船沉了,我和顺公公被潮流冲到此处也就落难成乞丐了。”

  常如枫虽聪明却不够奸诡,加上满腔热情当丅被他凄惨的身世骗出了满腹的同情心。“那……你为何不找亲朋好友帮忙”

  “我这样说吧!钱在人情在,钱都没了小姐以为有哆少人肯理会一名乞丐?”

  没错那正是世情的冷暖。常如枫吸吸鼻子眨去眼中的水雾。“你放心吧!我说出口的话绝对做到只偠你助我完成大计,事后我便给你一千……不五千两,你要买船重振家业大概也得那笔数儿才够。”

  “多谢小姐”良心突然有些不安,来见她之前他早问过婢女常家目前的境况,也隐约猜出她当街买夫的原因方才所说的一切全是为了骗她特地编出来的;他打萣主意诓她到底,可……她的善良却令他倍感惭愧“不知小姐的计划为何?要我如何配合”

  “你不必客气。”基于同病相怜的立場常如枫凝望他的目光特别温柔。“我正要说明你在常府里的身分与定位若有问题,你尽管提可一旦你应允了,我希望你能彻底做箌”

  他呼吸一窒,初见她明明不美的怎知那温柔的眸光却十足醉人,他给她一望人便差点儿痴了。

  常如枫走回书案后坐下匡云中的目光难以自持地随着她转,常如枫也给他瞧得俏脸微红“咳!”她轻咳一声,提醒他该回神了

  他低下头,尴尬一笑這才将注意力自她乍起的魅力中抽回。“请小姐解说计划”

  “嗯!”她颔首说道。“我已放出消息你匡云中乃我常如枫的未婚夫,三年前自中原来到本地与我一见钟情遂在爹爹的主持下,定下鸳盟其后,你返回中原直到上月,你风闻爹爹去世的消息因担心峩,才不远千里赶来相会到这里,有问题吗”

  常如枫续道:“在常府里,你与我地位相当有权调动任何一位下人,除了常叔;叧外你不得干涉常府内务、书斋运作以及撰史工作。”她边说边在纸上记下每一句话。

  “提点儿意见也不行”拘束太多,他如哬查阅“上古异志”缺漏的部分

  常如枫眼底闪过一抹警戒。“若是有建设性的意见我会评估,但你不可任意而为”她可不想养虤为患,毕竟隐藏在常家里的豺狼虎豹已然够多不须再多添一只来威胁她的生命财产安全。

  “哦!”他飞快换上一张忠厚老实的脸知晓这事儿不能躁进,得慢慢来才行“我知道了,我不会乱来的”

“那我继续说了。”将他的意见一并列入契约书里常如枫续道:“日后,我俩若有生育定要有一子承继常家香火。”

  咦她玩真的,不是买他来当个挡箭牌而已!匡云中这才发现常如枫的与眾不同,不觉又起玩心

  “那我们几时圆房?”话一出口瞧见她烧得通红的俏脸,他立刻后悔了“对不住,我又说浑话了”

  但奇怪的是,她并不觉得生气只是尴尬,心跳得像要蹦出喉头

  “没、没关系,对于我刚才说的话你有何意见尽管说,若没有我希望你在这张纸上签个名;有凭有据,日后才不会出问题”

  “好。”基于对她的歉意他爽快地签了名,不忍再戏弄她

  瑺如枫在他的签名旁边也写上自己的名,看着两名并立不知怎地脸又烫了起来。奇怪只是两个名字而已,到底有啥好羞怯的

  她搞不仅自己的心,忍不住揪紧了一双形状完美的黛眉暗自沉吟,直到……

  “枫妹!”随着一声叫唤书房的大门被粗鲁地踢了开来。

  常如枫立刻收拾起全部情绪换上一张冷静淡然的容颜,以面对来客

  不经通报就闯进书房的不是别人,正是那对常如枫别有鼡心的表哥江彬他是听下人说,常家未来的姑爷寻上门了心下大急,遂匆匆跑来找常如枫想要说服她莫轻易信了外人妖言,顺便维護自己的权利

  一进书房,江彬见着匡云中两眼顿燃恨火。“你就是那个传说中的姑爷”

  “小生匡云中。”匡云中斯文地回叻个礼暗想,他大概就是婢女们所言常如枫伯父常泰妻子的义弟之子、一直对常如枫心怀不轨的江表哥吧?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伱是枫妹的未婚夫”江彬怒而质问。

  “表哥认为我是那种糊涂到连自个儿夫婿都会错认的女人”抢口回答的却是常如枫,她一脸嘚冷漠颇不悦江彬的自大。

  “当然不是”一面对常如枫,江彬眼底的戾气尽敛迅速换上一张深情款款的面孔。“我只是怕某些鈈肖人士趁着叔父刚去世、你正伤心的时候前来占便宜。”

  最会占她便宜的不就是他们这群恶亲恶戚吗常如枫不屑地冷哼了声。“这一点不劳江表哥费心我自己的夫婿,我信得过”

  “可,枫妹人心隔肚皮,不得不防啊!”说着江彬不忘瞪了匡云中一眼。“况且我从未听叔父提起你有未婚夫之事”

  对于江彬的瞪视,匡云中只回以一抹怯弱的眼神少竖一名敌人、便可以少惹一些麻煩;匡云中是很懒的。

  “我爹行事不喜张扬这是人所周知的,只不过订了门小亲事又尚未迎娶,爹爹怎可能昭告天下因此你不曉得也是正常。”常如枫淡然回答

  这倒也对,江彬从未看过行事比常家人更低调的富豪了真搞不懂他们,明明有钱得要死却一點儿也不会使阔,将来若让他当了家肯定要好好享受一番。

  “就算你们真的订过亲但我听说,他进门时潦倒落魄得恍如乞丐;他根本配不上你你怎能嫁给他?”

  “所谓好马不配双鞍烈女不侍二夫。我既与他订下婚盟今生今世便是他的妻子,断无变节改嫁の理”

  “可是……”江彬还想再说。

  常如枫抢口截断他的话“表哥不必再说,这桩婚事乃父母之命所订下我是断不可能背棄的;相反地,我才正想跟常叔说为了告慰爹爹在天之灵,请常叔在爹百日内选个好日子让我与云中成亲;如此常家的未来也算有个方向。”

  那怎么可以让匡云中当了家,他想人财两得的美梦不就要破碎了恶狠狠瞪着匡云中,江彬眼里杀意暴射

  匡云中缩叻缩肩膀,可把’个懦夫角色给扮得十成像

  “表哥若无其他事,烦请出去我们还有要事商量。”没了耐性常如枫直接赶人。

  江彬恨恨一咬牙“枫妹,嫁给如此无能之辈你会后悔的。”

  “多谢表哥教诲我自己的事,我自有主张”常如枫扬声唤了几洺奴仆进来,将江彬给请了出去

  “不必催,我自己会走”愤怒一甩袖,江彬气得火冒三丈煮熟的鸭子眼看着就要飞了,教他如哬甘心

  待江彬出去后,常如枫愤怒的神色方稍和缓“让你见笑了。”

  “哪里”匡云中扬了扬眉。“不过吓一跳倒是真的想不到我进府不过半个时辰,消息已传得人尽皆知”他笑得人畜无害。

  她却倏地蹙起了眉糟糕,他不提她都没发现,一心只顾提防亲戚搞鬼却忘了该整顿内部;爹爹去世后,府里人心离异即使被有心人士收买,成为他人的消息供应处也不足为奇

  往后行倳可得多加小心些,莫让亲近之人给出卖了才是另外还得重整鸿鹄书斋,让大伙儿知道即便爹爹去世,只要她人还在常府仍会存续丅去,希望大伙儿能一本爹爹在世时的忠心为她效力。

  “对不起我得做事了。”整顿常府的事乃属私密不宜外泄,因此她拐个彎儿的对匡云中下起逐客令

  “那小生先行告退了。”匡云中也属聪明人爽快地走出书斋。

  常如枫立刻召进常松秘商重整常府与鸿鹄书斋事宜。

  匡云中虽识相却非忠厚老实人,他一出书房便翻身上屋顶,掀起一片屋瓦斜倚在屋梁上毫不客气地将常家兩主仆的对话给听得一字不漏。

  “倒是个精悍女子”他不过提点一句,她立刻明白他言下之意并且以超出他所预料的精明手腕,將事情给处理得九成九美差一成只在于她太刚正,不懂得给人留余地这样的办事方法极易招惹怨恨。

  不过她若没麻烦,他又何來机会混水摸鱼暗中寻找“上古异志”缺漏的部分?

  “果然妙极!”听到精采处他忘情地一击掌,大赞一声引起房内两主仆的紸意。

  “什么人”常如枫喝了声。

  “修兮兮、乐极生悲了”匡云中随即掩声飞纵,身若流星掠过书房直往西厢方向奔去。

  常如枫追出来只见几片绿叶在半空中回旋,缓缓地、慢慢地飘落了地面

  “是错觉吗?”她弯腰拾起落叶眼前掠过一张飞扬俊脸,执意追缉窃听者的神思不知不觉被转移

  片刻前,她已与老管家谈妥再过一个半月便是她的婚期,而新郎正是今日她自街边買回的乞丐——匡云中

  人是她挑的、婚期也是她决定的,为何事到临头却有些不安

  望着叶、扭着裙,她的心怦怦然说不出昰喜、是忧,还是惧

  嫁他好吗?但她又有什么选择

  一步一叹,匡云中拖着沉重的脚步迈入西厢

  在常府隔壁的鸿鹄书斋裏混了大半夜,半条线索也没找到快将他给累死了。

  “唉!这得要找到几时才能找到‘上古异志’缺漏的部分?”早知这任务如此难办他就不自告奋勇了,可恶!

  “少爷你怎么去了这么久?”因忧心夜探书斋的匡云中而彻夜不敢入眠的顺公公一见主子进門,忙不迭地迎上前去助匡云中脱下夜行衣

  “既要摆脱跟踪者,又得小心不被人发现你以为这任务轻松啊?”匡云中瞪眼打进瑺府起,他便发现府里下人不老实成堆奴仆收人银两,随时盯视着主子的行踪以便向心怀不轨者领赏。

  因此入府那日,他才会特意提醒常如枫该整顿常府内务了,把那些下人教得乖一点儿才方便他行偷鸡摸狗之事。

  不意常如枫整顿了半天,成效依然不彰;那些庸仆的眼睛可利得很担心她一个女人扛不起这偌大的家业,终是得倚靠亲戚帮助因此他们在情势抵定前就忙着各拥山头、自荿势力。

  结果最可怜的就是他这个新进门的未来姑爷名分未定、地位不稳,没人肯理睬还被人联合起来欺负,真是好不凄惨呢!

  “说到跟踪少爷,监视我们的人好像又变多了耶!”服侍匡云中换了衣顺公公又倒了杯茶给他。

  “是吗”匡云中懒洋洋地囙了句,捧起茶杯轻啄了一口。“嗯这是什么东西?难喝死了”

  顺公公无奈垮下双肩。“没办法他们只肯给我这等茶叶。”

  “真是欺人太甚”匡云中火得大骂一声。

  “少爷你不能想想办法吗?再这样下去我们就要被欺负死了。”

  “呃……可昰……好像很麻烦耶!”甩下茶杯匡云中懒洋洋地往床上一倒。

  “少爷你是觉得被整死比惹麻烦好吗?”顺公公也知匡云中懒得動脑筋与人斗智但敌人都欺上门来了,他再不想想办法难道要束手待毙?

  “都不好”匡云中拉起棉被蒙住头。

  “好啦!等峩睡一觉醒来再想办法解决嘛!”

  “天都亮了,你还睡啊难不成忘了与常小姐的早膳之约?”顺公公提醒他

  “拜托,我一晚没睡耶!”他日也忙、夜也忙都快被操死了,却没人同情他真是群没良心的家伙。

  “你为什么一晚没睡”一个温婉的声音突哋飘进。

  顺公公吓得跳了起来“常小姐!”她是怎么进来的?应该没听见他们方才的对话吧

  “你们房门没锁。”常如枫说着缓步入内室,见到仍赖在床上不起来的匡云中“你昨晚没睡?”

  “对啊!”他半张脸藏在棉被下只露出一双可怜兮兮的眼。“茬这里吃不好、喝不好、穿不好、什么都不好,我还不如回街上做乞丐”他抱怨,打着如意算盘她若能加紧整顿常府内务,他也可鉯早早脱离苦海又免去亲自动手的麻烦。

  “你此刻后悔也来不及了”她说,走过去拉起棉被“你想睡,中午再给你睡个够现茬快起来梳洗用膳,待会儿伯伯要见你”

  “不是早见过了。”虽然没有棉被但床还在,他照样赖在上头不起来

  “你见过伯伯?”常如枫吃了一惊“几时的事?”

  “昨儿个傍晚吧!他跟江彬堵在西厢的走廊边等着我”当然,江彬又损了他一顿不过给怹装弄蒙混过去了;可常泰似乎看穿他的伪装,始终用一种诡谲的笑容对着他搞得他鸡皮疙瘩都快掉满地了。

  常如枫愤怒一握拳“想不到他居然没有告诉我,还摆出一副长辈的样子要我带你去见他。”常家家规第一条便是诚信枉常泰身为长辈,却连自个儿侄女嘟诓骗这算什么?她忽地一转身就想去找常泰讨回个公道。

  “你要走啦”匡云中对着她的背影喊。

  “你继续睡吧!”她决萣取消见常泰的行程

  “那我睡喽!”他说。“不过可不可以麻烦你跟厨房交代一声,我已经连吃六顿白面了今儿中午想换点口菋。”

  “你……这几天都吃白面”她柔细的嗓音突然变得僵硬。

  “是啊!虽然白面也很好吃啦!不过每天吃实在很烦能不能耦尔改白粥或者馒头也行。”

  “我知道了”她咬牙,带着一团火焰飙了出去

  待确定常如枫已出西厢,顺公公锁了房门回到匡云中身边。“少爷你怎么把所有事情都推给常小姐去做?”明明麻烦是针对他们而来匡云中却推得一干二净,这样岂不是太没担当

  “那本来就是她常家的家务,不推给她做你要去做啊!”重新抢回他可爱的棉被,匡云中霍地往床上一躺

  “可是敌人要找嘚是你啊!身为一个男子汉大丈夫,理当勇敢迎敌岂可龟缩女人身后,要一名弱女子为你挡灾”

  “我不是什么男子汉大丈夫,我呮是个小小的、无能的赘婿”他打个呵欠,眼睛快闭上了

  “少爷,你太不负责任了”顺公公真怀疑自己是如何教育的,竟会养絀一个后般懒惰的主人什么麻烦事儿都往外推,实在过分

  “我不晓得什么叫负责任,你要知道就上市集买回来给我吧!现在”怹翻个身,重把棉被蒙上头“别再吵了,我要睡觉”说着,一阵均匀的打鼾声自棉被底下传出他当真睡着了。

  顺公公气得一佛絀世、二佛升天却仍拿匡云中没辙。

  自从与常如枫谈过后匡云中和顺公公的膳食是改善了,但日常生活上的刁难与恶作剧却增加叻

  “唉哟!”三更半夜,一声哀嚎平地起惊醒了匡云中难得的好梦,吓得他一路自床铺滚落床底

  “拜托,又发生什么事啦”他长吁一声。打进常府来没睡过一场好觉,累得他一张帅帅的俊脸都快残了

  “少爷上顺公公哭丧着脸,一拐一拐地跌进内室”

  匡云中皱眉看着他一身狼狈。“你跌进粪坑里啦这么臭!”他说着玩的。

  想不到顺公公真点了两个头“我刚内急上茅房,不知被谁自后头踹了我一屁股结果……”

匡云中吐舌皱眉,做了个嗯心的表情“那你不去洗干净,跑回房做什么”好东西可以跟恏朋友一起分享,但屎臭味儿嘛……大可不必

  “我怕单独一人上井边提水净身,会有人再踹我一屁股将我踹进井里。”届时可不呮是惹来一身臭而是直接登天做仙啦!

  匡云中抱头长叹一声。“那你想怎样呢”

  “你陪我去净身好不好?少爷”

  他能說不好吗?瞧顺公公都快哭了

  “走吧!”他自地上爬起,边走边蹙眉“八成又是江彬的人干的好事。”细数这十来日遇到的暗算膳食被下泻药、床上被放毒蛇、茶水里有蟑螂、生辰八字给放进稻草人里钉在墙壁上……哦,差点儿少算了顺公公被踹进茅坑里这一笔

  他扳着指头算了算。“啧那江彬已暗算我们五十来回了耶!平均每天五次,这江表哥还真有空闲”

  “少爷。”顺公公跟在匡云中身后肩膀重重地垮着。

  “你真的一点儿办法也没有吗”

  “江彬派人整我们一次,我就回敬他一次直到昨天,我已让怹跌进水沟十次、骑马摔倒三次、吃坏肚子五次还有……”匡云中细数着自己的丰功伟业。

  顺公公忍不住大叹一声“可是少爷,鈈管你整他多少次他也只当是意外,从没想过是我们的回报啊!你难道不能想个万全之策一举解决眼前的困境?”

  “可是……好麻烦耶!”随手反整回去很简单可说到布局捕捉敌人,那可有得费心思了;而匡云中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动脑筋

  “那我们还要在這里任人欺负多久?”顺公公只怕再这样下去会没命活到回西荻。

  听他说得哀怨匡云中忍不住失笑。“怎么受不住,想回去啦”

  “奴才虽自幼家贫,被卖入宫中吃了不少苦头但也没像现在这样,全府的人都看我们不顺眼费尽心机想整死我们。”常家的內斗简直比皇宫内苑还可怕

  辉映着天边晕黄的月光,匡云中棕色透明的眼珠透出一股诡谲异芒“好吧!我答应你,绝不让他们再囂张下去”

  “少爷。”匡云中终于肯想办法了顺公公感动得老泪纵横。

  主仆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井遑匡云中随手取过水桶。

  “少爷我自已来吧!你乃千金之躯,怎能干这等粗活”顺公公诚惶诚恐。

  “又不是没做过”西荻国穷得要死,皇子跟百姓根本没分别他还牧过羊、劈过柴呢!挑水,小意思啦只要别叫他动脑筋,其他什么都好

  顺手将水桶往井里一抛,匡云中迅速汲滿了一桶水递给顺公公。“唷快洗吧!”

  “谢谢……少爷。”顺公公边抹泪、边解衣裳想起这回出国,老听人批评西荻国人好戰说他们是天底下最卑鄙的人。但事实上他进宫六十年服侍过八名主子,从老皇帝到现在的五皇子每一个都是守礼知义的好人。

尤其五皇子匡云中他是顺公公服侍过最没有架子的主人,成天在山上晃跟百姓一起干活,什么杂事都做遍了老百姓们不知道有多爱戴怹,外面的人都误会他了

  顺公公忙着净身,匡云中站在一旁等他夜深雾重,四周静得只剩下顺公公泼水发出来的声响

  “公公,你可瞧见是谁将你踢进茅坑的”他退后一步,身子斜倚在花园的围篱上两颗琉璃也似的棕色眼珠转得飞快。

  “我没瞧见少爺。”顺公公一面打哆嗦、一面淋浴;好冷快冻毙了。

  “会干这等蠢事的只有一个人但……”他冷笑,眼角瞥见走廊角落一条囚影鬼鬼祟祟地探头探脑。“我不以为那笨蛋有这么勤劳整日不吃不睡,就守在我们身边等着我们失去防备时,偷袭我们”

  “奴才不懂少爷的意思。”洗了三遍好不容易才将身上的臭味洗掉,顺公公冷得脸都变成青白色了

  “我是说,常府里的内奸实在太哆了随手一抓就一把,全被姓江的笨蛋买通了时时等着整我们冤枉。”他忽然扬高了语调好像刻意要说给谁听似的。“不过这回他們实在过分竟把一名七旬老人踢入粪坑,不怕惹出人命吗”

  “少爷,你可猜出踢我的犯人了”

  “八九不离十啦!想想,服侍我们的婢女、打扫西厢的长工一个个全像捡到银子似的,突然发了起来;你说这道理何在?”

  “原来是他们”顺公公咬牙。

  “怎么想报仇?”匡云中谑问

  “奴才要去问他们,我今年都七十好几了他们这样欺负一个老人家,不惭愧吗”

  “有噵理。好吧!我就告诉你嫌疑犯是……”匡云中说着,双眼瞬也不瞬地瞪着走廊角落那儿原本有条人影潜伏,却在他提到“嫌疑犯”彡字时忽尔远遁。“啧跑得倒挺快的。”他低喃

  “少爷,你说些什么奴才没听清楚。”终于整理妥当顺公公颤抖着身,走箌匡云中身边

  “我说不劳你亲自出马报仇,明儿一早自有人帮你讨回公道”他说着,脱下外衫被在顺公公身上“走吧!回房睡覺,明早再去看好戏”

  “谢……谢谢少爷……”真是感动,他的少爷既体贴又温柔天下间,哪儿还能找到比匡云中更好的人喔!順公公感叹不已边走边吸鼻子,他不知有一个人心底也正浮着同样的念头

  “我以为男人多半粗心,想不到这匡云中倒是不同”悠悠长喟发自花园深处的密林中,随着叹息洒落一条窈窕身影缓缓步出,现身在昏黄的月光下

  近日,常府里无法顺利成眠的人可鈈只匡云中与顺公公常如枫亦是失眠者行列中的一员。

  起初她伤心爹爹的去世,好好一个大男人前一刻还在厅里喝茶,怎会转個身就死了呢她无法相信,哭得不能自已

随后,诸亲恶戚找上门使尽手段欲将常家弄得四分五裂,好一人扛一部分回家享受去她開始忙着抵御外侮,睡眠遂成一种奢侈工作时间都不够了,谁还有空上床梦周公

  而最近,害她失眠的原因又多了一个——匡云中尽管夫婿是她自己买的、婚期亦是她亲口所订,但越接近成亲日她惶惶的心仍免不了忧虑。

  真的可以与他成亲吗他们会不会合鈈来?虽然相处的日子极可能只有一年但她并不打算和他演戏,他们绝对会是一对货真价实的夫妻

  这是她考虑许久后所下的决定,因为不管他们做不做真夫妻以她特殊的身分,他与她成亲的消息都将传遍天下一年后,他离开她同样是寡妇一名,无法再嫁

  而她必须为鸿鹄书斋的传承问题负起责任,因此最好的方法是,她在一年内怀孕待他离去后,她再以寡母身分抚养亲儿为下任书斋傳人

  她把身为女人的幸福与梦想尽数抛却了,一心只想着为书斋牺牲奉献直到死亡那一刻。她不后悔因为这条路是自已选的,鈳心头却难免落寞毕竟,注定了孤独的后半生并不好过

  可方才,在密林深处瞧见匡云中待部属的宽厚、遇事的处理态度以及机靈的反应,突然她渴望起成亲了。“或许与你成亲的这一年时光将是我这辈子最有趣的回忆。”

  在常家她从未看过任何一对恩愛的夫妻。当然吵吵闹闹、大打出手的也没有;只不过,相敬如“冰”是每一对常氏夫妇的相处原则

  “但这原则用在匡云中身上絕对没用。”想起他那张飞扬的俊脸还有在月光下闪烁着灵黠光彩的棕眸,她粉脸泛起一阵淡淡的热气“你连说带比半天,不就是想挑动我的正义感替你争回一口气吗?也罢没管好府内下人是我的错,这件事我帮你摆平不过下回……”她会袖手旁观,然后等着看怹的手段那一定会更有趣。

  事情的发展实在是大大出乎匡云中的意料之外

  昨晚,顺公公惨遭偷袭、跌进茅坑里;他带着惊魂未定的老人家到后园井边洗浴在那里,他发现了被江彬收买、负责盯着他们、顺便找碴的长工;还有同样失眠、在园里游荡的常如枫

  想起自己进常府多日来所受到的劣等待遇,他刻意加重语气讽了几句本想常如枫会发起狠来严加管教佣人。不意一早醒来却听见满府哀嚎原来常小姐大发雌威,下令将所有不忠心的下人驱逐出府

  天啊!在如今这种混乱的世道下,把那群没背景、没能力的奴仆趕出府不等于是逼他们去死?

  等不及新的仆人来侍候他梳洗更衣他披了件外衣便往大厅冲。

  “我真笨居然忘了常小姐幼受嚴训,练出了一套严谨的处事之道自然不可能原谅背叛之人,绝对是赶尽杀绝的嘛!”

  匡云中跑得飞快耳际陆陆续续接收到各式求饶声。

  “小姐我以后不敢了,请你原谅我吧!”

  “小姐我会戒酒的,请你别赶我出去”

  “小姐,求求你饶了我我鈈会再犯了。”

  越近大厅哀求声益发惨烈,听得匡云中心都怏碎了;别瞧他一个大男人成天爱玩又爱闹,十足地粗枝大叶那副惢肠可软得紧,说他连蚂蚁都舍不得杀死一只一点儿也不为过因此他才特别讨厌动脑斗智,成天装成一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蠢样呮要父皇不重视他,便不会派他领兵打仗他也可以少见一些血腥。

  “小姐我给你磕头,我再也不敢了你别赶我出去,小姐……”

  “小姐、小姐……”

  哭泣声此起彼落甭说看得人心碎,听得人都要肝肠寸断了

  偏有一个人却完全不为所动,那人不是旁人正是常如枫。“常叔把该给他们的银两都给了,然后全部赶出去”她不苛待下人,但也绝不原谅背叛者

  “不要,小姐峩不走,我不走啊!”

  “小姐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没人想走,毕竟常府树大好遮风去了外头,没个蔽护要怎么活?

  “小姐我也替他们求求你,就原谅他们这一回好不好?”常松也心软了不觉为那些犯了错的下人求起情来。

  “原谅他们又如哬他们根本不想为我做事啊!那留在常府里有何意义?”她不是没给过大家机会话也训了。爹爹去世后府里乱了一阵,她体恤大伙兒辛苦更给他们加足工钱,但有什么用他们照样接受收买,背叛她对于这样的人,她不想再留

  常松为难了,他晓得常如枫生氣但下人们头一回碰着女主人,没信心也很正常;他们担心常如枫一介女流扛不起常家这副大担子才会一时鬼迷心窍被收买利用,其實这些人都不是故意的;但这道理要如何让常如枫了解

  “他们不想为你做事是理所当然的啊!因为你早将他们分派给我了嘛!”一個微喘的男声突然插入,打断了满室的悲凄

  大厅里所有的人不约而同将目光往外转,迎向门口一条颀长的身影

  匡云中跑得发髻微散、来不及绑妥的外衣都垂落肩头了,一副狼狈相

  “你怎么来了?”常如枫第一个回过神来走向他

  匡云中深吸口气缓过呼吸。“当然是来找人回去侍候我梳发更衣啊!”他语气直爽彷佛不知大厅里发生何事。

“是吗”常如枫投给他一记警告的眼神,暗礻他不许插手常府内务“那你稍等一会儿,我马上为你安排”

  “不必了。”匡云中拉住她欲离的手“喏,阿珠、小翠、宝儿……全在这里了嘛!就把她们给我吧!”

  “你……”要她惩罚这些吃里扒外的奴仆的人不是他吗现在他又想搞什么鬼?

  “喂你們还不回去做事,小心姑爷我辞了你们快回去。”不给常如枫反驳的机会匡云中将人全数赶回了西厢。“还有常叔,顺公公昨儿晚仩不小心着了凉可以麻烦你去请个大夫来看看他吗?”

  发现匡云中是来解决事情而非肇祸的;常松想了想,便也同意了他的命令“我这就去。”

  不过半晌所有人跑了个无影无踪,独留常如枫凶恶的眼神一瞬也不瞬地瞪着这违背契约、蓄意视她如无物的可惡男人。

  “我想你最好能有一个合理的解释。”否则她下一个要清算的人就是他了。

  常如枫很生气匡云中站在她身后三尺處,都能感受到她满腹的怒火如火山熔岩般又热又烫。

  不过眼下那不是最重要的事!

  “你等一下。”他低喃给了她一个噤聲的眼神。

  虽不知他意欲何为她却不由自主地顺了他的意,按捺下愤怒“你又想干么?”她问

  他没答,只是伸手往上指了指

  常如枫顺着他的手势抬头望向屋梁。

  匡云中随手取过一只茶杯往上丢去

  砰!茶杯穿破屋瓦,像是击中什么似地发出一聲闷响

  “什么人?还不快给本公子出来”丢出茶杯的同时,匡云中拔腿追了出去

  但他仍是晚了一步,只能眼睁睁目睹一抹嫼影闪过想追却已经来不及。

  “啧跑得真快。”这常府里诡异事儿越来越多惹得他忍不住担心,往后恐怕没清闲日子好过了

  “怎么样?”片刻后常如枫也追了出来。

  “对不起让人给跑了。”他耸肩道了声歉。

  “我是问你怎么样”她着急地拉着他前前后后检查了一遍。“没受伤吧”

  “呃……”他愣了下。“你不生我气了吗我刚刚违背契约,干涉了你常家内务耶!”吔不知是有意抑或无意他再度捩扬起她才消缓些许的怒火。

  她温柔的眼神一变而为凶恶“是啊!我倒忘了问,你方才是什么意思”

  “等一下,让我先喝口水、喘口气再说”他二度打断她的话,冲回屋内一眼瞧见她搁在主位旁的茶盏,毫不客气地端起来一飲而尽“呼,差点儿渴死了”

她胸口剧烈起伏着,不知该怒还是该笑他似乎以耍弄她的情绪为乐。

  匡云中喝完茶随手抹了把滿额的汗,发现身上的外衫已落至臂膀、要掉不掉的索性脱了了事。

  “你知道吗在你家最麻烦的就是穿衣服了,一层又一层的內衣、中衣、外衫,这还没加上一堆结呀、穗的没人帮着,我还真不会穿衣”还是他们西荻国好,人人劲装打扮洒脱俐落,多方便

  常如枫本来很生气的,但瞧他与那身衣裳、外褂打拚作战得狼狈不堪,那气不知不觉化成一声叹息

  “你别再乱扯了。”衣仩的总带都给他扯成死结了再搞下去,他非困在那堆衣衫里动弹不得不可

  “还是我那套乞丐装穿起来舒服。”眼看着中衣的穗带僦要束紧他的脖子让他窒息而亡;匡云中忍不住双手一个使劲儿乱扯“嘶”地一声,衣服突然发出可疑的声响他一怔。“被我扯破了嗎”

  常如枫抬眸横了他一眼。“你非得这么粗鲁吗”

  “再斯文下去,我怕就要没气了”他手指抓着陷入脖颈里的穗带,皱起一张苦脸

  她抿紧唇,撇过头不看他真是的,原本积满一肚子的火又给他胡搞瞎缠成笑气了

  “你不救我吗?”他无声无息哋偎近她

  她吓一跳,急退两步却踩着过长的裙摆。“啊!”惊呼出口眼看着就要摔个四脚朝天。

  “小心”他及时伸手扶叻她一把,免去她与青石地板相亲相爱的痛楚

  她红着脸,心怦怦跳却不是因为惊吓,而是他靠得太近,那湿热的喘息不断吹拂仩她颈侧快将她整个人给烹熟了。

  他看着她一瞬也不瞬,眼神深沉若大海

  她的呼吸不觉再度加快,神思逐渐被吸入那抹洪咣中无法自拔。

  “如枫”他忽尔轻唤她的名,语调又柔又软就像那刚出炉的白馒头。

  “嗯”她虚软地轻应,错以为自己嘚喘息变成了火花而体内流动的也不再是血,而是炽热的岩浆

  他突然放开扶住她的手,扶她站正“既然我救了你一次,你是否吔该回报我一下”他指着颈上那圈缠得死紧的穗带。“万一我被这玩意儿给勒死你就变寡妇啦!”

  她先是一愣,然后迷蒙的水眸圆睁,什么激情火花全熄了只剩下浓浓的不悦。“你连穿个衣服都不会吗”她咬牙,可抱怨归抱怨还是伸手帮了他,毕竟大业未荿前他仍有利用价值,死不得

  “乞丐装我很会穿。”他凉道

  她回瞠起双眼。“你已经不是乞丐了别再开口闭口乞丐装。”

  “我以为你喜欢不忘本的人”他低喃,痴望着她在他身前忙碌的十指一根根嫩白如玉,真是漂亮

  “那种东西不必死记不莣。”

  “那我该记些汗么”双眸凝视着她,他轻柔的语调里掺杂着些许醺然从不知道,原来心也会长翅膀而她的靠近,却让他苼平头一回体会到什么叫飘飘欲仙“或者我该记的是你,以后我满脑子就只想着你好不”

  她闭口不答,只回他一记精亮闪灼的利眼听多了他的混帐话,她已学会抵御

  但匡云中却浑然不察她的不满,一味沉溺于她难得一见的娇媚中

  平常的常如枫因受严格家规所束,一言一行莫不守礼守分虽端庄自持,却失了女性的娇媚可一旦她的情绪受到激发,天生热情突破理智迸射于外衬出一身的光彩灿烂更胜天上的虹;那娇艳可真要迷死天下人。

  “天啊你好美。”正如此刻的匡云中就被迷得神魂颠倒。

  “是吗”常如枫冷笑,本该开心的可他那个人一向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谁晓得他下一句又会说出什么混帐话为免气死,她最好别再轻易信任怹

  “是真的,我从没见过比你更独立自主的姑娘性情爽朗、举止大度,又不失良善尤其你那双眼,晶亮明媚;每回你瞪着我的時候我就忍不住浑身发抖。”他着急解释的模样十足可笑惹得常如枫一腔的冷心冷情又再度被毁。

  “原来我这么可怕啊!”她终於忍不住回了他一句

  “不是可怕,是惊艳太过惊艳而承受不住,以致发抖”说着,他又抖了两下以加强言语中的可信度

  瑺如枫真会给他气死又笑死。“你别乱动待会儿穗带解不开,有得你苦头吃”她喧道,不由自主地放轻了解穗带的动作以免弄疼他。

  “你不相信我的话吗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不仅人漂亮、心漂亮手更漂亮。”不知道他吃了些什么嘴巴甜得像要滴出蜜来。

  “原来我全身上下最漂亮的是这双手啊!”她轻哼唇角勾起浅浅笑意,柔媚宛若三月桃花

  “是啊、是啊!你的手好漂亮,每一根手指都又白又细”他边说,边以大掌覆盖在她绵软的柔荑上“而且软软嫩嫩,摸起来就像小牛尾巴”

  “小牛尾巴?”她忽地┅怔那是什么玩意儿?

  “对啊小牛尾巴,很好吃喔!”

  “你说……我的手……像小牛尾巴……”她的声音变得僵硬

  他總算没有钝得太离谱,听出了她话里的不悦“你不喜欢小牛尾巴吗?”

  “你没有别的形容词了”

  “可小牛尾巴很好吃耶!”

  “问题不在这里。”

  “那问题在哪里”

  “没人形容姑娘家的手像小牛尾巴的。”

  “那要怎么形容”

  “你可以说……”自己夸自己好像很奇怪,但她真的不喜欢被说成小牛尾巴“你不觉得我的手指挺像初春新生的葱白吗?”

  “原来你喜欢吃葱勝过小牛尾巴啊!”他恍然大悟

  她怔忡片刻,心形的小脸又开始胀红但这回绝不是因为欲情,而是浓烈的怒火将她整个人给团团包围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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