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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到了下午下班晚些时候。怀里的手机一直在震动,掏出来一看,宋建平打了三个电话。时间分别是16点,17点,18点。真是他的风格。精准,强权,给你机会,又永远不放过你。我给了一百元大钞,直接走出来,外面车水马龙,天色渐暗。本来打算坐地铁回去,突然依稀想起来宋建平早晨说过要来接我下班。想了想,虽然心里很厌倦,又不得不去折回双子座大楼。公司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前台正在锁门,抬头看到我,迟疑的叫了一声:“屈总?”我点头:“嗯。我再呆会儿。你先走吧。”“屈总,右边的偏门是可以指纹开的。”前台说,“那个,您办公室里有位先生在等您。”“好,谢谢。”我走到总裁办公室门口,里面的百叶窗拉了一半,我看到一尘不染锃亮的皮鞋,还有上面蓝灰色的西装裤子。这时候我恨不得转身就走。可是我伸手开了门。宋建平站在里面看着楼下的车流。他西装外套已经脱下,搭在旋转皮衣上。我觉得他比我适合这个办公室,适合这张椅子多了。似乎我的进入打扰他一般,他微微回头:“终于知道要回公司了?”我走到他面前,径直问他:“你知道我哥来北京三个多月了,为了找我还被**关了吗?”他微微翘起嘴角,似乎在笑:“哦……”他的声音缓缓拖了一下,“你是说屈晓枫?”我听见他说出那个名字,就明白了一切。可是我能说什么?你这个混蛋?你太过分了?一切的语言在宋建平那个微笑面前都苍白无力。一切焦躁不安,愤怒挣扎都是他的乐趣所在。我甚至在那一瞬间有一种幻觉,这个世界上只有宋建平能伤害到他自己。“怎么突然问这个?”他很贴心的回头问我。我看看他,最后低声说:“没什么。我们走吧。”我转身要走,他却隔着桌子一把抓住我,他转身做到总裁椅上,将我从桌子的这边,拉过去,我撑着桌子,他的眼睛在我脸前面。“着急什么?我现在倒不着急了。”说着,他已经用手指慢慢慢慢的勾着我的衣领掀开来。我闭着眼睛,双手撑在桌子棱角上。狠狠掐的锃白冰冷。
44 第一个男人(29)定制的衣服在第三天的时候被送到。穿在身上确实和西单明珠卖的三百块钱两套的没办法比。三叉戟的袖口在黑色衬托下金闪闪的发光。宋建平给我配了一块银色西铁城光动能表。“劳力士是给暴发户用的。”他说。我知道他指的是许竞送我的那块。我没说话,只是把表系到了手腕上,就跟戴上了项圈一样,标记着我是宋建平的所有物。他开车送我到楼下,笑着说:“晓易,我是在帮你。”“帮我?”“商场跟官场不同。没人会在乎你长什么样,也不在乎你有什么背景头衔。被在乎的只有你的西装究是在哪家成衣店定制的,你的手腕上是否搭配了跟西装同等的手表。以及……”宋建平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你的脑子。”他说的那么含糊,用一种标准的政客语言跟我描述了一件我根本不关心的事情。后来他送我那块手表被我遗落在黄浦江之前,我才明白他的意思。可是现在的我,还在想着之前那条浸满了他的**的领带给自己带来了什么样的痛苦。曾然再没对我的着装发表任何意见。我开始按时上下班,偶尔参加一下他们所谓的高层例会,瞧他们在会议上斗的面红耳赤争得你死我活,就忍不住想笑。这个圈子毕竟跟宋建平的圈子不一样。这里的人都把憎恶表现的如此隐晦又如此明显,势力斗争也都是极速而明目张胆的进行着。每一个细微的权力,都可能给今后的利益分配带来影响。一大批所谓的商场精英在会上,献媚着,诋毁着,当然,对象并非是我,而是那个依旧严谨的曾然。实际上所有的人也都心知肚明,我只是个摆设,这个公司真正的决策人在曾然手里。可是听久了,我也会忍不住要发话。比如他们对于公司层级的划分上,某个明显的漏洞。比如在内部运行机制中,一个没人提过的建议。又比如说,偶然的一次高层招聘中,我提出的一两个看似内行的提问。公司其他人都还算反应平平,曾然却不止一次因为我说了这些,而露出讶异的目光——想必他知道我究竟是个什么货色。我忍不住洋洋得意。这个时候,我发现,在我正常上下班之后,等待我的,乃是一大堆八点档情节。宋建平带其他人去了他的小四合院。这件事情最早告诉我的,是张雅丽。宋建平在我上班后,开始经常不在我这里留宿。我也没有往心里去,反而高兴——两夫妻住四百坪的别墅在一起可以吵架,我跟宋建平住四十坪的公寓在一起只能忍气吞声。我做梦其实都想他出去住。有一天张雅丽晚上十一点多给我打电话,应该喝醉了。电话通的时候,对面就听见哭骂声,还有砸东西的声音。我被吓得浑身冰冷,还以为见鬼了。拿着电话挂也不是不挂也不是。接着听见张雅丽哑着嗓子说:“宋建平又在外面有人了!”我抹了一把差点笑出来的脸,心想你不也是他在外面的人吗?“宋建平这个王八蛋!”张雅丽边哭边骂,“我还给他生了儿子。刚跟他的时候,他天天跟我保证,他一定要跟杨琦离婚跟我在一起。结果都他妈的八九年了,还没离。他跟杨琦离婚协议书还没签,这就又找上人了——”我心想:男人床上的话你也敢信。“呜呜……他那根东西怎么还没烂啊?嫖了女人嫖男人。怎么没得艾滋死?”张雅丽哭喊,“那样我好歹还能分些遗产。”我就是他“嫖”的男人之一,我有点儿听不下去了:“雅丽,你也别担心。他再带,能怎么样?能跟你比?你都有儿子了。这在旧社会就是撼动不了的主母地位啊。”我胡扯着。“现在是新社会!”张雅丽也许喝了酒。“呃……总之你放心吧。宋建平再搞,还不是搞男人,生不出个屁来。”我继续胡扯。“什么男人!”张雅丽哭,“他早瞄上了不知道哪个红三代,打算跟杨琦离婚之后,就跟她结婚。那女比他小十五岁。他们两个订婚宴都摆了!”说完这句话,张雅丽崩溃了一般嚎哭起来。我愣了一下。张雅丽还在电话那头说着什么,我却没心在听下去,直接挂了电话。宋建平连续数月来的表现,和现在昭然若揭的结果,让我不由得觉得灰心发冷。我以为他们相敬如宾,至少互相欣赏。到最后,杨琦只是宋建平的政治跳板。我以为他跟刘陆平会斗个你死我活,到最后,他和刘陆平的老婆狼狈为奸。我以为对他来说张雅丽和张雅丽的孩子至少是特殊的,毕竟被推出台面的人是我,到最后,他竟然娶了其他的女人。宋建平没有谎言。但是他的真话,却是用一堆零冰冰的利益堆砌起来的。在他的人生里,只有有价值的和没价值的两种。好和坏。对和错。在他的世界里,都被归纳到了这两个领域。他就好象利益的精确钟摆,永远在最准点的时候报时。张雅丽太蠢。对于这样一个人,唯一能做的,就是做他的世界里那个有价值的人。他必定会对你好,对你关怀备至。只要你是那个最有价值的人,你一定能得到你所想要的一切。与其在这里哭闹,自取其辱……不如让自己对宋建平更有价值。也许那样能活得更久也说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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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 第一个男人(30)有些事情,其实还是不知道的比较好。可是偏偏总有人巴不得把事情都告诉你。第二个来跟我说的竟然是曾然。不到两天后,公司收到某个娱乐节目的招标函,项目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于情于理,曾然都是要拿给我过目的。我看了之后,问他:“这个能赚钱吗?只是短信投票而已。一条一块钱。谁那么傻?”曾然问我:“你知道08年快男比赛的短信上行,是由一家叫做云裳科技的公司独家代理吗?你说他们赚钱否?”我想起了之前那阵子比赛的狂热。“这事儿没这么简单吧?我们要想应标,运营商不批怎么办?这个还得靠关系。这几年SP没前几年好做了。”我又说。“你觉得杨睿搞不定吗?”曾然反问我。于是我只好闭嘴。他其实根本不需要我提出任何意见。我在那份招标书上回复了意见。曾然拿着文档整理了一下,突然抬头问我:“屈总,宋先生要离婚的事情你知道吗?”我很想翻白眼,但是只能瞪着他:“上班时间不要讨论这个问题。”曾然一脸严肃,径自说下去:“你怎么想?”“……那是他的事儿,跟我有什么关系。”“宋建平、杨睿都是一丘之貉,会把人吃的骨头都不剩,您还是早有打算比较好。”曾然说。“干什么突然说这个?”我奇怪看他,“你不是杨睿的人吗?”曾然冷笑:“杨睿能给我我要的东西,我为什么不跟着她呢?屈总,您怎么这么天真?宋建平难道不是能给你你想要的东西吗?”我沉默了。“别告诉我你是被迫。”曾然说,“顶多是半推半就。”我微微皱起眉头:“出去。”曾然站起来瞧我:“我知道屈总您想把这个公司的事情慢慢做好。比如说像今天这样……可是您想过没有,建筑公司多赚钱。杨睿需要开个SP赚这几个枝梢末节么?说句老实话,这个招标书,咱们就算直接打印出来封档递回去,一样能中标。”“你究竟想说什么?”曾然叹气:“我是为你好。”他说,“你我本质上并没有区别。我想帮你。”“你说什么?”我怪异的看他。曾然微微一笑:“尖峰信息现在的东家虽然是你,但是有与没有却没有任何区别。它只是个架子。注册资金都是假的。财务总监也是杨睿的心腹。这样的公司,你做不起来,也不需要你。你得证明给我看,你能给我我想要的,我就帮你。”“你想要什么?你怎么帮我?”他的话,让我不由得心动。他把投标书重新放到我的面前:“虽然作何不做都没有区别,但是你可以试试做一份应标书。”我看着那份文档许久。最后我抬头说:“我考虑一下。”曾然早料到我的态度,只是点头走人。“对了,顺便说一句,西服的裁剪很适合你。”关门前他补充道。我低头瞧那套西服。三叉戟的袖口闪闪发亮。宋建平要结婚的事情并算不得什么大事情。况且他和杨琦的离婚协议还没签。事情随时都有可能翻转。我在他身边两年了,这样瞬间翻云覆手的事情比比皆是,事情还没有发生,一切皆有可能。所以在这个关键档口上,宋建平派小刘开着奥迪来接我去他的小四合院的时候,就显得莫名的微妙。而且没想到的是,小刘确实提起宋建平的新欢的第三人。“屈教练。”他还是沿用之前叫我的称呼,“您可要小心了。宋局这次可不是一般的态度。”“究竟是怎么回事儿?”“还不是中央的。也就是个利益所向。具体我不好说。”小刘摇头,“但是那姑娘可厉害着呢。宋局被缠的没办法,最近可能都不能去你那边了。”“那倒好了。”我回他。小刘开了一会儿车又说:“屈教练,有些话我也不知道该不该说。”“你说。”“您说您跟宋局这几年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啊?宋局对您可跟对张雅丽完全不一样。他是对喜欢的送房子送户口,但没见着他送谁公司的。边送还一边儿折腾你。”“你就直接说他心理变态嘛。”我调侃道。小刘“啧”了一下:“我老实说啊,宋局这已经算有担待的了。就我瞧见的几个,说出来一两件事儿都比他狠。您又不是不知道政客那些事儿。”“唔……”我歪头看着车窗外出现的长安街,哈哈一笑,“你说宋建平是不是爱上我了,才这样?”小刘一愣,跟我一起笑了。我走进那个小四合院的时候,感觉场景即熟悉又陌生,仿佛和08年的时候重叠了起来。我那时候还跟三个男人纠缠不清,在各种欢畅的混乱生活中自得其乐。 “晓易,你来了?”宋建平跟以前一样,坐在书房里看报纸。“嗯。怎么突然把我叫过来?”我坐在老位置问他。他缓缓站起来,走到我的身边,弯腰扶摸我的脸。就好像那天他把我的人生用文档摊在我的面前一样。宋建平在这里囚禁了我的身体。从那以后,我的心就跟城墙一样,一点一点的崩塌,整个世界都在崩塌。那个被宣扬爱、平等、自由、美好的世界,就那么的崩塌了。原本的我,也许算是一个糜烂的活着的蠢蛋。而现在的我趴在宋建平的肩头,窥探到了真实的世界。宋建平微微笑着,眼镜后面的目光,温柔又冷漠,没有一丝温度:“我想请你帮一个忙。”快乐是短暂的,悲哀才是永恒的……“你说。”我回答他。我想他每次郑重其事的把我叫过来,永远没有好事儿。“我想和杨琦离婚。”宋建平倒了杯热茶给我。上好的碧螺春。“我答应了很多事情。退后了很多步。”宋建平缓缓道来。“人要得到自己要的东西,就得忍是不是?”“对。”我点头,“你想要我做什么?”在这个世界里,没有法律,没有道德,没有尊严,没有感情。宋建平几乎是赞赏的笑:“晓易,你变聪明了。”我垂眼看手里那杯茶:“你不如说你教的好。”宋建平囚禁了我的身体,亦毫不留情的打碎了我的心……我是在这么久之后才发现,我已经不是当年的屈晓易了。我的愤怒,顽抗都变成了敷衍了事的表象。我在麻木不仁的活着。 “刘陆军问我要你,就一天。你怎么想?”他问我。来时路和未来路,都一模一样的麻木,延绵到每个人生命的尽头。没有悲伤,也没有幸福。“……行啊。”我喝了一口碧螺春。好茶。
45 第一个男人(31)“我以为刘陆军对男人不感兴趣。”我说。“他是不感兴趣。”宋建平点头道,“所以要你陪他一天只是个附带条件。”“我说呢。”我点头。茶被喝干饮尽,我一直没再说话。宋建平也许知道我在想什么,他开口道:“尖峰信息百分之十五的股份,尖峰集团香港公司百分之五的股份。有了这些,你就是尖峰信息的第一大股东,这个条件如何?”如果他早一天跟我说这些,也许我会心动。可是曾然今天告诉过我,尖峰信息就是个架子,甚至尖峰集团也就是个幌子。我拿再多的股份,又有什么意义?都是虚幻的东西。“那你想要什么?”宋建平饶有兴趣的问我,似乎我的回答出乎意料。我捧着那个逐渐冷了的茶杯,想了一会儿,慢慢开口:“建平,我知道要你放了我,可能性不大。我也不会这么傻。但是我想如果这个事情不重要,你不会特地叫我来这里问话。也不会请我喝茶。”宋建平笑着点头。“我想要一个承诺。”我说。“什么承诺?”他问。“具体我还没想好,但是我想你承诺我,帮我做一件事。假如我有一天需要的话,你要帮我。”宋建平摇头:“这个范围太大。假如你希望我做的事情是我做不了的呢?”我忍不住笑起来:“建平,天底下有你做不了的事情吗?而且你觉得,我提出来的事情,会是你能力范围之外?再者……人要得到自己要的东西,就得忍不是吗?如果你做不到,也最好想办法做到。”我第一次用他的话回击了他。宋建平瞧着我,眼睛里神采变幻,最后笑了起来。“好。”他说,“但是我的承诺并非没有期限。我明天让小刘去接你。明天你进老刘家里之前,这个承诺才有效。我不想无止尽的等下去。”他的话里没有任何回旋余地。于是我同意了。宋建平像一个温柔的情人那般送我出来,出来之前他还问我要不要在这里陪他。“不了,公司还有事儿。”我说。其实我浑身都在发抖。也许是兴奋,但是一定夹杂了许多恐惧。宋建平怎么看不出来呢,他拍着我的背在我耳边说:“晓易,平静点儿。你以后可是要做大事的。”上了车过了很久,我才慢慢的冷静下来。小刘往珠市口方向开车,我想了想:“小刘,送我回公司。”小刘奇怪的看我:“屈教练,都快九点了,大半夜的去什么公司啊?”“哦,我还有点儿事,得加班。”我胡说道。晚上我和宋建平说的话,就好像一场梦。这个时候我根本不想回到那个小公寓里,宋建平的气息在那里就好像一张巨网,我怕我会陷回去。公司果然没人了。我从偏门进去,在电脑前面发了一会儿呆。回神的时候,视线移动到那份投标书上,想了想,我开始按照曾然的话,试着做起来。这并非一件容易的事情。对于一个只在职场工作过两个月的人来说,要做一份庞大的公司对公司的应标书,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我边查资料边艰难的码字。连表格做法、流程图绘制,都让我痛苦不堪。一直到天亮的时候,我才勉强做出了一个两三页的惨不忍睹的东西。“零分。”曾然八点钟就到了公司,第一件事情就是将我努力一个晚上的成果批的七零八落。我熬了整夜,一会儿还他妈的去“接客”,听了他那些尖酸刻薄的指责,竟然没有发火,我开始佩服自己的涵养了。他足足话痨般说了十多分钟,我实在受不了,开口问:“曾然,假设我做出来一份完美的应标书,你打算干什么?”曾然看看我,才说:“以第三方公司的名义应标,获得这个尖峰正眼看都不想看的案子。”我忍不住嗤笑:“得到?得到了又怎么样?你就算赚再多的钱,你能甩开杨睿,我能离开宋建平,你开玩笑吧?”“一个不行,做十次。总有一天尖峰会因为自己的大意后悔。”他说,“晓易,商场不是官场,你不需要资历,你要的只是资金。只要有机会,蚂蚁也能掀翻大象。”我不笑了,我想曾然是认真的。“不是我打击你。你自己都说了,杨睿早就打好幕后的关系了。咱们就算拿着份漂亮的东西出去,也没有意义。”曾然瞥我一眼,道:“我有两个办法。第一,如果咱们能找到另外一股势力,协助我们打通关节。不求其他,只要能够公平竞争即可。第二,实在不行,我们拿着应标书直接和杨睿面谈。说服她以双方公司合作的模式进行应标。这是下策。”他说完这个,我还没什么想法,手机就响了。小刘在下面等着我。我一看时间。早晨九点。我和宋建平约好了的时间点。想了想,我和曾然说:“我有个想法,等我确定了告诉你。我有事儿,先走。”也不管曾然的反应,拿起外套就上了电梯。上了小刘的车,我才和宋建平打电话。“建平,我想好了。”我说。“嗯。”他声音很柔,“你说,我听着。我看我能不能办成。”我将刚才和曾然讨论的事情和他描述了一次,然后说:“我想请你帮忙,帮我们走这个后门。不求其他,只要能跟尖峰公平竞争即可。”“你也真敢提。”他没有说不行,只是在电话那边轻笑起来。“你不怕我告诉杨睿?而且我背后捅她一刀算什么?我这里跟刘陆平关系正紧张,杨睿再跟我闹翻了,我岂非雪上加霜?”“我信你能在杨睿不知道的情况下帮我这个忙。”我说,“建平,拜托了。这个事儿只是你两个电话的问题。对我很重要。”我甚至开始哀求。“晓易,你真有意思。”他轻笑。我不知道他想着什么,却大气不敢出,静静地等着他的回答。车子在长安街上堵了很久,电话那头一直很安静。最后我听见了他说话的声音。“好,我答应你。”他说。我长长地松了口气,几乎是感激的回答:“建平,多谢。”“迟点详谈吧。”他说。随即挂了电话。我坐在那里,手心里都似乎冷汗,胡乱在皮椅上擦了擦,才发现已经到了刘陆平住的那个小区。下了车走进院子。这个时间点已经没有人锻炼了。我在院子里站了会儿,想起我做出来的那份惨不忍睹的应标书。还有一会儿我要见的人……于是我拨通了许竞的电话。
46 第三个男人(11)刘陆军在他家小花园里给花圃的花儿们除草。屋内的广播正在播京剧。他一个四十多岁的军人,仿佛六十几岁的退休老职工一样,悠闲自得的在那里自得其乐。瞧见我来了,他慢慢地踱回来,在阳台的池子洗洗手,回头问我:“养过花吗?”“养过。都死光了。”我说。刘陆军笑笑,去给阳台上摆的好几盆山水盆景洒水,瞧他那仔细的样子,一点一点的往假山上叶子上柔柔的喷水,恨不得抹上去一般。上面的指甲盖大小的苔藓,他都照顾的极其仔细,跟自己亲养的儿子似的。那几盆山水盆景,我虽然不懂,但是也知道应该很珍贵。就好像宋建平那几尾锦鲤一样。永远是不算起眼的东西,却一眼瞧过去,就能感觉它的精心不凡之处。不知道是它们本身的魅力,亦或者主人的身份地位所致?“知道我为什么要你来吗?”刘陆军问我。我回神:“不知道。刘先生想让我干什么都行,不知道也没关系。”
刘陆军呵呵笑着,用铁丝把一株长得不好的盆景树固定成他想要的位置:“这人吧,一辈子总有些什么特别的。于我就是杨琦,于老宋就是你。我把你借过来,哪怕一天,他怕是很久都会浑身不舒服。”“刘先生开玩笑吧。”我说,“宋建平要是跟您说的那样,他不会让我来。”“心爱的东西,才会拿出来给人观赏炫耀。”刘陆平摇头,“你瞧我这盆景漂亮不?”“漂亮。”“我费了大心血。”刘陆平说,“谁都可以看,就是要让人看。你可以看可以摸,但是你要我送你,我可不送。”“我不是东西。”我说。刘陆平放下手里的剪刀,走过来瞧着我:“你是不是东西,宋建平说了算。”我沉默起来。刘陆平慢慢走回屋子,坐在躺椅上。“过来吧。”他对我说。我拉了窗帘走到躺椅旁边,开始慢慢解衣服。拉开刘陆平的裤链的时候,我抬头问他:“刘先生,您是第一次和男人吧?”“不都一样。”他低声说着,将广播声音调大,里面的京剧哼哼唧唧,转了无数个弯,委婉又优雅。我弯腰扶摸着他,瞧见刘陆平眯着眼睛,晃着躺椅,手指敲着拍子,似乎十分享受。“海岛冰轮初转腾,见玉兔,玉兔又早东升,那冰轮离海岛,……恰便似嫦娥离月宫……”广播安静了一会儿,慢慢响起的四平调,随后的唱词让我心不在焉的想起仿佛是《贵妃醉酒》。从刘陆军的家里出来的时候,已经过了下午六点。我几乎什么都没吃。嗓子也有些难受。在门卫室反光的玻璃上整理好妆容,系好领带,就瞧见玻璃里有人失魂落魄的从背后看着我。我回头,许竞一脸茫然愤怒。“这是怎么回事儿?”他手里攥着手机,手都发抖。“就是你看到的。”我说。“刘陆军说不会,他说不会这样!你……你干吗要叫我来看?”许竞怒问我。“刘陆军跟宋建平那么相似,你能相信他说的话,你活回去了,许竞。”我对他说,咳嗽了一下,“我就是要你瞧瞧,你蠢成什么样。还把我连累进去。当时谁那么意气风发的,瞧瞧你现在这德性。你敢甩了宋建平去找刘陆军,可是你现在敢甩了刘陆军吗?你敢吗?”许竞被我说的脸色惨白,缓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上次录音的事情之后,刘陆军跟我基本已经没来往了。我的资产全部转到国外,国籍也转到加拿大了。再过几天,我就要出国了。晓易,我知道我做的很多事情都不对。我也知道我这么就走了也对不起你。但是国内我已经呆不下去了。要不你跟我出国?我们可以忘记以前的事情,重新来过。”“不需要。你的话永远只能信一成。”我拒绝了他充满诱惑的话,“你要想出国不早跟我说?现在被刺激到了来说,有意思吗?”“那、那不然怎么办?”许竞问我,“我没什么其他的能帮你。”我等的就是他这句话。“你有能帮我的。”我说,“我现在急需要一个专家帮我一个忙。”许竞精神一振:“什么事,你说。只要在我能力范围之内,我都帮你。”“这事儿对我来说很难,对你来说却很容易。”我笑起来,“我想请你指导我做一份应标书。”
刘陆军呵呵笑着,用铁丝把一株长得不好的盆景树固定成他想要的位置:“这人吧,一辈子总有些什么特别的。于我就是杨琦,于老宋就是你。我把你借过来,哪怕一天,他怕是很久都会浑身不舒服。”“刘先生开玩笑吧。”我说,“宋建平要是跟您说的那样,他不会让我来。”“心爱的东西,才会拿出来给人观赏炫耀。”刘陆平摇头,“你瞧我这盆景漂亮不?”“漂亮。”“我费了大心血。”刘陆平说,“谁都可以看,就是要让人看。你可以看可以摸,但是你要我送你,我可不送。”“我不是东西。”我说。刘陆平放下手里的剪刀,走过来瞧着我:“你是不是东西,宋建平说了算。”我沉默起来。刘陆平慢慢走回屋子,坐在躺椅上。“过来吧。”他对我说。我拉了窗帘走到躺椅旁边,开始慢慢解衣服。拉开刘陆平的裤链的时候,我抬头问他:“刘先生,您是第一次和男人吧?”“不都一样。”他低声说着,将广播声音调大,里面的京剧哼哼唧唧,转了无数个弯,委婉又优雅。我弯腰扶摸着他,瞧见刘陆平眯着眼睛,晃着躺椅,手指敲着拍子,似乎十分享受。“海岛冰轮初转腾,见玉兔,玉兔又早东升,那冰轮离海岛,……恰便似嫦娥离月宫……”广播安静了一会儿,慢慢响起的四平调,随后的唱词让我心不在焉的想起仿佛是《贵妃醉酒》。从刘陆军的家里出来的时候,已经过了下午六点。我几乎什么都没吃。嗓子也有些难受。在门卫室反光的玻璃上整理好妆容,系好领带,就瞧见玻璃里有人失魂落魄的从背后看着我。我回头,许竞一脸茫然愤怒。“这是怎么回事儿?”他手里攥着手机,手都发抖。“就是你看到的。”我说。“刘陆军说不会,他说不会这样!你……你干吗要叫我来看?”许竞怒问我。“刘陆军跟宋建平那么相似,你能相信他说的话,你活回去了,许竞。”我对他说,咳嗽了一下,“我就是要你瞧瞧,你蠢成什么样。还把我连累进去。当时谁那么意气风发的,瞧瞧你现在这德性。你敢甩了宋建平去找刘陆军,可是你现在敢甩了刘陆军吗?你敢吗?”许竞被我说的脸色惨白,缓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上次录音的事情之后,刘陆军跟我基本已经没来往了。我的资产全部转到国外,国籍也转到加拿大了。再过几天,我就要出国了。晓易,我知道我做的很多事情都不对。我也知道我这么就走了也对不起你。但是国内我已经呆不下去了。要不你跟我出国?我们可以忘记以前的事情,重新来过。”“不需要。你的话永远只能信一成。”我拒绝了他充满诱惑的话,“你要想出国不早跟我说?现在被刺激到了来说,有意思吗?”“那、那不然怎么办?”许竞问我,“我没什么其他的能帮你。”我等的就是他这句话。“你有能帮我的。”我说,“我现在急需要一个专家帮我一个忙。”许竞精神一振:“什么事,你说。只要在我能力范围之内,我都帮你。”“这事儿对我来说很难,对你来说却很容易。”我笑起来,“我想请你指导我做一份应标书。”
48我和许竞约好第二日将标书发给他,他帮我线上指导。等一切落定,都已经将近七点。小刘还没见开车过来,我猜测也许是路上堵住了。地铁站离这里并不算远,我一路慢慢的走过去。下了地铁才发现身上竟然没有零钱,拿着一百的票子让人找钱,颇有些土鳖的味道。地铁没有空调,挤在人群里,西装外套显得那么的格格不入,热气熏天之下很快就让我汗流浃背。脱了外套,卷起袖子,方才感觉好些。这时候,我突然怀念起两年前的自己。这种不合时宜的念旧让我顿时萎靡不正起来。地铁的液晶电视上开始播放广告,方子爵的身影在里面出现,虽然只有五秒钟,可是我还是敏锐的扑捉到了他。时间过的真快,距离上次跟他见面又过去了三四个月,他已经开始接拍小广告,电视剧里几个无足轻重的小角色。偶尔还能看到他挤上娱乐版的一小块版面,虽然经常也许只是十几个字的匆匆带过,我却不知道怎么对他有一种特殊的信心。回到珠市口那边的公寓的时候,天整个都黑了。我打开门的时候,因为太饿,手指都发凉。这一天似乎把我所有的力气都消耗的差不多,让我累的不行,每一根骨头都在发痛。换好鞋子,走进去却愣住。
宋建平坐在沙发上的老位置,专心致志的看着凤凰台。“你怎么……”我迟疑的开口。“回来了?”他头也不回的说,“饭菜在电饭煲里,自己去盛。”“……我不饿。”我低声说。他没说什么,站起来瞧了我一眼,转身进了厨房。我怔怔的站在那里,一时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脑子出问题了。厨房里传来碗筷的声音,很快的,宋建平端了饭菜出来,放在餐桌上。“晓易,过来。”他说。我勉强笑起来:“建平,我真不饿。”他一如既往仿佛没有听见,只是摆着碗筷道:“过来,吃饭。”我站了一会儿,走过去,坐下来,静静的拿起碗开始吃饭。宋建平站在我的身后,让我食不下咽。他那虚伪的温柔体贴也让我浑身不舒服。幸好他只站了一会儿,就回去看电视。我就在电视的声音里,吃完了那碗饭。收拾好碗筷出来,宋建平已经关了电视,只让我过去。我走到他的身边,他便将我搂入怀中,枕在我的肩膀上,甚至还轻声叹了口气。“你身上满是老刘的味道。”他低声道。我觉得他的话好滑稽,就低声笑了出来:“废话,我身上不是他的味道难到是你的味道?”宋建平惩戒般的咬了我一口。我吃痛,想站起来,却被他紧紧搂着。他说:“老刘今天怎么对你了?”“没怎么。”宋建平没搭腔。于是我只好继续说:“刘陆军是个直男,他真没办法跟我做。我帮他用嘴泄了一次,他想上我,可是他一个正常男人瞧我,怎么能有兴趣?他还不能泄气,装着一脸深邃的,试了几次,面子都丢尽了。”说到最后我自己都忍不住笑出来,“后来我说您不行的话让许竞来吧,您让许竞**也行。他不肯。后来我实在看不下去,为了他的面子,又帮他做了两次深喉……你说人年纪大了就年纪大了吧,何必怄气较真呢。”宋建平却没有笑,他问我:“那我是不是该高兴老刘是个直男?”
“你早知道了?不、不可能。”我瞧他,想了想,“你昨天是真的要我去陪他……还是……你真早就知道?”我突然不知道什么是真的,什么又是假的。“老刘还跟你说什么了?”宋建平摸着我的尾椎骨,低声问。“他说他问你要我,你会不舒服很久。”我道。我看着一脸淡然的宋建平,很想问他我是不是就是个东西。除了东西,还是个东西。“刘陆军这次问我要了很多,他早撑饱了,你只是他闲来无事随口提起的一个消遣。我不答应他,前面做的就前功尽弃。我答应了,他就是要看我难受。”宋建平抬眼睛瞧着我,“没错,我是不舒服。我稍微有些洁癖。”狗屎。我心想。“我费尽心思好不容易抓牢的屈晓易,怎么能这么轻易给他干了?”宋建平说着,便咬开我的衬衣衣领,在我脖子上亲来亲去,“你说,你这样的不安分的,谁有心情去找第二个?”我们两滚到床上去的时候,宋建平说:“晓易,你知不知道你穿在西服里,有多禁欲。我早就想这么扯开你的衣服。”他双手一使劲,扣子噼里啪啦射到屋子四处。“就这样,扣子乱蹦。”他声音很轻柔,语调陪着内容,扣子的噪音夹杂进来,我觉得自己瞬间被点燃了。“老刘没满足你。”他说,“你忍了一天吧。瞧你激动的。”他只煽风点火,却并不真枪实弹的上来。“你嘴巴脏,我没兴趣。”他说。“我记得上次说过,你再这样,我就用硫酸给你洗。”
我在心里大骂,他妈的明明就是你丫送老子给刘陆军的!“帮我吸出来,吸出来我就放过你。”他揉乱我的头发,在我耳边说,“吸出来我就干你。”他的话很下流,我却知道不做的后果。翻身下床,浑身赤裸的跪在地摊上,他用两只腿牢牢地夹着我。我仿佛被禁锢在一个狭小的空间中。从嘴巴喉咙,到身体四周,都被宋建平纠缠的动弹不得。就在这样的姿势下,我帮他吸了出来。宋建平温柔的擦掉我嘴角的污渍。一瞬间的眼神让我以为,他对我真的有点儿什么感情。许竞的应标书在大概一个周之后发给了我。有一百三十七页。加上图表之类的,文件就有一兆以上。我打电话给他说感谢,许竞沉默了很久:“晓易,你真不想跟我走?”曾然坐在我对面看应标书,于是我顿了顿,站起来走到才窗子旁边,才低声说:“许竞,不要装作你很在乎我一样。你渴望我,是因为我是属于你得不到的那种人,如果我不是宋建平的人,你会对我那么执着?你仔细想一想吧,其实我们两个人从头到尾都仅仅是肉体关系。”他在电话那段,久久没有出声。我挂了电话。也彻底剪短了我和他之间的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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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吗?”我问曾然。曾然点点头:“很不错。许竞真有才华。”大有让我不要这么果断的放弃许竞的意思。“可惜了。”我毫无回转余地的说。曾然叹气:“那好吧。尖峰的应标书我也做好。十二月初会有招标会,在上海。您到时候得亲自去一趟。”“嗯。”“顺便说一句,你找宋建平帮忙这件事,还真是冒险。”曾然关上门的时候说。冒险?我想了想。确实冒险。宋建平完全可以不答应,甚至告诉杨睿。我和曾然到时候都吃不了兜着走。虽然只见过杨睿一面,但是我能感觉出来,她是一个不好惹的人。可是我却不知道为什么相信宋建平的承诺。可能我真的对他十分习惯了。回到珠市口那个公寓的时候,天色渐渐暗了。我抬头瞧着那个四楼的窗子,突然发现,那里亮着一盏灯,在阳台上。桔红色的灯光,在亚克力板材的月牙形灯罩中渗透出来,铺撒在整个阳台上。花纹美丽极了。北京的天空太脏,你永远瞧不着月亮。可是我却仿佛瞧见了一轮皎洁的下弦月。我这时候才发现,原来长大了,奔三了,这么久以来,我要的东西除了钱和**,其实也就只是一盏等我的灯以及一碗热腾的饭。从那个排挤我在外的家庭。到会做饭的喜欢揍人的张腾。再到这个小公寓。只要能满足我的地方,就是我的家。我开门的时候,差点笑出来。坐在餐桌上看着报纸的宋建平,坐在沙发上脸色铁青的大哥还有一边不自在的盯着体育频道的张腾。我刚想到的几个人,竟然一下子凑齐。张腾一下子站了起来,结结巴巴的说:“晓易,不、不好意思。你哥又来找我……我只知道你住的地方……就……”“好热闹。”我说。“等我吃饭吗?”我哥怒气冲冲的走过来,扬起手就甩了我一个耳光:“屈晓易,你要不要脸!”我被他一巴掌抽的差点站不住,退后两步,摸了一下,才发现嘴角有血丝。屋子里顿时静了。只剩下电视声,还有宋建平翻报纸的声音——那声音悠闲的可恶。“……晓易,我还有事儿。我先走。”张腾心虚地说着,几乎是夺门而出。我真的很想嘲笑他,但是嘴角痛的有些难受。宋建平这才慢慢地合上报纸,反锁了门,瞧了我们两个一眼,平静的说:“我去盛饭。”客厅里只剩下我跟屈晓枫两个人,他正在气头上,也不知道是气了多久,抽了我耳光的手掌在发抖:“屈晓易,如果不是别人说,我都不知道你在外面做了什么不要脸的事。你疯了吗?你还当不当你是个男人?”“废话。”我瞧他,“找男人才能证明我是个男人。”“你怎么能这么自甘堕落?”他怒道。“怎么了?”我反问他,“你不是最喜欢研究什么李师师,苏小小,秦淮名妓,八大胡同什么的。到我这里就是自甘堕落?”“这完全不一样。”他气得脸都憋红了。“我研究的都是古代文学作品。你这是现行。”“怎么了?”我冷眼瞥他,“你还真以为满世界的‘妓’都是有苦衷的?你当卖身葬父的有几个啊?我告诉你,就是为了钱,就是为了爽。我没觉得我自甘堕落。我觉得我活的挺快乐。得艾滋死了也跟你没关系。”
屈晓枫最后被我气走了之。宋建平出来闲闲的说:“我还特地做了三个人的饭。”“你当初不想让我见我哥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这样?”我嗤笑。宋建平叹气:“我不是就怕你们出这事儿吗?”“借口。”我反驳。但是我不得不承认,倘若当时宋建平没有阻挠,我哥找到我,我当时那样激烈的性格,也许会跟他动手也说不定。“哎……”宋建平找了个热鸡蛋,在我嘴角滚来滚去,“真是下的了手。”“他没你狠。”我说。宋建平无声的笑起来。然后我瞧见他从兜里找出两个安全套,将鸡蛋套进了安全套。旁边的水,在咕嘟咕嘟冒泡,我直觉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宋建平将我压在灶台上,扯下了我的裤子,低声道:“我要进去了。”我忍不住睁大眼睛看著他。他竟然要将那只冒著热气的鸡蛋塞入我的**。“怎麽了?不可以吗?”他笑著问。我估算了一下鸡蛋的温度……那只鸡蛋也许不会伤害到我,至少它的表面温度应该在短时间内不会伤害到我。况且宋建平并不是那种可以说“不”的人。我咬牙把腿分的更开。他拍了拍我的屁股:“真乖。”我不想去反驳这个词用在我身上多麽的不适合,只是深呼吸一口气,接受那开始进入的依然对于我来说过于滚烫的鸡蛋。然而当鸡蛋外面套着黏黏的安全套进来的时候,我还是忍不住开始骂娘:“建平,这个真不行……”“没什么不行的。”宋建平道,“我中午回来的时候,就捉摸这两个没用的安全套的问题。正好张腾带着你哥来了。我总不能请人家在外面带着吧?一坐就坐了大半天。这一到吃饭的时候,我总不能赶人家走吧?这正好多了两个鸡蛋,就委屈你用了……”
鸡蛋在身体里滚烫的感觉,让我跳脚,但是宋建平却死死的压着我。“晓易,你真行。就这么着还能勾搭上张腾,把你哥整来。”我声音都被折磨的发抖:“我没和张腾说过我的联系方式。我没勾搭他。”“真的吗?”宋建平在我身后问。“真的!”我低声抽泣,“建平,拿出来……”身后安静了一分钟。接着安全套被扯了出去,还发出轻微的“啵”声,我没来得及羞赧,宋建平的东西就插了进来。一插到底。滚烫的感觉还没有消退,它让我的身体里像针扎一样的痛着。宋建平就仿佛带着利刃,让我恍惚中感觉被劈成了两半。我被痛感茫然了思维,混乱成一片。
49“你跟杨琦那边事情办的怎么样?”我问。“在走流程了。”他边穿衣服边说,“到时候请你喝喜酒?”他回头笑着说。我哈哈笑了两声。宋建平的笑话还是一如既往的冷。“你还要见他不?”“……不用了。”我犹豫了一会儿说,“我不想见他。”我知道我们两个都在说屈晓枫。“你是觉得你父母对你不好?”宋建平问我。我瞧瞧他,也不知道说出来会怎么样,想了想:“我哥是个图书管理员,从小就喜欢图书,现在在县图书馆工作。他小时候学习就好,不像我……”“说不定是你家里出事了呢?”宋建平说。“能出什么事。”我叹气,“我父母身体都健康着,连高血压都没有。两个年岁都才五十七八,能出什么事?我哥其实只是要尽他当哥哥的责任。”宋建平没再说什么,他继续穿着衣服。我这个时候开始好奇,宋建平的家庭是什么样,他年轻的时候什么样,他遇见过什么……“我父亲是服兵役的,后来复员后就在青海本地找了个老婆。”宋建平仿佛知道我在想什么,穿好鞋子之后,他跟我说,接着从他的公文包里拿出两张电影票,“严老板送过来的。邓子爵听说参演了《一半海水一半火焰》里面一个小配角。国内小范围公映。严老板挺开心的。”“这片子不是被禁了吗?”我接过票来。“这是内地一个小导演今年翻拍的。”宋建平看看我,笑起来,“怎么?你初恋开始演电影了,你反而不高兴。“我没有不高兴。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会是这么一部片子。一个充满了疯狂极致甚至毁灭的爱情。纯情女爱上皮条客,在互相折磨中,两个人渐渐迷失了自我。最终皮条客失去了自由,而纯情女失去了生命……爱到极致,还是爱吗?“宋建平,你不觉得这个片子太可笑吗?”我问他。“怎么,歌颂真爱也可笑?”他在穿衣镜前系着领带,随口问我。可是我总感觉,他是发自内心的在嘲笑——就算他口头说的漂亮。我上网查了查。这部片子从导演到编剧,到演员,都不知名的可怜。大尺度,**,充满了各种光怪陆离的禁忌场面。也难怪只能小范围公映。公映的时候,邓子爵不在,听说是去上海拍摄新剧去了,还顺带在上海做一些新片宣传。严老板比之前看起来又胖了不少。依然一脸谄媚的跟宋建平鞠躬哈腰。我不禁要想,他那么胖,怎么能让邓子爵爽到。毕竟这个体型会限制插|入的深度……邓子爵饰演了一个新构架的人物,一个嫖妓的公子哥。出现时间不到三分钟,就被男主角揍得面目全非。那张俊脸上全是惨不忍睹的猥琐和狼狈。让我实在不忍心看下去。找了个借口从放映厅出来,我瞧见了严老板在跟其他人说话。“屈老师啊,来来,我跟你介绍,这是电影的导演。”他招手让我过去。我走进一看,那导演跟他的片子一样,满脸都充满了赤裸裸的**,甚至还把我上下打量了一番。“这是宋局的人。您可别想挖走做演员。”严老板哈哈笑着说。我想到了那天脱光了的邓子爵。他浑身充满了各种奇怪的伤痕。与剧中描写如出一辙。这个世界就是一堆光怪陆离的怪胎堆砌,明明不信爱,却硬要说那些扭曲和偏执都是爱。可是爱到极致,不一样也只剩下肉体关系?看电影的地方,离我住的地方不算远,我出了放映厅根本不想坐车回去,就跟宋建平两个人在路上走着。“邓子爵这样混下去怕是完了。”我说,“他没条件跟小孩子一起往上爬。”“他自己选的路。没人逼着他是不是?”宋建平说。我回头瞪他:“你故意给他介绍这么恶心的人的吧?”宋建平无辜的笑着:“怎么可能。我给他介绍了很多人,他自己去接触。最后他攀上谁,我也管不着。”“邓子爵一定受不了这个打击。”我说。“晓易。别想太多。”宋建平的声音虽然温和,我却听出了危险的意味。于是我沉默起来。 “你是几号去上海竞标?”“还有一个周,下周三开始,我周二下午跟曾然过去。”“唔。北京上海温差太大,你注意一点,小心感冒。”宋建平说。“好。”走了一会儿,我感觉有些冷,把外套紧了紧:“又秋天了,时间过得真快。”“是啊。一晃就两年了。”宋建平说,伸手摸了摸我的后颈。我记得那天晚上我突然想起了在车行剪彩的时候的在阳光沐浴中的宋建平。那时候的他,才三十六,正是人生的金黄时期,踌躇满志,斗志昂扬。只是两年的时间,他却已经有了些许白发,走路的时候,也有些苍老的姿态——虽然只是轻微的一点,不仔细看看不出来。原来时间,能改变一切。
50 第一个男人(35)曾然合上电话。“走吧。”他说,“飞机是晚上的,如果堵车,可能就有些赶了。”“你和杨睿说的怎么样了?”我站起来,穿好外套问他。“我说被第三方不知名的小公司拿了标。我们竞标没成功。她批评了我几句。”曾然说,“她暂时还不会想到我们两个的头上。更多的应该在奇怪是什么背景的公司吧?”“那就好。”我微微松了口气。“走吧,屈总。”曾然难得露出了一个稍微轻松的笑,“回了北京再找地方庆祝也来得及。”“好。”曾然先走两步,给我拉开后车门:“屈总请上车。”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我顿时龙心大悦,笑骂一句:“少来这套。”但是心里还是极其受用的。“上海这些年都没什么变化。南京路还是南京路,外滩还是外滩。”我说。“您在上海呆过?”“05年的时候呆过一阵子。后来就去了北京。”“哦。”他回了我一句。我们陷入了沉默。上海这些年来,都没什么变化,南京路还是南京路,外滩还是外滩。为了迎接2010年的世博会,到处都在整修。城市里乱成一团。我其实没有对我们中标这件事情抱有任何期望。可是最后确是赢了。不是尖峰科技。而是我跟曾然在境外注册的一家小公司。不可否认,许竞的标书,宋建平的关系,在这中间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可是这次小小的胜利,却让我看到了走出去的希望。也许就好像曾然说的那样,一小步,一小步,总有一日,有某个机会,蚂蚁也能绊倒大象。我不知道那需要多久。但是它确确实实让我这无聊又受人制肘的日子,有了新的盼头。我的心情,好久没有如今天这般雀跃。我雀跃到甚至对未来产生了美好的幻想,我有很短的时间以为我能做任何事,只要我愿意。车子开到快要到徐浦大桥的时候就缓了下来,过了一会儿整个路面就不动了。从徐浦大桥过的,很多是赶飞机的人,自然着急的不少。曾然把车子停在路边,然后下去问了一圈儿回来,说:“听说徐浦大桥有人爬上去,要跳黄浦江。整个封路了。”“跳江?”我愣了一下,“干什么要选这儿?”“说是一个剧组的演员,正好来这拍戏……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好像是个小明星什么的。没人叫的出名字。”曾然一说完,我脑袋嗡的就大了。上周依稀就听见宋建平说邓子爵来上海拍戏。虽然知道应该没那么巧,可是我心里就是跟装了秤砣一样,隐隐不舒服。赶紧拿出电话来拨过去,电话是响了。一直“嘟——嘟——嘟——”的没人接听。“怎么了?”我怔怔的挂断电话:“曾然,你说不会是邓子爵吧?”曾然也愣了:“没这么巧的事儿。”可是他那种语气,却让我更加不安起来。我不由得立即开了车门下车。曾然立即跟我下了车,一把扯住我:“前面**封路。你过不去。在这里等着。”“我得去看看。”我焦急起来。“屈总,就算是邓子爵,你能怎么办?有**,有心理专家,他们能帮忙的。”“曾然,你——”曾然还要再劝:“屈总。”我抬头看他,一字一句道:“曾然,你放手。”他一出神,便垂下了手,站到一边。后来他在医院里说,听见我当时那种语气,就不由自主的听了。
我在路上跑起来。天色有些阴暗,高速上大桥两岸都是延绵的车灯。越聚越多。我突然想到了“车水马龙”四个字。周围的车子在不停地打喇叭,有一声没一声,我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夹杂在喇叭声中间。徐浦大桥入口被拉起了长长地警戒线。**应该交通管制很久了,但是很明显一筹莫展。我上去一问。果然是邓子爵。表明身份后,**最后同意我过去跟他谈一谈。宋建平送我的光动能表,就是在这个时候丢的。我走过去之前,脱了外套、领带、手表……想到那个小范围公映的电影里他惨不忍睹的处女秀,还有那个跟他的处女秀一样惨不忍睹的导演。我想我知道他为什么想要跳楼。他为了自己的选择,留在北京,亦留在了污秽之中。不停地自我谴责中,把拍电影当成了唯一的梦想。梦想轰然倒地的时候,也许生命也就终止。可是我觉得我自己永远没办法理解这些人。什么理想,什么倒塌,什么没有意义的生命,没办法活下去……统统都是扯蛋的借口,说来说去,好死,真不如赖活着。如果邓子爵能把后面六十年的命都送给我。我愿意替他再这么憋屈的活六十年。邓子爵站在栏杆外,双手抓着栏杆,身体前倾,风呼呼的从他身边刮过,宽松的衬衣凌乱舞动。整个人仿佛展翅欲飞。“Daily。”我叫了好多年没叫过的英文名字。他回头看了看我。我记得高三他走进教室的时候,扫视所有的同学,露出自信的笑容,有些拘束的说:“大家好,我叫邓子爵。英文名字Daily。”
我把他和那时候搞混了,怔了一会儿,才说:“邓子,是我。”他回头去瞧黄浦江:“我知道是你。”“哈哈,真巧对吧?我正好来上海做生意。”我干笑着说,距离站的很远,几乎都已经在喊了。他沉默了久久,才突然说:“这次来上海,导演还说给我安排个好角色,至少是男三号吧。我信了。挺开心的过来。谁知道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又是纨绔弟子,又是个猥琐的富二代……”我停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在讲拍戏。“我上周来的,在剧组等了七八天了,都没给我安排镜头。今天责任导演才让我去试镜。最后给我的套路跟上次几乎一模一样。我得被人揍的面目全非,然后下场。总共时间不到五分钟。”“这……能连续拍两部片子,也挺好。”我照着话说。他有些神经质了,并不听我说什么,只是絮絮叨叨的说下去:“我求导演给我安排多一点儿镜头,他不肯。我也不求一定要多好的角色,被揍也可以。但是我为了这五分钟等了七八天……责任导演听了,还嘲笑我,说我就是出来卖的,干什么那么挑三拣四。能有角色就不错了。又不红,这么大年纪了何必混娱乐圈……”
51 第一个男人(36)我不太记得我后来跟邓子爵说了什么。我好想劝慰了他。其实我想我什么也没说。我对于这样劝慰他很快不耐烦起来,刚刚获得竞标成功的兴奋劲已经过去。邓子爵选择自杀那是他自家的事情,要死我再劝也没用,不死一会儿自然会下来。我决定把这个场面还给**同志。可是我才转身,还没走。身后突然安静。我瞧见远处的**开始喊什么。好些人还在焦急的往过赶。回头一看,邓子爵正双手松开,往前倒去。我的身体似乎是立即反应过来,完全条件翻身的冲了上去,一把抓住还瞧得见的手。剧痛顿时从肩膀处传来。邓子爵下坠的姿势根本没有被阻止,简陋的根本不是为行人设置的护栏,也完全没办法阻拦冲击力。我整个人被他带了出去。我想大声骂娘。可是我连声音都发不出。恐惧掺杂着快感刺激着每一根神经。那个时间点,从头到尾也许不到两秒钟,在那一瞬间却被无限制的拖慢。整个世界在我面前颠倒。仿佛万花镜突然被人拨动了一下。波涛汹涌的黄浦江成了天,而天成了地。风声从耳边呼呼的吹过来。我以为我并不是下坠,而是升天。天空是带着腥臭味到的江水,涛声就是晴空霹雳。闪烁的浪花似乎云朵。那些在岸边爬满污垢的坚如磐石的大堤仿佛就是天空的尽头。我迷惑了。究竟我们所看到的这个世界里,究竟哪些是天,哪些是地。哪些是真实的。哪些又是虚幻的。或者天地全是谎言堆砌?记得有个美国电影里,提到,从十米跳台上跳进泳池里,就仿佛一颗子弹在水里遇到阻力。我不知道从这百十米的大桥上跳下去,那种阻力有多大。从桥上掉下去之后,很快我就什么都不记得。再醒过来,是在午后一缕温暖的阳光中。我躺在床上,头顶是淡绿色的屋顶。右臂在石膏中可笑的弯曲着,脖子也上了固定器。我勉强动了一下。床的旁边是一扇窗子,午后的阳光从那里射进来,外面天空很蓝。宋建平坐在不远的椅子上,披着一件夹克外套,双手环在胸前,正在小睡。我从来没有见过他这副打扮。一瞬间,我以为曾经在厨房里专心切菜的普通中年男人又回来了。我试图坐起来。惊醒了趴在床沿休息的屈晓枫,他本来一脸睡意,接着猛然瞪大了眼睛:“晓易?你醒了!”他猛然站起来,椅子在地板上划出难听的噪音。“医生!医生!”他开门跑了出去。宋建平已经被惊醒,坐到床边,我瞧见他的眼角有了皱纹。“右臂断了。还脑震荡。”宋建平摇头,“晓易,你这次玩大了。”“邓……咳……邓子爵呢?”我嗓子干的冒烟,咳嗽了两声,虚弱的问。“在隔壁房间。”宋建平说,“他比你伤势轻。你放心吧。”救人的反而比自杀的更倒霉。这事情真是有些滑稽。医生进来给我做了检查,又嘱咐了一些事情。屈晓枫听得很认真,边听边记。他没再骂我不要脸。“你从北京过来……没关系吗?那边不是还有事儿?”我迟疑的问宋建平。“没关系。”他帮我调高病床,“你的身体要紧。后来我可以下床的时候,去看过一次邓子爵。他正在欣赏外面的风景。听见有人进来,他转过头来看,一看是我,掩饰不住满脸的喜色,抓住我说:“晓易,谢谢你!谢谢你救了我。你知道吗?光合作用传媒的经纪人找了我。他刚走。他说我有潜力、有勇气、有热情。他说我会红,他说要带我。”他手里拿着一张名片,使劲捏着,都快皱成一团。然而脸上却已经焕发出前所未有的生气。“哦。”我突然觉得受了重伤的我,成了十足的傻冒。我恭喜了邓子爵,又听他跟我讲了光合作用是多么有名的传媒公司,出了多少天皇级巨星。一边恭喜他,一边不是滋味的回了我的病房。“怎么闷闷不乐的?”宋建平热了一些粥出来,问我要不要吃一点。我看着他有很多问题想问。比如说我昏迷了几天?宋建平什么时候来的上海?我哥哥怎么知道我出了事?屈晓枫怎么这么热心?我长了张口,那勺子递到了我的嘴边。我犹豫了很久,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张口接受了宋建平喂过来的粥。他还是那么温文尔雅,就算眼角的皱纹突然明显了,就算两鬓有了星星点点的白发,也只让他看起来更加的内敛成熟。他递过来的粥,很美味。他的眼神仿佛他是我生命中最亲昵的那个人。但是我知道,对于他来说,究竟什么才是最重要的。我什么都没再多说。这样已经足够。我悟了。阳光下永远有阴影,不去寻找,就不用看到。
52 尾声圣诞节的时候,我收到了许竞从美国发来的EMAIL。他站在他新买的别墅前面,巨大的圣诞树正在从大门口往进运。我想他一定在美国生活的很好。张腾之后我偶尔还能从以前的同事那里知道他的一些事情。2010年过年前,听说他迫于压力,回老家结婚了。我不禁有些同情跟他结婚的女人。邓子爵跟了那个经纪人,混的风生水起。不到半年的时间,迅速窜红,甚至还参演了2010夏季档要全球上映的一部大片。我开始能够从电视上看到他的广告,各种访谈节目里,也时常出现他的身影。他还是那个忧郁王子的形象。我想,会有无数的小女生迷恋他倒神魂颠倒。曾然在暗地里筹备的公司,已经逐渐壮大,我竟然看到了收支平衡的可能。我买了一套复式公寓。这样就算宋建平一直和我住在一起,我也不会时常烦躁的要跟他大吵大闹。屈晓枫回去之后,我变成了两个月给父母打一次生活费。除此之外,我的生活似乎没有太多的变化。宋建平如愿以偿的和杨琦离婚。2010年是寡妇年,不吉利。他说可能要拖到2012年结婚。可是2012年时世界的末日,末日结婚,也太他妈浪漫了吧?今年他老的很快。甚至他自己也开始说自己老了。以前激烈的需求,也开始减少。但是据小刘说,原因是因为严老板似乎又给他介绍了新人,所以他一时半会儿顾不到我。我听了之后笑笑。宋建平的身体如何,我想我是最清楚不过。大家都依旧如这北京城里的诸多小丑一般,不遗余力的在自己的梁上跳着。执着又充满了自我欺骗。9月份的时候,我开车从2006年一切故事起点的那家健身房路过。那里已经拆了,在重新装修。听说要改成一家酒吧。那个大红的健身教练推荐橱窗,残破的歪挂着。上面有些不清晰的名字。风一吹,就嘎吱嘎吱作响。我想我的日子开始空虚寂寞,也许不久后的一天,我也能从即将开业的这家酒吧里,找到我的另一个张腾、许竞……亦或是另一个……宋建平?——正文完——
当邓子爵遇见经纪人罗文生会遇见这么个人,纯粹是巧合中的巧合。
09年底,ELLEY把他从HK叫到上海。ELLEY叫他不怪就是两件事情,喝酒、哭着喝酒。但毕竟都是多年的老友,也不好讲自己正忙得厉害,脱不开身。
ELLEY哭花了脸,说娶了她的富商怎么对不起她,把她一个人丢在上海不说,还四处包养了大大小小好多情妇。
“文生哥,你在给我多一次机会行不行?我不想当富太太了,我想出去演戏。”ELLEY保养的超级好,总自誉为第二个赵雅芝,四十多岁的人了,哭起来依然梨花带雨仿佛二八年华。
“ELLEY,你喝多了。我说了好几次,私情是私情,绝对不能拿到生意里讲。你这般模样,我看了不知道多难受。但是我也没办法。而且你当年那么红,真要跟光合作用下面那群年轻人一起混饭吃?”罗文生还是如以往那样,拒绝了ELLEY。
他跟ELLEY的粤语说的很流利,但却是地地道道的西北人。80年就南下深圳打拼,后来阴差阳错开了娱乐公司。后来几经波折,手里还有的股份的也就剩下光合作用传媒一家跟娱乐圈有瓜葛。
他已多年不曾插手这圈子里的生意了。
ELLEY每次喝酒都会喝到烂醉。
最后都是罗文生送她去医院。
医生给ELLEY打了舒缓神经的药物和葡萄糖点滴后,罗文生就在外面走廊里坐下来看夜间新闻。才没多一会儿,就听见一阵吵杂的声音。
急救人员推着两个急救担架,火急火燎的从他身边小跑过去。前面担架里躺着谁他没看清楚。后面担架里的那个年轻人,倒是醒着,浑身湿漉漉的,睁着眼睛望着天。头发微卷,半遮住漆黑的眼睛。
凑巧的是夜间新闻这时候正切换到徐浦大桥的画面。
正在重播傍晚的事情。
记者在堵塞的高速上拿着麦克风介绍。落魄不入流的小明星,对世界绝望,不堪受辱,跳桥自杀?
真是狗血的事件。
距离ELLEY醒来还有一段时间,罗文生看了看表,打了个电话给秘书。
“阿斌,嗯,是我,我在上海。你帮我找一个资料……我知道很晚,嗯,嗯……是一个人,叫……”他抬头看了看那个新闻。
他瞧见了播报员在介绍的跳桥事件主角的名字。
“叫邓子爵。”他说。
画面上邓子爵的照片很嫩,透露出一股很沉闷的感觉。
见组照造型设计的不好。
罗文生想。
阿斌的效率一向很高。
他刚送ELLEY到家,阿斌就把资料传过来了。在ELLEY家书房的电脑里,他看了邓子爵之前演的一些角色。
CCTV的儿童节目嘉宾主持,某部电影的死人,某部电影的背影,某部电影的民工……近期的也就是《一半海水一半火焰》里那个三分钟的PIAO客,还有某个调料的地铁广告。
简直可以用“惨不忍睹”四个字来形容。
只是为了理想破灭而自杀,这个借口……
隔天中午,罗文生回了医院,很容易就知道那个长得又帅又温柔,为了理想自杀的邓子爵在什么病房。
进去的时候,邓子爵在休息。
罗文生在他身边坐下来,静静的等了一会儿,欣赏着邓子爵的睡容。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邓子爵慢慢醒了过来。发现罗文生在身边坐着的时候,明显一愣。
“你想红吗?”罗文生开口问他。
邓子爵顿时清醒:“先生,您说什么?”
“你想当明星?想拍电影?想你站在台上振臂高呼上万粉丝都为你尖叫?”罗文生问。
邓子爵坐了起来,仿佛看到了无数隐藏在黑暗中的人潮巨浪,每个人手里都拿着闪烁的荧光棒。所有的射灯都照在他的身上,让他的生命都沉浸无与伦比的亮光中,如太阳一般灼热的燃烧绽放。他不由自主的点头:“想。”
“有多想?”罗文生问他。
“我可以为它死。”邓子爵说。
“我不需要你死。”罗文生说,“现在不是上个世纪九几年,那时候还有艺德可言。可是现在要爬上去,你需要为成名付出代价。你懂我说什么。”
“我明白。我不怕。”邓子爵坚定的说。
罗文生露出了今天第一个满意的笑:“很好。”
他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名片递给邓子爵:“我是光合作用的罗文生。邓先生考虑一下,要不要和光合作用签约。”
邓子爵愣了,他茫然的结果那张名片。
上面赫然印着“光合作用经纪总监 罗文生”几个繁体字。
“我可以给你一切你要的。”罗文生说,“作为交换,你也要给我你的一切。”
邓子爵脑子有些发懵:“您、您是罗文生?”
“邓先生,你听明白了吗?”罗文生身体前倾,凑近邓子爵的脸,“我要的是你的时间和配合,还有……”他戳了戳邓子爵的胸膛,“你的肉|体。”
机甲战士和骑乘式(上)宋建平给我搭了一条线。
我能从那边挖到一些手机上可以用的资源。
曾然听见“广州奥拓”四个字就摇头:“我不去。你去。”
“这有什么啊?就机甲战士动画片么。我去就我去。宋建平还给我联系了人家媒体部经理呢。”我说。
曾然瞥我一眼:“你能不能不要总是一有事就去找宋建平解决?这都几年了?我们也不是没人脉。”
“找他简单。”我边打领带边说,“身边放着个机器猫不用,脑子有毛病吗?乘着他还没甩我,我得赶紧多用用。”
曾然叹气:“屈总,你觉得他什么时候能甩了你?”
我提领带结的手一顿。
宋建平什么时候能甩了我?
08年那会儿我刚被他捆住,恐惧的以为是一辈子的不自由。
09年我觉得他最多也就是新奇我三五个月。
10年我觉得大概我还有些用处,说不定能得宠一年半载。后来我信了小刘,也许三年之后他就看不上我了。
可是世界末日都过了,红三代都成了大夫人,宋建平还没放手的意思。
现在一晃多少年过去,我都老了,马上要步入宋建平当年遇见我的那个年龄……我瞧着镜子里的自己,眼角明显苍老了。
……突然害怕起来。
没了宋建平,我什么都没有。
他能轻而易举的把我现在有的一切全部都收回去。
我也许连去超市买盒75%纯度的巧克力都得犹豫半个小时。
“给我包芙蓉王。”我对曾然说。应付宋建平介绍的线,我都是用最高香烟孝敬。
曾然从他办公桌抽屉里递了包新的给我:“早点儿去,别迟到。”
北京的交通永远那么操|蛋。
我在三环上整整堵了一个多小时。刚刚曾然的问题让我焦躁不安,我拆了那包芙蓉王,点了一根抽起来。还没两下,就自己呛到。
什么甘醇绵长。
我这辈子都不会明白芙蓉王跟南京之间有什么不同。
上次有人从新疆给宋建平送了两包烟丝,他非逼我抽。我感觉才两口,就跟吸了一氧化碳似的,浑身软绵绵不说,脑子都开始阵痛。宋建平瞧我那样,边嘲笑边吸了烟跟我亲嘴,硬逼我把一口口烟往肺里吞,痛苦的我眼泪横流。宋建平操|完了才笑着给我擦眼泪:“好久没看见你哭了。”
我当时忍无可忍,一脚把他踹到地上。
宋建平的腰一会儿就青了。我吓了一跳,紧紧盯着宋建平,生怕他后面还有什么狠招。可是他好像失忆了一样,直接揭过不提,只是后来又干了一次。他边干还边问我是不是嫌他腰力比我好不服气。
从那以后,我的怨念就跟开了闸的洪水似的。说话在宋建平面前越来越放肆,宋建平却没什么特别的不高兴,以至于我现在变本加厉的肆无忌惮起来。
可是,宋建平从来都是对无所谓的人“无所谓”……
我想到了张雅丽。
这女人很惨,红三代当家后,她还上门示威过。结果直接被三振出局。后来我没在宋建平身边看到过她。倒是去跟红三代见面的时候,瞧见张雅丽的儿子已经跟在红三代身边了。
张雅丽肯定不是宋建平厌烦的第一个人。
但是我不想成为前仆后继的下一个。
宋建平是个狡猾的家伙。他用他不费吹灰之力的财富、权力、手腕,让你在他身边呆的乐不思蜀。甚至有一天会不记得自己是谁,以前想都不敢想的贪欲仿佛野草一样疯狂在内心滋生。
总有一天……总有一天会发现自己离不开他。
我掐灭了烟。
曾然说的对。
我不能再依靠宋建平。不然我可以看到未来的我是怎么粉身碎骨死无葬身之地。
我这个决心才打定不到半个小时。就被人无情泼冷水。
我明明是来求人家办事。
却跟贵宾一样被人引到贵宾签到处,领了一大袋子纪念品,又被引到主席台左侧第五个位置。
“这不好。”我跟杨经理说,连连摆手,“我坐后面就成了。媒体那块儿就成。”
“没事儿,没事儿。您坐。”杨经理热情周到,身边两个穿着女仆装的小姑娘连忙给我冲了茶。睫毛长长地,一直眨啊眨。
我本来还打算在圈子里顺一圈名片,坐在高高的主席台上,这个希望破灭了。我要是现在走下去恬着脸互换名片,也太TMD不给宋建平长脸了吧?
于是我想,好歹跟主席台上几位换换?
左手边名片换来一看:“共青团中央 XXXX部副秘书长。”
右手边名片换来一看:“华商证券集团 XX中心副总裁。”
……我汗颜了很长一段时间。
我TM就知道宋建平那天那么爽快的答应我的请求的时候,就故意没安好心!
甲战士和骑乘式(下)
斜对角的舞台灯光暗了。
电影巨幕上出现一个明显穿着怪兽服的人。
“诺曼底,米特拉,奥杰斯,给你们三个宇宙日时间,把小小的蓝色星球给我拿下。”
我正在点烟,一不留神差点烫到自己的手。
“大王,我们只要六十个小时就可以把地球拿下!”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舞台上的三个打扮成怪兽的反派说。
我目瞪口呆,一下子明白了被天雷劈中的感觉究竟是什么滋味。
“先去给我俘虏两个地球人做人质!”小头目指着主席台大吼。
我有了不好的预感。
等到两个“怪兽”抓着我扯到舞台上做群众演员的时候,我恍惚觉得我大概穿越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旁边被“俘虏”的女人很明显入戏的厉害,一脸兴奋的尖叫:“不要不要!”然后抱着我喊:“怎么办,我们被俘虏了!”
只是为什么我有一种被她轻薄的微妙感觉?
音乐突然响起。
“宇宙生命永不会停息,
相信自己的身体总带着潜在的能力
改变总将带来成长的惊喜
万丈光芒照耀一个崭新的天地
善恶就存在我们的身边
当你遇到困难的时候
第一想到的就是要奋战到底!”
三个咸蛋超人打扮的正义战士从后台跳了出来,然后大喊:“机甲战士——变身!”接着从地上捡起什么火焰钻,倚天剑……开始跟“怪兽”激烈打斗。
音乐效果很好。
特效做的不错。
灯光打的仿佛异度空间。
屏幕也是LED大屏幕。
但是就是因为太真,以至于我当场石化。
我已经过了圣斗士的年龄很久,这不是属于我的世界。小孩儿要的东西很简单,正义、英雄、伙伴。可是等长大了才发现,正义背后全是罪恶,英雄嘴巴里都是谎言,伙伴都背后阴狠。宋建平让我看到的,才是真的。
最终机甲战士命中注定打败了怪兽。
我坐回去的时候有些累。主持人拿着麦克风在激动的讲机甲战士品牌赚了多少钱以后能赚多少钱。
“机甲战士是小朋友的伙伴,是小朋友心目中的英雄,它会成为小朋友们正义的榜样!”主持人大声说。
可是台下是一群成年人,平均年龄不低于35岁。每个人都用看猪肉的眼神心思在衡量这个动画品牌。
说白了,正义、英雄、伙伴……到最后也不过是沦为金钱的砝码而已。
我突然不想要他们的漫画和小说资源了。
最后我还是跟他们签了合同。
他们CEO听说我是屈晓易,当场拿出笔来在我带来的合作意向书上面签了字。
“谢谢。”他签完字还这么说。
我差点笑出来。
“您客气了。”我回礼。
晚上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八点多。宋建平稀罕的没在看电视,我在书房找到他,原来他正在上网看新闻。
“回来了?今天怎么样?”他问我。
“还行。”我点头。
“吃过了吗?”他问。
“……吃过了。”本来那场发布会有媒体招待晚宴,我没胃口,但是又不能告诉宋建平。
“怎么谢我?”他站起来,坐到书房的贵妃椅上,笑眯眯的问我。
我脱掉外套,扯下领带,跪在地上就拉开他的裤链,直接把他的东西从内裤里掏了出来,张口含住,大口吞咽着,直达我的咽喉深处。
嘴巴大开着,带出很多唾液,在湿润温暖的环境中,宋建平的东西很快有精神起来。我几乎有些自我放弃了一样,不管不顾的做着深|喉。
头皮猛然一紧,被扯了起来。
我勉强抬头,就含着他下面,用眼角余光瞧他。
宋建平还在微笑,但是笑已经冷了下来:“晓易,今天心情不好?”
我摇摇头。
他拍拍我的脸:“你把我含的那么紧做什么?又饿了?”
我于是张口把他的家伙吐了出来。
“坐上来。”他说着,靠着椅背,双腿伸直躺上贵妃椅。
我瞧着他,半天才确信他就是那个意思,于是脱了裤子,跨坐在他身上。上半身衣服还在身上穿着,当住了我和他贴的紧密的部分。
他滚烫的地方贴着我滚烫的地方。
我想起以前他在我身体里肆意进出时候的场景,那样糜烂放肆,让人不由自主的硬了起来。
他撩起我的衣服,拍拍我的屁股笑道:“晓易,自己来。”
我为难的看他:“建平,我需要KY。”
这个姿势,这么进去,真不是件容易的事儿。
“我觉得你嘴里的唾液好像更好使。”
于是我只好伸出手指,慢慢地舔着,然后抬起屁股,塞到身后,草率的松弛了一下,最后我便抓着宋建平,那么缓缓地送入了自己的身体。
他全部进去的时候,我仓促的叫了一声。
接着的事情,老实说我都记的模糊朦胧。这样的姿势已经足够让人情动,更何况宋建平总是诚心要把我搞的放|荡。
他说动一动,我就动动。
他说左边,我就左边。
他说快一些,我就快一些。
我在他身上东倒西歪,仿佛骑着一匹跟我肉体相连的野马,每一次奔驰,都让我感觉到宋建平的身体是如何在兴奋着,紧绷着,他又是如何让我几次
攀升极乐。我感觉身体的每一个部分,都跟思维搅碎在一起,散落在奔驰的路上,再没了自我,也没有了单一。世界上一切真相都伤害不了我,也无法困扰我。
我仿佛和他R为一体。
GC之后,我就着那样的姿势,趴在他身上。我们一起喘息。
“你不行了。”我残忍无比的指出这个事实,“你现在每次时间越来越短。”
作为回应,宋建平抓着我的肩膀,在我的RT上狠狠地咬了咬。
现实再次回归。
我低头看了看我的胸前。
鲜血淋漓。
男保姆(上)宋建平的儿子小名叫闹闹。
刚认识张雅丽的时候,张雅丽每次都在喊:“闹闹,别吃袜子。闹闹,你又淘气了……”
我总觉得她在叫狗。
后来宋建平满脸慈爱的抱着那个明显超重的小家伙叫:“闹闹乖。”
我顿时浑身起鸡皮疙瘩。
闹闹小时候就跟所有高干家庭出来的孩子一样,太子病十足。
早几年,张雅丽还在宋建平身边,就算张雅丽没工夫,还有杨琦。后来杨琦跟老宋离婚,张雅丽也被红三代给下位了。
“晓易,我跟你说个事儿。”宋建平有一天跟我说。
“你说。”我正在上网查资料,有些心不在焉。
“是这么回事儿。”宋建平想了想,“小刘这半个月可能要去新疆出差,家里没人,闹闹可能得接过来住。”
我半天才消化他的意思。
“什么?”我回头看他,“那个红三代要去新疆出差的话,你把你儿子交给保姆不就行了吗?”
“什么保姆能搞得定他?”宋建平一脸慈父的无奈,“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多皮,让他一个人在家里跟保姆呆在一起,回去房子都烧了。”
“那你回去吧。你不是他爸吗?”
“我天天开会,三天两头加班应酬……”
“我现在不是吗?”我问。
“你公司那边一个大项目刚结束,不是正好在休年假吗?公司有曾然,你也不怎么需要去公司。”宋建平说。
我没好气的摇头:“不行,绝对不行。”
“真不行?”
“真不行。”
宋建平最后嘴角微微一翘:“好吧。”
我狠狠瞪他,宋建平以这种语气这种表情说出来的话,都非常危险。我无奈叹气,妄图垂死挣扎:“建平。你看,我一个大男人呢,自己都照顾不好自己,怎么有功夫管他?而且我们两个人的事情真不好让他知道太多。他现在不是七八岁,是十五岁了。”
他妈的一个上高一的学生家里还配保姆,后妈走了还得送到我家来养。
宋建平只是保持那个没温度的微笑,转身去看他的新闻播报。
我郁闷的想摔鼠标。
很好,这家里的本质还是没变。
闹闹大名叫作宋启迪。
周五从学校接过来的时候,我还没办法把他跟几年前的那个胖的堪比柚子的小胖墩联系在一起。他很好地继承了宋建平的温文儒雅和张雅丽的丹凤眼。少年开始拔高的个子,让他有非常好的骨架,一抬手一投足之间都充满了上位者与生俱来的优越感。但是别人也许看不到,我却一眼瞧出他的清秀里透露出一股子怎么也抹杀不掉的阴滑。
再过十年,又是一个宋建平。
宋建平领着一个啊李箱进来,拍拍宋启迪的肩膀:“愣着干什么?叫屈叔叔。”
宋启迪微微弯腰,叫了我一声:“屈叔。”
我心里默默挠墙。
感觉这么叫起来,我跟家里的佣人似的。
“呃,不用客气……”
他抬头的时候,嘴角嘲讽的笑了一下。我的话吞到了肚子里。那个动作跟宋建平仿佛一个模子刻出来。
父子血亲,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宋建平去做晚饭,我把宋启迪带上二楼他的卧室。给他把衣服收拾出来,挂在衣柜里。这期间,他一直靠在床上玩掌机。
人家是宋少爷,宋老爷都没说什么,我个通房丫鬟自然不好多说什么。
假如我下辈子能有孩子,一定不这么宠。
“启迪,下去吃饭吧。”我看了看时间,“你爸应该做饭做的差不多了。”
宋启迪仿佛没听到,继续玩他的掌机。
“闹闹。”我又喊了一声,“你……”
“别这么叫,怪难听的。屈叔。”他关了游戏机,抬眼瞥我。“我这三四年都吃不到一回我爸做的饭。真难得。还托了你的福啊。”
死小孩。我在心里骂道。
这才十五岁就跟个大人一样装正经,怪腔怪调,句句含针。
他走到我身边,竟然跟我差不多高矮:“我问你,屈晓易,你被我爸操的爽不爽?”
我一脸淡定:“这事儿你可以直接问你爸。我一个外人不方便讲。”
“你爽不爽还要问我爸?你什么脑子啊?”他嗤笑,“我妈还天天给我哭诉说那个小刘抢了她的位置。我就说她蠢。那些女人我爸都没看到过眼里去。在他身边这么久的不是你吗?”
我忍不住头痛。
宋启迪从小家庭环境就扭曲,这么长大了变态那是必然的。张雅丽看来还在中间搅合,我这半个月真的会很难过。
宋建平在楼下叫我们去吃饭了。
我真心的拍了拍宋启迪的肩膀,诚恳的劝道:“少爷,你以后还是少跟你妈研究宫斗小说吧。”
保姆(中) (中)
宋建平出门的时候嘱咐我晚上去接闹闹回家。
我随口答应了一声。
他走后我继续收拾屋子,我这个人有个毛病,喜欢整齐,哪个地方不整齐我就觉得浑身难受。宋建平说我有洁癖,这个根本不可能——就滥交的程度而言。
我想我可能有点儿强迫症。
宋启迪的房间很乱。明明昨天晚上我才帮他收拾干净。
从床下找出了黄|色杂志和用过的安全套,床头放着PSP,电脑是苹果的,抽屉里有两个半新的手机,杂乱扔着的衣裤都是价值不菲的名牌。宋启迪有这个年纪的男孩能拥有的一切。我想如果不是他还没有到十八岁,宋建平一早给他买车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反而有些可怜起宋启迪来。
“宋建平把儿子给你养?”曾然在电话那头很惊讶,“他在想什么?”
“我不知道。”我说,“我唯一知道的是下午的公司例会我没办法参加。我得去学校接宋家大少爷。”
曾然似乎被我的称呼逗笑了,好半天才说:“宋启迪那小孩儿可是鼎鼎有名。我女儿回来都说,学校里大半人都怕他。”
“为什么?”
“他牛呗。鼻子长到眼睛上了。小孩儿可不喜欢仗势欺人的家伙。”
这样子的话,宋启迪在学校能有什么朋友?
“我不和你说了。”我看看时间:“他们五点放学,我这过去都会迟到。”
挂电话的时候依稀听见曾然的笑声传来。我在心里咒骂了一通,不情不愿的开车去接宋启迪放学。
但是我到学校的时候还是晚了。
路上大堵车,我根本没料到,一路从二环堵过来,到学校已经快六点。教室早空了,我有点儿急,在学校里找了大半圈,才想起来可以给他电话。
电话关机。
我有些奇怪,本来没指望他能接,宋启迪的性格不会关机,那是示弱。可是他人呢?
最后在树林后面的旧灯光球场找到跟人斗欧的宋启迪。
七八个男孩儿跟他打在一起。
那更类似单方面的群殴。
打了一会儿,宋启迪被揍的跟猪头似的,我不由得觉得解气,是该让这小子受受罪。
“把小丽还给我!”几个人把宋启迪按在地上,一个胖子冲他大吼。
结果宋启迪歪着眼睛瞥他:“李大胖子,小丽她看不上你,你也犯不著把气往我身上撒。你撒了我还得硬受著?不敢单打独斗,你就叫一群人来,你以为小爷我怕你?”
“你别以为你老爸有钱你就可以在学校横行霸道?!***的不是有钱吗?把你那些狐朋狗友叫来打我啊?”胖子骂道,“老子我今天就抽死你。叫你抢我的马子!”
我看的啧啧感叹,现在学校的小太岁比黑社会还黑社会。
那胖子抽下皮带,劈头盖脸就冲宋启迪抽了下去。这次宋少爷不硬气了,发出一声惨叫,抱着头缩在地上不动。我仔细一看,远远地就瞧见他额头出血,那胖子的皮带上有金黄色,估摸着可能是黄铜皮带扣。
“住手!”我喊了一声,“教导主任要来了!”
那几个小孩儿也不管是谁喊的,一听说教导主任要来,立马一哄而散。就只剩下宋启迪一个人缩在地上呻吟。
我过去扶他,调侃道:“少爷啊少爷,您没事儿吧?”
宋启迪恶狠狠地挥开我的手,吼道:“滚开!”
他抬起的脸上,半面都是骇人的血迹。我一时玩笑开不出来。
“我叫你滚你没听到啊?”他边恶毒的说着边往起站,试了几次,都倒了回去。
这个小孩儿就在操场上,浑身都是草渣,半面的血和了半面的灰,挣扎的爬起来又跌到,跌倒又爬起来。
心里突然软了下来。
走过去扶住他,不让他动弹,就那么半抱半扛,把他弄上了车。
他额头缝了四针,下巴缝了五针,右臂骨折,左脚脱臼。
“幸好我去的及时。”我有点儿心虚的叹气,“不然还不知道你伤成什么样。”
他躺在床上瞥我两眼,冷冷的:“你什么时候去的你以为我不知道?”
我愣了愣:“那你为什么不呼救?”
他把身上的被子紧了紧:“有用吗?你是给我爸操屁股的,又不是我保镖。”
我沉默了一会儿:“你朋友呢?怎么能让你一个人落单。”
“不是怕我的,就是他妈的想捡便宜的。”他讽刺的笑起来,“我有钱就行,要什么朋友。”
***难搞的小孩儿。
“你还有事儿没有?我要睡了。”他翻身朝里,不再理睬我。
宋建平晚上回来听我说了这个事儿,当场脸色就变了。
从宋启迪的房间里出来,抬手就甩了我一巴掌。
“你干吗?!”我被他抽的措手不及,怒道。
“闹闹被人群殴,你个当叔叔的就在旁边干看着,你什么意思?”宋建平脸色难看到极点,“你究竟知不知道他还是个小孩?”
“你儿子怎么横行霸道你不知道啊?学生打架报复不是很正常吗?后来还不是我出去救了他?我是为了他好!你知道教育孩子不能宠,宋闹闹浑身上下都是毛病不是你这个当老子的宠出来的吗?你知不知道怎么培养下一代?!”我觉得我脑子出问题了才会跟宋建平开始讨论教育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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