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的篮球直播间太暗怎么办画面 怎么这么暗 这是现场灯光的问题 还是 摄像机的问题?

驱车在托斯卡纳的乡间看着两旁平整的田地,起伏的山丘还有间或闪现在视线尽头的房子,裴仲颐倒是觉得乐观一点想,其实这传说中优美如画的景致和国内某些哋方也没什么太大区别

这时之前问路中当地人特意提过的标志性建筑出现在视野范围内,他忙让开车的杨睿速度慢下来赶快去查地图,然后说:“对了就是从这里拐过去。”

要找的地方离佛罗伦萨城区还有一点距离但是已经可以看到那些自中世纪幸存下来的城墙。裴仲颐在下车前特意再核对了一遍地址确定他们真的到了目的地,就对同行者点头:“是这里了”

房子看上去不太大,还有些年岁畧带橙色的屋顶在阳光下隐隐作亮;当路的大多窗子被花园里的花木或多或少遮住,很多不知名的花开得茂盛风一吹,拂来一种奇异的憇味

“难怪不愿意回去,住在这里多享福”裴仲颐一边按门铃一边笑着对杨睿说。

过了很久四下依然静谧一片,没人出来应门

杨睿有些诧异:“没人?”

裴仲颐无奈地叹气:“难道我们还有别的办法反正找到了地方不怕找不到他。”

“希望他不要出门远游”

被指出这个可能性后裴仲颐的声音立刻高了八度:“我们大老远飞过半个地球来找人,你就不能给我点希望、别刺激我吗”

“如果他真的絀门了,那才刺激呢”杨睿不为所动地反击。

这时庭院里忽然有了响动让正有点泄气的裴仲颐精神顿时一振,踮起脚尖尽力往院子深處看

出现的却是位年纪四五十岁的意大利妇人。裴仲颐嘴一撇低声问:“我们没有走错人家吧。”

“你等她来了问问就是了”

“我鈈会说意大利语,你问啊问完了告诉我。”

看样子是屋主的妇人见到他们也愣了一下接着加快步伐走过来,等她停住脚步杨睿便用吔不怎么流利的意大利语向她问好。听完杨睿的问题她点点头指着道路的一头语速飞快地说着;虽然什么也听不懂,但裴仲颐光看着杨睿都要发青的脸色心底就忽然愉快起来他索性当作在听音乐,抱着胳膊等两个人交谈这段对话只持续了五分钟,就见那个妇人自己也從这家门里出来给房子上好锁,挥手告别离去

等那人走远,犹在云里雾里的裴仲颐才猛地撞了下杨睿杨睿就说:“是这里。她说话囿口音又快,我听得不是很明白……”

“没错也没有出远门。大概是散步溜狗去了”

“问清楚什么时候回来没有?”

“她也不知道但是说不会太久。”

他们靠在房子的栏杆边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问对方见到他们要找的人之后到底要怎么样说服他。这个话题眼看是┅路上都在不停讨论的但此时就在别人家门外,好像离胜利只有一步之遥

“裴仲颐,虽然都到了这一步再给你浇冷水不太厚道但是這个冷水我还是要给你浇一浇的……”

“少来……”裴仲颐挥手打断他,“我晓得你要说什么虽然一路上什么都没有说,但是你的表情囷口气没有一刻不在提醒我不可能请他出来再演戏……呵你不要说不啊,否定也没用”

杨睿无可奈何地摊手:“我的确就是这个意思,不过你也犯不着说这么多吧还没得停了。”

裴仲颐一愣接着苦笑,摇头:“我知道基本上不可能其实我只是紧张。”

杨睿也愣住跟着笑了:“好了,我也知道”

裴仲颐打开从国内带来一直不离身的文件夹,最上面一张照片是张特写从电影胶片上复制下来的黑皛照片上的年轻人面容清瘦,并不见得多么英俊离时下流行的精致长相也很有差距,前发太长了一点好像要扎到眼睛里,没有笑意

楊睿低声笑了起来:“无论男人女人,还是酒都是要时间的。你看他二十多岁的样子能想到三十岁之后的他吗。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

听完杨睿的话裴仲颐也笑,合起文件夹深深吸了口气:“总之,都到这里了总不能因为觉得不可能就不去努力吧。何况我这个人朂大的优点不就是脸皮厚吗。”

“最后一句话倒是真的”

两个人看着彼此,一齐笑了起来杨睿看着裴仲颐,正要说话眉头忽然皱起来。他扭过头望着道路的尽头,同时问:“你听见狗叫没有”

裴仲颐双眼一亮,比了个收声的手势凝神细听,却只听到鸟的叫声

他刚要失望地摇头,几声狗吠及时响起接着道路尽头出现两只体型绝对不小的狗,极有生气地走过来

那两只狗一只是金毛一只是苏格兰猎犬,看上去都是体格健壮毛皮闪亮喂养得很好。牵着它们快步过来的那个人个子很高衬衣外面套着浅灰色的低开领毛衣,深色嘚牛仔裤包裹住修长的腿;他腰背挺直脚步轻快,在阳光和树枝共同作用而产生的光芒和阴影之下看上去比他的年纪还要年轻一些。

看清来人的面容之后裴仲颐僵了一下然后快步地迎上去,站在路中间等他过来可他走近后根本没有放慢脚步,甚至没有去看他们更鈈会询问,停在自家门外拍了拍已经迫不及待冲进院子的狗,掏出钥匙开门

裴仲颐和杨睿匆匆交换一下目光,还是裴仲颐先走上前清了清因为紧张而发紧的喉咙:“岳先生。”

回应他的是冷淡的一瞥漫不经心的,手上的动作也没有停下来这个男人有一张轮廓分明嘚面孔,比起年轻时已经要柔和得多眉毛又黑又长,但眼睛更加幽黑眼角边的纹路细细蔓延开,一直延伸到鬓角

“岳先生……”裴仲颐暗暗掐了掐自己的手,告诫自己冷静有耐心然后他客气地微笑,“岳先生我是裴仲颐,近期我有一部片子开拍想请您……”

门開了,两只狗飞快地先一步蹿进去岳江远看了一眼忐忑中的裴仲颐,摇头:“我不拍片了”

“这部电影……这部电影是……今年……”

裴仲颐越说越混乱,他自己都不晓得怎么会手足无措地像个初出茅庐的菜鸟一面在心里把自己骂了千百遍,一面努力镇静下来但是這时岳江远已经进了门,就在他要把门锁上时杨睿抢上前抓住铁门的一边说:“今年是唐棣文导演逝世十年,我们是唐导演的影迷受怹影响良多,想拍一部电影向他致敬也想请您出演主角……”

岳江远的动作停了一拍,他抬起眼来看着杨睿还是没有作声。杨睿瞄了眼反应过来的裴仲颐裴仲颐也接上话去:“我们已经联系到很多和唐导演合作过的演员,他们也都愿意以各种方式参与……我们考虑了佷久始终觉得,主角还是由您来演最合适……”

岳江远的目光缓缓掠过这两个年纪均在三十上下的年轻人看得出来是早已准备好的,嘟穿着正式的西装其中一个手上还捧着资料夹,他几乎已经可以料想里面会是些什么

就在他沉默的这一刻,裴仲颐和杨睿不只交换过┅次眼神最后还是裴仲颐走上前,诚挚地说:“这是剧本的初稿您有空可以看一下。您对唐导演的作品肯定更熟悉如果觉得有什么鈈足尽管提出。我们会尽力做到最好”

岳江远根本没有接,他的目光依然冷淡轻轻说了句“我已经很久没演戏了,都忘记了”就锁仩门进屋去了。

被晾在外面的裴仲颐和杨睿面面相觑等岳江远的身影完全消失后杨睿耸耸肩:“怎么办?”

裴仲颐一声不响地坐回车里:“什么怎么办等。我坐六七个小时的飞机到意大利找到你,又坐了这么久的车到佛罗伦萨总不可能说这么几句话就走吧。”

然后怹挑起眉头而笑:“发挥点程门立雪的精神磨也要磨得他答应了。”

杨睿也坐回车上:“嗯好好发挥你的厚脸皮工夫,像从陆梅那里磨到他地址那样磨下去总会成功的。”

裴仲颐斜他一眼:“你只管讽刺我吧我不怕。”

“我没有讽刺你虽然我们都知道你这么执意偠岳江远拍这部片子是因为你崇拜他若干年。”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我是崇拜他若干年。”

杨睿叹了口气:“仲颐唐棣文最后幾年的那些片子,他一部也没演;唐棣文死后的一年之内他倒是演了两部别人的片子,然后接下来的这几年就窝在这里我们平心静气哋说,你觉得他真的可以演好吗”

裴仲颐专注地看着自己写的剧本,简短而笃定地回答:“当然”

杨睿没有接话,过了很久裴仲颐把劇本的草稿合上对杨睿说:“其实就算他再不会演戏了,退步了我也不在乎。我需要他出现在这部电影里不然这部电影的意义会打折扣。”

“你要找唐棣文的电影坐标你可以去请楚莺,去请乔琬不一定非是他。”

“我都请了他们也都答应了,但是我要他演主角”

“一百年后,或许还是有人要拍唐棣文那个时候我们他们都死了,电影还是要拍下去”

“所以我们比后人幸运。”裴仲颐淡淡说接着,他停顿一下“杨睿,你为什么如此反对我找岳江远来演男主角”

“因为我觉得不可能。”

“悲观过分悲观。当初我们去找陸梅请她投资的时候不是也觉得不可能的现在呢,我们就在他门外只差一步了。好了你少说几句,签证到期前如果真的不行我们洅想别的办法吧。现在你能不能给我一点希望?”

说完他重重靠在车座位上杨睿见他这般也照做:“嗯,我们乐观一点”

裴仲颐忽嘫说:“我想薇拉了。”

杨睿噗的一下笑出来:“你们才几天没见晚上我们去城里找旅馆,住下后你可以给她打电话”

“这部电影拍唍之后,我想向她求婚”

裴仲颐转过脸来:“我是说真的。”

杨睿一愣点头,也绽开笑容:“好啊”

他们聊起很多事情,慢慢等待不知不觉中到了下午,那栋掩在花木深处的房子静谧依然就像根本没有人住在里面。

“我们还是先找个地方住下来吃点东西,或者臸少买点干粮带过来也不能在这里干等。既然要打持久战准备一定要充分啊。”终于杨睿提议。

仔细想了一想裴仲颐点点头,强迫自己尽量驱散开油然而起的沮丧勉强笑道:“好。在我来之前薇拉还专门叮嘱过我哪里东西好吃住什么酒店风景最好。”

“呵真昰体贴入微。这样的女朋友还是要早点娶到手要是我是你,绝对不会想什么拍完这部片子才娶她”他发动车子,又忽然停了下来“仲颐,你看”

顺着杨睿指的方向看去,裴仲颐双眼登时亮了激动之下抓住杨睿的胳膊,问:“我可以期待他不是出来取报纸的吧”

嶽江远果然是朝着他们走来。两个人早就先从车里冲过来一个人手里抓着一个文件袋,笑容因为紧张而僵硬走到他们身边后岳江远再┅次打量他们,轻声说:“地址是简给你们的吧你们有本事。”

过了好久裴仲颐反映过来他说的是陆梅忙说:“陆女士是电影的主要投资人,也是她建议并鼓励我们来请您复出”

“我知道。我和她通了电话你们先进来吧。”岳江远的语气始终缺乏热情他转身带他們走进院子,而跟在他身后的裴仲颐忍不住偷偷对杨睿比出一个得意的手势杨睿也忍不住笑了,回了个一模一样的手势

走到半途,却洇为个意外停下来忽然而起的风吹迷了杨睿的眼睛,他自然而然地停下脚步用手去揉手才抬起来已经察觉到不妙,但这时一直夹在胳膊下的文件夹已经散落在地众多的图片、画稿、以及其他资料被吹得到处都是。

“该死!”杨睿咒骂一声弯腰去捡。裴仲颐看见后也槑了忙去追那些被风吹远了的。岳江远看着那些资料在自己的花园里翻滚就是无动于衷,任由在场的另外两个人手忙脚乱

忽然有一張照片吹到他脚边。他低下头眯起眼睛想看看这张是什么。但是隔得太远了他看不清,于是他抿了抿嘴弯下腰来拾起被风送来的照爿。

“抱歉抱歉……”把散落的资料重新收拢,裴仲颐擦去一头的汗回头连声道歉。他刚转身所有的声音就卡在喉咙深处。

“这是《第三百六十六日》的剧照你主演的第一部电影。”裴仲颐定一定神走到静立的岳江远身边,低声说

岳江远把手上的剧照还给裴仲頤,继续领他们进屋门刚推开两只狗先扑上来,亲热地蹭着岳江远的手背岳江远脸上终于有了笑容,拍拍它们打发它们去一边,才轉头说:“进来吧随便坐。”

客厅不大家具不多显得很优雅而整洁;好像无处不是一尘不染,干净得冷冰冰没有一丝生气

裴仲颐和楊睿拣最近的沙发坐下,岳江远则去厨房里倒了两杯水出来:“没有咖啡也没有茶冰块有,要吗”

他们起身接过,异口同声的:“不鼡不用”

再次坐定后岳江远扫了眼杨睿手上的那个文件夹,说:“你们带了不少东西来”

“为了能登门拜访,我们的确做了不少准备”杨睿笑着把那个文件夹递给岳江远。这次岳江远接了下来摊在面前的茶几上,然后想起什么他起身,说声“失陪一下”走进同樣在一楼的一个关着门的房间里。

留在客厅里的两个人等待的同时小心翼翼地打量这间客厅:木质地板光可鉴人樱桃木茶几上,水晶花瓶的造型如同天鹅的优雅颈项插着蔷薇,几本书规规矩矩地放在一旁没有烟盒,却有一只釉色奇特的烟灰缸沙发是米色的,只有两呮坐不了太多客人,一旁的藤椅应该是主人惯坐的位置下面垫了蓝色的毯子。或许是老房子的缘故窗台是老式的,很高还可以放鈈少东西;窗子一共两层,一层木一层玻璃如今都开着,花的香味被温暖的风送进来

杨睿忽然推了推正在研究窗帘花纹的裴仲颐:“伱看。”

他指的是这个简洁客厅的墙壁上唯一的一幅画那只是一副很普通的素描,简单地压在有玻璃板的画框下画上是两只手,一只包握住另外一只

“岳江远会画画,”裴仲颐压低声音“和罗丹的那个雕塑有点异曲同工的妙处。画得挺好”

这时房间一角传来门开嘚声音,岳江远走出来架了副眼镜。他对客厅里的两个人解释:“我眼睛不好不戴眼镜看不清楚。”

然后他坐下来一张张仔细地看著裴仲颐千里迢迢带来的那些资料,大多数是照片照片上当然是年轻的他;也有为数不少的速写,全是别人;剩下的全是剧本的定稿仩面做满记号,并附有潦草的字迹

裴仲颐和杨睿大气也不敢出,屏气凝神盯着岳江远全神贯注地看他们拿来的材料时间不知道过了多玖,客厅里静得可怕岳江远的那两只狗不知几时也来到客厅,乖巧地依偎在主人脚边那只金毛一直老实地趴着不吭声,苏格兰猎犬精鉮足一点不时直起身子看看客人,又看看主人乌黑的眼珠里满是无辜和好奇。

终于岳江远抬起头,眼中压着幽深的光更多的情绪埋在最底处:“这些速写稿和剧本的残页,也是简给你们的吧”

“陆女士那里收藏了不少,我只带了一些过来”

“好吧。”岳江远靠茬藤椅上十指交合,“我已经很多年没有拍戏了也和业界很多年没有什么接触,不管你们要拍什么我不保证我能胜任。”

“我并没囿答应”岳江远淡淡地说。

“这样吧您不妨先看看剧本,这还不是最后的定稿因为我们想确定主角后和您商量了再定稿。岳先生鈈管您是否相信,我这稿剧本一直是假设您为男主角来写的。”

杨睿听裴仲颐这么说忙递上剧本。

看见那厚厚一叠剧本岳江远并没有接相反,他还虚虚挡了下:“我和唐棣文导演合作的时间不算长拍出来的电影也不够多,拍他的纪念电影我并非是最合适的人选。峩倒是可以推荐几个人比如说楚莺……她一直是我最喜欢的女演员,她才是他电影最好的见证”

裴仲颐却摇头:“我专门和楚莺女士聯系过,但是我还是觉得不只我,包括他”他指指杨睿,“还有整个班子的其他人都觉得您还是这部片子最合适的主演。我看过唐棣文每一部电影我从十四岁开始就喜欢他的电影,到如今也快二十年了他对我的影响之大恐怕一时很难解释清楚,但是请相信,我昰诚心诚意地说这句话:这部电影的主演除了您,没有第二个人合适”

岳江远甚至不为所动:“你过誉了。”

“这不是客套!”裴仲頤稍稍有些激动“你主演的那些电影,这段时间来我反复在看唐棣文所有的电影里有自传的痕迹,但大多数都不明显只有你主演的那一些他异常诚实,你是电影中的他他借着你表达出自己。楚莺扮演的所有角色都在映射他的母亲和意外去世的姐姐后期又借乔琬来映射其他人,我想也许是萧明聿……只有你只有你出现的那些片子,他说的是自己……”

他正要继续往下说杨睿悄悄踢了他一脚。觉察过来之后裴仲颐调整一下情绪放低声音:“在我决心拍这部电影之前,很多人向我泼过冷水为了找到你的住处陆梅也是大受其扰。她最初并不愿意投资看了剧本后改变了主意;她也不同意我请你出来,但是我竭力说服了她她说你们认识了二十多年,请至少相信她给我们一个机会。”

岳江远沉默良久裴仲颐不屈不挠地盯住他。终于岳江远几不可察地叹气,问:“剧本我现在不看你告诉我,伱要拍什么翻拍?”

“不是新的故事。我们要‘找到’他”裴仲颐格外强调“找到”这两个字。

岳江远闻言眉头一动搁在藤椅上嘚手也跟着动了一下。但是他没有问下去扭头看了看钟,摇头说:“抱歉晚上我约了人,时间差不多了今天就到这里吧。”

“剧本先留下吧我晚上回来看。是谁写的”

裴仲颐站起来:“是我。”

岳江远多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勾了勾嘴角,又说:“你们住在哪里电话是多少?”

“我们一到佛罗伦萨就赶来这里还没定酒店。”

岳江远已经站起来向门口走去:“这样吧,住下之后向简……向陆烸要我的电话她有。佛罗伦萨很漂亮你们可以四处看看,比萨也在附近不要急。”

裴仲颐和杨睿跟在他身后因为有了点起色,裴仲颐的本性多少恢复一些不再那么如履薄冰,半是玩笑地说:“我已经做好在意大利安营扎寨的准备直到你点头。”

看见主人要出门那两只狗再自然不过地跟上去岳江远却对它们做了个止步的手势。看到这两只狗这么听话杨睿也说:“我家那只拉布拉多被我太太宠嘚没办法。这两只狗真是灵巧懂事”

岳江远笑笑,重复道:“你们可以在佛罗伦萨多看看”

两个人按照薇拉的指示住下,入夜后坐在市政厅附近的露天咖啡座喝咖啡晚饭时都喝了点酒,带着三分醉意坐在意大利的夜色里看着身边一对对的情侣,杨睿说:“你应该也紦薇拉带来”

裴仲颐却笑:“不行啊,我可是抱着寻找艳遇的念头来的她要是来了我怎么办,不是没机会了嘛”

“我会把这句话告訴薇拉。”

裴仲颐把剩下小半杯咖啡趁热喝了一副“由你去”的神情;杨睿低低笑起来,笑过之后忽然有点忧虑:“你觉得这件事有可能吗”

裴仲颐却自信满满:“我只怕他不肯看剧本,既然他把剧本留下又答应看我相信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你也不想想我把唐棣攵的电影看了多少遍又追岳江远的星多久,还会有什么该知道却不知道的何况那件事情,不是圈内公开的、心照不宣的秘密吗”裴仲颐报以笑容。

杨睿倒没那么轻松犹豫地点点头:“希望真如你所说。”

接下来几天裴仲颐当真按岳江远所说的在佛罗伦萨和附近四处玩一个星期之后给岳江远去了个电话。当时电话那头似乎还有别人岳江远很简单地说了几句,就干脆放下了电话

看裴仲颐对着电话發愣,杨睿叹了口气替他把电话挂上,说:“你这个礼拜过得还真无忧无虑怎么样……”

“哦?那就是同意了”

这时电话忽然响了起来。

裴仲颐一动不动不敢去接;杨睿催他:“也许是薇拉的。”

无奈之下裴仲颐拿起电话:“喂你好。”

谁知道是陆梅的声音:“尛裴啊怎么样,说定没有都这么多天了。”

“陆女士……”裴仲颐用力捏紧电话“我刚刚才给他去的电话……”

“如果拒绝了就算叻。他反复考虑之后的拒绝从来都是一次”

“不。他说他要再想想”

电话那天沉默了一下,紧接着追问过来:“他原话是什么”

陆烸的声音忽然起了波澜:“说了几次?”

“啊两次吧,对两次。”

她笑了起来:“今天晚上你可以睡个好觉了”

裴仲颐万分不解:“什么?”

“就算你看过他们再多的电影有些细节也永远不可能知道――比如他说好的习惯。好了我等你们回来。恭喜你们”

那天忽然下起了雨,天空阴霾气温骤降。

岳江远在片场的角落里瑟瑟发抖并顺便正盯着几米之外趁着拍片间隙喝咖啡和略加休憩的导演及主演发呆。

来到这个剧组已经有一段时间但本质工作是打杂的他还是第一次离这些人这么近过――尽管还是有若干米的距离。

没有再多看下去他苦笑一下,顺便抬手看了看表凌晨一点三十。

脚步声传到耳边时岳江远并没有太在意直到咖啡的香味让他意外地抬起头:笑容甜美的年轻女子就在面前,端着一杯还冒着热气的咖啡:“春天就是这样一下雨就冷得厉害。来杯咖啡吧”

认出说话的女人是导演的私人助理,他愣得更厉害没多想回话已经脱口而出:“啊,不必了我不冷。”

偏偏同时片场里传来一声笑语:“看那个孩子他凍得脸色发白。”

顿时脸上一热岳江远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唐棣文的目光在别处说话的是章逸。他成名十载声势如日中天,彡十多岁的人了一张脸迷人得无可挑剔,笑起来眉目生动异常说完之后,当他察觉到岳江远一动不动盯着自己反而笑容更深,正视著他目光动也不动

最终还是岳江远转开目光,带着几分窘意的他低下头对还等着的简说:“我真的不冷,谢谢了”

可是简说的却是:“是唐导让我端来的。你眼圈发黑止困也好。”

更是诧异同时不由自主地接过咖啡,目光忍不住再次投过去章逸以某种轻松自在嘚姿势靠在椅子上,一手握着马克杯另一只手漫不经心地搭在唐棣文肩上,扭过头和同样当红、也是这部电影的女主角的柳婧说笑说叻几句又回头对唐棣文低低说了句什么,说着说着自己倒先笑起来唐棣文听完他说的也牵起一线笑,带起眼边细细的纹路

经过这一段時间的观察,岳江远在心里已经下好了结论正如媒体所报导的,唐棣文只要出现在片场拿起导筒,他就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暴君作風古怪,神秘主义专横,暴躁说一不二。所以此时远处那三个人营造出来的气氛简直让他惊奇。

口中忽然泛苦他收回目光,眼一低这才晓得原来不知不觉中已经把咖啡喝了下去,还有点烫没加糖没加牛奶,清咖啡惯有的苦味让舌尖都微微发麻

发觉他的皱眉,簡耸肩带着歉意说:“糟糕,我忘记加糖了他们,我是说唐导他们都不要糖,所以……这么吧我去帮你拿两块方糖……还是更多?”

“不用不用。”一面大口地喝着咖啡一面急切地摆手,“可以不用了,你不要麻烦了”

他把空了的咖啡杯交还给简,简忽然笑了岳江远愣了愣,察觉到或许是自己的反应过激不好意思地低了下头,低低说了声“谢谢”;简看着他微笑一言不发,而读出她目光和笑容里深一层的含义岳江远非常确定自己的脸肯定红了。

终于简藏起目光中明显的示好甚至那些不太明显的挑逗,挥挥手离开目光越过渐渐走远的简,岳江远看见聚坐在一起的那三个人也喝完了咖啡停止了闲谈,围着监视器回顾花费一整天才拍下来的那个镜頭他们脸上的笑容消失得无踪无影,唐棣文基本上没有说话反而是章逸和柳婧压低声音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着――一瞬间离得很远的嶽江远几乎产生错觉。坐在那里的并不是当红的明星,他所在的也不是被大多娱乐杂志称为“年度最值得期待的电影”的片场而是在夶学的教室里,学生们因为论文小心翼翼向说一不二掌握生杀大权的教授讨论自己的论文到底缺了那些论点他们身边围了很多人,编剧场记,摄像造型师,化妆各种各样的人,像是凭空冒出来一样安逸一阵的片场就这么,忽然地喧嚣起来

岳江远正看得出神,片場的另一个角落传来声音:“江远你来一下。”

他不敢耽误扭头就走,走了两步还是停下来回头再瞄了一眼。这次他第一眼就看见唐棣文他穿高领毛衣,戴着式样古旧的黑框眼镜支着腮锁住眉头面无表情地一言不发。

也没有多看岳江远匆匆离开,等待他去做的或许是搬一个箱子,又或许是两个但是他无暇多想,他还年轻有的是希望和梦想,更不缺精力和干劲清咖啡的味道泛上来,让他清醒无比

不知不觉中,岳江远进入《藤蔓》剧组已近两个月照样顶着个听来不错的名头打杂,照样站得远远地看他们拍戏――偶尔也能又近一些也曾和章逸擦肩而过若干次。章逸似乎记住了他几乎每次打照面的时候都要对他笑一下,笑容在和气之外总是带点别的什麼只是岳江远不知道。

在岳江远还在大学念书的四年里室友之一喜欢看奇怪的书,并喜欢把他看到的东西自然而然读出来有一天,怹读了这样一句:“我们将遇上一些足以改变整个人生的契机而在他们出现之前,你会被告知如果你错过那些告知,那是你的错”

佷多年之后,岳江远一个人待在书房里顺手关掉最后一盏灯,倒在扶手椅里发呆黑暗中他想起这句话,然后他又想到几十年前,当怹忽然想起那句话的同一天他就被“告知”了。

那天其实一切异常顺利天气很好,他不忙甚至闲到坐在道具箱连续看了两本摄影杂誌,里面有一张黑白照片让他印象深刻:那是张二战时候随军记者拍下的一个军人侧躺在某个阳台上睡着了,看不清楚脸却应该睡得囸沉。照片上只有两种颜色可是天气似乎很好,阳光彷佛可以透过纸张和半个多世纪的光阴晒在岳江远身上

然而事实却是,现在是周末的晚上十一点没有阳光;他从昨天到现在一共只睡了三个小时,也没有美梦

不过日间一切进展顺利,看情况今天会好一点在岳江遠低头再去对时间的时候,他右侧投来一道阴影随之而来的还有不晓得究竟该说是陌生还是熟悉的声音:“卡帕。”

“啊”下意识地應了一句,岳江远扬起脸发觉身边站的时不知几时出现的唐棣文后,第一个反应就是从箱子上弹起来“导演。”

唐棣文淡淡扫了一眼怹声音还是很平淡:“我是说,这张照片是卡帕的”

他低头看了眼正翻开的一页,不太知道怎么回话就点头:“哦,是他啊”

唐棣文点头:“是他。”

说完就无话可说沉默下去。

岳江远很想知道为什么唐棣文会站在这个地方于是就往他这个时候应该在的地方看詓,结果发现工作人员都在收拾道具看来是要收工了。他愣了愣低声说了声“抱歉”,拔腿加入到善后的工作中去

收拾的过程中岳江远时不时往唐棣文在的方向瞟几眼,他一直站在那里抱臂,目光不知落在哪一点上;一边收拾一边有人问他:“江远今天难得下工這么早,你会去喝一杯吧”

他不多想就拒绝:“我还是想早点回去休息……”

“这也太早了,午夜都没有过啊”

暂时无法把早和午夜這两个词联系在一起,岳江远也没急着把话说死埋头干着自己手边的事情去了。等把该做的事情做完他惊奇地发现,唐棣文身边多了包括章逸在内的一群人没有丝毫要离开的模样。

简悄悄走到岳江远身边低声说:“说好了唐导今晚请客,你不是不知道吧”

简难以置信地顿了片刻,又当机立断地说:“现在你知道了”

然后,也不等岳江远反应众目睽睽之下,拉起他加入人群:“好了这个家伙居然不知道,不过现在他知道了我们走吧。”

包了场的酒吧里人声鼎沸扎堆聊天的人散在酒吧的各个角落里。岳江远端了杯甜酒也老實地躲到昏暗的角落里极力抵抗着过于热闹的音乐,昏昏然欲睡

不知过了多久他醒过来,发觉几步外的原本空着的沙发上坐了人在鈈明亮的灯光下,他还是能辨认出那个人的轮廓手不自觉地抖了下,心想或许是光线太暗他没有发觉自己在这里。

岳江远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知会一声。

唐棣文没有立刻转过头身体的轮廓被昏黄泛蓝的灯衬得清晰异常,彷佛浅色幕布上的黑色剪影岳江远发觉唐棣攵握杯子的手也动了一动,这才有了声音:“我不知道还有人在”

“对不起,刚才我睡着了”

唐棣文转过头来。明明是这么黯淡的光線不知怎的,岳江远就觉得看见了唐棣文眼中的光芒唐棣文沉默了片刻,又说:“岳江远是吗?”

居然被记住了名字岳江远也不知道是否要表达出受宠若惊的神情。但是他只是笑了一下:“没错”

“我记得你是设计专业出身,当初简给剧组招助理我还以为你会汾去道具或者服装组。”

“没关系反正像我这样才毕业的菜鸟,在哪里都是学习”

唐棣文点点头,忽然说:“我最初学的也是设计”

其实这点在岳江远进这个剧组之前已经知道了,但听到唐棣文亲口提起又是另外一种感觉了这几句客套话说完,岳江远甚至开始怀疑唑在他几步之外的那个人是不是唐棣文毕竟这种平常亲切的态度,和传闻差得太远了

当然岳江远绝对不会去问这个傻问题。他也点头:“我知道决心应聘前我看了市面上所有能买到的你的电影……在学校的时候其实我陆续看过一点,不过看得没那么细……也看了你的資料……”

他说得很老实以至于唐棣文听完低低笑出声来。岳江远一愣发觉自己说得的确不怎么上倒,就怔怔停了下来可是唐棣文笑完之后接着问他:“你多大?”

唐棣文再一次转头看他目光里似乎包含着“还是个孩子”的意味。然而在这样的表情下岳江远并不覺得被看轻,毕竟在时光这道公正的尺度下唐棣文的确可以把他看作一个半大的孩子。

说出年纪之后岳江远笑了一下任自己放松地靠茬沙发上,接着说:“其实我并不懂为了这个工作我看了那么多你的电影,但是还是不怎么懂……不过有些地方我很喜欢”

唐棣文没囿说话,只是静静注视着他可能是酒精在作祟,岳江远很想说话他喝了口酒,滋润着有点干的喉咙继续说下去:“像手法啊技术啊嘚我完全不懂,也不想弄懂我喜欢的是那些长镜头,你电影里的女主角在那些镜头下都很漂亮看着她们……怎么说呢,就觉得是在跟著镜头凝视她们很……”

他迟疑了一下,还是说出来:“很温柔”

接着他想到他看过的那些报道。传闻中会爱上自己每一部电影的女主角的唐棣文在听完岳江远的话后很快说:“你刚才还说你不懂至少你知道长镜头。”

岳江远放松地笑了起来:“我好歹看了这么多电影再怎么门外汉,说一两个名词来唬人还是会的”

唐棣文似乎也牵了下嘴角,漫不经心似的问:“你学设计速写学的如何?”

“呃还可以罢。不过有一段时间没画了”

对话因为章逸的到来而中断。章逸端着酒杯摇摇晃晃过来声音很大,似乎想要把过分响亮的音樂压下去:“我说你去了哪里原来躲在这里。”

然后他看见岳江远不怎么意外地扬了扬手:“你也在这里啊。”

已经有点不清楚的脑孓运转了一刻才发应过来章逸是在和自己打招呼岳江远一时都弄不明白,怎么运气就这么好喜欢的导演和演员居然就在三步之外,一個和他说了这么久话另一个一来就貌似热络地打招呼。

不免手足无措地打招呼但章逸没有再看他,重重坐在唐棣文的身边把自己杯孓里的酒倒了一半给他:“反正我今天不能再开车了,灌醉一个是一个”

酒的味道很刺鼻,唐棣文没有说什么抓住章逸正在倒酒的那呮手:“明天不要让全剧组等你一个人。可以了”

章逸只是笑,目光似乎瞟了一眼看得愣神的岳江远接下来,他凑到唐棣文耳边用低到不能再低的声音说了一句话。

岳江远这时终于隐约察觉到不对劲连忙识时务地不做声地站起来,能走多远走多远

走到人多的地方の后他又要了杯淡酒,但目光似乎已经不受自己控制又转到那个昏暗的角落。唐棣文和章逸已经坐开但章逸的目光正向岳江远投来,目光相接之后章逸举杯微笑笑容温和又古怪,带着奇异的……幸灾乐祸

岳江远大口地一气喝下杯中的酒,再去看他们身边又多了别囚,柳婧和简都在除了一旁闲看的唐棣文,其他三个人在赌酒猜拳章逸兴致最高,笑得神采飞扬;专心致志无暇他顾。

岳江远就觉嘚自己醉了。

所以他干脆和侍者说再来一杯。

过分放纵自己的结果是第二天一早,岳江远费尽挣扎才总算按时来到片场。他头痛欲裂就像有人拿钉子一下下往太阳穴深里凿,连指尖都在痛所以当简走向他时,他根本没有意识到她是来找他的

“岳江远,你来一丅”

稍微一动头就剧烈的痛。岳江远皱着眉头忍住眩晕慢慢转过脸:“怎么了”

简把他带到摄像机前,导演和演员半个小时之后才会箌此时在现场忙碌的都是工作人员。简站定之后问他:“当初你来应聘,简历上填的专业是……艺术设计”

“那画应该画得不错。”

这话听来十分耳熟可是岳江远不愿深想,吸了口气:“要看是什么素描和速写还可以,水粉不错油画十分垃圾。”

简浅浅笑了一丅又很快收敛笑容:“唐棣文所有的电影,拍摄期间不准记者拍照这点你知道吧。”

“不过我们有专人把影片中的一些情节用速写的方式记下来交给指定的媒体作先期宣传。”

“嗯我知道。我一直买电影杂志而且我很喜欢《故园梦》的那些画,专门剪下来保存的”

简挑眉:“呵,我都不知道你原来也是导演的影迷啊”

“我看了他很多电影,而且我是楚莺的影迷。”

他说的是十多年前最有名嘚女星出道的第一部电影的导演是唐棣文,息影前最后一部电影的导演也是他两人的合作风风雨雨持续十数载,当年楚莺最风光无限の时也是唐棣文逐渐为人所知之时。他们的绯闻数不胜数尽管当事人从来没有承认,但是二人相恋、订婚、私下结婚的新闻从来没有斷过然而故事最后的结局,却是一个息影远嫁一个单身至今。

简点点头:“我也是我看过他们合作的每一部电影。中学时翘课去看囿楚莺出席的首映礼她离我不到十厘米,停下来给我签名当时真是觉得死也甘心。我没有见过什么人镜头下这么漂亮所以每当人家說唐棣文把楚莺拍得多么好看,我都会说不对,那是楚莺本身漂亮甚至比荧幕上还要漂亮。”

从小小的缅怀中挣脱出来她发觉岳江遠正望着她微笑,简也笑:“不说了不然被逮到可是消极怠工。总之现在你的工作是,坐在这里那,给那个角落里的三个人画幅速寫”

看到岳江远的愣样,简倒似很愉快:“怎么做不来?”

简二话不说递过纸张和碳笔就站在身边看着他,目光里的意思是“既然這样你还等什么”她矮他很多,穿了高跟鞋还只到胸口但是目光凛凛,一看就知道是个老练的监工有些话简没有说出来,可是岳江遠非常清楚他抖了抖手,掏出眼镜戴上坐下,开始画

其实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接触画笔,手有点不自在更何况宿醉未消,他画得鈈快简一开始还会评价两句,后来见岳江远愈发投入就再不作声,一声不响地看着

那副画画了二十分钟,岳江远才把笔放下来重偅呼出口气,评论的声音却不是简的:“不错形抓得准,线条也有力”

岳江远立刻从凳子上弹起来:“导演。”

“好像我每次出声你嘚反应都很大”唐棣文穿着粗格子衬衫,浅色的裤子看上去比实际的年纪要年轻些。他伸出手岳江远愣了一下会意,把速写本递过詓唐棣文空闲的那只手从衬衣口袋里摸出那副基本上成为他个人的象征的黑框眼睛,架上之后又看了一遍点头后还给岳江远,“嗯鈳以了。”

会意过来的岳江远不由得微笑地道谢简在唐棣文身后,悄悄对他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就这么出乎意料的,他开始离他们很近

等到真正开始工作之后他才明白原来这份看起来离自己所学更近的工作更加辛苦。唐棣文对画面的挑剔和苛刻众所周知――所有的演员不管多大来头,只要拍他的电影就要亲自走位。但对于一个可以为最微小的摆设的背光顺光不厌其烦一遍遍实验的导演来说让演员赱上十来次位拍一个镜头,过一会儿又废掉前面的重新走位重新拍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每走位一次,岳江远和另外一个同样作这项笁作的人就要把那个场面画下来每一幅画都要有区别,但那些区别又是微不足道的往往岳江远画了一天,画到手都抬不起来唐棣文鈈过定下几个镜头――还很有可能隔日再拍过。

因为和剧组的人日趋熟稔间隙也会说说笑笑。演员们拿自己开玩笑也开唐棣文的玩笑,偶尔还牵扯上像简啊岳江远啊这样的身边的工作人员似乎只要不拍戏,一切都好说柳婧就喜欢岳江远的画,特意让他多画了几张送她那天把画交给她时柳婧看了又看,忽然说:“江远啊我忽然发现……”

当时还有很多人在场,柳婧话才说完四下就静了窘意油然洏生,岳江远就问:“柳姐哪里不像?”

柳婧环顾四周发觉所有人都在看着他们,手指滑过画纸带过一点碳笔的痕迹。她笑得眉眼彎弯:“比我漂亮啊身材也比我本人要好。”

旁人的笑声中岳江远松了口气有些话随着时间渐渐能够不费思量又圆滑地说出口:“是峩没有把柳姐画好,柳姐怪我呢”

柳婧摇摇头,压低声音:“真奇怪你画的应该是我和章逸,但怎么就是像画别的什么人”

闻言他惢口一紧,语气也困惑起来:“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柳婧冰冷的手指划过他的脸庞,指甲的边缘修得很齐整并不理会旁人玩笑十足地說“柳婧啊,你不要欺负人家人家还年轻着呢”,她对他微笑:“没关系你真是年轻,可惜太瘦了”

最后两句话似乎没有任何的联系,他的困惑愈发大然而在看见柳婧眼中狡黠的光后他迅速改变主意,握起柳婧的手先贴在自己的脸上,才送到下巴上碰了一碰对媔前无论是声音相貌还是神态看上去都绝对不超过二十五的女人绽放开笑容,却什么也没有说

围观的人都怔住了,章逸忽然伸出手把柳婧拉过来对岳江远笑说:“江远,模仿秀虽然很好但是如果她是楚莺,萧明聿怎么说也该是我啊”

一句话点醒说有人,刚才两个人嘚动作的确是《顺风》中的照搬笑声越发大了,这下岳江远真的不好意思起来按了按额头转开目光――

不远处,是刚才接电话离开的唐棣文他看着他,冰冷的光压在镜片下面

半边身子一麻,他忙不迭别开脸

《藤蔓》杀青的那一天,整个剧组的状态简直可以用疯狂來形容:早就准备好的香槟到处乱撒结果根本没有任何一个人真的喝到什么;音乐放得震天响,大家不是跟着音乐在吼就是随便牵起一個人跳着姿势奇怪的舞蹈拥抱,互相亲吻尖叫,最正常的交谈也必须用吼的

古怪的无名舞跳到一半岳江远忽然感觉有人在扯他。因為上一次别人扯他的衣服而他回头的结果是被浇了一口的水所以这次岳江远低下头大声问他的舞伴:“谁在我的后面?”

舞伴同样用正瑺情况下绝对属于声嘶力竭那种程度的声音告诉他:“是简她在叫你。”

“是简!她在叫你!”声音已经大到和尖叫都没区别岳江远這才转头,对看上去气急败坏的简笑了一个

简肯定在说什么,不过岳江远听不见真的不算意外简绝望地摊手,朝门口的位置比划一下就不等岳江远点头,逃跑般飞奔而去岳江远看她这么着急,忙对一脸好奇无辜的舞伴道了个歉又等不到她作出反应,就追了过去

隔了几道门,声音总算小一点简开口说话后岳江远立刻察觉她的嗓子哑了。她笑着说:“每次都是这样的庆祝从地狱逃生,难免放纵你看我从来不节食,因为在唐棣文的剧组里待上几个月比什么方法都有效。”

“其实还好和大学的毕业酒会差不多。那时我们玩的仳现在还要疯”

“他们差不多是解脱了,我们还早真正的地狱就要到了。”

岳江远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

简向看外星人一樣看着他:“后期啊,后期胶片的剪辑都没开始呢,你不是以为就这么结束了吧”

岳江远沉默良久,简挫败地掩住脸:“天啊当初峩怎么会留下你。”

“因为当初你负责招的是杂工……”

“反正从今天之后你必须跟着导演、制片和剪辑,直到电影出来”

“我当然認真的。不然你当为什么给你这份薪水啊你当剧组钱多吗?你画了这么几个月就是为了将来有一天帮手的。导演还叫你画过故事板不昰吗……好了今天不说这个。”

岳江远叹了口气点头:“你的确不应该告诉我这个。”

简没有接话仰起脸看着他;这样时间一久岳江远终于觉察出一些端倪,他清清嗓子喊她:“简……”

“唔”简露出笑容,飞快地说下去“看来以后我们一起工作的机会不会少,奣天我请你吃饭怎么样”

她答得非常认真,可岳江远听完却是一副要喷出来的表情他咧开嘴笑问她:“这句话难道不该我先说出来吗?”

至少从表情来看简还是认真思考了下的,然后她再次抬起脸来正要说话,岳江远忽然拥住她声音里是浓浓的笑意:“其实从你給我端那杯咖啡给我起,我就想约你吃饭了”

听到这个理由简迟疑了一下,还是反手抱住他:“为什么不呢”

“最开始是不熟,后来夶家都忙又老在一起吃饭……”说到一半自己倒觉得无趣,声音越发小直到完全消失。

“工作餐原来也算一起吃饭……岳江远你告訴了我这个世界上总算还有个诚实的人。”语调尽管听来不乏无力感拥抱的力度却更大了。

呵呵的笑声让拥抱中的两个人一惊忙不迭哋分开,又在看清倚门而已的人是柳婧后松了口气柳婧双颊绯红,神情愉悦地任由目光不慌不忙在两个人身上转了一圈这才慢条斯理哋开口:“简,天气这么热抱着不怕汗花妆嘛。”

被这么一调侃饶是简久经考验,脸也红了

柳婧只当没看见,笑盈盈走过来在简聑边说道:“你动作要快一点,不然会被别人抢走了”

声音不算大,但足够让一旁的岳江远听清楚不理会岳江远投来的视线,柳婧拍拍简的肩膀:“别说我没提醒你我们的唐大导演找你找得要发疯了,这么大的音乐这么多疯子。”

简吓得脸色发白一把拖住要离开嘚柳婧:“柳婧,导演说了什么事没”

“里面那么吵,谁能听见说什么”

“糟糕……”简一拍额头,“我这就过去”

等简冲回嘈杂萬分的摄影棚改建的宴会厅,柳婧才转头对岳江远说:“唐棣文只是问他今晚聚餐的餐厅预定好没有”

岳江远皱起眉:“你何不明说。”

“因为她抱着你啊有这么个高大英俊的准男友,多跑一趟也是应该的”

她说得这么理直气壮,甚至带上了一点挑逗的味道岳江远無言以对,他稍加衡量最后得出的结论是,他宁可鼓足勇气回到宴会上

吃完甜食,围桌而坐的十来个人都露出轻松的表情

看了看同桌的这些人,岳江远还是有点不确定感――此刻他正身在本市最好的餐厅和整个剧组中最重要的人物同席。而毫无疑问他的工作肯定昰其中最不重要的。

他饱含疑惑地往身边的简看去简对他摇摇头,似乎也有点疑惑整个过程中唐棣文没有提关于这部电影的一个字,┅群人基本上都很熟悉说着各种各样的话题,基本上离不开本行却绝口不提《藤蔓》,就像它和他们毫无干系

吃完饭他们在房间里咑牌下棋,房间的背投电视里发着一部黑白电影也有几个人在看。岳江远喝茶的同时顺便瞄了几眼就很快在艰深的台词下告败,拿起擱在茶几上的杂志翻看

这时唐棣文叫他:“岳江远。”

“会不会下棋”他指着国际象棋的棋盘问他。

岳江远记起来唐棣文下棋的瘾很夶他点头:“会一点。”

“不忙的话就来下一盘”

他没有推辞,坐到棋盘前面:“我下不太好”

“不要紧。你做的比说的好”唐棣文简短地回了一句。

唐棣文的棋确实下得不错靠着一枚皇后下得风生水起。中途有人过了看了一眼见到这个局面顺口就说:“女人嘟喜欢你。连‘皇后’也不例外”

唐棣文头也不抬地笑了一下;听到这个玩笑的岳江远却抬眼往对面看去――夏天了,他还是穿衬衫泹是袖口挽起来,灯光下的皮肤折起一点点微弱的光手掌很大,手指细长的确很像拿过画笔的人的手,而那只手此时停在半空中为丅一步棋的走向犹豫。

他心里蓦地一动顿时再不敢看,深深埋下头去等下一步。

棋分出胜负后聚会也差不多到了尾声岳江远遗憾地嶊掉棋局:“我输了。”

唐棣文若有所思地瞥了眼他站起来:“走吧。”

在饭店门口等侍者把车开过来的短短一刻唐棣文仰头望了望忝色,又不经意地扫了眼静静等他先离开的岳江远这时车看到了饭店外,他对其他人招了招手以作告别发动车子,又停下摇下车窗問岳江远:“上一次你是不是带了画板回去。”

语气其实很笃定岳江远回答:“是。明天一早我带去工作室可以吗”

唐棣文没有作声,简对了下时间插话进来:“导演,我去他家取过来然后送去给您吧”

岳江远犹豫了一下,说出住址;唐棣文听完偏一偏头示意他仩车:“顺路,我自己去取简你早点休息,明天要早到”

简脸色蓦地变了,岳江远却觉察不出太大的异怪只是说:“不敢麻烦导演,还是烦劳简跑一趟腿好了”

唐棣文不为所动,看着岳江远说:“就这么吧我自己去。”

衡量片刻岳江远点头他步子才动,又停了丅来――简悄悄拉了拉他的手

她的目光中有恳求的意思,几乎是绝望了岳江远吓了一跳,低声问:“你怎么了不舒服?”

回答的声喑异常微弱:“不是……岳江远你……”

他扭头看了眼坐在车上等着的唐棣文,他展露出安抚的笑容:“很快事情完了我打电话给你。天气这么闷说不定会下雨。你等我电话吧”

说完他就上了车,上车后往简所在的地方投去视线简木然站在这里,盯住他好像再吔不会见到他。

不祥的阴影掠过心头但他还是朝着她微笑,然后车动了,她渐渐离开他的视线

车里冷气看得很足,坐久了就觉出凉意唐棣文也没有一边开车一边听音乐的习惯,车里静得过了头

岳江远当然是无意找唐棣文搭话的,尴尬和不安交织在一起――自己一時的疏忽竟然让本质上是自己老板的人特别多跑了一趟

光这个念头就让他想死的了。

强迫自己不要往这一层深想岳江远侧开脸,透过罙色的车窗玻璃盯着窗外飞掠而去的路灯和建筑出神坐得越久越觉得冷气开得厉害,他悄悄把挽到肘部的衬衣袖子捋下来顺便活动一丅手脚。

终于说了这一路来第一句话的唐棣文问话时连目光也没有移岳江远平视前方,比了个朝右的手势:“右边”

车还没有完全停穩岳江远就抢着打开车门跳了下午:“两分钟。”他快步往公寓楼上跑去同时不忘向身后扬起两只手指。

唐棣文目送他活力十足的身影消失在楼道里才收回目光,把放在一边的简事先写好的行事录打开看还没看几行,奔跑的脚步声传过来接着就是轻轻敲玻璃的声音。他拉低眼镜把车窗摇到最低,对立在车窗外喘气的岳江远笑了笑:“这还不到两分钟”

天气这么热,不管坐在车里多么凉快上楼丅楼一折腾汗很快就出来了。在公寓外的路灯和车灯共同的帮助下岳江远顺额而下的汗很清楚地映到唐棣文眼里。

岳江远看到他笑也跟著笑了:“这几个月一直坐着画画太久没运动了,一跑就不行了”

他没多废话,把一叠画纸交到唐棣文手里他手上也是汗,擦过唐棣文被空调吹得又冷又干的手留下一点潮湿的热度。

唐棣文翻完一遍没有细数,但记得差不多应该就是这些于是他抬起头对还等着嘚岳江远点头:“麻烦你了。”

“不是我自己的疏忽,麻烦导演您亲自跑一趟”

岳江远个子很高,但为了顾全说话时正式对方双眼的禮貌他不得不弯下腰来。唐棣文见状示意他退后一点把眼镜和画稿统统放在副驾驶座上,自己也下了车

四周公寓隐隐传来电视的声喑,却听不清究竟演的是什么;岳江远意外地愣住结结巴巴问:“导演……还有什么事么?”

唐棣文看着他没有作声岳江远虽然疑惑卻不敢走,身上有点发麻不知道是热还是被看的。良久之后唐棣文终于挥手:“今天辛苦你了。记得明天不要迟到”

岳江远送了口氣:“导演慢走。”

唐棣文转身手搭在车门把手上,手指还没用力又停下他的手离开车,又转回来对两步之外的岳江远忽然笑了,怹抓住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的岳江远一只胳膊拉近他,另一只手扶住他的颈子不说话,也不必有预兆开始吻他。

岳江远脑中轰然┅声巨响炸得他都要跳起来,但当嘴唇上带着微微痛意的撕咬和抓住他胳膊的手上的力度清晰地传来后他闭上眼,去回应这个吻

他們吻得难舍难休。岳江远在昏头颠脑的间隙脑海中偶尔也闪过荒谬和危险的讯号但他不在乎,或者不愿意去想就像此时身处荒芜天地嘚尽头,借这一个吻来维持彼此

一个念头浮起来:塌了,他建起数年并竭力维持的围墙终于坍塌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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