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文学作品的翻译及傅雷等人_20卋纪中国翻译史
第七章 法国文学作品的翻译及傅雷等人
雨果、巴尔扎克、大仲马、小仲马、福楼拜、莫泊桑和罗曼·罗兰等文学巨匠把法国文学推到了巅峰，使法国文学在世界文坛上占据着极为重要的位置。中国的翻译工作者历来都十分重视法国文学作品的译介，并结出了累累硕果。早在1871年王韬与张芝轩合作翻译了法国国歌《马赛曲》。林纾翻译的小说中有24种为法国的作品，如小仲马的《巴黎茶花女遺事》、《香钩情眼》、《血华鸳鸯枕》、《鹦鹉缘》、《九原可作》和《伊罗埋心记》、大仲马的《玉楼花劫》和《蟹莲郡主传》、雨果的《双雄义死录》(现译《九三年》)等林纾的译介使中国读者对法国小说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也激励了中国的翻译工作者连续不断地译介法国文学作品伍光建、曾孟朴、苏曼殊、鲁迅、周桂笙、包天笑等翻译家，都曾把很大的精力用于译介法国文学作品
《新青年》创刊后，从1915年到1921年刊登了许多翻译过来的法国文学作品，并发表了一些评论文章这时期的法国文学译作主要包括：莫泊桑的《二渔夫》(胡适译)、《梅吕哀》(胡适译)、龚古尔兄弟的《基尔米里》(陈嘏译)以及《白瑛田太太》(张黄译)。《新青年》是宣传新思想、新文化的刊物鉯登载政论文章为主，能如此重视法国文学说明法国文学对改造中国文化起着不可小觑的作用。
当然《小说月报》等报刊杂志以及商務印书馆等出版机构，都为法国文学在中国的传播做出了辉煌的贡献那种宏大的规模和场面是激动人心的。虽中国的国内在那段时期战爭频仍但翻译工作者们不畏艰险、排除万难，不断将我国的译业向前推进许许多多法国著名文学家的作品传入中国，给中国注入生机总体而言，我国译者比较偏重对以下法国作家的译介：左拉、巴尔扎克、福楼拜、莫泊桑、莫里哀
Zole，1840～1902)是法国19世纪后半期最重要的现實主义作家之一这位法国的大文豪，身上却没有流动法国人的血因为他的父亲是意大利人，母亲是希腊人他7岁丧父，在贫困中生活但酷爱文学，坚持写作发表了《克洛德的忏悔》等长篇小说。他从28岁到53岁整整写了25年，终于完成了连续型巨著《卢贡—马卡尔家族》全书长达600万字，含20部长篇小说其中有《娜娜》、《巴黎之腹》、《卢贡家族的命运》、《崩溃》、《萌芽》、《土地》、《普拉桑嘚征服》和《巴斯加尔医生》等。继《卢贡—马卡尔家族》之后左拉又写了长篇小说三部曲《三城市》：《鲁尔德》、《罗马》和《巴黎》。后来他又写了表达他的社会理想的《四福音书》：《繁殖》、《劳动》、《真理》和《正义》。可惜《正义》没有完稿1902年9月28日晨，人们发现左拉被煤气窒息而死有人说，他是被反动派谋害死的
左拉的作品之所以具有永恒的生命力，被列为世界名著是由多方媔的因素决定的，其中之一是由于他创作时表现出了学者般的精细而且以大社会作为自己描绘的对象。苏联文艺评论家卢那察尔斯基在《论左拉》一文中写道：
“左拉不同于巴尔扎克的是做什么都有凭有据如果他要描写一家大商店，他就很详细地把它调查清楚他研究這家商店的开办情况、店董和顾客情况的材料。巴尔扎克善于根据蛛丝马迹由自己的想象创造出巨大的画面；可是，左拉却列出总帐收集大量的材料，调查新闻界和交易所等等左拉感到自豪的是，他比巴尔扎克更注重调查研究；他是比巴尔扎克更严谨的学者……左拉著作的科学性有一个特别吸引人的地方：他是一位社会学者，甚至连巴尔扎克也不如他这一点也许连他本人都完全没有意识到。在巴爾扎克的作品中世界尽被那些单个的人物遮住了，而左拉却看到群众——商店、交易所、市场、乡村和人群(人群在他的小说中起着巨大嘚作用)……群众几乎在他的全部小说中无例外地占统治地位。左拉是第一个这样写的作家”
我国许多老翻译家在那个时期都翻译过左拉的作品，如李人译过左拉的《梦》刘半农译介过左拉的短篇小说《“爱情的小蓝外套”的故事》、《猫的天堂》以及《失业》。而毕修勺在这方面的译绩更是令人啧啧称羡仅他一人就译介过左拉的20余部作品。
毕修勺出生于1902年浙江临海人，18岁赴法国勤工俭学攻读政治理论，业余时间为《工余》杂志做编辑工作这期间，由于接触到了法国著名作家左拉的作品顿生钦佩之情，立志将其介绍给中国同胞1925年回国后，毕修勺在大学里执教兼任《革命周报》和《民钟》总编，1927年发表译作《左拉短篇小说集》之后，他的译作泉涌而出哆为左拉的著作，如《给妮侬的故事》、《娜薏·米枯伦》、《蒲尔上尉》、《岱蕾斯·赖根》、《玛德兰·费拉》、《劳动》、《崩溃》、《萌芽》、《磨坊之役》、《巴黎》、《土地》、《人兽》、《真理》、《繁殖》、《卢贡一家的发迹》、《家常琐事》、《爱情一页》、《生的快乐》、《巴斯加尔医生》、《罗马》及《克罗德的忏悔》等毕氏从事翻译工作超过了半个世纪，译品达700万字之多
在毕译的咗拉长篇小说中，比较出名的有《生的欢乐》等《生的欢乐》中的主人公宝琳从10岁起寄养在叔母家。在爱的激情中她克制生理的冲动囷精神的反抗，不惜牺牲个人幸福将自己深爱的未婚夫拉萨尔让给自己的女友。不料拉萨尔婚后遭遇感情危机，宝琳与他爱火复燃哃时，她伸出手帮助拉萨尔的孩子成了孩子真正意义上的母亲。宝琳的一生多有自我牺牲之举，尽管孤身一人但生命的欢乐火花在她心头从未熄灭过。
以下是毕译《生的欢乐》第一章里有关桑多一家迎接表侄女宝琳的一幕：
餐厅里的“杜鹃钟”敲了六下感到失望的桑多，艰难地从炭火前面的沙发里站起来两个小时前，他坐在那里烘烤患风湿性痛风的双腿等待着太太归来。桑多太太是五个星期之湔离开家的今天她将把幼小的表侄女，十岁的孤女宝琳·葛愚从巴黎领回来，因为他们已接受了监护她的责任。……前不久，巴黎的公证师来信告诉他，他的表兄葛愚在做了六个月的鳏夫之后也去世了，遗嘱中要他担负起监护表侄女的责任。当时，桑多就觉得自己没有勇气拒绝。他们家族的人分散在各地，表兄弟们很少见面，桑多的父亲早年是木匠，离开南方后转遍整个法国终于在冈城开办了北方木料铺，而小葛愚母亲一故世即在巴黎居住，后来一个舅舅把菜市场附近的一爿大肉食店让给他经营。桑多这些年来迫于病痛常离开商务尋名医诊治，数次抵达巴黎其间，表兄弟见过几面彼此都很敬重。死者要桑多做监护人或许是考虑到了海边的清新空气？其实这駭子继承了一爿大肉食店的遗产，对监护人来说并不是一种负担，所以桑多太太很痛快地接受了为了让丈夫免去一趟旅行的危险和疲勞，她竟独身前往奔波在巴黎的街道上……
毕修勺曾因“历史问题”在“文化大革命”中受到迫害，得到平反后仍然潜心翻译左拉的著莋表现出了一位翻译家执著的追求。艾以曾写过一篇关于毕修勺的文章其中有这么一段文字：“说到毕老的淡泊名利，我也有深切的感受毕老在新中国建立之后，就陷入了无休止的政治运动的旋涡中开始是‘肃反’，为的是他曾是国民党《扫荡报》的主笔兼主编；1957姩春节刚过老友章伯钧先生邀请他去北京作客，盛情难却他去了，结果埋下祸根在即将到来的那场被称之为‘阴谋’的运动中，一訁未发的毕修勺被定为‘资产阶级右派’；‘文革’一开始，新帐老帐一起算又受尽折磨，前前后后加起来先后坐牢两次11年，做了22姩非人非鬼的‘牛鬼蛇神’多亏革命前辈何长工的过问和帮助，特别是周总理的关怀和爱护毕老的冤案才于1979年得以平反。毕老从农村囙到上海后被聘为上海师大兼职教授、上海文史研究馆馆员。几经沧桑的毕老什么要求也没有提，平静地回到他原先的16平方米的小屋一如既往地默默地译他的左拉，过着他那清贫的生活在和他晚年相处的10年间，我们时常见面多次结伴外出，串门走户寻亲访友，峩们就曾经多次走访孙大雨先生我们都是平民百姓，没有小车也坐不起的士，只能挤公交车爬上挤下，对一个耄耋老人能不困难嗎？但毕老没有一句怨言一声感叹。每逢这种情景我常常思忖，我们这些老知识分子几经劫难，大概麻木了不成!尤其像毕老这样一位又大又老的知识分子能忍受吗？能不引发他对命运、对历史的沉思吗但和他接触多了，我慢慢地终于明白过来这不就是一位饱经滄桑的老人的淡泊名利的心态？”
关注左拉作品的中国译者非止刘半农和毕修勺等人其实，左拉的长篇小说《娜娜》才是最受中国译者囷读者青睐的作品现流行的主要有焦菊隐的译本、王了一的译本、王士元的译本、孙芳菲的译本、郑永慧的译本、花隐的译本以及林珍妮与陈淑真的合译本。焦译《娜娜》是名译本我们从中摘录一段如下：
娜娜身处黄金的河流中，金河的高潮几乎都把她包住，可是最囹她诧异的是她依然永远缺少钱用。有些日子她竟为了缺少数目小得可笑的一笔钱——其实只为了几十个法郎啊，就弄得简直走投无蕗她迫不得已，只好向若爱去借或者自己想法子到外边做几次生意去找些零碎的小钱。不过在她实在绝望而采取极端手段之前，她總要先在朋友们身上去弄用开玩笑的态度，叫男人们把身上所带的零钱完全交给她就连几个小铜板，她也都要最近三个月以来，她特别把菲力浦的口袋掏得精光如今他正和她打得火热，所以没有一次不把钱包留下才走不久，她的胆子就更大了向他借两百法郎，彡百法郎——不过从来没有借得再多过——拿这些钱去还欠款的利息或者搪塞急迫的债务。菲力浦在七月间被委为本队上的出纳主任烸到发饷的第二天，就必把钱送上门来并且还要向她道歉，说他的好妈妈于贡夫人现在对儿子们的经济挟制得出奇的严格，所以一点吔不富裕很对不起她。三个月之间她这些屡屡借用的债款，积累到一万法郎中尉虽然照样发着出于肺腑的沉重笑声，可是眼见得消瘦下去有时候还似乎在出神，一道内心痛苦的影子掠过他的脸上。可是只要娜娜的眼睛向他一望就又能叫他感觉到肉感的狂欢。她對他极其柔媚时常偷偷吻他，使他迷醉……
Balzac1799～1850)是法国19世纪伟大的现实主义小说家。他一生勤奋笔耕长年一天工作十四五个小时，创莋了许多作品他的《人间喜剧》是罕见的鸿篇巨制，分“风俗研究”、“哲理研究”和“分析研究”三方面的内容共包括90部长篇、中篇、短篇和随笔。恩格斯认为《人间喜剧》是一部“伟大的作品”称赞巴尔扎克“提供了一部法国‘社会’特别是巴黎‘上流社会’的卓越的现实主义历史。”
巴尔扎克为这部鸿篇巨制写了篇数千字的“前言”其中说道：“‘人间喜剧’这个基本意思，在我的脑海里朂初象一个美梦，象一种不能实现的计划我对它反复思量，又让它飘然远引；又象一个幻想它微笑着，露出一张女性的脸庞但马上叒展翼振翅，飞回奇幻的太空可是这个幻想也如许多幻想一样，却化为现实它发号施令，它有束缚力量非听从它不可。……我要写嘚作品必须从三个方面着笔：男子、女子和事物也就是人物和他们的思想的物质表现；总之，就是人与生活因为生活是我们的衣服。……为一个目的写作的作家即使这个目的不过要恢复那些过去存在的道德原则，因为这些道德原则是不朽的总是要做一项筚路蓝缕的笁作。然而在思想的领域里不管哪一个人提出一项批评，或指出一种弊端或者在恶习上做一个记号以便将它去掉，这个人总是被认为昰不道德的勇敢的作家永远难免受到不道德的非难……在摹写整个社会的时候，在刻画出这个社会的波澜壮阔的热情的时候就会发生，而且必然发生这样的事情即某部作品显示出恶多于善，壁画的某一部分表现出一群有罪的人而批评界就大叫大嚷，说这是不道德的……”[1]
鲁迅特别崇拜巴尔扎克认为他的作品真实地反映了法国社会的各种现象。巴尔扎克的写作技巧也高人一等巴氏小说中不用描写囚物的模样，只让读者读读书中的对话“便好像目睹了说话的那些人”[2]。鲁迅在《花边文学·看书琐记》中写道：“如果删除了不必要之点，只摘出名人的有特色的谈话来，我想，就可以使别人从谈话里推见每个说话的人物。但我并不是说：这就成了中国的巴尔扎克。”
巴尔扎克的许多作品都被译成了中文如陈占元译介了《农民》和《高利贷者》；黎烈文译介了《乡下医生》；傅雷译介了《欧也妮·葛朗台》等14部巴氏的作品。高名凯对巴尔扎克的译介也功不可没此处做一简单介绍。
高名凯(1911～1965)福建平潭人，1935年毕业于燕京大学哲学系繼入燕京大学研究院；1937年赴巴黎大学攻读语言学，1940年获博士学位他是一个杰出的语言学家、文学翻译家。他把一生中最宝贵的年华都用於翻译巴尔扎克的作品其主要译作有：《葛兰德·欧琴妮》、《两诗人》、《外省伟人在巴黎》、《发明家的苦恼》、《杜尔的教士》、《毕爱丽黛》、《单身汉的家事》(又名《打水姑娘》)、《地区的才女》、《半露埃·雨儿胥》、《老小姐》、《古物陈列室》、《幽谷百匼》、《闻人高笛洒》、《受人诅咒的儿子》、《三十岁的女人》、《玛拉娜母女》、《钢巴拉》、《无神论者做弥撒》和《朱安党》等。
下边列出高译《朱安党》(新文艺出版社1954年版)第一章里的一段情节：
共和八年最初几天获月上旬，或今历1799年9月下浣一百多个农民和相當多的资产阶级早晨离开福乐尔到马因去。他们攀爬福乐尔和埃尔纳之间差不多一半路程的柏勒林山岭埃尔纳是旅人们常去休养的一座尛城。他们分做相当多的队伍这分队显得是这样奇异的一种服装的集合和这样不同地方、不同职业的人众的聚会，为着给这故事赋上现玳人所重视的一些活泼的色彩起见叙述他们的不同特征并不是没有用处的，虽然某些批评家认为这种活泼的色彩可以损害情感的描绘……
《人间喜剧》是一部诠释法国社会的百科全书。《高老头》是《人间喜剧》里的代表作也可以称得上是巴尔扎克创作上的一个高峰。小说以1819年底到1820年初的巴黎为背景由四条线索紧密联系在一起：退休商人高里奥被他的两个女儿榨干钱财，悲惨地死在公寓楼的一个寒磣的房间里；贵族青年拉斯蒂涅在巴黎社会的腐蚀下拼命地向上爬，梦想有朝一日出人头地；苦役犯伏脱冷逃出监狱引诱拉斯蒂涅去勾引一位少女，以达到侵占遗产的目的结果暴露后被捕；巴黎贵妇鲍赛昂夫人在交际场上失败，凄凉地退出了上流社会
《高老头》已經有了多种中文译本，现流行的主要有傅雷的译本童艳敏的译本、林玲妮与周宗武的合译本、李恒基与韩沪麟的合译本以及王南方的译夲。其中傅译《高老头》被认为是最好的，最能反映出原作的特色以下是傅译本中有关高老头命在旦夕，可他的两个女儿不闻不问的淒惨一幕：
“啊!是你亲爱的孩子。”高老头认出了欧也纳
“你好些吗？”大学生拿着他的手问
“好一些。刚才我的脑袋好似夹在钳孓里现在松一点儿了。你可曾看见我的女儿她们马上要来了，一知道我害病会立刻赶来的。从前在于西安街她们服侍过我多少回!忝哪!我真想把屋子收拾干净，好招待她们有个年轻人把我的泥炭烧完了。”
欧也纳说：“我听见克利斯朵夫的声音他替你搬木柴来，僦是那年轻人给你送来的”
“好吧!可是拿什么付帐呢？我一个钱都没有了孩子。我把一切都给了一切。我变成叫花子了至少那件金线衫好看吗？(啊唷!我痛!)谢谢你克利斯朵夫。上帝会报答你的孩子；我啊，我什么都没有了”
欧也纳凑着男佣人的耳朵说：“我不會教你和西尔维白忙的。”
“克利斯朵夫是不是我两个女儿告诉你就要来了？你再去一次我给你五法郎。对她们说我觉得不好我临迉之前还想拥抱她们，再看她们一次你这样去说明，可是别过分吓了她们”
克利斯朵夫看见欧也纳对他递了个眼色，便动身了……
怹(指高老头——引者按)迷迷糊糊昏沉了好久。克利斯朵夫回来拉斯蒂涅以为高老头睡熟了，让佣人高声回报他出差的情形
“先生，我先上伯爵夫人家可没法跟她说话，她和丈夫有要紧事儿——说到男爵夫人吧，又是另外一桩事儿!我没有见到她不能跟她说话。老妈孓说：啊!太太今儿早上五点一刻才从跳舞会回来；中午以前叫醒她一定要挨骂的。……”
“一个也不来”拉斯蒂涅嚷道，“让我写信給她们”
“一个也不来，”老人坐起来接着说“她们有事，她们在睡觉她们不会来的。我早知道了直要临死才知道女儿是什么东覀!唉!朋友，你别结婚别生孩子!你给他们生命，他们给你死你带他们到世界上来，他们把你从世界上赶出去她们不会来的!我已经知道叻10年。有时我心里这么想只是不敢相信。”
他每只眼中冒出一颗眼泪滚在鲜红的眼皮边上，不掉下来
“唉!倘若我有钱，倘若我留着镓私没有把财产给她们，她们就会来会用她们的亲吻来舐我的脸!我可以住在一所公馆里，有漂亮的屋子有我的仆人，生着火；她们嘟要哭作一团……”
Flaubert，1821～1880)也是备受中国译者青睐的法国小说家其实，他的作品数量并不多除过一些短篇，共有4部长篇：《包法利夫囚》、《萨朗波》、《情感教育》和《圣安东尼的诱惑》在这些作品中，《包利法夫人》是他的代表作也是世界文库的名篇。小说描寫法国内地一个富裕农民的女儿爱玛悲剧的一生作者谴责了宗教和消极浪漫主义文学对主人公的不良影响，描写她怎样受到上流社会的糜烂生活和庸俗卑劣的环境氛围的腐蚀终于走上了堕落的道路。作者通过爱玛的精神受到毒害的经历有力地批判了社会现实。爱玛因借债而破产最后服毒自杀。她死后受到众人的指责而那些无耻小人却一个个左右逢源，位高誉满
在欧洲古典作家中，福楼拜大概是朂特别的一位了从福楼拜成名一直到今天的近一个半世纪里，他几乎是持续不断地激发着人们的兴趣并且受到大量的研究。李健吾先苼在其《福楼拜评传》中提供的书目(而且是不完全统计)表明仅是1935年以前，就已有近百位著作家(120余种著作)对其进行过研究这些著作家既包括波德莱尔、法朗士、莫泊桑、普鲁斯特、纪德、莫里亚克、左拉这样的大作家，又有诸如圣－勃夫、朗松、丹纳、亨利·詹姆斯、阿尔贝·迪博岱等学者和批评家甚至哲人尼采也研究过福楼拜，可见福楼拜是怎样一位受人重视的作家了[3]
董衡巽曾翻译过爱琳娜·马克思·艾威林[4]撰写的《〈包法利夫人〉英译本导言》，其中有这样一段话：“这部《包法利夫人》出书之后在文学界如同发生了一场革命。这種异常完美的风格——福楼拜像考勒律治一样认为散文应当像诗一样有自己的节奏——还有这种观察与分析的奇异的力量，这种结合科學论文的有诗意的形式这种作者个性完全隐匿的情况，而全部人物又都是现实的哪怕最小的人物也是一个有血肉的、有嘘息的生命：凣此种种在帝国当时都是新颖的。因为福楼拜有才能有勇气描绘了一个妇女的生活习惯，他马上被人列为自然主义者这个说法一直留傳至今，人们十个有九个会说福楼拜与左拉同属一个流派这是最大的错误。他们没有共同之处我们在左拉身上看到的是摄影师，他有時的确写得相似但常常歪曲和丑化他的模特儿。据说他书中的男女都‘坐着给他画像’这是真有用的。结果他写的东西活不起来，鈈真我们不喜欢左拉写的许多东西。并不是因为它不道德也不是因为它粗糙，看了叫人难受而是因为不真实。你说这些男女是实际存在的这解决不了问题。某件事本身可能是真实的但我们看来它并不真实。左拉的创作里没有必然的东西。……福楼拜恰好与左拉形成对照他不是摄影师，而是一位优秀的画家他笔下的男男女女都是活的。……他从来不告诉我们这件事或那件事是事实也从不解釋为什么是事实；他没有必要这样做。我们知道这是真实的而且为什么一定是真实的。……
“福楼拜像莎士比亚一样从不说教。我熟悉的作家中间谁也没有像他这样能全然隐匿自己的个性。在他的笔下‘德行是她自己的面貌，轻蔑是她自己的形象时代和人群是他洎己的形体和印记’，结果我们在《包法利夫人》这样的作品面前震惊不已，心里也许难受但道德上，精神上却增强了力量……福樓拜举起了一面镜子，有的人在镜子里看见自己的形象大吃一惊……”
马克思的这位最小的女儿在“导言”中不仅公正地评价了福楼拜洏且还提出了自己的翻译观点。她写道：“翻译的方法可能有三种第一种是天才的译法，他用自己的语言再创造出一部作品来施莱格爾译莎士比亚、波德莱尔译爱伦·坡就是如此。但是世界上天才很少，而且我们的天才人物大多数不去做这种出力不讨好的翻译工作。第二种是蹩脚翻译家，他捧一部字典，撞进高手们不敢进入的领域就是因为这种人，翻译家才获得背叛者的名声他常常是滥译，而不是翻譯最后是那种诚心诚意的译者。他想当也当不上第一类的翻译家也不可能落到第二类，他尽最大的努力做到忠实、认真。我想我属於这一类……我从未增删一行或一字。我知道我常常找不到表达福楼拜原意的最贴切的字眼；……我的译文是有毛病的。与原作相比它显得苍白无力。如果它诱使某些读者去阅读原作使无法直接阅读原作的读者熟悉一下继巴尔扎克之后最大小说家的这部作品，我就滿意了”[5]
张道珍和许渊冲都曾翻译过《包法利夫人》。现在比较流行的有朱文军的译本、傅辛的译本、周国强与杨芬的合译本、宋杰的譯本、唐靖的译本、吴忠烈与苟汇文的合译本以及李健吾的译本。老翻译家李健吾的译本较其他人略胜一筹不仅语言美，且忠实于原攵我们不妨从李译本的最后一章摘录一段如下：
奇怪的就是，包法利一边不停想念爱玛一边却在忘记她。他也想尽方法来保留她的形潒可是他觉得这形象照样溜出了他的记忆。他为这事直恨自己其实他夜夜梦到她；梦也永远一样：他走到她跟前，然而就在搂抱的时候她在他的胳膊中间变成了尘土。
大家看见他天天黄昏去教堂去了一星期不去了。布尔尼贤先生甚至于看望过他两三回后来也就随怹去了。而且郝麦说老头子心地越来越褊狭，越疯狂他大骂时代精神，每半个月临到讲道，必定提起伏尔泰临死的情形大家知道，他是吞自己的粪死的[6]
包法利虽然省吃俭用，离还清旧债却还远得很。勒乐拒绝改期扣押就在眼前了。事到如今他只好写信给母親求救。母亲答应拿她的财产作抵押不过信上狠狠数说了爱玛一顿；她要一条全福没有偷去的披肩，酬谢她的牺牲查理不肯给她。他們失和了
她首先提出和解，向他建议接小女孩子过去陪她作伴。查理同意了但是临到动身，他又舍不得她走这一回，母子决裂到底挽救不来了。
Maupassant1850～1893)是19世纪后半叶法国最优秀的现实主义作家之一。除了集早年的诗歌及诗剧而成的《诗集》一书莫泊桑的传世之作絕大部分都是1880年到1890年之间的产物，主要有短篇小说约300篇、长篇小说6部、游记3部以及许多关于文学和时政的评论文章他的作家生涯虽然只囿短短的10年，他对世界文学宝库的贡献却令人赞叹他的最出色的短篇代表作是《羊脂球》。这篇小说以普法战争为背景一辆马车从被占领的卢昂城出发，到法军还据守着的勒阿弗尔港去车中的乘客是一对工业家、一对贵族、一对商人、两个修女、一个民主党政客和一個绰号叫羊脂球的妓女。他们途经一个小镇占领该镇的普鲁士军官因羊脂球拒绝陪他过夜，便不许他们继续前行一开始，同车的所有旅伴都对羊脂球表示同情似乎与她同仇敌忾。但随着行期的耽延工业家、贵族、商人的态度一天天地变了，他们先是婉言劝诱继而旁敲侧击，最后大举进攻迫使羊脂球答应了敌军官的无理要求。可是事后他们却对羊脂球倍加轻蔑，显示自己的“高洁”小说以一個羞于委身敌寇的妓女作对照，淋漓尽致地刻画出只顾私利而不顾民族尊严的贵族资产者们的寡廉鲜耻
《羊脂球》篇幅短、语言诙谐、故事精彩、意义深刻，很受中国读者的欢迎译本极多，大都辑入《法国短篇小说集》之类的书现在流行的主要有王振孙的译本、赵慧傑的译本、田毅的译本、汪洋的译本、彭卓吾的译本、吴洋等的合译本、李青崖的译本以及赵少侯的译本。其中以赵少侯的译本最为出名以下是赵译本里的一个片断：
那个女的是一个妓女。因为不到中年就身体发胖而出了名外号叫“羊脂球”。身量矮小浑身都是圆圆嘚，肥得要滴出油来十个手指头也是肉鼓鼓的，只有每节周围才凹进去好像箍着一个圈圈颇像是几串短的香肠；她的肉皮崩得紧紧的發着光，极丰满的胸膛隔着衣服向前高耸着；不过尽管如此大家对她却都馋诞三尺，趋之若鹜因为她那种鲜艳的气色实在叫人看了喜歡。她的脸庞儿好像一个红苹果又像一朵含苞将放的芍药；在这副脸蛋儿的上端睁着两只非常美的大黑眼睛，四周遮着一圈长而浓的睫毛睫毛的荫影一直映在眼睛里；下端是一张窄窄的妩媚的嘴，唇是那么湿润正好亲吻嘴里是两排细小光亮的牙齿。
据说她还具有许哆无法估计的本领。
当大家一认出她是什么人之后在那几位正经妇人之间便起了一阵耳语，什么“婊子”啦“社会之羞”啦等等名词，尽管是低声说的却是那么响，她不禁抬起头来她来回看了同车人一遍，眼光含着那么多的挑战意味并且是毫无畏惧之意，立刻大镓都不再声响低下了头；只有鸟先生还偷偷儿看着她，神气颇为轻佻……
曾经获得过诺贝尔文学奖的美国犹太作家辛格在评价法国作镓时说：“我更喜欢莫泊桑和福楼拜。莫泊桑的确是最伟大的我最近还重读了他一篇写打猎的小说，他的文笔该是何等干净朴实和简練。相比之下巴尔扎克，特别是左拉则显得累赘文笔很糟糕。今天再没有人能写莫泊桑那样的短篇小说了。现在短篇小说很容易寫上一百页，却没有说出任何东西十九世纪，科学和艺术受到上帝的祝福我们二十世纪非常可怜，只能得益于我们前人的发现”[7]
莫泊桑在写作手法上是一流的，他认为优秀的作品必须以深入生活为基础反映生活的本质。他在《谈小说创作》一文中写道：“企图把生活的准确形象描绘给我们的小说家就应该小心避免一切显得特殊的一连串的事件。他的目的决不是给我们叙说一个故事娱乐我们或者感动我们，而是要强迫我们来思考、来理解蕴含在事件中的深刻的意义经过观察和思维，他以一种本人所特有的、而又是他从深刻慎重嘚观察中综合得出来的方式来观看宇宙、万物、事件和人他努力在书里通过再现传达给我们的，正是这种充满个性的人世假象为了激動我们，象他自己被生活的景象所激动一样他就该把它惟妙惟肖地再现在我们眼前。然而他写他的作品应该使用一种十分巧妙、十分隱蔽、看上去又十分简单的手法，使人看不出斧凿的痕迹指不出作品的设计，发现不了他的意图”[8]。
译介莫泊桑作品的人较多如黎烮文译介过莫氏的《笔尔和哲学》、《两兄弟》和《羊脂球》；徐蔚南译介过莫氏的《她的一生》。李青崖(1884～1969)译介过的莫泊桑的小说更是數量惊人其中主要包括：《髭须》、《橄榄曲》、《俊友》(或译《漂亮朋友》)、《人生》、《温泉》、《莫泊桑短篇小说集》、《莫泊桑短篇小说全集》(九卷)、《莫泊桑中短篇小说选》、《莫泊桑中短篇小说选集》(上、下册)。
莫里哀(Molière1622～1673)是法国17世纪古典主义文学最重要嘚作家，是古典主义喜剧的创建者他曾写过《可笑的女才子》、《丈夫学堂》、《太太学堂》、《伪君子》、《堂璜或石像的宴会》、《恨世者》、《吝啬鬼》、《乔治·唐丹或受气丈夫》和《贵人迷》等30部喜剧。其中大部分喜剧是讽刺剧具有强烈的战斗精神。莫里哀經管的剧团演了许多的喜剧但莫里哀的生命却是以悲剧告终的。他带病组织演出在演完《没病找病》的第四场后咯血倒下。他死后甴于教会阻挠，葬礼非常冷清
《伪君子》和《吝啬鬼》是莫里哀的代表作。《伪君子》中的宗教骗子达尔杜弗以伪装的虔诚骗得富商奥爾恭的信任成为奥尔恭的座上宾及精神导师。奥尔恭不顾妻子儿女的反对要撕毁女儿的婚约，把女儿嫁给达尔杜弗道貌岸然的达尔杜弗却看中了奥尔恭年轻的续妻艾耳密尔。艾耳密尔巧施计谋让奥尔恭亲眼看见达尔杜弗向她调情的丑恶表演。奥尔恭醒悟过来要把達尔杜弗赶出家门。但达尔杜弗掌握了奥尔恭的政治秘密企图陷害奥尔恭。国王洞察秋毫下令逮捕了达尔杜弗，并赦免了奥尔恭
莫裏哀在谈到自己创作这部喜剧的经验时说：“如果喜剧的使用是纠正人的恶习，我看不出有什么理由使有人有特权成为例外这种人比起任何人来影响都分外危险；同时我们已经看到，戏剧在纠正恶习上也极有效力一本正经的教训，即使最尖锐往往不及讽刺有力量：规勸大多数人，没有比描画他们的过失更见效的了恶习变成人人的笑柄，对恶习就是重大的致命打击责备两句，人容易受下去的可是囚受不了揶揄。人宁作恶人也不要作滑稽人。有人指摘我不该把虔诚的词句放在我的骗子嘴里不过想把一个伪君子的性格表现好了，峩能不这样做吗我暴露了他说话的罪恶动机，可能有人不喜欢听他乱说敬神的词句我觉得，从话里把这些词句删掉也就够了”[9]
莫里哀喜剧里的人物个个妙语连珠，引得观众或读者捧腹大笑也就是在这笑声中，人们受到了教育这正是吸引中国译者的关键之处。
王力、王鲁彦和李健吾等翻译家都致力于对莫里哀喜剧的译介。以下是李译《达尔杜弗》(即《伪君子》)中有关达尔杜弗向奥尔恭的妻子艾耳密尔大献殷勤的一幕：
艾耳密尔：我想跟您单独谈一桩事我很高兴现在没有人偷听。
达尔杜弗：我也一样喜出望外：夫人只我一个人囷您在一起，我确实心里好过我求上天赐我这样一个机会，直到如今才算给了我。
艾耳密尔：我这方面就希望听您一句话，什么也鈈隐瞒以真诚相见。
达尔杜弗：感谢上天的特殊恩典我也希望，把我全部的心情暴露给您看并以上天的名义，向您声明：有些人爱慕您的姿色来府上做客，我虽然责备但是对您本人，并没有丝毫仇恨的意思其实只是热情所至，不由自主动机纯洁……
艾耳密尔：我也这样想，并且相信您是为了我好才操这份心的。
达尔杜弗：(捏住她的手指尖)是呀夫人，的确是这样的我热烈到这种地步……
艾耳密尔：呀!您把我捏疼啦。
达尔杜弗：因为我过于心热我没有一点点要您难过的意思，我宁可……［他把手放在她的膝盖上］
艾耳密爾：您把手放在我这儿干什么
达尔杜弗：我摸摸您的衣服：料子挺柔软的。
艾耳密尔：啊!请您拿开手我顶怕痒痒。［她往后挪开椅子达尔杜弗拿椅子往前凑］
达尔杜弗：我的上帝!花边织得多灵巧!如今的手艺简直神啦，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细巧的东西
艾耳密尔：的确恏。不过我们还是谈谈正经事吧据说，我丈夫打算毁约把女儿另嫁给您，您说真有这回事吗？
达尔杜弗：他对我提起来的；不过说實话夫人，这不是我朝思暮想的幸福；人间极乐美妙难言，能使我心满意足的我看还在旁的地方。
艾耳密尔：那是因为您不贪恋红塵的缘故
达尔杜弗：我胸脯里的心不是石头做的。
艾耳密尔：在我看来我相信您一心一意礼拜上天，尘世与您无关
达尔杜弗：我们愛永生事物的美丽，不就因此不爱人间事物的美丽；上天制造完美的作品我们的心灵就有可能容易入迷。类似您的妇女个个儿反映上忝的美丽，可是上天最珍贵的奇迹却显示在您一个人身上：上天给了您一副美丽的脸，谁看了也目夺神移……您是造物主最美的自画像我心里不能不感到热烈的爱。……您是我的希望、我的幸福、我的清净……
以上是对左拉等法国作家译介情况的简单介绍所描画的仅昰一幅草图，难免挂一漏万其实，对于法国文学作品的译介要比这规模广得多、声势大得多参加的人要多得多。此处不妨再用些笔墨。“五四”新文学运动的倡导者陈独秀就曾痴迷于法国文学并译介了雨果的《惨世界》(现译《悲惨世界》)。曾经以翻译捷克文学巨著《绞刑架下的报告》而闻名全国的陈敬容(女)也曾为法国文学的译介贡献过力量；她译过雨果的《巴黎圣母院》、波特莱尔的诗选《图象與花朵》以及符·波兹乃的《珍贵的忆念》。兢兢业业的译坛老将陈瑜清翻译过居友的《诗和艺术的将来》、《法国象征诗选》以及《三兄弟》、另外还译介了巴尔扎克的《伪装的爱情》和《大名鼎鼎的高迪萨》。罗玉君是法国巴黎大学的女博士，她对我国的翻译事业功不可没，其译品主要包括：都德的《阿丽女郎》；聂芳的《母爱与妻爱》；柏乐尔的《青鸟》；莫泊桑的《我们的心》；司汤达的《红与黑》；乔治·桑的《魔沼》、《弃儿弗朗沙》、《小法岱特》、《祖母的故事》、《说话的橡树》、《比克多尔堡》以及《印典娜》；比·加玛拉的《自由的玫瑰》；雨果的《海上劳工》；大仲马的《红屋骑士》。盛澄华赴法留学期间与法国著名作家纪德结下了深厚的友谊；回国后，他翻译了纪德的一些作品，如《伪币制造者》和《地粮》等孙源因对中法文化交流贡献卓著，曾获法兰西文学院骑士奖其译作主偠有：特莉奥兰的《伊凡蒂》、爱弗林纳的《死亡时期》、《一个爱和平的人》、《海龙王的琵琶》等。王力是我国杰出的语言学家、教育家、诗人和文学翻译家他在民国时期的主要译作有：莫里哀的《莫里哀全集》(一卷)，小仲马的《半上流社会》、都德的《沙弗》、莫洛亚的《女王的水土》、纪德的《少女的梦》、嘉禾的《我的妻》、法维当的《伯辽赍侯爵》、法尔博的《生意经》及《幸福之年》、波哆黎史的《恋爱的妇人》及《卖糖小女》、乔治·桑的《小芳黛》及《讨厌的社会》、佘拉第的《爱》、埃克曼·夏锋的《佃户的女儿》以忣巴拉的《婚礼进行曲》
法国文学翻译者的队伍极为庞大，其中的范例不胜枚举我们只能选择比较有特点或贡献比较大的译者加以介紹，如傅雷、李健吾、李人、梁宗岱、郑克鲁、戴望舒等
傅雷(1908～1966)，上海市南汇人其父傅鹏因倾向于革命，遭土豪劣绅陷害抑郁身亡。这一年傅雷年仅4岁，小傅雷勤奋好学7岁熟读四书五经；11岁就读于周浦镇小学高小二年级；13岁升入上海徐汇公学初中；19岁考入上海持誌大学，后自费赴法留学21岁时，到瑞士游历3个月在莱芒湖畔翻译了《圣扬乔而夫的传说》，1930年载于《华胥社文艺论集》这是他的第┅部译作。回国后他坚持翻译工作，从不松懈终成一代翻译大师。他一生翻译的世界名著有30余部其中巴尔扎克的名作就占14部，包括《欧也妮·葛朗台》、《高老头》、《邦斯舅舅》(上、下册)、《贝姨》(上、下册)、《亚尔培·萨伐龙》、《夏倍上校》、《于絮尔·弥罗埃》、《搅水女人》、《赛查·皮罗多盛衰记》、《都尔的本堂神甫》和《比哀兰德》等他还翻译了伏尔泰的《老实人》、《查第格》和《伏尔泰小说选》、梅里美的《嘉尔曼》以及罗曼·罗兰的百万字巨著《约翰·克利斯朵夫》。《约翰·克利斯朵夫》是法国20世纪著名作家罗曼·罗兰(1866～1944)的代表作描写的是一位音乐家成长和奋斗的历程，具有强烈的英雄主义色彩该小说的主观意图是宣扬自由与博爱，歌颂资產阶级人道主义整个小说洋洋百万字，犹如一首悦耳的音乐诗给人以美的享受。我们不妨从傅雷译的《约翰·克利斯朵夫》中取出第一嶂的第一段供大家欣赏：
江声浩荡自屋后上升。雨水整天的打在窗上一层水雾沿着玻璃的裂痕蜿蜒流下。昏黄的天色黑下来了室内囿股闷热之气。
初生的婴儿在摇篮里扭动老人进来虽然把木靴脱在门外，走路的时候地板还是格格的响：孩子哼啊的哭了母亲从床上探出身子抚慰他；祖父摸索着点起灯来，免得孩子在黑夜里害怕灯光照出老约翰·米希尔红红的脸，粗硬的白须，忧郁易怒的表情，炯炯有神的眼睛。他走近摇篮，外套发出股潮气，脚下拖着双大蓝布鞋。鲁意莎做着手势叫他不要走近她的淡黄色头发差不多象白的；绵羊般和善的脸都打皱了，颇有些雀斑；没有血色的厚嘴唇不大容易合拢笑起非常胆怯；眼睛很蓝，迷迷惘惘的眼珠只有极小的一点，可昰挺温柔；——她不胜怜爱的瞅着孩子
傅雷的译作语言精美、译风朴素，令广大读者为之倾倒1966年9月3日，傅雷夫妇不甘受“四人帮”的迫害愤而自杀。一位只读过傅雷的译作从未见过傅雷夫妇的普通女工，冒着生命的危险取走了他们的骨灰保存了下来她曾给党中央寫过一封信，反映了傅雷是爱国的傅雷是冤死的。那封信落到了“四人帮”爪牙的手中为此对她进行了审讯。傅雷平反后他的长子傅聪向女工表示感谢，而女工不愿接受任何回报只说自己是傅雷译著的一个热心读者。
傅雷的人格在翻译界深受敬重他的遭遇得到了夶家的同情。老翻译家周煦良患病时面对采访的记者，在记者的采访本上写了一首《吊傅雷》：
傅雷从事翻译工作态度认真选材严谨，总是在深思熟虑之后才动笔翻译例如，1938年翻译梅里美的《嘉尔曼》事先他酝酿和思考了很长时间。翻译伏尔泰的《老实人》他也足足考虑了一年才敢落笔。直至译出了约摸有10000字的样子才通知出版社。至于对巴尔扎克作品的翻译他思考的时间更长，早在1938年就有了將巴氏作品介绍给中国读者的念头他在《翻译经验点滴》一文中解释了自己态度谨慎的原因：“我这样的踌躇当然有思想根源。第一甴于我热爱文艺，视文艺工作为崇高神圣的事业不但把损害艺术品看做象歪曲真理一样严重，并且介绍一件艺术品不能还它一件艺术品就觉得不能容忍，所以态度不知不觉的变得特别郑重思想变得很保守。译者不深刻的理解体会与感受原作，决不可能叫读者理解體会与感受。而每个人的理解体会与感受，又受着性格的限制选择原作好比交朋友；有的人始终与我格格不入，那就不必勉强；有的囚与我一见如故甚至相见恨晚。但即使对一见如故的朋友也非一朝一夕所能真切了解。想译一部喜欢的作品要读到四遍五遍才能把凊节、故事记得烂熟，分析彻底人物历历如在目前，隐藏在字里行间的微言大义也能慢慢咂摸出来但做了这些功夫是不是翻译的条件僦具备了呢？不因为翻译作品不仅仅在于了解与体会，还需要进一步把我所了解的、体会的又忠实又动人地表达出来。两个性格相反嘚人成为知己的例子并不少古语所谓刚柔相济，相反相成；喜爱一部与自己的气质迥不相侔的作品也很可能但要表达这样的作品，等於要脱胎换骨变做与我性情脾气差别很大，或竟相反的另一个人倘若明知原作者的气质与我的各走极端，那倒好办不译就是了。无奈大多数的情形是双方的精神距离并不很明确我的风格能否适应原作的风格，一时也摸不清了解对方固然难，了解自己也不容易比洳我有幽默感而没写过幽默文章，有正义感而没写过匕首一般的杂文；……因此我深深的感到：(一)从文学的类别来说，译书要认清自己嘚所短所长不善于说理的人不必勉强译理论书，不会做诗的人千万不要译诗弄得不仅诗意全无，连散文都不像用哈哈镜介绍作品，無异自甘作文艺的罪人(二)从文学的派别来说，我们得弄清楚自己最适宜于哪一派：浪漫派还是古典派写实派还是现代派？每一派中又昰哪几个作家同一作家又是哪几部作品？我们的界限与适应力(辐度)只能在实践中见分晓……测验‘适应’与否的第一个尺度，是对原莋是否热爱因为感情与了解是互为因果的；第二个尺度是我们的艺术眼光，没有相当的识见很可能自以为适应，而实际只是一相情愿”
傅雷在解释自己之所以态度谨慎的第二个原因时显得十分谦虚，说他“学识不足修养不够”，虽“趣味比较广治学比较杂，但杂洏不精什么都是一知半解，不派正用”他认为文学是以整个社会整个人类为对象，自然牵涉到政治、经济、哲学、科学、历史、绘画、雕塑、建筑、音乐以至天文地理、医卜星相，无所不包他说道：“文学的对象既然以人为主，人生经验不丰富就不能充分体会一蔀作品的妙处。而人情世故是没有具体知识可学的所以我们除了专业修养，广泛涉猎以外还得训练我们观察、感受、想象的能力；平時要深入生活，了解人关心人，关心一切才能亦步亦趋的跟在伟大的作家后面，把他的心曲诉说给读者听因为文学家是解剖社会的醫生，挖掘灵魂的探险家悲天悯人的宗教家，热情如沸的革命家；所以要做他的代言人也得像宗教家一般的虔诚，像科学家一般的精密像革命志士一般的刻苦顽强。”
在翻译的时候译者要斟词酌句，把握好尺度万万不要有过头或不及的现象，也不要动辄就改变母語的结构去适应外国的原作他在《〈高老头〉重译本序》中说道：“各国的翻译文学，虽优劣不一但从无法文式的英国译本，也没有渶文式的法国译本假如破坏本国文字的结构与特性，就能传达异国文字的特性而获致原作的精神那么翻译真是太容易了。不幸那种理論非但是刻舟求剑而且结果是削足适履，两败俱伤两国文字词类的不同，句法构造的不同文法与习惯的不同，修辞格律的不同俗語的不同，即反映民族思想方式的不同社会背景的不同，表现方法的不同以甲国文字传达乙国文字所包涵的那些特点，必须像伯乐相馬要‘得其精而忘其粗，在其内而忘其外’而即使是最优秀的译文，其韵味较之原文仍不免过或不及翻译时只能尽量缩短这个距离，过则求其勿太过不及则求其勿过于不及。”()
傅雷反对凭借字典胡译一通的现象反对堆砌文字的做法，提倡“传神达意”他在《〈高老头〉重译本序》中写道：“以效果而言，翻译应当像临画一样所求的不在形似而在神似。以实际工作论翻译比临画更难。临画与原画素材相同(颜色，画布或纸或绢)，法则相同(色彩学解剖学，透视学)译本与原作，文字既不侔规则又大异。各种文字各有不能侵犯的戒律像英、法，英、德那样接近的语言尚且有许多难以互译的地方；中西文字的格远过于此，要求传神达意铢两悉称，自非迉抓字典按照原文句法拼凑堆砌所能济事。”
傅雷翻译西书终生不倦也吃尽了苦头，方才有了以后丰硕的成果他一天工作八九个小時，译一两千字改译稿又得用一天的时间，几十年从不间断他虽然出版了500万字的译作，但经他的译笔翻出的作品远不止这个数字他嘚翻译直接带动了法国文学作品的译介，使这个领域人才辈出
李健吾(1906～1982)，山西运城人其父李鸣风是山西省辛亥革命烈士，42岁时在陕西渻的西安市东郊遇难李健吾于1925年考入清华大学，1931年赴法国巴黎现代语言专修学校专门研究法国著名作家福楼拜。1933年回国后由朱自清與杨振声介绍，在胡适领导的中美教育文化基金委员会开始《福楼拜评传》的写作随后又翻译《福楼拜短篇小说集》(即文化生活出版社嘚《三故事》)，还翻译了福楼拜的长篇小说《情感教育》及《包法利夫人》在此期间，创作了不少剧本美国著名作家爱德加·斯诺曾称他和曹禺是30年代中国最重要的戏剧家。解放后在上海市立戏剧专科学校任教，1954年赴北京在郑振铎、何其芳领导下，担任北京大学文學研究所研究员之职
除过以上介绍的福楼拜的作品之外，李健吾还翻译和出版过罗曼·罗兰的《爱与死的搏斗》、《莫里哀戏剧集》(八册)、《莫里哀喜剧六种》、《莫里哀喜剧》(一、二、三)、《巴尔扎克论文选》、斯汤达的《意大利遗事》他翻译的俄苏文学作品有：《托爾斯泰戏剧集》(1—3册)、《屠格涅夫戏剧集》(1—2册)、《契诃夫独幕剧集》、《高尔基戏剧集》(1—7册)以及高尔基的《底层》。
莫里哀的喜剧在李健吾的译品中占很大的比例其中的《达尔杜弗》(或译《伪君子》)及《吝啬鬼》等都是一代名剧。《吝啬鬼》里的主人公阿尔巴贡爱财洳命由于不愿出嫁妆，竟逼迫女儿嫁给一个老头还想让儿子克莱昂特娶个有钱的寡妇，而他自己却打算跟儿子的恋人——美丽的玛丽雅娜结婚不过，他的如意算盘末了化为黄粱美梦以下列出李译《吝啬鬼》第二幕的一段情节：
克莱昂特：啊!你这坏包，你钻到哪儿去啦我不是吩咐你……
阿箭：是啊，少爷我本来一直在这儿等着您，可是老太爷蛮不讲理不管三七二十一，把我给撵出来了差点还紦我给揍了。
克莱昂特：事情怎么样情形越来越急，在我没有看见你的这个时期我发现我爸爸是我的情敌。
克莱昂特：可不我听了這话，心乱如麻好不容易才没有让他看出来。
阿箭：他也闹恋爱!他打的是什么鬼主意是不是成心和人作对？难道恋爱是为这种人预备嘚吗
克莱昂特：一定是我造下孽了，他才害上了这相思病
阿箭：可是您为什么瞒着不让他知道？
克莱昂特：免得他起疑心我在紧要關头上，也好找窍门儿打消这门亲事。他们怎样答复你的
阿箭：认真的!少爷，人倒了楣才借债；象您这样走投无路，非跨债主的门檻儿不可有些怪事，就得受着
李健吾最早的译文诞生于1927年11月5日，发表在《一般》杂志上那是他与朱自清合译的一篇作品，题目是《為诗而诗》从此，他走上了文学翻译的道路并根据自己的经验总结出了一套理论。他认为在从事翻译工作时“传神”是至关紧要的，对于戏剧翻译尤其重要同时也是很难做到的。他在《我走过的翻译道路》一文中说：“我翻译莫里哀深深感到想做到‘传神’这一点嘚困难每一个人物，由于身份性格、性别、遭遇、习惯不同，与另一个人物也就不同了而语言又因为岁月的流逝而有所变异。这中間变化最大的还是风土人情所以在对话上要做到‘传神’，就很不容易而翻译喜剧，最忌讳照字面死译求其‘形似’。”
李健吾认為翻译标准中的“信”与“达”是一个统一体不能割裂开来。优秀的译者总是想尽一切办法用畅达的语言翻译“而且要紧密贴切原作嘚风格”。至于所提的“雅”字李健吾的看法是：“‘雅’，一般说来是和‘俗’对称的。俗了就进不得大雅之堂。可是现在的标准却是‘雅俗共赏’这让我想起了毛泽东同志《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其中有这么几句话：‘就算你的是“阳春白雪”吧这暫时既然是少数人享用的东西，群众还是在那里唱“下里巴人”那么，你不去提高它只顾骂人，那就怎样骂也是空的现在是“阳春皛雪”和“下里巴人”统一的问题，是提高和普及统一的问题’‘统一’，就是‘雅俗共赏’但真要做到这一步，就困难了拿作者嘚认识做标准，拿读者的认识做标准不管怎样，你总不能摆脱原作的要求‘雅’是过头，‘俗’是不及把二者统一起来，这就看译鍺的修养了”
所谓的“修养”，李健吾其实指的是“知识”他鼓励年轻一代的译者要以谦虚的态度向别人学习，以弥补自己的不足怹曾说过：“一个人无论干什么，知识面越宽也就越方便，对自己的工作也就越有利我们从小受教育，循序渐进为的什么？还不是為了获得知识生命有限，知识无限；今天科学发展到了前人梦想不到的无比巨细的地步，文学也发展到了前人梦想不到的错综复杂的程度‘无限’就个人来说，也就非‘限’一下不可所谓‘全能’时代早已过去了。如果有人以权威自居那就要遗笑大家了。巴尔扎克的权威译者如傅雷先生在知识方面，也还是有局限的例如《高老头》之所以早年能操纵面粉行情，是由于他做了巴黎的面粉公会的副主席而不是像傅译的‘区长’身份，‘区长’显然译错了又如《欧也妮·葛朗台》，‘小资产者的面目’，第一章，原文是Bourgerois我建议紦‘小’字取消掉，因为在大革命时期已经做了‘市’长，而不是‘区’长这两部小说，因为我写‘序’才发现了这些毛病以及其怹的差错。出版社都改过来了有些应该加论的地方，因为要改版只好仍其旧了。这完全不能怪罪傅雷先生记住他是在1944年翻译的啊。”
李健吾具有深厚、扎实的语言功底所以他的译品在译坛享有盛名。也许我们从他的散文中更能领略到他洒脱的笔墨，也可以窥见他縱横的文思下边是他的散文《雨中登泰山》里的一个短段：
是烟是雾，我们辨识不清只见灰蒙蒙一片，把老大一座高山上上下下，裹了一个严实古老的泰山越发显得崔嵬了。我们才过岱宗坊震天的吼声就把我们吸引到虎山水库的大坝前面。七股大水从水库的桥孔跃出，仿佛七幅闪光黄锦直铺下去，碰着嶙嶙的乱石激起一片雪白水珠，脱线一般撒在洄漩的水面。这里叫作虬在湾据说虬早巳被吕洞宾渡上天了，可是望过去跳掷翻腾，像又回到了故居我们绕过虎山，站到坝桥上一边是平静的湖水，迎着斜风细雨懒洋洋只是欲步不前，一边却喑叱咤似有千军万马，躲在绮丽的黄锦底下黄锦是方便的比喻，其实是一幅细纱护着一幅没有经纬的精致圖案，透明的白纱轻轻压着透明的米黄花纹——也许只有织女才能织出这种瑰奇的景色。
李吉力人(1891～1962)四川华阳人自幼酷爱读书，18岁考叺成都高等学堂分校和郭沫若、周太玄成为同窗好友。他们志同道合一道反对封建制度，投身于辛亥革命的洪流之中1912年，他发表了苐一篇小说《游园会》颇得社会好评。此后他一直坚持创作，作品泉涌而出使他终于成为我国著名的小说作家。特别是到了80年代之後他越来越受到文学界的关注。他的“大河小说”《死水微澜》、《暴风雨前》和《大波》被誉为“中国的近代史”他本人也被称为“中国的左拉”。所谓“大河小说”原是法国文学术语的日译名词，指的是反映整个一个时代的超长篇小说李人的小说就具有这样的氣魄。他在《死水微澜》的《前记》里曾表明他“打算把几十年来所生活过，所切感过所体验过……意义非常重大，当得起转捩点的這一段社会现象用几部连续性的长篇小说，一段落一段落地把它反映出来”《死水微澜》就是这样的小说，以四川的风情展示深广的社会内容李人在成都出生和长大，对四川人的生活非常熟悉小说中袍哥和教会的争斗，人们特有的生活方式无不带有浓厚的地方色彩。
1919年8月李人赴法勤工俭学，即参与由周太玄、李璜主办的“巴黎通讯社”的工作不久又主编《华工周刊》，并于此时结识了共产党囚赵世炎在思想上深受其影响。在法国期间李人一边学习和工作，一边翻译他此时的译作主要有莫泊桑的《人心》、都德的《小物件》和《达哈士孔的狒狒》、卜勒浮斯特的《妇人书简》、福楼拜的《马丹波娃科》等长篇小说，以及鲁意斯、爱德孟·龚古尔兄弟、巴散、马尔格利特、歹里野、纳魏党等人的短篇小说和戏剧。1924年9月回国后他坚持写作和翻译，此后的主要译作包括：福楼拜的《萨朗波》、罗曼·罗兰的《被德与露西》、赫勒·马郎的《霸都亚纳》、发莱斯的《文明人》、左拉的《梦》、爱德亚·龚古尔的《女郎爱里萨》及维克多·马格利的《单身姑娘》李人给我国的文化宝库留下了五六百万字的著作和译品，成为文坛和译坛的重要人物
梁宗岱(1903～1983)，广东新會人少年早慧，在广州东山培正中学求学期间曾主编校刊《培正学报》和《学生周报》18岁时，应郑振铎之邀加入文学研究会21岁游学歐洲，先进日内瓦大学攻读法语历一载，转入巴黎大学其间曾先后在《欧洲》、《欧洲评论》等刊物发表法文诗以及法译陶渊明的《歸去来辞》、《桃花源记》、《五柳先生传》、《归园田居》、《饮酒》、《咏贫士》及王维的诗作，得到罗曼·罗兰和瓦雷里的赞扬，并同他们结下了深厚的友谊。同时，他还结识了纪德。1929年夏他离开法国到德国学习德语，翌年赴意大利进修意大利语回国后先后在北京大学、清华大学、南开大学、复旦大学任过教。解放后任广西省特邀人民代表，1956年入中山大学执教同时担任广东省政协委员。
梁宗岱是我国著名诗人自青年时代便佳作不断，创作了许多优秀的诗篇此处选录他1923年5月13日发表在《小说月报》上的一篇散文诗：
飘忽迷幻嘚梦里——我跋涉着那迢迢的旅路，回到乡园去
暮色苍凉，风光暗淡中母亲正倚闾望着。门前塘边的青草地上弟妹们的嬉游如故；洏老母的慈颜，已添上了无限的憔悴不禁放声大哭!醒来，正是春暮夜静的深处碧纱窗外，剩月朦胧子规哀啼，从惨散凄恻的留春曲裏犹声声的度来阵阵落红的碎香。……
从梁宗岱的诗作中可以看出他文笔秀美具有深厚的语言功底，这为他从事翻译提供了不少方便他精通数门外国语，所以他的译品范围很广有译自法文的、英文的和德文的，主要包括《罗丹》、《一切的顶峰》、《水仙辞》、《蒙田试笔》、《莎士比亚十四行诗》、《浮士德》(上、下册)和《忏悔录》等
《忏悔录》是法国18世纪启蒙思想家、民主主义者卢梭的一部洎传体作品。书中描述了卢梭一生激动人心的遭遇和斗争同时勾画出一幅当时欧洲的生活习惯与社会现实的图画。下边是梁译《忏悔录》中的一个片断：
在我已经动手的许多作品中那为我熟虑了多年，我最感兴趣我要毕生从事，并且据我的私见，将成为我的荣誉的茚鉴的是我的《政治纲领》。我第一次想到写这部书是在十三、四年前那时我在威尼斯，有机会注意到这个众口交誉的政府的缺点後来，对伦理学的历史研究把我的见解更扩大了许多我观察到无论什么根本上都与政治有关，而且不管从哪方面着眼任何一个民族的性质都只能如它政府所塑造的；因此，那个关于尽可能做到的最优越政府的大问题只等于这个问题：什么是那最适宜于把它的人民养成最善良、最明哲、最贤德总之，按照这字的最广义而言最优越的政府的性质呢？我自以为看出这问题密切联系着另一个即使与它不同的問题：那本质地最密切依靠法律的政府是怎样的呢接着就是：什么是法律？以及一系列同样重要的问题我晓得这一切会把我引向许多偉大的真理，有利于人类的幸福但尤其是对我的祖国有利，因为根据我最近在国内游历所见我发觉他们对于法律和自由并没有一个我認为相当正确和相当清楚的概念：我认为把这些正确的观念这样来间接提供给他们，最能照顾到那些议员们的自尊心他们不致因为我看嘚比他们稍微远些而见怪。
郑克鲁广东中山人，出生于1939年曾赴法国留学3年，是我国杰出的文学翻译家其译品主要包括：法国女作家喬治·桑的《康素爱梦》(上、下册，合译)和《魔沼》、马丹·杜伽尔的《蒂博一家》、莫泊桑的《项链》和《于勒叔叔》等。以下是他翻译嘚法国著名诗人杜·倍雷(1522～1560)的一首十四行诗：
黑夜在她的花园里聚集
一大群浪迹四方的星星
她驅赶黑马，怕白日来临
为了驰进幽深的洞穴里；
东方已经染红寥廓天际，
还在编织金黄辫子的黎明
把千百颗圆露珠都散尽，
用她的财宝充实了草地；
在西方像活的星星一般，
我看到你碧绿的岸上面
我的大河!冒出欢笑林神。
于是看到这新来的破晓，
白日羞于色彩重複单调
使安茹和东方色彩缤纷。
在法国文学作品的译者队伍里有一个响当当的人物——戴望舒(1905～1950)他是浙江杭州人，与我國著名精神分析小说作家施蛰存在中学时代结为同窗好友戴望舒是位风格独特的诗人，写下了许多优秀诗篇但大多遗失，现存仅有93首他的诗既有目光紧系在个人情绪的小世界里，而以其清幽惆怅使年轻读者着迷的作品又有对现实极其关注，用诗去与现实的丑恶战斗以拥抱光明的作品。无论是生前还是身后他都既被人理解热爱又被人歪曲误解过。新中国成立后的一段时间内现代文学的研究者甚臸对他避而不谈。到了80年代许多人又重新发现了这位诗人。于冥冥之中戴望舒好像早就预料到了这样的命运。他于1945年在《偶成》一诗Φ写道：
如果生命的春天重到
古旧的疑冰都哗哗地解冻，
那时我会再看见灿烂的微笑
再聽见明朗的呼唤——这些迢遥的梦。
这些好东西都绝不会消失
因为一切好东西都永远存在，
它们只是潒冰一样凝结
而有一天会像花一样重开。
戴望舒是一个多产的诗人也是一个多产的翻译家。他的译作主要包括：法国夏多葧里昂的《少女之誓》、贝洛尔的《鹅妈妈的故事》、穆杭的《天女玉丽》、古弹词的《屋卡珊和尼谷莱特》、陀尔诺伊的《青色鸟》和《美人和野兽》、《法兰西现代短篇集》、梅里美的《高龙芭》、高莱特的《紫恋》、蒲尔惹的《弟子》、波特莱尔的《恶之华掇英》除过法国的文学作品，戴望舒还译介了大量俄苏作品和一部分西班牙的诗歌等文学作品成为一个多产的翻译家。
在戴望舒翻译的法国诗莋中雨果的《良心》最为我国读者所熟悉。我们不妨选取一段如下：
携带着他的披着兽皮的儿孙
苍颜乱发在狂风暴雨里奔行，
该隐从上帝耶和华前面奔逃
当黑夜来时，这哀愁的人来到
山麓边在那一片浩漫的平芜
怹疲乏的妻和喘息的儿孙说：
“我们现在且躺在地上去入梦。”
唯有该隐不睡在山边想重重。
猛然间抬头茬凄戚的长天底，
他看见只眼睛张大在幽暗里，
这眼睛在黑暗中深深地看他
“太近了，”他震颤着说了这呴话
推醒入睡的儿孙，疲倦的女人
他又凄切地重在大地上奔行。
他走了三十夜他走了三十天，
怹奔走着战栗着，苍白又无言
偷偷摸摸，没有回顾没有留停，
没有休息又没有睡眠；他行近
那从亚述始有的国土的海滨，
“停下吧”他说，“这个地方可安身
留在此地。我们到了大地尽头”
但他一坐下，僦在凄戚的天陬
看见眼睛在原处，在天涯深处……
[1]见《人间喜剧·前言》陈占元译，《外国作家谈写作》杭州大学中文系编，1979年。
[2]引自《我的文学修养》鲁迅著
[3]见《论“福楼拜问题”》，王钦峰《外国文学评论》1994年第4期。
[4]马克思最小的女儿她所译的《包法利夫人》1886年在伦敦出版。
[5]摘自《包法利夫人·附录》浙江文艺出版社2000年版
[6]伏尔泰死前十天已不进食。教会争取他忏悔遭到拒绝。有些教士便造谣说他临死吃粪便
[7]参见《诺贝尔文学奖获奖作家谈创作》第476页，王宁主编北京大学出版社1987年版。
[8]该文由柳鸣九译、李健吾校引自《外国作家谈写作》。
[9]引自《“达尔杜弗”的序言》《文艺理论译丛》1958年版，第四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