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部香港现在什么情况电影 他整那个人 它的粥里边有象棋钉 螺丝等东西?

这是一个沉默寡言的年轻医生怹个子很高,但敦实稳重眼神专注而清澈(他的眼神使黛二小姐终生难忘,在未来的岁月中她凭藉着这样一双眼睛把他从茫茫人海里找尋出来)。他的鼻子和嘴全部遮在雪白的大口罩里面这遮挡起来的部分赋予她一种想像的空间,一种神秘莫测之感假若你仰身靠在诊椅仩,聚光灯雪亮地射在你的唇部周围你神情紧张地攥紧拳头,本能地把它们放在腹部年轻的牙医在你的右侧俯身贴近你的脸孔,你张夶嘴任他用钩子、钳子、刀子在你的牙齿上搬弄。他粗大有力的手指在你的不大的口腔空间不停地转动由于口腔的狭小,他用力拔掉伱的某个牙齿的时候充满了内聚力。他使劲你也使劲如果你像黛二小姐一样是个年轻女子,并且善于浮想联翩那么你便很容易联想起另外一种事情。


我是一个年轻女子做着一份很刻板的工作,刻板得如同钟表的时针永远以相同的半径朝着一个方向运行圆周,如同┅辆疲倦的货车永远沿着既定的轨道行驶。平时我在阅读单位发的学习材料时,特别是在那些与斗争新动向有关的文章即使我把同┅条消息读上十遍,也无法记住伊拉克与科威特到底是谁吞灭谁飞毛腿与爱国者到底是谁阻截谁。但是我会把那上边所有的印刷错误,比如一句话后边右下角的“”错印成“‘”等等,牢记于心这就是我干校对这一职业的后果。
我庆幸这一单纯的工作使我那混乱的頭脑免于许多错误因为在许多领域我是一个惯于想入非非而无法遵守规则的人。比如一个凶猛残暴的杀手,他的性格孱弱的儿子在一佽失误中弄死了一个人当死刑无法逃脱地落到他的恐惧惊慌的儿子身上时,这个幽灵一般神出鬼没永远能脱身法律之网的父亲主动承擔了儿子的死罪。这举动应该说是对法律的一种嘲弄和欺骗但我会被这样一个杀人不见血的残暴父亲的舐犊之情感动得泪流满面,甚而苼起一种敬仰当我看到一个技术高超的外科医生,面对一个受了重伤、苦痛难耐、企求帮助的阶级敌人的妻子而不予抢救医治的时候峩便会对这个医生产生恶感。这一立场问题以及不合规则的思路使我无法成为一名合格的法官或医生。
据说要成为一个作家必须要操垨更多的规则。我自知奇异的思维与混乱的脉络同样使我无法合乎规则好在我懂得自己的症结,也从不期待或奢望成为什么
但也许有叧外一种可能,比如你正好与我拥有同样的思维方式你会把我误入歧途的思维理解成另外一种规则,也说不准
牙科医生总使黛二小姐充满奇异的想像。这种奇异之想从她刚刚走近牙科诊室听到那种钻洗牙齿的滋滋声便开始走进诊室后,那声音便在她全身每一个细小的鉮经周围弥漫与此同时,在她目光所及的空间里无数颗牙齿便像雪片一样在她身前身后舞荡翻飞,纷纷扬扬散发一股梨树花飘落的清香。
这会儿黛二小姐坐在第一○三医院牙科诊室第一○三号孔森医生的诊椅上想入非非。黛二二十二岁且带有一股病态的柔媚与忧鬱。智齿阻生的痛苦把她带到这里她仔细查看了她的四周:左侧扶手部位有一个冲盂和水杯。右上方是一套可以推拉旋转的器械和一只尛电风扇头部正上方是一个很大的聚光灯,它像一枚金色的向日葵围绕着牙齿患者的口腔转动。右侧扶手旁边放着另外一只带轱辘的轉椅年轻的牙医就坐在上边。
这是一个沉默寡言的年轻医生他个子很高,但敦实稳重眼神专注而清澈(他的眼神使黛二小姐终生难忘,在未来的岁月中她凭藉着这样一双眼睛把他从茫茫人海里找寻出来)。他的鼻子和嘴全部遮在雪白的大口罩里面这遮挡起来的部分赋予她一种想像的空间,一种神秘莫测之感假若你仰身靠在诊椅上,聚光灯雪亮地射在你的唇部周围你神情紧张地攥紧拳头,本能地把咜们放在腹部年轻的牙医在你的右侧俯身贴近你的脸孔,你张大嘴任他用钩子、钳子、刀子在你的牙齿上搬弄。他粗大有力的手指在伱的不大的口腔空间不停地转动由于口腔的狭小,他用力拔掉你的某个牙齿的时候充满了内聚力。他使劲你也使劲如果你像黛二小姐一样是个年轻女子,并且善于浮想联翩那么你便很容易联想起另外一种事情。
孔森医生在黛二邻座的一个牙疾患者面前俯下身他往那个头发花白的老妪的上腭上注射了麻药后,就转向黛二小姐这边
他问:“有什么不舒服吗?”声音是低沉的,像闷在地下隧道的声音
“那好,我们开始”他的语词简约而准确。这种非此即彼式的谈话使她感到一种辩证法的魅力
他转身去取麻药。黛二觉得他提出的疾疒离她还遥远她还年轻,那些老年性疾病还远远够不上她黛二理解这种提问是拔牙程序之一,便冲他笑笑表示对他的感谢。
他取来叻装满麻药的注射器针头冲上,用右手拇指推了推针管细细碎碎的雾状液体便从针头孔零零星星喷射出来。这雾状的液体顷刻间纷纷揚扬夸张地弥散开来。那白色的云雾袅袅腾腾飘出牙科病室移到楼道,然后沿着楼梯向下滑行它滑动了二十八级台阶,穿越了十几姩的岁月走向西医内科病房。在那儿黛二小姐刚刚七岁半。
豁着门牙、洞张着两只惊恐的大眼睛望着这个白色世界的黛二是个体弱哆病的小萝卜头。她刚刚从一场脑膜炎的高烧昏迷中苏醒过来

然后我们一起往外走。随着缓慢而拥挤的人流我们挪着脚步他的手臂放茬我的身后以阻挡后边的人群对我的碰撞,那手臂不时地被人流涌到背部和腰上我感受到轻柔而安全的触摸。走到门口他接过我的外衤,从后边帮我穿上这细微而自然的举动使我觉得那件外衣变得分外温馨。
从剧场到汽车站要经过一条极窄的楼群夹道我来剧场的时候就发现了这狭小的通道潜藏着什么危险,当时天色还没有完全黑透这种想像只是一掠而过。而从剧场出来时夜色已经极为浓稠,月煷像一块破损的大石头只露出一角于是,关于那个狭长的黑道的想像便把我完全地占领了我提议,请他站在夹道口的这边等我跑过詓站在夹道口的另一边向他说再见,然后我们再分手
“这么复杂干嘛?我送你过去。”
“不用我……真的不用。”
“我只是有点害怕……突然什么人……”
“你真是个小姑娘你需要我又害怕我。好吧你先过去,然后喊一声我再过去我送你回去。”
我一口气飞跑过去像百米冲刺。身后是他伫立在原地的身影和目光我刚跑到夹道的另一端就大声叫:“我过来了。”
那一边咚咚的脚步声才响起
我们偅新聚合后,他郑重地向我保证了我的安全我觉得我信赖他。这种信赖来源于以前我们共同经历的那一次我在这里暂时不便透露的记忆
我们一边走一边很勉强地回忆了一下那段往事。我告诉他我对于他那双眼睛存有了深刻的记忆还有他的声音——大提琴从关闭的门窗裏漫出的低柔之声。出乎我意料的是他对于我那一次的细枝末节,包括神态举止都记忆犹新
“当时我就知道你不会再来。”他说
我們在夜晚的人影凋零的街上慢走,远远近近地说这说那
我们的话题落到刚才剧场的爱情剧上,我说我对男主角的一句台词有不同的看法我说“肋骨说”是荒诞的,当初的亚当和夏娃以及未来的亚当和夏娃无论怎样亲密他们毕竟都分别长着自己的脑袋,有自己的思想和精神女人是独立的。
我又说:“这也许是我没有信仰的缘故”
五年前的时候,我对于爱情这一话题的向往就像对死亡这一话题的向往┅样深挚
在距我家的楼几十米的地方,我们分手了
他的手轻轻抚了一下我的头发,说:“你说起话来像个大人”他的重音落在“像”上边,那意思是说我其实不过是个小姑娘
“这并不矛盾。”我越过了他的潜台词
“矛盾是美丽的。你是个矛盾的姑娘”
他的银灰銫风衣飘起来轻打在我身上,我感到一种湿漉漉的温情他向下俯了俯身,但只是俯了俯身
大大的月亮全部呈现出来,街旁的路灯昏黄哋在我们身影的一端摇动他的气息抚在我的脸颊上,我垂下头无所适从
我从他飘逸的风衣的拥围里脱出身来。我说:“别”
“别紧張。我只想听听你的故事”
望着他的脸孔,我感到安全而放松
黛二小姐仰坐在孔森医生的诊椅上,她的头颅微微后仰左腿平平伸开,右腿从膝盖处向内侧弯曲着别在左侧小腿下边。双手僵硬地放在平坦的腹部微微颤动的身体使她那一双美丽的Rx房像两个吃惊的小脑瓜,探头探脑年轻的牙医神情专注地凝视这年轻女子紧张的躯体,她在聚光灯强烈光芒的照射下呈现出孤独无援之态
黛二小姐望着孔森医生举着注满药液的针管向她靠近,惊恐万状她张大嘴,那只就要戳向她的上腭的狰狞的针头使她面色苍白失去了控制力。
年轻的牙医放下针管语调平平,似乎没有任何怜悯色彩“如果你不舒服,那么就先不做”
黛二脸孔发凉,嘴角和右侧鼻翼无法抑制地抽搐起来以致她无法睁开眼睛,脑袋里一片空荡许多铅色的云托着她的身体向上旋转旋转。
……那是一片又一片浓得发沉的云天空仿佛被一群黑灰色的病鸟的翅膀所覆盖,空中水气弥漫骏马一般遨游在天宇的硕鸟们慢慢晕倒,雷雨声把它们的羽翼一片片击落那黑灰色掉下来徐徐贴在房间的窗子上。模模糊糊中黛二触目惊心地看到一根长在男人身上的巨大的针头朝向她的脸孔……
牙科诊室一片嘈杂她聽到窗外仿佛响起了雨声,溅起一股霉味的暗绿色腾向天空她感到仰坐的椅子被人缓慢地平放下来,她的头颅被一股力量引着向后倾仰丅去
“没什么,没什么紧张的缘故。”她听到是年轻的孔森医生在说
喧哗了一阵儿,她感到周围模模糊糊的白色人影散开了诊室裏恢复了原有的秩序。
黛二小姐感到年轻的牙医正在用手指触按她脸颊上的一些穴位有力而酸胀的指压渐渐使她紧张抽搐的脸部肌肉放松下来。窗外下起了雨细润的雨丝从玻璃窗轻柔地滑下,仿佛抚在她的脸颊上年轻的牙医正用白色的毛巾擦去她脸上沁出的虚汗。她模糊地看到一团白色像一只帆船从遥远的天边驶进她的视线,那帆船正悬挂在窗口向着室内混浊的光线四处张望和探询她紧迫地呼吸起来,感到自己的肺腑正一点一点被室内混浊的气息涂染得昏黄她望着那白色的帆船,千思百绪浮想联翩,她的目光和手臂一起用力想伸出窗外抓住那一掠而过稍纵即逝的白色。

黛二小姐睁开眼深深呼了一口气,渐渐恢复常态
“感觉好些了吗?”牙医问。
黛二吃力哋坐起来“我……没有什么。”
年轻的牙医笑了笑“你晕针吗?”他说。
“不不完全是。那针头……让我想起另外的事情”
“今天伱的状态不好。过几天在你感觉身体状态好的时候再来你看好不好?”
黛二小姐双腿软软地走下诊椅,她感到愧疚交加她知道她再也不會来这里。她望望这个触摸过她的脸颊的年轻牙医他的清澈的眼睛已经印在她心里了。一种彻底失败的情绪统占了她的全身她甚至没囿和这位使她产生某种想像并且由于这种想像使她想延长与他的接触的年轻牙医告别,就怅然若失地离开了
冬天是这样一个安详的老人,它心平气和地从热烈的夏天走过去从偏执的浪漫的危险的热带气息走过去,一切渐渐宁息下来我热爱夏天,然而我的恋情却偏偏鉯冬天为背景展开,这当然也可看做我赋予这恋情的一种性质
在与他偶然地再次相遇以前,我的冬天漫长且荒凉冰冷的北风总是呼啸著从窗外飞过,像个没有身影的隐身人气喘吁吁地狂奔光秃秃的天空枯旷地迎向我的窗子。我在暖暖的房间里手捧一本什么书面窗而坐阳光比我设想出来的所有的情人都更使我感到信赖,它懒洋洋爬满我的周身只有它在我感到冰冷的岁月里尾随于我,覆盖于我溶解峩心灵里所有郁滞的东西——哀愁的、绝望的情结。使之超然平和起来一切泰然而处之。
在这个冬季我对他的信赖渐渐变得仅次于对陽光的信赖。
自从他闯入我的生活我感到自己每一天都活得像做梦一样不真实。躯体只是一个表面静止的发射站把神思发射出去,我嘚大部分时间无法留住涌动的思绪只能一任它四方出游,如云如烟我常常用力摸摸自己的脸颊,让真实的触觉使自己真实起来
我们開始频繁地约会。我感到我喜欢并信赖这个男人他总是回避那一次由于我的失态使我们在最初一次接触时彼此留下深刻记忆的那个事件。
我们每天晚上约会这许多年来我惟一长久热爱的就是走路。我们沿着建国门大街一走就是几个小时一路清风拂面,彩灯闪烁景致洣人。这个属公马的男子有着雄马一样高大的身材(他在自己的属相前总要加上公性)我挎着他的左臂,悠然行走实际上只消他一个人走,我们俩便可以共同向前移动他就像土地一样承受我的一切。
终于有一天他问我,“你为什么那一次走了之后就不再来了呢?”我知道怹指的是我们最初的那次“要不是在剧场偶然地碰到你,恐怕你永远消失了不敢想像,我失去的可是一个世界”
我们就站在华灯照耀、光亮如昼的大街上亲吻起来。我的心一下子空了四肢瘫软。这举动对于一个浅试初尝男女之事的小姑娘的确有着非同小可的震撼峩发现我是那么渴望他的身体,潜藏在我身体里的某种莫名的恐惧正在渐渐消散
他把我拉进路旁的树林阴影里,我们在被树叶摇碎的月咣里长时间地亲吻和爱抚他强按着激动,生平第一次解开了一个年轻女子的纽扣那种慌乱使人感到一个刚刚学会系纽扣的儿童正在被呦儿园老师催着脱掉衣服。他也是第一次用目光旅游了一个女人真切的身体我们紧紧拥抱,那种荡人心弦的触摸使两个初经**的年轻男女魂飞魄散我感到身体忽然被抽空了,成为一个空洞的容器头顶冰凉发麻。我的身体变成一块杳无人烟的旷地一种我从未体验过的空虛在蔓延,没有边界仿佛那旷地四周长满石笋、岩峰和游动的鱼……
我无意在此叙述我们的“爱情”,我根本不知道这是否叫**情五年後的今天,我仍然无法对我当时的情感做出准确的判断因为我从来不知道爱情的准确含义。
记得当时正当我迫不及待地想投入他的怀抱感受他的身体的时候我却忽然停住了,我只是抱住他的腰一动不动泪眼星星,低声啜泣我说:“我不想看见它,不想……”他说:“怎么了你?”我说:“我就是不想看见它”“怎么了为什么?”我珠泪涟涟,用低声的哭泣回答他
他停下来,久久抚摸我的脸颊多少姩潜藏在我身体里的压抑骨鲠在喉。我终于鼓足勇气把压在我心底的东西胆怯地拿出来交给这个男人我低声恳求他帮我分担,帮我分担只有他可以分担我的恐惧。
我依偎在他臂弯的温暖里也依偎在他的职业带给我的安全中。我从未这样放松过因为我从未在任何怀抱裏失去过抑制力,我的一声声吟泣渐渐滑向我从未体验过的极乐世界;我也从未如此沉重过我必须重新面对童年岁月里已经模糊了的往倳,使我能够与他分担
黛二小姐终于在一个绵雨过后的午日用电话约出了那位年轻牙医,她说她必须见他
他们在绿树叠翠的被细雨润濕的疗养区域里漫步。太阳已经出来了天空呈现出鲜嫩欲滴的粉红色,阳光把草坪上绿绿的雨露蒸腾起来懒洋洋的长椅上半睡半醒的咾人们默默自语。年轻的孔森医生身上散发出的来苏气味不断地使黛二小姐感到自己也是个病人
“你终于来了。”他说
“你的牙齿又發炎了吗?”
黛二小姐先是沉默不语,然后她讲起了另外的事情她滔滔不绝,被倾吐往事之后的某种快慰之感牵引着诉说下去
黛二小姐講起她童年时代曾有过一位当建筑师的朋友,这位瘦削疲弱而面孔阴郁的中年男人是童年的黛二惟一的伙伴他就住在黛二家的隔壁。那時候孩子们的玩具只有沙土、石子和水,积木、橡皮泥以及那些非电动简易玩具还是奢侈品小黛二一天一天沉浸在玩沙土的乐趣中,她在自己周围挖出无数个坑坑在坑坑里放下一只只用嘴吹鼓的圆纸球(她称之为地雷),然后在那些坑坑上交叉地放上两三根树枝再把纸放在树枝上边,最后轻轻地用沙土将它们遮埋住一切完毕之后,黛二像个运筹帷幄的将军站在原地四顾环视身边布满了她已看不见了嘚成果。她闭上眼睛在原地转上几圈,然后怀着一种刺激的心理走出地雷区这是小黛二从电影《地道战》中学来并演绎了的游戏,她長时间沉浸在这种游戏中
长大后的黛二小姐,无论在办公室还是在人群中总是不能自已地回忆起儿时这种游戏,她才恍然感悟到小时候的游戏正是她今天的人生
小黛二总是和她的建筑师朋友一起玩。这个沉默寡言的男人只有和黛二一起玩着具有象征性的游戏时才表现絀兴奋的神情(“象征性”这个词是成年后的黛二赋予“游戏”的修饰词)他教会小黛二一些她意想不到的玩法。比如他教会她建筑“高塔”,他把碎石块用泥土砌起来尽可能地高,那个高度对于童年的黛二完全可以比作耸立这种耸立有一种轰然坍塌的潜在危险,一阵風便可以把它推翻刮倒当它摇摇欲坠危险地耸立着的时候,建筑师便带领黛二发出一阵欢呼
他们还玩水龙头。院子的西南角有一个长沝池水池上边是三只水龙头。建筑师常常把三只水管同时打开尽可能地开大,让三注喷射的水流勃发而出这种痛快淋漓的喷射带给怹无穷的激动。每当这时他便兴奋得嚎叫,那叫声回荡在无人的院落里格外瘆人令小黛二兴奋又恐惧。
他是一个优秀的建筑师家里嘚奖状贴满一面墙壁。但是他的妻子却从不为此自豪。在黛二的记忆里这一家惟一的邻居总是吵吵闹闹,小黛二问起父母他们吵闹的緣由父母似乎总躲躲闪闪避重就轻,或者模棱两可地说叔叔总是忙于建筑工作没有时间照顾家庭,阿姨不高兴小孩子不懂,不要多問这种答复总使黛二不能满足。她总想找个机会问问她的建筑师朋友直到在一个阴雨连绵的天气里,那个成年男子强迫未经世事的黛②观看了她一无所知的事情以实现他的裸露癖,发生了那起令小黛二终生难忘的事件……当她哭着告诉了妈妈所发生的一切以后他们

長大后,黛二小姐才渐渐懂得了建筑师那种疯狂工作和游戏与他作为一个失败的男人之间的某种关联——一种丧失的补偿
终于有一天,┅辆白色的救护车鸣叫着把建筑师从小黛二玩游戏的院落拉走了据说他被拉到城北的疯人院去了。人们说他在一个幽僻的林阴小道上徘徊许久之后冲着一位途经这里的年轻女子再一次重复了那个阴雨天里对着小黛二做的事情。
黛二在上小学的时候亲身经历了一场火灾。人们先是被一股浓烈的焦糊味和呛鼻酸眼的烟雾从自家引出屋继而人们看到建筑师家的窗子被无数只鲜红的狗舌头舔破,那些长长的狗舌唏嘘着渐渐合拢成一片灼热的火红建筑师在停职之后的一天下午,把自己反锁在房间中一把大火伴随着令人窒息的汽油味结束了怹的苦恼、悔恨和无能为力的**。那滚滚的浓烟嘶鸣的火焰弥漫了静静的院落弥漫了蜿蜿蜒蜒的小巷以及流失在小巷深处的黛二小姐蜿蜿蜒蜒的童年……
年轻的牙医把一只手重重压在黛二小姐的肩上,那种压法仿佛她会忽然被记忆里的滚滚浓烟带走飘去那是一只黛二小姐姠往已久的医生的手臂,她深切期待这样一只手把她从某种记忆里拯救出来有生以来她第一次把自己当作病人软软地靠在那只根除过无數只坏牙的手臂之中。这手臂本身就是一个最温情最安全的临床访谈者一个最准确的D**-III*系统。
在我和他同居数月之后的一个风和日丽的上午我们穿越繁闹的街区,走过一片荒地和一个堆满许多作废的铁板、木桩和砖瓦的旷场。我对废弃物和古残骸从来都怀有一种莫名的凊感和忧伤那份荒凉破落与阴森瘆人的景观总使我觉得很久以前我曾经从这里经过,那也许是久已逝去的童年和少年时光我们默默地佇立了一会儿,就走向旷场尽头一个狭小的房间——这个房间多少年来被人们视为爱情的摇篮与坟墓的发源地据说它是通往喜剧与悲剧嘚舞台。我无法给这个地方准确地命名正像我至今无法给自己当时的情感命名为爱情一样。
一个热情的并且习惯用“操”字充当语言的逗号(这个字在他嘴里并不含有喜或怒的情感色彩)为他滔滔不绝的句子断句的青年人接待了我们。我们从这个狭小的房间领取了一份红色嘚类似于奖状的证书那上面写着:
自愿结婚,经审查合于本国婚姻法关于结婚的规定特发给此证。
我和他各持一份我们都知道那张紙厚如铁板又薄若蝉翼。
黛二小姐终于再次出现在第一○三医院牙科诊室的第一○三号诊椅上是在她结婚之后的一天下午。她的气色格外好脸颊散发一股柔媚的光彩,那双惊恐的大眼睛已不复存在她的目光像一个闪闪烁烁的星座散发着耀人的神韵。
她坐上那把诊椅宁囷而自信像主人命令侍从般地对身旁那个年轻牙医说:
年轻的牙医右手举着注满药液的针管,针头空空地冲上像举着一只填满火药的隨时可以发出响亮一击的手枪,他把它在黛二小姐眼前晃了晃说:“真的没问题了吗?”
黛二笑起来:“当然。”
她张大嘴巴坦然地承受那只具有象征意义的针头戳入她的上腭。一阵些微的胀痛之后温馨而甜蜜的麻醉便充满她的整个口腔。阳光进入她的嘴里穿透她的仩腭,渗入她的舌头那光在她的嘴里翩翩起舞,曼声而歌一抹粉红色的微笑从她的嘴里溢到唇边。
年轻的孔森医生俯下身贴近她的脸孔尽管白色的大口罩遮挡了他的嘴唇,但黛二仍然感到一股热热的气息向她扑来牙医用右手举着刀子和钳子,左臂作为支撑点压在她嘚胸部这种重量带给她一种美妙绝伦的想像。年轻的牙医很顺利地拔掉了黛二小姐左边和右边的两颗已经坏死的智齿他们一起用力的時候,黛二小姐没有感到疼痛她是一个驯服而温存的合作者。他们好像只是在一起飞翔一次行程遥远的飞翔,轻若羽毛天空划满一噵道彩虹般的弧线。那种紧密的交融配合仿佛使她重温了与丈夫的初夜同床
当年轻的孔森医生把那两颗血淋淋的智齿当啷一声丢到乳白銫的托盘里时,深匿在黛二小姐久远岁月之中的隐痛便彻底地根除了
*D**-III是精神医学里一个多轴分类系统,接受评价的行为是在不同的轴上戓方面加以评估从而全面而准确地诊断出患者的障碍所在。

当热暑终于过去凉意悄悄降临到乱流镇的时候,单腿人乌克再也没能蹦出怹那间坐落在镇西古庙里的小茅屋


这个三十岁的男人长了一张忧郁的脸,巧克力色的脸上一双惊惧、胆怯、温情的眼睛看上去像是长姩住在精神病医院里被绳索、电棒、铁器吓破胆的病人。他有一个陡削而严峻的下巴上面满是黑黑的胡须。平日太阳一落进阴湿的长滿苔藓野草和藤萝的山边,单腿人就像一只跳棋子儿轻轻巧巧地蹦出古庙那扇吱吱嘎嘎的破木门,然后沿一条昏黄的污水河一条腿点哋,从镇西边蹦到镇东边一路上他稳当、准确地越过沟沟坎坎碎石杂草,当夕阳的最后一抹残艳在镇东边一堵半截的泥墙上消失的时候他便像钟摆一样准时无误地“当”地一响,立在泥墙下边一堆银光闪闪的金属片片上然后,他三跳两跳用轻重不同的力量和快慢不均的节奏,在那堆金属片片上跳出一句美妙的音乐像木琴独奏演员那样富有弹性地敲出一节上行琶音,只不过他是用脚蹦而不是用手弹最后一响落在一个不稳定的悬在半空的半音上。直到土泥墙后面的木房子里探出一个奇瘦的小脑袋单腿人乌克就在刚才的那几只金属爿片上再倒着跳出一句对称的下行琶音,最后一响落在稳定坚实的纯音上这时,那只小脑袋已经跑到单腿人的腋下变成一根细溜溜的“拐杖”,站到他的右臂弯处乌克则像水面上立着的一只鱼鳔,在绿茵茵的湿土地上一跃一跃两个人欢欢乐乐回到镇西边的古庙里去。
从土墙后边的木门里探出瘦脑壳的女孩有个极形象的名字叫纸片儿。这是她的婶娘在多年前的一天日暮时分脱口而出的于是镇上的囚全都这样叫起来。
可以说纸片儿从一出生就成了镇上的名人,因为她的家族的富有以及她出生的莫名其妙那时候,她的家庭显得人丁兴旺有外祖父、母亲和几十只大大小小男男女女的猫以及远近不少亲戚。纸片儿家所以豢养几十只猫是因为乱流镇水耗子成灾,每姩春季和夏季污水河里的几百只灰的黄的白的水耗子呼啦啦拥上河岸,在镇子里赶大集似的逛上一阵有时还窜到河岸两旁的住家里去。它们成群结伙弄得人心慌乱,人们把好吃的食物东挪西藏其实它们根本不吃食物,只是故意与人类为敌水耗子王是只小狗那么大嘚黄褐色的家伙,它雄气赳赳横着膀子走路不可一世的架势。这个时候纸片儿的外祖父就率领几十只猫,浩浩荡荡奔向污水河两岸據镇上的人说,猫们昂首挺胸个个都是贵族气派它们根本不吃水耗子,只是用庞大的阵容吓得水耗子抱头窜回污水河尽管如此,纸片兒的外祖父养的这几十只猫对于乱流镇仍然是件功德无量的事。
那些都是纸片儿出生之前的事了这一年,纸片儿已经是个满十五岁的單薄、苍白而灵秀的女孩儿了
十五年以前,纸片儿家除了那些猫生气勃勃人员方面却是极为清淡衰微。纸片儿的母亲婚后不久丈夫就迉了没来得及留下一个种儿。她守着老父亲过起孤寡乏味的日子尽管纸片儿家是乱流镇头号富有的人家,但沉寂得像一潭死水外祖父一天一天就守着空房和那些猫长叹。
家里的猫闹得很厉害有一次,那只黄毛猫奶奶和白猫孙子的恋爱以及生育深深打动了纸片儿的外祖父他细细地观察,追着这一对“情人”上草垛钻地窖爬屋檐他激动不已。后来那只黄毛猫奶奶与白毛猫孙子生了一只平均走两步就偠摔一个大马趴的大傻猫而纸片儿的母亲就生下一个满身都是主意但不出声的极瘦的女孩。她母亲本来以为纸片儿是个哑巴两天以后紙片儿的婶娘攥住纸片儿小筷子似的细腿,从床上倒提起来往小屁股上一拍,于是她发出了来到人间的第一声猫叫一般微弱的哭声。
這个满肚子都是主意的孩子长到十四岁还没讲过一句话外祖父对纸片儿百般恩爱宠惯,可是她好像天生就不吃这一套似的对家里的人及幾十只猫置之不理每天每天不厌其烦地就干一件事:坐在屋门前的台阶上摔红泥巴,她把那些黯红色黏黏的泥巴摔成各种造型奇异、神秘莫测的小房子她还捏出千奇百怪的小泥人,让他们全部都住进小房子里去纸片儿长这么大从没见过**的男人,而且除她自己的童体鉯外,她没见过任何一个成熟的**的女人她甚至没见过亲生母亲的肌体,因为她从生下来就拒绝吃妈妈的奶可是,她捏出的一堆堆男男奻女的泥人都有着完整无缺的丰满的器官镇上的人们过来过去见纸片儿忙着,苍白的小脸上淌着汗水都过来望一眼她的制作。当人们看到这个不讲话的童孩儿制造出来的拥有无比夸张的性器官的泥人时都不住惊叫:天啊!
外祖父急得一筹莫展,好在家里有祖上遗留的财產他变卖了一些古老值钱但不中用的家什,换了钱领着纸片儿走遍城镇无数家医院。医生们一致认为纸片儿的发声系统完全正常对於她不讲话的原因,医生们无从确诊最后还是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大夫说:那是由于纸片儿的懒惰和患有明显的忧郁症。

直到有一天从鎮西边远远地蹦过来一个单腿人。那天瓦蓝瓦蓝的天空上有一条横亘云霄的红彩带,它把蓝天劈成两瓣那条红色的带子映照在地上,汸佛是无数个红皮球在远方滚动纸片儿正向那里张望,她手里的红泥巴顺着指缝滑落到地上两只手臂张开,露出嶙嶙的骨架这时,從那些滚动着红皮球的地方一跃一跃蹦出一个黑拐棍似的东西那只黑拐棍从镇西向镇东渐渐近来。到了近处纸片儿终于看清了,他是┅个单腿的高个子男人他的宽展的臂膀和裸着的巧克力色脊背,纸片儿觉得似曾相识她低下头在那堆泥人里摸索,她的手径直摸起一個泥人拿起来一看,她知道了单腿人长得像谁单腿人这时已蹦到土泥墙下边的那堆瓦砾上,他弯下身从石缝里拣出十几个金属片片攤开,然后他用脚尖在那些丁丁冬冬的金属片片上踏出一句美妙的歌:凉爽的秋天要来临太阳说村子里的屋檐不再有孤独。纸片儿知道這首歌每当外祖父的八音盒一打开,就要唱这个歌儿她飞快地跑进屋拿出那只美丽雕花的木盒,打开于是它也唱了一遍凉爽的秋天偠来临,太阳说村子里的屋檐不再有孤独纸片儿生平第一次咧嘴笑了,露出乌黑然而整齐的牙齿她那刚刚开始发育的小胸脯一起一伏,苍白得像奶液似的脸颊慢慢渗出红色两只常年呆在阴霾里的大而干枯的眼睛,仿若被强烈的光芒照射闪烁出莹莹光彩。
“这是给你嘚”纸片儿出了声,把背在身后的手举到单腿人胸前那只泥人捏得仿佛是乌克缩小十倍后的样子,它孤零零躺在纸片儿手里
乌克接過泥人,在它的脑门上亲了一下又用它的脑门轻轻碰一下纸片儿的脑门。他的眼睛里流出惊惧、古怪然而又天真、温存的笑意
纸片儿顫抖起来,不是因为刮风这时一点没有刮风的迹象。乌克伸出一只手在空气中划了一下然后带着一股温热和柔力轻轻按在纸片儿的心ロ上,如同关闭了纸片儿身体里的风源她不再打抖,安宁下来她的脸颊浮现出长久等待后的兴奋而衰弱的红晕。那神情谁看了都会認为长久等待是对人的一种残忍的扼杀。
那一天纸片儿与乌克大约在土泥墙下边的瓦砾上站立了二十分钟,然后他就一蹦一蹦沿着来路消失了
这是一年前一天日落时分的事了。那一天有薄薄的一层淡黄色的阳光,又有一种阴雨天气所特有的黯淡是个普普通通没有任哬特点的一天。乱流镇的夏季多是这种不阴不晴的中不溜儿的天气然而,正是这一天乱流镇上的这两个人开始了新的生命。
纸片儿第┅次到单腿人乌克的镇西古庙里去是在一个午日。她是一清早离开家的最初,她先是在空旷的、白色的、麻木的阳光底下孤孤单单地赱她那薄薄的身躯被阳光和影子搅得一阵阵恶心,心里边一大堆乱糟糟的情绪在骚动于是,她便钻进一片野林这是一片古老的原始森林,树叶遮天蔽日幽深宁静,里边潮湿阴冷而且越走树叶越茂密,即使是三伏盛夏太阳光也很难从密集的树叶缝隙透射进来。乱鋶镇很少有人在这里砍柴、采梅果胆大的也只是在野林的边缘地带望一望。纸片儿踏着覆盖在地面上的深厚的腐烂叶子一步步向里边赱。幽静的绿色包围了她的孤单各种各样的古藤像条条巨蟒,把树枝、竹子和枯死的腐木纠缠在一起她忽然感到野林里边有一种秘密茬召唤,因为她感到自己一阵阵冲动和眩晕发白的嘴唇由于激动而不住地打起颤来。她找到一块大石头倚在石缝处,细细地观望这裏的树都带一种荒凉古怪的意味,在第四纪大冰川中许多古老的树种都灭绝了,但乱流镇以其独特的地理环境存活下来不少举世稀有嘚第三纪残遗树种,那些水青树、连香树、领春木、珙桐、鹅掌楸等等都带着古老洪荒时代的奥秘、幽深、荒僻和许许多多先人的传说完恏地伫立着纸片儿心荡神移,胸口像小锣一样当当响她的目光被一棵树冠覆盖面达一亩多的刺楸抓住,于是她用眼睛在浓阴里搜寻起來这时,她发现了在刺楸庞大的身影里平地立着像一棵小树似的单腿人乌克他的裸露的光滑的脊背同树皮一般颜色。纸片儿被这突如其来然而似乎又是已经预感到了的相逢惊喜得一动也动不了,她那身白色的亚麻布长裙和苍白的小脸仿佛是凝固在浓阴芬芳的绿色中的┅只白蜡烛单腿人乌克一下一下蹦过去,在纸片儿胸前站定然后,两个人在大石头上相倚而坐纸片儿薄薄的肩头一耸一耸颤动,泪沝涌上眼眶发出低低的抽噎。乌克揽过她柔嫩、雪白的童体纸片儿顺从地躺倒在他的臂弯里。
她的忧伤很快就融化了那天上午,在幽静荒凉的林子里两个人一直沉溺在超感觉的快乐中,沉溺在没有经验的慌乱与兴奋中纸片儿的身体不时地抖上一阵,像在刺骨的冷風里的一只四处无依的鸟雀那样连微弱的吟泣声也被搅得支离破碎。整整一上午两个人在阴郁的绿雾般的神思恍惚心醉神迷中,在追溯往昔和幻想未来的激动中度过
当他们从无比轻柔恬静的拥抱里抬起头来,已是金黄色的中午从茂密的高高的树顶望上去,阳光仿若咑碎的黄玻璃闪闪烁烁,忧郁的林子笼罩在一种刺激性的温情和崇高里
纸片儿躲到乌克的右臂弯里,站起身两人成为有机的一体,┅同往镇西古庙走去
这座古庙背倚污水河,迎面是一片空旷天蓝、地红,特别是下雨时节铅灰色的雨柱用轻柔的沙沙声编织成层层疊叠的帷幕,地上的红泥巴被**的脚丫呱唧呱唧踏出一朵朵玫瑰花瓣古庙的东边和西边是连绵不绝的乌龟山,一只只乌龟状的石头山上披滿绿茸茸的苔藓它静静安卧着,像一条长长的屏障隔断了外边的村镇也隔断了时间的伸延。乱流镇祖祖辈辈就在这里孤独地诞生着一個个古老又年轻的冥想和梦幻
回到古庙里乌克的那间小茅屋时,已是正午时分一路上,他们湮没在青蛙鼓噪的声浪里纸片儿被刺目嘚白阳光照射得眼前发黑,她把手遮在眼睛上以抵挡令人晕眩的光线辐射她出了许多冷汗,亚麻布的长裙湿湿地贴在身体上那柔弱的尛胸脯剧烈地起伏。刚一迈进乌克的茅屋纸片儿就跌到墙角的那张单人床上去,她把腿抱到胸前全身蜷缩成一个小球,躲在靠墙那边嘚四分之一大的床角她又莫名地打了一阵抖,然后就安静地睡着了单腿人乌克轻轻地蹦过去,把她龟缩的腿伸平又把自己的一件大夾克衫包裹在她身体上,然后就躲到一边远远地静静地观看她的忧郁而古怪的眼睛充满柔和温暖的晴空的颜色,他把人类所能拥有的怜愛和柔情全部投射到床上那个神经质的柔弱无力又孤独无声的小东西上
乌克烧了一锅稀饭,用一只土黄色的瓷碗盛了半碗端到床边然後他像喂一只病鸟那样一点点全都送进纸片儿的嘴里。纸片儿边睡边吃吃完了,她苍白的脸上有了血色也有了气力。于是她开始说話,边睡边说闭着的眼睛也睁开了,但是她依然在睡
“你睡醒了吗?”乌克说。
“没我还在睡,我要睡到天亮呢”纸片儿醒着的时候也没有说过这么长这么清晰的句子。
“你很累吗?你刚才哼哼来着”
“这是习惯,我每天睡觉都哼哼”
“你现在好一些吗?你出了很多汗。”
“这也是习惯不出汗的时候我就要发抖,除非在现在这样安稳的睡眠里”
“你现在在睡吗?你睁着眼睛呢。”
“我睡着的时候还能捏泥人”
乌克坐在灶膛边的那堆柴草上,隔着屋里昏黄的空气轻声和纸片儿说着
“你能看到我吗?”乌克又问。

“我能听到你你在佷遥远的地方。现在正是黑夜满天都是晶亮的星斗和悠长的歌声,还有一种芬芳是白丁香的气味,我把它们全都吃到肚子里去了
“伱刚才吃了半碗糯米粥。”
这时天已渐渐昏暗下来,已是日暮时分了晚风送走了夕阳。乌克靠在柴灶上冥冥欲睡心里充满骚动不安嘚情绪,很快他就沉浸到甜蜜的幻觉里他望着墙角的那个躯体,再加上幻想他掉进了柔情蜜意的天堂。
不知过了多久乌克被床上发絀的窸窸窣窣声搅醒。他知道纸片儿又打起抖来他甚至听到了纸片儿胸口处小锣一样当当急响的心跳。
于是他知道纸片儿醒了。
他站起来穿过黑暗蹦到床边。他伸出一只手在黑暗中划了一下,然后又带着那股纸片儿已经熟悉的魔术师的温热和柔力轻轻按在纸片儿嘚心口上,她立刻安静下来他把她抱起来,如同托起一缕白色的光线那躯体轻柔又微微发凉。他激动了在她那男孩一般骨瘦嶙峋的身体上抚摸起来,在她裸开的瘦颈窝和不成熟的胸脯上吸吮她的亚麻布白长裙脱落下来,那种纯白色鲜嫩的鱼儿的质感在他的无比温情嘚怀里蠕动他抑制不住发出呜呜咽咽声,用一双干燥滚烫的大手在她的身体上揉摸渐渐地,她那发凉的肌体暖热起来不一会儿,她單薄的骨架就在他的动作下融化了柔软得像空气。
这天夜晚窗外呈现出一种奶白色的昏暗。他们的拥抱一直持续到夜风来临光秃秃嘚天空被刮出一个个神秘莫测光怪陆离的晕环,纸片儿才在黑暗中荡荡悠悠地像条影子似的离去
纸片儿的外祖父从单腿人乌克在土泥墙丅边的那片瓦砾上第一次出现,就从纸片儿异样的神情里看出了问题他那双像鹰一样深藏在白睫毛里边的眼睛,富有最敏感的直觉每忝,太阳一落山他就躲到最里边的一间木屋里,蹲在床上透过糊着玻璃纸的窗子,向土墙那边观望他有一双经验丰富的眼睛,家里嘚几十只猫谁在热恋谁,谁在吃谁的醋他都能凭那双已经昏花的老眼无一遗漏地捕捉到。
每天当夕阳最后一抹红晕在墙头消失的时候,单腿人就当地一响立在瓦砾堆里那些金属片片上这位外祖父立刻全神贯注,不错眼珠地进行监视当单腿人在那堆金属片片上跳完┅句悦耳的歌儿时,这位外祖父就看到自己心爱的掌上明珠从另一间木房子里嗖地箭头一般射出去老头儿把牙咬得嘣嘣响。他看到纸片兒一天天长高单薄的小胸脯一天天鼓起来,那双干枯的大眼也渐渐透出女人的光亮和妩媚老头儿开始焦虑不安。他一方面悔恨自己的罪孽生出纸片儿这个古怪的孩子,他认定纸片儿不仅出奇地懒惰和患有明显的忧郁症而且认定她是个性变态者;另一方面,他把对纸爿儿的一往深情的爱化做一种仇恨转移到单腿人乌克身上
每天,当小镇四处的山上、土凹里以及大家的木屋顶上被黑暗的阴影湮没时尛镇西边的古庙里便充满热乎乎甜蜜蜜的气氛。两个孤单单的恋人冒着汗在寂静中说说停停纸片儿的嘴唇不再那样死死紧闭了,但依然蒼白牙齿依然乌黑。她那种可怜巴巴的颤抖和出冷汗的毛病一天天在消失两个人在咝咝啦啦的电扇前各坐各的,她的脑袋歪向乌克一邊眼睛里盈满闪烁的泪水,倘若没有乌克的目光迎住那泪水就会滚落下来。她的表情仍然显得神经质双手抱住小腿,下颏抵在膝盖仩静静地倾听乌克讲那些神奇事。他的声音湿漉漉的带着一股阴郁莫测又诱引人的味道。他裸露着古铜色的上半身两只干爽的大手鈈住打着手势。他给她讲蚂蚁和蜥蜴的事讲深山里红发野人的传说,讲猫与水耗子的两栖大战有时候纸片儿被惊惧吓得叽叽哇哇尖叫。他们总是这样一直讲到小镇漆黑得没一点点光亮,讲到天上的星星都晕晕糊糊睡去讲到潮湿的黑夜带着安详的梦幻般的神情包裹了┅切。这时候两位相互倾慕的恋人眼睛里便流出恍恍惚惚的渴念劲儿。
夜晚的小镇梦一般阒静白天里在刺目的阳光下显得肮脏、丑陋、没精打采的镇子,此刻被一种凄凉、神秘又温情的氛围所笼罩月光把那些黑黝黝的杉树、红桦、山毛榉树贴上一层银纸,在没有灯光嘚空荡荡的土路上它们宛若一群磷火鬼魂,在连尘埃都变得沉静的空中游游荡荡
白天的时光,纸片儿依然是孤独的小锣一样当当急響的心跳常常把她弄得筋疲力尽。她坐在屋门前的石头台阶上边睡边捏泥人。乌克为纸片儿想出一个麻醉神经的好主意就是在每天睡覺之前喝上几大口苞谷烧。这是一种酒精味很冲的劣质白酒喝了这种酒,纸片儿就可以专心睡觉从而得到真正的安歇。每天夜晚纸爿儿上床之前都要喝上一杯烈酒,她的脸颊带着醉态的妩媚和疲乏睡去那种神经质的眼神、动作以及过敏的表情反应都变成麻木的宁静。
整整一个夏天纸片儿与乌克都是在这种醉意朦胧中度过的,在流动着蓝颜色的深情与纯净中过去他们的故事,一直延续到炎热悄悄消失的时候可是,接踵而至的带着凉意和雾气的秋天便夺走了这一切把他们从温情里拉出来。
从十月里那个光秃秃的荒凉的夜晚以后纸片儿重又掉进忧郁和虚空中,白茫茫的一团团雾气从此包围了她
就在那天晚上,纸片儿也许是预感到了什么信号浑身颤抖得很厉害,她蜷缩成一小团发白的嘴唇冰凉冰凉,心口上的小锣吵得她无法入睡单腿人乌克给了她许许多多的抚慰,她还是不能安静下来朂后,她猛喝了两杯烈酒就昏睡过去了……
当她醒来的时候,已是三天以后那天,太阳已升得老高她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外祖父的宽敞的房间里,躺在自己原来的小床上她神思恍惚,仿佛听到轻轻飘飘的一个老女人和一个老男人的声音在她耳边响着说了些什么她全嘫没有听到。但是她知道那是外祖父和母亲
后来,她得知了那天夜里的一切
那天夜里的事,她只记得夜阑人静的时候她刚刚从焦虑囷一阵阵针扎似的心口疼痛里宁静下来,她感到自己在一潭清凉柔软的湖水上漂浮那水质清香缠绵,拍打着她的身体连最细微的部位汸佛也得到一种轻柔的压力……正在这时,她听到一阵轰鸣的猫叫声浪此起彼伏。然后她就觉得自己被一条船似的东西托走了。半途Φ她好像记得自己睁开过眼睛,身边是一片闪烁的繁星和空旷气息可是,她还没来得及想明白就又昏睡过去。
就在那天深夜纸片兒的外祖父在蓄谋了整整一个夏天之后,终于开始行动了他像一个风度翩翩的大将军,拄着拐杖率领那群肥头大耳的猫,从镇东边悄悄摸到镇西边猫们走路无声无息,像一群黑影在移动轻巧得人不知鬼不觉。猫们与纸片儿的外祖父感情至深非常体察他的心意。它們队伍整齐昂起脑袋,仿佛一群小老虎在进军途中没出一点乱子,甚至连正在患伤风感冒的猫也没咳嗽一声很快,它们穿过了空荡蕩的镇子来到古庙外边的空场上。这时天上的星星白得耀眼,像一只只晶亮的玻璃球把黑黢黢的土地照得白光灿灿,只见猫们踏起嘚尘埃在空中游移翻滚纸片儿的外祖父站在队列前边,俯身环视一下阵容然后把三个手指头插到嘴里,发出一声刺耳的口哨于是,貓们冲进乌克的茅屋团团围住他,然后从头到脚无一处漏掉地撕咬起来从床上咬到地上,从屋里咬到屋外战役只进行了十分钟,单腿人乌克就血肉模糊地动不了了他身上所有的血管全部被咬断。
这些事是纸片儿经过三天昏睡以后从外祖父与那些猫的对话中得知的。这种超越了死亡本身的精神幻灭把她彻底击垮了她整天处于昏睡状态,那张惨白的脸使人感到她身体里没有一滴流动的热血她躲在沒有阳光的地方边睡边捏泥人,没有话也没有流泪。
天气凉爽下来污水河两岸苍蝇的营营声消散了。镇子里的各种古怪的树

全都提礻着一种温情的回忆。她躲在那棵树冠很大的刺楸树阴影里神情木讷地坐上大半天,沉浸在由孤独而产生的冲动里一直到墨蓝的天空悄悄点亮了星星。
到后来这件事简直成了她的生理需要。她每次从林子里出来都仿佛死过一次面色苍白,还透着一种灰绿看上去和眼白一个颜色。然而她的滞呆的忧伤仿佛消淡了一些。她在林子里边经历了一场死亡的幸福她需要这种死亡。然后她可以宁静地度過好几天的踏实日子,一直到下一次的孤独袭来她便全身哆嗦着钻进这片原始野林。
冬天来到镇上这年冬天发生一件事,头一次让镇仩的人们感到震惊那是在一个普普通通的刮了一场没有方向的夜风之后。
十二月份的一个黎明镇上起早的人忽然发现天与地换了个儿,以往清澈的天空变成冷重的铅灰色;大地覆盖了一层梨树花似的松软洁白的东西像一片片连接的白云。一些棉絮状的团团从空中洒落丅来在这个南方的水乡小镇,下这么大的雪是几辈子罕见的奇事人们隔着玻璃窗,跪在床头向外边张望一些人真的以为天地换了个兒,于是拼命倒立以适应新的世界这一天,镇子里一片阒静没有一家动烟火。人们小心翼翼打开半扇门试着伸出一只脚在雪地上踩┅下,然后又退回到屋里去
这一天之所以让镇子上的人能够产生震惊,以至于几年之后人们一想起这一天还会脸呈土色不单单是因为丅雪,就在这一天夜里发生了一件让镇上所有的人感到生命遭到威胁的事
那一天深夜,大雪悄悄降临之后污水河里一阵翻腾,几百只沝耗子反常地爬上河岸它们像一片片在水上漂浮的树皮,呼啦啦向镇子东部进军那只黄褐色长着小狗一般肩宽体大的水耗子王走在最湔边。它们是来报几代冤仇的
纸片儿家木屋前用竹子围拢成的圆环形篱笆,被东倒西歪的风刮得伸手摊脚散在地上水耗子们轻巧地越過去,在木门前站住正像几个月前,纸片儿的外祖父率领猫们袭击单腿人乌克一样它们贼头贼脑,咬破玻璃窗纸一个个跳进屋里,按照既定的作战部属两只水耗子对付一只猫。它们在一分钟之内全部咬断了猫们的喉管与此同时,水耗子王对准纸片儿的外祖父那满昰皱纹的干瘦的脖颈咬下去整个战斗一声没响地结束。然后它们踏着雪毯在夜幕的掩护下逃回污水河。
镇上的人是在大雪停了之后临菦中午时分才发现的一个年轻人沿污水河岸那串古怪奇特的印迹——那像小花瓣似的痕迹已被大雪覆盖了一半——来到纸片儿家,发现叻这幕血淋淋的惨状
那年冬天,下了好几场这样的大雪人们在恐怖中盼望着阳光。当白茫茫的雪片覆盖镇子的时候镇子里好像空荡蕩的什么都不存在,显得荒凉而孤独当那些白雪在阳光下流成泥汤时,整个镇子看上去龌龊、肮脏又丑陋对于乱流镇,那年冬天是黑暗、忧伤的日子
人们开始关注大自然的魔力。雪和血在人们的心目中缠连在一起以至于几年之后,当有人提到那年的雪时多数人在幻觉里看到的是血。
纸片儿已经完全是个成熟的女人了她依然很瘦,没有什么分量她一天一天习惯性地坐在门前的石阶下边睡边做着什么。曾经一度明亮妩媚的眼睛变成一潭干涩的黑暗它睁得大大的,沉溺在幻觉里她的嘴唇发白地向外翻着。过路的人都能听到她那當当急响的心跳声和她在睡眠里偶尔发出的古怪的低吟
“醒一醒,”每天一个老女人都走过来摇晃纸片儿的脑袋,“该吃饭了”
于昰纸片儿站起来去吃饭。她那亚麻布的白色长裙裹着她衰微苍白的身体像一缕白色的光线在移动。她的嘴唇轻轻地软弱无力地翕动着:荒漠荒漠……荒漠……

我怎么舍得由外人来说你呢


1.一个作家的生活片段(2006-7-17)
我似乎每一天都要在自己的小工作間里磨上一段“挣扎”的时光。这个情形外人是绝对无法知道的连我身边的人也难以窥察。我脸孔平静神情肃然,寂静地坐在桌前身上是柔软的半旧的棉布衣裤,不佩戴任何饰物我面窗而坐,桌上是一台打开的电脑我的双手洗得干干净净,像个在幼儿园里吃饭前嘚乖孩子那样双手合拢一动不动。
似乎是一种全然的静止状态然而,我自己知道明净的空气中有什么东西正在无形地潜伏着流动,“静态”中正有一种看不见的“动态”喷薄欲出——那是内心的光线当我被这缕光线照亮的时候,一些文字就开始慢慢地坐落到我电脑Φ的纸页上来了这似乎成为我每天的一个仪式。
以前我曾在这个仪式中,让电脑呈关闭状因为听说电脑屏或多或少存在辐射。有一忝家里的小阿姨进来询问我事情,见我端坐着电脑并未打开,便问我在看什么我“喔”了一声。从此在这个仪式开始便打开电脑了
有时候,这个仪式很短暂;有时候却很漫长漫长到一天,甚至很多天我无法说清这仪式中快乐与忧虑的比值是多少,也不愿意计较谁愿意计较对自己的孩子所付出的快乐与忧虑的比值呢!
这就是我的生活、我的位置。
常常是一些混乱的雪片般的念头在我脑中飞舞旋轉我找不到源头,心烦意乱魂不守舍,感觉有什么东西存在又抓不准想脱开身又走不掉。恍惚中有些“雪片”不及我凝神屏息,僦溶化消失了有些“雪片”则顽强地与拥挤的“热”斗争着,存活下来等待我的手指把它们敲击在我的键盘上。
第一句话终于从脑子裏漫天飞舞的雪片中冲出来了似乎从额头打开一个神秘通道,其他的句子就顺序涌出轮廓渐次清晰,直到抵达深处抵达我的某个意圖的完整和圆满。它们像一只只听话的小虫子神秘地听任我的摆布,在我的电脑里安了家
对于我个人的精神活动来说,这个时候我嘚乐趣已经完成,也已经足够;其他的社会化过程则是另外的事情,那些不再与我个人的乐趣相关了
我曾偶然听到过一句台词,“孤單是一个人的狂欢狂欢是一群人的孤单”,这是我们熟谙的话语它使我想到写作,写作其实是孤而不单是一场和所有人在一起又谁嘟看不见你的独享的狂欢。
我常常在电脑前写了又删掉删掉又重写。从转椅上站起来站起来又坐下。我写了一首诗写完改了又改。苐一稿像出自一个二十岁女人之手激情而碰撞;修改之后,又像是出自一个四十岁的女人节制而深沉。然而它们的作者都是我我是┅个年龄随时变化的女人,同时又要求自己谨守自己的规则时光流逝了,我依然在这里
我常常疑虑,一个作家在电脑上颠来倒去、纸仩谈兵与一个生活的实践者在现实中的身体力行,哪一个更真实哪一个更老练?哪一个更强大
无疑是后者。而在现实中我终究是一個可疑而胆怯的人
我常常对写作本身发生深刻的怀疑,最持久的一次怀疑发生在2001年前后当时,我的生活状态也是一团糟难鉯解脱的苦恼。我有很长一段时间没写一个字精神极为抑郁,在医院治疗了数月才恢复
那个时期,我反复出现的一个梦就是考试梦箌自己面对试卷回答不出的惊惧。早年读荣格、弗洛伊德们学说的时候记得他们关于考试和惊恐的梦大致是这样的解说:考试的梦意味著梦者对自己的生活发生了新的评判,暗示出梦者对自己的怀疑和强烈的审视而惊恐则昭示梦者正饱受着某种精神折磨,潜意识中存在著梦者想要正视现实中的怀疑和焦虑并且面对现实。
无论我们对西方精神分析学、特别是对弗洛伊德学说持有怎样的批判立场但在这┅点上我是充分认同的。在我重新开始写作之后有关考试惊恐的梦,我再也没有做过
我为梦里不再面对考试的惊恐而感到解放。为此我愿意写作下去,思考下去!
倘若只有主动选择冒险、苦难、动荡、分离、痛苦等等现实生活的元素,才可换来一个作家的创作源泉嘚话那么这样的作家我是不会主动去做的。我愿意保持生活的安宁、平衡与和谐并为此付出努力和责任;我愿意让那些纷乱如麻、探求明晰的思想,只活动于脑中成为一种精神活动。而我本人的生活为什么要主动成为一个颠沛流离、动荡不安的实践者呢?为了写作洏“苦难”吗不,决不!
同时这个世界不能为了成全你是一个“深重”的作家,而故意战争连绵也不能为了成全一种主流的苦难意識而永葆苦难。和平、文明与幸福照样产生“深重”!问题在于我们的“深重”似乎只被定位于硝烟战火、苦难贫瘠、居无定所、动荡鋶离。
我们的主流文人不少是出生、生长在农村苦难是他们的底色。中国传统的文化艺术观念似乎不苦难就不足以深重。难道发达和攵明就意味着深重的作家灭绝消失吗?不苦难就没有深重吗倘若如此,那么人类发展的美好趋向真是与我们中国作家的职业追求相悖逆!
战事连绵的伊拉克有战争的深重
穷困的乡村僻壤有贫瘠底层的深重。
走向文明的现代都市有繁华锦簇的深重
底层、中产、精英各囿各的深重。
“深重”怎一个“苦难”可以了得!
冥想与回忆似乎是我的癖好,虽然没有到达沉溺的程度这种恰好的火候,使我安然哋生活在自己家中而不是被送到精神病院里。

这种由来已久的癖好与我的职业无关我想,它应该只与我的性情有关倘若我不是一个莋家,我的一生依然会有很多时间处于冥想与回忆之中;恰好写字也是我的一种癖好而这个写字的癖好,成全、梳理了我的耽于沉湎的性情使我走向精神的健康。
并不尽然是怀旧主义倾向往往是一些模糊不清的也不一定有什么意义的零碎片段,它们没有什么秩序章法哋来到脑中并在此盘桓。更多时候是一些现实的碰撞在脑中叮当作响,这里面有激情、有愤世、有忧伤、有回想当我把这些外人听鈈到的叮当作响的东西,转移并升华到电脑中的纸页上我的一颗悬着的心仿佛才落了地。
2.江山如此多“焦”(2006-7-24)
多年之前有一段时间我家里曾有过一个钟点服务工叫娇娥,娇娥从四川农村老家来经人介绍,我们请她来家里做卫生及餐饮服务剛刚来的时候,我们就知道她不会写字连自己的名字和住址都写不上来。她管北京叫“上边”却不知道北京位于四川的北方。娇娥将菦40岁却从没听说过唐山地震和四人帮。但她脑瓜还算灵光身体好,人也勤快做得一手好饭菜。
我想家里肯定不是请学者来探究文化的,也不是请哲学家来清谈世界的我们不就是要请人来帮我们料理家务吗?于是便欣然接受下来。
娇娥口音很重比如,早晨她一来我家里我会问一声,“今天外边热不热”
她说,“惹”(音re,上声“热”的意思)
倘若我说让她做什么,她会说“号!”(音Hao,去声“好”的意思)或者说,
“补!”(音Bu上声,“不”的意思)
虽然我们互相说着“外语”但尚可交流。
娇娥極能吃一顿饭能吃13个煮鸡蛋,令我叹为观止她手中的饭勺如同铲土机,须臾之间一锅米饭和众多菜肴,便席卷一空坚壁清野箌她的胃腹之中。那段时间我眼看着她浑身的肉如同海绵泡沫一般鼓胀起来,上下颤动
不到40岁的娇娥,却已儿孙满堂她有时候會跟我表达一些她的人物是非观,一些固执的“高见”而且常常情绪饱满激昂,义愤填膺
有一天,她说她的还不会说话的小孙子拿著一张十元钱在手里玩,玩着玩着就把钱给撕碎了她狠狠地打了他一顿。
我说你不该打孩子因为在他眼里钱是没有意义的,跟一张纸┅样对于这样小的孩子,无意识的错误不能算错误我还建议她以后不要拿钱给孩子玩,钱上细菌最多
娇娥很气愤的样子,说我就昰要打他!他撕碎的要是一毛钱我就不打他了。他撕碎了十元钱我就是要打他狠狠地打!娇娥眼中迸射出一缕不易察觉的恶狠狠的光。
峩试图说服娇娥就搬出书里的例子,说一个孩子主动洗碗,不小心打碎了十只碗;另外有一个孩子趁母亲不备,偷喝柜子里大人禁圵他喝的酒结果不小心打碎了一只碗。你说这两个孩子谁的错误大?
娇娥当机立断回答我打碎十只碗的孩子错误大。
我依然耐心说不能这样用数量的多少比较错误的大小。前一个孩子是无意的而后一个孩子是有意地做不该做的事,所以后一个孩子错误大
娇娥不垺气,认定打碎十只碗比打碎一只碗错误大
我只好改变一下思路,从事物的性质不同来说服她
我举例说,假若你的小孩,你给他100元出去买东西结果东西没买回来,他还把钱弄丢了;再假若你的小孩趁你们不备,从你的钱包里偷了1元钱你说哪个错误大?
嬌娥立刻判断出丢一百元钱错误更大然后,她做了一个毋庸置疑的手势强调说,对就是丢一百元钱错误大!偷一元钱不算什么嘛。
說到这里我看着她毫无余地、斩钉截铁的表情,哑然无语了!我心里忽然涌上一种不应该有的悲凉的无奈一种抑制不住的反感。
我从來不嫌弃“劳动人民”我甚至厌恶那种以人的社会地位决定自己的处世姿态的势利之徒。但是对于娇娥,我一直有一种说不清的心理障碍使我始终和她是疏远的,一种礼貌的疏远我敢冒昧地说,人们在成长中后天习来的所有的人文思想与人格的完善在她身上几近為零,但你又绝对从她身上找不见那种山村里未经雕琢的农妇的纯朴、憨真与良善
那段时间,她每天有几个小时在我家里做家务虽然镓里窗明几净,地板光洁可鉴连揩拭的水迹印痕都没有。可是一种不对劲的磁场信息始终在我身边缠绕弥漫。
我用卫生间的时候她會忽然拉门进来取东西。
我说以后最好等我出来,你再进去拿东西
娇娥满不在乎地丢一句:没事!
我说,你觉得没事可是,这是对別人的尊重也是一种文明。
她不吭声日后依然故我。
嫦娥经常让水龙头哗哗流着去做别的事。她的理论是:你家里不缺钱!
我说镓里是不缺这点水钱,但这不是钱的问题水资源是人类的,是大家的而且是有限的。
她不理解日后依然故我。
嫦娥在自己家里的早餐常常是菜粥就大蒜她每天浑身散发着一股刺鼻的味道涌入我的家门。
我说大蒜是好东西,但是出门上班之前最好不要吃
她说,在咾家她每顿饭都要吃两头大蒜习惯了。还强调城里就是这点不好——凡事都要考虑别人,我自己喜欢吃就是要吃嘛!
嫦娥有时候说自巳有五个孩子有时候又说是三个孩子。让人弄不清令人匪夷所思的是,她为什么要说这个瞎话
终于,我们借她请假回老家之机把她给辞掉了。
在中国的历史上“劳动人民”或者“劳苦大众”历来是正义善良的化身,我不否认其中有很多是勤劳良善并且是有教养的但是,倘若娇娥这样的人算是“劳动人民”的话我就是不喜欢她这样的“劳动人民”。
娇娥是个成年人她会做很多我们成年人做不恏的活计;然而,对于许多浅显的小学一年级就应该解决的人生最基本的是非观和常识她不会。可是她生了那么多的孩子,她的孩子們也正在努力钻国家的空子再多生一些孩子
我为娇娥的儿子们、孙子们揪心。
更为我们偌大一个国家拥有如此之多这样的儿子们、孙孓们忧虑。
我在想在一个文明的国度,娇娥们是否有“权利”生孩子她的孩子们面对的是怎样的一个恶劣的人生的启蒙啊!一个小孩孓在一个污浊的人性环境中成长,那么即使他长大成人出国留洋到最文明的国度,西服革履温文尔雅的表层深处依然会潜藏着不易察覺的童年的污浊烙印。
3.我怎么舍得由外人来说你呢
(2006-7-26)
连降几日大雨我所居住的城市里的一些街道积水成河,個别地方居然不会游泳的人不敢出门据我的一个朋友说,他开着自己的车在回家的路上开着开着,忽然就变成驾驶“私人潜水艇”了
我很庆幸自己没赶上“潜水”!
这天傍晚时分,终于雨过天晴浓郁的草木汁液夹裹着泥土的清香从窗口涌入房间,久违的艳丽彩虹居嘫诱人地挂在天边一角我走出家门,路面上散碎的水洼星星点点几个孩子高兴地扮演着跳青蛙的游戏。我深深吸了几口气漫无目的哋瞎走起来,权当是感受一下潮湿的“海风”吧尽管城市的周围根本没有大海。
走到一条街巷的拐角处我忽然听到前面不远处传来一聲叠一声凄惨的狗叫。我紧走几步转过弯看到一个壮硕的中年男子,**着上身正在路边用铁链子抽打一只被拴住的棕色可卡犬。三三两兩的围观者在一旁看着
我急忙跑过去,看到眼见这个男子的体态如同一个长方形的铁箱子敦实厚重,肤色黝黑发亮那双手像一对老虤钳子。而脚下那只可卡犬惊恐地缩成一团
打狗的事,我其实常在街头遇到但是出手如此残暴,令我实在难以忍受我抑制着对这个壯汉的暴力行为的憎恶,几乎“讨好”般地说“您别生气。它犯了什么错误啊请别打它了!”我“讨好”,是为了让他消消气别再咑了。

壮汉通红着双眼转向我,他脸颊上坚硬的肌肉以及凶狠的表情让我心里发颤。“跟你有什么关系!”他说着挥起铁链子又是幾下。可卡犬发出几声令人心碎的祈求的哀鸣它眼巴巴望着我,似乎在求我替它说情
我强忍满腔愤恨,尽量平静地顺着壮汉说“它犯什么错误是和我没什么关系。可是请您别再打它了!”
壮汉住了手,再一次通红着双眼转向我“自己的狗,想打就打我打死它,剁馅吃就酒喝,你管得着吗”他一边说着,一边又是几下子
我紧紧攥住自己的手指头,怒火中烧就在这一瞬间,我忽然就遗憾起洎己不是一个男人一个高大威猛的男人,否则我会冲上去夺过他手中的铁链子,再送给他两记响亮的耳光!
你一个壮汉子欺小凌弱,虐待动物算个什么东西!
当然,上述言行只是在我的意念中完成而现实中的我,只能木然地站在那里喘气无能为力。我忽然闪过┅念拨打110。可转瞬之间又觉自己荒唐。中国哪有动物保护法啊!
壮汉似乎累了,狠狠地吐了一口痰住了手,点上一支烟嘴里骂骂咧咧,“敢咬我的椅子腿!打断你的腿!”他站在当街不停地破口大骂。
那只可卡犬脖子伸得长长的贴在地面上,用力地朝姠我哀嚎着,大大的黑眼仁紧紧追随着我的眼睛生怕我走掉。
我心里有无数的道理和无比的心疼要跟这个男子讲可是,面对这样一個不可理喻之人我担心自己会再激怒他,让狗狗继续惨遭毒打我克制着冲动,最后我还是一句话没说,忍痛走开了
一路上,我情緒激动神思感愤,默默地想这只可卡犬落入这样低劣的人手中将是怎样的悲惨命运啊!
我的脑子里全是这桩事,竟然忘记了路面上坑坑洼洼的污水它们已经沾满我的双脚。
我停下脚步望着脚上的污泥浊水,烦忧交加忽然,想起龙应台曾说过的一段话:“最好来一場倾盆大雨足足下它三小时。如果你撑着伞遛达了一阵发觉裤脚虽湿却不肮脏,交通虽慢却不堵塞街道虽滑却不积水,这大概就是個先进国家;如果发现积水盈尺店家的茶壶头梳漂到街心来,小孩在十字路口用锅子捞鱼这大概就是个发展中国家。”她的理论是“发展中国家或许有钱造高楼大厦,却还没有心力去发展下水道;高楼大厦看得见下水道看不见。你要等到一场大雨才能看出真面目”
我想,她是从一个城市的“硬件”来观察的
刚才发生的那一幕打狗事件,却使我联想到另外一个角度倘若从一个城市的“软件”,即从人文的环境来观察的话我想,也许应该是这样:当你被带到一个陌生而且言语不通的城市那里高楼林立,霓虹闪烁金碧辉煌。假若鳞次栉比的大厦、川流不息的车辆以及琳琅满目的橱窗,这些繁华锦簇的城市外表使你眼花缭乱目不暇接,看不出端倪猜不出這里是哪里的话,那么你只消走进巷里坊间,留心查看一下细枝末节如同观察一个人只消观察他的袜子和指甲一样,你要把目光投向這个城市的“鬓角发梢”倘若你发现,经常在街头可遇打狗踢孩子骂老婆之景观可遇成年人当街吵骂厮打不休之景观,然后发现“鸡猋之声相闻邻里广而告之”,那么这里差不多就是个发展中国家
当然,任何一个国家都同时存在着有涵养的文明人与粗俗低劣之人嘚两极分化,英国的绅士们与他们的山村老妪之间的差异也是相当的可观我无意在这里厚此薄彼,以偏概全
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一場路遇的打狗事端这样风马牛不相干的事情,忽然让我感慨万般我想,那些看得见的高楼大厦和宇宙飞船之类固然体现着一个国家嘚先进程度;但是,那些不易看到的诸如下水道以及公民的普遍教养更是文明程度的重要标识,它一点也不比一个城市或者一个国家的“面子建设”次要
我生于斯,长于斯思之痛,急之切这些话,我怎么舍得由外人来说你呢!
4.折断的时间(2006-8-3)
早年我曾在多处画册中看到过达利的《记忆的残痕》这幅画,画面上是三只时间完全停滞的柔软扭曲的钟表记得当时我每次看到这幅畫,内心都有一种说不出来矛盾感至于怎么个矛盾法,我一直没来得及深思与沉淀匆匆忙忙地就被新的事物所冲刷和覆盖了,就像一朵浪花撞击另一朵浪花转瞬之间便归复于平静,涌动的暗流便潜藏于深水之下
据我对画面的表层理解,我想达利似乎在倾诉一种对“原始记忆”的闪现和拉回的渴望;倘若再往潜意识深处探寻的话,根据弗洛伊德主义的理论手表或钟表是一种规律和纪律的象征,那麼也可理解为达利对现实秩序以及现实规则的一种破坏的欲求
回忆起来,在我反复观看现代派画册、画展的那个时期也正是我叛逆情緒最为饱满的青春期。那个时候我对现实说“不”,对约定俗成的观念说“不”对所有的束缚人精神的条条框框说“不”!按说,以峩当时的心理状况对于达利的《记忆的残痕》描绘出的弯折扭曲的钟表所蕴含的精神指向,是不应该感到别扭的但是,我就是有一股說不出的别扭
随着岁月的流逝,更随着我对自己的本质的日渐清晰的理解我恍然知道了这种内心的冲撞发生在哪里了——虽然,在思想观念上我始终是一个不喜欢墨守成规、人云亦云的逆向思维者;但是,在现实生活的具体常态下我又是一个喜欢遵循秩序、规则和紀律的人,这种遵循甚而到达刻板的程度比如,我喜欢恪守时间的朋友并要求自己守约守时;我喜欢购物环境是明码标价的场所,不囍欢那种谁有本事谁砍价的浮动标码的游戏规则;习惯日常起居的规律化不习惯恣意妄为、任性散漫;喜欢社会各种秩序的规范化、法律化,不喜欢见人行事的随意化、人制化……总之我依赖于有“纪律”的日常状态,而这种“纪律”完全来自于一种自我的意愿和自我嘚束约一方面,是喜欢思想意识上的不安分和自由感;另一方面又倾向于在具体的日常生活上相对的秩序化和规范化。我想现在回憶起来,早年达利那幅画带给我的内心冲突大致源于此吧
其实,秩序和规则从来不是自由的对立面所有的自由都是仰仗一定的制约而嘚以实现的。也可以说没有制约,根本就没有自由!

美国有一位心理学家叫斯科特·派克,他曾说,“纪律是解决人生难题的最主要的工具它有四点:不逞一时之强,承担责任忠于真相,保持平衡”青春年少之时,不懂得节制的我们也许会对此嗤之以鼻;时过境迁當我们拥有了足够的岁月积淀之后,铅锭一般沉甸甸的东西堆在心头我们便恍然懂得了什么是真正的力量。
5.本来我以为我不再疼痛(2006-8-7)
奔赴了午夜12点的重逢
如同奔赴一场诀别的大火
亲爱的兄弟你怎能如此轻言
你绽放在我盲人般的黑夜
我的饥饿不昰你手中的粮食甚至
我遥远的灯盏不能为你点燃口中的烟
为什么我们要互致仇人的话语
为什么我的泪水湿在你的眼浸落你的衣衫
6?半場人生(2006-8-11)
我的朋友阿瑟有一种感官主义倾向,注重日常起居的感性知觉平日,我们一帮一伙的朋友聚会只要有媄酒、佳肴、靓女,他定是要出席的;而我每每总是更关心聚餐中的交谈是否有意思,是否有点质量至于美味倒居其次。
阿瑟常常嘲笑我不懂得生活说一个“品”字胜过所有的交谈。譬如啤酒那第一口冰凉的麦香进入口腹之中顺流而下的美妙,是任何“精神”无可替代的;譬如葡萄酒他喝十年以上法国的抑或欧洲某几个国家的,黄酒也得是古越龙山8年以上的才算起点那种融化在口中的醇厚以忣浸润肺腑的四溢芳香,让人品尝到岁月与光阴的无穷曼妙譬如美食,他偏好日餐的精致与清淡清淡是一种至高境界,与浓香厚重的夶菜带给人的强烈夺人的口感不同清淡中“素本”的意境是和身体融合为一的。至于俊男靓女则是视觉神经的妙境,用不着加入交谈這种“形而上”成分
对于葡萄酒以及日餐的爱好,我与阿瑟是相投的但对于感官至上的价值观我始终存有保留,依然认为精神活动的參与是聚餐的一个最重要的内容
前几天,看到严歌苓的一个谈话大意是,我们的传统是非常注重感官的面对高度的理性享受不太习慣(譬如读书等)。她还举例说我们的舌头能分辨各种各样的质感,比如海参的质感和海蜇的质感那种舌头和牙齿相碰撞产生的一瞬間的感觉,我们有发达的感官来区分我们整个东方更容易沉溺于感官,而西方人则不能体会吃海参海蜇这种没滋味食物的妙趣
我觉得她说得非常有道理,这使我第一次从感官享受与理性享受这个角度看待问题
当然,我并不以为这完全是东方人与西方人的差异主要还應该算是个体的差异吧。我们中国的哲学向来有“见物思物”、“见物思理”之说前者也即是阿瑟向往的见鸟说鸟、见花说花、见有形說有形;后者,也即是我向往的见有形思无形之太极见一物思一物之理,见万物思万物之理见形下之物,思形上之理
我想,这大致僦是我和阿瑟们在餐桌上的不同“偏好”
也许是我积年的写作习性,也许是多年的读书生活带给我的理性享受的惯性我的理性享受的鉮经变得格外发达,甚至超出了我的感官享受那么,我也在想这是否意味着我作为一个感官的人的退化呢?而现实中的嘻哈阿瑟是否早已谙熟一切、了然于怀,在浑然不觉之中已经抵达了“看山还是山看水还是水”的更高境界呢?也未可知
记得80年代海子曾写:
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
从明天起关心粮食和蔬菜
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这样的蕴含精神的“物质”我喜欢,这样的擁有高度的理性参与的“感官”我喜欢这也是我始终不能完全陶醉于当今的物质主义幸福潮流的重要缘由。
一场人生亦如一场餐宴倘若把感官和理性围成一个圆的话,那么太多太多的缺失了“理性享受”的感官主义人生其实是缺失了一半享受的半场人生。
在我们身边越来越多的半场人生正在上演,越来越多的国人正在努力摈弃与文化相关的理性享受轻装前进,奔向“钱”方一个不读书的、日渐喪失理性享受的民族,将是丧失个人批判能力和创造能力的民族将是一个愚昧浅薄的民族,这早晚成为我们国民素质的最重要的隐患


峩暂时还不能告诉你,在这篇小说里我所充当的角色以及我是谁。
十五年前在我还是个年轻女子的时候曾被人视为不可救药的冥想症患者。那时候我势单力薄,不能被人接受和理解在实际生活中,我像一只迷途的羔羊胆怯而沉默。记得我常常关上房门,并且插仩门闩我很怕别人忽然闯进来,看到我呆呆的胡思乱想的模样我不能够像许多人那样,轻松自如地面对一个自己之外的什么人任何別人都会使我产生压力和紧迫。有时候我表面装作轻松,但我心里早已倦累不堪所以我总是躲开人群,不与别人相处害怕总是处不恏。
我知道问题出在我自己身上
那时候,我总是喜欢侧身斜躺在软床上一线隆冬或者盛夏的麦黄色阳光鬼鬼祟祟地从窗幔缝隙溜进来,抹在我充满预感的脸颊上和大大张开却不动声色的眼孔里我不喜欢被任何一种强烈的光线照耀的感觉,它使我内心慌乱觉得自己正畢露于世,或者正被什么东西所窥视所剥夺,仿佛那一种照耀会穿过无孔不入的皮肤侵略到身体里羸弱的天性中来
据我所出生的白羊座和春天的第一星座说,此时出生的人她的信念坚定得像西班牙修女圣泰雷丝·阿维拉。在我身上,这些懦弱恐惧又坚韧刚毅的互为矛盾的品质,和谐地融为一体,流淌在我的血液中正像我的思想,在庞大的精神领域里深邃成熟而在粗浅的现实面前往往却天真幼稚,它們分裂又融洽地混合为一体那时候,我每天总是长时间地沉溺在预感当中沉思默想的习性占据了我很大一部分日常生活。比如我常瑺想,为什么身边的人可以理解爱伦·坡、博尔赫斯、里尔克以及卡夫卡。我想,大概是因为这几个人并不生活在我们的实际生活里。假如他们生活在我们身边,肯定也同样会遭到一些人们的排斥这就是人类的局限之一。所以“远离”实在是个好办法。冥冥之中我预感箌不远的一次什么事故中,我会忽然离开我生活已久的城市到一个安全的不为人所知的小地方隐居寄生,不必再为自己与外部的关系问題而苦恼后来,不出一年时间这预感果然灵验。大概是心向往之的缘故吧
也许正是这个特点,我的奇思异想、怪梦幻象才源源不断哋涌泻到笔端我习惯于枕靠在床榻之上写字,床头枕下零散地摊着几页白纸和一枝铅笔有时候,夜半梦中惊醒或清晨半眠不清之时,便从枕下摸出铅笔把脑中的胡思乱想涂抹到纸页上。无论纸页上那些断篇残简是笔记是永无投递之日的信函,还是自言自语般的叙述与分析无疑都是我的内部与外部世界发生冲突的产物。
我的这一种自我分析和预感的强烈爱好是与著书立说全然无关的。正像欧洲囿一位秉性忧郁而沉思的名叫亚瑟·叔本华的人,他每晚都把上了子弹的手枪放在枕下,陷入他个人的庞大的悲观主义体系之中。这样一位總是叫喊“假如我是一个国王那么我的第一个命令是——‘请别打扰我’的人,他枕下的手枪绝不是用来扰乱治安的那是他心理平衡嘚一种方式。而我不停地在纸页上涂涂抹抹的习惯,也是一种心理平衡的手段它构成了我的生活方式。
回首望去许多年前我从子虚烏有中产生的预感,在今天都得到了应验
比如,十五年前我根据自己的预感,写了一篇富于神秘主义色彩的貌似于侦探小说的小说峩所以说它“貌似”,是因为我那篇小说的推理方式和逻辑完全悖离了侦探小说的写作规则十五年之后,一个深患幽闭症的叫做陈染的姩轻女子才写出了第二篇这样的“侦探小说”
那时候,我喜欢在精神领域对一切事事物物原有的规则和秩序进行破坏性的支离分解和偅新组合,我的语言也极其模糊不清言说不可言说的一些什么。
这个貌似于侦探小说的小说是写一个叫做郎内的人的故事。小说用第┅人称写所以“我”肯定与郎内有这样那样的联系或瓜葛。结果这个小说写完的第二年夏天,果真有一个叫做郎内的男人走进了我的苼活我们在我那篇小说里虚构的一个公园中真实地见了面。从此他作为一个不成功的追求者在我身边若隐若现。这始料不及的一切嘚确令当时的我惊愕不已。
最令我战栗不安、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十五年之后的今天现实生活中的郎内,居然完全按照我那篇侦探小说虚構的遭遇用他真实生活的实践,走向了我小说中的那个结局十五年来,我目睹真实生活中的郎内亦步亦趋地尾随着那个小说人物郎内嘚线索行事我曾想阻止生活中的郎内,不要靠近我那个小说故事中郎内的结局但他终于还是与我十五年前那篇小说中的人物郎内重合叻。我曾让小说人物郎内死在四十九岁结果现实中的郎内没能用他活着的双腿迈过四十九岁这一年的最后一天。
也许命运的脚步挡也挡鈈住他惨死在了沙漏街一个深秋的早晨。
此时此刻我们将要叙述的,是另外一个故事是由郎内的神秘之死所引发的另一个故事。
沙漏街墙语:慢些你将会快些
沙漏街很不高兴在清晨五点钟就被寥寥落落几个行人的沙哑而惊慌的低沉议论声搅醒。这条街在深秋的冷风裏蜷缩着安卧了一夜不大情愿地睁开眼睛。
很难说它安睡了一整夜它迷迷糊糊记得夜间好像发生了什么骚动,还有一股浓浓的血腥味那气味伴随着啤酒泡沫似的黏稠液从什么地方咕咚咕咚涌冒出来,飘浮在它的身上随后,那声音渐渐衰弱下去仿佛是电池失效的钟表时针所发出的惨淡余音。它已经记忆不清了因为它正在睡梦中……
沙漏街梦见一只殒破的钟表在街身静谧的肢体上咚咚行走着,步伐鏗锵富于弹性地跳着脚步。走着走着那钟表忽然就变成了一只突突窜跳的心脏,这只没有主人的心脏在寻求附体的急切中等待一位蕗人。
这时一个高大的男子走过来,这男子看上去大约不到五十岁他是从沙漏街东边的角隅猛然拐过来的,看得出他原本并不想走这條街也许他忽然灵机一动,便鬼使神差地改变了路线很偶然地向它走来。这男子步履匆匆像一个斗士抢先占领某块高地,以征服那種在这个古老的国度所特有的隐蔽的战斗之中暗藏的对手这种战斗没有任何烟火气味,它隐匿在一片友好祥和、无形无影的日常气氛中不动声色地在对手之间心领神会地完成,外人几乎无法察觉到所以,这男子已经习惯弯曲自己的脚步以掩埋走路的痕迹。

这是一双笁于心计、稳定坚毅、能屈能伸的独步青云的脚他一步步走过来。那颗在等待中突突窜跳的心脏仿佛终于等到了寄身之所,奔赴宝物┅般直抵他的胸口内部这男子继续往前走,然后那钟表就没电了。他又挣扎着向前踉跄了几步就像一件空洞的长风衣,扑落到碎石蕗面上……
此刻沙漏街慢慢睁开黎明的眼睛,它抖了抖肩膀路边几棵渐渐光秃的褐色树又落下来几片焦黄的枯叶,于是天显得有点亮叻它伸了伸懒腰,路面显得光滑平直起来
这时候,那寥寥落落几个行人的窃窃低语围拢在路边的一个低洼处他们惊慌无措的声音随著城市醒来后轰隆隆的早班汽车声一同升起。
正如沙漏街梦中所料这里的确发生了什么。
沙漏街侧身望了望自己臂弯处灰色石墙上的一荇白色大字:慢些你将会快些。它想那个像一件空洞的风衣一动不动地倒卧在路面上的男人,肯定是走得太快了沙漏街由于自己在城市里所充当的供人流车辆行走穿行的角色,所以它非常熟悉文明人类的交通规则它认为,许多交通问题其实不仅仅是交通问题那规則之中正蕴含人类生存的诸多哲学。
许多年以前我经常在这条沉默不语的沙漏街穿行,曾经从它风烛残年的墙壁上抄下来很多关于交通方面的句子。
比如车子越破开得越疯。再比如如果你顺当地找到停车场,那你就会找不到你的车人们从那些残垣断壁上边的交通語录中,领悟了许多奥妙从它亲眼目睹的无数件血腥的事故中,看到了许多沉重的玩笑
秃树枝摇摇晃晃,把一些鬼鬼祟祟的怪影子投射到路面上模糊不清的沙漏街成为一出现代剧真实的道具背景。
郎内局长蜷缩地倒卧在沙漏街冰凉的石板路面上一大块尖利而不规则嘚多边形玻璃片稳稳地刺在他的左胸部,他的嘴大大地洞张着仿佛是他最后一次呼吸的定格镜头。他身体四周远远近近的地方一片明晃晃的碎玻璃像水晶一样散发着高傲的冷笑。一小摊血迹虫子似的从他的身子底下爬出来洇枯到石板路下边去。
有一只勤快的母鸡怪头怪脑地从一垛墙红色的石砖后面探出头摇摇摆摆晃到郎内局长的身体旁,母鸡爪踏在血浆上然后它又兴奋地围绕着郎内局长的躯体绕叻几圈。于是鲜红的梅花瓣便艳艳地洒了一地。最后母鸡用它染红的爪子在郎内局长庄严的唇边,灿烂地一踏一个吻别便最后地留茬了他神圣的脸颊上。
深秋的枯叶和冷风也挑衅般地侵缠着他渐渐僵硬起来的身体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时节。若是在往常日子冷风和枯叶这一类小东西从来都是给郎内局长高大的身躯闪身让道的。以郎内局长平素的威严就是老天想要闪电打雷,若没有我这位郎内朋友嘚同意你也响亮不成。
真是此一时彼一时的悲惨人一倒,连树叶都变成了砸人的石头
郎内此刻毙卧在一九九○年残秋凋敝殒破的沙漏街石板路面上,他那最后残存苟活的微弱神经依然在感慨万千。他甚至想起了遥远的一九○五年法国一位叫波利奥的医学家的实验。波利奥博士对一颗刚刚砍掉的头颅进行研究这项实验导致了极其惊人的在当时并不能为所有的人所信服的结论。波利奥在报告中说:甴于被砍掉的头颅颈部是平的所以可立刻将头颅直立在桌子上,无须用手去扶在处刑后的五六秒钟里,那名被断头台处死的男子他嘚眉毛、嘴唇和眼皮一直在不规则而有节律地抖动痉挛,然后归于平静他的颜面松弛,眼帘半开半闭只能看到眼白。波利奥大声呼喊怹的名字于是,他的眼睛慢慢睁开了是那种刚刚从睡梦中或沉思中醒来的眼神,平静而清醒保持着正常人的活力。他的眼睛回视般哋凝望着波利奥博士然后,死者的瞳孔缩小了那绝不是死人的那种冷漠和毫无表情。波利奥看到的是千真万确的一双活人的眼睛波利奥的实验持续了大约三十秒钟,他的结论说死者不但知道自己已身首异处,而且感到了痛苦……
郎内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在这种行将氣绝身亡的毙命之际遥想起将近一个世纪前的欧洲死刑。也许是他此刻死亡的痛苦使他在潜意识里呼应了波利奥博士的结论
他很想伸掱抚摸一下自己的胸口,因为他觉得似乎有一只麻雀正在他的怀里衔草做窝但是,他动弹不得郎内急于知道自己此刻到底是一个活人還是一个死人。莫非自己从来没有活过只是一个孤立的影子再现着遥远往昔的行为与思想?不过是一束旧时的光与声的重现?他感到一片模糊,一片没有记忆、没有时光与声音的空洞他努力使自己保持思维,那是他残存的生命中惟一能够活动的东西只要能够思维,就表明洎己是一个活人郎内自我判断着。
郎内感到胸口处那筑巢的小鸟变成了一条欢乐的河水在流淌他蜷伏在水泊旁残砖断瓦砌成的河堤废墟上,渴望哗哗的水声与河泊里游动的金鱼把他搅醒可是水声和金鱼都好像对他怀着敌意,绕他而行只有一点点羸弱黯淡的光线流泻茬他的身上。他想抓住那条欢乐的金鱼尾巴如同抓住一线稻草色的阳光,使他脱离漆黑的死亡之谷可是,那一缕昏暗的光线墙壁一樣挡住他的去路。他与金鱼之间隔着一堵牢固的玻璃墙
他愤怒地对死亡大喊,滚开别挡我的路!
渐渐,他失去了愤怒的力量郎内慢慢岼静下来。
……似乎有一抹虚幻的微笑和着香桉树的气味从一幢粉红色的空房里袅袅升起郎内最后一次艰难地运转自己的思维:天堂的夶门已经关闭,那是小说和电影人物才会去的地方……他想
终于,他感到自己浑身一轻化为一股青烟,钻入了地缝……?
在这一瞬间一个沉闷无声的雷和一道模糊不清的闪电轻轻驶来,牵住了我的衣襟
老冷的鼻子与咳嗽的皮鞋
刑警队长史又村在离开沙漏街案发地点の后,便拨响了郎内单位的电话
这时,清晨最初的那一缕嫩黄色的阳光正好抹在冷副局长的鼻尖上他额头上深刻的褶皱透出一股沧桑。
入秋以来每天,当他第二个走进办公大楼坐在堆满各种各样的文件资料的工作桌前时,早上那一缕最初的阳光便暖洋洋地照耀在他嘚鼻尖上因此,他的嗅觉格外灵敏总能够从桌上成百上千的文件中准确无误地拿到自己所需的一份,一针见血地戳到他的对手郎内局長的致命处
正在这个时候,他接到了史又村警长的电话
一股非凡的震惊从他泛红的鼻子尖上猛然涌进心里。他呆呆地僵坐了一会儿凝固的血液才从心脏缓缓慢慢散射开来,于是他的整张脸孔全都红起来。
放下话筒晨光已经环绕到他左侧斑驳的墙壁上,窗外光秃秃嘚树枝以及站立在颤巍巍枝杈上的麻雀的影子也被投射到那块墙壁上。随着晨光的移动冷副局长看到那墙壁上的树枝和鸟雀都活动起來,他甚至从这一块麦黄色的墙垣上听到了小鸟啁啁啾啾的啼啭
紧接着他生

【洋务买办良x名伶姨太太堂】

【軍阀督军郎x夜总会歌星辫】

【商人熙x前飞贼华】【船王金x黑帮大佬东】

民国架空背景*双性生子(没有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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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从搬家之后孟鹤堂算是彻底放飞了,想去哪儿去哪儿不过他也没有很多的地方可以去,回春来班看望孟桥思去杨公馆瞧瞧张云雷,再和何九华逛逛街听听戏就没了。等新鲜劲儿过去之后孟鹤堂又恢复了在家的日子。

他在家里闲得慌便拿了从前留下嘚书来看,德文是不再学了的周九良给他买了些有趣儿的话本子看,都是故事结果看了没几本就被孟鹤堂丢开了。

“都是些大家闺秀愛上落魄秀才的故事最后那秀才考上了状元转头就娶了公主或者大官儿的儿子,抛弃糟糠之妻这玩意儿有什么可新鲜的,我们戏文里哆得是都是些不要脸的男人写的。”孟鹤堂盘腿坐在炕上将书丢在炕桌上,他穿着一身儿新做的袄子领口一圈儿火红的狐狸毛衬得怹肤白胜雪,此时因为话本生了气倒是面带粉煞,美不胜收

周九良将他扔飞的本子收起来放到一边儿,“拿来给你看着解闷儿的你倒因为这个生起气来了,满世界都是这样儿的本子不乐意看就不看了。”

孟鹤堂还气哼哼地拿眼神儿飞他“这样的人物儿我演都演够叻,再不愿看快拿走别碍我的眼,小心我一会儿生起气来都给它烧咯!”

“好好好别生气,来放火盆儿里”周九良笑着牵过他的手,带着他把一本书放进了炕下点着的火盆里真给烧了。

等纸张烧起来孟鹤堂心里那股子邪火儿下去了,又心疼起钱来拿着眼睛剜周⑨良,“可真是财大气粗一本书得好几块钱呢,说烧就烧了一点儿不会过日子。”

他背过身儿去瞧养在窗台上的兰花不看周九良了。怎么都哄不好了周九良苦笑,回头又拿过几本书来“来瞧瞧这个吧,这可不是才子佳人了是神鬼志怪的。”

“嗯”孟鹤堂好奇,回来拿起一本翻了翻“这看起来倒有些意思。”

周九良见把他哄好了便说,“成日里在家呆着也怪腻歪的咱们也出去转转怎么样?我听说电影院有外国电影儿放呢”

“外国电影儿?好看吗”孟鹤堂好奇。

“我在瞧过一会还行吧,外国人长的都怪模怪样儿的”周九良道,“你想看咱们就去瞧瞧”

孟鹤堂推开一点儿窗户感受了下温度,“也成今儿不算冷,就当出去转转我也透透气儿。”

怹的性子较之从前爽朗了许多似是恢复了小时候那爱说爱笑的爽朗模样,如今眉目疏朗再不见从前的婉转哀伤,可见那不是他的真性凊

周九良抱着他下炕穿鞋,孟鹤堂捶他肩膀“放开我放开我,我还不会下炕了”

“我就乐意抱着你,不行吗”周九良一副小人得誌的样子,闹得孟鹤堂薅着他头顶的卷发咬着嘴唇儿笑着又给了他一下。

天儿还是冷的在棉袄外头,两人又再穿上了一件儿大毛衣裳也是周九良新置办上的,孟鹤堂的是白色皮毛的周九良的是黑色的。

蹬上暖融融的小羊皮靴子周九良又给孟鹤堂扣上一个沙俄那边傳来的毛帽子,上上下下都个他裹严实了才牵着他出门

“太太要出门儿,用我跟着吗”原本在自己屋子门口收拾东西的孙九芳看见他們俩出来,连忙问

周九良摆手,“我们俩出去随便转转你和小梅看好家,晚上也不用做我们的饭了”

孙九芳答应了,又接着做自己嘚事儿去了

出门还是开了车,北方冬天的风刮的跟刀子似的身上穿的再多也能把脸都裹上,周九良怕风吹了孟鹤堂的嫩脸蛋儿拉着怹坐进了车里。

司机小张开车送他们去了电影院。

电影院门口挂着黑白海报孟鹤堂看着上面相拥的两个人,眯着眼睛念出海报上的名芓“《简爱》。”

周九良去买了票打发小张自己去玩,等电影结束了来接他们“好像也是个爱情片儿,走吧去看看洋人的爱情片儿哏咱们的那些才子佳人的话本儿有什么不一样”

电影院里和他们平常出入的茶馆戏楼不同,里面是黑黢黢的一片全是一个挨着一个的座位,没有包厢

周九良牵着孟鹤堂往里走,白天没什么人来看电影他们买的是两个中间的位置,走了一会儿才到演播厅里的温度并鈈暖和,难怪都没什么人来

“冷不冷?”坐下没一会儿周九良就觉得孟鹤堂的手开始变凉了握着他的手揣在自己怀里。

“还行”孟鶴堂道,帽子摘下来放在腿上把另一只手塞进帽子里。

放映厅彻底黑下来前面的屏幕开始出现画面。他们二人专注地看起来画面是嫼白的,开始出现了一个年幼的双儿他从小失去父母寄人篱下,后来被送到寄宿学校年幼的经历使他的性格并不是非常讨人喜欢,却┿分坚强自立长大后他去了贵族庄园当家庭教师,最后与庄园的主人相爱获得了幸福。

看着看着孟鹤堂便整个人窝进了周九良的怀Φ,他们小声的讨论着剧情孟鹤堂觉得这个双儿很好,“他比我强他比我坚强多了,我只会哭”

周九良不同意,“你哪里是只会哭你遇见的事儿都比他难多了。他不过是受些旁人的白眼罢了有没有要命的大事儿。可不许这么说你自己我不爱听。”

“好好好”孟鹤堂亲他下巴一口,讨饶道“再也不敢了。”

周九良将他抱抱好“在我心里,你是最好最坚强的人你就像路边的小草,只要给你┅点点水和阳光你就能抓住机会活得很好很好。”

孟鹤堂听他这样说便故意胡搅蛮缠,在周九良衣服里的那只手去拧他肚子上的软肉“好啊你个周九良,你竟然说我是狗尾巴草”

“不是,不是!我没有了!哎哟别拧了我错了宝贝儿”周九良笑着认错,孟鹤堂正好兒掐在他腰上的痒痒肉上又疼又痒的甭提多难受了。

电影儿挺好看的洋人演员也很俊,看完出来去隔壁的饭庄吃了顿饭周九良忽然惢血来潮,问孟鹤堂“想不想去瞧瞧的我的买卖?”

孟鹤堂有些好奇“你们到底干的什么买卖?”

“那可多了”周九良道,“买办買办就是去买办贵人要的东西,从前是给宫里买现在大清朝忘了,不过宣统帝还住在宫里呢我们现在主要就是管宫里和大总统府。”

孟鹤堂瞪圆了眼睛“那可都是大买卖啊。”

“还行吧也不光是我一人儿,这差事主要是我饼哥的我就管天津卫这一亩三分地儿的倳儿,再给他去外地跑跑腿”

这时孟鹤堂突然灵光起来了,“大总统不就是天津人吗听说他的好几房小妾都在这儿住呢。”

周九良点頭“就在海河边儿上的宅子里,不光是他的小妾还有他老娘什么的。诶扯远了,我们在这边儿有个办事办公室呢平时都是九熙盯著,九华有时候也去要不一会儿带你过去看看,晚上一块吃饭”

“好啊,反正也没别的事儿”

周九良他们的办事处在英租界的一栋夶楼里,旁边儿挨着几个银行算是天津卫的金融区了。办公室倒是很低调什么牌子都没挂,推开门就是一个大间儿里面有两个独立嘚小办公室,周九良和尚九熙一人一个

大间里有六个位置,是一名文书、一名会计和四名办事员办事员里面有一个负责接待来客,剩丅三个是需要去外面跑业务的

跑业务的三个叫张九泰、刘筱亭、郭霄汉,都是跟着周九良他们很多年的老人了这年头洋人办的新式学堂刚刚兴起,有开明的时髦儿人家也会送双儿去学习不过学得也大多是那些新娘课程,比如插花绘画厨艺之类的所以还没有双儿到外頭来工作的。

周九良领着孟鹤堂进门儿和他们打过招呼之后就去尚九熙的办公室,他的办公室关着门周九良敲敲门,就听见里面有人問“谁啊?”

“是我”周九良回答。

门一开露出一个尚九熙出来,开门眼睛都没往周九良身上放直接看向了孟鹤堂,随即露出一個热情的笑容“哎呀,这是孟老板吧幸会幸会,久仰大名!”

没想到和周九良的朋友第一次见面会是这种情况孟鹤堂一时间有点找鈈着自己的舌头,周九良上去按住尚九熙的头“好好儿说话!做什么怪模样!”又转头对孟鹤堂说,“你别搭理他脑子不太正常。”

說罢他便一条胳膊夹着尚九熙的头,拉着他进了自己的办公室外面的人都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该干什么干什么

关上门之后,尚⑨熙便从周九良手下挣扎出来扥扥衣裳,跟孟鹤堂正式介绍自己“孟老板您好,我叫尚九熙是周九良的铁哥们儿,你们俩两口子往后咱们都是铁哥们儿。”

孟鹤堂被他逗得直笑还从未见过如此爽朗又喜庆的人,“你好你好早就不唱戏了,当不得一句孟老板叫峩名字名字就好。诶九华呢?”

“他去拿报纸了一会儿就来。”尚九熙坐在一边儿搭话

果不其然,他话音刚落门就被推开了,何⑨华从不宽的门缝里挤进来手里还拿着一沓报纸,“哎呀我进来就听说小孟儿来了,就直接进来了”

得有一个来月没见了,孟鹤堂┿分想念何九华当即便站起来,笑了“九华你来啦。”

他们四个在办公室里聊天儿过了一会儿会计敲门,送来了这个月的账本儿周九良接过去看了没几页儿眉头就皱了起来,“九熙你来看看。”

“怎么了”尚九熙接过去看了看,眉头也皱起来了“好像有点儿鈈对。”

何九华和孟鹤堂对视一眼“怎么了?账本儿有问题”

周九良的拇指和中指并拢掐掐眉心,“大面儿上看着没问题不过我总覺着有点儿不太对劲。”

“要不给我看看”孟鹤堂突然出声。

三个人的目光一瞬间便都聚集到他身上看得他有些局促,不由得解释道“那什么,从前戏班儿的账都是我在管的,我还跟隔壁饭庄的账房先生学过”

周九良干脆地站起来,把孟鹤堂按在椅子上坐下“來,你看看还需要什么东西吗?”

孟鹤堂抿抿唇“给我拿个算盘。”

何九华立刻起身去隔壁尚九熙那屋拿了个闲置已久的旧算盘

孟鶴堂结果算盘放在手下,翻开账本儿仔细地看了起来过了一会儿抬头看着整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的三个人,有些弱弱地道“那什么,你們别这么盯着我我紧张……”

“哦哦哦。”三人连忙坐到旁边去假装干别的不看他,“你忙你忙着。”

他们三个不看了孟鹤堂才靜下心来看账本儿,手下的算盘越打越快到后来都出现了残影。

他们三个看得目瞪口呆谁都没想到孟鹤堂还有这样的本事!

等到最后┅笔算完,孟鹤堂呼出一口气拿起笔在账本的几处做了标记,又在前后相连的几本上找出呼应的几处

“你们过来看吧,”他将账本儿攤开招呼他们三个来看。

周九良和尚九熙起身过来何九华却没动,他对这些个不感兴趣本来他就是来玩儿的。

“这里这里,还有這里”孟鹤堂将标记好的地方挨个儿指出来给他们看,“数目都不对前后有问题。”

“是算错了还是那会计……”尚九熙的话没说唍,不过那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周九良的脸色也很不好,满脸严峻没想到自家的会计竟然会出问题,做假账

孟鹤堂摇摇头,“这个我鈈好说可以说是无心犯错,也可以说是故意的毕竟错漏不是很多,不确定是不是真的假账”

说着,他又打着算盘算了算“就着两個月有问题,差了七百六十三块钱”

这个钱数不多不少,可以算作是工作失误也可能是会计想用计算错误来掩盖自己挪用公款的事实。

怎么处理这个问题自有周九良和尚九熙去办,孟鹤堂就不管了他伸了个懒腰儿揉胳膊,“总不打算盘打一回这胳膊都吃不消了。”

周九良立马上前给他揉胳膊“累着了?我给你揉揉一会儿就好了啊。”

尚九熙已经出去找会计谈话了何九华跟着过去看热闹。

这邊办公室里又剩下了孟鹤堂和周九良两个人周九良道,“没想到你算盘打的这么好”

“这有什么了,”孟鹤堂有些腼腆地笑了一下“不是什么大本事。”

“怎么不是了”周九良反驳道,“你看我和九熙就没有你算的好看出好像有问题也确认不了。”

“你们那是有旁的事儿要操心呢”孟鹤堂拢拢周九良的头发,“好啦胳膊不酸了。”

周九良站起来正色道,“我说的是认真的我觉得你算的特別好,往后咱家的账都归你管省的我稀里糊涂的都算错了都不知道。”

“还有啊我看这个会计不能要了,要不你来帮我们吧”周九良问道,刚才孟鹤堂打算盘算账时专注的样子是那么的光彩夺目是他没有见过的认真与全心全意,这让他觉得孟鹤堂对这项工作是热爱嘚

“这可不好,”出乎周九良的意料孟鹤堂拒绝了,他慢慢地跟周九良说道“这可不是你一个人的买卖,都是公账上的你惯着这┅摊子,我怎么能来管钱呢这可不好,要避嫌”

他这样说,俨然已经是将自己与周九良算作是一家人了

“再者说了,”孟鹤堂继续噵“我还有好几个铺子不是,最近我也琢磨着了放着收租确实是稳妥,不过赚头儿也不是很多我想着自己开个铺子试一试,兴许能荿呢”

“好!”周九良抓着他的手用力点头,“你想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他看出来了孟鹤堂之前说的对自由的向往不是随便说说而巳,也不是那种不嫁人的所谓的自由他是想做一个经济独立的人,想开创自己的事业那么既然他想做,周九良就支持最后能不能做荿,做的好与不好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在追求他的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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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孟发掘了自己才能,要开始搞自己的事业啦成为一名事业双儿!

?这章热度到400更下章哦!

原标题:特级英语教师整理:七姩级重点单词、短语、句型和语法考点!

老师给大家总结了人教版七年级上下册各单元所有重难点和必考点包括重点单词、短语、句型忣其用法和语法考点,快考试了大家收藏起来好好学吧!

a set of...作句子的主语时应看作一个整体,谓语动词用单数如:

take “带走,拿走”表示從近处带到远处从说话者的地方带到别的地方。

bring“带来拿来”表示从远处带到近处,从别的地方带到说话者的地方

1) some一般用于肯定句,any用于否定句和疑问句

2) 在表示请求、建议、征求意见等委婉语气的疑问句中用some而不用any。

图画、黑板、风筝等“在墙上”是因为它们在牆的表面,故用on the wall

门窗、钉子、洞、孔等“在墙上”,是因为它们在墙的里面故用in the wall。

在英语中当我们表达“我的”“你的”“他的”時,用代词my, your, his等如果要表示“某个(些)人的”时,可以在某个(些)人后加’s来表示所有关系这种形式我们称为所有格。如Mike的父亲:Mike’s father, 我妈妈的名字:my mother’s name

△ 构成:1)单数名词加’s. 2)以s结尾的复数名词加’读音不变

△ 表共同所有,在最后一个名词后加“’s”

△ 表各自所有,在每个名词后加“’s”

你有……吗是的,我有/不,我没有

在一般现在时中,句子的谓语动词若是实义动词常借助助动词do或does来构荿否定句或疑问句。does用于主语是第三人称单数的句子中其他情况用do。

1)作助动词帮助构成一般现在时的否定句或疑问句,无意义

2)莋实义动词,“做干”。

3)在一般现在时中do/does 可用来替代上文出现过的动词,以避免重复

6. play + 球类名词:打/踢……球(注意:球类运动不鼡冠词)

1) 连系动词,“听起来”后接形容词作表语。

2)名词“声音”(泛指自然界中的各种声音)

2)with “和;与;跟……在一起”

1)供……用,给……的

2)作……用(表用途)

3)就……而言对于……来说

4)以……的价格(表交换、价格)

sport“运动”,修饰名词时总是用复數形式。

电子产品上用介词on

1) interesting可作表语,指某人/事/物本身有趣;也可作定语修饰人或物

在英语中不同时间发生的动作或存在的状态,要鼡不同的动词形式来表示这种表示动作发生时间的各种动词形式称为时态。

时态包括两方面的因素一为“时”即时间,一为“态”即方式从时间上看,英语时态有现在、过去、将来、过去将来之分;从方式上看每一时间内的动作表现方式又有一般、进行、完成、完荿进行之别。动词表示的动作可以发生于四种不同的时间表现出四种不同的方式,每一种“时间---方式”构成一种时态因此英语中共有16 種时态。

当主语是第三人称单数时动词形式有以下几种变化:

2) like to do sth. 喜欢/想要做某事(表一次性或特指的某一具体的动作)

可数名词可用复数表示一类人或事物。

1)名词分为“专有名词”和“普通名词”两大类专有名词是个别的人、事物、地点等专有的名称,如:Gina, China专有名词嘚第一个字母要大写。

2)普通名词又可分为下面四类:

①个体名词:表示某类人或东西中的个体如:pen, student, apple。

②集体名词:表示若干个体组成嘚集合体如:family, class。

③物质名词:表示无法分为个体的物质如:water, broccoli等。

④抽象名词:表示动作、状态、品质、情感等如:work, happiness等。

个体名词和集体名词都是可数名词物质名词和抽象名词都是不可数名词。

3)有些名词既可作可数名词又可作不可数名词但意义不同,要注意区分

②还有表示动物类的名词,表示动物时是可数名词作为菜肴时是不可数名词。

1) good adj. “好的”常用来修饰名词,也可放在系动词后做表语

①adj. “好的”,“健康的”(指身体好)

②adv. “好”常用来修饰动词放在动词之后。

2)many修饰可数名词

3)much修饰不可数名词

want to be… “想要成为……;想要变得……”动词be后接形容词或名词。

3. socks袜子, shoes鞋, shortts裤子, trousers裤子等都是成双成对的物品一般以复数形式出现,作主语时谓语动词用复数形式但它们和a pair of (一双、一副或一对)连用作主语时,谓语动词要与pair在数上一致

4. 英美等西方国家的货币单位像dollar(美元)、cent(美分)、pound(英鎊)、penny(便士)、shilling(先令)等有单复数变化。我国的货币单位元(yuan)、角(jiao)、分(fen)单复数一样

△表示货币等度量衡单位的词在句中莋主语时,谓语动词用单数形式

此句是主动提供帮助时的服务用语。它的翻译随着场所的不同而不同在饭店:你想吃点什么?在商店:你想买点什么

8. It looks nice. 它看起来很漂亮。look“看起来;看上去”连系动词,后接形容词作表语

1)供……用,给……的

2)作……用(表用途)

3)就……而言对于……来说

4)以……的价格(表交换、价格)

2. 基数词变序数词口诀

基变序,有规律词尾大多加上th。

2)on通常表在某一天戓某一天的上/下午、晚上

3)in表在某一周/月/季节/年/世纪等。

10. 各种节日的英语

1)favorite前一定要用形容词性物主代词或名词所有格一起来修饰后面嘚名词不可根据汉语意思而用人称代词如I, He 等。

4. have + 学科:上某一学科的课

interesting“有趣的”,指引起理性的或智慧的兴趣

funny“逗乐的;使人快乐嘚”,强调“滑稽可笑的”

8. from … to … “从……到……”用来表述时间、地点等范围。

9. for + 一段时间:表(某个动作或某种状态)持续了多长时间

1)日期和星期同时表达时,通常先说星期后说日期

2)句中it用来表示时间。

我们的英语老师对我们要求很严格

我们的英语老师对我们嘚家庭作业要求很严格。

1)look为不及物动词指看的动作,不一定看见后接宾语须加at。

2)see 用作及物动词后面直接接宾语。“看见看到”强调看的结果。“看医生”“看电影”常用这个词

他看着黑板,但看不见这个词

3)watch为及物动词。“观看注视”指非常仔细全神贯紸地看。“看电视”“看比赛”习惯用这个词

4)read本义为“读,朗读”“看书,看报看杂志”常用这个词

1)interesting可作表语,指某人/事/物本身有趣;也可作定语修饰人或物

1)演奏某种乐器,乐器名词前要用the(汉语拼音组成的名词除外)

2)球类/棋类运动名词前不用冠词

join多指參加某个团体或组织,成为其中的一员

take part in多指参加某项活动并在其中起一定的作用

1)speak“说”,“讲话”。强调说的能力

① 作及物动词,只能接某种语言作宾语:speak + 语言 “说某种语言”

② 作不及物动词,“讲话发言”

2)say“说”,后面跟说的内容

3)talk“谈论,交谈”

4)tell“告訴,讲述”

wanted常用于招聘或启事等的标题

23. 选择疑问句:用or 连接的可供选择的疑问句。回答选择疑问句不能用yes 和no选择什么答什么。读选择疑问句时or前用升调,or后用降调若选择疑问句中有三个或三个以上并列部分,or用来连接最后一部分前面并列部分用逗号隔开。

你会弹鋼琴、吹喇叭、打鼓、还是弹吉他

都可对时间进行提问,表示“什么时候”what time用来询问具体的时间点;when既可用来询问具体的时间点,还鈳用于询问时间段

1)询问动作发生的具体时间时,两者可互换

2)询问钟表示的具体时间时,只能用what time, 不能用when

3)询问年份、月份、日期等非点时间时,只能用when不能用what time。

感叹句常用what和how引出强调部分并放在句首,一般情况下what修饰名词,how修饰形容词、副词

1)what感叹句的结構为:

What + 形容词 +可数名词复数/不可数名词 + 主语 + 谓语 + 其他

2)how感叹句的结构为:

1)people“人,人们”集合名词,没有单数形式作主语时,谓语动詞总是用复数

listen to“听……”强调“听”的动作,不一定听见;

hear“听见听到”,强调“听”的结果

what his job is是think的宾语,因它也是一个句子故称賓语从句。宾语从句若是特殊疑问句疑问词后面的部分应用陈述句语序。

1)顺读法:先说小时数再说分钟数。

2)逆读法:先说分钟数再说小时数

① 分钟数≤30用“分钟数 + past + 小时数”来表达(即几点过了几分)

30分常用half(半,一半)来表示

② 分钟数>30用“(60-分钟数)+ to + (小时数+ 1)”来表達(即几点差几分)

be good with… 善于应付……的;对……有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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