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筑朋友一个10平方阳台建筑面积计算规则在一个角落处切了一个花坛,估计超过承受力,用了一年把拆了请问对阳台建筑面积计算规则有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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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让我温暖*
第一次写《沈肯尼成长日志》的那晚,是去年的这个时候。
当时,我在我爸的办公室里,而沈煜伦在离我几公里外的酒店里,那时候他到我的城市里找我,我刚刚结束抑郁症的治疗,回到爸爸公司。
我经历了人生里最恐惧的时光,我或者疯狂地向身边的人解释何谓抑郁症,或者一个人拉着窗帘,遮天蔽日地胡思乱想,病怏怏的我尝试着对他们解释:“我不是装疯,不是矫情,我只是开心不起来了。”
那一天,我最好的朋友用鄙夷的眼光看着我,她依然不明白,她的眼神是疑惑,是怜悯。她低下头的一瞬间,我知道,她还是觉得我已经精神分裂了。
这个眼神彻底地伤害了我。
于是,在结束抑郁症治疗之后,我打包好行李离开了那里,回到了这辈子带给我最多不愉快的地方——家里。
我不想再联系任何人,抑郁症让我变得极度难相处。
有一天,我突然尝试联系以前的恋人,我想,我们总归是相爱过的,他们或许能明白我的。其实,我有过几位恋人,这以后都会在成长日志里出现。
在我联系上沈煜伦之前,我们俩已经因为很多年的纠缠不清和相互伤害彻底不联系了。
我拿着手机,在我爸工厂的花园里告诉他:“我生病了,现在回到我爸这里疗养,我已经回到中国了,对不起。”
他挂了电话后,赶到了我身边,他一点都没变,依然可以为了我翻天覆地。
但我见到他第一面的时候,就开始朝他发飙并异常刻薄,他不知道我的情况,接着我离开了。那一晚,也就是我开始发表成长日志的那个夜晚,我的性格是残缺的,复杂地处理感情的手段让很多人不喜欢我,这我知道,但即使这样,我依然是我。
我想,沈肯尼,你需要好好整理一下了,这些年,这些事儿,这么多人,这么多关系和情感。
那段时间,沈煜伦一直陪在我的身边,去年春节的时候,我们又开始吵架了,他一拳砸在电梯上的时候,我突然觉得病好了,因为我立马拳脚相向地对他,然后他说:“大人,饶命!”
他又露出了嬉皮笑脸、呲牙咧嘴的诡异笑容。
他说他要带我离开,我拒绝了,我想这辈子漂泊了这么多地方,一直没在家里,可能我的宿命就是最后回到父母身边。
那段时期,我和父母的关系已经缓和了一些,然后我有了自己的公司——当然是父母给我准备的,机修工程生产的公司是来自父亲这一方;母亲则觉得我有海外留学的背景,进出口才是我得心应手的工作,她出资给我成立了自己的公司,她说:“今天开始你需要养活你自己了,这公司是你一个人的,而你的竞争对手是我——你的妈妈。”
那时候我和沈煜伦每天都在通电话。
当然,在那段时期,我的身边出现了一大批肯尼氏,每天我做的最多的一件事,就是看他们给我的留言,最后,爱确实治愈了一切,谢谢你们!
越来越多的人对我说:你和他在一起吧,你们都多少年了。
发小也说:阿牛(我的小名),这个世界上不可能有第二个沈煜伦,你不和他在一起,才是你最大的损失,钱是要赚,但你现在最需要的是把握住眼前的这个人。
我和沈煜伦以前就在一起过,我们之所以后来走入了无法挽回的关系,是因为我们之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比如他把烟头烫在我的手臂上,连续不断地,这让我想起了我爸。
当然,前提是,我当时故意激他,或者就是我不愿意说出“我爱你”。
爱情可以毁了他,我早就知道了。
再比如,我以为我人生以后的沿海地带都是大西洋了,而此时离他不远的海洋叫做太平洋,我们之间隔着大洲和海洋。
时间往前一些,去年夏天,我和我的前男友,也就是诸位在视频里看到的和我接吻的那个男孩,分手了。我想尽了所有的办法去折磨他,比如用许多个QQ小号加他,给他构造一个虚幻的荒淫无度的空间,看着他一次次的中计和上当,我的报复开始变得上瘾起来,原因是他和我最最要好的朋友上床了,我要告诉你,这还真不是狗血的剧情,不过,这对于很多肯尼氏来说早不是什么秘密了。
知道的那天,我在英国,我一个叫“八须鱼”(我给她取的名字)的特别好的朋友当天要去考雅思,我一早打给她,我说:“八须,我昨晚到现在都没睡,他们上床了,我说过,不应该乱猜的,最后我猜中了。我在淘宝里登陆他的账号,看到了他送他的巧克力,他也承认上床了,你知道我现在有多恶心吗?这种感觉就像用风干的八须鱼给你泡了一杯奶茶的感觉,多腥啊!我不知道还能找谁,你能来我家陪着我吗?”
事情难办的地方就在于,我哭不出来了。
真的,一滴眼泪都没有。
所以经历了这一切以后,我觉得我的人生涅槃了,任何妖精和鬼怪都见过了,有一种经历了种种磨难,最后,到了西天立地成佛的感觉。
沈煜伦再提出要在一起的要求的时候,我突然觉得可能不需要了,我只想赚钱。
接着,我们每天每天地通电话,发生了糟糕的事情就是,我总是一不小心就会喊他:“老公,帮我把...”
5月的一天夜晚,我走到了楼下,在小区里我躺在地上,看到了这片天空。
如果你去看我的微博,你就会知道,我那晚就是看着一片这样的天空,一个人,穿着短袖,踩着拖鞋。小区很漂亮,全是小花和绿树,溪流和草地,并且没有一个人。
这时候,我回到另外一座城市探望我的朋友。
这之后的几天,我做了一个决定:和沈煜伦生活在一起,无论是我嫁给他,还是他嫁给我,我娶他,或者他娶我,我需要他,只有他能让我复活。
我的公司不要了,他准备好再为我牺牲,再放弃的时候(他准备转让公司来找我),我决定这辈子都送他了,只送他一个人,我跑到了机场,告诉他,我今天的头发是什么样的,他需要怎么出现。
我们生活在了一起。
后来我的桌面(他的照片)在贴吧曝光了,也是那晚,他说他要陪着我向全世界出柜,他注销了腾讯,来到了新浪,接着,你们认识了他,我很高兴你们中的大多数人都很喜欢他。
后来的消息?
如果你很急迫,可以看看我的微博;如果你不着急,那请等着《沈肯尼成长日志》更新吧!
此刻的我坐在楼上的房间里敲打着键盘,开始计划写《沈Ⅱ》,而他现在正在楼下逗我们家的狗和猫。
《沈Ⅱ》的更新注定了是在这样的环境里展开了,但我依然会还原当时的所有具体情况,可能涉及到我的每一段感情,所以,事情可能不会像各位预料的那样顺利、甜蜜地展开。
但谢谢所有关注《沈肯尼成长日志》的人,我会为你们继续把我的故事写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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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倒退回高一末尾:
我叫沈肯尼,AB血型,摩羯座,不到一年前的今天,我来到了这座城市,开始经历起春夏秋冬,这里的天气不像家乡的天气,在家里,天总是高远的,风永远是清扬的,那样的环境总给人一种不会被打倒的错觉。但这座城市不是,这里的天空经常是灰蒙蒙的,阴霾变成巨大的帐篷,包裹住了整个城市,注定了的,生活在城市心脏的我们看不到月朗星稀。
我沉迷地爱着一个人,他叫李浩然,我的浩然哥。
满室金黄的那个下午,他在讲台上扬起嘴角,四目交接的时候,他嘴角依然是温暖的幅度,对于我这样的男孩,这些温柔攻势是致命的。
我渴望被这样的温柔照顾,在爸爸又开始扯着我的头发往墙上撞的时候;
我渴望这样的温度,当妈妈冷不防的又送了我小两码的不合脚的皮鞋的时候;
我渴望把这样的温柔揽入怀里,在又近半年不和家人联系后。
可能只有他能再治愈我,不然我怎么会愿意从二楼跳到一楼,寒风里攥紧手哆嗦着和他第一次约会,也不会在第一次在他面前被爸爸吓得尿失禁后,变得长时间无法再开口说话。
任何人看到这一幕,我可能都不会这样,可是那个人刚好是李浩然。
然后在缄默一个月后,开口第一句居然是把沈煜伦的心撕拉成碎片的:“浩然哥,不要走。”
他之前有个女朋友叫李雪,开学前一天,两人分道扬镳。
我在课间的时候鼓足了勇气对李浩然告白,他总是半推半就地回应着我,他不讨厌我,至少我们能顺利的发生亲密关系,尽管只有一次。
提起李雪他总会动辄大怒,但他其实还是惦记着她的,不然他的床头不会还摆放着他们的合照,电脑文档里也不会还存着她的照片,我一个男孩喜欢上了一个现在心里还有别的女孩的男孩,荒诞至极。
爱情之道,没有退路,即使引火烧身,飞蛾扑火,一样勇敢前行,面目全非,焦头烂额,血肉横飞,分崩离析,支离破碎,都可能是爱情最好的祭祀品,可能这样去相爱才是爱情。
当然,也有可能有一天,他李浩然真的能对我沈肯尼说一句我爱你,那将会是这段爱情战役上最好的战利品。
在这所学校,我还认识另外一个男孩,他叫沈煜伦,当第一次在宿舍里对我说:“哥哥可是纯1啊。”的时候,我尝试着放下心防和他沟通,呵呵,原来这么轻易我就能碰到同类。
他的脸色和情绪都是瞬息万变的,前一秒,他可以和颜悦色的递给你一块他给你准备的草莓蛋糕,喊你宝贝儿,脱了衣服让你摸他的肌肉,然后,邀请你参加他的生日聚会。
下一秒,他可以怒吼着用玻璃碎片割开手臂上凸起的血脉强迫你开口说话,而再下一秒,他已经红着眼失望透顶地望着你,眼神一点都不锐利,变得涣散,没有半点攻击力。
他可以嬉皮笑脸地跪在地上向你求饶,又可以在你受伤害的时候表情肃穆的为你向全世界宣战,比起他付出的,他要的其实很少。
他可以为了照顾你通宵达旦彻夜不眠,也可以为了你变得最后失无可失,冷峻的脸蛋下面是一颗单纯的心,他的爱情是唯我的,霸道的,激烈的,爱情可以轻易地毁了他,而为了得到他要的爱情,他却可以像玉皇大帝一样,上天入地,无所不能。
所以,有一晚,我们一起从酒吧走到街道上,在昏黄的灯光下,用两人地上的人影,靠近着结吻的时候,我想不起来李浩然的温暖,那一秒,我知道了,我和他的纠缠是这辈子注定了的,因为我心动了。
我们牵手,争吵,甚至打架,激烈地交流。
我们接吻,流泪,然后掐着对方的脖子说爱你。
我们拉着手跑过城市心脏的街区;
我们一起跷着腿坐在酒吧里和他所谓的小弟介绍文学;
我们一起做饭,然后我买了50块钱一大袋的大葱给他准备食材;
我们买了一只叫黄黄的鸭子,它只知道洗澡;
我们一起到了他姨妈家,在边远山区的校舍里,夕阳下他抱着我蹁跹着笨拙的舞步;
我们习惯性地抱着睡,我穿着他的白色T-SHIRT,
他则一条紧身内裤上阵(现在干脆不穿);
这个时期的他还是干净的短发,
这个时期的他身上还有一些肌肉,
这个时期的他还沉迷于运动和游戏,
他会和黄斌踢足球,
他会和李浩然打篮球,
他会和我去游泳。
高一这一年的生活没办法用简单的开心或者不幸来总结,但是却是毕生难忘的。
在这里,我认识了黄斌,沉迷在音乐里的生物课代表,我以为他这辈子都不会恋爱了,结果他和宝玉姐走到了一起,活泼的宝玉姐和有些刻板的黄斌一起在草丛中装成兔子追打的时候,我以为有一天能当上联合国秘书长,那样我可以找李浩然来做我的秘书,沈煜伦来做我的保镖。
在高一这一年,我还认识很多让我难忘的人,我认识沈煜伦的姨妈,那个个头很高,气质很佳,开口闭口小尼尼,天灵灵地灵灵的,和沈煜伦一样迷信的,可爱的阿姨。
当然,生活永远不可能是梦幻的台湾偶像剧,不是柴智屏构造的贺军翔挑一挑眉毛,立马就一大堆粉红色女孩撕拉着脂肪发誓减肥的剧情。
所以在这所学校,我同样遇到了一些让我不喜欢的人。
比如李雪,不成年就开始浓妆艳抹,穿着NU
BRA,黑色束胸在酒吧里像水蛇一样地动,每次听到孙悦的《快乐叭叭叭》(如果有这首歌,我实在无力给你们找到这首),她立马能变成一只昂首挺胸的眼镜蛇,吐着蛇信子。
她说过来跟你玩骰子,尽管她每次都输,结果她最后还是能一滴不沾地身。
烟、酒、纹身、鼻环和唇环,每个月她都能给你一两次惊吓,我总觉得有一天,她会变成一只女牛魔王,然后我会去买一个柜式最大瓦数的芭蕉扇,把她吹到西伯利亚卖雪糕去。
这是李雪,把我奶奶照片踩在高跟鞋下面的蛇蝎女孩,伪善、刻薄;
但其实李雪,你知道吗?你是一个一脸清秀的女孩儿,你不化妆,不抹胭脂,不算计,不违心,不使坏的时候确实有种慑人魂魄的清纯气质。
我生活里的另外一位真正的魔王是一位叫侯擎宇的男孩。
那个在班级《是非本》里写下了李浩然最后会和沈肯尼在一起的人;
那个在课上,坐我隔壁,和我斗智斗勇的人。
他总是喜欢嚼着口香糖,或者吹着口哨,拍着篮球耍酷。
我不喜欢他有两个原因,像黄斌说的,我们可能都是那种自我保护过度的人。
他和我很像,所以他能轻易地读懂我的所有。
几个月前,在教室里,他说像我这样单亲家庭的男孩就是残废,他轻易就能抓住我内心的恐惧和敏感地,后来,我才知道,他一样是来自一个单亲家庭的所谓的“残废”。
我想过把他对我说的每一句恶劣的话都送回去给他,但看到他蹲在浴室,咳嗽着淋着凉水自虐的时候,我发现他比我可怜;
当他在酒吧对我掏心的时候,我把违禁品放到了他的口袋里,我报了警,我说过,我要亲手毁了他,结果,他把违禁品放回了我的口袋里,当然他没有报警,但我知道他会报复我。
从第一天,我喜欢上李浩然开始,他就也不会放过我,因为他和李浩然有着复杂的,隐秘的,不共戴天的关系,这是我讨厌他的第二个原因——他的敌人,我爱的人都是李浩然。
再加上有一次在酒吧里看到他和李雪的亲密互动,这让我对他的憎恶更加深刻,有种蛇鼠一窝的感觉。
但我们的关系之所以变得复杂是因为,我基本上都住在沈煜伦家里,宿舍里平日里只有黄斌和侯擎宇,最后,他俩居然渐渐成为了朋友。
后来宝玉姐也变得对侯擎宇非常认可,她总说:“侯擎宇是我见过单眼皮里最帅的男孩,有种黑暗的邪恶气质,就像一粒璀璨的黑色葵花籽,可以拿去压榨最好的金龙鱼葵花籽油!”
然后黄斌听到了说:“说得跟真的一样。”
简易回顾结束。
需要详细回顾请返回阅读,《沈肯尼成长日志II》现正式回归,持续时间2013年1月—2013年4月(或持续往后到沈肯尼新书《破碎的时光》发行后继续更新)。
具体更新时间请参考沈肯尼成长日志官方微博。
下一章开始直接接入第四十章。
沈肯尼新书《破碎的时光》将于3-4月上市,目前签名台历,明信片已发布,敬请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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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有了感情,便有了弱点,无论他是谁,无论这种感情是何种形式。。
Good night! Heartache!
(39)Rain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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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8)他的身体是块Wonderland*
&沈煜伦的手机响了,我想我和侯擎宇今晚的闹剧应该已经大白于天下,因为他脸上的表情迅速地凝固起来,接着他没再顾我,而是绕开我走出房间。
“煜伦哥,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咬紧唇,追上去,没办法接受这个时候一个人被沈煜伦丢在他家。
“你听我解释。”我拉住沈煜伦才知道曾经他拉着我,原来用尽了这么多勇气。
“是我爸,你在家等我,回来再说。”沈煜伦走得更快了。
“你爸?你爸怎么了?”我先是一愣,然后又追了上去。
“他被人砍了。”沈煜伦面目狰狞,眼神闪烁,像是碎掉的玻璃,他一皱眉,我更心疼了。
“煜伦哥。”我想安慰才发现不知道怎么安抚他,只说了一句:“我陪你。”
沈煜伦没反对,也顾不上反对,他拿出手机拨了通电话:“在哪家医院?什么?你不知道?那你怎么告诉我他被砍?你现在给我去问清楚啊!我爸出了事儿,老子连你也给灭了!”说完沈煜伦把电话一挂,绷着脸站在小区门口,不知道开如何找他爸。
“煜伦哥,你别生气,要不然……”我试图安慰他。
“你闭嘴!你懂什么啊!”他冲我吼,我没回嘴,抿着嘴唇抬起头,看着天,午夜,除了黑暗和压抑我什么都看不到,然后他叹了口气说:“对不起!我只是。”
“我知道,没事的,煜伦哥。叔叔一定会没事的,呵呵。”我能给他的仅仅只有这么多。
“怎么还不打过来,MD!”沈煜伦朝书报亭一脚踢过去,然后反反复复地拿出手机,找到一个手机号,但又没有勇气拨号过去。
“给我吧,我帮你打!”我伸出手,沈煜伦缓缓抬起头,眼神有些游移。
“煜伦哥,让我帮你这一次吧,可以吗?”
沈煜伦转过身侧着脸,抬头看着路灯,皱起眉,眼神里都是恐惧,我明白他的恐惧,恨都是源自于爱,他对他父亲的憎恶都是因为深爱,只是那个年纪,我们的处理和表达方式都太过笨拙,比如,我们都是通过相互伤害去引起对方的注意,即使是父子之间也会这样。
“煜伦哥,你别考虑了!我不想你后悔!”我又绕到他前面。
“你打吧,问是什么医院就可以了,别说是我打的。”沈煜伦把手机给我,他有些语无伦次,这手机号打过去他爸爸能不知道是谁吗?他这样,我感觉心尖也被狠狠地捏了一把,因为又想起了我爸。
“喂?请问是沈叔叔吗?哦,那请问你是谁?他兄弟?哦,你好,沈叔叔伤得严重吗?我想请问一下,你们现在在哪个医院?刘武家?好的,我知道了。”我还没来得及挂电话,沈煜伦已经直接冲到马路中央大字型张开手臂拦车。
接着一辆载着客的出租车被拦了下来,沈煜伦直接拉开后座说:“不想死就给我滚下来!”
“沈煜伦!”我赶紧跟上去帮他解释:“对不起,我朋友家里出事了,有点儿急,你们能搭另外一辆车吗?对不起!”
接着一对年轻夫妇有些惊恐地走下车,男的把掏出的皮夹又塞回了包里,估计以为沈煜伦是打劫的。
“开车!给你十分钟,地址是……”沈煜伦坐到车里,抱起手,怒目地盯着后窥镜里司机的眼睛说。
我也没作声,我太理解这种恐惧,我只是把手轻轻放在他膝盖上,他没抓我的手,只是两眼发直地盯着前方,然后说了一句:“如果我爸死了,我要那个人全家偿命!”
“不会的!别胡思乱想,煜伦哥。”
到了刘武家,沈煜伦一个大脚就踢在门上,吓得里面的人立马慌忙地开门:“开了开了。”
“我爸爸呢?”门一开沈煜伦就问。
“在二楼房间,你爸不是不让告诉你吗?你怎么知道的?”那个人说完,又探头朝门口四处看看。
我陪着沈煜伦疾步跑到二楼,先是一个很大的客厅,坐着很多人,见到我们先是其中几个,站起来和沈煜伦问好,然后另外几个,立马弹起来叫沈煜伦大哥,这是我第一次接触到这样的环境。
“哪个房间?”沈煜伦问。
“这边。”其中一个手臂都是纹身的人说。
沈煜伦走过去,把手放在门手柄上,然后又缩回手,问:“严重吗?”
“砍,砍砍,砍到了腿。”纹身男支支吾吾地说。
“那就是不会死对吗?”沈煜伦问这句话的时候,眼中满是噩梦里疾驰的黑风。
“走吧,我们回家,宝贝儿!”然后沈煜伦拉起我的手,我感到的是完全的陌生,因为我感觉不到他任何体温。
“煜伦哥?”他最后一刻的退缩让我非常意外。
他拉着我疾步走出刘武家,我就像游离在鬼屋的亡魂,而我见到的最面目狰狞的魔鬼是沈煜伦,因为这次是他爸爸。
“煜伦哥,他是你爸,他现在一定最想看到你,你现在是在干吗?”我试图甩开他的手。
“跟我回家。”沈煜伦很重地抓着我的手臂,他从来不会这样,然后我又被他塞进车里。
到了家,我们打开房门,连客厅的灯都没开就走到客厅的沙发,我坐下来,抱起手,斜倚着靠垫,不再做声。
沈煜伦把钥匙丢在茶几上,脱了鞋袜,赤脚走到厨房拿出两瓶红酒,只拿了一个酒杯,却对我说:“陪我喝酒吧!”
“好啊,喝死算了,正好!”我起身去厨房拿了自己的酒杯,又把李浩然上次拿过来别人送他爸爸的一箱酒搬到茶几上。
“喝吧,”我用开瓶器替他打开酒,“别用杯子,直接吹瓶子,我就不信今天喝不死你!”我把一整瓶红酒递给他。
“我知道一定会出事,他混黑社会,能有好结果吗?”沈煜伦说完就开始喝。
“我觉得我TMD就一废物,连我家人都保护不了。”他继续说。
我没吭声,低着头听,脑海里仅仅闪过一个念头:如果今晚沈煜伦真能喝死,也不错,我也会陪着他喝死,我从前就说过要他陪我下地狱。
“他死了活该!我巴不得!”沈煜伦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实在听不下去了,我一巴掌抽在他脸上!
“他是你爸!生你养你的爸爸!你就这点儿出息?”
“呵,来劲了,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给你爸打过一个电话吗?继续啊!”沈煜伦又喝了一口酒对我呛口道。
我又一巴掌抽过去:“沈煜伦,我今天算是看清楚你了,真的,你TMD就一胆小鬼!我看不起你!你不是怕面对你爸,你是不敢面对你自己,你怕表现出你对你爸的爱。”
“呵呵,说出你的心声了吧,你还挺爱你爸,继续啊!”他又提高了一个音节。
“是,你就是一个废物!垃圾,全世界最垃圾的废物!”又是一巴掌抽过去,抽得我的手疼得厉害,所以这巴掌打得一定足够疼。
“你只会逃避,整天在外面装一幅吊儿郎当样,内心就一懦夫!”又一巴掌打过去。
“你无药可救,自己爸爸伤成那样,你都还可以在这儿喝酒犯愁,伤春悲秋的,装给谁看?”又是一巴掌。
“你是畜生!你就继续做孤儿好了,你根本不够资格责怪任何人。难道你要你爸爸像你奶奶一样,带着遗憾离开?”再一巴掌。
这次,他突然伸手挡住了我的手,望着我,不再做声,表情凝结成易碎的冰块。
“煜伦哥,去看看你爸吧,即使只是喊他一声爸,你已经多久没喊他爸了?”这句我说得特别小声,心虚是因为我自己也底气不足,但这句话却让他如梦方醒,他蹦起来穿上鞋袜,对我说:“你陪我去!”
“没问题!”我起身扶着他,他甩开我的手特别酷地说:“这点儿酒还放不倒你哥哥,放心吧!”
再到刘武家的时候,已经没几个人了,然后之前替我们开门的那个人对沈煜伦说:“你想想办法劝劝你爸吧,他不肯去医院,但现在这样我们很担心,因为万一伤到骨头,就很难治了,你劝劝他吧,他谁也不听。”
沈煜伦走到门口,手又一次放在门手柄上,有些踌躇,他转头看看我,他需要一些鼓励,我知道。
“煜伦哥,有我在呢!”我朝他点点头,对着他微笑,我对他从来未曾这样温柔过,因为这分钟的他居然这样需要被保护。
沈煜伦推开门,他爸爸躺在床上,上身盖着被子,一条腿伸在外面,包裹着纱布,看到沈煜伦和我吃惊地瞪大眼睛。
“是谁砍你的?”沈煜伦一开口就这句。
“你怎么过来了?谁告诉你的?”他爸爸支着手,斜靠在床靠背上,有些难为情,但语气里都是关心。
“不去医院,是不想要这条腿了吗?”沈煜伦自顾自地的坐到沙发上。
“爸爸没事,你明天不上课吗?”
“是因为怕警察吗?不去医院?什么时候才结束这种生活?”沈煜伦抱起手,双脚往茶几上一搁。
“还有钱吗?要吃点什么水果吗?”他爸爸皱起眉抿着嘴,想了半响。
“不会结束对吗?”沈煜伦继续问。
“这是你同学吗?见过几次了。肚子饿吗?这么晚要你陪他过来。”这时候沈煜伦的爸爸根本就是一个慈父,这分钟,完全看不出来他是混黑帮的地头蛇。而这之后的几年,我在我爸眼里也看到了一样的慈爱。
他们两人就这样你一问我一问地交谈,我只是搞不清楚一件事,就是无限的问句居然交流无碍,他们从不正面回答对方的问题,回答永远是开始另外一个疑问,因为在意,这是生活的喜剧之一。
“沈叔叔好,要不,我们带你去医院看看吧,那样沈煜伦也放心一些。”我轻轻踢了沈煜伦一脚,示意他现在别再说些不该说的话,我一直以为他今晚能喊沈叔叔一声爸。
“我没事儿,放心吧,小事儿,别担心啊,煜伦,也不早了,再过两小时都天亮了,你带你同学回家睡会儿,好好上课,爸这身体,这点儿伤真不算什么!”他乐呵呵地挠挠头,他应该第一次感受到沈煜伦在关心他。
“我去给你倒杯水。”沈煜伦起身走到他爸旁边的床头柜,拿起杯子说。
“你搁这儿吧,我让他们倒就行。”他爸爸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开心。
“行了!你躺着吧。”沈煜伦声音柔软了许多,拿起杯子起身给他爸爸倒水,然后把水杯递给他爸爸,他依然不看他爸爸,或者说只是用余光扫一下他受伤的腿,总是表现得酷酷的他有些不一样的小可爱。
“你休息吧,你都受伤了,还有,烟就等康复再抽吧!”说完沈煜伦把他桌上的烟往垃圾桶一扔,拉着我起身,关灯。
“哦,你们也早点儿休息,没钱就告诉爸爸,爸爸给你打钱,知道吗?”沈煜伦爸爸补充着说。
沈煜伦把门一关,然后带着我回家,进门开灯,收拾狼藉的房间,我打开浴室,给黄黄喂食,洗澡,等我洗完澡走进房间,沈煜伦已经侧身倒在床上没有动静了。
我小心地踮着脚走到床上,替他盖好被子,然后帮他把衣服鞋袜给脱了。
接着睡到他身边的时候,我才发现,他根本没睡着,他眼睛是睁开的,盯着墙壁,或者说盯着眼前躺在他对面的我。
“煜伦哥,没事儿的,知道吗,你别担心了,你也看到了,明天等你爸休息好,再带他去医院,没什么事的。”我轻轻地拍着他的背,仿佛明白了为什么从前李浩然、沈煜伦都会习惯性地这样拍背抚慰我,因为他们一定也曾看到我和沈煜伦今晚一样的眼神——恐惧、颓丧、心惊胆战。
“他,他不会。”沈煜伦想问,却总是欲言又止。
“他不会死的,对吗?”沈煜伦说这句话的时候吞了口口水,惊恐地望着我,我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死亡的意义太过沉痛,如果你也曾在无数个黑夜,因为死亡的意念起床开灯,那你一定明白这分钟我的恐惧。
然后他一把把我按进他怀里,用尽浑身力气抱紧我,或者说勒紧我,因为我感觉浑身骨头都要被捏碎一般,他是如此想抓紧一些东西。
“不会!一定不会!”讽刺的地方就在于,紧接着的几秒,在我听到死亡这样的字眼之后,突然让我兴奋起来,但我还是立马抑制住自己,迅速转移。我永远不想承认,我从那个时候已经开始着迷于冷寂、绝望、月光、深海、狰狞、憎恶、死亡这些有些不太可爱的字眼,多年后,在医院,我才知道,原来那时期开始脑子里的多巴胺分泌已经开始出现问题,因为我已经开始罹患抑郁症。
天快亮的时候,沈煜伦发出的重重的鼾声,他真的累了。我却看着窗外,整个人像猫头鹰一样的神采奕奕,黑夜总是让我兴奋,另外,除了沈煜伦这桩事,侯擎宇和我的事情依然萦绕在我的大脑,是愧疚、怨恨还是愤怒,我已经说不清楚了,只是我依然不太喜欢他,即使这次真的是我做错,因为我的一切可能和他太像,而我真的很讨厌这种在另外一个人面前没有任何秘密的感觉。
但想起昨晚他告诉我,他从来没有过一个朋友这样的话的时候,我的心又开始踌躇了。
我起身,走到浴室,打开窗,像沈煜伦打开窗,抱着我在浴缸那一晚一样,打开莲蓬头,穿着沈煜伦的套头T-Shirt,其实我在极度不安分和实在找不到安全感的情况下,才会这样习惯地穿着有他气味的衣服,依赖总是这样开始,像你看到的一样,我的生活已经一团糟,我预料得到的未来,我的未来,万念俱灰,所以无所畏惧。
刚淋湿我自己,我就起身找浴巾擦干头发,尽量地擦干衣服,然后走到卫生间的镜子前面,打开镜前灯,直接往脸上抹粉底,然后开始吹头发。我吹干头发,便对着镜子痴痴地笑,因为镜子里的男生好像真的已经开始长大,他在变好看,只是好像也会心疼,视线的模糊是因为眼睛里还是有泪水。
我怎么了?浑身的衣服都已经湿透了,用吹风机吹得衣服烫手,再看着冒起的蒸汽,兴奋不已,我游离在一些边缘,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我怎么了,谁能救我?
想到这里,我有些害怕,这是这个时候唯一值得喜悦的地方。我躺进浴缸里,拉上浴帘,然后,又拉开浴帘,把黄黄抱进浴缸,衣服半干的时候,我又用脚踢开水龙头,将冷水注入浴缸。我其实,真的不是阳光男孩,所以我可能没办法再给沈煜伦更多支撑了。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让沈煜伦去看他爸爸,照顾他爸爸这件事,如果我告诉你,这并非我真实的意愿,我会被此刻的你深深地厌恶吧?其实,那么一秒钟,我曾经闪过一个念头,就是,既然沈煜伦的成长环境和我如此相似,那,是不是他爸爸彻底地离开对于他是一种异样的幸福和解脱呢?我从未在任何人面前如此表露我自己,所以即使此刻,敲打键盘,依然会发抖,原来黑暗的力量如此强大。
我不觉得耻辱是因为这时候的我还并未与道德背道而驰,我依然在挣扎,寻求帮助,我在压抑,我没办法释放,而这些年,加上此前太多次如此的忍耐把我彻底逼到了抑郁的地狱里。
我一点一点地调节水的温度,水开始变得越来越滚烫,在我皮肤承受力快到顶峰的时候,黄黄拍着翅膀要飞离水面,它知道自救,这一点让我羡慕不已,但这时候我居然一把扯住了黄黄,我想我可能没救了。
黄黄挣扎得更加用力,最后挣脱我双手的时候,沈煜伦进来了。
“干吗呢?宝贝儿?”他揉着惺忪的睡眼问。
“嗯啊?煜伦哥,早,我……我在洗澡,准备去学校。”我关掉水闸,放开黄黄。
“哦,早,你睡会儿吧,今天我让李浩然帮我们请假。我可能还是要去看我爸,早餐的话……”沈煜伦走进来,打开灯,拉开浴帘,然后他惊异地瞪大眼睛,已经完全清醒地看着我,俯下身。
没等他开口,我就先接应:“那个,我说,我替你请假,我……我要去学校,班主任最近都在盯我,我……”我打开水阀,想快点放掉滚烫的水。
“呵呵,可以不要是这几天吗?”沈煜伦温柔地问,然后深深地吸了一大口气,接着重重地一把扯掉浴帘。
“我没事。”我知道他在想什么,我声音里都是愧疚,说明我还没那么坏。
“你没事?你TMD身上的是什么?你别告诉我你是在顺便洗衣服,这是什么?吹风机电源还开着,脸池放着水,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危险。”说完他把电源一扯,把吹风机砸到浴缸里。
“呵呵,果然!”他把手伸进浴缸,出门拿了烟坐到浴缸边沿上,水放干了,他并没有递给我浴巾或者让我擦干身体,他知道,我现在要擦干净的不是身体,而是大脑和心脏,这样我才能获救,我很想告诉他所有的事,我自幼整个庞大但黑暗的成长故事,我甚至想讲到昨晚我和侯擎宇之间的误会,或者说是怨恨,但我还是哑忍了,至少不是现在,像他说的。
“沈肯尼,其实,你已经废了,对吗?那次你站在这栋楼楼顶的时候,你就已经废了。我可能救不活你了。”说完沈煜伦走出浴室,重重地摔上门,然后又是一阵破碎声,不知道他又摔了什么,不重要了。
奇怪的地方就在于,我被这样呵斥完之后,不但眼泪迅速止住,我居然能打起精神,重新找了块浴巾,擦干自己,换了干净的衣服,给黄黄喂食,我出门前,沈煜伦坐在阳台抽烟,天空是深蓝的暗沉,我喜欢这样肃穆的颜色,葬礼现场铺天盖地是这样宁静的颜色,我吃完早餐,香水正装,走到他面前,亲吻他,朝他笑,然后离开。
他没有排斥,可能像他后来告诉我的,他已经认了。
到了学校的时候,李浩然坐在我座位上,全班同学都已经到了,李浩然爸爸一定告诉他我和侯擎宇昨晚的荒诞闹剧,因为他的脸色比肃穆的天空还要阴沉,所以在他开口问我前,我就先发制人,抑制真的很疲惫,你不懂我也不知道怎么和你解释。
“不是现在,浩然哥,不要问我任何问题,沈煜伦的事情已经让我承受力到极限了。”我说这句话的时候像在做一场演讲,因为预备铃响完后,全班都在诡异地看着我,他们从来都是这样看着我,我非常习惯,喜剧的地方就在于,我和他们的关系因为对我的成见先是疏远,但毕业时候,我居然成为全班都很喜欢的男孩儿。
“好,我不问,也没打算问,我只是想问你,浩然哥没吃早餐,准备去买,你要吃什么?呵呵。”李浩然尴尬地朝我笑笑。
“呃……呵呵,牛奶就好。”
“你嗓子又哑了,你熬夜了?”现在你相信李浩然对我有多了解了吧?
“没,只是没睡好。”我朝四周打量一圈,侯擎宇没到,沈煜伦没到,其他人都到了,包括唯一低着头,不看我的黄斌,他一定会误会我,因为他真的很温暖,这就是我们之间最大的隔阂。
“行,浩然哥现在给你去买,你等着,乖。”李浩然起身准备出教室。
“谢谢浩然哥。”说完我坐到座位上,侧过脸,宝玉姐诡异地盯着我问:“你不会真的选的是李浩然吧?我的天,你是不是喝了洗衣液啊?不选沈煜伦?唉,算了算了!反正都是帅哥,心烦!”
我坐了两分钟把宝玉姐这话给分析清楚,从李浩然到洗衣液再到沈煜伦,然后我起身追着李浩然出门,接着班主任到了拦住我。
“又翘课?你们最近惹事儿还上瘾了是吧?”
“你别挡我!”我侧开身继续往前走。
“站住!怎么说话的?我是你班主任。”班主任严厉地呵斥道。
“我不是逃课,我只是去告诉李浩然一件重要的事!一分钟就回来。”说完我就扬长而去,我真的不在乎任何处分了。
我追上李浩然的时候,他刚准备进学校食堂。
“浩然哥!”我喊住他。
“嗯?怎么跑出来了?”李浩然回过头惊异地看着我。
“我喜欢你,浩然哥。”我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嗯啊?”李浩然看看眼前的我,眼睛四处打转,他有些始料未及。
“我喜欢浩然哥。”我又重复了一遍。
“咳,浩然哥知道啊,浩然哥也……也很开心有……有你这个弟弟啊。”李浩然支支吾吾地回应。
“你别说话浩然哥,我喜欢你,我沈肯尼,喜欢你李浩然,我真的很喜欢浩然哥,我快,快要,喜欢死浩然哥了。没错,就是这样,快死了,是因为太喜欢了。我也不知道我在说什么,但是,这就是我想告诉浩然哥的。”说完我松开握紧的拳头,突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我第一次在李浩然面前这样失态。
“浩然哥知道了。”李浩然一边挠头,一边对我说,他极其不自在,如果一个女孩这样对我告白,我也会这样吧,因为我不喜欢女孩,就像李浩然,有可能,有可能不喜欢男孩一样。
“对,你知道,但你装作不知道,浩然哥,我可以等你准备好,等你真的不会丢下我,我可能大脑生病了,而你可能是唯一能治愈我的人,我没有别的希望了,所以——”我加重了语气,“在浩然哥思考我和你的关系这件事情上,请你一定要三思而行,因为很可能你的拒绝会杀了我。”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你过来这边说。”李浩然表情开始凝重起来,拉着我往不远处球场里的长椅上坐下。
“没事。”
“唉!”李浩然又开始叹气。
“不要!不要叹气,我求你!”我开始发飙,然后接着说:“浩然哥,我今天跟你说的你听清楚了吗?我可能生病了,已经快半年了,我从不快乐,我从上次失禁,失声,再到现在无数次想要杀死我自己,我真的撑得快不行了,所以,今天开始,浩然哥,就算你再不能接受的事情发生在你身上,如果你打算帮我,就请你不要让我失望,不要拒绝我。比如我要你吻我,你就吻我,或者更多,你能答应吗?”说完我对他伸出手。
李浩然皱着眉看着我,一段时间后,他似懂非懂地把手放在我手上,朝我笑,那个笑容真的不太像是浩然哥的,但还是足够让我欣慰,我爱的男生,他在对我笑,你知道那种感觉。
“所以,浩然哥以后给我买花吧?”我也对他笑,我的笑来自心底。
“好啊。”他开始恢复到平常。
“浩然哥,也会再给我买气球,对吗?”
“嗯,呵呵。”
“浩然哥也会睡觉抱着我,对吗?”
“嗯,不抱你不睡啊,呵呵。”
“嗯啊?”
“浩然哥以后每天最少吻我一次,可以吗?脸!而已。”
“呵呵。”李浩然笑了,然后低下头,有些难为情。
“OK,懂了,我上课去了!你去买早点吧。”我转头走人,被拒绝永远只有转过脸自己料理你自己。
“么哇!”李浩然跟上来,看看没人,迅速吻了我一口。
“呵呵,满意了吧?”李浩然问。
“还行。”我答道。
李浩然真的可能不是Gay,我用所谓的帮助在胁迫着他,他根本无法拒绝,这是我最在行的事情之一,胁迫着身边所有的人,无论你用什么方式,我总能抓到你的某一块儿弱点,比如沈煜伦对我的深爱,比如李浩然对我的心疼,比如现在看日志的你,对我应该也是各种感情交集吧,对不起,我只是想诚实地告诉你,但你绝对有权利憎恶我。
上课的时候,我基本上都没在听课,我一直在和李浩然传短信,内容就是沈煜伦爸爸被人砍伤的事情,李浩然一直坚持应该送沈煜伦爸爸去医院,我一直坚持这件事应该由沈煜伦自己做主,我们要做的仅仅只是支持他的任何决定,我说了,我并不健全,像侯擎宇说的一样。
中午一放学,我和李浩然就到沈煜伦家找沈煜伦,因为他手机一直关机,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生我气。
到了沈煜伦家,我有钥匙,打开门,和预料的一样,他不在家,然后我和李浩然打车去刘武家,他肯定在那儿,但到刘武家的时候,敲门敲了半响也没人应。
我开始有些焦急,一直抓头,叹息,起身,再蹲下去,再起身,然后在门口来回走。
“没事的,可能去医院了,这也没地方可以去了啊。别担心。”李浩然说。
“嗯,一定是去医院了,我们现在去,一家一家找。”我顿时又灵光乍现一样。
刚跑两步,我就感觉胃部翻江倒海,眼一黑,早上李浩然给我买的牛奶全吐出来了。
我一把推开李浩然,蹲在地上:“浩然哥走开啊!走开!!”
“你没事吧?”李浩然反而开始在我身后帮我拍背。
“走开啊!你走开!!”我继续推开李浩然,我就是那种没办法在任何人面前做这些事情的人。
李浩然连连后退,两分钟后,我起身到士多店买了纯净水,料理干净我自己,走到李浩然面前,笑容满面,像任何事都没发生过。
李浩然伸手摸我的头,眼睛里都是心疼,我知道。
“浩然哥,去医院之前,能和我回沈煜伦家换套衣服吗?”我有些尴尬,鬼知道为什么到这个时刻,我还在意这些东西。
除此之外,我感觉五脏很重,熬夜那么多次,从来没这样糟糕过,可能是因为昨晚和侯擎宇喝太多,可能是来来回回和沈煜伦奔波太多次,可能是午夜的莲蓬头,浴缸滚烫的水,沈煜伦的烟味,或者穿在身上湿透的衣服,又或者是因为我已经30多个小时没有入眠,哪怕只是一分钟,总有一个元素让我如此精力憔悴。
“好。”李浩然这次是真的有点吓到了,我今天一系列反常的举动,加上短时间里发生了这么多事,他消化不了。
到了沈煜伦家,一进门我先是到厨房,拿了饮料给李浩然,把电视遥控器给他,然后我上洗手间,更衣洗澡。
李浩然怔怔地看着我,我也怔怔地看着他,他朝我笑,我也真的笑了。
洗完澡,换好衣服,我又起身准备出门。
“浩然哥,走吧!”
“等一下!”李浩然在身后说。
“你可以吗?你嗓子已经全哑了,浑身都在冒汗,你在发烧。”李浩然说。
“可以,还没死呢!呵呵。”(呵呵,这句话让我想起沈煜伦。)
“我们等他电话吧,你听我说,我们去医院也找不到的,医院根本不会告诉你病人信息,除非你是家属,而且实际点,我们也应该等他电话,再说,就你这个状态过去医院,你只会给他添乱,真的。”李浩然起身朝我走来,停在我身后。
“浩然哥抱着你睡会儿?”李浩然问。
“那儿!去那儿睡!”我指着沙发说,我上次就是在那儿解开了他的纽扣。
“好,我把被子抱过去。”说完李浩然进房间搬被子。
“来,把衣服脱一脱。”李浩然开始帮我脱衣服鞋袜,和上次他带着我离开我妈妈家去酒店时一模一样。
“每次生病,都是浩然哥在身边,浩然哥以后不在的话,我生病要怎么办,呵呵。”
“关心你的人这么多,放心吧,浩然哥也会一直在你身边,好吗?”然后李浩然起身倒水,把药给我继续说:“把药吃了,先把烧退了。”
“我不想吃药!”我任性地回答。
“你乖,好吗?宝宝乖一个?给!做个勇敢的宝宝!”这应该是我迷恋李浩然的最主要原因之一,他这些话让我浑身发酥,我喜欢这种电流的感觉,和你一样。
“浩然哥,你让我先吻我一下,我就吃药。”我对李浩然说。
“好,么么!”
“不是额头,是嘴。浩然哥和我亲嘴吧。”
“现在?”
“嗯!浩然哥,我想亲嘴!”
李浩然开始俯下身亲吻我的唇,我的手也在拥抱浩然哥的时候,感觉到他的自然反应。
“浩然哥,可以往下吗?”我继续问。
“嗯啊?怎么亲?”李浩然抬起头对我吞了吞口水。
我起身,拉起窗帘,然后把门反锁。
“浩然哥,你坐这儿!”我指着单人沙发。
李浩然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除了眼睛有些不自在。
“李浩然,你答应过我,会答应我所有事情,现在我教你!”
李浩然坐到沙发上,我跪到他面前,撑开他的腿,拉开他的zipper,李浩然伸手试图阻止我,但并不强烈。
“浩然哥没洗澡。”李浩然说。
“那正好。”
李浩然闭上眼。
“睁开眼睛,浩然哥,看着我。”
李浩然有些勉强地睁开眼,我把落地灯搬到我们面前,打开灯,昏黄的灯光下,我只是疯狂地吮吸。
很久以后,李浩然一声很长的舒气,然后看着我朝他邪恶地笑,嘴里都是他Hu-Ha留下的纪念品。
“呃,呵呵,嗯,呃,那个,你,你,吐掉吧。”李浩然是真的难为情了。
我抓起桌上的药丸和水杯,连同李浩然的纪念品一起吞进去。
“现在,不光是身体,我的心也能得到治疗了,谢谢浩然哥。”我说这句话的时候,只是用方巾轻轻擦拭嘴角,就像刚刚吃完一份色拉一样简单。然后我像外交谈判一样翘起腿,转头继续对李浩然说:“浩然哥,我们可不可以不去念大学了?我们在一起生活吧?”
“你小脑袋里装的是什么啊,浩然哥以后念医生吧?解剖来看看?”李浩然脱了鞋,穿着短袖和裤子就往旁边长条沙发上一躺。
“躺过来啊。”李浩然说。
“浩然哥舒服吗?”我继续问。
“呵呵,嗯。”李浩然越单纯让我越着迷。
“我不比李雪差对吗?”我的好胜心真的是涉及方方面面。
“比不了,我和她没,没到这地步呢!”李浩然单手放在头上,尴尬地笑,闭着眼,特别好看。
“这么说?”我是第一个?
“嗯,嗯,呃,嗯!”李浩然连一个嗯都可以如此支支吾吾,让我真的相信这是他第一次被人吃。
“唉~我睡了。”我侧过脸准备入睡。
“喂喂喂,小坏蛋,等一下,你不会还帮过别人吧?”李浩然从身后抱着我问。
“不告诉你,我睡了,沈煜伦电话来了记得叫我。”我是故意捉弄他,我第一次这样把一些东西吞进去,就像那次第一次把沈煜伦留在杯子里的血混着酒喝下去,只是对李浩然,我混的是水,简单干净;沈煜伦,混的是酒,真的有些烈。
“过来!”李浩然把我翻过身,面对他,我正准备开口问,他的舌头已经到我嘴里了。他不停不停地吻我,不停不停地对我笑,我用了九个月,这九个月的生活如果可以用什么词语比喻的话,应该是钝刀割肉,暗火怒然,蛊惑遍布,但能换来一次他如此的主动,闭着眼享受的吻,还有什么不值得?
我以为一切痛苦都可以画上句号,但我们几个人的内心、成长、感情的变异、拉长、狰狞、破碎都才刚刚开始。
“这是什么?”李浩然手伸到我的口袋。
我转过脸亲吻李浩然,朝他笑,他却笑不出来,很严肃地告诉我:“以后再也不能碰这些东西,无论是对谁,包括对侯擎宇,知道吗?这不是开玩笑。”
“我想睡觉了,浩然哥,这东西你帮我处理吧。”
李浩然从我口袋里掏出药丸,从后面抱着我。
“嗯,睡吧,你今天就好好休息吧,你煜伦哥来电话,我会告诉你的,你就放心睡吧,你刚刚吃了退烧药。”
再睡醒来的时候,窗外依旧是肃穆的深蓝,是黄昏还是黎明,我无法辨识,身体开始变得更沉,有一种疼痛从骨头里发出来,我知道,我烧真的上来了,而且没退烧,我只有发烧的时候会这样彻骨的疼痛,很多人不能体会,但我从小就这样。
我拿起手边的手机看有没有未接来电或者短信提示,但拿起手机却是黑屏关机状态,我立马弹起来,周围找不到李浩然的身影,卫生间里发出水声,我穿上衣服,看着镜子里空洞的眼神,单薄的身体,满脸苍白,我需要去找沈煜伦,一天了。
“浩然哥,你怎么可以把我手机给关了呢?我现在出门找沈煜伦,你早点回家吧,我明天再找你。”我对着卫生间絮叨了两句,准备出门。
然后卫生间门开了,走出来的是沈煜伦。
“你快躺着,还没退烧呢。”沈煜伦说。
“沈煜伦?你爸呢?”我条件反射地就先问候他爸。
“哦,没事,今天送到一个熟人的诊所,那边比较方便。你快回去躺着。”
“哦,唉,吓死我了,没事儿就好,呵呵,煜伦哥,你爸爸没事,没事,没事,Yeah!~~哈哈,真好真好!没事了!呵呵。煜伦哥爸爸没事了。”我现在一定笑得特别难看,而且还爆出一个“Yeah~”这样八十年代的词。
沈煜伦看我这样的反应有些愣住了,笑容有些僵,然后一把抱住我说:“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昨天整晚都没睡,也不知道你发烧了,你怕冷所以去浴缸开热水,所以开热风的吹风机,但是我还和你发脾气,对不起!”
“你爸爸真的没事吗?要不还是去医院吧?我们现在去看你爸?”
“你先顾好你自己吧,他那边有人看着的,我给你煮了粥,我是上网查的,但不确定是不是煮对了,你现在喉咙一定发炎了。过去睡着吧,躺床上去,不要再睡沙发了。”
说完沈煜伦把我拉到床上,替我脱衣服裤子,再把被子盖到我身上,然后把房间灯一关,打开落地灯,那盏单人沙发边上的落地灯,那盏我为了让李浩然看清楚我有多喜欢他的落地灯。
我躺在床上,实在睡不着,有种奇怪的内疚,至于为什么要内疚我也说不清楚,因为我真的没对不起任何人,好吧,我从未给过任何人任何承诺,我只是在争取一些我真的需要的温暖,从我真心喜欢的人身上,我已经喜欢他九个月了,我第一次这样喜欢一个人,你知道,我有多喜欢他吗。
“起来,哥哥喂你。”沈煜伦端着粥轻轻地吹,然后给我。
“味道可以吗?我第一次弄,不行的话,我现在去给你买?”沈煜伦问。
“这是我喝过最好喝的粥。谢谢你,沈煜伦,真的。”我感激地朝他笑。
“干吗啊,突然这样说话,怪恐怖的,呵呵,我真是第一次弄,我爸我都没这样伺候过,老婆大人。嘿嘿,你是我的,我当然要照顾好你。今天早上的事,你就原谅哥哥,好吗?”他嬉皮笑脸地说。
“嗯,那,我说,如果我做错事情,你也会原谅我吗?无论再恶劣的事情?”我问。
“除了杀人犯火,不对,就算你杀人犯火,我也原谅,只要你不要背叛我。”他轻松地说。
“背叛?”听到这个词我一时感觉很不自在,尽管我和李浩然发生的一切真的谈不上背叛。
“快吃吧,都凉了,乖乖的,哈哈,哥哥好喜欢照顾你,有种宠媳妇儿的感觉,哈哈哈哈。”沈煜伦笑得眉飞色舞。
“呵呵。”我横了他一眼。
喝完粥,沈煜伦就蹦到床上,抱着我。
“你去洗澡啊,洗完再上床,老不讲卫生。”我抱怨道。
“这都一家人,你还嫌弃你老公了。”
“谁说你是我老公了,不过我真的好难受,沈煜伦。浩然哥今天什么时候走的?”
“他来过吗?我打你电话关机了,打给他,他说让我回家,说你在家等我,告诉我你生病了,我没见到他。”
“哦。”听他这么一说,我不知道怎么,心里有些不舒服,真的不舒服。
“你昨天和我说侯擎宇,他怎么了?你现在告诉我吧?”沈煜伦手支起头问。
“没事儿了,小事儿,我想睡觉了。”我钻到他怀里,躺在他胳膊上。
“好吧,没事儿就好,不过今天下午坐车看到他了,他和宝玉在一起,好像两人看电影去了。拿着一桶爆米花。这事儿够诡异的吧?”沈煜伦说完自顾自地的躺下来,脱袜子,裤子。
“啊?你说什么?侯擎宇和宝玉姐?他俩?”这次轮到我翻起身问。
“快睡好,是的,他俩,可能还有黄斌吧,但我只看到他俩,你别胡思乱想,顾好你自己就可以了,别管别人的事儿了。”
侯擎宇?宝玉姐?如果我没感觉错,宝玉姐一直是喜欢侯擎宇的,从他第一天出现开始。
而侯擎宇也在最后离开酒吧时候,对我彻底地撕破了他最后的忍耐和极限,我知道,他现在开始会竭尽全力地毁灭我,我也应该受到毁灭,但为什么要从宝玉姐开始?如果是真的,那接着的就是黄斌,我和黄斌的关系从我摔门走出宿舍那一刻开始就修复不了了,如果这件事再是真的,那等着黄斌的应该是万劫不复的深渊,而这个深渊是我替他挖好的。
我拿起桌上的手机,抱着沈煜伦,从他身后给侯擎宇发短信。
“你和宝玉姐不是真的吧?有什么请冲我来。”
他的回复。
(37)我可能不是好男孩*
走进酒吧,依然是人潮涌动,人们总是涌向拥挤的舞池中央,好像越拥挤就越尽兴。
我走到往日和沈煜伦一起的雅座,又一次碰到了李雪,今天她一个人,看到我并没有要和我打招呼或者寒暄的意思。
我坐到她对面,正准备开口说两句,接着她看都没看我一眼,甩脸走人,这种感觉就好像她是一个非常大牌的明星,然后我是跟在她身后的小助手一样,也因为这个感觉,我以后每次看到明星身边的小助理的时候,就会想起今晚的李雪和我。
将近午夜,音乐一首一首地切换,侯擎宇依然没有出现,显然,生活不是电影,不是小说,并非能按我计划进行,但即使是这样,我在之后对付侯擎宇这件事情上依然是绞尽脑汁,费尽心力。
我一打开手机,就是一连串的短信提示声,还来不及翻看一条短信,手机来电铃声就响起了——是李浩然。
“你在哪儿呢?找你一晚上了,沈煜伦打我手机都快打爆了。”
“浩然哥,能到公园见面吗?现在,麻烦告诉沈煜伦,就说我今晚和浩然哥睡,让他别等我了,可以吗?”
“怎么了?听你声音很奇怪,你家人给你电话了?还是侯擎宇找你了?”
“别问了,浩然哥,我们公园见,就是想现在见到浩然哥,可以吗?”
“好,那我给煜伦打个电话,就说你今晚和我睡,你也给他个电话好吗?你乖,不然他得急死。”
“知道了。”
接着给沈煜伦打了电话,只记得他语无伦次地对我各种质问。
我安静了很久,撒谎告诉他,我只是想家了,或者,也不算撒谎,因为我是真的想家了,即使现在,敲打键盘的这一秒,我也想家。
然后他没再发脾气,只是叮嘱我晚上不要踢被子,然后记得和李浩然分床睡,他会检查。
车一停在公园门口,李浩然就从对面马路跑过来了,这么晚,到公园的除了我们,应该还有游魂野鬼,但他们不会叫Taxi。
“浩然哥。”我走下车,关上车门,李浩然一句话也没说就把我揽入怀里。
“没事儿,别怕。”李浩然只用呼吸声在说话,我听不到他一点嗓音,像从前他哄我入眠一样。
然后我就没再开口说一句话,我慢慢推开李浩然,转身朝公园湖边走,李浩然头低低地跟在我身后,找了个长椅坐下来,清凉的风穿过柳絮,轻轻抚过肌肤。&
李浩然坐到我身边,没看我,和我一样盯着对面距离湖面很远之外的大厦。
“想说吗?”李浩然轻轻地问。
“浩然哥,我好像总是把事情处理得很糟,我以为今晚能做一些奏效的事情。”
“你是指哪方面?你今晚去哪儿了?”李浩然有些不解。
“我以前问我爸爸,为什么人会有痛苦,我爸说人痛苦是因为人存在,因为你痛苦的时候是感觉到自己存在最真实的时刻,所以过来这一年,好像活得很真实,因为真的不太好受,发生这么多事情。”
“宝宝,你别说话,你现在靠到浩然哥身上。”说着李浩然把我的头按到他肩膀上。
然后他接着说:“你闻得到吗?是一股很清甜的香味,我到现在依然说不出这种花叫什么花,但是从我小时候在外婆家开始,就经常闻到这股香味,也总是在这样的深夜才闻得到它的气味。这样的时候你觉得真实吗?并没有不真实,对吧?所以生活并不全是痛苦。”
我抬起头,刚解释道:“可是……”
他又一次把我按在他肩膀上继续说:“你看,这么大的月亮,宝宝,你先闭上眼睛,一分钟以后再睁开眼睛,你不要看其他地方,只看月亮。”
然后他伸手捂住我的眼睛,一分钟后他放开手,即使是满月,在我看来,依然只是稀疏平常的夜色。
“你这样看到的月亮会更光亮,生活也是这样,总要经历一些黑暗,才能看到更多的光亮,宝宝,浩然哥不知道你对浩然哥的感情是什么样的,但我知道,你对浩然哥是有所依赖的,对吗?就仅仅只是这一点,现在在浩然哥怀里,和浩然哥一起看月亮,能让你有一点点的幸福感吗?”说完李浩然侧过脸对我笑笑。
“可是。”
“你别说话,先听浩然哥说完,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总是有一个担心,我现在不想说那个担心,因为我觉得那个想法荒谬至极,但好像现在事情正在朝那个方向去发展,我不能保证以后,因为谁也不知道以后的生活和世界是怎么样的,但至少,在我还能出现在你生活里的时候,我在竭尽全力地让你好起来,不光是我,我们所有人都希望你能好起来,你明白吗?”我侧过脸,他又蹲到我前面:“你看着浩然哥,宝宝,你要醒过来,不能再沉溺在你的世界里,明白吗?放开所有让你不开心的事情。”
“可是。”
“嘘,别说话,你去感受,感受浩然哥跟你说的这一切,或者只要用心感受现在这一刻,就现在,你面前所有你能享受的这一切。”
“呵呵,你好傻,浩然哥。”
“呵呵,你笑了就好,唉,看你这样我真的心疼。”
“浩然哥,其实只要还能看到你笑,我就已经觉得很幸福了。”
“我记得,你没发现浩然哥很爱笑吗?”说着他又得意地露出招牌笑容,然后坐到我身边,跷起腿。
“是啊,浩然哥几乎每天都会和我笑,除了昨天。”
“昨天是浩然哥不对,我记得你跟我说过,看到我笑,你就觉得很温暖,就只冲你这句话,也够理由让浩然哥经常笑了。”
“浩然哥,你知道刚刚我想说什么吗?你老是打断我。”我朝李浩然露出狡猾的笑容。
“想说什么?”李浩然眼睛打转然后伸手搭在我肩膀上。
“我只是想说,可是,我可以把手放在浩然哥肚子上吗,像昨晚上和浩然哥睡觉时候一样,因为我现在有点困了。”说着我把手放到李浩然肚子上,闭上眼。
“当然可以啊,冷吗?把手放里面。”说着李浩然把我手放进他的T-Shirt。
“浩然哥觉得奇怪吗?”
“什么奇怪?”
“没事。浩然哥可以亲我吗?”
“当然,么哇~”
“呵呵,真好,马上就到夏天了,夏天,浩然哥带我去游泳吧?”
“好啊,叫上煜伦。”
“嗯,我也想他呢。”
“是吧,你煜伦哥是真的疼你,我都看在眼里。”
“浩然哥呢?”
“也很疼你啊。”
“那,以后我们三个人结婚好了,嘿嘿。”
“结婚?哈哈,会被枪毙吧?”
“我们三个人悄悄地结啊,谁也不通知,好不好?”
“呵呵,乖,么哇,再一会儿我们就回家去哦,在这儿不安全。”
“嗯,浩然哥,我们玩一个游戏啊。”
“什么游戏?你这小脑袋老装些莫名其妙的。”
“玩八小时不分开,这是一个古老的传说,说如果两人能身体一直接触超过八小时,这辈子就再也不会断了联系,可以吗?反正明天不上课。”说完我从他肚子上掏出手,握住他手心。
“好啊,浩然哥陪你玩。你开心就好,那睡着怎么办?”
“没事啊,睡着我也会抱着浩然哥的,所以,不会分开,除非洗澡什么的。”
回到李浩然家,已经都快凌晨三点,回来的Taxi上,我一直牵着李浩然的食指,或者说是握着,然后两个人各自看窗外,我看不到他的脸是否也和我一样,抑制不住的笑容徐徐散开在眼角眉梢,那一秒,我看不到未来,感觉对爱的索求已经填满,仅此而已,我甚至已经不想要他的吻,我才发现,我可能真的爱上李浩然了,因为,爱居然能这般纯粹,没有一点杂质。
洗澡我们也是一起洗的,我坚持穿着内裤洗澡,李浩然脱完内裤后,看到我这个举动,表情微妙,他先是瞪大眼睛,然后皱眉,然后抿嘴低头笑,这个笑显然刺激到了我,我还没开口,他就先开口了:“你所有地方浩然哥都已经看光了,上次帮你换衣服,全看到了,你现在还害羞?”&
“没啊,只是什么也不穿洗的话,冷到怎么办?”我说完这句话的第一反应就是,如果现在我的胯下有一支火箭多好,我可以点燃它,这样我就立马被送到火星去了。接着在被李浩然侮辱我的智商之前,我迅速地一脱,朝沙发一踢,然后快速牵着李浩然进浴缸,我和他面对面地坐在浴缸里,我们的腿交叉在一起,这样可以确保我们八小时不分开的计划得以贯彻。
“呵呵,你真有意思。”李浩然抱着手,冲我笑笑。
“八小时,输了的话,怎么惩罚?”
“你说,都可以,都听你的,你开心就好。”李浩然依然保持风度。
“谁输谁亲对方的嘴,怎么样?”我说完这句话立马娇羞地低下头,嘴角轻轻抽搐了一下,男生耍流氓的时候肯定不是我这德行,所以后来我在苍*井*空的脸上找到了那晚和我如出一辙的表情。
“哈哈,好啊,谁怕谁。”说完李浩然用脚在水下撩我的大腿内侧,我从来不怕这种攻势,我把手伸进水下,去抓李浩然脚丫,他“嗖”一声弹起来,就在他要和我分开还差十五纳米左右距离的时候,他猛钻到我的身上,压着我,兴奋地说:“差一点!呵呵。”A计划作战失败,看来这枚吻没这么容易得到。
“浩然哥,你好重,我会被压死的!”
“那你到上面,浩然哥抱着你。”李浩然抓着我的手和我换位,我原计划是假装不小心优雅地滑倒在浴缸,然后刚好那么两秒我们是分开的,这样的话,无论谁输,反正都是要吻,嘿嘿,现在写到这里依然有种内向的感觉,HOHO。
但,回到现实,我这些所谓绞尽脑汁的计划,在他看来完全就是小儿科。
我带着怨念躺在他身上,水已经溢满整个浴缸,我抓了瓶沐浴乳和海盐就往浴缸狂挤,泄恨,李浩然在后面哼哼哈哈地笑。
“浩然哥,你家的浴缸没有沈煜伦家的好玩。”我躺在他身上,其实也不错。
“哪里没他家好玩?”李浩然把热水拍在我后脑勺,舒服极了。
“沈煜伦家有黄黄,还有他的那只小玩具鸭子,可以浮在水面,我和他洗澡,每次都有那只小鸭子。”然后我开始想念沈煜伦。
“那浩然哥也给你买?”李浩然把木瓜味的洗发乳揉在我的发梢。
“哇,好香,浩然哥,这是什么味道的洗发水?”
“木瓜的,喜欢吧?”
“嗯!浩然哥的头发就是这股味道的。”我躺在他怀里,仰着头,李浩然笑逐颜开,帅到我想报考播音主持,因为这样我就有机会字正腔圆地对全国人民播报:“抱着我的李浩然真的帅呆了!”
“浩然哥,你以后也会一直用木瓜味道的洗发水吗?”
“是啊,会一直喜欢的,怎么?”
“那我们约定吧,浩然哥,我也会一直用木瓜味的洗发水,浩然哥也用,就算有一天,我们不能在一起了,也依然用木瓜味的,这样,我们每次洗头,都会想起对方,可以吗?”
誓言总是在亲密无间的时刻说出,我们却用一辈子的时间去守护。
我没能保证每一次的洗发水都是木瓜香型,但身边一定有这样的气味。
事实上,时至今日,我的卫生间里一定永远有一瓶木瓜香的洗发水,在无数个没有李浩然的深夜里,房间里是这股甜蜜的木瓜香,然后我拉开落地窗,抱着纯白的枕头被子,月光洒在我的头发、肩膀和我的心间。
“好啊,浩然哥答应你。”他垂下头,亲吻我的额头。
当亲密无间变成一种习惯,我们就找到了爱情最珍贵的美丽象征。
睡在床上的时候,已经快清晨了,李浩然打开窗户,我躺在他的手臂上,我根本舍不得睡着,我甚至连听着身边闹钟秒针滴答走过的声音都觉得心疼,那一秒,除了李浩然的体温、呼吸,他安静的眼神,温柔的抚摸,还有一股木瓜味的洗发水香味,不知道是他身上还是我身上发出的香味,彼此交融。
天亮的时候,李浩然终于闭起眼,我抬起头,挚爱的人就在眼前,我亲吻他的额头,像他每一次亲吻我的一样,然后钻进他怀里,在他听不到的时候,期期艾艾地说:“浩然哥,对不起,昨天不该那样和你发脾气。”
然后他抱紧我,温柔地说:“没关系。”
我们是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的。
“你家人回来了?”我推了推李浩然。
“不可能啊,我妈出差,我爸今天得晚上才会回来,他晚上执勤,今天又要开会。不用管,接着睡,没事。”李浩然揉着眼睛,一脸倦容。
接着敲门声越来越大声,我和李浩然睁开眼,看着对方,异口同声地说:“沈煜伦!”
“你去开门,浩然哥。”我放开怀中的李浩然。
“起来,你跟浩然哥过来。”李浩然牵着我的手,示意我起床。
“干吗啊,你去开嘛!我要睡觉!”我大概才合眼两个小时。
“起来,你乖,跟浩然哥过来。”
“浩然哥,已经八小时了,游戏结束了,不用再黏着了,你去开啦。”
“不是这个啦,宝宝,沈煜伦要是看到我和你睡一起,他会……”李浩然还没说完,我就“嗖”地一下弹起来,像被输入执行命令的机器人,立马起床穿好衣服裤子,把李浩然拉到客房,两张床被我们弄得凌乱不堪后,我倒在其中一张床上,对李浩然说:“好了,这样他就不会怀疑了。”
李浩然在默契中,朝我尴尬地笑笑,然后出去开门。
我们只是想保护沈煜伦,但稚气的年龄往往只会弄巧成拙,我们三个人开始形成一种奇怪的默契,这种默契越来越深,直至后来,凝聚成一颗原子弹,在我们三个人之间轰然爆炸,所有人在这场爱情战役里都血肉横飞。造成这样局面的原因只有一个,我们那时候并不知道,这是爱,而这份爱尽然如此激烈、扭曲、黑暗、狰狞与绝望。
李浩然出去开门后,我就立马背对着墙,抱着枕头,假装睡着。两人在外面唧唧歪歪地聊了半天,沈煜伦走进房间小声地问李浩然:“小家伙还睡着呢?呵呵,真可爱,还抱一枕头。”
“是啊,我们才睡了两个小时,你让我们再睡会儿吧,要不,一块睡,我回我房间,你睡这床吧。”李浩然说完,我就听到轻轻关门的声音。
然后沈煜伦蹑手蹑脚地脱下鞋、衣服和裤子,钻到床上,抱起我,他动作就像是一个拆弹组专家一样的。
“煜伦哥。”我睁开眼睛冲他笑笑。
“嘿嘿,宝贝儿,想哥哥吗?亲哥哥一个。”如果我这辈子是睡眠不足而死,一定是沈煜伦所为。
“我要睡觉,你别弄我。”我疲惫的发出微弱的请求。
“亲了再睡,不听话了啊你!”沈煜伦开始有点儿急了。
“么!”我重重地么了沈煜伦脸一口,然后倒头在他怀里佯装昏睡状。
“哈哈,好宝贝儿!”沈煜伦满意的把我揽在怀里,我安宁地把手伸进沈煜伦衣服里,捏着他有点软软的肌肉,沉沉地睡去,但我无数次被他吵醒,因为他明显是睡饱了才过来找我们的。
EPISODE1:
我是被一阵俄罗斯方块的游戏声吵醒的,我充满怒气地向上翻白眼,沈煜伦左手抱着我,右手则在我身后玩手机游戏。
“不玩了,不玩了,别掐啊,宝贝儿,痛死,不敢啦,不敢啦,你睡你睡。”
EPISODE 2:
我是被口哨声吵醒的,我第二次翻白眼,翻得我好疼,沈煜伦带着耳机,我依然在他怀里,拿着歌词一边听一边吹着口哨。
“啊!我的天,别踢那儿啊,会死人的,不听了不听了,大人。”
EPISODE 3:
第三次醒来我是被一阵抖动给震醒的,我用最大的力气狠狠地朝他翻白眼,这应该是我人生中最狠的白眼,因为我明显感觉到,眼睛明明有一条缝,但看不到一点光亮,绝对是整个眼睛都是白眼球。
沈煜伦安静地在看书,但看的是冷笑话大全,我依然在他怀里,他被其中一个冷笑话给呛到了。他使出浑身的劲儿不发出一点声音,但他没办法控制这阵抽搐的笑。
“不要不要,不要扭耳朵,真的好疼,啊啊啊啊啊!!!!!”
然后果然没有一点声音,我终于顺顺利利地睡到自然醒,再醒来的时候,沈煜伦平躺在我身边,我睁开眼,他双眼发直地盯着天花板。
“是!”沈煜伦立马跳起来给我出门倒水。
这让我觉得他有点不正常,平时也会给我倒,但不至于一副卑躬屈膝样。
“我们吃饭去吧?”我喝完水对沈煜伦说。
“我去买回来给你们吧,大人,就别出门了!”我觉得他今天很不正常,沈煜伦笑容里充满了谄媚,像一只狐狸,如果你看到一只牛高马大、肌肉血脉粗犷的狐狸对着你这么笑,你也会这么觉得。
“怎么了?你说吧,我会原谅你的!”我先来软的。
“没事儿,哈哈,能有什么事儿。”沈煜伦说这话的时候赶紧帮我捏肩膀,这猥琐的姿态后面一定有一个巨大的阴m&o(阴谋,SORRY,刚回国)!
“说不说!”我一把捏着他的私处。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别别别别别别!!!”
“吃饭吧?”李浩然把门推开问。
“你的,你的头发怎么了?”李浩然先是大声,然后转为婉转的疑问,最后还抿起嘴,然后低下头。
我一摸头发,挺好的啊,再仔细一摸,嗯?刘海中间到头顶这一大片怎么这么扎手呢?不对不对,OK,OK,我要HOLD住这个现场。
没关系,好的,沈肯尼,冷静,冷静。
我摸,OK,扎手,我再摸。
OK,还是很扎手。
OK,我优雅地起来,对李浩然微笑,我屏住气,我绝对不可能是寸头的,我走进洗手间。
接着李浩然家小区里发出了自建小区以来最惊天动地的吼叫。
“沈煜伦呢?”我冲出来时候,沈煜伦已经不在房间了。
“呃,客厅。噗~”李浩然支持不住了,笑喷了。
我当时发自内心地觉得我像个河童,或者沙悟净的升级版,中间不是秃头,是寸头,四周却长发飘飘。
“别别别别别别!别打我,大人,我错了!”沈煜伦吓得就差瘫倒在沙发上了,他使劲往沙发的角落里钻,但孩子,你这么大只,怎么会塞得进去,傻不傻。
我几个飞毛腿加咏春拳朝沈煜伦发过去,其实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拳法,我只是不停的学着武打片里的动作,一边打他,一边发出诸如“看我的咏春拳,霹霹霹!啪!呀!”这样的配音,我觉得酷毙了,但不泄恨,直到最后我发出李小龙那声“阿哆!~”我才收手,我骄傲到不行,这个恶霸居然变成我的沙包。
我端正地坐在沙发上喝着沈煜伦递过来的茶,听他的解释。
“你不是不让我吵你吗?我就,我就吃了几条口香糖,然后我抱着你睡着了,这样子……”
“算啦算啦,男人嘛,我不会和你计较的。”说完我又一飞脚朝他飞过去,我在这之前从来没剪过一次短发,这个寸头会要了我的命。
“我给你买帽子?”李浩然在一边煽风点火。
“闭嘴!”
“宝贝儿,那你不生气呃,好吗?”沈煜伦当时的表情就像我家的雪纳瑞偷吃狗粮后的表情,低着头,眼珠斜瞅着你。我一看他,他马上转过脸,感觉就是“阿喂”(今天学到的这个词)。
“好啦,我现在只有去剪头发了,我完了!这样就不会好看了。”说着,我眼泪大滴大滴地掉了出来。
“这有什么好哭的啊。呵呵,小傻瓜。头发会长的啊。”李浩然坐到我身边,把我抱在他怀里,我趴在李浩然肩膀放肆地哭。
沈煜伦哀怨地趴在我腿上,我又一个飞踢,他撞在桌脚,然后他倒在地上,痛苦地抽搐,我赶紧爬过去看他,他自以为幽默地看着我说:“哥哥骗你的,嘿嘿。”
然后我再没生气了,吃饭前,沈煜伦最后一句话是:“咏春拳不是女人练的吗?”
“噗~~~”李浩然又一次按耐不住。&
“怎么了?还生气呢?”沈煜伦问。
“煜伦哥,我现在好丑。”我难过地对他说。
“不丑,一点儿也不丑。来,哥哥看看,呀,还是这么帅啊,咱家大宝贝儿漂亮死了。”沈煜伦坐到床上,我坐在他膝盖上。
“我不去上课了,我真的不去,我再也不要见人了。”我依然在发脾气,摸着自己的寸头。
“好好好,我们不去上课,宝贝儿说了算。唉,都是哥哥不好,我错了,宝贝儿。”沈煜伦一边晃着腿一边说。
“我现在觉得好对不起我父母,人活着,剪一个这样的头发,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堕落。”我支支吾吾的,又快哭出来了。
“哈哈,你,唉,你赢了,有你这么爱漂亮的吗?”沈煜伦有点哭笑不得。
“你还笑!”我立马翻白眼,然后又赶紧收回白眼,因为如果在我好看的时候,翻翻白眼还可以接受,我现在这么丑,居然还敢翻白眼,想到这里,我突然一阵伤感。
“好啦,全世界都不要你了,还有哥哥呢,知道吗?我负责,行了吧?我娶你!”沈煜伦把我按在他的肩膀上,拍我的背,我依然是各种狰狞和怨恨。
晚上洗澡的时候,我一个人坐在浴缸里,看着镜子里陌生的男生,依然很生气,我把浴缸放满水,玩着沈煜伦的小鸭子公仔,然后沈煜伦把门打开,把灯一关,钻进浴缸里。
“煜伦哥干吗关灯啊,好黑啊。”
“这样,你就不怕丑了啊,宝贝儿。”沈煜伦挤到我身后,抱着我,像李浩然昨晚在浴缸里抱着我一样。
“煜伦哥,我现在好难看,我好难过,想哭一下。”我爱撒娇这毛病就是从他俩身上开始的。
“嗯,哭一下,哈哈,你就这点小出息。”
“嗯?这是什么?”我看到水面上多出来好多塑料玩具。
“给你买的啊,补偿一下,你等一下,我把窗户打开。”沈煜伦起身开窗户,浴缸里多了很多小动物,长颈鹿、小兔子、小河马和大象。
“这是河马?还有这个,长颈鹿?”我兴奋到不行,我小时候真的没玩过什么玩具。
“喜欢吧?嘿嘿,给它们取个名字吧,你不是很喜欢给动物们取名字吗?上次在动物园,所有动物都被你取了名字。”沈煜伦打开窗户的时候,银亮的月光撒到浴缸里,沈煜伦躺在我身后。
“你和我玩啊,煜伦哥。”我兴奋地抓着塑胶玩具手舞足蹈。
“呵呵,你玩吧,哥哥抽支烟,可以吗?”沈煜伦问。
“嗯,去吧!”我都没看他一眼。
“呵呵,死东西,你看你,有了新欢就不知道哥哥在哪儿了。”然后沈煜伦起身,坐在浴缸边上抽烟,不时地回过头看看我,我也会冲他笑,然后水快凉的时候,我们把黄黄也抱进浴缸里,一起玩,那天洗澡洗了很久,后来我经常一回他家就把那堆玩具倒在浴缸里,然后玩一个晚上,一个下午。
“宝贝儿,哥哥问你。”躺在床上的时候我依然沉溺在刚刚的动物世界里,摇头晃脑地在沈煜伦身上摩。
“乖,别闹,哥哥问你。”沈煜伦看我不理他,捏着我的下巴问,当然是轻轻的。
我依然没理他,继续玩我的,在被子里,在他身上,四处钻来钻去地玩。
“呵呵,好吧,不问了,亲哥哥一个,亲一个嘛,乖。”沈煜伦跟着我钻来钻去。
“么!”我么完他继续和他闹,他是唯一会陪着我一直闹,从来不会叫我快睡觉的男生。
黑暗里,我看不到他的脸,我只听得到他的呼吸,他从身后抱着我,轻轻抚摸我的手臂,但只是这样也给我足够多去依赖他的理由。
醒来的时候,我身上只有一条很薄的格子毛毯,被子和枕头很多都掉在床下面,阳光洒在我们身上,我和他一丝不挂,但我们没做任何事情。
我开始渐渐不懂我自己。
天空又开始持续的阴霾,这样的日子让我深深地厌恶,我抬起头,看不到一丝希望,不快乐的常态模式让我已经忘记生活的追逐究竟应该如何摆明。
站在阳台,雷声隆隆,身着单衣,心事重重。
和那时候一样,时至今天,我依然弄不明白该如何祭奠不成年的那些年。
时间其实就在这样看似平常的日子里悄然划过。
这一周,学校开始篮球比赛,周一是班级的队员选拔和安排,沈煜伦,李浩然就毋庸置疑了,黄斌也为自己能作为替补队员欣喜万分。
然后,侯擎宇也进了篮球队,这也不吃惊,抛开对他的憎恶,我一直觉得他将来是能在竞技场上有所作为的男孩。
接着班主任找他们开会,我和黄斌走到旁边的台阶上坐下来。
“没事儿了吧?”黄斌问。
“沈煜伦记过了,现在要找侯擎宇帮忙才行。”我知道他问的是什么事。
“那估计不靠谱,你们几个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啊?可能你和我说,我也不懂吧,我感觉你们四个人之间的关系太错综复杂,其实侯擎宇人也不坏,只是个性比较孤僻,估计也是心里藏了什么事儿吧。”黄斌说这话的时候目视前方,他没看我,他知道我肯定听不进去。
“呵呵,我从来没恨过一个人,如此绝对的讨厌一个人,侯擎宇在我们几个人身上做的也是你没办法想象的,我现在对他所做的可能你充满疑问,但我从来都觉得我应该这样做,即使是现在。”
“行,我是局外人,你如果真的觉得自己做的是对的,你就去做吧,你肯定有你的原因,我一直相信你。”黄斌拍拍我的肩膀,然后无奈地叹息。
“黄斌啊,你好像是我朋友里最开朗的,所以,你就这样保持下去吧,不然,我好像真的看不到任何希望,快乐很难吧?你为什么会快乐?”我尝试岔开话题。
那天黄斌告诉我一个浅显的道理,他告诉我他会快乐是因为对生活抱有希望,他不确定能不能就真的阴差阳错的让他上了篮球场,他也不确定宝玉姐是否将来能做他的新娘,但仅仅是因为有可能发生,对于他,已经足够感激。
晚上在学校和黄斌、李浩然、沈煜伦四个人吃了饭以后一如往常,李浩然回家,黄斌回宿舍,我和沈煜伦回沈煜伦家。
回到家,沈煜伦就把我逮到床上和我玩儿,闻到他一身汗味,我就浑身鸡皮疙瘩,我总是想起那天清早宿醉睡醒后,我一头一脸都是他袜子的情景。
于是,我把他飞踢到床下,让他先给我洗澡去,他没辙,只好进卫生间洗澡。
他刚进卫生间,我手机短信就响了,我拿起手机,是黄斌发过来的短信:“我不知道你和侯擎宇之间到底是什么事儿,你前两天找他,他没去酒吧,但他现在去酒吧了,如果你要找他说事儿,你就去找到他吧,但我还是希望你们有话能心平气和的说。”
“煜伦哥,黄斌找我有点事儿,我回下学校再回来找你,你等我啊。”我把裤子猛一提甚至连袜子都顾不上穿,就朝卫生间嚷。
“什么事儿啊?要我陪你吗?你等我洗澡我和你过去。”
“小事,宝玉姐不是要生日了吗,我就陪黄斌去选个礼物,去去就回来,你待会儿出门给我买点儿水果,家里没水果了,好吗?”
“行,那你带上手机,晚点儿我过去接你。”
“好,电话联系。”没等沈煜伦再开口,我已经夺门而出,叫了车就朝学校像飞碟一样的飞过去。
然后快步跑回宿舍,推开宿舍门,黄斌正在低着头洗衣服,看到我,他一脸疑惑,然后洗手,拿下耳机问:“酒吧!不是学校,你回来干吗?”
“拿东西。”我没理他,打开衣柜,拿那瓶东西。
“是什么东西?”黄斌看我反应有些异常。
“你别管。”我那了东西,立马藏到身后。
“肯尼,我早就想问了,好几次了,这几天,我老看到你拿这东西,我见过这瓶子,不会是那玩意儿吧?”黄斌走到我面前,他很少这样和我说话。
“你别管了,黄斌。”我转头准备走出宿舍,黄斌把门一关挡住我。
“你告诉我,你是去给他下药吗?”黄斌继续问。
“下药?呵呵,你电影看多了啊,我没那么傻。”我也很少这样和黄斌说话。
“那你把东西给我,我现在就给你把它处理掉。”黄斌伸出手,眼神很陌生。
“黄斌,我说过我会毁了他,还有,你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儿,我就算需要人管也轮不到你。”我想那一秒我的眼神更陌生,黄斌怔怔地看着我,他吓坏了,因为几个小时前他还信誓旦旦地告诉我,我在他心里是个多简单,单纯的男生,而这一秒,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活生生的魔鬼。
我推开黄斌,开门,我知道走出这扇门,我最好的兄弟可能和我从此以后就形同陌路了,但即使是这样,我还是把门重重一摔,我想这样黄斌会更对我更失望一些,那样起码他不会太难受。
刚进酒吧,就碰到马桶(马统,沈煜伦的几个小弟之一),一见到我他立马立正对我弯腰敬礼:“尼哥!”
“啊?Hi,我今天有事,你先自己玩吧。”我一边和他寒暄,一边向四周张望,找侯擎宇。
“尼哥,你今天的新发型格外美丽。”马桶继续说。
“格外美丽?这是什么话?”我皱了皱眉,继续在人潮中寻觅侯擎宇的身影。
“呵呵,实不相瞒,坦然来说,最近我拜读了很多文学著作,上次尼哥不是让我们多念书吗?而今看来,这个建议不失为一个深思熟虑啊,让我怅然所失。”
“啊?什么意思?怅然所失?马桶,我和你说啊,我今天没时间,你,你继续读啊,挺好的,进步很多。”
然后我看到侯擎宇在舞池中央,我径直顺着人流朝里面挤。
侯擎宇看到我,我的脸已经立马像盾牌一样的做好防御。
我知道今天我应该是要耍点小手段,才能真正把他踢出学校,但看到这张令我如此憎恶的脸,我的表情还是马上凝结成了冰。
但侯擎宇却出人意料地靠近我,冲我笑,这个笑容不再是从前那样邪魅、不羁、纨绔的笑容,可能是镁光灯的关系,我总觉得这个笑容崭新得像春天一样美好,这种感觉就像你看到舞池里扭动着水蛇腰的女孩们一个个纯洁得像尼古姐姐一样的美好。
“一个人?”他挑起眉继续冲我笑。
“对啊,你呢?”我卯足了全身力气,挤出一个笑容,这比让我举起宝玉姐还要吃力。
“约了朋友,不过她来不了,正好,你来了,上次你约我,不好意思,刚好有点儿事儿。我请你喝一杯吧?算我俩的事儿翻篇儿,怎么样?”这不明显黄鼠狼给鸡拜年吗?还选一酒吧,当然我不是鸡。
“行啊,我们过去找个桌子。”我应该是第一次靠侯擎宇这么近,颓废男女们沉迷在酒吧的很大原因是因为重低音可以拉近彼此身体的物理距离。
“行,你等我,我去点酒。”其实再一次抛开对他的憎恶,他真的是个好看的男生。
但他今晚反常的举动,让我更加打起十二分精神,如果你被一个人来来回回玩这么多次你也会和我一样谨慎。
“你怎么会一个人到酒吧?”侯擎宇点起烟。
“找你啊,我今晚就是想和你好好谈谈。”我给自己倒满一杯酒,给他也倒了一杯,这可是纯的,事情还没成功,我已经兴奋起来了。
“行,你说,我听你说。”侯擎宇端起来直接就喝,我这还没说干杯呢,我诧异地看着他。
他继续给自己倒酒,接着说:“对不起,我今天才看到你给我写的那封信,以前是我不对,我误会你了,但今晚以后,我们就是兄弟了,那次那样和你说话,我先自罚三杯。不过说真的,我真没做过你以为的那些事儿,我真的没想到,世界上还有人真的愿意关心我,我以为我被彻底放弃了,我现在好开心。”
“啊?什么信啊?”我确实没给他写过信。
“你不是让黄斌今天下午给我的吗?这是第三杯了,喝下去我们就不计前嫌了。”我没让黄斌帮我递过什么信啊。
看来所有的事情目前都是朝着对我的有利的方向在发展,我坐到侯擎宇身边。
“你少喝点吧,你等下还有事呢。”我甚至开始有些亢奋,用“预谋已久”这个词一点都不为过,但今晚可以杀他个片甲不留,以前的所有付出都值得了。
“我今天开心啊,我上次感冒你就那样给我买药,当时觉得你是假的,但今天看完你的信,才知道,原来你会关心我。对不起,我以后一定会重新乐观起来,你陪着我,好吗?”我当时很想把马桶拉过来陪着他扯,我除了一直在反胃,没别的感觉,我觉得最佳男演员应该颁给他,我和他两个人心里都各怀鬼胎,这是唯一心照不宣的默契。
如果他再这么演下去,我真的要吐出来了。
只可惜,他的计划可能是长远计划,但我今晚就可以把他彻底终结。
“对不起!”酒精的作用开始了,他一下抱住我,我也差点产生错觉,因为我几乎以为眼前这个男生的道歉发自肺腑,因为我感觉到他的温度,一点都不寒冷。
人生就是这样,很多事情没有选择,很多仇恨只有用报复来解决,这就像针对厌世,死亡才是最好的灵药,当然杀死他的不是我,只是他自己。
我右手抱着他,左手把药瓶悄悄滑到他的外衣口袋。
“我敬你一杯,我要走了。”我坐回原位,有人就要被彻底毁灭,这一杯是我和侯擎宇碰的第一杯,但也将会是最后一杯。
“别喝这个,太烈了,喝这个。”侯擎宇把我的洋酒拿走,重新递了一杯啤酒给我,我的天,他已经超越了奥斯卡,这种演技,你顾好你自己吧。
“谢谢,干杯!”我碰了他酒杯,潇洒地转身离开。
“不能多坐会儿吗?还生气呢?你的衣服,呵呵,路上小心。要我送你吗?”听他这么一说我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太反常了,侯擎宇绝对不可能是这样的温暖男生。
我走出酒吧,快速钻进旁边的小巷,我的呼吸变得很急促,我从未想到我有一天会这样计划和陷害任何一个人。
昏黄的路灯下,我想起浩然哥,沈煜伦,还有过去这半年和侯擎宇的种种,我还是拿出了手机,准备最后一步的计划,有几条未读短信。
沈煜伦:“大人,进口橙没了,哥哥给你买脐橙?”
“不行吗?好吧,那我打车到别的超市给你买,祖宗。”
李浩然:“宝宝,我弄了个小瓶的喷雾给你,在你煜伦哥那儿,你记得睡前再喷一次,脚伤一定要治好。”
黄斌:“我现在过来找你,沈肯尼,你想一个人担?没门儿,这兄弟是一辈子的,这可是你说的原话。”
我想很多人可能到这些时候,都会被唤起心中的良知,但我并没有,而是开始拨“11零”,所以我想,我可能真的是那种骨头发痒的坏男孩。
“喂,我要举报,有人在酒吧卖东西,叫侯擎宇,穿灰色卫衣,牛仔裤,地址是……”我其实说到后面开始有些虚弱,因为我总是想起今晚侯擎宇的种种,我从未见过的侯擎宇。
“我还是来晚了,对吗?侯擎宇呢?你等着,你就在这儿,哪儿也别去。”声音从我身后传来,我不回头也知道,是黄斌。
“你别管了。”我没回头,我觉得自己这个时刻一定很丑。
“肯尼,事情真的不能这么办,你会彻底毁了一个人,无论是你还是他,我去找他,不然真的完了,我打他电话。”黄斌转头开始一边拨号一边跑,我坚决不能容忍我计划这么久的事情最后流产,我追上去,试图阻止黄斌。
但黄斌根本没理会我,他一直告诉我,他现在做的事情是在保护我,我跟着他一直跑,最后到了酒吧门口的时候,门口已经停满车,车顶的灯一直在闪,比酒吧的灯光还要让人兴奋。
黄斌抓狂地抓自己头发,绝望地泄气。然后用最后的希望朝酒吧跑进去,音乐已经停了,人已经很少,侯擎宇坐在原位,看到我,表情木然。
“带走吧。”他身后两个人说。
侯擎宇愣愣地看着我,然后我看到了这辈子最不愿意看到的一幕,一滴眼泪挂在他的眼眶,他非常温柔和虚弱的告诉我:“我以为,你真的有人关心我,呵呵。”
“你还有同伙吗?你最好交代清楚!”我一看是李浩然的爸爸。
“没有,走吧。”他重新抬起头,像我第一次见到他一样,傲然、刚毅、邪气。
黄斌跟了上去,他一直试图和他们在解释什么,或者询问什么,我却在对神祈祷,祈祷请一定让我看到的那滴眼泪是虚情假意的眼泪。
我上了车,手机响了,我伸手拿手机的时候,口袋了是那瓶东西,我彻底懵了。
刚刚还有几条未读短信,我赶紧翻开短信,最后是一条来自侯擎宇的短信:
“其实我知道,你今晚找我一定是有目的的,但我只想用行动告诉你,我真的期待有你这样一位朋友,以前生活的这些年,从来没有人真正关心我,我总是用冷漠捍卫自己脆弱的自尊。我之前也真的没有做过你以为我做的那些下三滥的事情,我侯擎宇堂堂正正,要不然就直接摆明来说,我不会下阴招。另外,你在我口袋里放的东西,我还给你,请不要再怀疑我的真心。我现在在酒吧等你,你回来吧,我们可以开始真正做朋友,对吗?不要再对我抱有怀疑,这是我这辈子第一次相信一个人,也是最后一次!”
我敲开房门的时候,沈煜伦一脸神秘地说:“大人,你猜我给你都买了哪些水果?嘿嘿。”
我颤颤巍巍的走到他跟前,倒在他肩膀上。
手机短信又响了,不是我的,是沈煜伦的。
沈煜伦抓起手机,看完短信,脸上没了笑脸。
李浩然坐在房间里,看着李雪的照片,嘴角泛起笑容。
(36)Whatever You
“啊?”沈煜伦回过头,立马蹲跪到我前面,拍着自己的脸说:“你,刚刚是叫煜伦哥?是吗?他叫了我哥,对吗?”沈煜伦又兴奋地问李浩然。
“对,他喊你煜伦哥了。”李浩然笑着回应他。
“宝贝儿,你真乖,你这么一叫,哥哥一点都不难过了,对不起,你别哭啊,都是哥哥的错,你打哥哥吧,哥哥以后再也不这样了。”
然后沈煜伦直接把我从沙发上扯下来,放在他怀里,坐在地上,我趴在他肩膀上,还有些抽泣,李浩然过来轻拍我的后背,在我身后问沈煜伦:“需要去医院看看吗?”
“我现在好得不得了,一点儿事儿也没有,放心吧。”沈煜伦抱我抱得更紧了。
“能再叫一次吗?”
“嗯,煜伦哥。”
“嗯啊,听到了,嘿嘿,他真的叫了。你知道我等了多久吗?”沈煜伦说完就兴奋地蹦起来,跑到洗手间洗了把脸,抓了把吃的给黄黄,然后对我和李浩然说:
“我现在也实在不想收拾,今晚我们住酒店吧,我请。”说完,他俯下身随手抓了一把地上的粉红钞票,带着我们离开。
我们开了一间大床房,一进酒店沈煜伦就往床上蹦,李浩然拉开窗帘,落地窗里看得到城市流动成幻化的巨幅油画,一团一团的光晕,棕色、油绿或者淡黄色。
我们三个人在房间里,缄默不语,夕阳残败成丝绒一样的光芒,一阵阵温暖,流淌在酒店房间。
特别的气味流动在脸颊、指尖,是李浩然的香水味,沈煜伦身上特别的皮革味、烟草味或者雄性荷尔蒙的气味,还有地毯的味道,消毒水的味道。
沈煜伦鞋袜都没脱的横在床上,侧过脸,盯着我,胯下裹着枕头,他想说点什么,但总开不了口,然后他有些生气,气他自己,气他今天下午对他父亲的种种举动,气他明明想和父亲言和,但却笨拙地把事情处理得越来越糟,气他自己这分钟居然开始担心父亲,并且懊恼万分。
然后抓起枕头朝对面墙壁砸过去说了句:“日!”
李浩然抱着手,不时地回过头看看我,看看沈煜伦,然后恬淡地一笑,日光在他身上笼罩着。
他生平第一次开始在思考一件事:
亲情原来真的并非一定是圆满的安全关系,因为他认识了我,他认识了沈煜伦,认识了我们的家庭。而且无论他和侯擎宇之间是什么关系,但他一样也认识家庭破碎的侯擎宇,而在我们身上,他一定看到了什么,并且能预见什么。
这就像,现在看我日志的你也一定能总结出来的一些莫名定律,你像哲学家一样,拿着放大镜,观察发生在我们这群单亲家庭的孩子身上的荒诞闹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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