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壳既已经破烂,又很vardump 输出不完整整了这句话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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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它被埋在沙里,海水又涨潮了,潮又退了,它还在沙滩上。壳已经破烂,很不完整了。
  孩子们又来到沙滩上玩耍。他们玩腻了那些贝壳,又来寻找更漂亮的。他们发现了这一只瓦砾似的贝壳,用脚踢飞了。但是,在踢开的地方,发现了一颗闪光的东西,他们拿着去见大人。
  “这是什么东西?”
  “这是珍珠!嘿,多稀罕的一颗大珍珠!”
  “珍珠,这是哪儿来的呢?”
  “这是沙子钻进贝里,贝用血和肉磨制成的。这是一只可怜的贝,也是一只可敬的贝。”
  啊,那贝壳呢?孩子们重新去沙滩寻找它,但没有找到。
)结合上下文理解下列词的意思。
1 )完整: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2 )稀罕: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3 )可敬: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你认为那只贝壳可敬吗?说一说,再写一写。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为什么孩子们要去“重新”寻找那只贝呢?他们认识到了什么?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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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案:解析:
(3)他们认识到了贝的可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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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天无理由退货,购物无忧曼德尔施塔姆:诗集《贝壳》
曼德尔施塔姆:诗集《贝壳》
&&&&&&&&&&&&&&&&&
&来源:中国南方艺术 &作者:智量 译
  奥&曼德尔施塔姆作为一个“阿克梅派”,执着地在诗中追求着美。他的诗格律严谨,韵脚清晰,节奏分明,读来朗朗上口,仅在语言音响的听觉感受中,便有一种直透心脾的效果。他用词诡谲,联想奇特,思路逶迤,这使他的诗有时给人以朦胧感。但反复品味之后,你往往还是能够把捉住诗人在他的时间和空间中所特有的某些倾向、观念和情绪。无论你与他产生共鸣与否,他的诗在你心中反正会刻留下自己的痕迹。&&
  在奥&曼德尔施塔姆那些迅速的联想、奇异的比喻、奔放的自我抒发中,我们看见一位在艺术的天空中纵情驰骋韵幻想家,而在他那些有关宇宙、世界、时代、祖国、人民、战争、和平……的思考中,我们也看见,他的天马行空的幻想和梦境,和他生存在其中的现实联系得十分紧密。他的诗中有纯属个人抒情的篇章(比如《贝壳》,那种爱的情意传达得细腻、绵密),但是不多。他大量的作品都包含关于社会人生的更大的思索。他心头所怀的,是一种马雅可夫斯基所谓的“巨大的爱”。他写道:&
  “而我,把未来的世界拥在心中,&
  我竟把无用的‘我’全然忘怀。”&
  这是一种多么宽阔的胸襟。在十九世纪末二十世纪初这一时期的众多俄国诗人中,奥&曼德尔施塔姆以其艺术与思想上的这一特点而异于他人。他对自己俄罗斯祖国的感情尤其深沉。他有这样的诗句:&
  “我爱我这片可怜的土地,&
  因为别的土地我没有见过。”&
  “我又发出对冷漠的祖国的责难,&
  请允许我、允许我不再爱你!”&
  每一个了解俄国那段历史的读者都会了解:作为一个俄罗斯诗人,在那满目疮痍的时代,怀有这些矛盾又痛苦的复杂感情的诗人,都有一颗对他的祖国和人民的忠实的心。&
  奥&曼德尔施塔姆精神上的探索起于十月革命前。我们可以从他的诗中找到这种探索的轨迹。他曾经非常苦闷,挣扎着在生活中求取自己和祖国人民的解放,他幻想自己飞出了现实的自己,沐浴闪电,呼唤雷雨,但却因此丢失了自己的栖身的窝巢;他找不到一个可以让自己畅怀去爱的地方,他“活跃的思想之箭”不知射向何方;他想到过皈依宗教(“一枚十字架、一条神秘的路,或许,是我们珍爱的东西”),但是他又坦率地告诉读者:“上帝——我错了,脱口而出,我心里原本并不是想这样说。”他感到革命风暴的来临(“处处都是隐而不见的哀伤,连瓦罐儿里也藏匿着烈火”),但是他又找不到自己坚实的立足点,他内心痛苦,步履艰难,道路曲折。十月革命后,他见到了新生活的希望,曾经积极参加建设,甚至一个时期放弃写作而投身于基层工作。他有时认识到工人阶级的伟大(“工人在他严肃的面具之下,隐藏着未来世界的崇高温情”),知道工人和知识分子在革命中的一致性(“艺术家和工人说同一句话;确实,我们的真理是一个”)。但他又始终不能和新生活水乳交融,直到他去世前一年(1937),他仍在苦闷地追求一种“逝去的光”,幻想由此而“飞往无我之境”。奥&曼德尔施塔姆的一生,是探索、追求的一生,他在“我”与“非我”中痛苦地挣扎,他作品中一再表现的“无我”和“忘我”的情怀实质上仍只是一种“有我”之境和自我中心意识的伪装,而他自己却真诚地看不见这层伪装,这大约便是他的悲剧所在,也是他作为那个过渡性历史时代一种类型的代表者的特点。他既是古米廖夫、库兹明、戈罗杰斯基等人的密友,也是勃洛克、马雅可夫斯基的同道。他是矛盾的、复杂的,但是可以理解、值得理解的,而且,他拥有自己独特的魅力。他是应该被我们研究与介绍的世界文学史上一个有才气的作家。我们可以结合自己民族与时代的特征和需要来适当地接受他的诗歌,接受这份属于全人类的文学遗产。
  曼德尔施塔姆的全名是奥西普&埃米里耶维奇&曼德尔施塔姆。日生于彼得堡一个小商人的家里,中学时代受到泰尼舍夫学校校长、一位二流象征派诗人弗拉基米尔&吉比乌斯的影响开始写诗。年去欧洲学习;掌握了德语、英语和法语。1911年入彼得堡大学历史哲学系。同时开始与库兹明、戈罗杰茨基、古米廖夫等俄国后象征派作家交往。这时,阿克梅派从原先的象征派作家群中形成,核心人物便是曼德尔施塔姆和古米廖夫、戈罗杰茨基,阿赫马托娃、纳尔布特等。曼德尔施塔姆一生共出过六本诗集,第一本《石》于1913年出版。其中表现了他对世界政治局势的关注。他的作品的强烈的现实感和社会性,与阿克梅派的其他作家的唯美风格很不相同。&
  十月革命后,在高尔基的关怀下,他于1920年返回彼得堡,住进政府安排的作家公寓。他的居室中空无所有,过着一种不受任何物质条件约束的生活。后来一个时期,他任性漂移、随遇而安.在莫斯科,第比里斯、罗斯托夫等城市都住过,好像一个流浪汉。20年代,他的创作达到高峰,1922年出版诗集《特里斯梯亚》,1923年出版诗集《第二本书》,1928年出版《诗选》,并有许多文论与诗论发表,1928年汇集出版的《论诗》是其中一部分文章。同时他也写政论、纪实文学、名人采访等,还曾尝试写儿童诗歌。&
  曼德尔施塔姆为新时代所做的大量的工作中,还包括他的翻译工作。他译过许多欧洲各国当时的进步作品和古典作品,译过巴比塞,也译过彼特拉克。他译风谨严,尊重原作,反对所谓“自由翻译”。&
  1933年,他写出著名论文《谈但丁》,论文于1967年,即他死后三十年,在苏联发表。这篇文章实际上是他本人诗歌观点的概括和总结,他在诗歌理论上的探索与他在创作实践上所做的探索是密切呼应的。&
  30年代初开始,他与当时苏联文坛相处不恰,受到指责,而从他这一时期的遗稿中可以看出,诗人内心在进行着真诚痛苦的探索与追求,他对祖国人民是忠贞的。当时许多作家境况与他相似,勃洛克、阿赫马托娃、帕斯捷尔纳克都是这样。然而,在外表上,曼德尔施塔姆这时游离于文坛之外.连1934年轰轰烈烈的第一次全苏作家代表大会也没有能够参加。1935年,他移居沃龙涅什城,遂脱离文坛,只偶尔为当地报纸写点短文。1937年辍笔,1938年死去。
  我是初次接触曼德尔施塔姆的诗,也是第一次选译他的诗。我不敢保证这里译出的诗全都是他作品中最上乘的。因为有些诗我自己没有很好地读懂,便没有去译,有些本来应该译出,但是太长,不符合这个小集子的要求;而有些又很可能是由于我个人的偏爱才译出的,好在这只是曼德尔施塔姆诗歌的第一个中译本,我希望今后还会有新的译本出现。&
  按照我对译诗的看法和做法,我在翻译过程中力求译作与原作神形兼似。我主张翻译工作者应严格以原作为界限,“画地为牢”,自己创造能力的发挥,要尽可能不越出原作这“雷池”一步。而在“尊重原作”这个范围内,译者当然是有充分的施展才能的天地的。这是翻译工作的自由的限度。在这次翻译中,我尽可能按照这样的原则办事。除内容涵义和思想上对原作的忠实传达之外,在韵脚和节奏上也力求保持原作特点,至于做得如何,那只有请读者品评和指教了。&
  这是一个百首短诗集,我译了90多首,其他几首是卢永兄在编辑过程中补译的,特此致谢。&
  本诗集是据苏联作家出版社列宁格勒分社1973年出版的曼德尔施塔姆的《诗集》选译的。&
  1989年8月,苏州&
  一枚果实从枝头脱落,&
  隐约而又谨慎的一声,&
  汇入林中深沉的寂静——&
  那一只绵延不绝的歌……&
  1908年&
  你从半明半暗的厅堂里突然跳出,&
  身上披着一条薄薄的纱巾,——&
  我们没有妨碍任何一个人,&
  我们也没有吵醒熟睡的家仆……&
  金箔闪闪发光,&
  在圣诞树的枝桠中,&
  可怕的眼光射出树丛——&
  几只玩具小狼。&
  噢,我的不祥的悲戚,&
  噢,我的冷清的舒展,&
  还有无精打采有苍天&
  那永远含笑的水晶体!&
  我只读一些孩子们的书,&
  我只怀有孩子般的想望,&
  一切大事都已远远消亡,&
  我从深深的悲哀中脱出。&
  我已死一般厌倦这生活,&
  我从它什么也不会收取,&
  但我爱我的可怜的土地,&
  因为别的土地我没有见过。&
  在远方花园里,我荡秋千,&
  简陋的秋千,用木杆架起,&
  而今,伴随我迷雾般的梦呓,&
  几株高大的黑松如在眼前。&
  比白净的更白净,&
  你的手,&
  比温柔的更温柔,&
  你的脸,&
  离开滚滚人流,&
  你遥远,&
  而你的一切所有——&
  都命中注定。&
  都命中注定啊&
  你的悲戚,&
  你永远温暖的&
  尖尖十指,&
  你永不间断的&
  絮谈,&
  和你眼里&
  那遥远。&
  细细的云烟在细细地消亡。&
  眼前好似一幅紫色的幔帐。&
  天空我们下沉、下沉,&
  向着水池,向着树林。&
  一只犹豫不决的巨大手掌&
  把这片片乌云引到天上,&
  一对充满悲哀的眼睛&
  迎接着它们迷朦的花纹。&
  我不能满足,我静静伫立,&
  我,创造了自己的全部天地。&
  那好似人工描绘的天空中,&
  晶莹的露珠沉入它的美梦……&
  忧伤的丛林被绣在天上,&
  像混沌的天空的一个图形。&
  为什么你把惶惑的眼睛&
  高高抬起,向天空了望?&
  天空中——这样一片混沌——&
  你会说——它已把时间搅翻,&
  就像夜晚一样,向着白天——&
  突然现出山峰冷冷的身影。&
  死寂的高耸云霄的枝梢&
  绣出的混沌的花会被摧残;&
  月亮啊,你突然变得昏暗,&
  只求你别把你的月牙儿缩小!&
  无需讲任何话语,&
  不该教任何道理,&
  灵魂如野兽般阴霾,&
  它既美好,又这样悲哀:&
  它不想教任何道理,&
  它不会讲任何话语,&
  它像头年轻的海豚&
  在茫茫人海中浮沉。&
  肉体给了我——我拿它怎样处理?&
  如此完整又分明是我的肉体。&
  为了享受这生活的安静的快乐,&
  我该感激谁呢?请您告诉我。&
  我既是园丁,我也是花朵,&
  在世界的牢狱中不止我一个。&
  永恒的窗玻璃上,已留下一层&
  我的气息,我的体温。&
  那上面留下的是一层花纹,&
  不久前它变得模糊不清。&
  但愿迷雾般的瞬息流过,——&
  不会把的花纹拭抹。&
  一缕轻烟在凛凛的大气中随风消散,&
  而我,正忍受着愁苦的闲暇的磨难,&
  真想羽化而飞升,随一阵清冷的赞美诗,&
  永远逝去不留踪影,但我却只是&
  在铺雪的大街上一步步走,在这个黄昏,&
  狗在叫,西天的斜晖尚未燃尽,&
  行人迎面而来,他们在招呼我。&
  别跟我讲话!这会儿有什么好对你说、&
  Silentium(拉丁语:静默)&
  她还没有被生出来,&
  她——是音乐,也是语言,&
  因此,在一切生命中间&
  仍有条斩不断的纽带。&
  海洋的胸怀安详地呼吸,&
  而白昼照耀,如颠似狂,&
  浪花如一束束苍白的丁香&
  插在暗蓝色的花瓶里。&
  我祝愿我的双唇&
  将会获得太初的喑哑,&
  它生来便纯洁无瑕,&
  像凝聚为乐曲的水晶!&
  阿佛洛狄忒啊,请保持浪花原形,&
  语言啊,愿你回到音乐中去,&
  人心啊,你从原始的生命流出,&
  你也该感到你愧对人心!&
  风帆把灵敏的听觉绷紧,&
  广阔的视野中空无所有,&
  夜半鸟群的隐隐的歌声&
  正越过寂静,向前泅游。&
  我像大自然一样可怜,&
  我也像天空一样单纯,&
  面晚的自由也同样虚幻,&
  好比这夜半鸟群的歌声。&
  我眼前是一轮死气沉沉的月,&
  天空比一片麻布更无生机,&
  你的世界啊,病态而又奇特,&
  我愿意接受这个世界,空虚!&
  恰似突如其来的云朵,&
  飞来一位海上的贵宾,&
  她一闪既逝,悄声低吟,&
  从惶惑的岸边掠过。&
  巍然飞翔着一面巨大的帆;&
  像死去一般苍白的海浪&
  一遇见它便躲向一旁——&
  竟不敢再次去触摸海岸。&
  而小船,在片片秋叶似的浪花中,&
  潺潺作响……&
  我从苦难和粘涩的深潭中出世,&
  潭边的杂草被磨得沙沙有声,&
  我的生存遭到别人的禁止,&
  我却享受它,热烈,陶醉,多情。&
  我蔫萎着,谁也不注意我,&
  我的栖身所寒冷而泥泞,&
  萧瑟秋风打我身边吹过——&
  是短暂的秋日在把我欢迎。&
  我把残酷的羞辱当作幸福,&
  我生活着,然而我身在梦境,&
  我对每个人暗暗地羡慕,&
  我还暗暗地去爱每一个人。&
  树叶儿同情的沙沙声响,&
  我习惯用心灵去把它判断,&
  我向树叶黝暗的花纹观望,&
  从中读出谦卑的心的语言。&
  那些思想很清晰,一片真诚——&
  真是一幅透明的缜密的布匹……&
  请把尖尖的叶儿一片片数清——&
  而不要再玩弄那种语言游戏。&
  你的树叶儿的沙沙簌簌——&
  晦暗不明的语言之树,&
  盲目昏庸的思维之树,&
  你将飞往何种希望的高处?&
  从今以后吧,我只把,&
  只把一种快乐赐给我的心——&
  沉下,沉下,再沉下,&
  隐秘的泉啊,请不断下沉。&
  一束束高高的水花,&
  飞起,跌落,飞起,跌落&
  放开嗓音哗哗啦啦,&
  突然间——又变得沉默。&
  但是请用思无邪的祭服&
  裹住我的整个的灵魂——&
  如同落叶松的大树&
  搭成的颤巍巍的浓荫。&
  沉闷的暮色遮没了我的床榻,&
  胸口紧张地呼吸难以入睡……&
  或许,一只精巧的十字架,&
  一条秘密的小路,我最珍贵。&
  随着隆隆雷声和闪闪电光,&
  掠过不祥之鸟的阵阵悲鸣,&
  千年万年,数不清的星辰&
  已经掀过多少页火的篇章。&
  万物在神圣的惶恐中生长,&
  各自都以自己的灵魂——&
  如同燕子当暴风雨来临——&
  完成着自己难以描绘的翱翔。&
  你什么时候才能融于太阳,&
  你哟,银光辉耀的浓云?&
  那时,蓝天将无比清明,&
  而宁静将舒展它安详的翅膀。&
  马儿慢腾腾地向前跑,&
  灯笼里只有一点儿火光!&
  这些陌生人,他们大约知道&
  该把我送到什么地方。&
  我相信他们会照料我&
  我只觉冷,只想进入梦乡。&
  转弯处,车子狠狠地颠簸,&
  使我面对星星的光芒。&
  滚烫的头颅颠得晃来晃去,&
  不知谁的手,像温柔的冰一样,&
  昏暗中一行行枞树的身躯,&
  我今生还从来无缘欣赏。&
  贫穷的光迈着冷冷的脚步,&
  把明亮洒进潮湿的树林。&
  我把像只灰色鸟般的愁苦&
  缓缓地放进我的心。&
  我拿这只鸟儿怎么办,它受了伤?&
  大地已经死亡,它沉默不语。&
  不知是谁,从昏睡的钟楼上&
  已把那只叮咚作响的大钟摘去。&
  空荡荡,无依无靠无牵挂,&
  矗立着喑哑无言的碧空,&
  像座白色的一无所有的塔,&
  那儿,只有迷雾和一片寂静。&
  清晨,怀着无边无际的温柔,——&
  它一半苏醒,一半仍在梦中,&
  一种难以解脱的忘情的神游——&
  条条思绪,如迷茫的钟声叮咚……&
  阴沉的空气,闷热而嚣杂。&
  在林中我感到坦然,舒畅。&
  独自散步,这轻轻的十字架,&
  我又一次驯服地背在身上。&
  于是,像那只突然飞起的野鸭,&
  我又发出对冷漠的祖国的责难,——&
  我所有的是一种凄凉的生涯,&
  在这种生涯里每个人都很孤单!&
  一声枪响。在那昏睡的湖面,&
  鸭子的翅膀如今多么沉重,&
  湖水映出松树迷蒙的枝干,&
  仿佛是另一些苍翠的青松。&
  那是世界的迷迷蒙蒙的疼痛——&
  昏黄的天际的反光多么奇异——&
  哦,请允许我也变得同样迷蒙,&
  请允许我,允许我不再爱你!&
  树叶儿在枝头惊慌地喘息,&
  黑色的风使它们沙沙作响,&
  黝暗的天穹中,一只小燕子&
  画出了个圆圈儿,振翅飞翔。&
  一步步跨近的黄昏时分&
  和一只要死不活的月亮&
  在我的心房中轻声地争论,&
  我温柔的心啊,正在死亡。&
  这时,在傍晚的丛林树梢&
  升起那一轮铜黄色的月,&
  这什么这样地这样地静悄悄?&
  为会么这样缺少着音乐?&
  为什么灵魂这般兴奋,不得安闲;&
  心爱的名字几乎全都不在心中?&
  为什么韵律这么短暂——只是偶然,&
  突如其来的阿克维隆(罗马神话中的凛冽凶猛的北风之神)?&
  它掀起一阵尘埃的云雨,&
  它好像纸叶般哗啦啦响,&
  它定将一去不再返回——或许,&
  它返回时已是另一种模样。&
  啊,广阔的俄耳甫斯般的狂风,(希腊神话中的歌手,他的歌声能使山石移走,鸟兽驯从。)&
  你临空高飏,飞入汪洋大海——&
  而我,把未来的世界拥在心中,&
  我竟把无用的“我”全然忘怀。&
  我曾在一座小小的密林中流连忘返,&
  曾去把一处天蓝色的峭壁石洞探寻……&
  难道说我是真实地存在于人间,&
  而且,当真会有位死神向我降临?&
  或许,你并不需要我,&
  夜晚;从宇宙的深渊,&
  像只不带珍珠的贝壳,&
  我被抛上了你的海岸。&
  你淡漠地让波浪泛起泡沫,&
  你不容分说固执地歌唱,&
  但是你会爱的,你会评说&
  这只无用的贝壳所撒的谎。&
  你会和它一起躺在沙滩上,&
  你会穿上你自己的衣裙,&
  你会把水浪洪钟般的声响&
  和它连结在一起,牢不可分。&
  于是,一只外壁松脆的贝壳&
  恰似一间空荡的心的小屋,&
  你会让它充满喃喃的泡沫,&
  充满轻风、细雨,充满迷雾……&
  把一根根细细的、细细的丝&
  绕上珍珠贝雕制的织梭,&
  啊,柔嫩的手指,你们便开始&
  传授这令人迷醉的一课!&
  手儿如潮水,涌来,又退去,——&
  总是一个动作,单调乏味,&
  你是在用巫术,毫无疑义,&
  驱除某种阳光下的淫威,&
  扇贝似的手掌又大又宽,&
  宽大的手掌烈火般炽燃,&
  时而熄灭,被引向昏暗,&
  时而又奔向玫瑰色的火焰!&
  啊,苍天,苍天,我定会把你梦见!&
  这不可能,说你会瞎了眼,&
  说白昼会燃烧,像白纸一片,&
  没多少灰烬,没多少青烟!&
  我善于让我自己的灵魂&
  摆脱外在的束缚得到解放:&
  歌唱——这是血液的沸腾,&
  一听到它,我会顿时颠狂。&
  我的与生俱来的实体&
  仿佛在哪儿已受尽折磨,&
  早已断裂的原始的联系&
  如今又一环环重新接合。&
  我们的本质飞上九天,&
  升入那无所偏倚的太空——&
  星星的重锤将直落人间,&
  击碎一只只颤栗的酒盅;&
  人的一生中最大的希望&
  在于命运的极大的欢乐;&
  肉体回忆起它的家乡——&
  永远忠贞不渝的故国。&
  请别问我,你自己知道,(这首情诗作者生前未发表过,这里所据的1973版的原文,是按作者手稿第一次刊出的文本。)&
  柔情来时并不通知谁,&
  你怎样评说我的心跳,&
  对我反正都无所谓。&
  为什么我要表白。&
  当事情已无可逆转:&
  关于我的存在,&
  这问题已归你掌管。&
  请把手给我。什么情意?&
  不过是舞动着的蛇蝎。&
  它们的权力的奥秘——&
  就在于致命的磁铁!&
  我不敢制止&
  蛇蝎激荡的舞动,&
  我只顾凝视&
  姑娘光辉的面容。&
  我在我自己心中蛇一样藏躲,&
  我在我自己身上藤一样缠裹,&
  我飞出我自己,青云直上,——&
  我寻求我自己,飞向我自己,&
  我用两扇黑色的翅膀拍击,&
  我展翅飞翔在大海汪洋……&
  于是,我像只吓坏了的秃雕,&
  飞回来,再也找不到自己的巢,&
  它已被人捣毁,抛入深渊,——&
  我沐浴着闪电的火焰,&
  一边在把惊雷呼唤,&
  随即消失在凛冽的云端。&
  蜻蜓迅猛地上下翻飞,&
  激起池中黑色的闪光,&
  池塘四周长满芦苇,&
  蜻蜓飞过,池水鼓荡。&
  它们时而身后拖一条长丝,&
  仿佛蜘蛛在织它们的网,&
  时而劈开漩涡,沉入深池,&
  再把水浪合拢,成丧服模样。&
  而我,不知怎的,心情不好,&
  懒洋洋地,一跤跌进荒草丛,&
  在我灵魂深处,我似乎感到&
  寒冷,什么东西在把我刺痛……&
  我冷得浑身颤抖,——&
  变成哑子吧,我真想!&
  黄金在空中跳舞,&
  它命令我放声歌唱。&
  歇息吧,惊惶的歌手,&
  去爱,去回想,去痛哭,&
  从昏暗的天体抛下一只轻球,&
  赶快去把它抓住!&
  瞧它,一个神秘的世界&
  和我们的真正来往!&
  什么样的重压和悲哀,&
  什么样的灾难从天而降!&
  怎么办,如果这颗星&
  永远闪烁,反常地一个哆嗦&
  用它的生锈的别针&
  竟然触到了我?&
  我恨这种星之光,&
  这些星单一沉闷。&
  你好,我昔日的梦想,——&
  利箭一般的塔身!&
  顽石啊,请化作饰物,&
  请你变成一面蛛网,&
  去把苍天的空胸脯&
  用你的细针刺伤!&
  不久我也难免,——&
  我已感到翅膀的扇动。&
  来吧,活跃的思想之箭&
  何处是你的行踪?&
  或者,结束了行程&
  和期限,我将归来:&
  在那儿——我欲爱不能,&
  在这儿——我真怕去爱……&
  你的形象,飘浮不定,令人痛苦,&
  我透过迷雾,不能把它清晰地触摸。&
  “上帝!”——我错了,我脱口而出,&
  我心里原本并不想这样说。&
  如同一只巨大的鸟,&
  神的名字,飞出我的前胸。&
  我前面,是层层的浓雾缭绕,&
  我身后,是一只空空的牢笼。&
  不是,不是月亮,不是它照耀着我,&
  是只发光的刻度盘,而我有什么错,&
  只为我察觉到银河中暗淡的星群?&
  巴丘什科夫的傲慢我反感;(,俄国诗人,以形象优美、富有音乐感的抒情诗闻名,属唯美派。)&
  这里人们问他——“现在几点?”&
  他对好奇的人们回答说:“永恒。”&
  徒步者&
  我感到一阵难以克制的恐惧,&
  面对面这神秘莫测的巍巍高度。&
  空中的小燕子多么令我满意,&
  像要腾飞的钟楼多令我倾慕!&
  仿佛一位古代的徒步旅行家,&
  我跨越深渊,走地腐朽的桥上,&
  我静听雪球怎样越滚越大,&
  永恒在石钟上怎样嘀嗒地响。&
  但愿如此!可我不是那位旅人,不,&
  我在败叶上忽隐忽现地向前移,&
  而其实,哀愁却在我的心头歌舞。&
  眼前是,山上一场雪崩,山石盖地!&
  而我的整个灵魂——都在一口口钟里,&
  但音乐并不能使我免于万劫不复!&
  我并不迷恋于偏执的欢笑,&
  眼下,大自然是一个灰色斑点。&
  几杯下肚,我不得不去细看&
  可怜的生活的这种色调。&
  风逐乱云,在天上嬉闹,&
  船锚在海底的石床上静躺,&
  灵魂挂在该死的深渊之上,&
  它像一片麻布,已经死掉。&
  但是我喜爱沙丘中这家赌场,&
  朦胧的窗外的开阔的景象,&
  和那揉皱的台布上的微光闪耀。&
  四周,有绿莹莹的水波环绕,&
  水晶杯中,是玫瑰色的琼浆,——&
  这时,我却爱凝望展翅的海鸟!&
  整天价烦恼苦闷,心神不安,&
  整天价呼吸着秋日的潮气。&
  我想去美美儿地吃顿晚餐,&
  反正钱包里有闪亮的金币!&
  于是,迎着黄色的雾,浑身发抖,&
  我走进一家地下室的小酒店。&
  这样的饭馆儿,这样的三教九流,&
  我这辈子在哪儿也不曾遇见!&
  这里坐着一群小官僚,&
  异国的理论家,还有日本人……&
  柜台那边,一个人在四处寻找&
  钱币——一个个全都酒气熏人。&
  “劳您驾,先生,给我调一调,”&
  我向他礼貌地提出请求,——&
  “只不过,纸币我可不要,&
  三卢布一张的那种,我不能接受!”&
  我能拿这群醉鬼怎么办?&
  老天爷,我怎么会来到这里?&
  假如说,对此我还有权发言,——&
  快请给我兑换我的金币!&
  新教徒&
  (欧洲基督教分天主教、东正教、新教三大教派。新教即狭义的基督教,又称路德教派或抗议宗教派。俄国人主要为东正教派。在俄国的新教徒多为外国人。)&
  我出门散步,遇见人们在出殡,&
  这是礼拜天,靠近一座新教小教堂。&
  哦,一个漫不经心的过路人,&
  察觉到送葬的教友的肃穆的激荡。&
  我没听清他们的异族的语言,&
  只看见一副马具闪射的光影,&
  马儿缓缓踏上节日的路面,&
  传来阵阵沉闷的马蹄铁声。&
  马车中光线柔和、昏暗,气氛忧郁,&
  一个假情假意的女人在车中危坐,&
  她无言、无泪、也不向别人致意,&
  她胸前的玫瑰花从我的眼前闪过。&
  这群外国人走着,成黑色的一行,&
  女人们边走边哭,纱巾遮着脸,&
  马车夫拉紧缰绳,高高在上,&
  顽固地挤开人群,驱车向前。&
  你啊,死去的新教徒,不管你是谁,&
  人们已把你轻易地,草草地埋葬。&
  由于礼节,他们的眼中也曾有过泪水,&
  教堂的钟声也曾淡淡地敲过几响。&
  我于是这样思索:何必高谈阔论。&
  我们都不是先知,也不是预言家,&
  我们不想升天堂,也不怕踏进地狱门,&
  我们只是白天点燃的蜡烛,暗淡无华。&
  圣索菲亚大教堂&
  对索菲亚大教堂——上帝命令&
  人人到此停步,不管百姓或者帝王!&
  因为,据目击者说,你的圆顶&
  似乎有根链条,悬挂在天上。&
  查士丁尼的榜样万世流芳,(查士丁尼一世,482-565,527年为拜占庭皇帝,在位时大兴土木,君士坦丁堡城中这座圣索菲亚大教堂即为他所建。)&
  当时,以弗所的阿耳忒弥斯(希腊人在公元前12世纪于小亚细亚西岸以弗所城建立阿耳忒弥斯神殿,为古代世界七大奇观之一。阿耳忒弥斯为希腊神话中的月神,公元前五世纪传入罗马,罗马神话中称狄安娜。此处原文为狄安娜。)&
  准许他为了给异教的神建立庙堂,&
  夺走一百零七根绿色廊柱大理石。&
  而你的大方的建造者,远瞩高瞻,&
  心旷神怡,他曾在怎样构想,&
  竟把殿堂上的多角形、半圆形的壁龛&
  安排在朝东和朝西的方向?&
  美丽的庙宇,肃穆而安宁,&
  四十扇大窗——光明辉煌。&
  乘着风帆,托着穹顶,&
  走来四位无比俊美的天使之长。&
  充满着智慧的圆顶建筑&
  千秋万世留存在人间,&
  六翼天使的震耳的恸哭&
  不会使暗色的镀金翻卷。&
  一千条泉水汇成的溪流——&
  喃喃絮语着青春的抚爱。&
  小车儿一闪一闪滑过来,&
  像一只蝴蝶,那么轻柔。&
  我微笑着面对春风,&
  我悄悄儿地环顾四周——&
  一个女人的带着手套的手&
  在赶车——仿佛是场梦。&
  她急匆匆地赶她的路,&
  穿着一件黑色的丧服,&
  薄薄的面纱把脸蒙住——&
  面纱也黑得像她的丧服……&
  天已经大亮了,汽笛在轰鸣,&
  早晨七点钟。&
  长相很像魏尔伦的这位老人,(,法国诗人,外貌酷似苏格拉底的一座雕像。诗中的这位老人可能外貌和魏尔伦和苏格拉底相似。)&
  现在也该清醒!&
  一双调皮的孩子般的眼睛,&
  发出绿色的火星,&
  一条带花纹的土耳其头巾&
  围着他的脖颈。&
  他在咒骂神灵,咕咕叽叽,&
  言语含混不清,&
  他本想很好地表白一下自己——&
  开口却不知所云。&
  一位做苦工的人,梦想成空,&
  或是苦恼花光了钱,——&
  一只眼睛深更半夜里被人打肿,&
  像彩虹,色迹斑斑。&
  而家中,一场狗血喷头的臭骂&
  没完没了,无边无际,&
  他的严厉的妻子就这样对待他,&
  这位醉酒的苏格拉底!&
  彼得堡的诗&
  政府大厦那堆黄色的地方,&
  混沌风雪久久不停地飞旋,&
  法学院学生又坐在雪橇上,(法学院是当时一所政府办的特权子弟学校。)&
  呢大衣一裹,神气活现。&
  轮船入港越冬,碇泊在岸边。&
  太阳照亮船舱厚厚的玻璃。&
  俄罗斯——像船坞中一艘装甲战舰——&
  这只巨大的怪兽在艰难地喘息。&
  而涅瓦河畔——有半个世界的大使,&
  有海军部大楼,阳光照耀,一片静谧!&
  政府身上那件紫红袍,硬如铁石,&
  很可怜,像一件粗陋的毛布外衣。&
  北方冒牌绅士的负担十分沉重——&
  这是奥涅金当年那古老的悲伤;(普希金《叶甫盖尼&奥涅金》中的主人公)&
  在元老院广场上——有雪浪汹涌,&
  有篝火的浓烟和刺刀的寒光……&
  小舢板带起水花,海鸥飞来,&
  拜访存放麻绳的库房堆场,&
  那儿有蜜水和梭子面包卖,&
  几个装腔作势的老粗在闲荡。&
  一串汽艇飞快地驰入雾中。&
  自尊而又谦卑的行路人,&
  怪汉叶甫盖尼,也耻于贫穷,(普希金《铜骑士》中的主人公)&
  他吸进汽油烟,诅咒着命运!&
  Hier stche ich--&
  ich kann nicht anders...
(德语:我站在这里——我只能这样)&
  “我站在这里——我只能这样,”&
  一座阴沉的大山尚未豁然开朗,——&
  刚强的马丁&路德失明的魂灵(,基督教新教创始人)&
  降临圣彼得堡教堂的大圆顶。(在罗马,是天主教会的中心,马丁&路德进行宗教改革,创立新教,从天主教中分裂出去。)&
  ……街头夜行的姑娘多么大胆,&
  天空疯狂的星星四处飞窜,&
  流浪汉又死死地把我纠缠,&
  硬要我给他个过夜的地点。&
  请告诉我,谁能用葡萄&
  把我头脑中的意识搅乱,&
  假如现实是——彼得的创造。(指彼得大帝)&
  铜骑士和花岗岩?&
  我要听见要塞里发出的信号,(指彼得保罗要塞。旧日每当解冻河开时,这里会鸣炮预告水情。)&
  我留意到,暖意正浓。&
  隆隆的炮声也会传到&
  地下室吧,我想,可能。&
  而一场清醒的促膝谈心,&
  一阵来自涅瓦河上的西风,&
  会比天上星星由于头脑发昏&
  而胡言乱语,要更加深情。&
  安静的城郊,管院子的人&
  用铁锹在清扫屋前的积雪。&
  我,跟几个大胡子的农民&
  一起,走过这条街。&
  偶尔看见几个包头巾的妇女,&
  凶猛的看门狗叫声汪汪,&
  茶炊好似一朵朵红玫瑰,&
  在酒店里、住户家,烧得正旺。&
  小酒店里,一个强盗帮(本篇原题《小酒店》,发表时无题。)&
  整夜在玩多米诺骨牌。&
  女店主把煎鸡蛋送上;&
  出家人在那儿痛饮开怀。&
  塔顶上的喀迈拉不禁发问:(希腊神话中的狮头羊身蛇尾喷火妖怪,中世纪哥特式建筑顶上以它的形象为装饰。)&
  他们中哪一个最不像样?&
  白发的传教士到了清晨&
  把老百姓喊进市场的篷帐。&
  运来卖的是一笼笼的狗,&
  生意人的铁锁声咔嚓、咔嚓。&
  人人都是盗窃永恒的小偷,&
  而永恒——好比海里的沙。&
  沙子从车上撒落在地——&
  没在足够的草席口袋来装它,&
  而出家人,由于未能尽意,&
  谈起宿夜店,尽说些谎话。&
  面包有毒,空气也不干净:&
  想医治伤口有多么困难!&
  约瑟,被出卖在埃及的人,(圣经记载,雅各王子约瑟,被诸兄弟出卖于埃及。)&
  不可能比这更加心酸。&
  贝托因人在星光之下,(阿拉伯半岛和北非地区游牧的阿拉伯人)&
  在马背上,双目紧闭,&
  编织出激动人心的神话,&
  来回忆惊魂未定的过去。&
  这无需多少创作的灵感:&
  谁在沙漠中把箭囊丢失,&
  谁换了马,——往事一件件&
  如浓雾一片,展现,又消失。&
  而假如真正地放开歌喉,&
  畅开胸怀地歌唱,那么,最后,&
  一切将烟消云散——只有&
  旷野、星光和歌手,仍将存留!&
  我口袋里缺钱花,&
  不讨酒店老板爱,&
  女仆她会扎扫把,&
  还会使劲劈木材。&
  我的手上黑灰多,&
  眼睫毛上有锅炱,&
  我把我的美梦做,&
  别人嫌我是祸害。&
  蓝眼睛的洗衣婆,&
  这些奴才好心肠,&
  晚上睡的硬板窝,&
  还把贞操当天堂。&
  满篮衣服要你洗,&
  屠夫还要调戏你,&
  于是老爷酒杯里,&
  明朝红酒甜如蜜!&
  美国酒吧(这一首以及其他几首作者于年间发表在杂志上的诗,作者生前均未收入自己编的诗集。)&
  酒吧里不见有姑娘们出现,&
  仆役们面色阴沉,懒于应对;&
  一个美国佬燃起一支雪茄烟,&
  他的尖刻的头脑想入非非。&
  一张灿灿发光的红漆柜台,&
  苏打威士忌的堡垒在招引行人:&
  谁不熟悉酒馆的那幅招牌,&
  即使瓶签缤纷,看不分明?&
  畅开供应,随意挑选——&
  成堆的香蕉,颜色金黄,&
  蜡黄色皮肤的女售货员&
  却面无表情,像天边的月亮。&
  我们要了掺咖啡的橘子酒,&
  起初,我们微微有些儿伤感。&
  而我们命运之神的车轴&
  即将向另一个侧面旋转!&
  后来,我开始轻轻交谈,&
  我在一只转椅上稳稳坐定。&
  我缩在帽子里,用我的麦管&
  搅动冰块,倾听着嘈杂的人声……&
  店主人的眼睛——比金币还要金黄——&
  它不会让幻想家们感到怠慢……&
  我们不满意的,是明亮的阳光&
  和天体的运行,移动得过于悠缓!&
  轻浮的生活使我们变得疯狂:&
  清晨酒杯在手,傍晚仍有醉意。&
  怎样能挡住这种无谓的欢畅,&
  你脸上的潮红,噢,酒的瘟疫?(借用普希金《瘟疫流行时期的宴会》中的形象。)&
  握手的礼节也变得难以容忍,&
  半夜三更还要在街上接吻拥抱,&
  这时小河细流都变得沉重,&
  路灯也像是火炬一样燃烧。&
  我们都像童话中的狼,在等待死神,&
  然而我担心产,那种人会死得比谁都快——&
  嘴巴一张简直红得能吓死人,&
  眼睛前面还倒挂着一绺刘海。&
  贱民们入睡了!广场裸露出拱形的大口。(这首诗原题《皇宫广场》,曾收入诗集,但被检查官抽去,在此外译文所据的选集中第一次发表。)&
  照耀着青铜大门的是如水的月华;&
  一个小丑曾在这里为光辉的荣耀犯愁,(指俄皇保罗一世,,死于贵族谋反。)&
  一只野兽曾在这里折磨过亚历山大。(指俄皇亚历山大一世,,保罗一世之子。“野兽”所指不详,可能暗指他终生不倦地对国内权势的追求。)&
  自鸣钟的敲击,一代代帝王的幽灵……&
  俄罗斯啊!你生活在血泊中和石板上,&
  我要加入你的钢铁的方阵,&
  哪怕上帝赐予我的是一团忧伤!&
  董贝父子&
  (狄更斯小说名。原诗集编者在前言中说:在这首诗中,我们见到的,不单纯是一幅照狄更斯原作描绘的图画——在传达小说情节时有意背离了某些细节的准确性,而是深刻地透入了狄更斯创作的特性,精微地触及了社会危机和狄更斯的痛苦的人道主义。)&
  当我听到英国语言的声音,&
  感到它比口哨声更为刺耳,——&
  越过一堆账簿的阴影,&
  我看见了奥立弗&退斯特。(狄更斯另一部小说中的主人公。)&
  请问查尔斯&狄更斯先生,&
  那时的伦敦都有些什么:&
  董贝的账房,设在伦敦旧城,&
  再就是一沟黄水的泰晤士河。&
  雨水、泪水。一个小娃娃,&
  娇小的董贝儿子,肉皮白嫩,&
  快活的公司职员在说俏皮话,&
  只有他一个人不知所云。&
  账房里几只椅子全都很破,&
  人们在计算着便士和先令;&
  好像是蜜蜂飞出了蜂窝,&
  一年到头在数目字中翻腾。&
  肮脏的律师们伸出尾巴上的刺,&
  在烟草浓雾中埋头工作,——&
  瞧吧,仿佛有一条粗粗的绳子,&
  破产人临空摇摆,套着绞索。&
  敌人一方定下这样一条:&
  决不给他任何的帮助!&
  穿花格布裤子的女儿来到,&
  把他抱在怀里,放声痛哭。&
  瓦尔基利亚女神在飞翔,琴弦在歌唱。(北欧神话中帮助战士作战并将阵亡者的灵魂引入圣殿的女神。)&
  一出大而无当的歌剧正在收场。&
  跟班们把厚重的皮袄裹在身上,&
  敬候着老爷,肃立在大理石楼梯旁。&
  大幕这就垂下了,唿啦一声响,&
  一个傻瓜还在廉价的坐席中鼓掌,&
  车夫们围着一堆篝火又跳又唱。&
  某某老爷的车!各奔前程。散场。&
  …………(这是长诗《请到月亮上来》中的一小段)&
  月亮上寸草不生,&
  那可不是好地方,&
  月亮上的老百姓&
  都在那儿编箩筐,——&
  他们用麦秸和稻茎&
  编成轻巧的箩筐。&
  月亮上光线太差,&
  而家里要好得多,&
  月亮上不像在家——&
  简直是鸽子窝,&
  鸽子们住的家呀——&
  多美的鸽子窝……&
  半侧着身子,心贴着忧怨,(这首是献给安娜&阿赫玛托娃的)&
  眼睛注视着淡漠的众生。&
  从肩头上,石块一般僵硬,&
  落下那条伪古典派的披肩。&
  可怕的声音——苦味的醉意——&
  叙说着袒露灵魂的阴郁的话:&
  那时候,愤怒的费得娜——(拉辛同名悲剧中的女主人公)&
  拉舍里,就这样屹立。(艾丽沙&拉舍里,,法国悲剧演员,费得娜的出色扮演者。)&
  马掌踢踢踏踏,反复唠叨&
  平凡而粗野的光阴,&
  看院子的都裹着厚皮袄&
  在木长凳上酣睡不醒。&
  守门人,一副威严的懒惰相,&
  听见有人在敲那扇大铁门,&
  便立起身来,打呵欠像野兽一样,&
  令人想起人你的尊容,西徐亚人,(公元前七世纪居住于黑海北岸的部落人)&
  那时,怀着年老气衰的爱情欲望,&
  在歌子里竟把罗马和雪花搞混,&
  奥维德在把牛皮四轮车歌唱,(奥维德&纳索,公元前43-前17,罗马诗人,曾被奥古斯都大帝流放到黑海边。)&
  跟着一队野蛮的大车行进。&
  半圆形的柱廊突向广场,(这是为俄国建筑师A&H&沃洛希金,,逝世一百年而作。彼得堡的喀山大教堂就是他建造的。)&
  显得那么自由,那么宽舒,——&
  上帝的庙堂伸展在前方,&
  像只轻盈的十字形大蜘蛛。&
  而建筑师并非意大利人,&
  然而罗马的俄罗斯人,——又怎么样!&
  你每一次就像个外国人,&
  缓缓穿过那丛林般的柱廓。&
  而这庙堂的这小小的身躯&
  比那庞然大物百倍地有生气,(指彼得堡伊萨阿基大教堂)&
  这庞然大物竟无计可施,&
  让整整一块岩石紧压在地!&
  (这首诗的主题与形象和作家在1914年所写的一篇论及恰阿达耶夫的文章有关。他在文中说:“对于恰阿达耶夫,俄罗斯只有一件赐物:精神上的自由,选择的自由。在西方,这种自由任何时候都不曾得到如此宏大、如此纯粹、如此充分的体现。恰阿达耶夫把这种自由作为神圣的拐棍接受下来,走向了罗马。”&
  第三节第三、四两行“我家里人心头的悲伤,对我一如往常地陌生”,也与该文中的这段话直接有关:“自从这句话在恰阿达耶夫意识中迸发出来的时候,他已经不再属于他自己,并与他的‘家里人’以及家里的利益永远断绝了关系。”&
  该文刊于《阿波罗》杂志,1915年第6-7期。&
  恰阿达耶夫,,俄国宗教哲学家,有革命倾向,普希金曾有一首非常著名的诗是写给他的。)&
  我的拐棍就是我的自由,&
  它是我的生命的真谛,&
  我的真理不是无需多久&
  就将成为人民的真理?&
  当我还没有找到我自己,&
  我不会崇拜脚下的大地,&
  我拿起拐棍,欢欢喜喜,&
  向着远方的罗马走去。&
  在这片黑色的耕地上&
  积雪永远不会消融,&
  而我家中人心头的悲伤&
  对我一如往常地陌生&
  大雪在岩石上消融,&
  它被真理的太阳烧化。&
  人民是对的!他们给我拐棍&
  让我前去参拜罗马!&
  可怜的一群,奔跑着,像一只只羊,&
  这些欧里庇得斯笔下的老人。(公元前480年至公元前416年古希腊诗人和戏剧家,以悲剧著名。)&
  此刻,我走在逶迤的羊肠道上,&
  阴暗的屈辱填满了我的心。&
  然而这一个时辰已经不远:&
  我将抖掉我心头的种种烦恼,&
  好像一个顽童,每到夜晚,&
  把他草鞋上的沙粒全都抖掉。&
  既不要胜利,也不要战争!(这首诗写于1914年第一次大战初期。原题《在战争面前》。)&
  噢,铁人们,到什么时候,&
  保卫安全的卡庇托里的重任(构成罗马城区的七个山冈之一,山上有古罗马城堡遗址,在古代,山上有卡庇托里神殿,是罗马元老院和民众聚会的场所,因此下节诗中说它是“雄辩家的讲坛”,并有“尖利的喙”。)&
  对于我们,才算承担到头?&
  或者是,那个雄辩家们的讲坛&
  不再把它尖利的喙伸出,&
  它背叛了罗马人的场场鏖战,&
  背叛了罗马人民的愤怒?&
  或者是,太阳神的破车老牛,&
  搬运的只是一块块残砖碎石,&
  那个低矮幼儿的手中只有(指意大利国王维克多&埃马努伊尔三世,,他年轻而且身材矮小。)&
  罗马城的几把生锈的钥匙?&
  兰斯与科隆&
  (兰斯为法国城市,科隆为德国城市。作者写这首诗时正值第一次世界大战,法国兰斯城大教堂被德军炸毁。)&
  ……然而在古老的科隆也有座教堂,&
  虽未完工,但毕竟非常美丽,&
  总还住有一位主持正义的司祭,&
  那松林般的尖塔顶美妙无双。&
  这位司祭被骇人的警报声震惊,&
  在这严酷的时刻,暗夜也更浓更长,&
  一口口德意志的大钟在放声高唱:&
  “你们对兰斯的兄弟犯下什么罪行?”&
  欧罗巴&
  它像一只地中海螃蟹,或者像只海星,&
  它是被浪花抛出水面的最后一片大陆。&
  广阔的亚细亚、亚美利加受尽海的爱抚,&
  而当大海冲刷欧罗巴时,已力不从心。&
  欧罗巴的海岸弯弯曲曲,如生龙活虎,&
  那一个个半岛上的雕像如临空高悬,&
  它的海湾的轮廓多少富有女性的特点:&
  比斯开湾、热那亚湾,一条懒懒的弧。&
  欧罗巴被人披上神圣同盟的破烂衣衫,(十九世纪初,奥地利、普鲁士、俄国组成的反动同盟。)&
  这是一片属于征服者的古老的土地,&
  西班牙像一只脚踵,墨杜萨是意大利,(古希腊神话中的蛇发女怪。)&
  还有没有国王的温柔可爱的波兰。&
  从那时开始,专制君主们手中的欧罗巴!&
  当梅特涅冲着波拿巴伸出羽毛笔尖,——(梅特涅,,奥地利首相,神圣同盟的组织者之一。波拿巴指拿破仑三世。)&
  一百年来头一遭啊,也是我亲眼所见,&
  你的这幅神秘的地图发生了变化!&
  我枯燥的生活&
  被一把火烧光,&
  如今我不为石头唱歌,&
  我把木材歌唱。&
  木材轻巧而粗壮,&
  只需用一块木材&
  就能造出渔夫的桨,&
  也能造出大船的船台。&
  钉呀,钉,钉紧木桩,&
  大锤呀,你敲呀、敲,&
  歌唱木材的天堂,&
  那儿万物玲珑轻巧。&
  星期二到星期六之间&
  横亘一片荒漠。&
  啊,七千里啊路漫漫!&
  飞箭一般越过。&
  小燕子成群跨越海洋&
  向着埃及奋飞,&
  四天四夜,它们的翅膀&
  没有沾一滴水。&
  他们走向山冈,心中愤愤不平,&
  很像对罗马不平的平民阶级,&
  这群老母绵羊——黑色的迦勒底人,(公元前年间南美索不达米亚一带的一支闪米特族人,曾向亚述人宣战,争夺巴比伦。)&
  头戴黑暗之冠的妖魔鬼魅。&
  他们成千上万——纷纷向前蠢动,&
  毛茸茸的膝盖骨好似一个个小木杆,&
  他们战栗着,奔跑着,一片毛浪汹涌,&
  如同神坛前那只巨大轮盘中的神签。&
  他们离不开皇帝和黑色的阿芬丁山,(罗马城坐落在七个山冈上,其中主要为阿芬丁山。当时平民与贵族争斗时,常常逃入此山。)&
  离不开绵羊的罗马和七座山冈,&
  离不开狗叫声和天穹下的篝火连片&
  和茅草房中苦味的炊烟,以及烘房。(指欧洲农民烘干粮食的烘房。)&
  好似一排丛林中的墙在移动向前,&
  好似奔跑着军营战士的篷帐,&
  他们向前走,一团神圣的混乱,&
  朵朵羊毛如沉重的浪花,挂在身上。&
  皇宫广场&
  一身帝王的锦绣衣冠&
  和摩托马车的豪华贵重,——&
  一个尊为天使的柱塔僧(终日幽居在柱形塔式教学内进行苦修的一种古代僧侣。)&
  从首都黑泥潭中被捧上天。&
  行人走进暗黑无光的拱门,&
  如同在水中游,消失不见,&
  广场上,也同在水中一般,&
  木砖在脚下发出沉闷的响声。&
  只有那边,堡垒中,灯火通明,&
  一片深黄色的破布在逞凶作恶,(指沙俄国旗,上面有双头鹰图案。)&
  仿佛在把双头鹰满肚子的肝火&
  向四面的空气中喷撒不停。&
  所有温情的教堂都在用自己的声音,(这是诗是写来赠给玛&茨维塔耶娃的。)&
  用女声合唱队混杂的音调歌唱,&
  仰望乌斯宾斯基教堂石砌的拱顶,(直译则为“圣母升天节教堂。十五世纪时由意大利建筑师建造。)&
  我的双眉高高地抬起,弯成了弓状。&
  登上天使长们加固防卫的壁垒,&
  我从美妙的高处俯瞰着全城。&
  在城堡围墙中,我油然而伤悲,&
  并且带着俄罗斯的颜色和姓名。&
  真奇怪啊,我们竟会梦见一座花园,&
  那儿鸽子在炎热的蓝天里翱翔,&
  修女们唱的是东正教的诗篇:&
  莫斯科的佛罗伦萨是乌斯宾斯基教堂。(此句原为“充满柔情的圣母升天节——是莫斯科的佛罗伦萨。”原编者注认为“圣母升天节”指圣母升天节教堂,即乌斯宾斯基教堂。)&
  莫斯科的教堂都有五个尖顶,&
  都有意大利的和俄罗斯有灵魂,&
  它们令我想起了曙光女神,(通译为“奥罗拉”,罗马神话中的曙光女神。)&
  她也穿着皮袄,有个俄罗斯姓名。&
  噢,在黑色的克里姆林广场,&
  这里的空气也沉醉于暴乱,&
  歹徒们把动荡的“安静”摇晃,&
  连白杨树的芳香也惊恐不安。&
  一座座面容蜡黄的巨大教堂,&
  一口口大钟如茂密的森林,&
  若是有一个不会说话的匪帮,&
  他准会在巨石大墙之间藏身。&
  而那些大教堂,神秘的去处,&
  那儿十分黝暗,十分阴凉,&
  好像一只只可爱的陶土双耳壶,&
  俄罗斯的美酒在壶中荡漾。&
  乌斯宾斯基教堂,它圆得出奇,&
  整个是一座惊人的拱形天堂,&
  布拉戈文斯基教堂,一片翠绿,&
  仿佛会突然间轻声儿絮语歌唱。&
  阿尔汉格尔教堂和基督教堂&
  都通体透亮,一望无遗,任人观摩,——&
  但处处都是隐而不见的哀伤,&
  连瓦罐儿里,也藏匿着烈火……&
  “不知在涅瓦河岸的什么地方,&
  我丢失一枚可爱的宝石胸针。&
  我舍不得那美丽的古罗马姑娘,”——&
  您噙着泪水对我叙说衷情。&
  然而又何必,漂亮的格鲁吉亚女郎,&
  去惊动神圣的棺木中的尸骨?&
  当你说话时,你扇形有睫毛上,&
  一粒小雪花儿正溶化成泪珠。&
  你还把短短的头颈低低地垂下。&
  唉!没有宝石胸针,没有古罗马姑娘,&
  我只舍不得黑皮肤的济纳金娜,——(一个格鲁吉亚名字,据同时代人B&M&日尔蒙斯基说,指的是济纳金娜&卓尔察则。)&
  这少女的罗马,在涅瓦河岸上。&
  水晶般清澈的深渊中,四壁多么陡峭!&
  黄褐色的连绵的群山在为我们说项,&
  疯狂的岩石砌起的一个个尖刺般的教堂&
  悬挂在空中,这儿处处是宁静和羊毛……&
  真可惜呢,现在是冬季,&
  家里听不见蚊虫的嗡叫。&
  而你,正是你,令我想起&
  一根轻浮而纤柔的稻草。&
  蜻蜓在蓝天盘旋飞翔,&
  时尚像只小燕子翻飞起落,&
  把个小篮子顶在头上,&
  或是唱只华丽的颂歌?&
  我并不打算来规劝你,&
  找个借口推托也是徒然,&
  然而,起沫的奶油和橘子皮&
  却永远可口,永远香甜。&
  你喜欢信口胡说八道,&
  这一点倒也无伤大雅,&
  怎么办呢,最温柔的头脑&
  喜怒皆形于色,毫不做假。&
  你老是企图用一把调羹&
  怒气冲冲地把蛋黄打散。&
  它被你搅得发白、精疲力竭,&
  可总难打散它,总要残留一点。&
  的确,你并没有做错事情,&
  何必评头论足,揭人之短?&
  上帝造你,好像就是存心&
  要你来作喜剧式骂人表演。&
  你必中充满欲念,充满歌声;&
  你好像是一只意大利乐曲,&
  你的红似樱桃的小小的嘴唇,&
  天生为了把甜美的葡萄干吞吃。&
  你可别希望变得更加聪明,&
  你身上全是变幻,全是挑剔。&
  你的小帽子留下来的阴影,&
  像一副威尼斯舞会上的面具。&
  我希望我能够为你服务,&
  如同其他那些爱你的人,&
  我口中念叨不止,出于忌妒,&
  用我的两片干裂的嘴唇。&
  言词已不能给我以宽慰,&
  不能使干涸的唇得到滋润,&
  没有你,浓密的空气又会&
  化作一片空虚的混沌。&
  如今我已经不再去妒忌,&
  而你,我一心想要得到,&
  于是我自己便把自己&
  送给刽子手试他的刀。&
  我不愿把你称作为爱,&
  也不愿把你称作喜悦,&
  它们对我来说已被取代,&
  代之以奇异而陌生的血。&
  我立刻会对你脱口而出——&
  只需要再过一刹那时间:&
  不是喜悦,而是痛苦——&
  我此时在你的身上发现,&
  而且,仿佛是一种罪恶,&
  你的樱桃小口脉脉含情,&
  ——它已经被你惊惶地咬破——&
  在把我往你的身边吸引……&
  快快回到我的怀抱里来,&
  没有你,我害怕我会毁灭,&
  如今我感到你的存在,&
  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强烈,&
  而一切,一切我所希冀,&
  此刻都分明地在我眼前。&
  我决不,决不再去妒忌,&
  然而我此刻正在把你召唤。&
  演员和工人&
  (这首诗是为一处演员咖啡厅的开张而写,诗人曾自己朗诵,时间在他被捕前不久。)&
  这儿有高高的桅杆,有救生圈,&
  这是在帆艇俱乐部结实的码头上,&
  在南国的浓荫下,在南方的海边,&
  建造起一排芳香的木质的围墙!&
  这几面木墙在游戏中建造起来!&
  难道说劳动——不也意味着游戏?&
  脚踏新鲜的木板,走上宽畅的舞台,&
  第一个在这儿迈步,该多么有趣!&
  粼粼水波上建起个演员之家!&
  演员本是世界的甲板上的海员!&
  竖琴啊,它从来,从来不曾惧怕&
  兄弟们手中沉重的铁锤的震颤!&
  艺术家和工人说着同一句话:&
  “确实,我们的真理是一个!”&
  木匠和诗人生活在同一精神下,&
  虽然诗人把神圣的美酒喝!&
  我们一同劳动——建成我们的家!&
  谢谢你们,大家日夜不停。&
  工人在他严肃的面具之下&
  隐藏着未来世纪的崇高温情!&
  快乐的琴弦散发着大海的芬芳呀,&
  航船整装待发——祝你一帆风顺!&
  一同游向那未来的霞光吧,&
  你们还不能休息哟,演员和工人!&
  夜晚,在庭院里,我在擦洗,——&
  天上闪耀着稀疏的星群。&
  星光——像撒在斧刃上的盐粒,&
  大水桶的四沿都结上了冰。&
  两扇门儿紧闭,加上一把锁,&
  大地凭善良本性,庄严肃穆,——&
  在哪里能够找到,还很难说,&
  比嫩叶尖上的真理更纯洁的基础。&
  星星在大水桶里融化,如同细盐,&
  凛冽刺骨的水更加黑沉沉,&
  死亡更纯洁,苦难的味道更咸,&
  而大地更加真实也更为吓人。&
  寒风在山上啼啭,&
  忽然间难以承认,——&
  而时间把我裁剪,&
  如同割去你的脚跟。&
  生命正在战胜自己,&
  声音在逐渐消亡,&
  总有什么难遂人意,&
  有什么无暇去回想。&
  过往总离不开心头,&
  或许,血液呀,难以想象,&
  你过去曾怎样簌簌地流,&
  如今又怎样簌簌地流响。&
  显然,这两片嘴唇&
  不会白白地震颤,&
  峰顶正在摇动,&
  它注定要被斩断。&
  好像一团面粉在发酵,&
  开始时,一切都很正常,&
  而,由于热量在增高,&
  操持家务的人儿发了狂。&
  仿佛索菲亚们由于五谷丰登,&
  从聪明的第二小天使餐桌上,&
  把那些注入足够热量的圆顶&
  高高举起,不断向上,向上。&
  为了凭借力量,凭借柔情&
  诱发一块面包增大分量,&
  时间,这位上帝的牧人——&
  捕捉一个字,像捕捉面包一样。&
  于是时代的冷酷的弃儿,&
  对先前已经浓缩了的面包&
  补足了它们缺少的份额,&
  把自己应有的位置找到。&
  我不知道,从什么时辰&
  这只小曲儿开始高扬,——&
  是不是按照它的调门&
  小偷潜行,蚊子公爵作响?&
  我真想再一次来&
  讲一讲任何事情,&
  “刺儿”一声划一根火柴,&
  用肩顶黑夜,把它唤醒。&
  真想扔开一个个干草垛——&
  这空气的帽子,它让人苦痛;&
  把这只布袋扯开,撕破,&
  那里边装的是野蒿草种。&
  为了这玫瑰色的血缘关系,&
  这些干草茎的铮铮响声,&
  那被偷去的东西重被找回,&
  通过世纪、干草棚和梦。&
  我顺手搭起一架木梯&
  爬上披散的干草棚顶,——&
  我在呼吸银河的碎屑,&
  我在呼吸宇宙的病症。&
  我还在想:何必去激起&
  这窝拖长了调子的杂音,&
  在这团永恒的纷纭中抓取&
  爱奥利亚人美妙的琴声?(希腊民族的一个分支,分布在小亚细亚海岸一带。有古代的抒情诗流传,萨福就是爱奥利亚人。)&
  大熊星座杓子里有七颗星。&
  人间共有五种善良的感情。&
  黑暗膨胀着,膨胀着,铮铮有声,&
  增长着,增长着,重又响声铮铮。&
  竖起车轮,横在宇宙中间,——&
  一辆巨大的马车卸完了货。&
  干草棚中这堆古老的混乱,&
  刺激着感官,如雪花飞落……&
  我们不是在抖动自己的鳞片,&
  我们是在唱世界不爱听的歌,&
  我们调整琴弦,仿佛在匆忙间&
  用一层蓬松的毛把自己包裹。&
  每当金翅鸟从巢中坠落,&
  割草人会捧起来送回树丛,——&
  我从火热的队列中挣脱,&
  我回到我亲爱的音序之中。&
  为了这玫瑰色的血缘关系&
  和草茎的干燥的铮铮响声&
  相互分离:血——克制着自己,&
  草茎——沉入玄妙难解的梦境。&
  轻风给我们带来慰藉,&
  我们察觉,在头顶的碧空,&
  有亚述人的蜻蜓的薄翼&
  和弯曲的黑暗奏出的响声。(作者在1922年所写的一篇论文《十九世纪》引出这节诗,并且说:在我们当今世纪的血管上,流着非常遥远的伟大文化的沉重血液,这文化可能是埃及人和亚述人……)&
  六只手臂的飞怪的躯身,&
  像云母色的、蹼掌般的树林,&
  它和阴霾密布的天空的底层&
  一同因威武的雷雨一片混沌。&
  蓝天中有个难以渗透的角落,&
  往往,每当面临安怡的白昼,&
  仿佛浓黑的夜就要降落,&
  一颗宿命的星星在那儿颤抖。&
  穆斯林的死神两翼受伤,(音译为“阿兹拉伊尔”)&
  她身披鳞甲,艰难地向前,&
  用她一只高高举起的手掌&
  托住被她征服了的苍天。&
  莫斯科的小雨&
  ……它把自己燕雀般的清冷&
  极其吝啬地向下轻抛——&
  一些儿抛向我们,抛向树丛,&
  一些儿抛向水果摊上的樱桃。&
  暗夜里一种激动在升起——&
  几片茶叶在杯中轻轻翻转,——&
  仿佛是,一窝小巧的蚂蚁&
  在墨绿色的丛林中欢宴。&
  落满新鲜水珠的葡萄园&
  在柔嫩的青草丛中颤栗,——&
  它似乎揭开了秘密的源泉,&
  莫斯科的蹼掌下隐藏着凉意。&
  我的世纪,我的野兽啊,谁人&
  有本领凝神注视你的眼珠,&
  并且,用自己的鲜血粘紧&
  两个一百年的两条脊骨?&
  血液这粘合剂来自世间万物,&
  它汹涌澎湃而来,喷出咽喉,&
  只有不劳而食者感到恐怖,&
  站立在这崭新岁月的门口。&
  生命所在之处,万物生长,&
  它们必须为生命带来高潮,&
  一根隐而不露的强壮脊梁&
  支撑着呼风唤雨的滚滚波涛。&
  人间大地上这年幼的世纪&
  如婴儿骨骼般脆弱松软。&
  恰似把羊羔当作神坛的祭礼,&
  人们重又把生活推向峰巅。&
  只为给新世纪找开牢笼,&
  只为让新世界向前迈步,&
  纷乱的时代的旋转舞动,&
  必须用长笛来加以约束。&
  这是世纪在用人间悲痛&
  把阵阵的狂风巨浪掀起,&
  而毒蛇藏匿在青草丛中&
  也会感受到世纪黄金的韵律。&
  幼苗将会胀大,它正在成长,&
  嫩芽将会迸发,染出新绿,&
  你柔弱的脊椎仍不够强壮,&
  我的美丽而又可怜的世纪!&
  你面带一丝茫然的微笑&
  遥望身后,软弱但又严峻,&
  仿佛一只野兽尚且幼小,&
  时而回头张望自己的脚印。&
  血液这粘合剂来自世间万物,&
  它汹涌澎湃而来,喷出咽喉,&
  如同烈性的鱼从水中跃出,&
  海洋温热的软骨向岸上奔流。&
  离开蔚蓝的潮湿的长空,&
  从那高天的鸟类的大网,&
  冷漠在流呀,流呀,不断地流动,&
  向着你身上的致命的创伤。&
  不啊,我反正从来都不是个同时代人,&
  我不宜于享受这样的尊敬。&
  噢,我多么讨厌一个什么人与我同名,&
  那不是我,那是另一位先生。&
  主宰一切的世纪有两颗惺忪的眼珠&
  和一张美丽的泥土大口,&
  然而它正在死亡,它已站立不住,&
  正倒向衰老的儿子的麻木的手。&
  我和世纪一同抬起病态的眼睑——&
  两颗巨大的惺忪的眼珠,&
  轰隆隆的河流曾对我絮絮倾谈&
  人类激烈的相互控诉。&
  一百年前,一张平整的轻便小床,&
  床上一对雪白的枕头,&
  一具泥土的身体奇异地挺直、伸长,——&
  世纪结束了它第一次的醉酒。(研究家认为,这里指拜伦的死。拜伦为希腊独立而死,死于军中。)&
  当全世界正在进行吱吱嘎嘎的征讨,&
  那是一张多么轻便的床!&
  又怎样呢,如果不能把另一个世纪铸造,——&
  那就跟这个世纪共久长。&
  而在闷热的房间里、马车里、篷帐里,&
  这个世纪正走向死亡,&
  它死后,两颗惺忪的眼珠,在角质小囊里&
  还闪耀着羽毛状的火光。&
  今天夜晚,决不是骗人,(这首诗最初发表于《列宁格勒》杂志1925年第20期,1926年《新世界》第6期重新发表时题为《吉卜赛姑娘》。)&
  融化着的积雪齐腰深,&
  我走在一个陌生的小站,&
  瞧——一间草房,我走进过道——&
  几个黑衣修士在喝茶,有说有笑,&
  一个吉卜赛姑娘跟他们厮缠。&
  这个吉卜赛姑娘斜坐在床头,&
  一次又一次抬起头,纠缠不休,&
  她的话儿听起来实在可怜。&
  她一直坐在那里,直到天明,&
  她说:“哪怕只给我一块头巾,&
  一块布片儿也行,我都不嫌。”&
  那时的一切都不能重描,&
  橡木桌,盐瓶里的小刀,&
  一只大肚皮刺猬代替面包团。&
  修士们想唱歌——却不能唱,&
  他们想起立行走——却只能爬过窗,&
  弓着腰爬进倾斜的庭院。&
  就这样过去了半个时辰,&
  只听见咔嚓咔嚓的嚼食声——&
  几匹马把黑燕麦吃掉好几升。&
  黎明时,大门吱吱一响,&
  他们在院子里把车套上。&
  然后,慢慢地暖和着手掌心。&
  天边是麻布片似的淡淡曙光。&
  烦闷啊烦闷,它把一桶石灰浆&
  枉费心机地撒向四方,&
  而这时,穿过透亮的麻布片,&
  窗外射进了牛奶色的白天,&
  一只秃毛白嘴鸦闪闪发亮。&
  生活沉没了,像天边的闪光,&
  像一根睫毛落入一杯水。&
  我已经完全学会了撒谎,&
  因此我什么人也不会怪罪。&
  你想要一只夜间的苹果,&
  想要一杯冲水的新鲜浓蜜糖,&
  你想要,我就脱掉这双毡窝,(一种羊毛压制的靴状暖鞋)&
  像抱起了一根绒毛一样。&
  一位天使披着晶莹的珠网,&
  身上是一件金色的羊裘,&
  灯光发出的一丝儿微亮,&
  直照到她的高耸的肩头。&
  难道是一只猫把身子稍一摇摆,&
  变成了一只黑色的野兔,&
  就会突然间把道路缝合拢来,&
  随即消失了,不知去向何处。&
  你红果儿似的唇在怎样颤栗,&
  你怎样给儿了喂了一口茶水,&
  你说话,像在揣摸我的心意,&
  不知所云,前言不搭后语。&
  你怎样绝望地言不尽意,&
  你微笑,你养成了撒谎的习惯,——&
  笑的时候,你那笨拙的美丽&
  迸发出了它全部的特点。&
  越过那争奇斗艳的百花,&
  被那尖尖的王宫宝塔遮蔽,&
  有一个睫毛后面的国家,——&
  在那儿,你将会成为我的妻。&
  咱们挑两双干净的毡窝,&
  挑两件金黄色的羊皮袄,&
  咱俩手牵着手,肩肩相摩,&
  再次走上那同一条街道。&
  决不回头,也没有任何阻拦,&
  沿着那些明亮的路标——&
  那些注满了油的指路的灯盏,&
  从黄昏一直到东方破晓。&
  亚美尼亚&
  (作者月曾去第比利斯旅行。其间写了12首关于亚美尼亚的诗,这里选译3首。)&
  你轻摇着哈菲兹的玫瑰,&
  你照料着小兽般的孩童,&
  露出农夫和牡牛的教会&
  那些肩头的八面的角棱。&
  全身涂满了嘶哑的赭色,&
  你整个远远地伸向天涯,&
  可这里只一小茶盘清水&
  就粘成一幅小小的图画。&
  1930.10&
  啊哈,我什么也不愿看,可怜的耳朵已聋。&
  给我只留下各种色彩的嘶哑的赭色和铅红。&
  可是为什么我开始梦见了亚美尼亚的早晨,&
  我想——我要看看埃里温的山雀怎样营生,&
  用粮食在捉迷藏的面包师怎样弯腰屈体,&
  怎样从炉灶里取出湿漉漉的拉瓦什外皮……(外高加索扁形面包)&
  啊哈,埃里温,埃里温,你不是城——是火红的核桃树,&
  我爱你的街道的大嘴巴般的歪歪斜斜的纹路。&
  像毛拉弄脏古兰经,我把混沌的生活弄污,&
  我让自己的时间冻结,没有使热血流出。&
  啊哈,埃里温,埃里温,我任什么也不再需要,&
  我不要你的那像冻结了一样的冷漠的葡萄!&
  ,第比利斯&
  这样一个贫穷的村子里,(指阿什塔拉克村。据作者在《亚美尼亚纪行》中说:阿什塔拉克村悬挂在水的淙淙声之上,就像悬挂在铁丝构架上一样。)&
  水的皮毛的音乐多么喜人!&
  这是什么?纺纱?叫声?警笛?&
  可别碰我呀!可别祸及我身!&
  在湿漉漉的歌调的迷宫,&
  这种闷人的混沌尖声急说,&
  就像水里的姑娘这时来临&
  在地下的钟表匠家里作客。&
  咱俩坐在厨房间,&
  白色的煤油气味儿甜。&
  一把尖刀一块面包团……&
  你高兴,就把煤油炉添满,&
  要不找些小绳儿来,&
  整夜不睡编个篮子卖,&
  那咱俩就好去火车站,&
  谁也别想见我们的面。&
  1931.1&
  Ma voix aigre et fausse...&
  P. Verlain&
  (法语:我的声音刺耳又虚伪,引自魏尔伦的诗《小夜曲》。)&
  我要对你吐一吐隐衷&
  毫不掩饰:&
  全是白日梦呀,白日梦,&
  我的天使。&
  美向古希腊人在这里&
  闪着光辉,&
  耻辱向我从小黑洞儿里&
  张开大嘴。&
  希腊人抢走了海伦,&
  从大海上,&
  而我只能用嘴唇&
  舔舔咸浪。&
  抹在我嘴巴上的东西,&
  一分钱不值,&
  贫困还对我恶言相逼,&
  做下流手势。&
  哎呀,爱呀,灌呀,扭呀,&
  反正都一样,&
  天使玛丽呀,喝你的鸡尾酒吧,&
  灌你的黄汤!&
  我要对你吐一吐隐衷,&
  毫不掩饰:&
  全是白日梦呀,白日梦,&
  我的天使。&
  我要当家长还不知哪一天,&
  我的年纪还不能享受尊敬,&
  人家还会面对面用丑话骂我,&
  尽用一些电车上吵架的语言,&
  既是十分的粗鄙,也毫无意义:&
  “没出息的货色”,好吧,我就道歉,&
  然而在内心深处我毫无改变。&
  当你想,你和世界有怎样的联系,&
  那么你自己也不敢相信:全是胡闹!&
  半夜里别人家房门上的一把钥匙;&
  还有口袋里一枚十戈比的银币,&
  再就是一张违禁的赛璐璐底片。&
  我,像只小狗崽子,每当响起&
  那歇斯底里的铃声就向电话冲去:&
  电话里在说波兰话:“谢谢,太太”,&
  是别个城市传来的打情骂俏,&
  或是一个永不兑现的诺言。&
  你老是在想,到处是烟火花炮,&
  找个东西当爱好,哪怕上瘾也行,&
  等你心平气和时,一瞧,你眼前,&
  只有失业景象,一片乱七八糟:&
  请吧;请你就跟这些凑合凑合!&
  时而冷冷一笑,时而胆怯地摆出架势,&
  拿一根柔嫩的树枝当手杖,我走出门,——&
  我听见一条条胡同里奏鸣曲的声音,&
  我在每一个小食摊前舔我的嘴唇,&
  躲在巨大的门道里一页页地翻书,&
  我不是在活着,我也总算在活着。&
  我去找麻雀们,去找新闻记者们,&
  去找大街上照快像的摄影师,&
  用个小夹子从个小水桶里一捞——&
  于是,五分钟,我便得到我的肖像,&
  背景是一座圆锥形蓝紫色的巍巍大山。&
  而有时,我下定决心出去跑一跑,&
  跑进那些闷人的热气蒸腾的地下室,&
  那儿,一些尊贵的诚实的中国人,&
  用两根筷子从面团里夹出个小团子,&
  他们喝烈酒,玩切成长条儿的纸牌,&
  他们像一群扬子江上飞来的燕子。&
  我喜欢坐在咔喳咔喳的电车里出游,&
  喜欢马路上一团团的阿斯特拉罕柏油,&
  路面上铺着一层稻草编织的席片,&
  令人想起装意大利豆蔻酒的草蓝,&
  和开始建造那些列宁式大楼的年代&
  建筑物上常用的鸵鸟毛形状的装点。&
  我走进各家奇异的博物馆的洞穴,&
  伦勃朗的守财奴们在那儿大睁着眼睛,&
  紧盯着跑圈儿的驯马皮肤的闪光,&
  我惊叹提香笔下主教角状的法冠,&
  也惊叹丁托列托那花里胡哨的技法,——&
  超过了成千只吵吵嚷嚷的学舌鹦鹉。&
  我多么希望能够尽情地寻欢作乐,&
  能够放开嗓子说话,把真理说出来,&
  把心头的忧郁送入云霄,叫它见鬼去,&
  抓起不管谁的手说:“放亲热点儿吧,”&
  我对他说,——我跟你是同路人呀……&
  什么样的夏天!鞑靼人的&
  闪闪发光的年轻工人的脊背,&
  脊柱上一条女孩用的布带,&
  神秘的窄窄的肩胛骨&
  和孩子的锁骨。&
  你好呀,你好,&
  强壮的未受洗礼的脊骨,&
  有了它我们将活过不止一个世纪,不止&
  两个……&
  别再垂头丧气,把稿纸塞进书桌,&
  我如今被抓在可爱的魔鬼手中,&
  好像理发师弗兰沙用他的香波&
  把我的头美美儿地洗了一通。&
  我敢打赌,我还没有死亡,&
  我敢像骑手一样,用脑袋担保,&
  我能够在赛跑的跑道上,&
  当一个十分出色的惹祸包。&
  现在是一九三一年,我牢记在心,&
  一个在丁香花中盛开的美好年头,&
  我记住,蚯蚓一条条地长成,&
  整个莫斯科都在小快艇上遨游。&
  别激动:急躁——是一种奢侈。&
  我要逐渐逐渐地把速度加快,&
  我踏上小径,迈着冷冷的步子,&
  我要让我的距离依然存在。&
  哦,我们本喜欢隐瞒真情,&
  我们毫不费力地遗忘:&
  童年时,比起长大成人,&
  我们更加靠近着死亡。&
  孩子睡眼惺忪,尚未清醒,&
  便抱着盘子吃,还觉委屈,&
  而我已经不会怪罪任何人,&
  任何一条路我都将独自走去。&
  1932.4&
  我应该活着,虽然我两次死亡,&
  而城市由于水而呆呆地张望,——&
  它多么好,多么快活,颧骨多高,&
  肥沃的土层在犁头上兴致多好,&
  草原在四月的转换期多么静谧……&
  而天空,天空——你的布奥纳罗齐!(这里指天空云彩的轮廓与米开朗基罗&布奥纳罗齐的不朽的浮雕相类似。)&
  1935.4&
  把蜻蜓给丘特切夫,——(俄国诗人,,抒情风景诗的大师。)&
  你能猜到是什么原因!&
  把玫瑰花给维涅维金诺夫,(俄国诗人,,以浪漫主义的哲理诗闻名,这里暗指其《三朵玫瑰》一诗。)&
  而宝石戒指——给谁也不行!&
  巴拉登斯基有鞋后跟(俄国诗人,,以心理描写著称。)&
  激怒着许多世纪的骨灰。&
  他那儿从来没有彩云,&
  以及诸如此类有点缀。&
  还有折磨我们的莱蒙托夫(俄国诗人,,富有反抗精神和叛逆性格,他的诗歌在俄国文学和世界文学中影响很大。)&
  他随心所欲地超越了我们,&
  而费特的铅笔又黑又粗,(俄国诗人,,善于捕捉瞬息间的情感变化。)&
  它还老是要生气喘病。&
  是的,我躺在地上,双唇微微发颤,&
  而我说的话,每个学生都会牢记:&
  在红场上地球比哪儿都圆,&
  它那自觉自愿的斜面也变得坚硬,&
  在红场上比哪儿都圆啊,地球,&
  它的斜面宽阔得令你吃惊,&
  向后一仰——便倒向稻麦田头,&
  当地球上还存在最后一个奴隶。&
  1935.5&
  我现在面对严寒,毫无畏惧,——&
  它——无所不在,我——无法脱身,&
  一片雪原,这呼吸着的奇迹,&
  平整、波状,却不带一丝儿皱纹。&
  太阳眯起眼睛,上过浆似的贫乏、生硬,&
  它的一对眯缝眼安详而令人快慰,&
  意味深长的树林——几乎还是那个树林……&
  而雪地喳喳响,像白净的庄稼,纯洁无罪。&
  我在天堂迷了路——我该怎么办?&
  这位靠近天堂的人,我请教你!&
  但丁的九只大力士手中的圆盘(指《神曲》中地狱的九层。据阿赫马托娃说,曼德尔斯塔姆能用意大利语背诵《神曲》。第2节末句与此有关。)&
  叮当作响对你们更是轻而易举,&
  请别把我和生活掰开,——它往往&
  梦中杀人,又马上来把你抚爱,&
  只为使你的耳朵,眼睛,甚至眼眶,&
  都感受到一种佛罗伦萨的悲哀。&
  请别给我的额头上,请别这样&
  扣上一顶让我非常舒服的桂冠,&
  最好还是,请你来把我的心房&
  撕成一堆发出蓝色声响的碎片!&
  当我鞠躬尽瘁,与世永远别离,——&
  我活着时曾经和一切人友好,——&
  我要用我胸膛中所有的元气&
  把天堂的回声传播得更远更高!&
  我在天堂迷了路——我该怎么办?(本诗与上一首写于同一天,互为补充。)&
  这位靠近天堂的人,我请教你!&
  但丁的九只大力士手中的圆盘,&
  叮当作响,变蓝,变黑,窒息,&
  对你们来说更加显得容易……&
  假如我不是个过时的、无用的老朽,&
  你,这位高高在我之上的先生,&
  假如你有权给我的杯中注酒,&
  请求你让我敢于开怀畅饮,&
  祝福那飞旋的高塔长寿,——&
  祝福那搏斗着的任性的碧空。&
  鸽子窝、椋鸟笼,一片黑沉沉,&
  最蓝最蓝的阴影的模式,&
  解冻的冰,上乘的冰,春天的冰,&
  朵朵白云——充满魅力的战士——&
  注意!乌云正在被加以扼制!&
  噢,我多么希望,&
  不曾有人知情,&
  追随逝去的光,&
  飞向无我之境!&
  请你照个圆形——&
  唯此才有好运,&
  请你教会星星&
  世间何谓光明。&
  我要对你述说,&
  我悄悄说的话,&
  向光悄悄拜托,&
  求它把你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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