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度3.4米su怎么做旋转楼梯梯做21步围着圆柱爬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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谜案鉴赏_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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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谜案鉴赏(出书版)》作者:[美]莉比?菲舍尔?赫尔曼/译者:刘建洲/马遇乐/汪德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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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莉比?菲舍尔?赫尔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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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社: Fiberead?浙版数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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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标题: 一再获奖的《谋杀鉴赏》第2部,汪译全球顶级畅销03 Fiberead独家引进打造一流译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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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名: A Picture of Guil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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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者: 刘建洲 / 马遇乐 / 汪德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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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简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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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书是业余女侦探福尔曼第2部,第一部就是《谋杀鉴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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码头工人姜尼?桑托罗杀害女友案,最近成了芝加哥头条新闻。大多数芝加哥人都觉得他有罪;然而,艾利?福尔曼却表示怀疑――总觉得此人面熟。于是她查阅了一段弃置的影像资料,这段资料正好拍摄于案发时间段,属于她正在做的一个视频。就在这段资料中,艾利发现了桑托罗不在现场的证,可以免除他的牢狱之灾;然而该录像带不知何故受到无线信号干扰,尽管其画面证明桑托罗不在现场,桑托罗依然被判入狱。紧接着,艾利的日子开始不得安宁:不仅被一辆可疑的汽车跟踪,而且芝加哥的黑帮大佬也来逼她置身事外,甚至FBI也来调查她,但她无法回答那些问题;对电子干扰一事,她始终疑窦丛生。种种迹象表明,有人想要从她这儿搞到比桑托罗案更加重要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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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竟是什么东西如此重要?这一次她是否能揭开谜底?
献给迈克尔和罗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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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新,是一个民族兴旺发达的标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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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谜案鉴赏》代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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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见过业余侦探吗?而且是个女的,还必须自己挣钱谋生的中年离异女人,带着个刚进入青春期的女儿,还有八旬老父?难道她真是业余爱好,自己去揽上一些大案要案来侦破,不顾自己与亲人的生命安危,以此作为自己的娱乐消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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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书是《业余女侦探》系列第二部,《谋杀鉴赏》是该系列第一部,无论是思想内容还是艺术特色都与《谋杀鉴赏》一脉相承,但对人物内心的刻画更加深入细致。第三、四部今年也将陆续与读者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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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感谢作者不厌其烦地为译者答疑解难;感谢廖思丞博士指正书中的几处译法,廖博士在芝加哥学习、工作了十几个年头,对美国社会与芝加哥生活的方方面面都非常熟悉。他们的帮助对于准确地再现书中的生活细节提供了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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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出版界习惯于把侦破案件的小说都归类为“悬疑推理”,所以本书的分类也是“悬疑推理”。于是很多人因为在青少年时期(那时大脑还是一张白纸)读了福尔摩斯、波洛系列,或是东野圭吾作品,先入为主,便以为天下的推理小说都是那个套路,或者只能是那个样子;自己要写这类小说,也只能模仿那个套路(该套路的特征,请见《谋杀鉴赏》后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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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本书故事的架构与情节展开的方式与大家熟知的福尔摩斯与波洛系列大不相同,走出了全新的路子。而且本书对于主人公内心世界的刻画、对于美国社会种种现象的揭示与剖析,更是发人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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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反映社会生活的广度与深度来看,本系列的这两部都超过了福尔摩斯与波洛系列(没读过东野圭吾,不好说)。至于好不好看,各人口味不同,并且见仁见智;福尔摩斯、波洛系列固然精彩,总不能这类小说都是那个套路、那种味道吧?这个园地里,是否也应该百花齐放、万紫千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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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单纯拿推理说事!真实生活中的侦破案件,其实推理只占极少的成分,没有必要的条件(线索、证据),推理无从谈起;条件不够,那就一定不是必然的结果(但也可能是正确的)!所以,寻找线索、寻找证据必然是大头!要说推理,数学教科书与逻辑学教科书才是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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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举国上下,天天都嚷着创新创新,等到创新真的来了,可是有多少人还不知道自己的头脑早已关闭,总是停留在青少年时代的认知水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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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新,是艺术的生命,更是一个民族不断兴旺发达的标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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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凡是不符合你预想之处,正是你思维进步的起点;凡是你觉得不熟悉的说法,正是你学习新东西的好机会;凡是你觉得奇怪之处、不解之处,往往是本书的悬念或伏笔!不要过早下结论,读完了才会恍然大悟,当然有些地方还必须思考。作者既然是悬念大师,那当然每一章都有不少悬念,而且往往一波三折、波澜不断,悬念包裹着悬念。仅举两例:阿卜杜勒的餐桌表现(第1章)、对戴尔?里迪指甲的一句描述(第26章);表达的内容就极其丰富,前者读完就会恍然大悟,后者就得多想想,还得联系主人公对自己类似习惯的几处描述才能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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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介绍一下本书的另外两位译者,一位是北外才女,颇有灵气;另一位可以称之为中年译神,曾三次获得全国性的翻译大奖,且学风严谨,另外还有省级的翻译奖;所以,如果读者诸君还喜欢本书,功劳归于他们两位;其中的缺点错误,由我一人承担,因为我不仅参与翻译初稿,最后也由我拉通修改多遍、统稿定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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限于精力与水平,错漏在所难免,恭请方家与读者诸君不吝赐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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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各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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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德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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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星期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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鸣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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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书的写成有赖于许多人的帮助,作者不胜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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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别感谢唐?怀特曼:你真是天赐的好帮手――知识广博,富有耐心,仔细审读手稿;感谢FBI特工詹姆斯?惠特默,鲍勃?伊根,大卫?韦克斯勒,盖瑞?凯斯勒,莱昂?格瓦奎尔,诺斯布鲁克警察分局副局长迈克?格林,诺斯菲尔德警察局长比尔?拉斯蒂格,戴夫和琼?玛丽?凯斯,还有红鲱鱼作家小组1的各位文朋诗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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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杰奇?萨克和萨曼莎?曼多尔:你们眼光独到,――给予艾利?福尔曼系列以无与伦比的支持;感谢诺拉?加文,多亏了你善于倾听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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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特别感谢芭芭拉?彼得斯:你自称为“刻薄的编辑”,其实是一位人间天使,对我帮助颇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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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谢谢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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害人一命,罪如毁灭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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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人一命,功如拯救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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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木德经?密西拿?法议会》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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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作者的作家朋友圈,每周相聚一次,品读作品极为挑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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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塔木德经?密西拿?法议会》:《塔木德经》是犹太法律典籍。密西拿是章节开头一段教诲性文字。法议会是古犹太司法机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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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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筏子直往下冲,撞进一道水墙,继而成90度直线飞上浪峰,将我抛起再扔进河里。激流拽着我打旋,把我扔过来抛过去,转眼又把我埋在水下。我竭尽全力想要直起身子,好把头伸出水面,却辨不清哪一边才是上方。此刻我肺如火烧,视线模糊――突然又被推出水面,才得以大口喘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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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起脚,腿伸直――导游这样叮嘱过。我努力想把腿伸展开,却又来了一股激流把我扭到了水下,我犹如脆弱的布娃娃一样翻倒下去。然后,似乎是在用脱险的希望捉弄我,河水又将我推了上来。只见前面两块巨石飞速奔来,越来越近,越来越大!我大口吸气,双眼紧闭,断定临终前的最后感觉,一定是撞个粉身碎骨的瞬间剧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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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料睁开双眼,巨石已在身后――原来是一股激流旋转而过,浪花飞溅,推着我恰好穿过了巨石之间的狭窄通道!透过激流的咆哮,一声尖叫传来――我扭头一望:蕾切尔!只见20码1开外,我那13岁女儿的黄头盔在漩涡中忽隐忽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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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胃部一阵痉挛!我猛地一冲,双臂拼命扑打,想要游过去救她,但激流把我往相反的方向冲去;我快要沉入水下时,看见导游向她扔了一根救生索,但救生索并没够到她;我再次浮出水面,蕾切尔已不见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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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水把我继续往下冲了400米――突然之间,似乎是炫耀其绝对权威,它jiaohe吕矗偈奔啪步盗佟d鑫写牌萋庸妫咐宋⒉ǎ颁羟岱海蝗胀氛荆成匣鹄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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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些都无所谓――蕾切尔不在了,我只想大哭,只想大叫!然而欲哭无泪!欲叫无声!我只得作罢――到底还是河水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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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就听说过那条河很厉害,我本该注意的,”我说着,喝干了第三杯葡萄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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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几天下了暴雨,上涨了两英尺呢,”蕾切尔补充道,一边用吸管搅动着可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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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你还是脱险了,”和我们共进晚餐的阿卜杜勒对蕾切尔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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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头金色的卷发围着蕾切尔的脸――犹如一幅柔软的金色云霞作边框的人物画。蕾切尔点点头,金发也随着跳来荡去。“另一只筏子救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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蕾切尔继承了她父亲的皮肤与头发的颜色,眼睛却有几分像我,个性也像我一样争强好胜。我伸手把一绺浓密的黑发推向脑后,心里却想着差一点儿就见不着那头金色的卷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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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游说了,其实你们有救生用具和头盔,并不是真的有危险,”大卫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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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瞪了他一眼:“他还能不那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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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我们坐在绿蔷薇2的主餐厅里喝鸡尾酒。这里位于西弗吉尼亚州的偏远森林,是全世界少有的高档度假胜地之一。优美高雅的圆柱、布满雕塑的花园、古色古香的建筑――一切都充满着南部上流社会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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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因为如此,大卫邀请我们在这儿共度劳动节3的周末时,我就觉得太棒了。这将是夏日的华丽收场,也将是秋季的优雅开端。这也是我们仨一起度假的良机,因为我和蕾切尔住在芝加哥,大卫却在费城;也可趁机努力磨合出一种融洽的家庭气氛,以巩固我们的关系。我甚至开始盼望这趟旅行,想象着自己身穿薄纱连衣裙坐在游廊里啜饮着冰镇薄荷酒的情景。我当然没有适合那种场合的薄纱连衣裙,但我的闺蜜苏珊答应把她的借我;无论什么场合的服装她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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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要一杯吗?”阿卜杜勒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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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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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利,”大卫插话道,“还没喝够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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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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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卜杜勒?阿尔?哈马拉尼来得正是时候,恰像童话故事里从魔法瓶中放出的魔鬼。身经磨难后,我和蕾切尔跌跌撞撞地走进漂流公司那间小小的办公室里,正遇上他正在那儿购买胶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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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真不该离开绿蔷薇,”我喃喃自语道,同时瘫倒在椅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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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转过头来。只见他身穿裤线笔直的卡其裤,精心熨烫过的衬衣和旅行背心,就像是从J?彼得曼公司4产品目录里走出来的人物。“你们住绿蔷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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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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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住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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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人圆脸,油光水滑的黑发中分,向后梳成大背头,还有一双活泼的大眼睛。他把胶卷放进衣袋,作了自我介绍。大卫和导游结账以后走了过来,阿卜杜勒热情相邀,请我们坐他那辆租来的奔驰一起返回酒店。大卫想婉拒,我却接受了阿卜杜勒的好意;因为刚刚经历了那一段生死漂流,不太想坐来时的那辆颠来簸去的面包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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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上继续交谈,才知他是沙特的石化巨头,也是沙特王室的远亲,这次是来参加一年一度的能源会议,提前几天到的。这是国际性的全球能源政策论坛之一,绿蔷薇正是以举办该会而闻名于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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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欢拍照。”他指着自己肩上的帆布包说道。“即使是你们最难受的夏日,我也觉得舒适惬意――与我所熟悉的夏日相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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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期间,我们继续交谈,增进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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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艾利。”他带点轻微的英国腔。“既然你这么怕水,那为什么这次还要去漂流冒险呢?”他换了一套伦敦裁缝街5定制的高级男装来就餐。阿卜杜勒腹肌柔软,显然是世界上一些顶级餐馆的常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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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大卫建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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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话,我一直盼望能坐在山清水秀的河边享受悠闲,静看骄阳似火,鼻迎丹桂飘香。有人告诫我说,想欣赏那些娇艳的粉色和白色的花儿,为时已晚;不过也许可以看到一些白色的杜鹃花――那是桂花的近亲,此时花期正盛。杜鹃花是西弗吉尼亚的州花,路旁,溪谷、山岗――漫山遍野无处不在;就连我们盘子里的黄油块,也被雕塑成了杜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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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我们,还有四个十几岁的孩子。我们都是头一回。”服务员又放了一杯葡萄酒在我面前。“开始一切顺利,第一段急流只有两英尺深,没什么可怕的。不过,到了金尼斯就大不同了,金尼斯是那个河段水流最湍急最凶险的一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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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看阿卜杜勒,再看看大卫,知道自己是在重新加工和修改了――把这段经历变成故事;好像这样就能钝化我心中的余悸。不过,嘿,我本来就是制片人,就是靠用镜头讲述故事维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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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尼斯平常水深四英尺,但因为前几天下雨,就差不多五英尺了。很显然,我们一到那儿,孩子们就吓得惊慌失措,连划桨都忘记了。真是大错特错!”我转了转眼珠,想起当时的场景,一时觉得天旋地转,只好紧紧抓住椅子的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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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是!”蕾切尔说道。“导游一再说要不停地划桨,一直划过急流险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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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停下不划,筏子就会失控,失去平衡,就把命运交给了河水。”我抿了一口葡萄酒。“我们当时就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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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卜杜勒轻轻拍了拍上唇的小胡子和精心修剪过的山羊胡子。他腕上的金手环在烛光里闪烁。“但你们还是平安地漂完了剩下的河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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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卫清了清嗓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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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向一边。“实际上,我跟他们说,要么派架直升机来接我,要么我就走回去。结果当时没有直升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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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不敢坐飞机……”蕾切尔插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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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瞪了她一眼:“你跟我一起走回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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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不想丢下你独自一人。”她搅动一下杯里的可乐,嘴角因为无声的窃笑而扭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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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向椅背。房间绝对开始旋转了。我双肘撑在桌上。“一个导游带我们回来,途中爬了一座50英尺高的悬崖,然后步行5英里,穿过树林。那才是这段旅程中最佳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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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没有路过废弃的铁道和煤矿啊?”阿卜杜勒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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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扬起一只眉毛:“你怎么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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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用拇指摆弄着小胡子:“我亲自去查看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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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你说过。”我看向大卫,只见他微微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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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卜杜勒从一包高卢6烟里抽出一支,随即划燃一根火柴;挥灭火柴以后,东看西看想找烟灰缸,就是看不见,便随手把燃剩的火柴棍丢到了桌布上。站在一旁的服务员立即拿来一个烟灰缸并把火柴棍捡走,提都没提一下这是非吸烟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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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卜杜勒似乎也没注意到这点,开始与大卫讨论起俄国的石油市场。大卫是费城一家银行的外汇交易部主管,一直关注全球金融问题。开始他们还有点儿摩擦,很快似乎就比较融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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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凝视着阿卜杜勒扔火柴的地方――白色的锦缎桌布上一个微小的灰迹。我在想,假如你也与沙特王室沾亲带故,恐怕也有资格这么做。片刻之后,我才确信那个灰点并没有真的跳来跳去。我开始集中注意力听这两个男人说些什么,却只听到些只言片语、轻柔的音乐,还有银餐具碰撞瓷器的叮当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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环顾四周。只见躲在金边镜框眼镜后面的一男一女正回望着我,男的戴着扑了粉的假发;女的穿着低胸长袍。这些一本正经的南方名流有没有察觉到我日益烦躁不安?漂流前吃了三天的美味佳肴,听了三天的温软口音,闻了三天的苏格兰喷雾,还没等下河,我就开始招架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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袅袅轻烟从阿卜杜勒的烟头上升起,在他的头顶上方变成了薄雾。我拿起一片面包,涂上黄油,却想着这么一朵huangse的小花,我居然要用餐刀去杀戮,好残忍!究竟是谁做了那些黄油花?难道是那些埃尔夫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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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说,”我满嘴塞着面包打断他,“你是来参加能源会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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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卜杜勒朝我看过来:“完全正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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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吗?那么你的看法呢?政府明年给你的好处,你是否心里已经有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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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笨拙地咽下嘴里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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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卫眼中闪过一丝恼怒,蕾切尔把头偏向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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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那样看着我,大卫。石油行业与政府沆瀣一气,路人皆知。而且――”我摊开双手。“还有比这更吸引人的地方吗?我的意思是,我们这儿的确是最奢侈豪华之地,可这是在全国最贫穷的州里。为什么如此贫穷,你会问?正因为这里如此丰富的煤矿资源被某些利益集团偷走,我们的政府却不闻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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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够了,艾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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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正是那些煤矿废弃的原因,你懂的。”我摇了摇手指。“权贵资本家只会剥削、蹂躏这片土地,掠夺完毕就溜之大吉,根本不考虑会留下什么后果。现在,他们又来糟蹋森林资源――”我点点头,但愿自己的言谈举止没什么不妥。“采伐原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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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卜杜勒上唇的小胡子和下唇的山羊胡子似乎模模糊糊连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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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看,你们的会议选在绿蔷薇举办,真是再合适不过了,”我接着说道。“嘿。我有个主意。咱们干吗不做个广告片?《绿蔷薇――政府受贿乐园》。”我看看阿卜杜勒,再看看大卫。“有那么点意味,你们不这么觉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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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卜杜勒深深地吸了一口,烟头一亮,橘huangse的光斑闪烁。大卫避开我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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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信念狂热而坚定,艾利,”阿卜杜勒说。“但你高看我了;对于贵国的政治,我只是旁观者,而非参与者。”他拿起菜单,“我们该点餐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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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后,蕾切尔走向保龄球馆,来度假村的孩子都爱在那儿闲逛。大卫和我走回我们的套房:两个宽敞的卧室,一个装饰豪华的客厅,客厅外是一个弧形的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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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卫松开领带,走进了他的卧室,我四肢伸开躺在客厅的沙发上。他返回客厅,脱了夹克,坐在了沙发的另一头。我没有向他靠拢,自己虽说醉眼蒙胧,也很感到惊讶。平常,我总是迫不及待地想和他单独相处。他睁大深蓝色的眼睛凝视着我,眼里满含期待;柔和的灯光在他浓密的白发上跳荡;凸起的肌肉透过短袖衫显现出来。尽管已经五十好几了,他与X一代8的任何人相比都毫不逊色。然而此刻,只有沉默、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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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他问道:“怎么总是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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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样?”心跳一拍以后,我说,“喝酒无节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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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摇摇头。“为什么总是非要让人家知道你不属于这个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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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来就不属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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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卜杜勒才应该不属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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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确如此。而且我这口袋里也刚巧装着20口油井呢。”我抽了一下鼻子。“我的天,大卫,看看这个地方!单单是这堆垃圾,就足够西弗吉尼亚的一个小村庄全村人食用了。还有,阿卜杜勒竟然把点烟的火柴棍扔在餐桌上,好像我们是坐在路边大排档一样。我知道有些人就是习惯于被人伺候,可我不是那种人。”我无精打采地说。“当然啦,就算我今天差点儿淹死,也不会有多大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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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卫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艾利,我原本希望我们能一起享受这相聚的时光。我最不愿做的,就是让你和蕾切尔受到惊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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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他承认那天下午我们确实与死神擦肩而过,他很可能顶多也只能那么说了。“但就归属感而言……”他叹了口气,“很多人一辈子都没意识到自己属于哪个阶层。你就只把这儿当成一段人生经历不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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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我依然过于激动,或许酒意未消。可他的腔调让我恼恨不已。“对不起,我忘了是在和谁打交道――那个为了找到归属不顾一切的人,那个需要人人都接纳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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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跪在我面前。“不是人人,”他轻声说道,“只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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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里一动,胸中从未觉察到的沉重感开始融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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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很抱歉,刚才是大脑掉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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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儿。”他笑了,随即揽我入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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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1码=0.9144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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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绿蔷薇度假村,位于美国西弗吉尼亚州绿蔷薇县的白温泉镇,是福布斯四星级酒店,AAAji五钻奖的豪华度假胜地,吸引着全世界的达官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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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美国劳动节是9月的第一个周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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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J?彼得曼公司:1987年由美国人约翰?彼得曼创建,主要通过产品目录和互联网零售服装和时装配饰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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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又译作萨维尔街,是伦敦售卖高档定制男装店铺聚集的一条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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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高卢牌香烟,法国品牌,历史悠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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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埃尔夫(Elf复数Elvis)德国神话与民间传说中的超自然物种,小精灵,挺淘气,爱搞恶作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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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X一代指出生于20世纪60年代中期至70年代末的一代人;而大卫出生于年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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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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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雷柏咖啡店装饰着许多明艳的粉色和绿色植物;坐在里面,觉得自己就像被囚禁在一朵巨型月桂的花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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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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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卜杜勒走向我的餐桌,手里端着一个盘子,盘子里盛着法式吐司、腊肠和粗玉米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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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合上报纸。“早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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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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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在淋浴。刚锻炼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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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那一大堆食物差不多遮住了盘子边缘的月桂图案。放下盘子时,他笑了一下,感慨道:“我应该向他学习,可我又不像他那样善于自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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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笑了,想起了自己头天晚上的放肆。他好像看出了我的心思,笑得嘴都张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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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笑容随即消退。我困窘无比,感觉像是无缘无故被公交车撞了,头痛得要命;痛感犹如一大片面积,大得就像整个蒙大拿1。“阿卜杜勒,我想为昨晚的行为向你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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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坐了下来。“别放在心上,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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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那么大的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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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当时让人感觉神清气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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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倒真是翩翩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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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拉出一把椅子,坐了下来,打开一条粉红色亚麻布餐巾,放在了大腿上,然后伸手拿过糖浆,既蘸法式吐司,又蘸腊肠,玉米粥也放了大量的枫叶糖浆。相比之下,我的什锦水果简直就是斯巴达人的饮食2。他叉起腊肠,只咬了两口就吞了下去。假如他是穆斯林的话,一定算不上虔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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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卫说,你是芝加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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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于斯长于斯。”我做好准备,时刻回击芝加哥是“风城”或“我的小城3”或其他无聊的说法,那是外地人提到芝加哥一定要说的套话。好像我们芝加哥人整天都在哼唱辛纳屈4那首歌、为生活在一个充满活力的地方而亢奋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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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阿卜杜勒却只是说,“真令人不敢小觑呀,你的……那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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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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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错。对于外汇交易与市场波动之间的关系,他的眼光十分敏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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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我多么努力,就是对外汇交易提不起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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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承认,自己还真的不懂这一行;也一直想知道自己究竟应该懂些什么。照大卫的解释,那不过就是银行提供给客户的一项服务;银行不想亏损,但也不想暴利。外汇交易界偶尔会出点丑闻,不过那些查出来都是判断失误,而不是欺诈行为;除此之外外汇交易也没什么特别的诱人之处。对此我深感欣慰。我的前夫老是想投机赚大钱,结果血本无归倒欠巨额债务;我至今还欠着他造成的债务,就是铁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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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阿卜杜勒显然是个富人,而且是沙特王室成员,我应该显得有教养。“我不太懂外汇交易,但我猜你需要美元――呃,为什么需要美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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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身穿绿色和粉红色服装的女服务员在我们的杯子里续上了咖啡。等服务员离开以后,他说:“你真是一个好奇心很重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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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耸耸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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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仔细地打量着我,似乎要把我外貌的每一个细节都牢牢记住。这使我紧张不安,因为我只习惯于观察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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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那么复杂,”他放下叉子。“是因为石油用美元计价,我的大部分业务也都用美元结算,然后我再用美元收益去兑换做其他投资需要的货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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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资什么项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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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迟疑了一下。“我一直都在寻找新的理念与技术,把它们带给我的国人。比方说,我曾经投资一家基因工程公司,这家公司培育抗击旱灾的种子。我也投资过互联网搜索引擎公司,好让孩子们检索信息更加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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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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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我会和你的大卫?林登合作,我就有更多的东西可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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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了起来,拢起一团玉米粉。“生意谈够了吧。今天早上你显得更――该怎么说呢――气定神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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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得好!”我也笑了。“乘筏子漂流……唉,我再也不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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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笑了,然后接着用餐;吃完后,拿出一份报纸。“你不会介意吧?”他示意要开始读报了。我也拿起早先买的《芝加哥论坛报》。于是我们静坐读报,气氛融洽。西弗吉尼亚的山区能看到芝加哥的报纸,这让我颇感意外。转念一想,这儿是绿蔷薇,后面很可能有他们自己的印刷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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浏览到第九页,一则新闻抓住了我的眼球。市区的刑事法庭将要审判一件谋杀案。被告名叫姜尼?桑托罗,被控殴打并在市区东南部的卡柳梅特公园枪杀了自己的女友。他声称自己无罪。可是根据这篇报道,他的罪证极其充分。夏天的最后几周,具有新闻价值的重大消息通常很少,让人难有作为,因为没有更值得关注的事件,媒体便铺天盖地般报道此案,当地电视台也承诺绝不会放过这场辛普森杀妻案5一样的大戏,会曝光一切操纵司法的行为。以前我很少关注此案,想着不管当地电视台要我去看什么,我都应该一概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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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今天的报纸上刊登了一幅模糊的桑托罗的照片。文章说他26岁,但看上去不止。他双眼半睁半闭,头发剪得很短,贴着头皮;他没有对着镜头,但可以看见眉毛浓密粗长,靠近鼻根――一副猿猴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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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盯着这张照片,突然感觉身上沁出冷汗。我伸手去拿水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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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啦,艾利?”阿卜杜勒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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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喝了一大口水,举起报纸。“这个杀人嫌犯,他……看着面熟;我好像认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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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双眉扬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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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好,弟兄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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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壮的双手捏住我的双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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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仰头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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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卫俯下身子,亲吻我的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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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那张脸,”我对阿卜杜勒说道,“我以前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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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卫拉出一张椅子。“什么好消息我没听到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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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报纸递给他。“看看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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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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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片上的人。被控谋杀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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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卫细读那篇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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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我认识他,”我说道。“可又不知是怎么认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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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感觉阿卜杜勒打量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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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家伙殴打女朋友还枪杀了她。”大卫递回报纸。“你可真是认识了一个好人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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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即蒙大拿州:位于美国西北部,论面积为第四大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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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指清淡、简朴、节制的饮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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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我的小城》,又名《我的小城芝加哥》,上世纪60年代曾由弗兰克?辛纳屈演唱的流行歌曲,来源于同名电视连续剧。辛纳屈()是与猫王、披头士其名的白人爵士歌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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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弗兰克?辛纳屈()美国歌手,演员,奥斯卡奖获得者,美国20世纪最优秀的流行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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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年间,美国前橄榄球明星辛普森杀妻案轰动一时,其过程一波三折,颇具戏剧性;由于警方证据失误,辛普森明显有罪而被判无罪仅负民事赔偿责任。该案成为美国历史上“疑罪从无”的最大案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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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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蕾切尔说得对,我的确有恐飞症,甚至在“9?11”之前就有,一直如此。这次回家,我硬撑着,尽量显得若无其事;但飞机途中因为贴近雷暴而反复颠簸,并且从另一场雷暴中穿过,在奥黑尔1着陆时,我就像一堆颤抖的果冻。不过,我这样子比起飞离芝加哥那次的情况还要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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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前门时,我绊倒在了蕾切尔的提包上――她已经在打电话了,播放的最新专辑音量开到了最大。我把大包小包拽进了屋子,这一次我可不在乎什么地毯上的污迹、墙上的裂纹,以及所有的缺陷和不完美之处了。这是一处位于芝加哥北岸的普通三居室住房,离婚以后我想方设法保住了它,看来我得在此终老一生话峒遥磕腔ǚ烟罅恕=裢碇沼谄桨驳郊遥媸切惶煨坏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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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脏衣服堆放在了地下室,然后上楼到了工作间。这里以前是客房,巴里搬出去以后,就把它做了工作间。电脑、扫描仪和打印机就占了大部分空间,但我去年买了一把符合人体工程学的椅子,下载邮件时就可以惬意地转来转去。若有新信息,总是伴随着点击声、铃声或蓝色光条,好惬意!网络空间的这个小小角落,一切都这么温馨舒适。但过去并非一直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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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除垃圾邮件以后,剩下的只有几封,而且都非急件,于是我就去打开行李包。翻查那个身兼公文包与小件行李箱二职的帆布包时,发现了昨天那份《芝加哥论坛报》,正好在登载姜尼?桑托罗照片的那一页折叠着。我再次细看这张照片,依然是那种相同的熟悉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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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到一个新闻数据库,键入桑托罗的名字;几秒钟以后,就跳出来十几篇文章。我开始浏览这些文章。桑托罗被控谋杀了玛丽?乔?博赛尼克,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女子。夜校放学以后,玛丽?乔就去湖滨客栈与桑托罗相会;湖滨客栈是芝加哥东南边的一家酒吧,但桑托罗迟到两个小时。一阵激烈争吵之后,两人怒气冲冲地离开了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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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人们发现发现了玛丽?乔的尸体,离桑托罗的雪佛兰轿车只有几英尺远,轿车位于卡柳梅特公园的船舶下水处。她生前惨遭暴打,头部中了两枪。显然她曾竭力反抗,指甲缝里残留着桑托罗皮肤的碎屑。第三天,桑托罗就在码头被捕,他是那儿的装卸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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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向后靠在椅背上。芝加哥已经没什么码头生活了――至少比不上纽瓦克2、休斯顿3或新奥尔良4。上世纪五、六十年代还有无数的船只往返于五大湖区,但从那以后航运就日渐萎缩。一个原因是铁路和公路运输的竞争,另一个原因是出现了更大、更有效率的货轮。气候也是一个原因。尽管他们确实对一个终年作业的码头进行疏浚,连接芝加哥与大西洋的圣劳伦斯航道5每年的通航期也只有九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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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下那丁点儿船运量主要是钢材及钢铁产品,集中于卡柳梅特港,离卡柳梅特公园不远。难得有轮船停靠的时候,装卸工在水滨仓库前排成长队开始一天的劳动,他们这种日子已经延续了40年。大多数码头工人都早已过了身强力壮的年纪,只是单靠一点微薄的养老金吃不饱,被迫出来找活干,找到什么就干什么。不过也有一些年轻人在那里寻活儿干,警方就是在那儿找到桑托罗的;他当时站在早晨的寒气里跺着脚,期盼着能找到什么活儿干上几个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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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是小小的房前庭院;我看着院中那颗皂荚树。微风阵阵,月华如水,树叶轻舞,银光闪烁。远处传来大雁的哀鸣,但又不知来自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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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托罗可能是一个码头混混,但这并不能解释我为何会认识他。我关了电脑,进了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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蕾切尔已经睡了,但我依然极其兴奋。我打开电视,刚好播放着英格玛?伯格曼6的《野草莓》7结尾部分。表面上看,是一个教授遭遇生活空虚,实际上,这是拍得最好的意识流8影片之一:木板封住窗户、时钟没有指针、棺材滑出灵车、死尸伸出一只令人毛骨悚然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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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伯格曼的作品可说不上温馨,但你还能指望一个瑞典人怎么样?他的作品现在看来甚至有些程式化,但那是因为全世界的电影人都模仿他的模式,模仿他运用光与影的手法,模仿他镜头移动的细微区别,模仿他赋予人物鲜明个性的那些简单而恰到好处的动作。我为了谋生拍的那些片子,只能算是技术上的熟练工,也可能拍出一些精彩或流畅的镜头,但没有倾注我的感情,更谈不上形式与功能的和谐统一。而伯格曼的弃置镜头也是艺术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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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影片很精彩,我的眼皮却还是开始打架。好几次强令它们睁开,结果实在撑不住,只好关掉电视,钻进了被窝里――突然坐直了身子,尽管一片漆黑!水滨。夜间。弃置镜头。我突然记起是在何处撞见姜尼?桑托罗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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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奥黑尔国际机场,位于芝加哥西北部,是美国面积最大、客运最繁忙的机场;芝加哥还有两个重要机场:中央国际机场与中途国际机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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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这里指美国新泽西州的纽瓦克,其港口是美国东北部汽车和木材的主要进口港,所在的纽瓦克湾沿岸是世界最大的集装箱装卸区之一,纽瓦克国际机场也在这里。特拉华州还有一个纽瓦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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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休斯顿位于德克萨斯州墨西哥湾,其港口为世界第六大港,全美最繁忙的港口,外轮吨位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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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路易斯安那州南部海港城市,新奥尔良港是美国第二大港,年均货物吞吐量多达亿吨,为全美各港之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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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北美五大湖人工航道系统的总称,从大西洋直达苏必利尔湖西岸,全程3800公里,美加两国联合建成,冬季有冰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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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英格玛?伯格曼()瑞典影视戏剧演员、导演;又译作英格玛?褒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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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野草莓》又名《杨梅树下话当年》瑞典1957年出品,意识流电影的代表作,获1960年奥斯卡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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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意识流:这里指一连串回忆、幻觉、梦境交织在一起打乱时空顺序的心理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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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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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秋天总有一个月左右,到处菊花盛开,香满芝城;似乎花神早已下令:“汝须尊奉菊花,须得处处种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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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克的影视公司也不例外:门口两边是巨大的花盆,花盆里长着红红黄黄的各样菊花,尖尖长长的花瓣令人忍不住笑逐颜开――这就是我进门时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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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克阿瑟?肯德尔三世和我开始合作的时候,只有一间小小的摄影工作室,摄影机和编辑器材塞得满满当当的。十年以后,他的工作室已经拥有两个非线性编辑1室,一个有声电影摄影棚,还有一个全银河系最优秀的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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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人好像天生就是干某个行当的那块料――迈克尔?乔丹,玛莎?葛兰姆2,汉克?切诺维斯基就是这类人。汉克瘦瘦的身躯,柔软而长长的手指,鼹鼠一样的眼睛在阳光下闪烁,注定了他要么是一个钢琴演奏家要么是一个音像编辑家,他选择做了编辑;不过,看着那些灵巧的手指在操纵台上飞来滑去,你别说,还真像是观看一位艺术大师的表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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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汉克好几天都忙到了深夜;他总是像有魔法一般,让我们的片子不同凡响。这倒多亏了爱才惜才的麦克,他总能使汉克心情舒畅;其实对于汉克来说幸福基本上就是一种永恒的状态,我从没见他发过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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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有一次,我问他最大的幸福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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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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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我紧闭双眼:“四季酒店3的一张床上,一盒暖暖的卡卡圈4等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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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头一歪:“四季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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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睁开一只眼:“你在那儿住过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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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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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那些床很大,而且既柔软又硬挺,不管是坐着还是躺着,都舒服极了!还有――呃――你知道吗,他们不仅提供住宿,而且一年要卖出去两百多张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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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会知道四季酒店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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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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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他打断了我的话,“好啦;什么口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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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什么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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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卡圈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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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我想了一下。“那无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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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相互点头以示会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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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你说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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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俯身于键盘,完成一段编辑。“最幸福的时刻,嗯?”他十指交叉,向后拗着指头。“这个好说,就是和克莱普顿5同台演出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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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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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伊体育馆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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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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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是贝斯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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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弹钢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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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可是我的撒手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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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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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到卡内基音乐厅7与贝西伯爵8同台竞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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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你该明白,我说的命运是什么意思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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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上午,编辑室里却涌出了乱糟糟的声音,好像被一群愤怒的鸽子占领了一样。我避开了编辑室的门口,走向麦克的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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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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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克穿着圆领毛衣和卡其裤,看上去就像一个大龄预科生。不过,绝对不能小看他。他可是一位优秀的导演,并且精于识人。他从一堆文稿上收起目光,然后抬起头来。“什么风把你吹来的?又有了新客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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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摇了摇头。“没那么快。”以我的经验,企业宣传片制作产业是宏观经济的风向标,如果我的生意面临停滞,美国经济停滞的日子也就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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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要看看咱们给水区9的片子拍的那些素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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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想起这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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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需要查看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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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满脸放光。“他们想重新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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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你也没揽到客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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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起身:“很多年都没这么不景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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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随他穿过厅堂,来到一道紧闭的门前;他在墙上的一个控制板上输入4位数字。门开了,房间里没有窗户,只有灰色的墙壁,灰色的搁架,架子上挤着成百上千盒灰色的录像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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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好起来的,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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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肯定会挺过去。”他开始扫视那些搁架。“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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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点儿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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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额前长长的棕色头发甩到脑后。“我已见惯不惊。呃……你到底要找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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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芝加哥水区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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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尚未谱完的交响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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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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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夏天,我们开始为芝加哥水区制作一部宣传片,介绍自来水是怎么从密歇根湖到达人们家里的水龙头的。水的旅行从取水装置开始。取水装置位于离岸几英里远的40英尺深的湖底。大量湖水从装置抽入,经管道通过水下隧道,随后进入岸上的两个水厂。水厂处理过滤之后又通过另一个地下管网配送到遍布全城以及郊区的上百个输送中心,这些中心再把水泵入千家万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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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单至极的设想,叹为观止的工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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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幸的是,才拍了一半,便发生了“9?11”事件,水区立刻取消了该项目。鉴于当时的形势,制作自来水生产过程的宣传片当然很不明智;不过幸运的是,项目取消之前,我们已经做了的部分依旧还是拿到了报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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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比舒伯特11拿到的多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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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到了。”麦克指了指架子顶层那一堆录像带。“想要哪几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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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景再现期间的拍摄花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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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克踏上活动折梯,向上跨了一步。“当时拍这些镜头的确是很好的创意,就是你提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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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禁笑了。我们曾乘坐市区的拖船从海军码头出发,去探查一个名叫卡特?哈里森的取水作业区。其实卡特?哈里森就是一个小小的吊桥连在一起的两个圆筒;一个围着石灰岩和红砖墙,另一个外表是白色,边上是自上而下的浅粉色条纹,就像一个巨大的婚礼蛋糕,只不过它中心矗立着一个小小的塔尖。尽管出于安全原因,我们没能去拍摄圆筒内部;而迪威尔装置――船工们称之为“志愿者护士”,就是实际的抽水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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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石灰岩和红砖墙圆筒处,我们下了船。那是几十名工人的宿舍,抽水自动化以前,工人们都得住在那里操作机器。装置建于1900年前后,也有卧室、厨房和餐厅等生活设施;但是到了现在,工人们只是夏天到那儿去保养维修才需要住上几周。我们曾计划,待到天气热起来就去拍摄一些镜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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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记得,曾经进入一道沉重的铁门,原本有几分期待身后立即传来“砰”的一声――可关闭式吊桥关门的声音,结果却没有。原以为里面破旧不堪,不过一进门,我却大吃一惊――!作业区是改造过的,里面灯光明亮,墙壁雪白;一端是一个宽敞而空间很高的厨房和用餐区,另一端是一排寝室。原来作业区早已经过了改造与修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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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待我们的水区公关部人员解释道,改造期间,把原来的一些大寝室隔成了小间,以便能住下更多的人员。经过其中一个大房间时,只见靠墙立着一张巨大的翻盖式木书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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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干什么的?”我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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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嘛,说来可就话长!惫叵壬ㄊ恿艘谎凼樽溃缓蠖宰盼摇!暗坏梅⒈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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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耸了耸肩。我不想被人当作记者,我的工作内容本来就根本谈不上客观。不得已时,你可以将我的片子称为“信息广告片”,但底线是,如果客户不喜欢某个内容,我就必须将它拿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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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这里一度声名远播。禁酒令期间12,这儿是地下酒吧,还有妓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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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记得,当时自己眼睛瞪得老大:“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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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了起来;对于我的震惊,他显然觉得非常有趣。“听说过大比尔?汤普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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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点点头。大比尔?汤普森,本名威廉?黑尔?汤普森13,芝加哥历史上最贪婪的市长之一。他勾结黑道,收受贿赂,于20年代市长任上敛财200多万美元,几乎相当于今天的2000万。不过,人们记得最牢的并非他那些肮脏的交易――毕竟他在那方面有不少同类――而是他那句号召市民的口号:“早投票,常投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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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错,”公关先生说道。“这儿就是他那帮人的老窝。你该听说过酒宴和野女人的传闻吧。卡彭14也是这儿的常客,传闻还说这是他最爱来的地方之一。”他指向那张书桌:“他们甚至还自带家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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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有这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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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举起两根手指:“敢以童子军的荣誉担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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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了看四周:“恐怕那时候他们不仅仅是早投票常投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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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取水区的这段历史,我们当时极为震惊;于是设法说服客户让我们进行一场情景再现拍摄――我至今也没弄明白是如何说服他们的。但只准夜间拍摄,才不会影响取水区的生产秩序;这当然不过是小问题。于是我们雇用了演员,扮演轻佻女子和嫖客;麦克用绝妙的灯光,创造出了乌烟瘴气的氛围;这个构思是要创造一种淡出淡入、画面叠加的效果,使过去的妓院猖獗与今天的科技昌明形成鲜明的对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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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麦克带着几盒录像带走回办公室,然后拿出一盒放进了播放机。我跟在他身后走进去,拉过一把椅子坐下来观看。首先出现的是彩条信号及声音,接着是一阵马达的嗡嗡声,然后是一片昏暗模糊占据了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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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次拍摄倒是妙趣横生。”麦克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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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盯着屏幕。情景再现那天晚上,麦克、摄影师和我一起从戴弗西港15出发去拍摄前往抽水房的沿途风景。当时设想的是从聚会者的视角拍一组连续镜头:漆黑的湖水,船只的轻微颠簸,以及浅浪轻拍船帮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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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到了南边的橡树街湖滩,我们才开始调试摄像机的增益16,因为想得到最佳曝光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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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间拍摄很难操作,尤其是在湖面上,而且是在没有人造光源的条件下。不仅会丢失细节,而且一不小心,影像就会变得模糊不清。当然可以使用夜视镜头,但画面有可能发绿,就像海湾战争17期间电视新闻中的飞毛腿导弹那种拍摄效果。解决的办法就是尽可能在画面里利用现场已有的光源,不管那光多昏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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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紧盯着屏幕;镜头从一个红色浮标摇回到岸上,稀稀落落的街灯围着一个小公园站了一圈。这时的声音还算正常:浪涛拍岸、我们自己的低语、湖岸车道上的车声等等。突然间,音轨上出现了低沉连续的呜呜声,不时夹杂着静电的噼噼啪啪声。几秒钟后,一连串白色的线条横穿影像,古怪的雪花点布满了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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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向麦克:“咋搞的……什么玩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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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克身子前倾,双眉紧皱。“奇了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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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子继续转动,屏幕上影像失落和噼噼啪啪的静电声越来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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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克,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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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起身,按下了停止,倒带,然后按下播放键。那一段依然是受损的。“带子上有噪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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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有噪音。可怎么会是这样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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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在不停地思索。“好像是某种射频干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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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俩困惑地面面相觑。射频干扰,又叫无线电频率干扰,20年以前还算是一个问题,摄像机会吸收无线电信号,信号就会渗入透到镜头,毁坏音轨和影像。尤其是在西尔斯大厦18拍摄,那简直就是一场噩梦。本地大多数电台和电视台都在其顶层安装天线,结果楼顶上天线林立;若是在此拍摄影视节目,极有可能把菲尔?唐纳修19的脱口秀、最流行的40首歌曲等信号接收进节目的音轨;不过今天的摄像机屏蔽功能强大得多,已经基本可以避免这个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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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可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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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想不通。”麦克抚摸着自己左脸的疤痕――那是他十几岁时一场严重车祸留下的。“平生第一回遇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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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那附近没有任何电台、电视台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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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摇摇头,表示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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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近船上的通信设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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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船上发出的频率低得多。不管怎么说,我们那次拍摄时,不可能有什么射频干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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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呀,你说得真对!你想啊,要是有干扰的话,我当天记录时就会发现。”我皱起了眉头。“的的确确,我记得是播放了那盘带子后才去拍摄那一段画面叠加的,当时一切正常。”我朝他看去。“你到底把这些带子放在何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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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利……”他左脸的疤痕开始发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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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举起手掌。“对不起。只当是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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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克一直都把影像资料带放在有温控设备的音像资料库里,并且锁得好好的。他快进到磁带的中部,按下播放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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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我指着显示器,“现在好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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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幕上依然闪着断断续续的条纹,但雪花已经消失,低沉的呜呜声也没有了。现在我们可以清楚地看见一个长镜头――街灯下公园里的一条长凳。随着镜头拉近,长凳上起初的一团黑影变成了一个蜷缩一团的男子,男子面向镜头。镜头变成特写:男子抬起头来,看着镜头;浓密的眉毛横跨前额,几乎连成一线,两眼无神。他挣扎着坐起来,想要站起,但刚一起身,就重新瘫倒在了长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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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回去!”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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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克开始倒带。男子飞起,笨拙地躺下,然后看着镜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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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暂停!”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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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克按下遥控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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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志上记载我们什么时候到那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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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克从磁带盒套里取出一张纸条,摊开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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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七月。23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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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摄时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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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至1点之间。怎么啦?到底怎么回事儿,艾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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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打开包,取出前几天的那张《论坛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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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克看了看报纸上姜尼?桑托罗的照片,再看看屏幕,接着再看看报纸。“是同一个人。”他柔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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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查他被指控杀害女友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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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好是23号,”他说;“午夜至3点之间某个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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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上皱纹加深:“可他当时在公园里,那张长凳上呀。我搞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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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俩目光相遇:“我也搞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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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非线性编辑:非线性编辑是相对于线性编辑而言的,非线性编辑直接从计算机的硬盘中以帧或文件的方式迅速、准确地存取素材,进行编辑。它是以计算机为平台,可以实现多种传统电视制作设备的功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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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玛莎?葛兰姆()美国舞蹈家、编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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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国际性奢华连锁酒店,总部位于加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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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即“Krispy Kremes”,美国大型甜甜圈连锁品牌,超过70年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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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埃里克?克莱普顿(1945―),英国音乐人、歌手及作曲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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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谢伊体育馆,又译作谢伊体育场,位于纽约皇后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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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纽约的第一个大型音乐厅,由美国钢铁大王兼慈善家安德鲁?卡内基()于1891年建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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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贝西伯爵(),美国著名钢琴家,大乐队领班,爵士乐代表人物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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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指芝加哥自来水公司的供水区,又称水源区或抽水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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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指芝加哥自来水水源区,又称供水区、取水区、抽水区,简称水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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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舒伯特()奥地利音乐大师,作品无数。本句与前面“交响乐”相呼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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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美国禁酒令,1920年1月―1933年2月,国会曾立法,严格限制酒的制造、贩卖和运输,由联邦禁酒探员执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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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威廉?黑尔?汤普森(),共和党人,曾于,,两度出任芝加哥市长。以“大比尔”闻名,被称为美国历史上最不道德的市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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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阿尔?卡彭(),于禁酒令期间声名赫赫,是芝加哥黑手党的老大及创建者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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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戴弗西港,位于芝加哥林肯公园密歇根湖畔,很多私人游艇停靠之处,周围还有动物园和高尔夫练球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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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增益:即摄影机拍摄时的曝光补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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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海湾战争(―)萨达姆领导下的伊拉克入侵、吞并科威特,于是以美国为首的多国部队发起了对伊拉克的战争。最后伊拉克宣布遵守联合国660号决议并从科威特撤军。其间伊拉克曾向以色列多次发射飞毛腿导弹(前苏联研制),却被以色列装备的爱国者导弹(美国研制)所拦截。拍摄该新闻的电视画面全球直播,爱国者导弹由是名满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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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西尔斯大厦,又名威利斯大厦,芝加哥的摩天大楼,于1973年建成,当时为世界第一高楼,2013年11月才被世贸中心一号楼打破记录;地上108层,地下三层,净高443米(含天线527.3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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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菲尔?唐纳修(1935―),美国作家,制片人,电视节目主持人;脱口秀节目的创始人;他主持的脱口秀在全美连续热播29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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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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锁好沃尔沃车门,我刚把帆布包拽到肩上,便觉一股浓浓的汽油味儿直冲鼻孔。我一边向车库出口的电梯走去,一边试着抚平坐得皱巴巴的裤子。无奈这趟进城足足开了两个钟头,裤子上的褶皱根本弄不平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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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拉谢尔斯律师事务所位于声名显赫的拉塞尔大街1,听上去光鲜气派,实际门面却不过尔尔:二十七楼一扇普普通通的黑色镂花磨砂玻璃门,夹在一家地产公司和一家会计师事务所中间,如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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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点已过,办公室里却还亮着灯,门也没锁。我推门进去,只见灰暗的接待区里摆了两把椅子,还有一盆蔫头耷脑的蕨类植物,像在乞求有人解救它。几英尺远之外坐着一个女人,弓身敲着键盘。角落里的复印机不断往外吐出纸来。房间后面什么地方忽然有人“砰”地掼上了电话,那女人桌上座机电话上的指示灯一下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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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尔,过来,”一个粗暴的声音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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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吓了一跳,似乎因为在陌生人面前失态而感到难堪,便缩了一下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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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冲她微笑。“我是艾利?福尔曼,找查克?布拉谢尔斯。预约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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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尔,人呢,死哪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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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朝我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拿起电话接通后说:“艾利?福尔曼来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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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听见关抽屉和椅子“嘎吱”一扭的声音。不一会儿从后面走出来一个男人,瘦高瘦高的,秃顶,稀疏的金色小胡子,一双冰蓝色的眼睛从无框眼镜后面打量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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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尔曼小姐。”他迈着猫步迎过来,动作有些夸张。我们握了手。“谢谢你专程来市区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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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他比我还小几岁,但一脸疲态让他略显老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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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迟到了。到处施工,还堵了一长串往返城郊的通勤车,真是急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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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一出口我瑟缩了一下,他却好像没注意似的,直接带我穿过一处短短的走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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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办公室既不像我前夫的事务所那样装饰豪华,也不像我父亲以前住的公寓那样杂乱而充满生气:屋子正中央摆张破橡木桌,桌上文件夹摞得老高;桌前放了两把椅子,后面墙上挂着一张装在相框里的约翰?马歇尔法学院2法律学位证书。拉开的百叶窗外面,露出大楼的通风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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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门口看,这是间再普通不过的办公室,甚至还有点儿简陋;不过一走进去站到一旁让他关门、看到门后那面墙时,我却一下改变了看法。墙上挂的,不是大家都会挂的家庭照,也不是带相框的风景照,而全都是布拉谢尔斯本人的照片。有一张是他穿着红色夹克,戴着名牌墨镜在滑雪;还有一张是他穿着白袜队3球衣,拿着球棒;还有一张,穿的是跑步短裤和钉着号牌的汗衫;甚至有一张,是他戴着头盔,手握船桨,置身于一片激流之中。照片都是宽八英寸、高十英寸,精细地装裱在黑漆哑光相框里的,一排挂三张,挂了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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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着我研究他的照片墙,说:“我喜欢运动健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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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好像在期待我表现出震惊,更有可能是希望我显出崇拜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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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弄到白袜队球衣的?”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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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袜队……有一回慈善拍卖,我竞拍到了在球员休息区玩儿一天的特权。”他有点不耐烦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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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了,本垒打4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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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指了指那张滑雪的照片。“那是在‘雪山’5。那张是波士顿马拉松6。我全球都跑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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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还真有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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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指指激流漂筏的照片。“还有那张,是西弗吉尼亚州的新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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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那条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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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眉毛倏地耸起。“你也玩漂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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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着他,他移开了视线。“再也不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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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他回到桌后,把文件夹推到一边,坐了下来。“行,那我们现在谈谈你电话里说的事吧。你说你有我当事人不在犯罪现场的证据?”他拿出一个huangse便笺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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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他面前的椅子上坐下。“我是一名影视制片人,我手上有姜尼?桑托罗在被控杀害女友的时刻出现在橄榄公园7的录像带。我从报上了解到你是他的辩护律师,我觉得,你应该想看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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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橄榄公园?什么――橄榄公园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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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海军码头8北边一小块封闭区域,旁边有一个自来水过滤厂。从橡树街湖滩9能看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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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托罗那时候在橄榄公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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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啊。”我在椅子上轻轻地转了一下身。“可你已经知道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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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脸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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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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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用手指推了推眼镜架。“你就跟我具体讲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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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我忙着拍水区的片子。那是在出发去抽水房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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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抽水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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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湖上那个卡特-哈里森取水装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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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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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想先拍几个镜头,就从戴弗西港10乘船船出发。到橡树街湖滩南边的时候我们开始尝试不同的曝光效果。你知道夜间拍摄的时候,唔――”我又在椅子上转了一下。“总之,我们拍了几组公园的镜头,桑托罗就在那儿。昏倒在一张长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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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拉谢尔斯一直盯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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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还有两个人和我在一起,我确信他俩都能作证的。”他没有回答,我叠起二郎腿。“你不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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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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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等他说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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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清了清嗓子。“问题是――就是姜尼?桑托罗――怎么说呢――那一晚上并非只在那儿待过。当时他昏头昏脑的,应该是喝高了或者嗑药了什么的,具体我不清楚。他自己都不知道。反正他肯定是断片儿了。都不记得自己干些了什么。”他拿起一支铅笔。“这样就很难辩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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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起录像里他茫然的表情,他想从椅子上起来时那艰难的样子。“你打算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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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怎么办?试着找找法子呗。他还能记得自己名字就是万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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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上的电话颤声叫唤起来,他抓过话筒。“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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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桑托罗那晚真像布拉谢尔斯说的那样神志不清,他还能夺人性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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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会儿打给你。”布拉谢尔斯挂上电话。“跟你说,这是我目前为止听到的第一个不在场证明。你为什么过了这么久才来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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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问题令我诧异不已;我把二郎腿放了下来。“我也是才弄明白。那天看报上他的照片,觉得眼熟,前几天才记起来他在我的录像带里出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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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没去找警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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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了看他。开始当然想过找警方,但我是看报纸的人,我可知道芝加哥警察“遗失”重要证据,或“疏于”将其上报那一套。不过和布拉谢尔斯毕竟是初次见面,不适合争辩,于是我谨慎地答道:“警方的调查工作都基本完成了;据我所知,接下来该轮到你发挥作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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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对司法程序有点了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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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父亲和前夫都是律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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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难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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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我在他心目中一下子上升了好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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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录像带拿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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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手伸进帆布包里掏着。“你有录像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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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但是你应该可以把带子留下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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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点点头,拿出麦克在工作室拷好的一份录像带副本。“我还带了我们拍摄日志的一份复印件。你可以查到记录,二十三号凌晨前后我们在湖岸线处拍了一些片段镜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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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拉谢尔斯接过录像带和日志,摆在桌上,两样东西都和他的铅笔之间成一个精确的角度。不知怎么的,他看上去并没有一个律师刚拿到突破性证据的那种喜悦。不过,也许他只是处事谨慎处事而已,抑或他思维超前了我几步,已经在构思法庭对证的策略;又或者他只不过是个敷衍塞责的混混律师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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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子有……有一点受损。”我给他解释了射频干扰的事。“你会看到中间有些片段缺失,而且时不时会出现雪花点。我们也是几天前放的时候才看到的。但是拍的那天没有这些东西,我们其他带子也没问题。希望没什么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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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拿起那支铅笔。“我要看了才知道。如果能清楚地显示桑托罗在那个公园里,他可能就没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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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如此,”我说。“我就是见不得有人被冤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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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皱起眉头。“直到现在,我都没理由相信不是他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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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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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检方的证据很有力:他的车,指甲刮痕,他还没有不在场的证明。老实说,我都想劝他认罪以求轻判了。他是在冒一个极大的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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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冒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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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会摊上无期徒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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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可能他混沌记忆的深处还是知道自己确实没犯罪。据说,即使是健忘症患者都对这种事有直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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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会说自己无罪啦。岂止是他,我那些当事人全都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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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你不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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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耸耸肩。“桑托罗承认跟那女孩打了架,说是可能打了她一拳。但又声称那女孩后来开他的车溜了,从此就再也没看见过那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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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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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控方有证人说看见两个人开桑托罗的车进了卡柳梅特公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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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怎么说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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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不记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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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说这录像带可能真是一个突破性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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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吧。不过我要先让它通过审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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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通不过?明显就是桑托罗。你看了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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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子向后靠去。“是否真实是一方面,还得通过证据监管链认证。两方面都不能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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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都没问题。然后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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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样的话,我会尽全力让陪审团相信他无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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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去找杀死那个女孩的真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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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顿了顿。“他脱罪以后我的工作就结束了。侦破谋杀案不在我职责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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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如果……如果是有人陷害呢?就算他无罪释放,又怎么阻止那些人再度陷害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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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已经提出三个假设了,福尔曼小姐。那些假设的东西我管不着,我只管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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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直起身来,凝视着一墙的照片,似乎要从自身的形象中获得灵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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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摆着这个姿势不动,一旁的我不禁疑惑着桑托罗怎么会找上他做律师。桑托罗看上去可不是什么运动型的,布拉谢尔斯想必也从未踏上过码头这种地方。随即我想起来,新闻里说桑托罗的工会会员证还是最新的,可能是工会给他找的律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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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向我。“你最近都不会去外地,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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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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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很可能得出庭作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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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拉塞尔大街:芝加哥街道,财政、金融机构聚集,属于美国中西部金融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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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约翰?马歇尔法学院:美国知名法学院,创立于1899年,位于芝加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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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白袜队:即芝加哥白袜队,隶属美国职业棒球联盟的元老棒球队和传统强队之一,创建于1893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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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本垒打:棒球比赛中,击球手击出敌方接球手无法接到的高球,使得全部垒上的队友以及自己都得以跑回本垒得分,这种情况称之为本垒打。此处比喻布拉谢尔斯直接进入球员休息的大本营,就像本垒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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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雪山:美国东北部主要滑雪场之一,位于佛蒙特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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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波士顿马拉松:每年于爱国者日(四月的第三个星期一)在美国马萨诸塞州波士顿举办的大型马拉松比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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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橄榄公园:芝加哥市级公园,位于密歇根湖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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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海军码头:芝加哥著名旅游景点,游乐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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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橡树街湖滩:芝加哥著名旅游景点,位于市中心的密歇根湖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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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戴弗西港:密歇根湖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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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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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路上,我打电话问蕾切尔要不要顺便带份比萨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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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我和卡蒂要去逛商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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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去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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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妈妈来接我们,已经在路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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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丫头,我好像没说过你可以去商场吧;况且你明天还要上学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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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啊-妈――”她把一个字拖成三个音节。“才刚开学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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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刚开学。作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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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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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做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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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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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那儿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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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你怎么什么都管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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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还不是关心我女儿嘛,想随时了解她的动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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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哪,妈。去个商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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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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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这是我自己的生活。别侵犯我隐私,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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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握紧了手机,准备大发一通关于学习习惯、责任和行为界限的议论。“蕾切尔,你要搞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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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来了,妈,”她打断我的话头。“走了啊。九点钟来餐饮区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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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看表,七点还不到。“蕾切尔,我没说你可以去。”只听得清楚的戳屏幕的一声,随即一片静默。“蕾切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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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愣愣地把手机按在耳边,足足向前开了一个街区之远,才将手机扔到前座上。这孩子,脑子被火星人带走了吧。但愿她二十五岁的时候,火星人会把她的脑子送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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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司考基1,已是傍晚,万物都浸没在一片沉沉的紫色暮霭之中。蜿蜒穿行于小镇之中,车窗外飘来叮叮咚咚的音乐声和电视里的阵阵笑声,不时夹杂着一两声孩童的叫喊。上了高尔夫路,突然涌起一丝伤感:纯真时代已然逝去,一去不返;这种伤感,是对蕾切尔的,还是我自己的?说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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掏出钥匙,打开老爸房门,他正在看电视新闻。这是一间生活辅助型养老公寓,不过据他说,这里唯一辅助到他的地方就是帮他不停地耗尽积蓄。他靠在皮革安乐椅里,抬头瞥我一眼;这张金包线的椅子是从老房子随他一起搬来的。旁边坐垫上搁着一个盘子,盘子里有吃剩的半个汉堡。空气中徘徊着一股烤洋葱的气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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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我关上门说,“怎么样啊,最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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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转身面向电视机。“唉,人老突嵊姓庋奈侍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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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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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搞得谁都有我的钥匙,一天到晚都有人进进出出的。这就是不折不扣的侵犯隐私,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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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忙把钥匙溜回包里。瞧我这三明治一代2的快乐生活!“对不起啊。我应该先敲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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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转过脸颊让我亲一下。身边桌上那盏台灯柔和的光线里,他的脑袋犹如大理石一般光洁;尽管年已八十有一,机警与活力依然不减当年。其实,苏珊就说过,我爸让她想起了本?金斯利3饰演的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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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穿过房间走向窗前,打开窗户。“新开的药效果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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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爸一直有心悸的毛病,那些医生才两星期就给他换了两个药方。第一种药吃后他异常疲劳,我都想把他送去急救了!后来总算七拐八弯联系上给他看病的那位心内科医生。这医生当时正在夏威夷开会,只在电话里口授一个新的处方过来,还安慰我:没事,我们有十二种备选药品,现在才试到第三种。如果这种没用,他轻松愉快地说,还有九种可以轮着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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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样子情况不错,老爸今天气色挺好。“这次有什么副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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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作用嘛,就是今天把那群老家伙宰得落花流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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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梭哈还是牌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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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觉得呢?”他咧嘴笑了。“你是没看到我出绝杀的时候马弗那个表情哟;他还以为他能出一手妙招,其实他到现在还不会算我出绝杀的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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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五牌梭哈,老爸可是高手。我回他一笑,指指那个盘子。“你就吃那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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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利,打住行不行?我要死的时候通知你好吧!到时再担心也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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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才没担心呢,”我撒谎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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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他轻轻地笑了。“说吧,今晚又不是周末,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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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电视关上,在播放器里插入一张CD。听着辛纳屈4低柔的吟唱,他的表情也渐渐舒展开来。看着他的悠然自得,我心头竟划过一丝嫉妒的刺痛。还记得我年轻时,大家激烈讨论过流行音乐这个话题。认为流行音乐是既成体制兜售给我们的麻醉剂,让我们对自己遭受的苦难和政治剥削失去知觉。直到现在我听到底特律爵士乐的即兴重复乐段,都会有强烈的负疚感。但此时,听着弗兰克的歌声在房间里的飘荡飞扬,老爸合着眼,扳着手指,怡然自得;一定是那熟悉的旋律把他带回了旧日的美好时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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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一曲终了,我才把姜尼?桑托罗的事讲给他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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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没讲完,他就烦恼地揉起了两边太阳穴。“艾利,”他声音都高了几度,“你搞什么呀?这种事碰都不能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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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碰都不行了,他们可能要我出庭作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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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又不知道他是否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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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发当晚,他倒在海军码头附近一张公园长椅上不省人事,那地方离卡柳梅特公园至少七英里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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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又怎样,你怎么知道他有没有搭车去杀人现场――或者搭车回来?我是说,既然他真的像那个律师说的那样记忆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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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那家伙都瘫成一堆烂泥了。站都站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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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爸一下站了起来。“艾利,他一个码头工人,是什么来头,结交些什么人,你可是一点也不清楚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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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说我不该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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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举起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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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好奇怪耶!我怎么记得好像――好像跟我关系还很亲的某人――也做过这种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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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爸朝我眨眨眼。他在海德公园5长大,但二战前有几个月在兴旺的犹太社区朗代尔6混过酒吧,给人当跑腿小弟。六十年前的短暂经历,直到今天还不时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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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一回事。这人可能是职业罪犯。黑帮控制了那些码头,还有那里的工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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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认为他不是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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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就变成他的救世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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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问题就在这里,不是吗?遇到这种事,谁能清清楚楚地划出一条该管不该管的界限?见到那些无家可归者,什么时候该给予帮助,又什么时候该径直走过,假装没有看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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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伸出一根手指指着我:“艾利,这人可不是什么流浪汉,而是杀人嫌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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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交叉抱起双臂,瞪着他;他也怒目瞪着我;两人相峙而立。片刻后,他坐回安乐椅上,大摇其头。“我算是看出来了,你跟你妈妈一个德行!以前每逢感恩节、逾越节7,她都将一个个流浪者领到家里。我从来都不知道她去的哪个犄角旮旯里找到的那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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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如果我本来可以帮他,却因为害怕、没时间或者冷漠而置之不顾,看着他被定罪,我会内疚一辈子的。那个录像带说不定真的可以改变他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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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能,也许不能。”他说完又沉默了,两根手指一上一下地敲着下巴。随后,他开了腔,语气变柔和了:“你没必要为这个自责,有时候为自己考虑一下无可厚非。你有权决定自己的生活,甚至有权享受快乐无忧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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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那么忙,有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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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倒不如多花时间陪陪女儿,陪陪男朋友也好,何必为一个陌生人冲锋陷阵,把生活重心都搞丢了。那句话怎么说的,莫管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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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扭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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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蕾切尔最近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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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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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肯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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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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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下午放学她打电话给我,说想骑车到我这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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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蕾切尔?”我惊诧不已。“我这女儿还会自愿骑车锻炼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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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她腻烦透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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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原来三明治两边的夹片面包也会绕过中间的夹层连通起来。“你怎么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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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她不要来,骑车来司考基太远了。不过,她怎么不去游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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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附近有个公共泳池,骑一小段路就能到。蕾切尔能在那儿从早泡到晚――至少去年夏天就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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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了些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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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Opa8,’――那调调呀,真是跟你小时候一模一样――‘劳动节都过了,泳池已经关了9。再说了,小孩子才去泳池玩儿呢。’”他起身,拿起盘子向厨房走去。我跟着他进了厨房。“我说呀,她放学了自己有点活动也没什么不好。”他把盘中剩下的汉堡倒进垃圾桶,把盘子放到水池里冲洗。“我不是教训你,平心而论,你这个母亲确实是尽职尽责的;可她毕竟才十三岁呀!西尔维娅说,她依然需要你,就算她自己认为不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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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尔维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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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每次都会吃惊――八十一岁的老爸还会脸红,而且――一直红到脑门儿。“她刚搬来不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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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哈!那――敢问,这位西尔维娅小姐芳龄几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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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方七十有九。”他笑了。“不过不用担心,她非常肯定自己不会怀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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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忍不住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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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着把洗干净的盘子放在滴水板上。“宝贝儿,你就不要搅进这个人的事里去了;你自己都有一堆tsuris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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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他下颌的线条绷得又硬又直,一副说一不二的神气,和蕾切尔那副倔样子如出一辙,我顿时感到一丝孤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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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司考基:芝加哥北部小镇,二战后成为主要的犹太人聚居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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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三明治一代:美国俗语,一般指上要供养父母,下要抚养儿女,像三明治夹层一样夹在两代家人之间而备受压力的中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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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本?金斯利:英国演员,于1982年传记电影《甘地》中出演圣雄甘地,荣获奥斯卡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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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辛纳屈:即弗兰克?辛纳屈(),20世纪美国流行音乐巨星,别号“白人爵士歌王”,多次获奥斯卡奖和格莱美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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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海德公园:芝加哥南部社区,风景优美,富有文化底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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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朗代尔:芝加哥西南部社区,以黑人为主的多种族聚居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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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逾越节:犹太宗教节日,和美国感恩节一样有邀请穷人进餐的习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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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德语:外公,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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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美国的劳动节为每年九月的第一个星期一,也就约定俗成地成为夏天结束的象征,所以用以避暑的公共泳池也会关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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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Tsuris:意第绪语,烦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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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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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和门铃同时响起。我拿起电话,再去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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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阿德!”看到站在门外的男人,我笑了。“好大一个惊喜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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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查克?布拉谢尔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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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我对电话说道。“请不要挂,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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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只手将电话从耳朵旁移开,另一只手和福阿德握手。“见到你太高兴了。现在感觉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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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有疾疴,仰之痊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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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阿德?阿尔?哈姆拉用古兰经经文迎接我;这不足为奇。他是我的朋友,有时也帮我打理花园。他用手指摸了摸自己卷曲的斑白头发;几个月前他为救我受了枪伤,不过已经康复了许多,可以做少量的轻活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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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点点头,指了下电话。“我等下就出来。”我重新把电话贴紧耳朵。“抱歉,布拉谢尔斯先生。你刚才要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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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昨晚看了那盘录像带。上面千真万确是桑托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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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想说早就告诉你是他,但还是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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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放了好几遍,就是想确定此事。不过,我们应该继续下去。我想让你作证。而且,我已经把情况讲给检方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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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说,录像带的质量不算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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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是有些欠佳,不过镜头对准他的时候图像质量不算太差。你说你不清楚是怎么损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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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清楚。是我们拍摄以后才受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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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摄以后录像带一直存放在一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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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存放在公司里一个上锁的房间里。也就三两个人能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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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沉默了一会儿,这表明他对此感到满意。接着,“嗯,也许这不能证明什么,不过应该会引起一些疑问。我已经通知法庭,说要让你做被告不在犯罪现场的证人。法庭会给你打电话,会在初始辩论前要你宣誓作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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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咳嗽了一下。宣誓作证――至少离婚案那种――我可不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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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想知道你是在哪里发现这个证据的,还有拍摄环境,以及那以后存放在什么地方……诸如此类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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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简直没料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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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理会我的反应。“有一件事我应该提醒你。临到开庭前夕才出现一个新证人,这种情况下,公诉方总是很容易产生怀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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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话什么意思?”我说道,想起几年前巴里的那些律师们说的话。“他们会充满敌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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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嗯――是慎重,”他答道。“不过不用担心。你应付得了的。同时,我会给桑托罗看录像带,也许能唤起他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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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跟他见面呢,有没有用?向他解释我们是怎么发现他的?他可能会记起更多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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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次短暂的沉默。“我认为这样做不好。这可能影响到你证词的效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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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假如他能够记起来,他的证词不就很有说服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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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打算让他作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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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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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过不了前面的关口,检察官会百般折磨他。听着,预审阶段快结束了,法官很可能会批准公诉方的请求,尽快审核清楚录像带的事。如果下周一开庭――我觉得会是周一,应该几天就会审完。可能周三就会让你出庭作证。但在此之前,咱们应该把那些问题过一下。”他顿了一下。“顺便提一下,开庭的时候我要用到原始录像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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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拷贝不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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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官绝不允许的,鉴于拍摄中出现干扰。最佳证据规则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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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样的话,你得租借另外一种播放器。我们是用Beta SP设备拍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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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设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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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种与VHS1不同制式的设备。更专业。有点象16与35毫米胶片的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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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贵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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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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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只好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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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不过,审判结束后还给我好吗?我不想弄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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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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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自己会给麦克的文件做个新的主文档,并且把原始录像带寄给他;同时,我们约定了会面时间,好让他指导我如何陈述证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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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觉得他还有机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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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难说。不过我们现在掌握的证据比以前要多。谢谢你自愿帮助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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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是尽公民义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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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断电话后,我竭力想搞清楚:究竟是什么让我对这个律师感到困惑?但我却说不清道不明。他并非不胜任。他确是在做着这项工作,可我感觉不到他是在全力以赴。不过,他是一名辩护律师,不可能对每个当事人都倾情辩护。尽管如此,只要能听到他说些伸张正义、揭露真相之类的话,我也会很赞赏的。我站起身来。也许,我只是在对他的自恋做出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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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换上运动装,走到外面福阿德那里。此刻阳光灿烂、微风拂面,这样的天气会让人蓦然生出与大自然合二为一的愿望。我手搭凉棚,看着福阿德从他的皮卡车上卸下施肥机。他瘦了――劳动时穿的那条帆布裤此时低低地滑到臀部――当然,话说回来,他也从来没怎么富态过;如今脸庞瘦削,那对黑眼珠就被衬托得很大很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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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前夫将护理草坪视为一种竞技运动。我们结婚的4年里,巴里将成千上万的美元花在庭院景观设计、各种工具和草坪护理产品上,为的是让我们的草坪生长着北岸最碧绿、最茂密的草皮。刚刚进入四月,甚至地面还覆盖着白雪的时候,他就会要求福阿德精确地告诉他何时施肥,何时修剪灌木,何时除草等等。可以说,他患上了严重的“绿色攀比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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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婚以后,单凭我的收入无法继续雇佣福阿德了。有那么几年时间,绿草枯萎,杂草疯长,害虫横行;到后来,整个草坪犹如风沙侵蚀区。今年春季,福阿德隔几天就来打理一次,当然我也会协助他,结果还别说,真的是大有改观。“今天将是入冬前的最后一次施肥。”他注视着长满野草的草坪,颇为伤感地说道:“很抱歉,以前来得太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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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俯身去拔一根马唐草,但一只有着黑色斑点的瓢虫正沿着茎干向上爬。瓢虫是益虫。我没有碰它,站起身来。“大自然母亲得谅解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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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阿德笑了笑,将一袋看起来像橙色沙子的东西倒进施肥机里。“‘信奉真主,积德行善,方得众多花园,河水穿行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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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阿德开办了一家园林景观服务公司和一个花园用品商店,尽管生意兴隆,已经算是成功人士,但其内心深处,依然是个谦恭、虔诚的穆斯林。他推着施肥机,撒出的肥料一行一行的,整齐而笔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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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草坪上覆盖了一层微小的橙色颗粒。他推着施肥机前行,我跟在他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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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这次去西弗吉尼亚还顺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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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吓死人了。”我就说了那段激流飘筏的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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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停下来,手还放在施肥机把手上。“你和蕾切尔没受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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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伤倒没有。不过,再也不想玩那种心跳的游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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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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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想着那次徒步穿越树林,德雷柏咖啡店,还有阿卜杜勒的盘子。接着,我记起谁说过我看不到多少月桂了。“有一件事你说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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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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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所见到的唯一月桂,是雕刻在一块黄油上的图案。”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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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VHS:家用录像系统。一种录像拍摄格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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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此处艾利记错了,黄油上的是杜鹃花图案,见到的月桂图案是在阿卜杜勒的盘子边缘;现实生活中,这样的记忆错误对于中年人来说比较常见,也就显得很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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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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芝加哥刑事法院1五楼的审判室天花板很高,大理石的墙壁,围绕证人席的桃花心木栏杆擦得锃亮,不同于下面几层楼的审判室那么狭窄(那里有厚厚的玻璃将旁听者与审判人员隔开,环境就像一个发放驾照的场所)。看样子,还真像是一个正义得到伸张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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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判是在星期一开始的。因为我即将出庭作证,所以不能出席庭审;但我有一个朋友在电视台“十一频道”,他也是制片人,认识另一家电视台在场采访的速写画家,请那位画家告诉了我具体情况。第一个证人是警方探员。在接受助理州检察官柯克?瑞安讯问后,他确认杀死受害人的子弹来自一只38口径左轮手枪,不过他们一直都没找到那把枪。接下来是法医。他说明了受害人死亡的原因及方式,以及从受害人指甲里找到的一些碎屑,DNA测试结果表明与桑托罗的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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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安然后领着受害人的母亲陈述证词。玛丽的母亲于是眼泪汪汪地陈述了一番。她说,玛丽?乔是个听话孝顺而且有进取心的孩子。因为钢厂发生事故,玛丽的父亲终生残疾,她自己只得打两份工,但都只能挣到最低工资。玛丽?乔立志改变处境,读了夜校,希望将来在卢普区2做一名办公室簿记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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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现在,我可爱的孩子离开人世,我们的生活全都给毁了,”她泣不成声,并且很夸张地指着桑托罗说:“都因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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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拉谢尔斯没有在盘诘中将她驳得体无完肤,而是旁敲侧击,淡然指出这么一个事实:即她和丈夫跟桑托罗多次见面,甚至曾邀请桑托罗到他们家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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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检方指出,玛丽?乔遇害那天晚上,她和桑托罗都出现在了湖滨客栈。湖滨客栈是个不上档次但很安静的街区酒吧,离卡柳梅特公园不远,单身女子偶尔进去喝杯啤酒是不会受到骚扰的。酒吧侍者作证说,玛丽?乔大概十点钟的时候进来,要找桑托罗。他知道桑托罗是个码头工人,口袋有了现钱才来这里。那天晚上,桑托罗大约午夜时分才出现。侍者说,当时他显然已经喝了几杯,当玛丽?乔责备他迟到的时候,他反唇相讥。两人争吵的声音很大,侍者告诉他们,要吵架就到外面去。几个小时后,卡柳梅特公园内船舶下水处就发现了玛丽?乔的尸体;检察官特别提醒陪审团注意:尸体就在桑托罗的小车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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检方的主要证人就是玛丽?乔的闺蜜,朗达?迪萨皮奥。她们同在一个学校上的学,加入的同一个天主教会,玛丽?乔还是朗达?迪萨皮奥婚礼上的女傧相。朗达体态丰盈,染一头金发,戴一身珠宝,口抹猩红的唇彩。她作证说,玛丽?乔一直在抱怨桑托罗不仅是个穷光蛋,而且没有志气。她还说,玛丽?乔觉得桑托罗不但言行粗鲁,而且是个百无一用的废物,她很后悔自己竟然跟桑托罗搅在了一块儿;其实,就在遇害的那天晚上,她正打算跟桑托罗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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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拉谢尔斯立即表示反对,说她的证词纯属道听途说。法官对他的反对表示支持;但布拉谢尔斯煞有介事地申请延期开庭,立即遭到否决;不过,法官指示陪审团不予考虑这名证人的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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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予考虑?真像是闹市区出现了粉红色的大象,却呼吁人们一定不要大惊小怪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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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安结束了讯问,布拉谢尔斯走向证人席。他再次决定不在盘诘中攻击朗达,不过也确实指出朗达一些言辞前后不一之处,逼得朗达承认自己并不清楚桑托罗和玛丽如何相遇、也不清楚当晚他们为何争吵;布拉谢尔斯便为自己赢得了几分。速写画家还跟我说,朗达从证人席走下来时,还用纸巾揉擦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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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二,检方自动停止提供证据;这时的形势本来已经对被告方有利了。布拉谢尔斯却说,这正是陪审团喜欢的那种案子,容易让人根据情况推测出真相:男友喝得烂醉,跟踪怒气冲冲的女友;女友将他甩掉;男友勃然大怒,开枪打死女友。这样联系起来分析,案情很容易真相大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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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三早上,审判室座无虚席,除了各路记者、对庭审感兴趣者,还有不少麻木的看客。一想到自己穿了灰色职业装,我就很庆幸――尤其是我在审判室外见到布拉谢尔斯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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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我,还有谁作证?”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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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透过眼镜冲我皱了一下眉头。“供水区的一位副总裁将谈到橄榄公园的开放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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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毗邻水过滤厂的橄榄公园属于供水区。这公园“9?11”以前还一直对公众开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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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点点头。“很好。还有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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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么的了。”他微微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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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瞪大眼睛:“就我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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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找不到其他见到桑托罗的人。要是你早点找我们,也许……”他的声音越来越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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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不能申请延期审理,好接着找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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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官不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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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处理厂的夜班人员呢?也许有人见到桑托罗在附近走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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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拉谢尔斯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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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那麦克呢?我的摄像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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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的证词会跟你一样的。不管怎么说,是你挑的头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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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瑞安会百般折磨我。”检察官柯克?瑞安绰号“铁锤”,就因为在盘诘证人时老练凶狠,犹如铁锤连续猛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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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担心,”布拉谢尔斯说道,神情很乐观。“我们有录像带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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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司法系统也了解不少,知道如果一名律师告诉我不用担心,那么正是我应该担心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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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官问布拉谢尔斯是否已准备好,后者点点头,随即声音清晰、大声说道:“请法庭允许我们召唤埃莉诺3?福尔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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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过去时,尽力不理会审判室里的骚动,可所有的眼睛都投向了我,包括桑托罗的。我偷偷看了他一眼。他个子不高,但宽宽的肩膀结实有力,原先的平头已经长成一团厚实的黑发;身穿廉价的棕色西装,坐在被告席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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迈上通向陪审团的台阶时,我们的目光相遇了。起初,他目光呆滞而恍惚,令人奇怪;随即又闪现出一线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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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禁倒抽一口冷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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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尔曼小姐,感谢你今天来到这里,”我宣誓以后,布拉谢尔斯说道。“请告诉我们你的职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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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名企业宣传片制片人。”我回答得非常简洁,不主动多说话,就像布拉谢尔斯叮嘱我的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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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企业宣传片制片人都做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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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想说,“那该死的节目该干的我都干”――结果当然没那么说;我只是解释说,制片人的角色取决于导演、预算及其他一些情况,我通常负责所有的调研、各种后勤工作、写脚本,还要监督外景拍摄与后期制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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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拉谢尔斯点点头。“让我们转向去年7月23日,玛丽?乔?博赛尼克那天夜晚遇害。那天晚上你在从事本行工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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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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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当时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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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摄制组在哈里森-卡特抽水房,正准备为供水区拍摄一个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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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抽水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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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告诉他是什么抽水房,位于什么地方。“拍摄什么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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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概括地讲了那个情景再现的拍摄项目以及我们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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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到“大比尔和卡彭”时,听到几声窃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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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安静下来时,布拉谢尔斯说道:“好。那天夜晚你们还没有开始在抽水房拍摄,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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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我告诉他,我们试验了相机增益,在橄榄公园拍了几个镜头,才前往抽水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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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告诉我,福尔曼小姐:你看看全场,有没有看到当时在橄榄公园里或是附近出现的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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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按布拉谢尔斯教给我的方式,指向桑托罗。人群里马上有人开始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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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在审判记录中载明,该证人指认了我的当事人姜尼?桑托罗。好,福尔曼小姐,他当时在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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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躺在街灯下的一条长凳上。看起来似乎在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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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当时睡着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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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开始没有。他确实挣扎着要站起来;可就是站不起来,又倒在了凳子上;后来就一动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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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记得这些?我的意思是,你怎么能准确回忆起他所处的地方和他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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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我有他当时情况的录像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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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中再次传来一阵窃窃私语。布拉谢尔斯笑得让人难以察觉。他停顿了一下,要好好利用这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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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什么时候意识到录像里那个人是我的当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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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新闻里看到他照片的时候;我当时就觉得他面熟,但过了几天才意识到在哪里见过他。我明白之后,立即给你去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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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布拉谢尔斯朝我的方向稳稳迈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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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你看来,我的当事人因为喝了几杯酒,当时行动不是那么灵便,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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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对,”瑞安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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