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不回我消息的时候时是一个轮回这句话怎么说来着

选择背景颜色:
选择字号:
六:黎明,你回来了
  “你怎么哭了?”夜黎明好听的声音响起。  “没什么?”夜君临迅速抹去流泪的痕迹。  “那,你有什么事吗?”夜黎明打量着这个气质和外貌都是极佳的男子有些奇怪,自己似乎没见过他。  “只是,闲游期间偶然经过此地,所以,便来求得一口水喝。”  “这样啊,那你进来吧。”  “嗯,谢谢。”  “你先坐着。”夜黎明让夜君临坐在桌子旁边,自己则去倒水。  他打量着屋子内的各种设施,摆设简陋,没什么贵重物品,却收拾的干净清爽。  “姑娘家中,只有一人吗?”  “嗯,爹娘死的早。”夜黎明头也不回的答道,似乎没什么大不了的。  “抱歉,我只是好奇房间的干净与空荡。”  是的,房间虽然有干净清爽的感觉,只是相伴的却有孤寂的感觉。  “没什么?给,你的水。”  “谢谢。”夜君临冲她笑了笑。  默默的端起了面前的碗,小口的喝起了碗中的水。  “你刚说闲游,那是什么意思啊?”  “就是到处游山玩水的意思,走到哪住在哪里。”  “那你原来住哪啊?”夜黎明很好奇的样子。  “不知,姑娘知不知道夜国。”夜君临本来微笑的表情在说出夜国之后一下子变得悲哀,他说到底,都是夜国的国君啊,怎能如此轻易的忘掉灭国之殇。  摇了摇头“算了,不提也罢。”  “哦。”  “我会在这呆很多天,明天大概还会来借水,到时,希望姑娘不要赶我出门。”夜君临喝完水后笑着说道。  “嗯,你来吧,我无所谓,不过,我希望你给我讲讲外面。”  “嗯?”  “我想知道外面到底是什么样的?”  “好,一言为定,你给我水喝,我给你讲外面的世界。”  “嗯!”夜黎明绽开了笑容。  夜君临看的愣了一下,但又很好的掩饰了过去。  “那,我明天再来。”  “嗯,不要去深山里,里面有野兽,咬死过好多人。”  “嗯,知道了,谢谢关心。”夜君临冲她笑了笑,起身离开了这间屋子。  他不是不想呆在这,只是,对于夜黎明来说,自己只是一个刚见面的陌生人而已,长时间的赖在她家里,会让她对自己产生警惕感,那时候,再想要修复就难了,还是慢慢来吧。  他来回看了看,还是向山上走去,就在那上面的空地处过夜吧,那里,倒不失为一个休息的好地方。  他再次登上那条山道,走到一半,钻进了旁边的树丛,走出树丛后,眼前一下子开阔了起来,这是一片宽阔的青石台,石台边缘处生长着一株高耸的树木,他走过去坐下,靠在树木上,手中扇子放在一边,出神的看着远处,这里视野很好,能看到广袤的天空,  也将山下村庄的一切尽收眼底,很好。  他看着看着,眼睛便不由自主的闭住了,感觉好累,也许,还是休息一下吧。  过了很久之后,虚空中凭空出现一件长袍,盖在了他的身上。  “切,多大的人了,不知道这世界上有种东西叫感冒吗?”娇媚的声音响起。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村庄内劳作的人们聚在一起往家走去。  夜君临睁开双眼,抓着身上的长袍,愣了一下,“谢谢。”没有回应,他也不在意,只是靠回树木,看着天空上,星空万里,有股别样的美感。  他看向村庄下夜黎明的家,那里面,没有光亮,“她,应该是睡了吧。”摇了摇头,再度抬头望着星夜发着呆。  “百年一世,也是一轮回。”他不断的念着这句话,仿佛想要更深层的理解它,“也许,它能给我带来的,不只有希望。”  一夜无话。  天空边际处有着淡淡的红光点缀,红色愈来愈浓,太阳升起了,又是新的一天,也是自己新一世的第二天,站起身,他向山顶走去。  轻松越过昨天那条河,抬眼望了望上面,继续走了下去,这时,旁边丛林里猛的越出一只黑熊,壮硕的身子大夜君临足足两倍,黑熊对着他大吼一声,就扑了过来,夜君临摇摇头,手中扇子轻轻划过,黑熊冲到他身前的庞大身躯从中一分两半,血流满地,从始至终,他的步伐都没有停止过,依旧是不紧不慢,不急不缓。  终于到了山顶,山顶上异常的空旷,他站在中央,身形渐渐行动,手中的扇子灵巧的翻转,他在练习那扇技,而每天演练一番武功也是自己的习惯了。  山下的村庄里,夜黎明坐在院落里,莫名的想起了昨天的男子,不得不说,他的样貌和气质都是绝佳的,还从没见过这样的人呢!  “不知道,他今天什么时候过来。”她喃喃道。  看看已经大亮的天空,猛的呼吸了一口山顶的新鲜空气,这才向山下走去。  “又是你啊?”一道惊喜的声音响起,夜君临回头看去,是昨天他问路的那个女子,看到她有些惊喜的脸庞,不知道为何,他竟有丝丝的开心,或许,自己也开始融入这种安静的气氛了吧,没有硝烟,没有战火,没有死亡。  “是啊,怎么了?”  “我还以为你已经走了呢!”  “没有,最近我大概都会在这里!”  “这样啊,那你有没有时间陪陪我啊?”女孩有些俏生生的问道。  “这个………”夜君临看着女孩眼中的希冀,  叹了口气“好吧,去哪里?不过我只有上午和下午的时间!”  “嗯,好的。”女孩笑了,笑的很可爱。  “那就走吧走吧!”她拉起夜君临的手腕就往西边跑,一边跑还一边介绍着沿途村落的景象。  终于,“就是这啦,怎么样?好看吧?我总是来这里,一呆就是一整天。”  两人看着眼前这一片无垠的绿色草地,微风吹过,甚至还有淡淡的波纹扫过,有一种宁静的感觉,“很好,很安静。”他不由自主的说,“我就说嘛,可是村子里的人却没有一个理解我的,一个个都说我不务正业的”  “他们,只是被生活逼的没有了闲情逸致而已,这不怪他们。”  “是啊,所以,我希望能让身边的所有人都能有心情感受这份美丽。”  夜君临偏头看了她一眼,又默默的回过头,  “这很难,你无法改变任何一个人的想法与行为。”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也许吧。”夜君临眺望着远处的风景。  “好啦,不说了,今天你就陪我在这聊聊吧,我今天有一天的时间,你答应了的可不许反悔啊?”  “当然,乐意奉陪。”  “那就好。”她笑的很开心。
  本书首发来自17K小说网,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下载17K客户端,《终彻轮回》最新章节无广告纯净阅读。
17K客户端专享,签到即送VIP,免费读全站。
编辑推荐榜
1作者:缘芳情灵异奇谈 679785字 一个小人物,无辜被卷入了一场漩涡,在这个的漩涡中,可能连活下去都是一个奢求。
2作者:恒疯语都市生活 611532字 为了第一桶金,他含泪骗了父母半生积蓄。前世懵懂无知,今生必定拿回所有。
3作者:暮雨尘埃东方玄幻 772800字 身陷囹圄,群魔环伺。一朝龙入海,天地任遨游!掀起无边杀戮,神魔仙佛尽俯首!
4作者:中二小文青都市生活 256799字 在举目皆是仙人的天庭,有一位名震四海的凡人,不惧众神,只是悠哉地经营生意。
5作者:学礼侦探推理 318927字 一宗离奇命案,牵涉到每个人,人人皆可疑,到底凶手藏在哪?抽丝剥茧,直抵灵魂!
6作者:一目尽天涯都市生活 422208字 你能想到些什么?你又完成过哪些?你是否在朝人生的高端玩家而努力?记住,你只有一条命……
7作者:至尊情魔都市异能 1092252字 穿越者、重生者、异能者…消灭一切破坏自然守恒法则的犯罪者,史上第一冒牌高手!
8作者:秋刀鱼的滋味娱乐明星 582846字 扑街写手意外重生平行世界,新的旅途,从一名无人问津的电台主持人开始,电台收听率的保证,演艺界无冕之王。
9作者:景孤城娱乐明星 766910字 神针在手,天下我有。被大明星请出山的杨凡,凭借神奇医术,在龙盘虎踞的花都,掀起火热狂潮。
10作者:水冷酒家都市异能 2671899字 大相师重生都市,相人、相事、相风水,富甲天下,名震四方,游戏花丛,红尘一笑,快活人生。
1作者:冬宝婚恋爱情 172693字 被迫嫁人已经很悲催了,偏偏初恋回来要和她复合,男人警惕地抱着她,霸道宣言:女人,你是我的!
2作者:时伊人唯美纯爱 173199字 重回九零年代,这一次,我要好好把握人生,弥补曾经的遗憾,保护亲人,找到真爱,走上人生巅峰。
3作者:苏圈圈总裁豪门 220753字 她被大总裁吃干抹净,她都说不用负责了,他却反过来要她负责,还要她扯证结婚生娃一条龙服务!
4作者:双鱼塔塔总裁豪门 184747字 形式上的联姻,却歪打正着娶到真爱。秦总好腹黑,看破不说破,笑看娇妻飙演技!
5作者:晓丫子总裁豪门 173302字 她是豪门女一夜间一无所有,为报仇深陷另一场阴谋,却又为爱掉进火坑,伤痕累累要一起到达终点。
6作者:扎丁顿熊总裁豪门 308741字 原以为甩掉了渣男,从此走向幸福大道。 没想到,眼前宠她入骨的人设下天罗地网,让她退无可退。
7作者:琪袍总裁豪门 175490字 渣爸偏心,后妈心机,妹妹嚣张。企图利用她换得利益!这是逼她手撕人渣!可,霍少你谁啊?怎么粘上还甩不掉了呢?
8作者:半生惊梦总裁豪门 206195字 亲妹妹不仅抢婚,还下药毒害她。好在意外邂逅极品总裁,带她逃离险境。霸气豪宠呆萌失忆妻!
9作者:青草儿总裁豪门 131676字 家人眼中的呆萌小公主,男神心里的娇柔小甜妻,绿茶心中的极品克星!论腹黑:我才是最强王者!
10作者:暖城碎影婚恋爱情 101072字 季萱挖空心思只想从婚姻的围城里走出来,可当自由摆在她眼前,她却发现身心早就给了那个男人。
Copyright (C)
www.17k.com All Rights Reserved 中文在线版权所有,
等在线小说阅读网站,未经许可不得擅自转载本站内容。
 京ICP备号-5   京网文[7号  新出审字[号&#12288
 北京市公安局备案号码:1217k小说网所收录
作品、社区话题、
评论、用户上传文字、图片等其他一切内容及17k
网所做之广告均属用户个人行为,与17k微信朋友圈句子:有一种忧伤叫,我回你是秒回,你回我是轮回_说说控
当前位置: >
> 本文内容
微信朋友圈句子:有一种忧伤叫,我回你是秒回,你回我是轮回
作者:说说控 ♥ 源自:www.shuoshuokong.com ♥ 时间: ♥ 点击: 次 []
  1.下雨了我给你撑伞,不喜欢我了我给你找新欢。
  2.走了就别回来,我不是收破烂的。
  3.多怕来不及和你白头,所以我早在脑海和你过完了一生。
  4.天冷了你要给我一件外套,还是一个37度的拥抱。
  5.QQ悄悄话最重要的不是你能猜到是谁,而是收到悄悄话的那一刹那你希望是谁。
  6.别问我过得好不好,不好你也帮助不了,好也不是你的功劳。
  7.别嫌我幼稚,我对不熟的人才会用脑子。
  8.你说人山人海边走边爱怕什么孤单,我说人潮汹涌都不是你该怎样将就。
  9.爱情就像两个人在拉撤皮筋,疼的永远是后撒手的那个。
  10.永远不要和脑残的人争论,因为他会把你的智商拉到跟他一个水平,然后用丰富的经验打败你。
  11.不爱理你的人就别去打扰了,赔了笑脸还丢了尊严。
  12.在这个滥情的年代,一句亲爱的充其量也就是个你好,何必太认真。
  13.就算路不坦荡,也要做自己的太阳。
  14.有一种忧伤叫,我回你是秒回,你回我是轮回。
  15.像我这种平时逗逼又嬉皮笑脸的人,偶尔稍微正常一点,周围的人都会以为你了。
  16.人家谈恋爱靠长相,靠套路,靠烧钱,而我,靠对方眼瞎。
  17.现在可怕的不是早恋,而是你对异性失去兴趣了。
  18.感动你的从不是别人的故事,而是别人的故事让你想起了自己的故事。
  19.如果有一天我老无所依,请把我丢到迪拜捡垃圾。
  20.后来我明白,很多事情说再多也没有用,就像拿着一杯热水,虽然很渴,但觉得烫手还是会放下。
  21.不是我要熬夜,是黑夜需要我这颗璀璨明亮的星。
  22.就是拥抱的时候想揉进骨子里,亲吻的时候想吞进肚子里。
  23.想让你吃醋,又怕你祝我幸福。
  24.&很久有多久&&久到北国之冬不再冷,南国之春不再来&
  25.不要吃着勺里的,瞧着锅里的,看着盆里的,想着碗里的,还要惦记着还没下锅的。
  26.所谓的母校就是,你一离开,它就装修得亮瞎你的狗眼。
  27.千般温暖是他给,万丈悬崖是他推。
  28.他能越过千千万万个巨胸长腿大美女,一眼就看到粗暴狂野没内涵的我。
  29.你必须承认,身边总有一些朋友的笑声比笑话还好笑。
  30.不属于你的圈子不要硬挤,头破血流也没意义,等你足够强大,相应的圈子会主动来吸纳你。
  相关推荐&&&
返回栏目:
返回首页:人生若只如初见
咳咳,只是证明自己还活着也是醉了??
终于把启月结局默默码了个大概,眼瞧着考研又要来临,没时间修改了,只好再潜水一个月
没有完结的属于我笔下的岁月,静等我的归来。
今晚让我缓缓,明天看写篇颖霆的,今晚兴奋的要上天???
启月长番外&&无题(后记)
看清小祖宗身上穿着的是睡袍后,张启山很是黑了一段时间的脸。不说齐恒和解九两个大男人跟着,就是这冰天雪地的,怎么能这么不顾身子?本来就畏寒,当初饶是有莫测帮着,调理上也费了不少功夫,更遑论现在。
说归说,终归是云销雨霁。
二老那边,张启山发了个平安的短信后,直接甩手给滑嘴儿的齐恒。苏琦红本就对尹新月三个字不感冒,电话里又是旁敲侧击又是辈分威压,终是让齐恒一个不注意说露了嘴,当下心里更加不痛快。
而这一切,对彼时的张启山而言,全然不重要。
眼瞧着白胡子老头的身影刹那间消失在天际,张启山敛了眉眼,习惯性的弯腰,双臂一用力便将不怎么重的新月抱在了怀里,大踏步的往不远处的别墅走去。
齐恒随后迈步,刚要跟上,被张启山冷不丁的一句“各回各家”给生生噎住。
“这厮这是过河拆桥呢吧?!我怎么早没看出来是这本性呢!”眼瞧着张大佛爷的身影已经被黑夜淹没,齐恒气的哆嗦着手指道,“小九儿咱们回去就把股份让渡协议给签了,让他去西北风里养老婆去!”
解向霖眸中精光一闪,漫不经心的往上推了推金丝镜框,“有本事你先搞定佛爷”
股权让渡书上写的清清楚楚,是在张启山确认“失踪”或者“死亡”的前提下,才由他们两个平分股权,这会儿想签字,除非齐老八能把佛爷给做了,否则...他可不要乱参合,毕竟,一家老小还要跟着佛爷混饭吃呢。
且不提齐恒如何苦着脸回了家,别墅这边,却是另一番景象。
折腾了大半夜,大悲大喜之后,新月只觉得整个人要散了架,之前没顾上,如今才发觉这浑身上下每个毛孔仿佛都被冻住了似的,冷得像冰。即便是泡了热水澡也是外热内冷,跟冰火两重天似的。
这别墅是很早以前就买了的,不算大,装饰上却是低调奢华,目之所及的物件,都像是有了些年头。其中不外乎几件眼熟的,好像不久前才瞄见过。正出神间,张启山竟端着盆朝她所在的方向踏步而来。
“哎你干嘛”新月忙不迭的抽回了一双小脚丫,羞红着脸,微低着头,偷偷地瞥了瞥张大佛爷走空后顿在半空的手,再瞧瞧地上冒着热气的盆,讷讷道,“我,我自己来”
新月眉间染了羞意,一颗玲珑心却忍不住的想起了早些时候在幻境里看到的场景,依稀记得,那长着同眼前人一模一样脸的军爷,谈笑间生杀予夺后,却在小巧玲珑的人儿面前低了头,耐了性子的将两只不听话的小脚丫一一安置好,眼角眉梢间是水一般的柔情,所谓缱绻情深,大抵如此。
心底突地升起了一丝丝的妒意。
不过须臾,又觉得自己实在可笑至极。
自个儿吃自个儿的醋,明明就是小说里的烂俗情节,没成想真遇上了,确有几分道理可寻。
失神间,张大佛爷已经不容拒绝的得了手。
回神间,新月扭了扭衣角。
“不习惯?”玉碎般的声音在寂静的空气中炸开,张启山微微抬了抬眉眼。
看过来的目光中全然无他,黑漆漆的眸子里只映着她一个人的身影。
心儿不可遏止的猛然一颤。
“你你你,你别这么看着我!”感觉到三魂七魄被吸走了一半,新月猛地转了头,生怕自己一个忍不住扑了上去。
这人笑起来,着实妖孽。
不怪她前生定力不强,被人勾勾小指就屁颠颠儿的千里追夫去了,且还是单相思....
热气升腾,混杂着丝丝缕缕的玫瑰香。
新月微微挑眉。
“是什么玫瑰精油,你之前经常用的”不等新月开口,张启山已经顺口答了出口。当初天天儿的往身上搓揉这些个小玩意儿,他倒不负老古董的称号,哪里能对这个感兴趣,不过就是床笫间受用不少。
记忆中的味道,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寻了出来。这些年,每每想的受不住了,便拿出来嗅上一嗅,万一能在梦里见见身影,也好。
“张启山,你有没有想过,我,我做不成你心里的那个尹新月”犹豫半晌,新月还是咬着唇瓣出了声,“我不是千金小姐,没有登高一呼万众归来的本事,更不提能帮你什么,哪怕这些都不算什么,可是,那些在你岁月中刻骨铭心的记忆,我都没有”
信任你爱的不是新月饭店大小姐的身份背景,可不得不承认的是,没有新月饭店,就没有登高一呼风华绝代的尹新月。
那么如今呢。
如今,我再不是那个尹新月,甚至,不曾拥有你固执轮回的记忆。
“我们的时间,还有很长,很长”默然良久,鹰隼似的眸中波澜无状,似乎并不曾被小丫头的一番话扰了心神。
“所以呢?”新月心中暗暗升起了希冀,小心翼翼的继续探问。
所以,从头再来,有何不可。
只要你还是小祖宗,我还是老古董。
我曾说过,张大佛爷的身份非我所愿,不过是情势所逼,一步一步登上了那个位置,避无可避。解甲归田后应承过你要环游世界,走到天涯海角,上辈子没那个福分,这一生,下一世,往后的生生世世,都是你的了。
四目相对,新月刹那间红了眼眶。
其实,她是想起了一点什么的,虽然就只有一点点而已。
“那么,你的决定是什么?”往日掌着长沙城生杀大权的张大佛爷,此生怕是只忐忑过两回,全交代给了小祖宗,“要不要,继续下去?”
纯属废话的一问。
“张启山,你觉得我很闲么?”解了心中的不安,小祖宗的性子便暴露无遗,仿着电视剧里那些个纨绔调戏良家的模样,以纤指代替了风流必备的扇子,装样子的抬了抬大佛爷很有棱角的下巴,“大半夜的,会为个无关紧要的男人冰天雪地当冰雕去?!”
还要死要活的。
新月心中不禁腹诽,到底没那个脸皮说出来,前生今世都是她追着他跑,被他欺负了还要巴巴儿的贴上去,多委屈呀。
虽然,好像,这辈子还没被欺负。
不过也不远了。
只有一秒的距离。
记忆中的味道在口中炸开,张启山只觉得自己要控制不住。
大掌绕过纤腰两边,在后腰处合了双掌,将小人儿紧紧地箍在怀里。
心里止不住的告诫自己,她年纪还小,又是那么个娇柔的身子,不必当初结婚多年任他孟浪,可张大佛爷一向自诩的自制力,永远只对一个小祖宗毫无用处。
新月这辈子活的这小二十年,除了电视剧里,还不曾见过这么激情的场面,更遑论应对,只能是被动的承受。
话说回来,看在是两情相悦,对方还长得一张俊脸的份上,她也就勉为其难的接受了。
月夜,寂静无声。
再次回到学校,已经是第二天下午。
“幸好这学期课不多,不然挂科我可就冤死了”新月撇着嘴碎碎念道,“都怪张启山那个混蛋,害得我找了那么久”
“哎呦,这会儿终于解禁了?”丫头一向温婉,当下也不由得打趣道,“不是前两天恨得咬牙切齿的时候了?”
“哎呀,我那不是,那不是想岔了么”脱口而出的真相被新月生生咽了回去,想来二爷自有他的思量,她又何必去破坏,“话说回来,你跟你那个神秘男友怎么样了?”
想当初二爷和丫头也算是助过她一臂之力,像她这样滴水之恩涌泉报的,自然是要抓住机会推一把。
“就这样啊”丫头脸上的笑意稍减,嘴角仍旧弯着,却少了几分真意,“我们,太远了”
“远什么呀远”新月一眼看穿丫头的顾虑,当下便正色道,“左不过是家庭背景身份地位,我跟张启山还不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有什么呀,谁叫他们甘愿宠着我们”
丫头依旧笑得温婉,眉眼间多了一丝无奈。
“丫头,你别不当回事”新月敛了敛笑意,颇有些感慨道,“这世界上就是有一些傻子,傻到不能再傻的笨蛋,我们有幸遇上,有幸爱上,就不能放手”
曾经担心的什么门第之见,如今都成了一纸笑谈。
上辈子他那样宠着她,明里没人敢说什么,暗地里多少拈酸泼醋的骂她是母夜叉,笑他堂堂一城之主却是个妻管严。当时她还是赫赫有名的新月饭店大小姐,都不免落这个俗套,遑论如今。
正如张大佛爷的名句,她原是娇,他愿意惯,旁人算个什么东西。
“好了不说这个了”丫头思虑良久,倒像是听进去了一些,又转了话题道,“思雨学姐可说了,你个甩手掌柜她就不计较了,但是正式演出那天你必须把你家那位带过去,好歹拉人气”
自己演自己,到底有些不太自在,不过即便丫头不说,她还是会去捧场的。
不懂风月的老古董与风华绝代的小祖宗,多么缠绵悱恻的故事。
至于张启山的主观意见,不在考虑范围之内。
她在,他不会不在。
时间转瞬即逝。
临近演出,丫头的排练愈加紧张,身为铁闺蜜的新月本该关心一下,可叹无法。
苏琦红要见她的事,着实让新月不安了几天。
早知今日,当初就不该做的那么没有转圜的余地。
虽然知道大佛爷一颗赤心向着她,对这辈子所谓的“父母”也是尊敬大于情意,可到底还是父母不是。她可不想嫁过去后成天上豪门家庭婆媳不和的头条。
事实证明,苏琦红确实脸色不太好,却也不曾让她当众下不来台。
事后才知道,大佛爷早早儿的铺了道。
用不着凭家里权势也能站稳脚跟的男人,话语权自然不在话下。只一句“我只要她”,就足以搞定难缠的婆婆。婆媳关系虽难缠,可有个善于将婆媳关系转化为母子关系的老公,一切便迎刃而解。
正式演出那一日,新月挽着张启山堂而皇之的进了门,后面跟了个万瓦的电灯泡。
“哎我说佛爷,我想了又想,当初你说那墓是你的,该不会是真的吧?!”齐恒翘着二郎腿嗑着瓜子,优哉游哉的模样。
“佛爷从不打诳语”张启山专心的削完苹果皮,转而又去剥桔子,抽着空隙道,“当初跟你说你不信”
“我去,鬼才信好么!”齐恒连声叫道,“你说你好好的把自己的墓捯饬的那么诡异干嘛?纯属给自己找不痛快么不是”
“跟我无关啊,那可是你祖宗捯饬的”张启山摊摊手,无辜道,“再说,那样东西”
话说一半,张启山募得停了口。
坏了,二响环貌似还在二爷那边。
他两世花了大力气弄来的宝贝,可得拿回来。
正出神间,听得新月一声狐疑。
张大佛爷回神细看,微微一愣后,笑道,“多谢”
新月自是识得二响环,只是不明白,怎么会在丫头手里?
“二爷”眼瞧着丫头去了后台,张启山才简短的给出了解释。
新月何等聪慧,稍一转弯便晓得了前因后果,斜睨了一眼,道,“张启山你自己老婆不养,是几个意思?”
“我错了”大佛爷两世为人,经验充沛,果断认错,道,“以后绝对再也不敢了”
齐恒“啧啧”两声,嘟囔了几句‘没出息’。
张启山耳力向来好,却只是回以一笑。
要出息有什么破用,有老婆就好。
老八果然是个没老婆的单身狗命。
戏台上锣声一响,好戏开场。
台上的军爷一出场便惹了全场大笑。
火车厢内,白白的一坨被个莽汉抓在了手里。
台下,大掌紧握着小掌。
张启山眉眼含笑,全是满足。
音乐突地响起。
小祖宗拿捏着时间,恰恰好趁着台上第一声呼救的时候,突然地趴在大佛爷肩头,附耳,柔着嗓音,脆生生娇俏俏的唤了一声。
张启山原地顿住,眉眼间的笑意,顿时灿烂得开了花。
许是白胡子老头帮的忙,又许是孟婆汤随着张启山的归来渐渐失了效用,总之这几天下来,新月夜夜做梦,往日的一点一滴,似乎都回到了眼前。
莫名的真实。
戏台上还在继续。
戏台下,张启山笑的开怀,笑湿了眼框。
一声“夫君”,他等了太久,太久。
索性这一生,下一世,生生世世,时间尽头,都有她陪着。
许多年前,也是一个大雪夜。
不知名地点,不知名村落,不知名老头儿。
“佛爷,终归到了我走的时候”老头儿衣衫粗布,并不是什么富贵人家,唯有一双眸子,亮的吓人,嘴里不断嘟囔着什么。
新收不久的小娃子就在跟前服侍。
“枉我自认看透红尘,却还是最胆小的那一个”
“明白了,我想了半辈子,终于明白了”
“不该怨,不想怨,不能怨”
“终归你也苦了这么些年”
“嫂子走了,都走了”
“终归咱们还有见面的那天”
“到那时,我再亲自跟你道个歉,当初的狠话,实在不该说”
“佛爷,您终归有福,你和嫂子,那是生生世世的缘分”
“再见了,佛爷”
半柱香后,老头儿静静地闭了眼。
遥远处,旧军装遮掩下的眸子突然睁了开来。
梦中,那个总围着自己,苦口婆心这个不许那个不能的身影,渐渐消散。
眼角生疼。
老八,终归你也走了。
也罢,有缘来生再见,无缘,也是一世的兄弟。
今晚有事没法更新启月夫妇的文了???改成明天更,明天我会早一些的
启月长番外&&无题(下篇)
鼻翼间萦绕着股股异香,银色的光晕从张启山平缓的眉间缓缓渗入。不远处站着的白胡子老头霎时蹙了眉,心中暗叹,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新月张口无言,泪珠儿已经簌簌的滚了一地,手不能动脚抬不起,整个人像是一瞬间被抽空,直直的倒在了地上。
千万句的“夫君”堵在嘴边,再没了出口的机会。
齐恒一阵愣怔后,最先反应过来,食指迅速的往张启山鼻下一探。
“还有气,还有气!”双眸虽然紧闭,可气息却没来由的平缓,令齐恒顿时来了精神,朝着白胡子老头大喊大叫,“佛爷还有气!”
任凭齐恒如何喊叫,白胡子老头都没有半分的挪步。
腿脚还软着的解向霖见状,眉间顿时拧紧。
早些时候在长沙街头,这白胡子老头凭空出现,二话不说的朝着他们三个招了招手,待解向霖再回过神来,却已经身在红光之中,整个身子被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推着向前。虽说平日与齐恒交好,可对于神仙鬼怪一说,解向霖从来都抱着敬而远之的态度,不比齐恒的神神叨叨,是以这突如其来的巨变,让一向稳重的解家小九方寸大乱,虽然面上还兀自镇定,可脸皮早就没了一点血色,两条腿僵硬的不像话。只是当下来说,凭他再怎么恐惧,也不得不开口。
“老人家,可否再次施以援手?”解向霖省去了那些个弯道,单刀直入主题。既然这老人家能将他们带到佛爷身边,应该是友非敌。
话音刚落,新月像是突然回神般,牟足了劲就往张启山身边冲,也顾不得区分手脚,一个劲儿的往前面去。眼瞧着就要触到他的指尖,却被一阵突如其来的银光生生阻隔。
红光闪过,及时托住了即将落地的新月。
“不是我不救,是此人根本就无碍性命”白胡子老头明明生的慈眉善目,可眸中竟无一丝的悲悯。
解向霖眼疾手快的扶稳了尹新月,一脸疑惑的看向白胡子老头,“还请老人家解惑”
白胡子老头闻言静默一阵,而后一直垂在身子两侧的手臂缓缓抬起,偌大的袖口随风微摆,鲜艳的红与雪地的白形成了极其强烈的对比。
待众人看清袖中所藏之物,皆是哑口无言。
“女娃娃,不是老头子不帮你”白胡子老头料到新月三人已猜到自己的身份,顿了顿,继续道,“你且瞧瞧你掌心的东西”
新月闻声摊开了掌心,已然被冻得通红的掌心之上,赫然盛放着一根血色的红线,闪着微弱的光。
心头猛地浮现了些什么东西。
张启山眉间的银光越来越微弱,终究在尹新月触碰的前一刻,全然消失在张启山身边。
只余一根血色的断线,静静躺在张启山心口处。
“这世间,能割断老头子这根红线的,唯有一碗孟婆汤”白胡子老头的声音在空中飘荡,更显缥缈。
雪越下越大。
齐恒离得最近,在看到尹新月低头浅笑的那一刻,浑身一颤。
没有声嘶力竭的喊叫,更没有要死要活的哭诉,尹新月就那么静静地坐在张启山身边,嘴角上扬起弧度,眸子里不断地滚落泪珠。
葱根似的纤指硬是挤进了紧握的大掌之中。
十指缠绕,贪恋最后的一点温度。
千言的想念,万语的道歉,此刻,都不如躺在他肩窝来的更加有意义。
泪目缓缓阖了起来。
那段动荡的岁月,一股脑的涌到了眼前。
心,被一点点的撕扯殆尽。
夫君,因为我不乖,所以你不要我了,是不是?
夫君,我不是故意的,可我还是伤了你,那么狠的话,我怎么能说出口?
启山,你还不承认自己是个笨蛋,我明明就是在吃你的醋向你撒娇啊,你怎么就不能不明白呢?
为什么不解释,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心甘情愿承受我给的折磨,为什么,最后又放开了我。在我想起一切的时候,在我以为能苦尽甘来的时候,放开我的手。
执子之手,与子白头。
张启山,上辈子你给的承诺,还记得么?
老古董就是老古董,不会说情话就算了,记性也不好。
不过没关系,真的没关系,还有我这个小祖宗呐。
孟婆汤就孟婆汤吧。
大不了,咱们重新来过。
老古董,我会一直一直提醒你,提醒你还有个傲娇又任性的小祖宗要你负责。
启山,夫君,我来陪你。
不管你要去哪里,我都来陪你。
只要能陪着你,哪里都好。
齐恒与解向霖四目相对,皆是手足无措。
一缕微微的绿色光晕从张启山额间缓缓升起。丝丝缕缕的飘散在空中,又像是被什么控制住了一般,缓缓地合在了一起。
新月静静地与张启山并肩而卧,双眸紧闭,是以不曾看到,那由光晕而缠绕成的军爷。
意识被抽离,魂魄生生撕裂的痛楚,被眼前小小的一坨轻易地化开。
依稀记得很多个时候,她都黏在自己身侧,磨人的不行。
自然,他很受用。
闭上眸子的尹新月,还是当年的模样。
眼角眉梢,皆是他熟悉的样子。
忍不住伸手,想要拂去她乌黑鬓间的雪花,却是轻而易举的穿过了她的身子,什么都无力触碰。
脱口而出的一声‘新月’,无声的飘散在寂静的夜空。
原来他已经,什么都做不了了。
低眉,浅笑。
月儿,不要怕。
沉渊数十载,于我不过是眨眼之间。
等我再来寻你。
你说过,还要当我张启山的夫人。
不知从哪里出现的银光,将忽然出现的军爷环了起来。
军爷的身影,越加浅淡。
齐恒隐忍不住的洒了泪,迭声喊着,希望新月能睁开眼看一看。
渐渐浅白的身影,突然间红光大作。
千万丝线密密匝匝的朝着浅白的身影袭来,与那银光斗了起来。
说是“斗”倒也不算准确,不如说是“补给”。
维持着两方的均势。
白胡子老头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不知撑了多久,面前的雪地之上,绽开了朵朵红梅。
作为争夺中心大的军爷,眼见有人相助,拼了命的挣扎着。
雪簌簌而下。
眨眼间,雪地上的红梅被淹没一空。
白胡子老头支撑不住的跪了下去。
瞅准了时机,漩涡中军爷缥缈的身影,牟足了力气,朝着不远处静卧的“张启山”扑了过去,双手弓成爪状。
明知无能为力,却还是忍不住的扑了上去。
白胡子老头终于支撑不住,脸色铁青一片,红线根根断裂。
弓成爪状的双手已然穿过了‘张启山’的眉眼,军爷还未曾来的及悲愤自己的无能为力,便已然感受到了魂魄归位的熟悉。
最后一根红线断裂。
最后一丝银光消逝。
已然陷入半个虚空的新月,突然察觉到腰间的异样,猛地睁开了通红的眸子。
四目相对,隔绝了千山万水,隔绝了多少岁月。
一瞬间,眸中布满了雾气。
新月急不可待的垂了眸,一个劲儿的往张启山胸口处探望。
血色的线,已然不在原处。
自己的掌心白白净净,之前的景象更像是一场梦。
未曾来得及抬起的小脑袋突然地被押进了宽厚的胸膛里,明明已经被雪冰的透凉,新月却觉着胸膛处的火热将自己整个人都烧暖了,鼻子募得一酸。
大片的水泽从通红的指间渗出,打湿了价格不菲的西装外套。
一声“月儿”,勾的泪珠儿再也停不下来。
曾经的北平,如今的北京。
张启山缓缓地勾起了嘴角,朝着新月凉透的额间深深印了一吻。
不带任何情欲。
却又全然带着情意。
那年他出征,也是这样吻了她。
天知道,他是下了怎样的狠心,才成功的转了身。
还好,那些,都是曾经了。
小祖宗,你看,我又来接你了。
______________
&&&&写着写着灵感又来了……明天只好再补个后记……顺便交代一下前面不太清晰的人物和背景……我现在滚去码后记……论给自己挖坑,我还是能排上号的~~~~(&_&)~~~~明天应该比今天长一些,毕竟前面虐完了,后记要给你们喂喂狗粮
九门提督的二当家,此生只参加过两次葬礼。
第一次,此生唯一挚爱的妻子撒手人寰魂归九天,此后他游戏人间心再不存半分情意;第二次,却是天意弄人,曾经辉煌的九门凋零落败,竟只剩了他二月红,得以送张大佛爷一程。
那一天,雪很大,又是在东北,纷纷扬扬的雪花从天幕飘洒着落入人间,几乎瞬间就迷了人眼。不久前才落棺的地方,已然丝毫不见踪迹,只余无辜飞扬的雪花,掩埋了所有的秘密。
年已不惑的二月红,破例穿上了年少时的一袭红衣,背脊挺直,如雕塑般静静地站在空旷无余的山谷之中,眉眼之处不见一点哀色,与一旁的张副官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人,都处理好了么”二月红突然间动了动唇,嗓音已然听不出一丝当年梨园台上的韵味。多年的醉生梦死,到如今这般,也是该的。
曾经年少英俊白面小生般的张副官,如今已是年过半百的糟老头一个,除了依旧坚挺的脊梁和一身洗得微微泛白的破旧军装外,再无其他往昔的痕迹。
“二爷,您放心”
忽的听见这一声‘二爷’,二月红倒是微微怔了怔,颇有些不受用。
想当初,九门大清洗,他虽早已不管俗事,在条条性命之间,也少不得为下面的人谋条生路,只可惜这天命,犹不可违。
张大佛爷从来都是个心狠的,这一点,他二月红比谁都清楚,也比谁,都敬佩。
只因为,他永远把最狠的,留给自己。
二月红不想去评判张启山的对与错,故人已逝,一切都如眼前大雪覆盖万物一般,已然在瞬息间从世间消逝。即便是回忆,又能存在多久呢。
九门曾经的辉煌与最后的悲剧,想来在茫然万千世界之中,都是枉与他人作笑谈罢了。这道理,二月红自认是最早一个想通的,却没成想,是由他来做最后的终结。
“万事万物皆有终点,九门败落如斯,早不该存于世上了”艳红如斯的水袖微微一甩,举手投足之间,恍如当年。二月红毫无留念的转了身,大笑着远去,身后的足迹,须臾间已被白雪覆盖。
历史的车轱辘,从不会因为某个人,某件事,而停下脚步。
公元21世纪。T市。
偌大落地窗前,男子身材纤长,戴着副金丝边框的复古眼镜,常人难以驾驭的灰白色西装倒是叫他穿出了不一样的帅气。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却因着这一身装扮,平白多添了几分与年龄不甚相符的严谨。
“解总监,这里有份加急文件,需要总经理签字,可”新上任不久的总监助理小洛十分为难的看着助力良久的总监大人,眼里是十足的焦急。
解向霖揉了揉隐隐发痛的太阳穴,微微侧头,瞥了眼桌边的一摞文件,忍着心底的烦躁,抿了口苦涩的咖啡,“放这儿吧”
“可是,这是要总经理”小洛略微有些迟疑,按着她的理解,总监和总经理,等级好像差一些吧?
解向霖募得抬头,只觉着要压不住心底的那一点火,声音不免有些低沉,“刚来?”不等小洛有所回应,便紧接着又补了一句,“去找Tony学学规矩”
话已至此,初出茅庐的小牛犊自是不敢再待下去,急忙退出了办公室。
只不过这样一闹,解向霖竟再没了静立的心思,挑了几本重要文件签字后,匆匆出了公司。
已经是下午四点钟。
银白色的凯迪拉克疾驰而行,最终却停在天桥下的某一处角落。
一下车便猛地吸了口满是灰尘的空气,即便不照镜子,解向霖也十分清楚自己此刻的表情,一定十分的精彩。
“哎呦呵小九,这是哪阵风把你个大忙人吹这儿来了?”
说话的男子身高略低于解向霖,身上的袍子似乎与周边钢筋混凝土的环境有些格格不入,明明是大好青年,却非得戴着副圆框儿镜片,身前的摊子上只有一套简易版的笔墨纸砚,不沾一尘。
“留着你一张铁嘴去骂醒那个傻子去”解向霖没好气的开口,“起来,跟我回学校”
“我可不去招那个晦气”齐恒翻身换了个姿势继续打着盹儿,闭着两只眼睛道,“我劝你也别去,佛爷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哎哎哎你干嘛呢嘛呢松手松手快快松手,哎呀我去还不行吗你……”
半个小时后,T市M大。
“那个女的,专业是什么来着?”解向霖推了推眼框,漫不经心的问道。
齐恒闻言,顿时换上了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小九儿你也太不关心兄弟了,这可是咱们以后的嫂子啊嫂子,小心佛爷削你”
“那也要看她有没有那个本事”解向霖微微眯起双眼,轻叹道,“也不知道那女的给佛爷下了什么迷药,这都七八天了,要我说分了就分了,不过认识半年,处了两个月而已,哪里就那么重要了?公司可是立身之本,事儿说扔就扔”
“嗨,这不还有你么”对于解向霖的这一番痛心疾首,齐恒倒是颇不以为然,“佛爷这样奇怪的命格世间难寻,不求名不为利,说不定,人家世间这一遭,就是为了个情字呢”
弹了弹衣角处不经意落下的枯叶,解向霖难掩鄙视道,“收起你那副神神叨叨的样子”语罢,率先向前走去。只剩齐恒孤单影只的在后面一路小跑一路叫嚣。
幸好,尹新月在M大也算个人物,一问便知。
却不想,两人在教室扑了空。细问之下才惊诧的得知,鼎鼎有名的张启山竟然追女朋友追到了校长办公室。
所谓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大抵就是这样的感受。
齐恒前脚刚刚踏进校长室的门,后脚就听到了一阵咆哮。
“张启山你就是个流氓!校长,我要控告张启山骚扰我!”
苏琦红再好的性子也挨不过有人当着她的面儿骂自己儿子是流氓,登时便沉了脸,“尹同学,说话请注意用词!”紧接着侧了身子,朝着一旁面色平静的张启山苦口婆心道,“启山,你睁开眼看看,她根本就不喜欢你,你给我睁大眼看清楚,以后不许再来学校!”
话音一落,张启山,也即M大校长苏琦红唯一的宝贝儿子,终于有了动作。只见他眉尖瞬间紧蹙,又迅速恢复如初,淡着嗓音扔出三个字,“办不到”
相当及时的,张启山注意到了门口的齐恒。
“公司有事?”
齐恒一贯是个活跃气氛的主,当下便硬着头皮笑闹着插科打诨道,“九爷快累吐血了,等着佛爷回去做主呢”
“听见没有,赶紧回去!”苏琦红见有外人在,少不得还要给儿子几分颜面,即便,自己这宝贝儿子从不需要。
“我记得,学校最近有个话剧比赛”明明该是疑问的语调,张启山偏偏说的那叫一个笃定,显然是已经打听好了的。
“你又在打什么主意?!”尹新月瞪圆了两只乌黑的眸子,心里打着颤儿,她这位话剧社新晋小花旦可是指望着一举夺冠拿下奖学金的!
“我要参加”张启山漫不经心的回答,却得到了异口同声的拒绝。
打从一进门便没开过腔的解向霖,此刻也觉着张启山的提议非常不切实际,难得开口道,“佛爷,感情的事,切莫强求”
“就只这一回,月儿”张启山冷了眉眼,不晓得心里有何盘算,只不容回绝道,“此后,我不会再勉强你”
尹新月几番张口欲拒,却都没能狠得下心来,只好缄口默认。
已经毕业两年的大神学长主动参加戏剧大赛,这一消息像是长了翅膀,飞速的传遍整个M大,一时间,不知撩动了多少女孩子的芳心。
丫头早先因为在校医室打工的缘故,错过了这一劲爆的画面,待从他人口中得知时,不免替新月捏了把汗。
“我是真的搞不懂你们两个,之前在一起的时候那么腻歪,一转眼分手不说,还是分手中最烂的那种,相互成仇,不,应该是你单方面成仇,人家佛爷追你追的一片真情日月可鉴,你倒好,躲得就差到天涯海角了,现在你们又要合作搭戏,我说你们这剧情要不要这么反转啊”
尹新月耷拉着小脑袋,无精打采的趴在床上,两条细细的柳叶眉拧了个紧。
“哎,新月,其实”丫头想了又想,还是没忍住,小心翼翼的开口道,“你跟张启山到底怎么了?”
诚然,打小一起长大的丫头绝不是个见色忘义的,尹新月心中清楚明白,丫头倒还是好的,外面那些不知情的,怕是不知道在背后戳了她多少回脊梁骨呢。
平心而论,打从认识开始,张启山对她就好的没话说,别说是自小便是孤儿的尹新月,怕是放到哪一个女孩儿身上都会彻彻底底的沦陷。可尹新月就是尹新月,骨子里的骄傲不允许她在原则上退让。
“新月?新月!”一向温婉的丫头竟是难得的高了几个声调,颇有些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气势,“你明明就喜欢他,为什么?”
“他眼里的人不是我”冷不丁的截断了丫头未出口的话,新月冷了眉眼重复道,“丫头,他看着我,又不像是在看我,就好像,我是个不存在的,他只是在看他幻想出来的东西”
如此‘玄妙’的解释,倒是把丫头吓了一跳,生怕新月是一不小心走火入魔了。
“你别紧张,我是说真的,这么说吧,我觉着,张启山应该有个前女友之类的”
“然后,把你当替身了?”丫头难以置信,哭笑不得道,“新月你最近是不是小说看多了啊?!”
还替身……
新月眉宇间的怅惘却是分毫不减,“初见时我就觉得奇怪,他努力压制着的激动全都在眼睛里迸发,现在想来,可能我与那个人不但长着一张相似的脸,连名字也撞了吧”
“你叫什么名字?”
“就是你”
“学长好,我姓尹,叫新月”
尹新月,尹新月,尹新月。
眼角眸光,恍如当初藏宝阁初见时的肆意飞扬,恍如火车上自报家门时的骄傲洒脱。不知不觉,竟然已经过了这么多年。
许多以为淡忘的过往,在这一刻,却又如此清晰的浮现在眼前。
她曾那样不舍的望着他,一瞬不瞬,可怜巴巴的模样,像极了当日被他一回回往北平赶时的样子,无声地诉说着、恳求着,不要丢下她。可月儿,这一回,被丢下的,明明是我。
“启山,下辈子你追我好不好?”缠绵病榻许久,连掐腰嗔一句‘夫君’的力气都不再有,精心打扮过的脸蛋儿虽勉强不见病色,却也不再复从前。
“好,我追你,月儿要等着我”彼时的张启山,没了一身的硬骨,整个人颓然的像是败了阵的孔雀。
“可是你好笨啊,找不到我怎么办?”生了病的小祖宗,还是惯爱拿他打趣。可那又怎么样呢。反正这一辈子,敢呼他巴掌对他说这个不许那个不能的,也就只她一个。往后的岁月,再也不可能有了。
“那月儿那么聪明,可有想到什么办法?”铁汉柔情,最是撩人。
新月突然就来了脾气,素白的手指在张启山胸前点了几点,“不许你去招惹别的女孩子,不许你看别人,不许你,忘了我”
张启山只笑着将人抱进怀中,在小祖宗看不见的地方,泪,喷薄而出。
“启山,我想好了,我下辈子还叫尹新月,你要记得来找我”
“启山,对不起,没能替你留下个孩子,下辈子一起还给你好不好?”
“启山,月儿不能陪你再走下去了,你要记得我说过的话,不许提前来找我”
“再见了,夫君”
第三根烟燃尽。
张启山‘嚯’的一声站起身,推开了面前的屋门。一同消失的,还有墙角的行李箱。
楼下,苏琦红还在愤愤不平中。
“……启山真的是拿她宠的没边儿了!你这个当爹的还要不要管管!”
张启山闻言,脚步微微一顿,稍稍抬眼,瞅了张国忠一眼。
对于今生所谓的父母,张启山并无太多的亲近,也说不上疏远。一来,他本身就是这样的性子,二来,他始终觉着,他还是那个烽火动荡中浴火涅槃的张大佛爷。
张国忠没能忽视自家儿子含着深意的目光,心中暗叹自己非但不是生了个儿子,还是供了尊佛爷!
手上的报纸翻了个面儿,张国忠开了尊口,“老爷子在的时候都不管他,现在儿子都大了,做事还是有分寸的”
最起码比他们当父母的年轻时私奔那一出可有分寸的多。
苏琦红‘你’了半天,气的一个字都说不出。她就不明白了,从小儿子虽不与人亲近,可到底还是听话懂事的,这回怎么遇上个尹新月就跟换了个人儿似的呢!她倒也想跟那几个老姐妹一样,掐住自家儿子的命根,可问题是她家儿子优秀的很,打小事事都不向家里开口,两年前更是默不作声的熬了大半年,硬是把个公司给办了起来,现如今,她是想插手也没有一分余地。只能眼睁睁瞧着儿子礼貌的给她打过招呼出了门。
真真是儿大不由娘!
说起张国忠他爹,也就是张启山这辈子的爷爷,当初只是个下海经商的,曾在生死一线间为人所救,还赠了一句话,叫什么“是儿非儿,似缘非缘,万事随他,莫要强求”
原本谁也搞不懂这个‘他’指的是个什么东西,幸而这人还留有“启山二字,赠与儿孙”八个字。当时张国忠刚刚娶亲,他老爹便把这‘启山’二字留给了未来的孙子。
张启山虽说一出生便留有前、世的记忆,可到底还是婴孩形象,有些事情做不得主,譬如自己的名字,却不曾想,如此之“巧”。大了些后,到底存了几分猜疑,也曾问起过赠他名字的高人,知他姓‘齐’后,暗自摇头发笑。
老八这张嘴,前世缠着他不够,偏偏显摆那点本事,管到这辈子来了,真的是,倒不知,是否还有机会遇上。
戏剧社算是M大社团中比较出彩的存在,拿奖无数,正所谓‘财大气粗’,不单社员的身份说出去招人羡慕,连带着待遇也是相当不错,正因如此,每年招生时大家都挤破脑袋的往里冲,尹新月努力了整整一年才如愿以常,原本蓄势待发的首秀却被拿来当成了赌注,着实不是郁闷俩字足以形容。
接下来的三天里,张启山如人间蒸发般,消失在众人眼中。
当然,只是‘如’。
齐恒到底不放心,结束了所谓的‘家族规矩’每日一卦后,便好说歹说的拉着解向霖回了M大。
“你说佛爷是怎么想的啊,这都足足三天了,喘不喘气的,倒是给我们吱个声啊!”
“你跟着佛爷比我久,你应该更清楚他的性子”
“我呸,自打公司开了张,你们俩跟连体婴儿似的,佛爷哪儿还想得起我啊!”
解向霖不欲与齐恒多扯些有的没的,只因心中一直压着一事,费解。
“佛爷,跟你提过股权的事么?”解向霖突然间转了话题。
齐恒倒也不是真的没心没肺,心知解家小九不会说没有意义的事情,当下便敛了笑意,道,“没有,怎么了?”
果然,是瞒着他们签字的么?
解向霖眉头紧锁,再无二话。
“得了,你不愿说拉倒”齐恒到底心宽,再说有解家小九这个商业第二奇才在,天塌下来也不会碍着他老齐家那份分红,便不再多想其他,仅顾着眼前道,“我去找找小嫂子,怎么也得找个人进去看看,佛爷现在是个什么样子”
齐恒始料未及的扑了空。
“新月去戏剧社了”虽说与齐恒并未有过多的往来,可到底还是知道几分根底,知晓他是张启山身边为数不多的两个兄弟中行为最不羁的一个。丫头左右犹疑半晌,刚想开口说些什么,便先听得齐恒小声嘀咕了一句,“明明就郎有情妾有意,真不知道小嫂子在折腾什么”
“齐学长”丫头微微凝眉开口,示意自己这个闺蜜还在一旁待着,果不其然的收到了齐恒抱歉的目光,“学长,麻烦你带给张学长一句话,要是他是个男人,就去追自己心爱的人,不要学那些个渣男,找什么替身”
丫头义正言辞的一席话,把齐恒说了个蒙,足足半晌才反应过来。
“不是,什么替身?佛爷心爱的人?不是小嫂子么?!我打从十岁那年认识他,就没见过有别的女人近过他的身”齐恒一脸的信誓旦旦,倒让脸皮薄的丫头颇有些不好意思。
果然是,新月那丫头想多了么。
“得嘞,既然小嫂子已经主动去了,那我也不来这耽误你的功夫”语罢,齐恒转身便走,没走几步便又停了下来,转过身,故作随意道,“听小嫂子说你有个顶神秘的男朋友?”
丫头没有防备,闻言大囧,道,“没,只是个,朋友”
“是么,只是朋友啊”齐恒眸中顿时闪过一丝锐利,“那有机会带出来我们认识认识,毕竟佛爷和小嫂子的关系摆在那,咱们也算是一家子的兄弟姐妹了”
语罢,转身离开。
不过个把小时,天色完全暗了下去。
尹新月一手提着个饭盒,里面的东西早已凉透。
戏剧社现任社长是张启山同专业低一级的师妹,是个难得真正豪爽的性子,得知一向高冷的校草学长要转向舞台,还选在她的地盘上展示处女作,顿时喜得眉飞色舞,二话不说单独辟了个房间,美其名曰照顾学长情绪以便专心创作。
张启山便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在里面待了足足3天。
除了指定送饭的小学弟外,竟不曾见过任何人。
尹新月来得早,却怕撞上熟人,硬是在角落里等了两个多小时,算着所有人都该走了,才抬步往里进。
却不想,正正好好的撞见了她亲爱的社长大人。
“学姐好学姐好,学姐今天,走的有些晚啊”新月僵着张脸笑道,“那个,我,我来看看有什么要收拾的没有”
被誉为整个校园八卦网中独占鳌头的八卦达人,姜思雨若是谦虚自己第二,怕是没哪个人敢认第一。张启山与尹新月这一段剪不断理还乱的感情纠葛,她不知道就有鬼了。起初,她也觉着小姑娘有些任性的不知好歹,可一段日子相处下来,又明明是个在感情方面单纯的有些天真的小丫头,真不知道两个人是不是在拿吵架当情趣。说喜欢吧,新月恨不得躲到天涯海角,说不喜欢吧,看看现在便是再明白不过。
“行了,去吧,就当我什么都没看见”姜思雨语重心长的扔下一句,便拉起自己的手袋,如风一般消失在新月眼前。
暮色四合。
尹新月终于鼓足勇气敲响了门。
换来的,却是门内的一声怒喝。
低沉中带着些许的嘶哑,醇厚中难掩沧桑。
原本就勇气不足的尹新月,顿时满心皆生退意,却又无力去掩饰心底滋生的担忧,一时之间在原地停住不知所措。
门内的张启山,在酒精的麻醉下,却是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
穿越时空后,是触手可及的温暖。
藏宝阁初见时,她的嫣然一笑,便让他动了佛心。
“你不记得我了呀?”一身绿色碎花的小洋裙,衬的小祖宗格外的明艳动人,却又是那样的恬然可爱。两只小拳头握紧作开车的姿势,原来是“他”。
“你真的就只是来为你那兄弟求药的?就,就没什么要跟我说的?!”弯弯月牙儿的细眉微微皱起,小祖宗嘟着嘴怪他不解风情。
拍卖会上,小祖宗得意洋洋的一瞥,道尽了一腔心事。
大庭广众,一声娇糯的“夫君”,满是骄傲的神情,挎着他的胳臂,像是得到了什么稀世珍宝。
第一回见到二爷和丫头,小祖宗就扔出了惊世之语,一句“我是她未过门的夫人”,竟把九门稳坐第二的红二爷惊得一愣一愣。
“我姓尹,单名一个‘寒’字,因为是新月饭店的大小姐,所以都叫我尹新月,你,也可以叫我‘夫人’”
“这个镯子好看么?”
“张启山,你这样可有五难办……”记忆中,那张小嘴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的时候,脑海中曾昙花一现的浮现过亲下去的冲动。
危难之中,还知道不能透露身份,只一句“夫君救我!”,也不晓得她怎么就那样确定他会回头救她。
“我在这里一个人都不认识,就认识你,我跟你睡”
“张启山,你忘恩负义!”
“叫什么小姐,叫我夫人!”
借着一个巴掌,一进张府就来了个下马威,既向他撒了娇试探态度,又不留痕迹的展示了自己的与众不同,如此一来,家里上上下下倒真没人敢惹小祖宗了。
白色的毛氅被恶狗咬坏了,自然不能再穿的,小丫头那样娇,自然该配最好的。不受控制的推了个可有可无的会,整整挑了一个下午,脑海中全是她或笑或怒或皱眉或撒娇的姿态,张启山,你真的不能再陷下去了。
二月红砍过来的那一刀,让她操了整整半个月的心,比花骨朵都娇的小祖宗,竟也学会了洗手羹汤的那一套。可是月儿,为我,不值得。
下墓前托了九爷送人,谁知那厮抠的连车票都不舍得早买,罢了,反正也没用上,不过九爷这一笔帐倒是记下了,等来日喜事,定要好好敲他一笔。
病了的张启山,竟贪恋起那抹温柔来。张启山啊张启山,你可知你的一点回应,便是她的万劫不复。
混沌中,只记得她。打老八动副官,独独对她生了不舍。
张家的根,他的棺材,她竟也敢跳!真真是个胆大的丫头。
小脑袋一个劲儿往怀里挤,只因晓得了楼中的人影为何物便吓得惨白了脸,是了,连老八这种知天命的都受不了,何况小丫头呢?即便如此,她也敢为他跳了棺,是抱了必死的决心。
真是个迷糊的小祖宗。
你跳了棺,我娶谁做夫人去?不听话的小东西,还好,二响环在。
幻境中,她竟是他的心魔。
岁月静好,现世安稳,娇妻在侧,携手白头。
不怪二爷不肯醒来,他张大佛爷竟也醉了。
细想也是好笑,二爷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八爷是靠着吃饭的本事识破幻境,可他呢,竟愣是没从他的美娇娘上看出一点不妥。张启山,你竟也有动凡心的一天么?
再次醒来。只余一件事要做。
除了陆建勋,罚了霍三娘,做回那个眉眼一动便可使长沙城颤三颤的张大佛爷,只为了,风风光光的娶她进门。
大红纱幔珍珠衫,都不如小丫头那一抹欲拒还迎的娇羞来的撩人。
单采了颗红梅便羞得她埋了枕头,死活不肯睁眼看他,娇嫩的两座山在眼前乱颤。
当初说要跟自己睡的大胆丫头呢?
绝对没有可能。
任由她虚张声势了那么久,总归是他咸鱼翻身的时候到了。
一连休了半月的婚假,陪她回了北平看老丈人。那半个月,食髓知味,是他也是她最安稳无忧的时光。
再后来,所有的美好都被打破。
战争,总有结束的一天,他和她等到了。
安稳的日子,她却没过上几天。
她说她最后悔的是没能给他生个孩子,他却不觉得。孩子是锦上添花,只有她是他的不可或缺。
有她,已是奢望。
黄泉路上,他终于落了泪。
生生世世寡亲缘,换他一世的长安。
看尽诸般苦的孟婆,早已冷了心肠。对于他的选择,并没有生出多大的好奇。
沉渊之中,一个时辰,是世间的十年光阴。
被拉长的孤寂岁月中,他再没有开口说过话。
不知过去了多少年。
孟婆到底还是来了,只因他是沉渊中唯一撑下来的那一个。
“为了段已然未知的感情,值么?”孟婆的脸依旧如少女般明艳,只一双眸子浑浊不堪,喃喃低语,“那个唱戏的,宁肯弃了转世去寻个丫头,你怎的跟他一样傻,千万年来,我竟一连遇上了两个蠢的”
寥寥数语,张启山心如明镜。
二爷,也熬到头了,真好。
恍惚间,听见了孟婆的嘲讽,“张启山,做个交易如何?”
记忆和命,你要哪个呢?
我且,拭目以待。
‘吱’的一声门响,乱了醉生梦死的思绪。
又是一阵恍惚的梦境,张启山,看见了尹新月。
是看见,而不是想起。
跌跌撞撞的奔了过去。
尹新月刚合上身后的木门,便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大力撞击撞偏在了寒凉的墙壁上,凉透了的饭盒应声落地。
紧接着扑面而来的,是避无可避的,吻?
确切的说来,是撕咬。
蒙圈之后是下意识的反抗。
张启山不是没有亲过她,情不自禁是小情侣的特权,却从来不是这样崩溃后的激烈。
像是要,将她吞噬。
一个男人,为情崩溃如斯,她尹新月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连输的资格都没有,从一开始,她就是个彻头彻底的外人。
一声声嘶喊,一声声月儿,无比残忍。
片刻分神的结果,是胸、前乍起的凉意。
尹新月毫不怀疑一个男人在欲望中的冲动,会导致什么不能挽回的后果。
狠了心,咬了牙,给了他一巴掌,狠狠地。
却是她先落了泪。
不是因为张启山欺负她,相反,她伤的是,张启山欺负的,是她身上别人的影子。
张启山找回了一丝理智,在尹新月无声的宣泄中。
脸上的决然和挫败缓缓退去,张启山,又成了那个喜怒不形于色的,张启山。
尹新月就那么抽抽搭搭的,眼瞧着自己内衣的扣子,在宽厚的大掌中回到原位。
“你怎么来了?”
声音依旧嘶哑,却没了那么明显的崩溃。
尹新月却清晰的听到了,心碎的声音。
是她自己的。
清醒吧,尹新月,他爱的那人,不是你。
“张启山,记得你说过的话”此次之后,愿我们再无交集。
张启山漠然的看着尹新月决然而去。
记得他说过的话。
哪一句呢?
对她说过太多,有些,早记不清了。
唯有一句,他至死不敢忘。
张启山,我等你来找我。
戏剧社离女生宿舍不远不近,尹新月就这么一路哭着跑了回去,一头扎进了枕头里。
把个正在看书的丫头唬的当场愣住。
再说张启山那边,经过这么一闹,三分醉意渐退,七分理智回归。
齐恒便是在这个时候不请自来。
“呦呵,这学弟忒不上道了啊,怎么送个饭都是凉的?”齐恒进门就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舀饭的动作顿了一顿,张启山眉眼微抬,不声不响的剜了齐恒一眼。
齐老八,前生今世一个模样,揣着明白装糊涂。
“出去”清清冷冷的两个字,自带威严。
齐恒难得的胆大一回,不退反进,就着对面的位子坐了下来。
“我有发现”
张启山募得一顿,瞬间抬眸。
对上熟悉又陌生的目光。
齐恒此人,直觉超准,尤其是对危险的预判能力,简直称神。只可惜他老子走得早,只留下些破旧的古籍和斑驳的罗盘,他又是独苗,心生的万千疑窦无人可说。
除了张启山。
齐恒是第一个知道,张启山不单单只是张启山的人。
真要拿个什么东西比喻,那张启山就好比是南海的归墟,是玄而又玄的存在。
齐恒早在七年前就见识过了张启山真正的身手,也第一次真正意义上明白了一个词,深藏不露。
那是个已经被侵蚀的墓穴,机关异常玄妙,处处皆是死穴,又处处藏着生机。张启山倒是信得过他,连解家小九都没知会一声,只带着他一个人去闯龙潭虎穴。整整七天,弹尽粮绝,置之死地而后生,齐恒只觉得自己把毕生的脑子都用尽了。
只为了,取个镯子。
齐恒小时候曾从老爹那儿听过几段故事,其中有一件,就是讲对已故的亡人要心怀敬意和谦卑,是以在张启山毫不犹疑的从那具已经看不分明的尸身上取了镯子后,齐恒‘扑通’一声就给跪了下去。
倒把张启山吓了一跳,眉头微皱,“你,在干什么?”
齐恒懒得理他,只四处求爷爷告奶奶的嘟囔,好话连连。
张启山,乐的不轻。
老八这是,被他吓着了?
“我说你怎么好像一点儿都不怕似的”返回的路上,齐恒忍不住问出了口,“还有那个镯子,看起来也不怎么值钱,还有还有,你觉不觉着这地方,有些别样的熟悉?”
张启山生性喜静,却独独拿两个人束手无策。
一个是自家的小祖宗,原因无他,他就是喜欢听。
另一个,便是九门八爷,原因也简单,逃不过避不开。
彼时,顺利取了意义非凡的二响环,张启山心情好得很,便起了逗人的心思,于是如实道,“第一个问题,我不怕是因为这是我的墓穴;第二个问题,这镯子名曰二响环,是个实心的,敲一响二,是个辟邪的好东西;至于第三个问题,稍微有些复杂”无视齐恒的一脸惊恐以及脸上写着的‘没想到你是个神经病’,张启山略微组织了下语言,而后环视了一下周围,“这里的机关,大半出自你之手”
这倒不是玩笑话。
这边的机关与封印矿山的那部分极为相似,确实是齐老八才有的手笔。
“开什么玩笑,这墓少说也几十年了,我才几岁!”
“也许,上辈子,也说不定”
轻描淡写几个字,齐恒自然没放在心上。
直到,他在翻阅古籍时,偶然发现一张已经泛黄的纸片。
寥寥数语,令人心惊。
那纸片上书“形体净圆,浑如月半,高山之上者,敬而从之,前世之缘莫散”
若非认识张启山,齐恒怕是怎么也悟不出这几句话的真正含义。所谓“形体净圆,浑如月半”,是刘基在《堪舆漫兴》中对东方‘金星’的描述,金星者,又为“启”,高山之金星,也可意译为‘高山之启’。如此一来,后面的几句便迎刃而解。
那一夜的事情,齐恒并未向张启山多做提及,只是跑去给他死去的老爸上了柱香。
自此之后,潜心倒腾那几本古籍去了。
只是张启山也不傻,见齐恒突然转了性,对自己平白多添了几分敬意,略微思索便有了结论,想来是老八那个算命的留下了什么暗示被齐恒解了开。只是自己执着也就罢了,老八从来都是看的最透彻的那个,虽可能是转世,却到底是两个生命,两种活法,齐恒选择知而不问,便是最好的证明。
可话又说回来,知与不知,到底还差着些东西。时间一长,倒成了两人间的心照不宣。
是以,当下齐恒的一句‘有所发现’,成功的让张启山上了心。
“今儿我发现跟嫂子在一块儿的那个小丫头身上,多了些东西”想及此处,齐恒不由得敛了笑意,皱了眉。
新月身边的,是丫头?
张启山不由得蹙了眉,“什么东西?”
“一团,看不分明的雾气”齐恒像是不怎么确定的开口,“我说不上那种感觉,但总觉着,那东西,有意识”
“哦?”张启山挑眉道,“怎么看出来的?”
“嘿我说,你还别不信,我怎么说也是家传的”越到后面,越没了声响。齐恒颇有些愤愤不平的瞅了眼嘴角带着些戏谑的张启山,心底无限郁闷。
“家传绝学是不错,可是到了你这里,啧啧”张启山故作惋惜的叹气。
齐恒倒也争辩不得,毕竟,眼前这尊佛,说不定真跟他爷爷还是爷爷的爷爷有过交情呢o(╯□╰)o
“那团雾气,有些微微发赤色,已经跟着那丫头有段日子了”齐恒想了又想,还是决定把精力转到正题上来,“我记得小嫂子说过,那丫头有个神出鬼没的男朋友,从来没人见过”
“新月跟你说的?”眉毛挑的老高,显然是没带了一份的信任。
“得得得,我查的,我私下查的还不行么”齐恒翻着白眼道,“你赶紧找准重点,说正事儿呢!”
“正事儿?好,说正事”
话音未落,冷不防的一大摞稿纸被拍到面前,齐恒下意识的往后退了退。
“给你一晚上的时间,怎么都好,明天我要看到人手一份”
齐恒猛地咽了咽口水,望着桌上摞起来跟小山丘儿似的一堆,“佛爷我错了我现在就走,这种高级工作还得解小九来,要不我去帮你喊喊他?”
张启山斜斜的睨了齐恒一眼,“所以你是想去处理公司的事?”
零点零一秒后。
“我错了佛爷我现在立马儿去办!”
正如张启山所想,以齐恒的性子,虽说平时吊儿郎当的,可什么事重什么事轻,他还是分的很清楚。
当然,能偷懒的也绝不会含糊。
公司那些个文员,平时福利假期过的舒坦,该加班的时候,自然也不该含糊。
键盘之上十指翻飞,不过到了凌晨一点。
齐恒认命的从温暖的被窝里爬出来,顶着一鸡窝头,做最后的监工。
5分钟过后。
齐恒果断的开了灯,一头扎进洗漱间。
冰冷的水流簌簌而下,很快便冲刷掉了仅剩的困意。
打印机沙沙作响,在寂静的夜里分外清晰。
第二天一早,齐恒抱着那摞东西,一路上了M大天台,寻到了一夜未眠的张启山。
“你早就知道那团东西是谁了,对么”
张启山不答反问,“你看过了”
“那是,真的么?”话一出口,齐恒便觉着自己可能说了句废话。
小时候被逼着习风水之术,齐恒只觉得那是愚昧时代的老古董,从不曾想过,世间万般事,玄而又玄,无便是有。
“不用担心”张启山像是已然看穿了齐恒心中真正所想,目光淡然的掠过那一摞东西,“除了你,这世间再没什么人会对这些起疑心”
他们不过只会觉着,这仅仅是一个故事而已,很可能还是一个,老掉牙的故事。
“我,不是齐铁嘴”犹豫良久,齐恒还是说出了口。没说之前心里说不出的惶然,真说出口了,倒是着实轻松。
他是齐恒,不是齐铁嘴。即便转世,也可能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张启山毫无意外的点了点头。
“所以,佛爷”齐恒踌躇良久后,轻声道,“你不能强求,她还是尹新月”
那对她,其实真的不太公平。
齐恒等了很久,直到他转身欲走时,才听到张启山一声无奈的长叹。
“人终须一死,过了奈何桥,喝了孟婆汤,便是新的轮回,本该与前世毫无瓜葛”张启山凝眉苦笑,不知是说给齐恒听还是自言自语,“月儿,你若明白,该多好”
可你这个小祖宗,怎么就讲不听呢。
姜思雨作为戏剧社社长,名义上还握着审阅的权利,说到底这军、爷风、流的故事她也看过不少,可张启山这个,背景倒是特殊了些,内容,也算是新颖,只是作为张启山同专业的小师妹,也是为数不多对他没什么别的心思的人之一,姜思雨还是比较了解这位师兄不喜绕弯子的性子,索性直接开口,“学长,故事OK,但是其中的人物的形象可能要部分的改动一下”
张启山闻言皱了眉。
不待姜思雨再次开口,张启山直接夺了主动权,“预算找解九,衣服齐恒搞定,场地我已经着人搭建,还有别的问题么?”
姜思雨心中咯噔一声,心知眼前这尊大佛已然不悦,再者自己担心的问题已经迎刃而解,顿时利索的给了肯定的回复。
“人选呢?学长和新月不用说”
自然是不用说的,名字都用了真名,傻子估计也能看明白。姜思雨心中默默估算,怕是这场戏剧一落幕,M大真正的戏剧就要开始了。
心中的碎碎念还未结束,姜思雨便接到了晴天霹雳。
“你演二月红”
十万只那啥排队跑过……
“那我可以自己挑丫头不?”怀着最后一丝希冀,姜思雨举起了争夺民主权的小爪子。
张启山像是真的思考了一会儿,然后才给出了不是答案的答案。
“新月身边的丫头不错,你可以去问问”
潜台词,搞定她。
姜思雨默默地抱着自己的剧本,去找对手戏最多的‘丫头’‘谈情说爱’。
接下来的两三天,张启山倒也没闲着,虽说衣服和场地交给齐恒去办,可,他还是不放心的全权参与了进去,譬如,衣服的设计稿是他画的,场地的图纸也出自他之手,所以基本上,齐恒就是个甩手掌柜。
姜思雨带着一众社员雄赳赳气昂昂的奔赴前线,呸呸,是奔赴场地后,环视一周,再瞅瞅自己身上的穿着,顿时觉着自己才是穿越那个。
随着齐恒一声响亮的‘佛爷’,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的转了方向。
包括,尹新月。
张启山生的极好看,这事在场诸位都清楚,但谁也不曾想到,那身有了些年代感的军绿色大衣穿在他身上,会是那样的,契合。剑眉星目,眸中带着军人独有的沧桑与坚定,举手投足间威严尽显,让人禁不住的想要臣服。
尹新月有过一瞬间的恍惚。
看他缓缓地朝她走来,熟悉又陌生的眉目,不知是否阳光太过耀眼,尹新月突然觉着眼前一阵模糊,好像,凭空生出了个模糊的身影,遏制不住的想要靠近。
“赢定了这回,哈哈哈,没想到老娘任期内会迎来戏剧社最辉煌的那一天”姜思雨突如其来的激动打破了一室的寂静。戏还没开始,在道具上就赢了其他人不止一大截,虽然他们以前也没那么缺预算,可到底没这回这么大手笔,简直不要太爽。
然而,现实打了姜思雨不止一个大嘴巴子……
第二十三次卡词的时候,张启山本就震慑力极强的眸光,此刻更添阴翳,连姜思雨都不免暗暗替新月捏了把汗。
“齐恒!”张启山突如其来的一声,引得全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
原本在一旁与解九同看热闹的齐恒闻言苦了脸,身体却早于意识,已经颠颠儿的跑了过去。
“佛爷,您老有何吩咐?”
齐八爷这个角色,说狗腿比不过陆建勋,说精明比不得解九爷,说风流不如红二,说做事也似副官得手,可偏偏就他最要紧不过,整个就是推动剧情的灵魂人物,集所有俗世俗人之所长,偏偏又是看的最开的那一个。
单从专业的角度来看,这无疑是很困难的角色,原因无他,情绪变换的拿捏很考验人。
想当初姜思雨还很是担心去哪里找这么个妙人儿,谁料想,算命袍子一上身,齐恒活脱脱就成了个现成的算命的,神情拿捏的简直不要太到位。
“先走你和二爷的戏份”张启山直接从搭好的老式火车模型中退了出来,扔下这么一句话。
姜思雨冷不丁回过神来,忙不迭的拉着自家还在安慰新月的‘夫人’,匆匆忙忙上了‘车’。
对于出演一生情痴二月红的这个事实,姜思雨给自己的定位是,她只负责搞笑就是了。别说剧本里那梨园里的风流她演不出来,即便她演到位了,丫头那一声声温柔到能拧出水来的深情呼唤,已经让她鸡皮疙瘩起了一多半。至于剩下的一小半,来源于她后期需要开嗓的那几句霸王别姬。
走了两遍戏,不过半个小时的功夫。
趁着中场休息的功夫,姜思雨将还在别扭的新月拉到了一边。
“你怎么回事啊小祖宗,平时不是情绪瞬间到位么,今儿这戏就几句台词,咱可排了快一上午了”姜思雨压低着声音好心开导,“还记得咱们社团的灵魂标语不?”
这话一出,新月倒是有了反应,整个人嘴角一抽。
想来因着戏剧社第一届社长是文学院才女的缘故,是以这标语写的很是文雅,就是有些文雅过了头,酸不溜溜的。
——温婉柔顺的浣纱惊天动地,头顶九凤的玉环春宵不起,幽怨抚琴的红袍凄凉低诉,身披月华的舞姬响动群雄。你会是英姿勃发的红拂女,是战场厮杀的梁红玉,是君临天下孤家寡人的武家媚娘,是心狠手辣翻云覆雨的吕氏太后,你就是你,你也不再是你——
随着姜思雨苦口婆心的劝说,这段在新月看来是雷死人不偿命的社员必背标语又浮现在脑海中。
“当初是你说一定要加进来的,别让我失望”姜思雨见张启山的眸光往这边瞥了一瞥,心中一个咯噔,竟把一直闷在心里的话说出了口,“新月,你觉不觉着,这个故事有些奇怪”
“奇怪?”新月疑惑的反问。
待张启山眸光移走后,姜思雨心头一松,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说错了话。
“社长,是哪里不对么?”见姜思雨闷声不答,新月不由得继续追问。
“哎呀&,就,就,就这故事,儿女情长的,怎么看也不像是大男人写的嘛”姜思雨僵硬的打哈哈道,“没想到学长私底下还能写出这样的故事啊,这得是什么情怀啊这是”
本想说就这么翻页,却不想新月竟较起了真。
眉眼生了肃意。
“其实,单论故事,我倒是很喜欢”新月垂眸小声道,“张启山宁为玉碎的盖世气概,尹新月不为瓦全的誓死追随,二月红可悲可叹的糊涂一生,齐铁嘴只身远走的潇洒,他们,都像是活的,而且是那种,活的特别精彩的模样”
“那你的反应,是因为,你跟学长的关系?”姜思雨心中暗叹,新月若不是对故事本身没有产生共鸣,那就只能是男主角的问题。
被戳中心事的新月,默然不语。
诚然,她很喜欢舞台上塑造人物的感觉,可她也是个正常的有感情有喜怒哀乐的人,她无法将那晚的事情全权忘却。
这样的她,对上张启山,怎么可能演的出剧中尹新月的深情款款至死不渝?即便是前期的任性娇蛮,于现在的她而言,也是难以完成的任务。更何况,自从认真的研读过剧本后,她便爱上了这群活的悲壮却肆意盎然的生命。
正因如此,才更不舍得因她自身的缘故,毁了这一场无力回天的悲欢离合。
姜思雨一时不察,竟没能拉住吃了秤砣的尹新月。
眼瞧着新月的背影愈加坚定,姜思雨只觉大脑被即将而来的风暴吓得一片空白。
尹新月性子一向倔强,爱憎分明,这样的性子不是不好,怕就怕像新月这般太过有主见,一旦与某个角色产生强烈的共鸣,情绪上就会产生大的波动。要知道戏剧是个众人合作的团体表演,演员之间对角色理解上有差异在所难免,迁就彼此弥合想法是必须要有的过程。
偏偏新月最是缺这一点。
譬如此刻,如果是一个成熟的演员,她会努力的去创设情境使自己融入进去,而不是在出于对角色过于尊敬的基础上,为了一点点不完美,便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全盘否定。
自然,这一切要以合适为前提。
而在姜思雨看来,尹新月来出演‘尹新月’,是个与剧本同样玄妙的选择。不知是否她想的太多,总觉得,张启山早有预谋,那是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就像是,这剧本里的世界,早就在他脑海中存在,不然实在难以解释仅仅三天时间便能创作出背景如此辉煌宏大的故事,不止如此,重要到选人,轻微到衣服上的装饰,好像在张启山那边都是烂熟于心,虽然姜思雨承认这位张学长一直是大神级别的人物,可她同时也不觉得,作为一个本质的人,能超越认知的极限。
可是这样的不解,既无源头也无根据,根本无从提起。
那边,张启山却已经是拍了桌子,只觉得悲从中来。已经有许多年,不曾这样发过怒。
原因自然很简单,只不过是婚后小祖宗偶然提及,当初他昏了意识,拿枪顶着霍锦惜的模样很是吓到了她,从此之后,但凡是那种时候,他都会想方设法的避着她,即便是下一秒恨不得动手杀了的叛徒,他也会耐着性子,待到小祖宗看不见的地方,才会发了狠的动手。
转世以后,没有找到她的时候,日子过得不好不坏,没什么需要情绪的地方。
如今,却被她几句话一说,瞬间破了功。
尹新月从未见过如此神情的张启山。明明是气到了极致,却将所有怒气压到了眉间一点,一双剑眉死死皱起,眸中如一潭死水,却又无时无刻不迸射着寒气,如一把把锋利的刀片,直直的穿透人的心底。
不得不说,张启山,是‘张启山’最好的人选。
作为插科打诨活跃气氛的灵魂人物,齐恒再三思考过后,还是明智的选择了闭嘴。活跃气氛那是在气氛尴尬的时候,而现在,明明就已僵成了死局。
“张启山,我不希望因为我一个人毁了整个故事,也毁了你的辛苦创作”新月想了又想,还是硬着头皮道,“我很感谢你给我出演的机会,但是很抱歉,尹新月这个角色,以我现在的心境,真的没有办法去融合这个角色,不如换个”
话音未落,张启山已然笑出了声。
从前只听说过怒极反笑,却不曾想,有朝一日,他张启山也会有如此的体会。
“你很清楚,除了你,没有人更适合尹新月”张启山撤了所有外露的情绪,对他而言,经历过那些曾经,控制情绪从来都不是难事,“你既然知道这是我的心血,就更应该知道,这里的每一个人,每一个角色,都不是随随便便就来的”
新月,自然清楚。
时间仿佛凝固。
“抱歉,我接受不了”生怕自己说的不够决绝,新月又继续加了一句,“从前接受不了,现在接受不了,以后接受不了,我永远,都接受不了”
新月不知道,张启山以前的‘心上人’与他有过怎样的故事,是否如这剧本般刻骨铭心。但有一点,她很确定,她没有办法在自己还有感觉的人面前,去堂而皇之的出演别人的故事。哪怕其中夹杂着他一丝的过往,她都决绝的接受不了。
她很自私,却毫无办法。
心,似乎从某一点开始,生出无数丝线,缓缓拉扯着一具血肉之躯。
不等尹新月有所表现,张启山抢先有了动作。
原本想着,她还不适应火车上的样子,便把气而投奔红府的那段提前,也没什么。如今,却是不需要了。
这许多天下来,不止尹新月熬得辛苦,张启山也辛苦得很。
那些恍如昨日的记忆,一旦开了闸,便如洪水倾泻般,再难回头。可笑就可笑在,如今,只剩他一个人,入情入境。
他们只道演的是戏,却哪里知道,这一词一句,一草一木,都在牵扯着他曾经的悲欢离合。
无论是火车站初遇,还是藏宝阁一见倾心,亦或是火车上的胡搅蛮缠,统统只是他心中的念想,是他一个人的念想罢了。
是他,太过执着。
永远入不了情景的,不是因为她不能,而是因为她不愿。
只剩他,心甘情愿的拉扯着这一点念想,奢望着再一世的温暖。
曾经有多么甜蜜,如今,便有多么磨人。
齐恒到底没说错,他太过笃信。
眼前的尹新月,有着他心尖人的所有,容貌,性格,却唯独少了对他的感情。
这便是那人所说的,轮回的意义所在。
这一刻,这一分,这一秒,张启山终究是懂了。
刚刚换好的军大衣被缓缓退下,一颗,两颗,三颗,每解一颗扣子,都觉着时间无限漫长。
只剩贴身的白衬衣。
张启山终于觉得,自己熬到头了。
“你不必走,该走的那个,是我”
语调清冷中透着些颓然,更多的,却是一种莫名的空洞。
“抱歉,你要重新来过了”这话的对象却是姜思雨,“有需要找老八和解九,剧本怎么用随你做主”
“学,学长,你别激动,别激动”姜思雨暗自懊恼,合着这时候撒手不管了,一大摊子事儿全堆到她头上?虽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可也不带这么玩儿的啊!
张启山却已经将注意力转移到了一旁的丫头身上。
“烦劳帮我约一面二爷”
一声‘二爷’出口,丫头眸光猛然一缩,下意识的看向新月,却又瞬间想起她只跟新月提起过有这么个人,再没提过他那奇怪的名号。
既是如此,张启山又从何得知?
“他,不见生人”无论如何,丫头都觉着其中有蹊跷,虽说她也不知道二月红到底是何方神圣,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也不知他平时干些什么,即便是二月红这个名字在她听来也不像是真名。可那又怎么样呢。与新月父母早逝不同,她是真真正正不知父母是谁的孤儿,在遇见新月之前,二月红是她最大的慰藉。她不知他从哪里来,更不知他是什么人,只知道他对她好,不会害她,这便足够。即便她曾一度惶然,为何二十年的时间于他而言丝毫不变。
“无妨,你就告诉他,故人此生的最后一面,他一定会见我”
张启山不甚在意的牵了牵嘴角。
故人最后的相邀,二月红不会不见。
时隔多年,已是隔世。齐铁嘴入了轮回,解九再世为人,其它的兄弟已不知散落何处,唯独,张启山还是张启山,二月红还是二月红。
依旧是昔日的红衣,梨园中的魁首,风流倜傥的九门二爷。
“多谢二爷还肯相见”张启山淡声一笑,神色一如当初。
二月红却是没了往日求而不得的怨念,整个人像极了初识时那个沉静内敛的绝世男子。
“转世轮回,前世的种种自然烟消云散”二月红却是想起了上辈子张启山临终前反复的抱歉,如今想来只是付之一笑,“佛爷今日所求,二月红已经知晓”
“那便多谢二爷”张启山轻笑着拱了拱手,却是旧时的习惯。
转身欲走,眉目间无一丝的停留。
仿佛身后的人不是他熟悉的兄弟,仿佛他所托的,不是他执念到舍了轮回的爱人。
“佛爷!”二月红在张启山身后猛地喊出了声,“当真舍得放手么?”
张启山只顿了顿脚步,并未转身。
只是颇为留恋的摸索着腕上叮当作响的镯子,一碰二响的银镯子。
“她为保我一生长安,将亲缘的魄拴在了二响环身上,待我走后,还望二爷设法转交”
语罢,二响环划过寂静的夜空,搅得空气一阵沙沙作响。
二月红足尖轻点,伸手拿下。
“佛爷何不亲自出面”
张启山嘴角自哂一笑,只答了句“二爷保重,再不相见”便彻底消失在夜空之中。
这镯子,是被尹新月不由分说还回来的,像极了她的性子,爱就爱的坦荡,断就断的干净。
是这么个理儿。
如今他也学学,走,也走个干干净净。
一连七天,张启山都未曾在众人眼前出现。
最先发现不对的,是齐恒。最后敲定出事的,是解九。前者是因着一支卦,后者靠的是一分股权让渡书。
“小嫂子一直都说反复做着一个奇奇怪怪的梦,我这才起了支卦”齐恒没想到会出这档子事,整个人慌得没了主意,“没曾想却卜出佛爷出了事”
“你看看这个”解九沉着脸,将手中的东西递到齐恒面前,指着上面的某条条款,“看这个”
若张启山有任何意外,其名下所有股份,由齐恒和解向霖平分。
遒劲的笔触,是张启山亲笔无疑。
齐恒半天说不出句话来。
再说尹新月,却是真真切切难受的紧。也不知怎的,自从退出角色后,便没能睡上一个好觉,整宿整宿的做梦。
那梦说来也奇怪,倒像极了张启山写的那出戏剧,一位军爷与千金小姐的风流故事,只不同的是,那小姐好像还为他跳了棺材,又担惊受怕的遭了监视,总之绕了一整圈儿俩人才成连理。结果还没过几天舒坦日子,战事四起。硝烟中的爱情,虽然壮烈,却也平白添了几丝悲情。
熬过了那些艰难的岁月,那女子却也迎来了最后的归宿。
以往的梦到此为止,便该结束了。不曾想,今日却延续了下去。
那女子本是个绝妙的人儿,却偏偏在感情上倔得要命,人都归了阴曹地府,却还是念念不忘她那个不要命的军爷夫君,竟向那阎王讨了‘恩意’,以生生世世的亲缘换得他一世长安。
尹新月觉着今日的梦比之往日却是不同,往日的梦多是虚无缥缈的背景,连人影都像是一缕烟似的,别说五官了,能看清个轮廓就算她眼力好,可今日,却总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尤其是跪在阎王殿下那个弱小却异常坚定的白色背影,虽然依旧看不分明,大体轮廓却是有的,一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感萦绕在心头。
不知又过了多久,那女子心心念念的夫君终于到了归来的时刻。
面容依旧不清,只有大概轮廓。
尹新月在极度震惊之下,讶异的惊叫出声。
一种难以置信的猜测浮上心头。
尹新月下意识的跑向刚刚经过的阎王殿,急不可待的想要看清那白衣女子的面容。
重重迷雾之下,是超越认知的真相。
梦境便在此时发生异样。
尹新月只觉自己的意识愈加清晰,知晓自己即将醒来,脚下生风的奔了起来。
意识最后抽离的刹那,尹新月猛地睁开了双眼。
额前已是汗湿一片。
最后的记忆,是白衣女子一双秋水脉脉的眸子。
醒来后的尹新月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事实面前苍白无力的不敢置信。
几乎是瞬间的功夫,现实与梦境已然混为一谈。
梦里那些一直朦胧的人影,立刻就有了答案。
泪,突然地蓄满了眼眶,止不住的滑落。
“我是他未过门的夫人”
“我叫尹寒,因为是新月饭店的大小姐,所以大家都叫我尹新月,你也可以叫我,夫人”
“我就认识你一个,我跟你睡”
“叫什么小姐,叫我夫人!”
“张启山你个混蛋!”
“张启山你就是个老古董”
“张启山你放我下来”
“张启山你能不能别老是赶我走赶我走啊!”
“张启山你怎么就不知道躲呢!”
“张启山,我在家里等你回来”
“夫君,我会替你守住这座屋子”
“启山,你怎么样了?”
“你别逗我了”
“真的?你真的愿意娶我?”
“我等这一天,等好久了”
“夫君……”
“夫君……”
“夫君……”
“启山,夫君,下辈子,你一定要来找我,我等你”
他守诺前来,她却忘了前尘。
眼前的世界被泪珠迷住,心中却是一片清明。
戏台上,他为何气她说不出那句‘夫君’,为何见不得她假意扯出的笑靥,为何,绝了念想,她终于自这一刻明了。
他的心里,不是藏着一个人,而是藏着一段悲喜交加的岁月。
尹新月随意套了睡袍就要往门外冲。
出乎意料的,被‘丫头’拦了下来。
一缕微弱的红光若隐若现,从丫头心间缓缓褪出,化为人形。
“嫂夫人,好久不见”
温润如初的九门红二爷。
新月到底只是信了梦境里的故事,却并非自行记起了那段往事,是以,对于二月红的印象并不深刻,只是身形气质间似曾听谁提起过。
目光瞥见一旁的丫头,新月如醍醐灌顶般脱口而出,“你是丫头说的那个男人?!”
“夫人果真是前尘往事一概皆忘了”二月红突然记起了转世后初见丫头时的情景,他是求而得之的万幸,她是陌生戒备的抵制,以己度人,张启山的感受大抵也如是。
此刻神智已然基本回笼,新月自知眼前的男人非普通意义的常人。
“梦,是怎么回事?”新月念及梦里的场景,好像确实有一位红衣的男子出现过,若他便是眼前的人,那丫头,“你跟丫头?”
“佛爷执拗,我二月红也不遑多让”只不过大家选择的方式不同罢了。
新月还想再问,却被二月红截断。
“夫人还是去找佛爷吧”二月红原本尚算清晰的身影此刻却显得有些模糊,连带着说话的声音都带了些空洞的味道,“过了沉渊不忘前世,却仍是有代价的”
心中的诸多疑问被‘代价’两个字打的烟消云散。新月猛然间开了门,拔腿便往外跑。
门内,二月红的身影愈加浅淡,不到一刻钟的功夫,已然什么都看不见。
幸而今日的宿管大妈心情甚好,见新月捂着肚子装的可怜,暗自咋舌这年头小情侣真是一刻都不消停,还是大手一挥放了人。
之前在一起的那段日子,尹新月便已经认识到张启山是个多么‘无趣’的人,正常年轻男女该有的喜好在他身上就像绝了种,白天公司一呆就是一天,晚上宁可在家里翻翻史书下下棋都不愿出门逛会儿。是以她便直奔张家而去。
人还没到门口,便接到了齐恒的夺命连环call。
不过一刻钟的功夫,解九的车子已经驶进视线。
这厢三人着急忙慌的找人,丝毫不知,那人早已去了他乡。
夜幕低垂,郊外空旷地界,一列火车缓缓行进。
这些年来,每每想她想的受不住了,张启山便会搭上一列通往北平的火车。
即便他越来越不喜欢嘈杂拥挤还充斥着大烟味道的车厢,却依旧舍不得那一点残存的似曾相识。
每每坐定,脑海中都不由自主的浮现那些恍如昨日的场景。
那时的丫头孱弱却还在世,那时的二爷对未来还充满着希望,那时的老八还不曾知晓日后要因他而遭难,那时的尹新月,那时的小祖宗,两只圆圆的黑葡萄脉脉含情可怜巴巴的望着自己,一对秀眉如同新月弯起,白色的毛氅衬的她越发娇小,像是躲在窝里的小奶猫,还是一不小心就会露露小爪子的那一种,看似张牙舞爪,实则心虚的要命,当他看不见似的,一路上小心翼翼的瞅着他的反应,不敢多问不敢多做,好像他真的会将她扔下车。
那时的她,看在他心中,已经是好看的紧。
回忆这个东西,一旦开了闸门,便再难收住。
待张启山稍稍回神时,已经是鸣笛下车的时间。
站台上,身旁行人匆匆,只有张启山一个例外,反向而行。
当日被小祖宗抱着的那根柱子,早已不在,张启山却硬着凭着惊人的记忆力,寻到了那个大致的方位。
有些事情,年岁虽长,却是分分秒秒的在脑海中浮现。
张启山,便是活在过往中的那一个。
当日的新月饭店早就付之一炬,百年盘根的势力又能如何?依旧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不过是长与短而已。
站在已经是高楼大厦的故地之上,张启山却只想笑。
他一个人坚守的执念,自己都觉着可笑。
心口处的疼痛愈加频繁。
凌晨三点多,繁华如北平,也不得不拉

我要回帖

更多关于 钉钉群消息撤回时间 的文章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