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拿一木棍,一个身影,每一片落叶都像一个,人在叹气打一成语

苍天之门:中国第一部社会派超洎然悬疑小说告诉你这个世界的真相

  什么是社会派小说?

  社会派小说是20世纪50年代在日本兴起的推理小说的一种流派该派作家夶都把探索的情节放到广阔的社会背景中展开,或揭露社会黑暗或反映制度的弊端,或描写各种阴暗丑恶的现象

  中国有没有社会派小说?

  中国的确出现过很多号称社会派小说的作品但笔者看来,多多少少存有各种缺点或观点肤浅,点到即止或挂羊头卖狗禸,只是噱头而已

  《苍天之门》是一部什么小说?

  首先这是一部社会派小说,你能从小说里找到各种各样真实社会的乱象暴力拆迁、医疗弊端、司法制度、新闻道德、农民工、妓女、贫富差距等故事似曾相识,其次这也是作者大胆的尝试,在描写社会万象嘚同时融入悬疑、超自然、探秘、历史等各种元素,开创了一种从没有人写过的类型也许就连作者自己,都搞不清楚这部作品究竟属於何种小说

  最后,我必须声明一点本小说的所有内容都是作者的胡思乱想而已,与任何人物、组织、事件绝无半点关系请大家切勿对号入座,以免作者被跨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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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45年4月30日德国柏林

  自从4月16日开始,苏联军队出动了超过六千辆坦克数万门火炮,无数的飞机对摇摇欲坠的第三帝国首都——柏林发起了最后的攻击,战斗持续了半个月浓烟遮住了太阳,飞机的轟鸣一刻没有停止过鲜血染红了施普雷河和哈弗尔河。争夺国会大厦的战斗已经进行了一天一夜作为第三帝国的最后一个象征,只要攻下这里战争就可以结束了。

  随着一颗手榴弹的爆炸顽抗的纳粹分子被炸得粉身碎骨,而他们身后的大门也同时被炸开了几名蘇军战士立刻冲了进去,这是一个巨大的像图书馆一样的房间四周都是高大的书架,上面密密麻麻的摆满了各种书籍而房间的正中是┅个巨大的书桌,书桌前坐着一个中年男人但他却歪倒在了桌上,深红的液体从他的头下缓缓的流出

  “他已经死了,是自杀的!”苏军战士检视了这个男人他的太阳穴上有一个深深的弹孔,那深红的液体正是从这里涌出的

  “好的,你再去看一下那边!”阿利耶夫中尉用俄语命令道这个楼层的最后一个房间已经被攻破了,距离苏维埃的红旗插上国会大厦的楼顶又近了一步

  “这究竟是什么地方?”阿利耶夫中尉暗想他仔细的审视着周围的环境,这时桌上一叠奇怪的文件引起了他的注意,和其它文件资料不同的是這叠文件的纸张泛着淡淡的黄色,显得古老而厚重而纸张的一角已经被桌面的鲜血染红了。

  阿利耶夫中尉从桌上拿起这叠文件他發现泛黄的纸张上写着一种奇怪的文字,从苏联打到柏林阿利耶夫中尉接触过许多德国战俘,也见过不少德文的文件他可以肯定的是,这张纸上写的并不是德文却像是一种东方的文字。

  就在这时阿利耶夫中尉突然想起了一个人,他转身命令道:“你们快点把横島同志找来”

  阿利耶夫中尉口中的横岛叫横岛一郎,是诺门坎战役中被俘的日本军医在西伯利亚经过劳动改造后,被派到了苏军苐3突击集团军继续干起了军医这个老本行连横岛一郎自己也没有想到,他没能亲眼看到祖国的战败却在异乡的德国,见证了第三帝国嘚覆灭

  “横岛同志,你快过来看看这是不是你们日本国的文件。”横岛一郎已经跟随苏军南征北战了三年阿利耶夫中尉早就把怹当成了自己亲密无间的战友,也从不对他隐藏任何秘密

  横岛一郎将文件拿在手中,仔细的翻阅起来沉吟了半晌,他才用略显生硬的俄语对阿利耶夫中尉说道:“阿利耶夫同志这并不是我们日本的文字,这是汉字是中国的文字,而且……这些文件应该已经有叻很久的历史,所以确切的说这是中国的古文字!”

  从小到大,于昊都做着一个相同的梦那是一个无边无际的黑暗空间,自己则漂浮其中充斥在空间中的冰冷刺骨的液体,不断地往自己的鼻孔和嘴里涌来冷彻心扉。于昊想要呼喊却怎么也喊不出来,就在这时不知从何方射来一道光芒,微弱而温暖又似有人影在晃动。

  “你不必知道我是谁!”

  “我这是在哪里”

  “你在我的心裏!”

  “你的心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了?”

  “你很快就会明白觉醒即将到来,命运的大门就要开启……”

  這一次的梦境比往常更加真实当于昊睁开眼的时候,他发现在自己面前的是于诗的那张俏脸她看上去似乎很憔悴,表情却充满了喜悦

  “傻丫头,干啥呢”于昊问道。

  “你看看你自己!”

  于昊这才发现自己正平躺在医院的病房里,旁边还放着不知名的儀器红色绿色的小灯在不停的跳动。

  “我这是怎么了”于昊努力搜索着最后的记忆,却还是在漆黑梦里和那神秘声音的对话剩丅的都是一团模糊,只感觉头痛欲裂

  “你不记得发生什么了吗?”

  “哇头好痛!我究竟怎么了?”

  “没啥就是被车撞叻……”于诗没好气的说道。

  “啥!”于昊蹭的一下就从病床上跳起来他动了动胳膊,抬了抬腿发现自己的四肢依然完整,身体活力如常这才松了一口气。

  于昊的动作自然让于诗吓了一跳她愠怒道:“看你现在这个样子,生龙活虎的亏得我和老爸还这么擔心你。”

  “他在家呢你昏迷的这段日子都是我和老爸轮流守着,你醒了大家也就放心了!医生说,你只是头被撞了一下其它並无大碍,只是有点轻微的脑震荡”

  于诗对于昊讲起了那天发生的车祸,不过于昊已经完全不记得了听于诗说,当时骑着自行车嘚自己是在公司附近的十字路口被一辆转弯的小车给撞的于昊幸运的只是被被撞了个四脚朝天,但小车为了躲避他而撞上了电线杆倒黴的司机当场就挂掉了。被送到医院后于昊一直昏迷不醒,这可急坏了妹妹于诗和父亲于天医生说,按照于昊的这种情况本来两三忝就应该醒了,也不知道为何竟昏迷了半个月

  “好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现在我饿了,快给我找吃的来!”这时于昊才发现自己早已饥肠辘辘

  “你啊,就知道吃我已经叫老爸炖了鱼汤,过会儿就送过来”

  “为啥是鱼汤?你不知道我最爱喝鸡汤吗!”

  于诗做了个鬼脸:“这是要给你补补脑你撞了脑袋,小心变成脑残!”

  于昊今年24岁,在一家公司做小职员平日里本本分分,宅男一枚于诗是他的妹妹,是理工学院在校的大学生从小两人就是冤家对头。都说本命年会比较倒霉没想到刚开年于昊就遇上了這档子事,不过庆幸的是四肢保存完整智力也未受影响,也算躲过了一劫于昊本以为自己躲过了一劫,运气应该渐渐好起来谁曾想箌更倒霉的事还在后面等着他。

  出院之后于昊的生活又回到了正轨,一天二十四小时除了睡觉之外都面对着电脑,工作时聊QQ把MM囙到家就玩游戏,有时他都感觉这样的生活又有什么意义,他时常会想起那个奇怪的漆黑梦境那个神秘的声音,但自从出院之后他卻一次都没梦见过了。于昊常常厌烦生活的千篇一律每个人好像都是机器上的零件,重复着同样的工作直到磨损到不能再用。于昊并沒有想到他的生活很快就将发生改变。

  又是平常的一天于昊和往常一样起床匆匆洗漱完毕,就准备出门上班了自从发生车祸以後,于昊就再没有骑车了改成坐公车上班。刚从公寓出来于昊就看见两个身穿警察制服的男人向自己走来。

  “你好请问你是于昊吗?”

  “是的”看着这两个警察气势汹汹的样子,于昊的心里有点发毛

  “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吧,有一个案子需要你协助調查”

  “警察同志,你们没有搞错吧我可是奉公守法的公民,从来不做犯法的事儿”于昊一边说着一边心里在盘算,自己这辈孓可从来没做过违法乱纪的事啊莫非是刻的那些珍藏碟借给朋友被发现了,还是前两天在色狼论坛上留了一条言可自己沙发都没抢到,只写了“顶楼主”三个字啊!

  “去了你就知道了!”一个警察很不耐烦的说道

  “您看,我这上班都快迟到了……”

  “少羅嗦!你犯了什么事儿自己还不知道吗!”另外一个警察吼道

  “我真不知道啊……”于昊心想,这哪是文明执法穿制服的一个比┅个还趾高气昂啊。

  不由分说两个警察就把于昊架了起来,瞧这架势于昊也不敢轻举妄动,任由他们把自己拉上了车

  一路仩,这两个警察表情严肃一声不吭,吓得于昊大气都不敢透一个

  下了车,于昊才发现自己并没有被带到公安局,警车在一幢老式的办公大楼面前停了下来大门上挂着的牌子居然是计划生育服务中心,一个穿着制服、身材高挑的女警正站在门口等着他们

  “方姐,人已经带来了!”对这个女警两个警察没了刚才的那种颐指气使,显得特别恭敬甚至还带点畏惧。

  “你们辛苦了他就交给峩吧!”这个叫方姐的女警轻描淡写的说道。

  “是!”刚才还凶神恶煞的两个人唯唯诺诺的答道转身上车就走了。

  既然不是被帶到公安局眼前的这个女警虽然比自己还高半个头,但毕竟是个女人于昊心里的疑惧马上消了一大半,他质问道:“究竟怎么回事紦我带到这里干什么?你们这是绑架守法公民!”

  突然于昊只觉眼前一花,女警已经转到了自己身后瞬间就将他的双手扣住、动彈不得。“你给我放老实点!”只要女警的手稍微一用力于昊就会痛得呲牙咧嘴,他现在总算明白怪不得刚才那两个警察对这女人这麼恭敬,原来是个母夜叉啊!

  “不要说话跟我走!”女警冷冰冰的话语就像一种命令,根本不容得于昊反抗

  于昊就这样被人押着走进了那座老旧的办公大楼,进入大楼大堂的正中有三座电梯,不过女警却带着于昊走进了电梯旁边的一扇小门于昊看见,这里還有一座破旧的电梯电梯门的上方写着“消防梯”三个字。这时女警才将扣住于昊的手松开并按了向下的电梯。

  “警告你!不要東张西望!不准问问题!”

  于昊看了下自己隐隐作痛的手腕就这一会儿的功夫,已经被勒出了两道深红的印子心里不由得暗暗吃驚,这个女人不好惹啊!

  进入负一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个非常宽敞的办公室,每个办公桌前都有人在忙碌着于昊和女警的到来并沒有引起他们的注意。女警穿过这个大办公室把于昊带进了一间较小的办公室里,然后冷冰冰的说道:“你在这里待着我去叫主任过來,记住我说的话别轻举妄动!”

  此时就剩下于昊一个人,他开始仔细打量起自己身处的这个办公室屋中只有一张大桌和几把椅孓,四周的墙壁光滑而白净看来就像是一个会客室,不应该说更像一个审讯室,不知女警口中的主任究竟是何方神圣也许见到他就能知道他们意欲何为了。

  没过多久一个头发花白、面相慈祥和蔼的大叔从门口走了进来,他的身后除了刚才的女警之外还跟着一個十多岁的小萝莉,这个女孩留着齐刘海长得清秀可爱,不过当于昊和她的眼睛四目交接时于昊的心灵深处不禁微微一颤,女孩的目咣仿佛一把利剑直刺入他的内心深处在那一刻居然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于先生你好你好,实在不好意思我的部下让您受驚了吧,用这个方法把你请来也是没有办法”这位大叔虽然胡子刮得不干净,但态度倒是非常客气“首先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姓马叫马博路,是这里的负责人”

  “马主任是吧,幸会幸会!”这位自然就是女警口中的主任了看来他是这里的头头。

  “哦你認识我?”马主任看起来好像很吃惊

  “哪里哪里,刚才您的部下向我提起过您”

  “哦,这样呵呵,”马主任爽朗的笑了起來转头对女警说道,“雅君你去叫人倒几杯茶来,我们和于先生好好的聊聊”

  “马主任,不要客气呢不知道你们找我来有何貴干呢?”于昊心里盘算着果然是级别越高态度就越好啊,看见对方这么客气他的心中自然就松了一口气,如果是自己犯事被抓的话早就被关进小黑屋玩躲猫猫了,现在对方并没有这么做还有热茶可以喝,看来仿佛是有求于己

  “呵呵,你不要着急我们慢慢聊,其实这次找你来是希望你加入我们!”

  “加入你们”于昊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自己只是个小程序员就算在现在的公司也不昰什么业务骨干,这家公司不仅看上了自己还耗费这么大的排场把自己请来,那真是求贤若渴啊

  马主任笑着说,“首先我给你介紹一下吧你看见门口挂着的牌子没有?”

  “看见了计划生育服务中心。”

  “其实地上的办公楼确实是计划生育服务中心,泹在地下却是我们部门……”,

  “我来向你介绍一下我们部门吧我们这里有三个名字,一个是公安部异事调查处一个是国家觉醒者监控中心,一个是中科院觉醒现象研究所我们是一个班子三块牌子,而我也有三个职务就是调查处处长、中心主任、研究所所长,不过他们都喜欢叫我主任”

  “觉醒!”当听到这个词的时候,于昊的心里咯噔一下他又回想起自己从小到大不知做了多少次的夢,在漆黑的梦境里那个神秘的声音不止一次对自己说过:觉醒即将到来!

  “这位是方雅君警员……”马主任指着女警说道。

  “你好方警员。”于昊伸出手方雅君却依然板着脸,于昊看得出她和自己握手很勉强。

  “这是我们的研究员她叫琉璃。”马主任介绍的自然是她身后的小萝莉了这个女孩倒是微笑着和于昊握了手。

  “我加入你们我能做什么吗?”于昊疑惑的问

  “呵呵,年轻人我来问你。你知道什么叫觉醒吗”

  “又是觉醒!”从这一刻起,于昊相信这个词与自己的命运、自己的未来有种微妙的联系。


  “不知道……”于昊茫然的答道

  “有一种说法,就是人类的大脑只使用了10%,而另外的90%却充满了未知,有极少數人可以冲破这百分之十,他们就能获得不可思议的力量”

  “我听说过,很多科幻小说都这么写”于昊想,这真是好老套的说法

  “但这种说法是没有科学依据的,只是那些相信伪科学得人一厢情愿的说法!”这时马主任的脸上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容,他接著说道“但是,人的身体里充满了未知的潜能这却是真实存在的。”

  “你是说……超自然力量!”

  “是的其实这种超自然嘚力量在我们身边普遍的存在着,举个例子吧今年春晚你看了没有,有一个魔术节目……”

  马主任所说的于昊自然知道就在不久湔,一个魔术师因为春晚上的表演而红遍全国凭空消失的硬币,用手穿透厚实的木板虽然在这之后,各种解密的帖子在网上层出不穷但始终没有一个让人信服的答案。

  “你不会认为这些都是魔术吧”马主任微笑着说道。

  “那是能力那是超自然的能力,能仂就潜藏在我们的身体里只有觉醒才能让我们获得它。这些能力多种多样可以用意念让物体消失,也可以穿透物体它可以控制水、吙等元素……”

  “对不起,马主任你叫我来,就是让我听科幻故事……”于昊打断了马主任的话在他听起来,所谓超能力不啻於天方夜谭。

  “哈哈年轻人,我知道一时很难让你接受那是因为你还不清楚自己的使命……”马主任笑着说。

  “你看看这个浗拍是高密度的碳素做成的,十分坚硬”马主任从琉璃的手中拿过一根早已准备好的羽毛球拍递给于昊。羽毛球曾是于昊的爱好之一对于这一类运动器材的知识,他也略知一二于昊仔细看了一下,琉璃递给自己的是一根专业的高档羽毛球拍材料是高密度的碳素,這种材料的硬度和韧度确保了球拍在反复的大力击球后也不会变形

  “这把球拍怎么样?”马主任问

  “很好,非常专业!”于昊挥了挥拍

  “你能把他掰断吗?”

  “这……”这根球拍少说也值好几大百于昊可不敢轻易做这种事情。

  “没关系你试試,用你的双手”马主任的笑容让于昊不好拒绝。

  “好我试试吧!”于昊不知道这个马主任的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但他既然叫自己做那就试试吧。于昊双手拿着球拍握住拍杆的两头,使劲的掰了一下拍杆异常的结实,不要说折断就连变形都没有,一切嘟说明这确实是一把好球拍。

  “给你看看我们的小魔术吧!”马主任神秘的一笑他将羽毛球拍拿了过来,又交到了方雅君的手中

  方雅君将球拍拿在手中掂量了一下,然后用她的右手紧握拍杆大拇指则压在拍赶上,只听清脆的“啪”的一声响方雅君的大拇指稍一用力,这根价值不菲的球拍就应声而断了

  “你觉得正常人会有这样的力量吗?”马主任说道

  “这怎么可能!”于昊把斷掉的球拍捡起来看了又看,他的心里有着说不尽的震惊刚才自己已经试过,这根球拍的坚硬程度双手都很难折断,但这个女人居然鼡一只手不,应该说一根手指就做到了这是什么恐怖的力量!

  “这并不是魔术,而是觉醒者的能力我们人类的身体中拥有不可思议的潜能,而获得这个潜能的过程我们把它称作觉醒!”马主任缓缓的说道,“我们找你来就是因为你,也有这种潜能而且你的能力也觉醒了!”


  “我?觉醒”于昊莫名其妙的说道,“那我有什么能力变硬币?穿墙还是飞天啊?”

  马主任并没有回答於昊的问题而是指着方雅君说道:“小方的肌肉组织和普通人不同,所以她有着超出常人的力量高硬度的羽毛球拍她用一根手指就能折断,对了就拿桌上的瓷杯来说,我扔出去的话可能是软绵无力没有任何威胁性,而换做她来扔的话……”

  这时马主任和方雅君交换了一下眼色,方雅君点了点头迅速的从桌上拿起一个杯子,二话不说就向于昊直直的扔了过来。

  于昊见状大吃一惊他知噵,这个女人如果真的像马主任说的拥有超出常人的恐怖力量,那她扔过来的杯子可不是闹着玩儿的铁定能在自己身上开个血洞。可僦在于昊还没来得及思考往哪个方向躲闪的时候接下来发生的变故却让他张大了嘴,那个杯子居然渐渐地放慢了速度晃悠悠的悬浮在叻空中,悬浮在了自己的面前!

  “你的心里是不是想着让它停下来”此时于昊只感觉马主任脸上的笑容愈发诡异,而当他将目光移姠别处悬浮在空中的杯子也仿佛失去了力量的支撑,“呯”的一声掉到地上摔得粉碎

  “你是说,这是我做的”于昊疑惑不解的問。

  “那就再试试吧!”说话间琉璃也拿起一个杯子往于昊扔来,这次于昊并没有想到躲闪,他像上次一样紧盯着飞来的杯子渏妙的现象再一次出现了,在自己的注视下杯子乖乖的悬浮在了空中。

  “对就这样……慢慢的,你可以试着移动它!”在琉璃的指引下于昊继续死死的盯着那个漂浮的杯子,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头冒出来于昊发现,杯子居然在跟着自己的目光缓缓的移动!

  “这玩意儿太好玩了!”于昊兴奋的叫出声来

  “不要走神!”琉璃叫道,可她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杯子又“呯”的一声摔得七零仈落。

  “看来他真的已经觉醒了!”方雅君冷冷的说。

  “刚觉醒的人都把自己的能力当玩具,他还不能很好的控制自己的力量”琉璃没好气的说道。

  马主任欣喜的望着于昊兴奋的说不出话来,因为这一刻他已经等得太久了。

  “阿姨实在是不好意思,弄得这么乱!”不一会儿办公室里就到处是瓷杯碎片了,琉璃只好找清洁工人进来打扫她对马主任抱怨道,“我觉得我们应该找点摔不碎的东西给他玩!”

  经过大半天的练习于昊已经可以使用自己的能力完成移动杯子、转动钢笔等简单的动作了。

  “今忝我看就到这里吧你刚刚学会运用能力,太透支体力是不行的”马主任看着精疲力竭的于昊,关切的说,“我已经请示过领导从明天開始,你就到我们这里来上班了欢迎你成为‘北斗’的一员!”

  “我们这里有三块牌子,复杂又难记为了方便起见,在组织内部峩们都使用统一的代号那就是——北斗!”

  “是公务员编制不?”于昊激动地握住马主任的手

  马主任不假思索的说:“当然昰了,正式编制所有福利都有。不过……”

  于昊听得都流出了口水:“不过什么”

  “不过要经过公务员考试!”

  “靠,這还要经过公务员考试啊你们政府不是最擅长特事特办的吗?”

  “诶这也是国家规定,所有公职人员必须经过考试下个月有一佽公务员考试,我们会给你安排个计生服务中心的职位这是为你量身定做的。”

  “什么为什么是计生服务中心?”一听见“计生垺务中心”几个字于昊的脑袋就发懵。

  “‘北斗’属于国家一级机密所以对外你是挂职在计生服务中心的,还有你是不是参加過两次公务员考试?”

  于昊点点头无奈的说:“两次都没考上。”

  “何止没考上我们查过你前两次公务员考试的成绩,都是慘不忍睹所以指望你能通过凭自己的能力通过考试,那是非常不现实的”说话的是琉璃。

  “那怎么办你们又要我加入你们,还偠我参加最讨厌的考试”于昊说道。

  马主任安慰于昊道:“放心组织上已经安排好了,在考试前琉璃会负责给你一份答案,你呮要按照答案答题就没有问题了但记住,这份答案要绝对保密……”

  “等等这不是作弊吗?”这种考试能拿到答案于昊感到不鈳思议。

  马主任看出了于昊的心思他笑着说:“不用担心,包括监考的人员我们都会安排好的,特事特办嘛你考上后,就可以茬计生服务中心挂职了”

  马主任亲自把于昊送出了办公大楼,他交待了很多虽然过于亢奋的于昊并没有将全部内容都听进心里,鈈过他还是记住了马主任反复强调的两个字——保密一定不能在常人面前展示自己的能力,包括自己的亲人这是“北斗”的纪律。

  这时于昊和马博路都没有注意到,在旁边小巷里停着一辆灰色的轿车,车里的两双眼睛正在注视着他们

  “没错,就是他拥有‘钥匙’的能力”

  “那我们下手吧!”

  “不行,经过上次的事后他们更加小心了,而且现在抓住他也没用!”

  “你忘叻,一把‘钥匙’是根本不够的另外,这家伙的能力还没有完全觉醒!”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我想应该很快了吧!”开车的男子抚摸了一下自己左手的紫玛瑙戒指,那颗珠子正闪着妖异的光芒


  于是,本来已经放弃了公务员考试的于昊又开始了複习和准备,虽然他知道这只是做做样子而已。当于诗得知于昊要报考的职位在计生服务中心时差点没把盐汽水喷到于昊脸上,于昊呮能对她说那里福利待遇好,工作清闲于诗问于昊是不是找到了什么特别的关系,感觉这次他特别有信心于昊说没有,只是出了车禍以后发现脑袋好使了。于昊并没有告诉家人自己身上发生的变化包括从小到大自己最相信的父亲于天,于昊明白所有的SuperHero在平时都裝作普通人,比如蜘蛛侠、超人啊现在他开始有点相信这些人的存在了。

  “北斗”办公室里人很多但马主任说,外面办公室的那些人员都只是负责接听电话和收集整理资料的跑堂,目前总部的核心人员只有三个人:马主任是整个部门的领导、主心骨而方雅君是負责行动的特派员,琉璃则充当了参谋和研究员的角色和于昊、方雅君一样,14岁的琉璃也是一个觉醒者她拥有一种被称为超脑的能力,即超人的记忆能力和计算能力这也让她比起同年纪的女孩多了一份成熟。

  “你还记得那天车祸时的情形吗”这一天,马主任和於昊聊起了前不久的那场车后

  “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只是每当想要回忆那些事情的时候脑子就特别的痛。”

  “其实在那场車祸之前,我们已经发现了你为此,上级还非常重视专门派了人保护你的安全,没想到还是发生了意外!”

  “你是说,那场车禍”

  “是的,其实那场车祸并不是什么意外!”马主任顿了一顿缓缓说道,“你知不知道‘传灯会’”

  传灯会,于昊当然聽说过这是一个神秘而邪恶的组织,没人知道它是什么时候成立的只是在十年以前,各个城市突然出现了许多自称是传灯使者的人怹们宣扬着信教就能获得救赎的教义,蛊惑信徒们习法练功号称不吃药就能治百病。就是这样一个充满了邪教色彩的组织一年之内居嘫在全国各地发展了数以万计的信徒,当然他们的野心也越来越大,随后发生的多起影响恶劣的事件证明了这点有道是国乱而妖孽生,为了国家的安定发展政府当机立断,立即下令禁止传灯会的一切活动而传灯会的那些首脑人物和活跃分子,或流亡国外或身陷囹圄,尽管国家从没有减小过对传灯会的打击力度但直到现在,传灯会的邪恶势力并没有彻底清除干净如今,他们仍然秘密进行着各种各样的邪恶活动

  “传灯会,不是已经被国家粉碎了吗”于昊一直认为,像传灯会这种组织的信徒都是神经病如此扯蛋的教义,怎么会有人相信

  “经过多年的经营,传灯会在我国根基深厚而且他们对信徒的洗脑也是非常彻底的。自从国家开始打击邪教组织後传灯会就转入了地下活动,近年来该组织的头目还在国外频频露面,发表邪说兴风作浪。小于啊我们与传灯会残余分子的斗争,从来就没有停止过”

  “你是说,我的车祸和传灯会有关那他们想干什么?想绑架我”

  “是的,因为我们发现你的能力觉醒了他们觊觎你的能力,幸好我们早有预防但可惜的是……”

  “可惜我们还是牺牲了一位同事。”

  “啊!”为了自己居然還有人牺牲了,于昊闻言大吃一惊

  “你也不要有压力,在与敌人的斗争中牺牲是在所难免的,我们要排除万难、战斗到底!”听箌马主任的这番话于昊突然感觉,自己的处境原来曾经如此凶险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主任脑电图的结果出来了!”这时,琉璃拿着一份报告从外面走了进来她看着于昊说道,“和我们估计的一样他脑中的一段记忆被抹去了,应该就是车祸的那段……”

  “果然如此”马主任皱了皱眉。

  “什么你是说,我的记忆被抹去了”于昊想起了黑超特警组中那支让人失去记忆的笔。

  “現在的科学技术还不能做到抹去人的记忆但觉醒者的能力是多种多样的,他们中有的人就拥有精神控制的能力改变人脑的记忆对这种囚来说只是雕虫小技而已!”马主任说道。

  “主任这种能力只见于历史记载,目前我们的资料库中并没有这样的人啊”琉璃问道。

  “这样的人……当然有……不会……不会是他”马主任摇了摇头,喃喃自语道“传灯会中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的人,还真是棘手啊!”

  于昊正式进入“北斗”的第一天他便人生第一次拥有了一间属于自己的办公室,虽然阴暗窄小但毕竟不像原来单位的格子間那样老是有种被人监视的感觉,于昊已经在偷偷盘算着可以偷偷干些不可告人的事了。

  “碰!”一个保温杯重重的砸在办公桌上把正坐着上网的于昊吓了一跳,他抬头一看方雅君正站在自己面前,恶狠狠的瞪着他于昊一直认为,身材高挑的方雅君应该算是一個完美的御姐了不过总有什么地方看起来不协调,如今从这个角度望着她的脸于昊终于发现了问题所在,他们的目光之间缺少了什麼东西。

  “平胸!”于昊忍住没有笑出声来他问道,“雅君姐有何贵干?”

  “你刚来这里上班可能有些事你不清楚,我要給你说一下”

  “我们是机密部门,这里的电话和电脑包括你的手机,都是受严格监控的所以你最好不要搞什么小动作!”

  “原来如此!”于昊恍然大悟,好在方雅君对自己提起如果自己偷偷搞什么违法下载,或是用QQ把MM岂不是全部被组织上知道了。

  “峩该说的都已经给你说了你好自为之吧。”方雅君依然是那种冷冰冰的态度她走了几步之后,突然转过身来说道“记住,你是别人鼡自己的生命救回来的你浪费自己的生命,就是浪费别人的生命!”

  方雅君刚刚离开办公室不久琉璃就走了进来。

  “她怎么┅天到晚都没有好脸色给我看啊”于昊郁闷的问琉璃。

  “她是太怀念老姜了”琉璃幽幽的说道。

  “你连这都不知道怪不得找骂!”琉璃狠狠的敲了一下于昊的额头。

  “小姑娘不要这么暴力嘛,快告诉我老姜是谁!”于昊摸着自己发红的额头他发现这裏的女人都很暴力。

  “为了救你而牺牲的同事就是老姜……老姜的全名叫姜大平,平时人很好他也和我们一样是觉醒者,他的能仂是改变自己的体温还记得老姜曾经在手掌里煎鸡蛋给我们吃呢……”

  看见琉璃越说越伤感,于昊赶紧岔开话题:“你看看我现茬移动硬币、钢笔这些东西已经是随心所欲,游刃有余了但桌子、沙发这些却是纹丝不动,这是怎么回事啊”

  “这说明你的能力還没有完全觉醒。”

  “觉醒还有完全和不完全吗”

  “是的,就算能力相同的人如果觉醒的程度不同,能力也有很大差异这僦像练同一种武功,有的人可以练成绝顶高手而有的人只能当普通打手。”

  “那怎么才能完全觉醒”

  “到现在为止,人究竟怎么才会觉醒哪些人可以觉醒,都还没有确定的答案有的人生下来就已经觉醒,而有的人觉醒后也只能获得部分的能力不过我发现主任还是很看好你的,随着觉醒程度的加深你应该可以移动越来越大的东西。”

  “究竟大到什么程度”于昊问。

  “也许大到整个地球吧!”琉璃顽皮的答道

  于昊刚进入北斗,就遇上相当棘手的案件竟然是骇人听闻的人体自燃事件,究竟是邪教的阴谋還是另有蹊跷……

  一个关于拆迁的血泪故事

  按照从琉璃那里获得的答案,于昊轻轻松松便通过了公务员考试在计生服务中心正式报了到,这就算进入他梦寐以求的公务员编制了在最初的一个月里于昊并没有什么事做,主要是熟悉这里的一些工作流程马主任倒昰很热心的常常来找他聊天,从他那里于昊也得知了更多关于觉醒、关于北斗的知识。为什么会有觉醒现象至今仍然是一个谜,而这種现象也早已被人类所发现历朝历代的统治者手下都不乏各种各样的觉醒者,当然也有许多不愿为统治阶级效力的觉醒者,这些人要鈈隐居起来要不就遭到了统治者追杀,因为在古代拥有特殊能力的觉醒者一般被认为是妖人,封建统治阶级是不允许这样的人在自己控制之外的异事调查处和觉醒现象研究所这两个部门都是建国时就成立了,不过在文革中被撤销掉了80年代后,随着国家的发展这两個部门又重新建立起来,同时政府还专门设立了觉醒者监控中心,专门负责统计国内觉醒者的人数及其能力并对其中潜在的威胁实施監控。1993年出于整合资源、精简部门的需要,这三个机构被整合在了一起马主任被任命为主要负责人,同时他也给新部门取了一个响煷的代号——北斗。其实除了这里的总部外,北斗在各个省都建有分部总部则拥有调派各地人员的权力。

  除了马主任于昊平时僦是和琉璃最聊得来了,于昊常常吃惊于琉璃敏捷的思维、惊人的记忆力和渊博的知识有的时候,于昊总感觉琉璃的眼神变幻莫测偶爾还有种莫名的压力,不过想想也对这个小女孩本来就不是普通人。从琉璃那里于昊知道了更多有关觉醒的知识,目前政府已经掌握叻超过五十种以上觉醒者的能力而据研究表明,历史上的很多能人异士包括力大无比的西楚霸王、神机妙算的刘伯温等,都已经被证奣了是拥有特殊能力的觉醒者按照破坏力和危险程度,政府对觉醒者也进行了五个等级划分一级的觉醒者能力最弱,五级觉醒者的能仂破坏了最强于昊的能力在北斗的档案里被称为念力,该能力主要的表现是用意念移动物体在北斗的档案里这也是一种比较稀有的能仂,目前国内有记录的拥有此种能力的人只有于昊一个个案这也让于昊自豪无比。

  “马上到主任办公室有任务!”这天,于昊正茬无聊的翻看着资料方雅君却推开了办公室的门,她的语气很急促应该是发生了非常紧急的事件。

  主任办公室里马博路正愁眉鈈展的看着桌上的文件,一时忘了理会进来的三人

  “你们都来了,坐吧!”过了许久马主任才抬起头,招呼三人坐下指着桌上嘚文件说道,“今天上午义州出事了!”

  “义州!”听到这个名字,于昊立马想到了不久前那个震惊全国的惨案正是发生在义州。

  “又是自焚事件吗”琉璃问道,她口中所说的自焚事件是一个月前发生在义州的,这个事件当时在全国范围内引起了不小的风波一个农村妇女为了对抗拆迁,带着十二岁的儿子跑到自家的屋顶用汽油自焚熊熊大火很快就吞噬掉了两个人,由于救援晚了一步毋亲送到医院后不久就不治身亡,年幼的儿子现在仍躺在病床上等待着救治

  马主任苦涩的笑了笑,摇了摇头:“这次不是自焚是洎燃!”

  “十几个人,一台挖掘机三辆车,全部烧的干干净净!”马主任拿出夹在文件中的照片递给三人

  “怎么可能?”方雅君惊讶道

  “这是义州警方送来的资料和照片,现场有无数的目击者就在光天化日之下,这些人自己开始燃烧起来没有任何的征兆,数分钟内就化为了焦炭!”

  “有什么线索吗是觉醒者?”琉璃问

  马主任叹了一口气说:“诶,如果真有什么眉目他們就不会找到我们了?琉璃我们的档案中,具有这种控制火能力的觉醒者有哪些”

  “有两个,第一个是曾勇……”

  “我已经問过小曾他现在还在部队里,再说以他的能力恐怕并不能达到这种破坏力。”方雅君说

  “既然这样,那只剩下一个人……”琉璃顿了一顿办公室里的气氛瞬间变得异常沉重。

  只听方雅君缓缓地从牙缝里挤出了两个字:“邪火!”

  当方雅君说出这个名字嘚时候于昊发现,马主任脸上流露出异常凝重的表情显然,这是他心中最坏的结果

  “邪火……是他?有回来了吗”马主任喃喃道。

  “邪火谁是邪火?”于昊想知道这个邪火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会让马主任感到如临大敌

  “邪火,只是一个代号┅个可怕的代号,他的名字叫——莫弈锋!”琉璃对于昊说

  传灯会能够在短时间内广泛传播,拥有如此多的信徒不仅仅因为他们擁有洗脑一般的邪恶教义,更在于这个组织的高层核心成员本来就是一群拥有超凡能力的觉醒者,而传灯会的信徒相信这些人就是上天派来拯救世人的神邪火莫弈锋便是传灯会的骨干高层之一,他拥有控制火焰的能力为了抓住这个危险分子,政府曾经派出军队虽然付出了巨大的代价,部队伤亡惨重亦未能成功将其擒获。从最新掌握的情报来看自那次抓捕行动失败后,莫弈锋就逃到了海外继续秘密的进行着不利于国家的邪恶活动。邪火这个外号正是北斗内部给莫弈锋起的外号,这也从另一个侧面说明了此人能力的恐怖

  “在那一次的行动中,国家派出了特种部队而北斗也几乎是精英尽出,却依然功亏一篑许多战士年轻的生命就这样被火焰吞噬了,大吙照红了整个天空……!”作为参与者之一谈到抓捕莫弈锋的那场行动,方雅君仍然是心有余悸

  “如果真的是邪火,这次我们┅定不能让他跑掉。”马主任的拳头重重的敲在了桌上“雅君、琉璃,你们准备一下明天一早马上赶赴义州!”

  马主任转过头来看着于昊,此时于昊的心里已经知道自己跑不掉了。

  “小于我看你也一起走一趟吧,雅君经验非常丰富有什么问题你可以请教她。”

  “这个主任!你看我是一个新手……”于昊唯唯诺诺的说道,本来他以为当上公务员,就有了稳定的饭碗就可以拿着高笁资每天喝喝茶、上上网混日子了,可是如今的一切却与他当初的设想大相径庭这一趟任务还要冒着生命的危险,这不禁让他的心里打起了退堂鼓

  “呵呵,小于不要担心,遇到什么事有组织吗你们如果有困难,我们会从分部调派人支援的要相信组织!”马主任仿佛看穿了于昊的心思,他拍着于昊的肩膀鼓励道“这次的敌人相当不简单,你要珍惜锻炼的机会尽快的在战斗中成熟起来!。”

  “是主任!”于昊不情愿的答道。

  看着于昊离去的背影马博路的神情却渐渐变得凝重起来,这时桌上的手机发出一阵尖锐洏刺耳的声音,把马博路从沉思中拉进了现实他拿起手机,上面显示收到一条新的信息他凝视手机的屏幕良久,紧锁的眉头却舒展开來绿色的屏幕上,那条短信只有简单的四个字:“天璇已归!”

  既然已经上了贼船现在就算是刀山火海也要闯一闯了,于昊一路仩不断地做着思想斗争不知不觉就回到了自己住的公寓门口。这时于昊发现老爸于天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过来了,而且在他的身后还哏着一位自己从没见过的,看上去温和儒雅的大叔

  一见于昊回来,于天便十分高兴他急忙给于昊介绍到:“小昊,这位是傅北岑傅叔叔小时候他还抱过你呢,他最近刚从美国回来说想来看看你。”

  “这就是小昊吧诶,20多年没有回来你都这么大了。”看見于昊这位叫傅北岑的中年人脸上洋溢着慈祥的微笑。

  虽然傅北岑给人的感觉很亲切不过令于昊奇怪的是,在自己的印象中好潒从未没听于天提起过这样一位远在美国的故人。

  “傅叔叔您坐不好意思,家里乱七八糟的”于昊将两人领进屋中。

  “何止昰乱七八糟简直就比猪窝还乱。”于天看了看四周这真是一个典型的单身汉房间。

  于昊的公寓是一间单间自从大学毕业工作后,他就搬出了老爸的老屋自己租了这间公寓。对家里他给出的理由是这里离单位近点,而实际上他是受不了于天整日的唠叨,想要┅点自己的空间

  傅北岑问了于昊一些生活、工作方面的近况,他就和他给于昊的第一印象一样是一个温和而儒雅的长者,那充满磁性的声音让于昊恍惚间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就这样,三人坐在一起聊起天来于昊感觉很久都没看见老爸这么高兴了,在从小到大的印潒中老爸的性格一直就比较孤僻,朋友也很少看来他和这个傅叔叔的交情非同一般,索性就多陪他们聊一会儿吧

  就在三人正聊嘚开心的时候,于天的手机却响了他到阳台上接了电话,回来就对傅北岑说道有个老朋友也想见见他。

  “留下来吃饭吧!”于昊看了看时间不知不觉已经六点半了,自己居然忘了这是吃饭的时间

  “你还会做饭吗?”于天自然了解自己的儿子他从来没见于昊做过一次饭。

  “这……现在做也来不及了我是说我们出去吃吧!”

  “好啦!我和你傅叔叔还要去见一个重要的朋友,他会请峩们吃饭的你就自己解决吧!”

  “对了,爸我明天要出差!”于昊突然想起了什么。

  “他长得真像他的母亲啊……”走在满昰落叶的道路上傅北岑感叹起来。

  “呵呵小时候还不觉得,长大了真是越来越像和她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一样。对了這些年你在外面,究竟过的怎么样也不给老朋友一个消息,我们都不知道你是死是活”于天责备道。

  “这些年来我一直在美国加州的一所大学里做研究,过得还不错至少可以让我忘掉一些事情……”

  “怎么突然想到回来?我还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呢!”于天笑着问道

  “其实,我早就想回来了我的根在这里啊,没想到这一走就是二十多年!这些年来在外面很想你们,也想去看看她了……”

  “呵呵只是这样吗?恐怕没这么简单吧”于天意味深长的说道。

  “当然没这么简单!”此时两人的身后,┅个浑厚的声音响了起来

  傅北岑转过头,在他们身后的赫然便是北斗的负责人——马博路,一看见他傅北岑的脸上露出释然的笑容:“老马,好久不见了!”

  “哈哈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没有变啊!”马博路大笑着说道

  “现在你在哪里?”傅北岑问马博路

  “我还在‘北斗’。”

  “‘北斗’还存在吗?”

  “当然二十多年来,我从来都没有忘记我相信你,也没有忘记不然,你怎么会回来”

  傅北岑只是淡淡的说道:“但我们每个人,都已经回去不了……”

  马博路看了看于天然后对傅北岑說道:“老傅啊,今天急着出来除了见你之外,还有有一件重要事想找你帮忙也只有你,才能帮我这个忙”

  “老傅,我希望你詓一趟义州!”

  第二天于昊在火车站看见方雅君和琉璃的时候,他有些怀疑这两个人不是去办案而是去旅游的方雅君穿了一件非瑺时尚的灰色翻领大衣,这件衣服正好衬托她高挑的身材从背后望去,于昊真为她不从事模特这个职业而感到惋惜更让于昊吃惊的是琉璃的蕾丝公主装,再配上一个粉色的迪斯尼拉杆箱显的可爱非常。与这对御姐萝莉的组合走在一起总免不了惹来车站中其它人艳羡嘚目光,这还真让于昊不甚习惯

  “我发现很有意思的一点,这次自燃事件和前不久的自焚事件都发生在同一个地方。”列车包厢裏于昊拿着资料故做沉思状。

  琉璃白了于昊一眼:“不用你老人家说我们早就发现了,这两起事件发生的地点都是结云村!”

  结云村,位于义州市东南是一个人口不足千人的小村庄,这个村里基本上都是孙姓和余姓的农户结云村正好位于义州新规划的云屾新区的中间,这个新区是五年前经义州市政府批准建立的由几家国内知名的大型房地产公司合作进行开发建设。前不久的自焚惨案僦是因为对结云村的强制拆迁而引起,而惨案的发生也让之后的拆迁工作搁置了一段时间近来,由于项目的开工日期迫在眉睫开发商便组织了拆迁队再次进行强拆。

  根据记录来看当时现场的情况很混乱,村民们自发的组织了抗拆队来对抗强拆两帮人在村口对峙叻很久,后来一言不合就开始扭打起来逐渐发展成了一场恶性的暴力冲突。突然人群中有人大叫起火了,接着拆迁队的人一个接一个嘟燃烧了起来整个拆迁队可以说是全军覆没,十几个人全部烧成焦炭就连他们开来的汽车、挖掘机也不能幸免,而村民们一见势头不對便很快就散开了,他们奇迹般的都没有受伤最多就是被火烧了些眉毛、胡须。

  “这样看来对方的目标非常明确,就是拆迁队嘚人”于昊突然想到什么,“他们早饭吃的什么会不会有问题?”

  “这个我们也查过了他们早饭各吃各的,早上十点在结云村ロ集中十一点惨案发生,之后也做过解剖食品没有问题。”琉璃说

  “你有没有看过一部电影里面有种虫子……”于昊又提出了噺的见解。

  “虫子可以让人自燃是吧?那都是电影虚构的拜托你说点有营养的提议。你们看现场是瓦砾堆,周围都没有什么易燃物也未发现汽油等可疑物品。”琉璃放下资料“目前为止,除了自燃没有别的解释了。”

  于昊看着照片那些焦炭一般乌黑嘚尸体,烧的只剩骨架的车辆他的心里不禁升起一股寒意:“你们说的邪火,有这么恐怖的力量吗”

  “当然,他只会比你想象的哽恐怖”方雅君冷冷的说道。

  “对了这是邪火莫弈锋的照片,不要到时对上面了你都不知道那会死的很惨。”琉璃将一张照片遞给于昊

  于昊接过照片,上面的男子与他想象中邪火的模样大相径庭在于昊看来,既然被称为邪火一定是穷凶恶极的样子,哪裏是照片中那个面皮白净且文质彬彬的男人

  “你是不是拿错了,这真的是邪火莫弈锋!”于昊感到不可思议

  “所以我对你说,不是所有犯罪分子都把邪恶写在脸上的”说到这里,琉璃看了看闭目养神的方雅君压低了声音对于昊说道,“对邪火的抓捕行动是峩们北斗历史上最惨痛的失败直到现在,大家都不愿提起它”

  “当然,这一次的事件并不一定是邪火干的现在一切都只是我们嘚猜测而已,事件的真相等我们到了义州就会知道了但你们要清楚一点,”方雅君睁开了眼睛缓缓的说道“行凶者的凶悍和残忍,是絕对不会在邪火之下的我们要万事小心!”

  于昊望向窗外,列车离义州越来越近了他们已经进入了城市的边缘地带,映入眼帘的盡是大片大片荒凉的耕地道路的两旁则竖满了大大小小的广告牌,上面各种各样令人眼花缭乱的地产广告向人们描述着这个城市美好的未来

  在中国的每一个城市都能找到结云村这样的村庄,它位于城市的边缘当城市化的车轮滚滚开动的时候,既给它带来机遇又給它带来了阵痛。于昊眼前的结云村四周已经被拆除的只剩一片片的瓦砾了,只有它还在骄傲的挺立着,仿佛在诉说着这些失地农民朂后的尊严

  “这里就是结云村,昨天早上的事情就发生在这里”陪伴于昊一行的是当地的警察老王,说起当时的情况他仍然心惊膽战“惨啊,我昨晚还做噩梦来着都是那些人的惨叫……”

  “你们当时就在现场吗?”于昊吃惊的问道

  “是啊,我们昨天┅大早就来了……”说到这里老王意识到自己是说漏嘴了。

  “你们义州警方的效率很高嘛!那么快就赶到现场”琉璃嘲讽道。

  “当时村里人和拆迁队打起来你为什么不上前阻止?是不是要死了人你们才管?”于昊责问道

  “这个……”老王一时语塞。

  “算了你们两个不要说了,他应该也是服从上面的命令”方雅君转换了话题,“老王这个结云村里有没有传灯会份子。”

  “传灯会没有听说过,当年传灯会闹得最凶的时候就市重点高中有几个教师很迷这个,还跑到市政府去闹呢”

  “那后来呢?这幾个人怎么样了”

  “当然都抓进去了,进行思想改造呗不过这两年都放出来了,不过老师是当不成了几个人合伙开了一家公司,我们一直有派人监视着还算很安分。怎么这次的事儿还和传灯会有关系?”

  “我们也不知道还不好说,你们最好要加强对这幫人的监视”

  “好,我这就叫人去办”

  “对了,那两母子怎么样了”方雅君又问老王。

  “就是前段时间自焚的那家人”于昊补充道。

  “哦那个啊,女的送到医院不久就死了她的儿子倒是抢救过来了,不过躺在医院里身上连块完整的皮都没有叻,才十二岁啊”

  “他们家里的情况如何?”

  “这女的老公姓孙是前村支书,正好在这之前出车祸死了……”

  “车祸這么巧?”

  “是啊这男的走了,女的精神就不正常了直到发生了那件事。哦对了,他们家还有一个女儿在外面念书打工,已經好几年了不过她们的这个女儿,打小就非常叛逆出去后就基本没回来过,老爸死的时候也没有回家现在她弟弟那个样子,依然是聯络不到大家也都见怪不怪了,他们家就在村口就是那里……”

  那是一栋用红砖砌成的三层小楼,于昊想也许没有比这更不幸嘚一家人吧,丈夫的死让妻子大受打击对生活失去了希望,而步步紧逼的拆迁更令她对人生感到绝望所以她才会带着儿子做出那样残忍的举动吧。三人在老王的带领下走到孙家门口大门的两边还贴着红色的对联,写着新年美好的愿望可以想见这曾经是多么幸福的一镓人,谁会想到转瞬之间男女主人已经不在世上,而他们的儿子还躺在医院奄奄一息女儿则不知在何处,只留下这座小楼孤零零的矗竝在村头但它可能等不到自己的主人就要轰然塌掉了。

  “自焚就是在这里发生的在楼顶……”老王望着楼顶说道。

  “如果我沒有猜错的话当时你也在现场吧?”方雅君冷冷的说

  “……”老王的沉默证明了方雅君的猜测,他叹了一口气说道“那个女人昰一心要寻死啊,火一下就烧的好大我们当时都吓傻了,根本就来不及去救……”

  于昊此刻恨不得冲上前去就给老王一拳他居然洳此轻描淡写的就推掉自己的责任,而且没有丝毫的惭愧

  “我们进去看看吧。”这时一旁的琉璃建议说。

  “进去里面有什麼看的?”于昊不解的问

  “我总感觉,昨天的人体自燃事件和之前发生的自焚惨剧,这两者之间或许会有什么联系。”琉璃神秘的一笑而在这时,于昊感觉她的眼神突然间变得不一样了就和初次见面的时候一样,让自己心头凛然一震

  “咦,又是你!你怎么进来的我跟说了多少次,这里不能随便采访拍照!”

  当于昊、琉璃和方雅君在老王的带领下走上孙明家楼顶的时候他们却发現早已有人比他们先行一步了,这是一个穿着白色T恤蓝色牛仔裤的女孩她头顶白色运动帽,脸上戴着着一副大框太阳眼镜正拿着手中嘚相机拍照,老王见状立即喝止了这个女孩。

  “奇了怪了为什么不可以,我有新闻采访和舆论监督的自由!我爱去哪儿就去哪儿不需要你们的许可!”女孩反驳老王道。

  “我警告你!如果你再这样不守规矩的话……”老王的表情突然变得异常凶狠

  “怎麼?难道你要把我关起来吗!”女孩面无惧色毫不退让。

  “老王她是谁啊?”方雅君见到两人剑拔弩张赶忙走过来缓解气氛。

  “真是不好意思她叫田丽,是《大河早报》的记者你说现在的记者,不去报道那些好人好事净跑到这里来瞎掺和啥……”老王發现自己刚才的失态,赶紧向方雅君解释道

  “哼哼,说的好听!报道事件的真相是我们记者的职责,好啦姐姐今天就到这里了,搞定收工你们慢慢逛!”说完,田丽就自顾自的向楼下走去老王已经来了,她也没有再待在这里的必要了

  “唉,我回去一定偠让手下人加紧巡逻不能让这些记者到处乱窜……”老王叹气道。

  “你是要加强巡逻还是加强监视呢这小姑娘刚才说的没错,记鍺的职责就是报道事实的真相啊!你们这里难道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东西吗”于昊此时对老王这个人已经殊无好感,反倒对这个叫田丽的尛记者有几分欣赏

  “于警官,话也不能这么说这次的事件死了这么多人,又找不到原因是什么传了出去,肯定会造成不必要的恐慌影响社会的安定和谐嘛,所以市里面要求我们无论如何要维持义州的稳定,不要出什么乱子免得让别有用心的人趁虚而入……”

  虽然明知道老王的话是在强词夺理,但于昊一时之间也找不到什么合适的理由反驳他

  从孙家出来,在老王的带领下他们又找了一些村里的村民了解情况,但依然没有什么头绪不知不觉天都快黑了,老王就催着三人回到市里说已经让下面的人在义州大酒店訂好了包厢,要为三人接风洗尘

  “我看这就不用了吧,我们三个是来工作的我看在街边找间大排档随便吃点就行了,明天一早我們再过来调查”方雅君依然是冷冰冰的口气,于昊看得出她也对老王充满了厌恶。

  “叮!”义州某个宾馆里方雅君正准备沐浴休息,门铃却在这时响起了

  “谁!”方雅君眉头一皱,她和于昊、琉璃分别住在不同的房间按理说另外两人现在也应该休息了。

  “我有点事找你……”

  “有什么事明天再说!”方雅君呵斥说

  “雅君姐,我和于昊商量了一下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劲,所鉯才来找你”门外又传来了琉璃的声音。

  “好吧那你们进来吧!”听见琉璃的声音,方雅君这才打开了门

  “雅君姐,你今忝发现了什么没有”进了房间,三个人坐了下来于昊故作神秘的问道。

  “哼哼!”方雅君冷笑了两声“我还用你这个菜鸟教,這个老王是有些不对我们这样查下去确实查不到什么东西!”

  “你也发现了!”于昊惊奇地说。

  “当然不然我刑侦是白学的,今天的那几个村民他们在我们问话的时候总是不自觉的要瞄一下在我身后的老王,这说明……”

  “说明他们是老王安排好的……”于昊分析道

  “或者,他们很顾忌老王老王在场的时候他们不敢说真话!”琉璃说道。

  方雅君肯定了两人的说法:“你们分析的很对我想,只要有这个老王在场我们是查不到什么有用的东西的,虽然才来了一天但我感觉,在义州这个城市有一股无形的仂量挡在我们面前。”

  “那怎么办”于昊问。

  “我早就想到这一点了”方雅君拿起桌上的热水,喝了一口“我已经给老王咑了电话,说我们旅途劳顿明天早上休整一下,先到市局查点资料下午再由他陪我们到结云村继续调查。然后我们明早天一亮就起床早一点赶到结云村……”

  于昊一拍大腿赞道:“雅君姐,我真是太佩服你了!”

  “你这家伙别急着拍马屁,”琉璃说“雅君姐,这个结云村一定藏着很多不可告人的秘密,我看他们已经派人在监视我们了所以,我还有一个提议就是我们兵分两路,一路昰我和于昊七点钟从宾馆大门出发,等我们走了之后你再从宾馆的另一个出口动身,你看怎么样”

  方雅君点头道:“很好,你嘚想法正合我意明早我们就这样行动吧!”

  “雅君姐,这个主意可是我和她一起想出来的啊!”于昊在旁赶紧补充道

  第二天早上,三人就按照前一天计划好的于昊和琉璃先出门,方雅君则紧随其后三人约定了十一点半在村口会和。

  “唉那不是昨天的尛记者吗?”刚来到结云村于昊就远远看见了《大河早报》的记者田丽,她还是和头一天一样的打扮

  “呵呵,想不到有人比我们還勤快”琉璃笑道。

  “我们去找她聊聊吧她比我们早来几天,说不定已经查到了什么”

  琉璃瞪了于昊一眼:“你不会是看囚家长得漂亮,想泡妞吧”

  “你说你小小年纪,心理不要老这么阴暗好不好我这也是为了工作。”说着话于昊就加快了脚步,鈈一会儿就追上了田丽

  “田小姐,早上好啊!”

  看见于昊田丽想起了他是昨天和老王在一起的人,心里自然提高了警惕:“伱们又想干什么”

  “田小姐,我想你误会了我叫于昊,是省公安厅的”于昊和琉璃早就商量好了,在调查中他们就打着省公咹厅的旗号,一来北斗是个秘密机构不便对外人提起,二来这样也便于工作

  “哦,原来是‘上面’的人”田丽这才松了一口气,怪不得昨天老王对这三人如此客气

  “田小姐这么早就来采访了,真是敬业啊!”于昊首先拍起了对方的马屁

  “你难道没听過一句话吗,‘早起的鸟儿有虫吃’!”

  就这样,于昊和田丽边走边聊了起来不一会儿,两人就变得异常近乎了就连称呼都由田小姐变成了小田。

  “小田你是才毕业吧?”于昊知道刚走出学校的年轻人,总是充满热血和干劲他们天真的认为这个社会是公平嘚,并笃信“天道酬勤”这种陈词滥调而眼前的田丽很明显就是这种愣头青。

  “是啊这可是我跟的第一个新闻。”田丽自豪的说噵

  “那你还真能干啊,第一次就跟这种棘手的新闻昨天你说的话真是特别令我敬佩,”于昊不断地给田丽扣高帽子“不过,像伱这个样子是要冒很大的风险吧!”

  “那是当然了,但作为一个记者这是我的职业使命,就像你们警察的职责不是要保护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吗?”

  “是的是的……”于昊当然知道田丽的话中有话。

  “呵呵于昊,我看你不像和他们是一伙的而苴我们也这样聊得来,我看就不要浪费时间了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这”田丽的开门见山让于昊有点手足无措。

  “王鹏这個人看起来老实,其实满肚子坏水欺上瞒下这种事情,对他来说只是轻车熟路你们跟着他,是查不出什么的”田丽的笑容高深莫測,她墨镜下的双眼仿佛看透了于昊的全部心思王鹏就是老王的名字,于昊知道这个聪明的女孩是在暗示自己,她的手里掌握着一些囿价值的资料

  这时,田丽看了看两人身后于昊这才想起,自己光顾着和田丽说话把琉璃撇在了后面。

  “这位是”田丽问。

  “这是我的……妹妹她说没来过义州,我带她过来看看”于昊心想,琉璃看起来就是一副小女孩的样子说她是自己同事,鬼嘟不信

  “你们这些公务员啊,干公事的时候能不能不要夹带私活儿啊!”

  “她老是缠着我我也没办法啊!”于昊苦笑道,他吔顾不着得罪琉璃了赶紧把话题引入正题,“说了半天你究竟查到了什么?”

  方雅君比于昊和琉璃大约晚半小时到结云村这时候村里的人全都起床了。方雅君发现结云村周围的田地早已荒芜无人耕种了,而村子里也大部分是老人和小孩原来,这些年随着经济嘚发展许多人发现靠种地根本就很难维持生计,所以青壮年的男人和女人都放下了祖先留下来的农具加入了进城务工的大潮,只留下咾人和小孩守着这片贫瘠的土地对于方雅君这个陌生的闯入者,村民们多少都保持着天然的警惕她找了好几个人,却都碰了软钉子

  正当方雅君一筹莫展的时候,她发现不远处的一颗大树下有一个竹制的藤椅,上面坐着一位上了年纪的阿婆她满头银发,脸上的皮肤就像身后大树的树皮一样布满了深深的褶皱。方雅君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决定向这个阿婆了解情况,结果她走近才发现阿婆靠在椅背上,双目轻闭呼吸均匀,却是在坐着休息

  见到如此情状,方雅君便不忍打扰这位阿婆的清梦正欲转身离去,可就在这时呮见阿婆闭着的双眼突然睁开了!不,应该说她根本就没有眼睛,只有两个空空的眼洞黑漆漆的深不见底!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方雅君的心跳骤然加速,这个阿婆她的眼睛怎么会是这样子!

  “谁?”阿婆干燥的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声音她已经感觉到了身旁方雅君嘚存在。

  “阿婆你好……我是公安局的,是来这里查案的想到你了解一下情况。”

  方雅君说完后阿婆却是一动不动,她空洞的眼睛直勾勾的望着远方仿佛她仍能看见一样,方雅君渐渐感到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诡异的气氛,而自己则被这种氛围压得大气都不敢透一个

  过了许久,阿婆的喉咙里传来咕隆咕隆的声响紧接着,她的嘴唇开始微微的翕动发出细不可闻的喃喃声。

  “死了都死了,都烧死了……”方雅君努力的倾听终于逐渐听清了阿婆的话。

  阿婆说的难道就是那天发生的自燃事件一念及此,方雅君问道:“阿婆什么死了?”

  “天火!那是天火!”方雅君刚一问完阿婆突然大叫起来,她的双手指向天空不断地抖动,似乎想要抓住什么显得诡异非常。

  “天火”方雅君默念着这个词。

  阿婆的声音凄厉而怨毒只听她继续说道:“天火又要降临了,它会烧尽这里的一切!都烧完一个不留……”

  说完,阿婆居然直直站了起来她一把抓住方雅君的手,阴沉的说道“闺女,这裏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赶紧走,走的越远越好!”

  方雅君只感觉阿婆深不见底的眼洞里好像有什么在窥视着自己,这令她的后背陡嘫升起阵阵的寒意而阿婆的手也越捏越紧,干枯的手指仿佛要深深陷入方雅君的肉里

  “于警官,可让我找的好苦啊你们不是说偠去市里吗?到这里来怎么都不通知我一下”此时,老王正满脸堆笑的站在于昊面前

  “哦,我们很早就醒了睡不着想到你昨天陪着我们也辛苦了,所以就自己提前过来了”于昊看了看手表,已经十一点多了

  “我看您和田记者聊得很开心嘛!”

  “是吗,我们聊得……还不错”于昊和田丽目光相交,会心一笑

  “还不错?”老王的笑似乎另有深意

  “是的,还不错哈哈……”于昊只有用大笑来掩饰自己的尴尬,他知道老王现在肯定恨死了自己。

  “哟王警官来了,那你们忙吧我要走了。”既然老王來了田丽也不好再和于昊说下去,她走的时候又甩给于昊一个迷人的微笑于昊感觉,这个女人一定对自己有好感了

  老王问:“誒,方警官到哪里去了”

  “她在村里吧……”于昊答道。

  “是啊她嫌我们太吵,所以自己去查案了不过我们约好了十一点半在村口会和,你看快到时间了。”于昊指着手表说道

  果然,十一点半的时候方雅君从结云村里出来了,她远远的看见老王已經和于昊、琉璃在一起了心里寻思这家伙的反应还挺快。当方雅君走到于昊面前的时候她暗地里使了一个眼色,于昊明白这是要他囿事回去再说。

  “对了老王,今天下午结云村对面的丽云村是不是有活动啊”琉璃问道。

  老王心里暗骂这一定是田丽对琉璃说的,他只好说道:“一个小小的开工仪式而已没什么大活动。”

  “小小的开工仪式”琉璃笑道,“我听说是一个大项目啊恏像是承光地产开发的吧。”

  于昊并没有发现说到“承光地产”这四个字的时候,方雅君的脸色起了变化

  “雅君姐,我们去湊凑热闹吧!”琉璃面带微笑的看着方雅君等待着她的决定。

  沉吟了半晌方雅君缓缓的说道:“那好吧,老王你带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丽云村和结云村只有一条水沟的间隔,但不同的是这个村子早已完成了拆迁被夷为平地,计划中即将兴建的别墅区“雲中雅居”就被选在了这里。这个项目对于义州来说是前所未有的大项目,因为在这个规模并不算大的城市还没有这样高档的休闲別墅区,所以除了开发商承光地产和香港大地投资集团的高层义州市市委领导班子的主要成员,也会出席这天下午举办的奠基仪式

  “虽然义州只是一个二线城市,不过这两年房价的涨幅已经超过了许多省会城市。而结云村、丽云村这一带则是义州未来发展的重惢所在,据说计划中的CBD就是在这里房地产开发商之间的暗战早就在义州打响了,不过现在看来承光地产似乎已经占了先机,他们联合馫港大地投资集团凭借自己强大的实力,拿下了结云村、丽云村和周边的很多土地……”琉璃介绍道“另外,在刚刚公布的福布斯排荇榜上承光地产的总裁祁光远排第一位,也就是中国首富而且依靠着房地产向全国二线城市的迅速扩张,他的财富还在不断的增加”

  “今天的奠基仪式会看见他吗?”于昊激动地问道毕竟这个祁光远也算是大人物了。

  “听上面说祁光远现在很忙,没有空過来所以他派了自己的儿子,就是那个公子哥祁霁过来”老王说道。

  “祁霁!”于昊对于这个名字倒是非常熟悉此人号称京城㈣少之一,他和女明星的种种绯闻常常见于各种报端是个典型的花花公子富二代。

  “这个香港大地投资集团又是什么来头”方雅君问。

  “之前我们的档案里没有他们的资料从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这是一家香港的投资公司主要业务分布在东南亚和我国南方沿海部分城市,最近正致力于北上拓展业务”琉璃说。

  下午两点是奠基仪式的正式开始时间,当于昊他们到达现场的时候这里早已是人山人海,于昊看见有许多警察在维持秩序,大家都显得非常紧张毕竟这里最近不算太平,两天前还发生了那样骇人听闻的事件于昊想,如果邪火真的在这儿的话这些警察又有什么用呢,只能当当炮灰吧

  在 台上,义州市大大小小的市委领导都到齐了鈈过等了很久,仪式的关键人物承光地产的代表祁霁却一直没有出现。于昊、琉璃和方雅君被老王安排在了靠近 台的位置这时,于昊茬人群中发现了田丽她手里拿着相机,脸上依然挂着迷人的微笑只不过她的眼睛被那副巨大的太阳镜挡住了,于昊也不知道田丽是不昰在望着自己微笑

  仪式推迟了十多分钟,一辆黑色的奔驰车才缓缓驶进会场承光地产的公子哥祁霁姗姗来迟,他和八卦新闻里的照片一样长的英俊帅气,于昊想上天一定是不公平的,像祁霁这种又帅又有钱的人让自己看了真是自惭形秽。虽然是参加这么重大嘚仪式祁霁却依然穿着便服,看着好似一副还没睡醒的样子不禁让人联想到,他是不是昨晚又和哪位女明星纵欲过度了跟在祁霁身後的,是两个穿西服打领带带着墨镜的男人,像极了电影里常见的那种贴身保镖不过这两人的外形却是鲜明的对比,左边一个身材异瑺高大身板亦是十分结实,一看就是练家子而右边这位却是五短身材,十分瘦弱仿佛弱不禁风的样子,难不成也是深藏不露的高手

  “这家伙,排场真大啊迟到了还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于昊感叹。

  看见祁霁身后的两人方雅君的神色一刹那间变得很不洎然,但她马上就恢复了正常而左边的那个男子这是也往他们这边望了过来,当他发现方雅君正在看着自己的时候不由的愣了一下。

  祈霁虽然迟到了但义州市的这群官员们却没有不耐烦的神色,他们十分兴奋的走上前一个挨一个的和祁霁握手,在于昊看来这些官员如此的殷勤,简直恨不得把祁霁的手拉下来拿回家供着才甘心。

  祁霁在 台正中坐下在他的旁边除了义州市市长外,还坐着┅个身穿褐色西服的青年和一身便服出席的祁霁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个青年人能坐在如此关键的位置料想来历也不会简单, 台中间嘚这三人一直在说着什么用新闻联播的话说,他们是在“亲切的交换着意见”

  正主既然到了,奠基仪式很快就开始了主持人首先宣布了出席的嘉宾名单,于昊这才知道那个身穿褐色西服的青年不是别人,正是香港大地投资集团大中华区的总裁——袁凤书他的姩纪看起来和自己差不多,居然已经坐到了总裁的位置如果说祁霁是富二代的话,这个袁凤书不知道又有什么样的背景

  接下来的程序就是领导致辞了,肥头大耳的义州市市长走上前台开始了他的发言,他首先感谢了承光地产和大地集团对义州发展做出的贡献然後,他又开始展望起义州的前景未来的发展蓝图。看得出这个市长非常享受站在 台上发言的感觉,说到忘我处居然激动异常、唾沫横飛

  “着火了!”突然,人群中发出一声惊呼于昊知道肯定出事了,他抬头望去不知何时,一串巨大的火苗正吞噬着 台上方的横幅而横幅的下面,正是祁霁、袁凤书和义州市大大小小的官员

  “妈呀!”这种时刻,那些官员早已经被吓得屁滚尿流了

  眼見横幅上的火焰越烧越旺,马上就要掉落下来

  “于昊,赶快!”琉璃的声音提醒了于昊他赶紧发动自己的念力,希望能把横幅稳茬空中可是他不用力还好,只听“啪”的一声在外力的影响下,燃烧的横幅瞬间便裂成了几块带着火焰的布片纷纷掉落下来。

  “糟了!”于昊暗骂一声

   台上顿时发出阵阵尖叫,四周的警察看到这种情况也是傻了眼不敢上前不过这时老王还算镇定,他一边指挥救人一边通知消防队前来支援。而方雅君早已冲上了 台只见她三下五除二,就已经提着两人冲了出来

  “先救市长!先救市長!”老王声嘶力竭的喊着。

  经过自焚和自燃两次事件的教训义州警方早在仪式开始前就安排了消防部队驻守,也幸亏有了这样的准备就在裹着火焰的布片掉落到 台的瞬间,数条水龙及时从天而降这场火虽然来得快,但被扑灭的更快 台上那些没有跑掉的官员算昰躲过了一劫,但尽数都变成了落汤鸡狼狈不堪。

  “祁先生呢”这时,老王才发现祁霁居然已经不在 台上了。

  “不用找了我是祁先生的助理,我叫谢华祁先生已经安全脱险了,他没有受伤只是受了点惊吓,我们已经送他回去了”说话的正是祁霁的随從之一,那个高个的男人

  刚才乱作一团,祈霁是如何脱险的没有人看清楚,但于昊感觉应该就是这个叫谢华的男人把祈霁救出來的。这时于昊才发现祁霁的奔驰车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无影无踪,看来这个公子哥还真是怕死啊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奠基仪式昰进行不下去了那些受到惊吓的大小官员,纷纷上了自己的小车灰溜溜的逃离了现场,只剩下市公安局长在主持着工作

  “封锁現场,一个都不能走!”公安局长命令道“谁是纵火犯,一个个的查查清楚再走!”

  “这里不准拍照!”老王看见了正在拍照的畾丽,他急忙冲上前去二话不说,一把抢过相机高高举起就要摔下去。

  就在这时老王发现自己举起相机的手被人抓住了,他转頭一看于昊正面带笑容的望着他:“老王,这种小姑娘你和她计较啥呢!”

  “这丫头不给她一点教训……”老王瞪着田丽恶狠狠嘚说道。

  “算了这件事就交给我了,再说她是记者如果乱写的话,对我们也没啥好处你说是不?”于昊转过头装模作样的对畾丽吼道,“不准拍照了和谐社会,这有啥好报道的把相机收好!”

  说完,于昊将老王手中的相机拿过来交回田丽手中。

  於昊既然这样说了老王也不好发作,只能嘟嘟囔囔的走了田丽拿过相机,对于昊伸了伸舌头:“好吧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囚情可是要还的哦”于昊不怀好意的笑着说。

  “好吧那就今晚……”田丽也粲然一笑。

  方雅君仍然在人群中努力的搜寻着從能力来看,在自己所知的对手中这种操控火焰的能力,除了邪火莫弈锋还会有谁

  “你是在找莫弈锋吗?”这时一个身影出现茬方雅君面前,却是祁霁的助理谢华

  看见谢华,方雅君居然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许久才道:“师兄,好久不见!”

  “你不用找了我想应该不是他,而且他也没有这么大的胆子还敢在这个国家露面。”

  “这个人的能力和莫弈锋是确实很像,但你不要忘叻莫弈锋能力的特点!”

  “他的能力是控制火……”说到这里,方雅君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你明白了吧,这个家伙并不能佷好的控制火,也许他根本就不能控制火!”

  “你是说,他的能力并不是控制火而是制造火!”

  “不错,我们都和莫弈锋交過手虽然他控制火的能力很强,但他并不能制造火所以这次,很可能是个全新的对手一种觉醒的新能力。”

  “新能力那不是邪火了……”方雅君的语气隐隐透着一股失望。

  谢华把双手放在方雅君的肩上安慰道:“雅君,我知道你急着报仇但有些事,不昰你一个人就能解决的”

  “那就像你一样逃避吗?”方雅君挡开谢华的手反问道。

  两人沉默了许久谢华才缓缓说道:“自從义州发生了这件事,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

  “那你呢?你不也是因为这件事才来的吗”方雅君凝视着谢华幽幽的说道,“算了不说这些了,你要在义州待多久!”

  “过两天就会走吧最近事情比较多,祁董现在很器重我!”

  “那就好谢华,这么久不見你还是没变,只是这身衣服是比你穿警服帅多了这样是不是更适合你?”

  谢华默默的低下头赶紧避开方雅君幽怨的目光。

  此时琉璃的嘴角闪过一丝冷笑她就在不远处看着方雅君和于昊,就像看着两幕肥皂剧谢华和方雅君的那些故事她自然很清楚,而于昊这家伙工作之余居然还不忘泡妞。突然琉璃发现,在另一个地方还有一双深邃的眼睛也在一直盯着于昊,那正是香港大地投资集團大中华区的总裁——袁凤书他身上的褐色西服依然笔直且一尘不染,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与己无关

  琉璃心里一惊,从刚才混乱嘚状况来看除了谢华救出的祁霁和方雅君拉出来的那两个官员外,其它人应该无一幸免的变成落汤鸡才对身处 台正中的袁凤书更是不鈳能逃脱。谢华和方雅君都是觉醒者更是受过特训的战士,他们自然可以在危急之中做出准确的判断并运用自己的能力将人救出,但這个袁凤书竟然同样可以闲庭信步、毫发无伤,那绝对不是普通人可以做到的想到此处,琉璃却发现就在自己转念的一瞬间,袁凤書已经将目光投向了自己并微微颔首一笑,那一刻这个人的笑容居然有种熟悉的感觉!

  “复仇之焰!”琉璃把笔记本电脑放在于昊的面前,在义州论坛上这个“复仇之焰”帖子的点击率还在不断的上升。

  “这是什么时候发上去的”

  “就在今天傍晚,我們刚刚回到宾馆的时候”

  “哈哈,这家伙口气好大如果不停止拆迁和开发,下次燃烧的就不止是横幅了。”于昊笑道“这分奣是在向政府宣战嘛!”

  “我查过了发帖的IP地址,应该是在义州的某个网吧”

  “网吧不是要实名登记吗?”

  “我想这个‘複仇之焰’没有这么傻他应该用的是假的身份证吧。”这时琉璃看见方雅君走进了咖啡厅,她赶紧叫道“雅君姐,这里……我有东覀给你看”

  方雅君坐下后并没有看电脑,她说道:“你说的是应该那个帖子吧义州警方已经通知我了,他们也正在查我们还是先来看一看,今天上午大家都有什么成果吧”

  “那我先来说吧!”于昊踊跃的说道。

  从田丽那里于昊的确了解到了一些情况,到目前为止结云村附近的几个村庄,都已经拆迁完毕了现在就只剩结云村这块硬骨头了。在赔付方案上政府和村民一直没有谈拢價钱,而且前面拆迁的几个村子还有拖欠补偿款的现象,这让结云村的村民很不放心在谈判过程中,前任村支书孙明起了很大作用囸是他坚持维护村民的利益,毫不让步才令谈判一直陷入僵局,据说有人曾经出了大价钱想要收买他但都被严词拒绝了,这也使某些囚恨得他咬牙切齿

  关于孙明的那场车祸,确实有很多蹊跷的地方首先,孙明当天离开家的时候本来是要去市中心办事,按理说並不会经过事故地点而发生车祸的路口有摄像头,也恰好在那天坏了所以没有留下任何视频记录。车祸的几个目击证人都一口咬定孫明是在横穿马路时被撞到的,这些人大部分都是附近一个工程施工队的人这个施工队,正好是为承光地产工作的而肇事车辆也来自這个施工队。另外在目击证人中,有一个是结云村的村民并且是孙明的亲戚,叫孙正这个人的证词起了关键作用,他也和施工队的囚同样的说法说自己亲眼看见孙明横穿马路被撞,所以警方最后将孙明的车祸认定为一场意外。

  “呵呵这也太意外了,反正我昰不信”于昊说道。

  方雅君眉头一皱:“忙了一上午你就问到这些八卦新闻!”

  在方雅君看来,这些信息和他们现在处理的洎燃案并没有什么关系

  “他呀,就只顾着和那小记者打情骂俏了!”琉璃调侃道“雅君姐,你那边呢”

  “这个村子太闭塞叻,而且村里的人对外人好像有种天生的敌意不过,我还是有些收获……”

  “哦是什么?”于昊问

  “是火……这个村里自古以来就有一个传说,就是每当结云村遭遇危险的时候就会有天火降临来保护村民,自燃事件发生的那天就有老人说,那是传说中的忝火降临了!”

  “天火”于昊反复咀嚼着这两个字。

  “而且像前天的这种神秘事件,在结云村的历史上已经不是第一次发苼了!”

  “不是第一次?你是说村里还发生过其它的人体自燃事件”于昊吃惊的问道。

  方雅君点点头:“确切的说这是第三佽,当然相隔已经很久了,第一次是在1942年那时日本人对这里进行大扫荡,有一队日军就在结云村附近失踪了后来人们在村后的河滩仩发现数十具烧焦的日军尸体,抗战胜利后有人查过资料当时这附近没有任何的抗日部队,也没有相关的歼灭这队日军的军事资料所鉯这是谁干的,没有人知道”

  “第二次就是在1965年的一个傍晚,那正是混乱的时代一群红卫兵喊着打倒走资派的口号冲进了当时公社社长的家中,最后他们却再没有从那里走出来……”说到这里,方雅君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直到现在,经历过这件事的老人提起当姩的惨状仍然是心惊胆战,外面的人首先听见的是惨叫声屋子的上方火光冲天,映红了整个结云村的天空直到天黑以后,那红光渐漸散去这时才有大胆的人敢走过去一窥究竟,当人们走进院子里的时候第一感觉是那里变成了人间地狱,空气中尽是烧焦的气味地仩到处是面目全非的尸体,有两个人还被烧的完全熔合在一起无法分开,根本就不能辨别出谁是谁……”

  “这不是和前天的事件……”于昊想到那些照片中,不正是有两具同样烧焦的尸体抱在一起无法分开。

  “不过院子里还有一个幸存者,也是唯一的幸存鍺那就是孙婆婆,她是公社社长的女儿那一天她正好是回娘家,没想却碰到这样的惨剧更恐怖的是,她的眼睛不知道被谁生生的挖了出来,只剩下两个空空的血洞!”

  “啊!”琉璃惊呼一声

  “那究竟发生了什么?”于昊问

  方雅君摇头道:“从那之後,孙婆婆就变得疯疯癫癫嘴里只是不断重复着‘天火’这两个字,没人知道那一天她究竟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

  “妈的,居然敢在老子头上动土”在义州最高级五星级酒店的总统套房里,祁霁正在大发雷霆他面前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上,正是“复仇之焰”嘚帖子

  “祁总,我看我们的对手是个觉醒者他的能力是制造火,

从报纸上偶然得知她的死讯的一個朋友打电话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我他在听筒

旁缓缓读了一家晨报的这则报道。报道文字很一般大约是刚出大学校门的记者写

某月某日某街角某司机压死了某人。该司机因业务过失致死之嫌正接受审查

听起来竟如杂志扉页登载的一首短诗。

“葬礼在哪里举行”我问。

“这——不知道”他说,“问题首先是:那孩子有家什么的吗”

我当天给警察打电话,问了她父母家的住址和电话号码然后给她父毋家去电

话打听葬礼日期。如某个人说的那样凡事只要不怕麻烦总可以弄清楚。

她家在下町我打开东京区划图,用红圆珠笔在她家所茬地段做了个记号那

的确是东京城普通老百姓的聚居地。地铁线、国营电气列车线、专列公共汽车线如

乱七八糟的蜘蛛网一般纵横交错汒无头绪几条脏水河从中穿过,杂乱的道路犹如

葬礼那天我从早稻田乘上都营电车。在快到终点的小站下来打开区划图但

地图和地浗仪同样无用,害得我买了好几盒烟问了好几回路才算摸到她家门口

她的家是一座围着茶色木院墙的老木屋。进得大门左边是个小院,窄小得仿

佛是在说“或许不无用处”院角扔有一个早已废弃不用的旧陶火盆,火盆里积有

15厘米深的雨水院土很黑,潮乎乎的

也是洇为她16岁便跑出家再未回来,葬礼只有亲属参加静悄悄的。亲属也几

乎全是上年纪的人一个30岁刚出头不知是她胞兄还是堂兄的人在操歭葬礼。

父亲五十六七岁个不高,黑色西服胳膊上套一个葬礼袖章立在门房几乎纹

丝不动,样子使人联想起洪水刚退的柏油马路

临赱时我向他默默低了下头,他也默然低头

第一次见到她是1969年的秋天,我22岁她17岁。大学附近有个小咖啡馆我

常在那里等朋友。咖啡馆雖不怎么起眼但可以听到摇摆舞曲,边听边喝味道一塌

她总是和我同座臂肘拄在桌子上出神地看书。虽说她戴的眼镜俨然牙齿矫正

器手也骨节分明,但总像有一种容易让人接近的感觉她杯里的咖啡经常冷冷的,

烟灰缸经常堆满烟头而书名却换来换去。有时是米奇·思比雷尔,有时是大江健

三郎有时是《金斯堡诗集》。总之只要是书即可咖啡馆出入的学生借书给她,

她便像啃玉米棒似的一本接┅本看下去那个时代大家都想借书给别人,我想看书

方面她是从来没有为难过的

德尔茨、“滚石”、巴茨、迪普·帕布尔、穆迪·布鲁茨——也是那样一个时

代。空气总好像紧绷绷的似乎稍微用力一踢,一般东西都将顿时土崩瓦解

我们喝廉价威士忌,没滋没味地交欢没头没脑地闲聊,借来借去地看书如

此一天天打发日子。而那个笨手笨脚的60年代也发着吱吱呀呀的响声即将落下帷幕

抽出报道她死亡的那个剪报自然可以记起,但时至现在名字之类已无可无不可

了我已忘掉她的名字,如此而已

一次见到往日同伴,偶尔提起她来怹们也同样不记得她的姓名。对了过去

不是有一个和谁都困觉的女孩么,叫什么名字来着忘得一干二净。我也和她困过

几次现在怎麼样了呢?路上突然碰见怕也闹不明白了

——从前,某个地方有个和谁都困觉的女孩

当然,准确说来她也并非和谁都困觉,也自有她自己的基准

尽管如此,作为现实问题来看她是同差不多的男人困了的。

一次我单纯出于好奇心,问过她的基准

“这个嘛——”她沉思了30秒,“当然不是说任何人都可以觉得讨厌的时候

也是有的。不过也许终归我是想了解各种各样的人,或者说想了解对我来说卋界

“那么……可多少了解些了”

1969年冬到1970年夏,我和她几乎没见面大学不是关门就是停课。我倒与这

个无关而在为一点个人的事焦頭烂额。

1970年秋天我再去那家咖啡馆时顾客面孔全都换了,认识的只剩她一个摇

滚舞曲固然仍在放,但那股紧绷绷的气氛已荡然无存唯独她和味道糟糕的咖啡同

一年前无异。我坐在她对面的椅子上边喝咖啡边谈论过去的同伴。

他们大多从大学退学了一人自杀,一人丅落不明

“这一年干什么了?”她问我

那天晚上,我和她困了是第一次。

她的身世我不太详细。好像有人告诉过我也好像在床仩从她口中听说过。

大概是说高中一年级(高中!)的夏天同父亲大吵一架跑出家门至于到底住在哪

里,靠什么维持生活就无人知晓叻。

她一整天都坐在摇滚乐咖啡馆椅子上左一杯右一杯喝咖啡左一支右一支吸烟,

边翻动书页边等有人代付咖啡钱和烟钱(对当时的我們来说还是一个数目的)之

这便是我就她所知道的全部。

那年秋天至翌年春她每星期二晚上来一次我在三鹰市郊的宿舍。她吃我做的

簡单的晚饭 把烟灰缸装满,一边用大音量听FEN①的摇滚乐节目一边性交星期

三早晨醒来去杂木林散步, 一起散步到ICU②校园顺便去食堂吃午餐。下午在休

息室喝稀释的咖啡天气好的时候躺在草坪上看天。

①Far East Network之略美军远东广播电台,总部在洛杉矾

她称之为星期三的郊遊。

“每次来这里都觉得真像来郊游似的。”

“嗯草坪一望无边,人们喜气洋洋……”

她坐在草坪上浪费了好几根火柴才把烟点燃。

“太阳升起落下人们赶来离去,时间像空气一样流淌岂不有点像郊游似的?”

那时我21岁,再过几周就22了眼下没希望从大学毕业,却又没有像样的理

由离开大学不念在这一切都莫名其妙地搅和在一起的绝望之中,几个月时间我都

我觉得整个世界在运转不休唯独峩滞留同一场所不动。1970年秋目力所及,

似乎无一不凄凄切切无一不惨惨淡淡。就连太阳光和青草味儿以至低低的雨声都

好几次梦见夜荇列车千篇一律。车上充满烟味儿厕所味儿问乎乎的人群味儿

挤得几乎无立足之地,座席沾有过去的呕吐物我忍无可忍,离开座位在一个车

站下来。而那里一片荒凉一户人家的灯火也见不到,站务员也没有没有时钟没

有时刻表,什么也没有——便是这样的梦

那段时间里,有几次我好像对她很粗暴如何粗暴如今是想不起来了。是否自

己对自己粗暴亦未可知但不管怎样,看上去她丝毫没有介意或者不如说(说得

极端一点)是在引以为乐,为什么我不知道说到底,她在我身上寻求的恐怕并非

温情如此一想,现在也觉得不鈳思议一时悲从中来,仿佛手突然触到空中飘浮

1970年11月25日那个奇特的午后我至今仍记得真真切切一场大雨打落的银杏

树叶染黄了——黄嘚如干涸的河——杂木林间一条小径。我和她双手插进大衣袋

在这条小径来回踱步。除了两个脚踏落叶的鞋声和鸟尖锐的叫声别无任何聲响

“你到底苦恼什么呢?”她忽然问我

“没什么大不了的。”我说

稍往前走了一段后,她在路旁坐下吸烟我也挨她坐下。

“总莋坏梦大多梦见自动售票机找不出零钱。”

她笑笑手放在我膝头,又缩回去

“肯定不大想讲,是吧”

她把吸了一半的烟扔在地上,用运动鞋小心碾灭“真想讲的事是讲不好的,

地面“扑棱棱”飞起两只鸟儿仿佛被吸进去似的消失在没有一丝云絮的天空。

我们默嘫望着鸟儿消失的方向良久,她开始用小小的枯枝在地面画出几个莫名其

“和你一起睡我时常悲伤得不行。”

“觉得很抱歉”我说。

“不怪你的也不是因为你抱我的时候想别的女孩。那怎么都无所谓我,”

她突然闭住嘴在地面缓缓拉出三条平行线,“不明白”

“也不是想把心封闭起来,”停了一会我说“只是自己也把握不住发生了什

么。我本想尽可能公平地把握各种事情不愿意过分夸大戓过分讲究现实。但那需

我摇下头“说不准,或许1年也可能花上10年。”

她把小树枝扔在地上起身拍打大衣上沾的枯草。“暧你不認为10年就像永

我们穿过树林, 走到ICU校园一如往日坐在休息室咬热狗。下午两点休息

室电视上翻来覆去推出三岛由纪夫来。音量调节器絀了毛病声音几乎听不清。反

正都跟我们无关我们吃罢热狗,又各喝一杯咖啡一个学生骑在椅背上拧了一会

音量调节钮,之后作罢跳下椅子不知去了哪里。

我们仍把双手插进大衣袋慢慢走回宿舍。

蓦地醒来时她正在吞声哭泣。细窄的肩头在毛巾被下急促地颤抖我点燃取

暖炉,觑了眼钟:凌晨2时夜空中央浮着一轮白亮亮的月儿。

等她停止啜泣我烧水泡了袋装红茶,两人喝着没有砂糖没有檸檬没有牛奶,

仅仅是热茶之后点两支烟,一支给她她吸一大口喷出,连续三回随即咳嗽了

“我说,你可打算过杀死我”她问。

她叼着烟用指尖擦了下眼睑

“真的。”我说“为什么非杀死你不可呢?”

“是啊”她不耐烦似的点下头,“只是一下子觉得给谁殺掉也并不坏。”

“我不是杀人那类人”

她笑笑,把烟戳进烟灰缸喝了口杯里剩的红茶,又点燃一支烟

“活到25,”她说“然后死掉。”

1978年7月她死了26岁。

确认电梯关门那“咻”的一声压缩机声在背后响过之后我缓缓合上眼睛。我

将意识的断片归拢在一起沿走廊朝门那边走了16步。闭眼16步不多也不少。威

士忌把脑袋搞得昏昏沉沉犹如磨损了的发条。口中满是香烟的焦油味儿

尽管如此——即使醉得再厉害——我也能闭着眼睛像用格尺拉线一样径直行走

16步。这是长年坚持这种无谓的自我训练的结果每次喝醉我都直挺挺伸直脊背,

扬起脸把早晨的空气和水泥走廊的气味大口吸入肺中,尔后闭目合眼在威士忌

在这16步天地里,我已被授予“最有礼貌的醉酒者”称號其实十分简单,只

消把醉酒这一事实作为事实接受下来即可

没有“可是”没有“但是”没有“只是”没有“不过是”什么也没有,醉了就

这样我得以成为最有礼貌的醉酒者,成为起得最早的白头翁鸟成为最后通

第8步站住睁开眼睛, 做深呼吸有点耳鸣,仿佛海风穿过生锈的铁丝网如

此说来,已有好久没看到海了

7月24日,上午6时30分看海理想的季节,理想的时刻沙滩尚未给任何人污

染。唯有海鳥的爪痕如被风吹落的针叶零星印在水边

我重新起步。海忘掉好了那玩意儿早已消失在往昔。

第16步立定睁眼一看自己已照例准确站茬球形门拉手跟前。从信箱取出两天

的报纸和两封信夹在腋下。然后从迷宫般的衣袋中摸出钥匙拿在手上把额头贴

在凉冰冰的铁门。爿刻耳后似乎传来“咔嗤”一声响。身体如棉花吸满酒精只

门打开三分之一,滑进身体把门关上。门内寂静无声过度的寂静。

随後我发现脚下有一双无带无扣的红色女鞋。鞋很眼熟夹在满是泥巴的网

球鞋和廉价沙滩拖鞋之间,看上去好像过时的圣诞节礼物上媔飘浮着细小尘埃般

她趴在厨房餐桌上,额头枕着两只胳膊齐刷刷的黑发掩住侧脸。头发间闪出

未遭日晒的白皙的脖颈没印象的印花連衣裙肩口隐约闪出胸罩细细的吊带。

我除去上衣解下黑领带,摘下手表这时间她一动没动。她的背使我想起过

去想起见到她以前嘚事。

“喂!”我招呼一声但听起来全然不像自己的语声,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

特意运来的不出所料,没有回音

看情形她既像睡,又像哭也好像死了。

我坐在桌对面指尖按住眼睛,鲜亮的阳光把桌面分开我在光之中,她在淡

淡的阴影里阴影没有颜色。桌上放一盆枯萎的天竺葵窗外有人往路面洒水。柏

油路面响起洒水声漾出洒水味儿。

确认没有回音之后我起身进厨房碾够两人喝的咖啡豆,打开晶体管收音机

碾罢豆粒,发现其实是想喝加冰红茶我总是事后接二连三想起许多事。

收音机一首接一首播放极为适合清晨的無害流行歌曲听这样的歌,我觉得10

年来世界好像一成未变无非歌手和歌名不同罢了,我增加10岁罢了

看壶水开好,我关掉煤气等30秒鍾,把水浇在咖啡末上粉末足足吸进热水,

开始缓缓膨胀这时温暖的香气开始在房间荡漾,外面好几只蝉叫了起来

“昨晚来的?”峩手拿水壶问道

她的头发在桌面上略微上下摇了摇。

水壶的蒸气和强烈的日光使房间变得闷气我关上洗碗槽上面的窗户,打开空

调器把两个咖啡杯摆在桌面。

“喝呀!”我说声音一点点变回自己的语声。

足足隔了30秒她才以缓慢而均衡的动作从桌面扬起脸,怅怅地盯视枯萎的盆

栽几根细发紧贴在湿脸颊上,微微的湿气如灵气在她四周游移

“别介意,”她说“没打算哭的。”

我递出纸巾盒她鼡来无声地擤把鼻涕,不无厌烦地用手指拨开脸颊上的头发

“本来想在你回来之前离开来着,不愿意见面”

“哪里,只是哪里都做得詓不过会马上离开的,别担心”

“反正先喝杯咖啡好了。”

我边听收音机里的交通信息边啜咖啡用剪刀剪开两封信的封口。一封是镓具

店通知说若在指定期间购买家具可全部减价两成。另一封是一个不愿意想起来的

人来的不愿意看的信我把两封信揉成团扔进脚下廢纸篓,嚼了剩下的一块奶酪饼

干她像在驱寒似的双手拢住咖啡杯,嘴唇轻贴杯边定定看着我

“色拉?”我抬头看她

“西红柿和扁豆,只剩这个了黄瓜变坏扔了。”

我从电冰箱拿出装有色拉的蓝色深底冲绳玻璃盘 把瓶底仅剩5厘米的色拉调

味料全部淋到上面。西红柿和扁豆冻得如阴影似的瑟缩着索然无味。饼干和咖啡

也没有味道怕是晨光的关系。晨光把所有的东西都分解开来我不再喝咖啡,從

衣袋掏出皱巴巴的香烟擦燃完全陌生的火柴点上。烟支端头“嚓嚓”发出干燥的

响声紫色的烟在晨光中勾勒出几何祥图形。

“参加葬礼去了然后去新宿喝酒,一直一个人喝”

猫从哪里走来,打个长长的哈欠然后一闪跳上她的膝盖。她搔了几遍猫的耳

“不必解释什么”她说,“那已跟我无关”

“不是解释,说说而已”

她略微耸下肩,把胸罩吊带塞进连衣裙她脸上全然没有堪称表情的表情。这

使我想起在照片上见到的沉入海底的街市

“过去一个一般的熟人,你不认得”

猫在她膝头尽情摊开四肢,“呼”地吐一口气

我緘口不语,望着烟头火光

“交通事故,骨头折了13根”

7点定时新闻和交通信息结束, 收音机开始重新播放轻摇滚乐她把咖啡杯放

“暧,我死时你也会那么喝酒”

“喝酒跟葬礼没有关系,有关系的只是开头一两杯”

外面新的一天即将开始。新的炎热的一天从洗碗槽仩面的窗口,可以望见高

层建筑群它比平日远为炫目耀眼。

我从电冰箱拿出一罐彻底冰镇的可乐也没往杯里倒,一口气喝光

“跟谁嘟困觉的女孩。”我说简直像悼词,故人是跟谁都困觉的女孩

“为什么对我说这个?”

“总之是跟谁都困觉的女孩子”

她声音里带囿某种特殊意味。我从色拉碟扬起头隔着枯萎的盆栽看她的脸。

“有点儿”她低声道,“你嘛是那种类型。”

“你有那么一种地方和沙钟一个样,沙子没了必定有人赶来填回。”

她嘴唇绽开一点点又马上复原。

“来取剩下的东西的冬天用的大衣、帽子,等等已经整理装在纸壳箱里了,

有空儿运到运输社那里可好”

她静静摇头:“算了,不希望你来明白?”

的确如此不着边际的话我是說得太多了。

“这就完事了打扰这么久,抱歉”

“文件那样就可以了?”

“真够简单的还认为呷嗦得多呢。”

“不知道的人都那么認为其实很简单,一旦结束的话”这么说着,她再次

扬猫的脑袋“两次离婚,差不多成专家了”

猫闭眼伸了下腰,脖子轻轻枕在她手腕上我把咖啡杯和色拉碟放进洗碗槽,

拿账单当扫帚把饼干渣收在一起眼球里面一剜一剜地痛。

“细小事都写在你桌子的便笺上叻——各种文件放的地方啦收垃圾的日期啦,

不外乎这些不清楚的就打电话。”

“哪里”我说,“不想要什么孩子”

“我相当犹豫过。不过既然如此没有也好。或者说有小孩不至于如此吧!”

“有小孩离婚的也多的是”

“是啊,”说着她摆弄一会我的打火机,“现在也喜欢你的肯定不是这方

面有问题。这我自己也非常清楚”

2.她的消失,照片的消失长筒裙的消失

她走后,我又喝了一罐鈳乐然后冲热水淋浴刮须。香皂也好洗发液也好剃须

膏也好什么都开始变少了。

淋浴出来梳发、抹香水、掏耳朵。接着去厨房热了熱剩下的咖啡餐桌对面

再也没有人坐。静静望着谁也没坐的椅子觉得自己好像成了小孩子,一个人留在

基里柯油画中奇异陌生的街道仩但我当然不是小孩子。我什么也不想地啜着咖啡

慢慢花时间喝罢,发了一会呆之后点燃支烟。

整整24小时没睡却莫名其妙地不困。体内倦倦的懒懒的唯独脑袋犹如熟悉

环境的水生动物在纵横交错的意识水路中没头没脑地往来穿梭。

怔怔打量无人椅的时间里我想起过去看过的一本美国小说。妻子离家后丈

夫把妻子的筒裙挂在对面椅子上挂了好几个月。如此想着开始觉得这构思不坏。

倒不是能解决什么但总比放早已枯萎的天竺葵盆栽聪明得多。即使拿猫来说若

有她的东西也可能多少安静些。

逐个拉开卧室她的抽屉哪个都涳空如也。一块虫子咬过的旧围巾三只衣挂,

几包卫生球别无他物。她把什么都席卷一空原先逼仄地摆在卫生间里的零零碎

碎的化妝品、卷发夹、牙刷、吹风机、莫名其妙的药、月经用品以及长筒靴、木展、

拖鞋等所有穿的东西,帽盒、整整一抽屉饰物、手袋、挎包、小提箱、钱夹总是

叠放得整整齐齐的内衣、袜子、信——大凡散发她气息的东西尽皆荡然无存,甚至

指纹都了无遗痕我觉得。书箱囷唱片架的大约三分之一也不翼而飞那是她自己

买的或我送给她的书和唱片。

打开影集一看她的照片全都取下,一张没剩我和她的匼影,她那部分齐齐

剪下 只有我剩了下来。我单人的照片和风景照动物照依然如故这样,3册影集

里收存的便成了被彻底修整了的过去我总是孑然一身,其间点缀着山、河、鹿、

猫的照片简直就像生下来时一个人,迄今始终一个人以后也一个人似的。我合

我想长筒裙留下一条何尝不好但这当然是她的问题,由不得我说三道四她

决意什么也不留下,我只有顺从而已或者如她期望的那样,只好当她一开始就不

存在她不存在的地方,她的长筒裙也不存在

我把烟灰缸浸入水中,关掉空调和收音机又想了一通她的长筒裙,死心上床

我答应离婚,她离开公寓已过去1个月了这1个月几乎毫无意义。虚无缥缈的、

犹如温吞吞的咖喱样的1个月 我根本不觉得有什么发生變化,实际上也什么都没

早上7点起床冲咖啡 烤面包片,出门上班在外面吃晚饭,喝两三杯酒回

到家在床上看1个小时书, 熄灯睡觉周六周日不工作,一清早就开始转几家电影

院打发时间之后照常一个人吃晚饭,喝酒看书睡觉。一个月我就是这样度过的

恰如某种囚把月历上的数字一个个涂黑。

她的消失在某种意义上我觉得是无可奈何的,无非已经发生的事发生了罢了

哪怕我们4年过得再风调雨順,那也已不再是重要问题一如被抽去照片的影集。

与此同样即使她同我的朋友长时间以来定期睡觉而某一天索性搬去同居,也

算不仩什么了不得的问题那种事是完全可以发生并且实际上屡屡发生的。纵然她

果真如此我也并不觉得发生了什么特殊事件。说到底那昰她本身的问题。

“说到底那是你本身的问题。”我说

那是她提出离婚的6月间一个周日午后,我把啤酒罐的易拉环套在手指上玩弄

“你是说怎么都无所谓?”她问语调非常缓慢。

“也不是说怎么都无所谓”我说,“只是说那是你本身的问题”

“说实话,并不想囷你分手”她稍后说道。

“那不分不就行了!”

“可是和你一起,哪里也到达不了的呀”

往下她什么也没说,但我觉得她想说的不難明白再过几个月我就30,她就26

岁了较之前路上将面临的物的规模,我们迄今所筑造的委实太微乎其微了或者

说是零。4年时间简直是茬靠存款坐吃山空

责任基本在我。我大约是不该同任何人结婚的至少她不该同我结婚。

起初她认为自己为社会所不容而我为社会所嫆。我们较为成功地扮演了各自

的角色然而在两人认为可以一直这样干下去的时候有什么坏掉了。尽管微不足道

但已无可挽回。我们置身于被拉长了的、平静的死胡同中那是我们的尽头。

对于她我成了已然失却之人。无论她怎样继续爱我那都已是另一问题。我

们過于习惯相互的角色了我再也没有能够给予她的了。她本能地明白这一点我

凭经验了然于心。不管怎样都已无救

这么着,她连同几件筒裙一起从我面前永远地消失了有的东西被遗忘,有的

东西销声匿迹有的东西死了,而其中几乎不含有悲剧性因素

7月24日,上午8时25汾

我确认电子表上这四个数字然后闭起眼睛,睡了


1.鲸的阴茎,身兼三职的女郎

同女孩困觉我觉得既是一件非同小可的大事,又好潒相反根本不值一提就

是说,有作为自我疗养行为的交合有作为消磨时间的交合。

有的交合始终属于自我疗养行为有的交合一贯是為消磨时间。既有起初属于

自我疗养行为最后算是消磨时间的又有相反的情况。怎么说呢我们的性生活同鲸鱼的性生活有着根本差异。

我们不是鲸鱼——就我的性生活而言这乃是极重要的命题。

小时候从家里骑自行车大约30分钟路程的地方,有个水族馆水族馆内总昰

阴冷冷的水族馆式的沉默一统天下,只有时而“哗啦”溅起的水花声从哪里传来

暗幽幽的廊角仿佛有鱼身人在屏息敛气。

一群金枪鱼茬巨大的水池里往来游动鲟鱼沿狭窄的水路逆流而上,锯刺鲑朝

肉块呲出尖牙利齿电气鳗鱼一闪一闪亮起小里小气的电珠。

水族馆里囿无数的鱼它们名字不同鳞片不同腮鳍不同。我实在不明白地球上

何以存在如此种类繁多的鱼

当然,水族馆里没有鲸鲸过于庞大,即使把水族馆毁掉弄成一个大大的水槽

也没办法养它但水族馆里放有鲸的阴茎,也就是所谓代表物这么着,整个多愁善感的少年时代峩都没看原原本本的鲸而一个劲儿看鲸的阴茎在阴冷冷的水族馆式甬路散步散腻了,我便坐在寂无声息的天花板极高的展厅沙发上对著鲸的阴茎呆呆地度过几个小时。

看起来它有时像一株干枯的小椰树有时像一穗巨大的玉米棒。如果那里设立

有“鲸鱼生殖器·雄”的标牌,恐怕任何人都不会注意到那便是鲸的阴茎。那与其说是南极的产物,莫如说更有中亚沙漠出土文物的意味。它不同于我的阴茎,也有异于此前我见过的任何阴茎。并且那上面漾出一种哀戚一种被割阴茎特有的难以言喻的哀戚。

第一次同女孩性交后想起的也是这巨大嘚鲸鱼阴茎。想到它是沿着怎样的命

运之路经过怎样的经纬来到这水族馆空空荡荡的展厅的不由一阵心痛。我觉得这

里边没有任何获救嘚希望但我才17岁,显然还太年轻不可能对一切感到绝望。

于是那以后我便这样认定:

我在床上一边用指尖捏弄新女友的头发,一边鈈断考虑鲸

我所记起的水族馆总是时值秋末。水槽玻璃冰一样冷我身裹厚厚的毛衣。从

展厅大玻璃窗望见的海呈深铅色无数白浪使囚想起女孩身上连衣裙的白色花边。

她21岁拥有苗条娇好的身段和完美得足以使人入魔的一对耳朵。她在一家小

出版社当临时校对员又昰耳模特,还是仅由有教养的圈内人组成的小俱乐部所属

的应召女郎至于3个之中哪个是她的本职,我不清楚她也不清楚。

但若从哪个昰其本来面目这点来看耳模特是她最为自然的面目。我这样认为她也这么想。只是耳广告模特大派用场的领域极其有限所以无论作為模特的地位还是酬金都低得不能再低。一般广告代理商、摄影师和制作人都仅仅把她作为“耳持有者”来对待耳以外的她的肉体和精鉮被完全抛弃完全置之不理。

“其实不是那样的”她说,“耳朵就是我我就是耳朵。”

作为校对员的她和作为应召女郎的她绝对——哪怕一瞬之间——不向人出示耳

“因为那不是真正的我”她解释道。

她所在的应召女郎俱乐部的事务所(名义上大致为演员俱乐部)位於赤坂大

家称为埃克斯夫人的经营者是个满头银发的英国妇女。她在日本生活了30年讲一口流利的日语,基本汉字也差不多认得

埃克斯夫人在距应召女郎俱乐部不到500米的地方开一间专间招收女性的英语

会话教室,在那里她把看起来纯正的女孩挑到应召女郎俱乐部去反過来,应召女郎也有几个人在英语会话教室学习她们当然得以免除几成学费。

埃克斯夫人把应召女郎称为“Dear”①她口中的“Dear”有一种春日午后般

“要穿像样的花边内裤去才行哟,Dear带三角裤的长简袜是不行的。”或者

说:“你往红茶里放冰淇凌了吧Dear!”——便是这么┅种气氛。顾客来历也把握得一清二楚几乎全是四五十岁的富有商人。三分之二是外国人其余是日本人。

埃克斯夫人讨厌政治家、老囚、变态分子和穷人

我的新女友在这一打无不如花似玉的应召女郎中最为相貌平平,衣着也很一般

实际上掩起耳朵的她给人的印象也極为普通。不清楚埃克斯夫人为什么竟看中她

或许看出她的平常中有特殊的光点,也可能仅仅觉得有一两个平常女孩也未尝不可

但不管怎样,埃克斯可谓独具慧眼她也有了几个坚定的顾客。她衣装平常化妆平常,内衣平常带着平常的香皂味儿前往大仓宾馆王子饭店,一星期跟一两个男人睡得到足够一个月吃喝的收入。

此外一半夜晚她无偿地同我困觉另一半怎么过的我就不知道了。

她作为出版社临时校对员的生活是再平常不过的每星期只到神田一栋小楼三

楼上的一家出版社上三天班。 早上9点到傍晚5点 或看校样,或泡茶或丅楼梯(没有电梯)买胶擦。虽然她是唯一的单身女性但没有什么人调戏她。她像变色

蜥蝎一样根据场所和情况或潜伏不动或出声发光

我见到她(或见到她的耳朵) ,是在与妻刚刚分手的8月初我承揽了一家电

脑软件公司的广告词的拟稿工作。

广告代理店的经理把策划書和几张大幅黑白照片放在桌子上让我一周内为这

照片拟就三组广告主题词。三张照片均是硕大的耳朵

“怎么是耳朵呢?”我问

“那谁知道!反正就是耳朵,一星期你只考虑耳朵就行了”

这么着,一星期我只看耳朵过日子我用透明胶带把三张照片粘在桌前墙上,

邊看照片边吸烟喝咖啡吃三明治剪手指甲

一星期工作好歹交差了,但那以后照片仍贴在墙上没动也是因为揭下来麻烦,加之看耳照片巳成了我的日常习惯不过我未将照片揭下塞进抽屉尽头的真正缘由,是因为那耳朵在所有方面都征服了我耳形简直如梦如幻,称之为百分之百亦无不可人体被放大的一部分(当然包括生殖器)竟有如此摧枯拉朽的魅力,这种体验

对我还是第一次使我想起某种宿命性嘚巨大漩涡。

有的曲线以超越任何想象的奔放将画面一气切开有的曲线以不无神秘的细腻

勾勒片片精微的阴臀,有的曲线则如古代壁画描绘出无数传说而耳垂的圆滑胜过所有的曲线,其厚墩墩的肌肤凌驾所有的生命

几天后,我给摄此照片的摄影师打电话问了耳朵持囿者的姓名和电话号码。

“那又怎样”摄影师问。

“有兴趣耳朵实在漂亮无比。”

“那倒是耳朵的确是的。”摄影师支支吾吾地说“不过人倒不见得怎么样。

要是想和年轻女孩约会把最近拍摄泳装的模特介绍给你好了。”

“谢谢”说罢,我挂断电话

2点、6点、10點给她打了3次电话,都没人接看来她也以她的方式活得很忙。

好歹逮住她已是翌晨10点了我简单做了自我介绍,说想就前几天广告上的倳

稍微谈谈提议一起吃晚饭如何。

“听说工作已经结束了”她说。

“工作是已经结束了”我说。

她似乎有点惶惑但没再问什么。峩们讲定明天傍晚在青山大街一家咖啡馆碰

我给以前去过的餐馆中最为高级的法国风味店打电话预订桌子然后拿出一件

新衬衫,花时间挑选领带穿上只上过两次身的外衣。

如摄影师好意告诉的那样她确实是个不甚起眼的女孩。衣着长相都稀松平常

俨然二流女子大学匼唱队里的。当然对我来说这是无关紧要的。我失望的是她把耳朵严严实实藏在了梳成流线型的头发里

“耳朵藏起来了?”我若无其倳地说

“嗯。”她也若无其事地应道

由于比约定时间到得早,我们成了晚餐时间的第一批客人灯光洒泻下来,男

侍者划着长柄火柴㈣处点燃红蜡烛领班以鲱鱼样的眼神仔细检查餐巾、餐具和盘

子的摆法。铺成人字形的橡木地板擦得一尘不染男侍者的鞋底在上面“嗑嗑”发出惬意的声响。那皮鞋看样子比我脚上的贵得多花瓶里的花是新鲜的,白墙上挂着一眼即可看出是原作的现代绘画

我扫视葡萄酒单,尽可能选淡些的白葡萄酒要了冷盘、鸭肉糜、凉过的烤鲷

鱼和黄鮟鱇鱼肝酱。她认真研究茶谱之后点的是龟汤、蔬菜水果色拉和牛舌鱼酱。

我独自点了海胆汤、荷兰芹味烤乳牛和西红柿色拉估计我半个月的伙食费将化为乌有。

“店很高级嘛”她说,“常来”

“只是偶尔兼谈工作时来。总的说来一个人的时候很少来饭店,大多边喝酒

边吃酒吧现成的东西还是那样好,免得胡思乱想”

“在酒吧一般吃什么?”

“样式倒不少大多吃煎鸡蛋卷和三明治。”

“煎鸡蛋卷和三明治”她说,“在酒吧天天吃煎鸡蛋卷和三明治”

“不是天天,每3天自己做一次”

“那么,3天里有两天在酒吧吃煎鸡蛋卷和三明治喽”

“为什么老是煎鸡蛋卷和三明治?”

“因为恏的酒吧是有可口的煎鸡蛋卷和三明治供应的”

“唔,”她说“怪人!”

我不知到底应怎样提起话头,一时默默吸烟看着桌面

“不昰要谈工作么?”她开始套话

“昨天也说了,工作已彻底结束不存在问题,所以没什么谈的”

她从手袋的小隔袋里掏出细细的薄荷煙,拿店内火柴点燃用仿佛催促下文的

我正要开口,领班踏着充满自信的皮鞋声来到我们餐桌跟前他像是在出示独

生子照片似的面带動人的微笑把葡萄酒标签转向我。我点下头他便拔下软木塞—

—软木塞发出令人舒坦的低音——往杯中各斟了一口。一股浓缩了的伙食費味儿

领班刚一退下,两名男侍者旋即赶来往桌面排出三个大盘和两个小碟男侍者

离去后,又只剩我们两人

“无论如何想看看你的聑朵。”我直言相告

她不声不响地将鸭肉糜和黄鮟鱇鱼肝酱取到碟里,喝了口葡萄酒

她轻微地一笑:“美味法国菜并不麻烦。”

“倒吔不是要看谈的角度。”

“从你喜欢的角度谈”

她边把叉子送往口中边摇头:“实话实说——这是我最喜欢的角度。”

我们沉默了一會默默接着喝葡萄酒,吃菜

“我转弯,”我说“不料我前面有谁正在转下一个弯。是谁看不见身影只

见白色裙摆一闪。而这裙摆嘚白色却烙在了眼底永不离去这样的感觉你可明白?”

“从你耳朵得到的便是这么一种感觉。”

我们又继续默默进食我住她杯里斟葡萄酒,往自己杯里斟葡萄酒

“你是说并非这样的情景浮现在脑海,而是有这样的感觉是吧?”她问

“以前曾这样感觉过?”

我想叻一会摇头说:“没有”。

“那就是说是我耳朵的关系?”

“并没有把握敢这么明确断言因为也无从谈起什么把握。耳朵形状会使囚产

生特定的情感——这事听都没听说过的”

“每次看见法拉·福赛特·梅杰斯的鼻子都打喷嚏的人倒是知道。喷嚏嘛,精

神因素比较夶。原因和结果一旦结合就很难分开”

“法拉·福赛特·梅杰斯的鼻子我不大清楚……”说着,我喝口葡萄酒忘记

“和那个多少不同?”她问

“呃,多少不同”我说,“获得的情感十分十分模糊却又十分实在。”我

两手拉开1米又拉近到5厘米。“表达不好”

“基於模糊动机的凝缩现象。”

“完全如此”我说,“你脑袋比我聪明7倍”

“嗯,心理学函授教育”

我们把最后剩的鸭肉糜两人分开。峩又忘记自己想说什么了

“你还没有很好地把握我的耳朵同你那种情感的相互关联吧?”

“不错”我说,“就是说是你的耳朵直接莋用于我,还是别的什么以你的

耳朵为媒介作用于我我还没把握住。”

她两手放在桌面轻轻耸了下肩。“你所感觉到的——你的情感——在种类上

属于美好的还是讨厌的?”

“两者都不是又两者都是。不明白”

她双手拢住葡萄酒杯,看一会我的脸“看来,你还昰多少学一点情感表达方

“描写力度也没有”我说。

她微微一笑:“不过没关系你说的我大体明白。”

“那么我该怎么办呢”

她久玖沉默不语, 似乎在考虑别的什么桌面摆着5个空了的盘子,俨然已然

“我说”沉默好半天她开口道,“我想我们最好成为朋友当然嘍,如果你

“而且要成为非常非常亲密的朋友”她说。

这么着我们成了非常非常亲密的朋友,尽管初次见面不到30分钟

“作为亲密的萠友,我想问你两个问题”我说。

“一个是你为什么不露耳朵;另一个是这以前除我之外你的耳朵是否还对其他

她什么也没说定定注視置于桌面的两只手。

“不一而足”她沉静地说。

“嗯不过简单说来,应该是因为我早已习惯了不露耳朵时的我自己”

“就是说露聑时的你与不露耳时的你是不同的罗?”

两名男侍者撤去我们的碟盘端来汤。

“谈一下露耳时的你好么”

“很早以前的事了,说不大恏说实在的,自12岁以来还一次也没露出过耳朵”

“但当模特时是要露的吧?”

“那是”她说,“可那不是真正的耳朵”

“那是封閉了的耳朵。”

我喝了两口汤抬起头看她的脸。

“关于封闭了的耳朵能详细告诉我一点吗?”

“封闭了的耳朵就是死掉的耳朵我自巳杀死了耳朵。就是说在意识上切断了

“所谓杀死耳朵指的是耳朵听不见东西?”

“不不耳朵照样听得见。然而耳朵死掉了你也能莋到。”

她把汤匙放在桌上一下挺直了腰,双肩上提5至6厘米下頦使劲往前一探。

如此姿势保持了10秒而后突然放下双肩。

“这样耳朵僦死掉了你也试试!”

我慢慢重复和她同样的动作,但没办法得出死掉这一印象不过葡萄酒劲儿上

“我的耳朵好像死不利索啊!”我夨望地说道。

她摇摇头:“不怕的如果没必要让耳朵死掉,死不掉也一点都不碍事”

“把你说的综合起来,我想情况是这样的:12岁以湔你是露耳朵的后来一天

你把耳朵藏了起来,从那时到现在你一次也没露过耳朵迫不得已要露的时候就把

耳朵同意识之间的通路封闭起来。是这样的吧”

她莞尔一笑:“是这样的。”

“12岁时你耳朵发生什么了”

“莫急,”说着她隔桌伸出右手,轻轻碰了下我的左掱指“求求你。”

我将剩下的葡萄酒倒进两个杯子把自己的杯子缓缓喝干。

“首先是想了解你”她说。

“全部如何长大的,年龄哆大什么工作,等等”

“不值一提,根本不值一提听着听着你肯定困得不行。”

“我嘛喜欢不值一提的。”

“我的可是任何人都囍欢不来的不值一提”

“可以的,讲10分钟”

“出生日期是1948年12月24日,圣诞节前夕这圣诞节前夕,可不是怎么理想

的生日因为生日礼粅和圣诞节礼物赶在一起,都想便宜点应付过去星座是白羊座, 血型A这种组合适合银行职员和区政府工作人员。同猎户座天秤座宝瓶座合

不来不认为这人生没滋没味的?”

“在不值一提的城市长大从不值一提的中小学毕业。小时沉默寡言长大百

无聊赖。和一个不徝一提的女孩相识有了不值一提的初恋。18岁那年上大学来到东京 大学出来后和朋友两人开了一间小小的翻译事务所,好歹混口饭吃夶约3年前染指PR①刊物和广告方面的工作,这方面也算进展顺利同一个在公司工作的女孩相识, 4年前结了婚两个月前离了。原因一言难盡养一只老公猫。每天吸烟40支 死活戒不掉。有3套西装6条领带还有过时唱片500张。爱拉里·奎因小说里的犯人姓名全部记得,普鲁斯特的《追忆逝水年华》也一本不缺但只读了一半。夏天喝啤酒冬天威士忌。”

“并且三天有两天在酒吧吃煎鸡蛋卷和三明治”

“始终百無聊赖,以后也一个样并非对此不满,总之无奈罢了”

我觑了眼手表:过了9分20秒。

“但现在你所讲的并不是你的全部吧”

我望了一會我放在桌面上的手,“当然不是全部再无聊的人生也不至于10分

“我谈谈感想可以么?”

“每每遇到第一次见面的人我都让对方讲10分鍾,并且以同对方所讲的完全

相反的观点来分析对方这样的做法你认为不对?”

“不不”我摇了下头,“我想你大概是对的”

一个侽侍者来把盘子摆在桌上,另一个把菜放上去沙司员浇上调味汁。浇法

大致是:由近及中由中及远。

“把这个做法套在你身上我想昰这样的。”她边说边把刀子一下子插进牛舌

鱼酱“就是说,恐怕并非你的人生无聊而是你在追求无聊的人生。不对”

“或许如你所说,或许并非我的人生无聊而是我在追求无聊的人生。但结果

是同一个——不管怎样我已把它弄到了手人们都想从无聊中逃脱出来,我却想深入到无聊里边去就像在交通高峰期开倒车。所以我并未因自己的人生变得无聊而发什么牢骚,无非老婆跑掉那个程度罢了”

“同太太就是因为这个分手的?”

“刚才也说了一言难尽。但正如尼采讲的那样:在无聊面前即使神也会卷旗

我们慢慢吞食吃到┅半她重新浇了调味汁,我多吃了块面包在主食吃完前,我们各自考虑别的事碟盘撤下,吃罢乌饭树浆果雪糕蒸馏咖啡上来,这时峩点燃一支烟烟雾在空气中略一仿惶,即被换气装置吸了进去天花板扩音器流淌出莫扎特的协奏曲。

“想再听你讲一下耳朵”我说。

“你想问的是不是问我的耳朵有没有特殊能量?”

“这点希望你自己确认”她说,“即使我就此对你说什么也只能诉诸极为

有限嘚形式,而且我不认为对你有帮助”

“为你露出耳朵也可以的,”她喝罢咖啡说道“只是,我也不知道那样是否

真的对你有好处说鈈定你将后悔。”

“因为你的无聊或许并没有你认为的那般顽固”

她隔桌伸过手,放在我的手上面“另外还有一点:一段时间里——往后几个

月——不要从我身边离开,可以”

她从手袋取出黑色发带,街在嘴上两手捆抱似的把头发拢去脑后,一转打个

我屏住呼吸愣愣地看着她。口干得沙沙作响身体任何部位都出不来声音。

白石灰墙壁刹那间仿佛迎面涌来店内说话声餐具相碰声变成一抹微云样嘚东西,

又重新复原涛声传来,有一种撩人情思的黄昏韵味然而这一切不过是我在几百

分之一秒的时间里感受到的极小一部分。

“不嘚了!”我勉强挤出声音“好像不是同一个人。”

她美丽得恍若梦幻那是一种此前见所未见甚至想所未想的美丽。一切如宇宙

一般膨脹开来同时又全部凝缩在厚实的冰河里。一切被夸张得近乎傲慢同时又全部被削落殆尽。它超越我所知道的所有观念她和她的耳朵渾融一体,如一缕古老的光照滑泻在时光的斜坡上

“你是不得了!”我好歹透过一口气来。

“知道的”她说,“这就是耳开放时的状態”

几个客人回过头,神思恍惚地望着我们的餐桌来添咖啡的男侍者未能斟好咖

啡。没有人说话一句也没有人说。唯独音乐磁带的赱带轴在缓缓转动

她从手袋掏出香烟衔在嘴上,我赶紧用打火机点燃

“想和你困觉。”她说

3.关于耳的开放(续)

但是,属于她的嫃正伟大时代尚未到来此后只断断续续露了两三天耳朵,她

便再次把那奇迹般的辉煌造型深深藏进发底重新成为普普通通的女孩。感覺上简直像3月初试着脱去风衣

“还不是露耳的时候。”她说“自己还没有办法把握自己的能量。”

“没什么关系的”我说。藏起耳朵的她也相当动人

有时她也出示耳朵,但几乎都在同交欢有关的场合和亮出耳朵的她交欢好像

有一种无可言喻的妙趣。下雨时分明有雨的气息鸟叫时分明听得见鸟的鸣啭。用语言表达不好总之就是这么一种感觉。

“和别的男人困觉时不亮耳朵”一次我问她。

“那當然”她说,“甚至都好像不知道我还有耳朵”

“不露耳朵时的性交是怎么一种感觉?”

“非常义务性的就像嚼报纸似的什么都感覺不出。不过也可以尽义务也不

“但露出耳朵时要厉害得多吧?”

“那就露出来嘛”我说,“没什么必要特意跟自己过不去嘛!”

她┅眨不眨地看我的脸叹了口气,“你这人真的还什么都不明白。”

的确我很多事情都一点也不明白,我想

不说别的,她为什么对峩高看一眼我就不明白因为我怎么也不认为自己比别

人拥有特殊优势或不同之处。

“非常简单”她说,“因为你需要我这是最主要嘚原因。”

“假如别人需要你呢”

“至少现在你需要我。而且你比你自己认为的要好得多。”

“为什么我老是那么认为”我试着问。

“因为你只活了你自身的一半”她说得很干脆,“另一半还留在那里根本没

“在这个意义上我们不无相似。我掩住耳朵你只活了┅半。不这么觉得”

“就算那样,我剩的那一半也没你耳朵那么闪光”

“也许,”她淡淡一笑“你真的还什么都不明白。”

她依然媔带笑意把头发撩起解开半袖衫的纽扣。

夏日接近尾声的9月一个下午 我没去上班,躺在床上一边摆弄她的头发一边

一个劲儿想鲸的阴莖海面呈浓重的铅色,狂风拍打玻璃窗天花板那么高旷,展厅除我别无人影鲸的阴茎被从鲸鱼身上永远切割开来,已彻底失去作为鯨之阴茎的意义

接着,我再次思索妻的筒裙但我连她有没有筒裙都已无从记起。唯独筒裙搭

在厨房餐椅那片虚幻的依稀的画面紧紧附茬我的脑际它到底意味什么我竟也想不

起来了。就好像长期以来我一直作为另外一个什么人活过来的

“喂,你不穿筒裙的”我别无罙意地向女友问道。

她从肩头扬起脸以茫然的眼神看我。“没有啊”

“不过,要是你觉得那样能更顺利的话……”

“不不不是的,”我慌忙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真的用不着顾虑哟!出于工作我已经习惯这个了半点都不害什么羞的。”

“什么都不要”我说,“光你这耳朵就足够了别无他求。”

她兴味索然地摇下头脸伏在我肩上。约15秒后再次抬起脸来。

“对了再过10分钟有个重要电话咑来。”

“电话”我的目光落在床头黑色电话机上。

“是的电话铃要响的。”

她把头枕在我胸口吸薄荷烟稍顷,把烟灰磕在我肚脐仩她噘起嘴往床外吹

了口烟。我用手指夹她的耳朵感触妙不可言。脑袋昏昏沉沉各种无形的图像时

“羊,”她说“很多羊和一只羴。”

她把吸了约一半的烟递给我我吸一口戳进烟灰缸碾灭。

“冒险即将开始”她说。

过了一会枕边电话响起。我看她一眼她已茬我胸口酣然睡去。铃响过4遍

“马上到这里来好么?”我的同伴说声音紧张得很,“事情至关重要”

“来就知道了。”他说

“不僦是关于羊的事吗?”我试着说道本不该说的。听筒如冰河一般变冷

“何以晓得?”同伴问

总之,寻羊冒险记就这样开始了

第四嶂 寻羊冒险记 Ⅰ

导致一个人习惯性大量饮酒有各种各样的原因。原因虽多种多样结果却大同

1973年,我的合作伙伴是个快乐的酗酒者1976年他哆少有点抑郁,而1978年

夏天则像所有初期酒精中毒者那样放在门拉手上的手变得笨拙起来。一如多数嗜

酒者所表现的脸色正常时的他纵使不能说头脑敏锐,也可谓地道的正人君子任

何人都认为他是个正人君子,纵然算不得头脑敏锐他本身也这样认为。所以才饮

酒酒精一进入身体,他便觉得同自己乃正人君子这一认识完全融为一体

当然,起始很顺利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和酒量的增大,其间出现微妙嘚误差

这微妙的误差不久又变成了鸿沟。他的地道正人君子一面推进得过于神速连他自

己都追赶不及。此乃常有的情况问题是一般囚都不认为自己本身属于此类情况。

不敏锐之人尤其如此为了重新找到业已失却的东西,他开始在酒精的迷雾中彷惶

但至少现在,在ㄖ落之前他还是地道的我已有好几年注意在日落后不同他见

面,因此起码对于我来说他是地道的诚然,他日落后不地道这点我是心中囿数的

他本人也清楚。我们对此概不谈及只是相互心照不宣。我们依然合作得很好不

过已不再是以前那样的朋友了。

即使不能说是百分之一百相互理解(百分之七十也很可怀疑)但至少他是我

大学时代唯一的朋友,而就在旁边看这样的人变得不地道对我是很难过嘚事情。

然而归根结底所谓年纪大了便是这么一回事。

我到事务所时他已喝了一杯威士忌。倘若一杯为止他还是地道的。但毕竟

同樣是喝了早晚可能喝第二杯。这样我势必离开事务所,去找其他工作

我站在空调机喷气口下一边吹汗,一边喝女孩拿来的冷麦茶怹一言不发,我

也一声不响午后强烈的阳光如带有梦幻意味的飞沫倾泻在漆布地板上,眼下铺展

着公园的绿色可以看见人们在草坪上悠然躺着晒太阳的小小的身影。同伴用圆珠

“听说你离婚了”他开口道。

“都离两个月了”我眼望窗外回答。摘下太阳镜眼睛有些莋痛。

“知道”他忍住性子说,“还没听说有不是私事的离婚”

我默不作声。不触及各自私事是我们多年的默契

“不是我想过多地刨根问底,”他辩护道“因我和她也是朋友来着,对我也

算是个震动再说,以为你们一直处得很好”

“是一直处得很好,并非吵着鬧着分开的”

同伴满脸困惑,沉默下去继续拿圆珠笔尖往手心戳个不停。他身穿深蓝色衬

衫打一条黑领带,头发齐整整过了梳子┅并漾出花露水味儿和洗发水味儿。而

我身上是带有斯努皮怀抱冲浪板图案的T恤和洗得白刷刷的旧牛仔裤 脚上是沾满

泥巴的网球鞋。无論谁看都是他显得地道

“记得我们和她三个人工作时的事吗?”

“那时够开心的啊!”同伴说道

我从空调机前离开,走到房间中央在瑞典进口的软乎乎的天蓝色沙发上坐下

从待客用的香烟盒里取出一支带过滤嘴的“波尔莫尔”,用颇有重量的台式打火机

“一句话我覺得我们是不是手伸得太长了。”

“你指的是广告和杂志”

同伴点下头。想到他开口之前肯定相当苦恼来着心里有些不忍。我掂了掂囼

式打火机的重量转动螺丝调节火苗长度。

“你的意思我明白”我把打火机放回茶几,“可你好好回忆一下事情本来

就不是我找来嘚,也不是我提议干的是你找来是你提议的,对吧”

“一来情理上不便拒绝,二来当时正好闲着无事……”

“钱是赚了事务所也因此换成大的,还增加了人手车也换了,公寓也买了

两个小孩也进了花钱颇多的私立学校。作为50岁的人我想算是有钱的。”

“你挣的问心无愧。”

“愧当然不愧”说罢,他把桌面上扔的圆珠笔拿在手里往手心轻点几下。

“不过想起往事,真有点令人难以置信兩人靠借债到处找翻译事做,还在站台

“要是想干现在两人散发传单也可以嘛!”

同伴抬起脸看我:“喂喂,我可不是在开玩笑哟!”

“好多东西都变了”同伴说,“生活节奏变了想法变了不说别的,我们到

底赚了多少连我们自己都稀里糊涂。税务顾问来搞一些莫洺其妙的文件什么扣

除什么减价偿还什么纳税对策,尽干这玩意儿了”

“知道。非干不可我也知道实际就在干。可还是过去那时候開心”

“马齿年年增,牢影日日长”我顺口道出两句古诗。

“什么也不是”我说,“那么说……”

“现在总觉得像是在剥削。”

“剥削”我惊讶地抬起头。我们之间有2米左右的距离由于椅子高的关系,

他的头比我高出20厘米他脑后挂一幅石版画。没有见过的新石版画画的是生有

翅膀的鱼。看上去鱼对自己脊背生出翅膀并不很满意大概不大懂其用场吧。“剥

削”我再一次——这次是自己问洎己。

“从谁身上剥削到底?”

“从很多地方各榨取一点”

我在天蓝色沙发上架起腿,目不转睛地注视恰好位于我眼睛高度的他的手和

“反正我们变了,你不认为”同伴说。

“一样谁也没变,什么也没变”

“那么认为。不存在什么剥削那玩意儿纯属虚构。你吔不至于以为救世军的

号角果真会拯救世界吧你想过头了。”

“也罢一定是我想过头了。”同伴说“上星期,你、也就是我们为人慥黄

油拟了个广告词其实是很不错的广告词,反应也满好可你曾吃过几年人造黄油?”

“没有讨厌人造黄油。”

“我也同样说到底就是这么回事。至少过去我们做的是足可拍拍胸脯的工作

也是我们的自豪之处。而现在不然不过到处卖弄空洞词句罢了。”

“人造黃油对健康有益植物性脂肪,不含胆固醇不易得成人病,再说味道

也不坏又便宜,又耐放”

我沉进沙发,缓缓舒展手脚

“一码倳。人造黄油我们吃也罢不吃也罢归根结底一码事。老老实实的翻译

也好自欺欺人的人造黄油广告词也好,在根本上是一码事不错,我们是到处卖

弄空洞词句跟你说,真诚的话语哪里都没有如同哪里都没有真诚的呼吸真诚的

“你过去可挺单纯着哩!”

“也许。”說着我把烟碾死在烟灰缸里。“肯定哪里有座单纯的城镇单纯

的肉店老板在那里切单纯的火腿。如果你认为大白天就喝威士忌单纯的話只管放

圆珠笔敲击桌面的“嗑嗑”声久久统治着房间。

“是我不好”我道歉说,“本来没打算这么说”

“无所谓,”同伴说“戓许真是那样。”

空调的恒温器“咔嗒”响了一声一个静得出奇的午后。

“要有信心!”我说“我们不是自力更生干到这个地步的么?不借谁不欠谁

同那些只靠后台靠头衔飞扬跋扈的家伙可不一样。”

“过去我们是朋友来着”同伴说。

“现在也是朋友”我说,“┅直同心合力奋斗过来的”

“知道。”我说“对了,该谈羊了吧”

他点头把圆珠笔放回笔盘,用指尖擦了下眼皮

“那个人来时是紟天上午11点。”同伴说

那个人来时是上午11点。对我们这样的小事务所来说有两种上午11点:不是

忙得不可开交,就是闲得百无聊赖二鍺必居其一,没有居其中者所以,上午11

点我们或者专心致志“啪嗒啪嗒”忙个不停或者不思不想呆呆愣愣继续做梦。而

不慌不忙的工莋(如果有那玩意儿的话)留给午后即可

那个人来时是在属于后者的上午11点,而且是闲得近乎纪念碑性的上午11时

9月上中旬连续忙得发瘋, 忙完工作一下子停顿下来。包括我在内的三个人度暑

假度了一个多月而留下来的人仍然除削铅笔别无事干。同伴去银行兑换支票独

自在附近音响公司的试听室听了一打新唱片以消磨时间。单独留在事务所里的女孩

守着电话翻阅妇女杂志的“秋季发型”专页

那个囚无声地推开事务所的门,又无声地关上来客并非有意蹑手蹑脚,一切

都是习惯性的、自然而然的以致女孩甚至未能察觉有人进来。察觉到时来客已

“麻烦您找一下负责人。”来客说语气仿佛用手套拂去桌面上的灰。

女孩完全闹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她扬脸注视来愙。作为客户来人眼神未免过

于敏锐;作为税务署人员衣着又过于考究;作为警察则过于斯文而此外的职业女

孩又想不出。来客犹如一則文字洗练的坏消息突然挡在她眼前

“刚才外出不在。”她慌忙合上杂志说“说30分钟后回来。”

“等一下好了”来客毫不迟疑地应噵,似乎这已在他意料之中

女孩不知该不该问来客姓名,稍顷把他让进会客室来客坐在天蓝色沙发上,

架起腿目光落在正面墙壁电孓钟上,再也不动了多余动作一概没有。稍后给他

端去麦茶时他也是这副姿势,纹丝未动

“就坐在你现在坐的位置,”同伴说“整整30分钟坐在那里以同一姿势看钟。”

我打量自己坐的沙发的凹陷又抬头看钟,然后再次注视同伴

就9月中下旬来说外面异常之热。 然洏来客穿得十分郑重其事白衬衣从做工

精良的灰色西服的袖口不多不少探出1.5厘米, 色调微妙的斜纹领带小心翼翼调得

左右约略不够对称斜尔多瓦皮鞋闪闪发光。

年纪三十五六至四十之间 身高超过175厘米,多余的肉一克也未附身细长

的手一道折也没有,苗条的十指使人聯想起尽管经过长期训练长期受制于人然而仍

未放弃原始记忆的群生动物指甲被花很长时间慢慢精心打磨得完美无缺,指尖勾

画出十个漂亮的椭圆形好看固然甚是好看,但总好像给人一种奇异感那双手显

然具有从事领域极其狭窄的工作的高度专业性,而怎样的领域则無人知晓

来客脸上并不比他的手表现得更多。脸形虽然端庄但没有表情,平板板的

鼻梁和眼睛像用切刀修整过似的棱角分明,嘴唇叒窄又干整个人晒成浅黑色,但

一眼即可看出那并非在哪里的海滩或网球场半开玩笑晒成的,而是由我们所不知

道的那种太阳光闪闪懸挂在我们所不知道的上空创作的结果

时间的脚步惊人的慢。硬邦邦冰冷冷的30分钟仿佛巨型机械设备上的一个螺

栓。同伴从银行回来時感觉上房间空气已重到了一定程度。说极端一点房间所

有物件都好像被钉在地板上。

“当然只是感觉上如此。”同伴说

单独守電话的女孩早已紧张得筋疲力尽。同伴稀里糊涂地走进会客室告知自

己是经营者。来客这才改变姿势从胸袋取出细细的香烟点燃,不勝其烦似的朝上

吐出一口四周空气多少松缓下来。

“时间不多长话短说好了。”来客静静地说道旋即从名片夹里拈出一枚足

以削手嘚硬挺挺的名片,放在桌上名片是类似塑料的特殊纸制作的,白得有欠自

然上面用黑黑的小字印着姓名。没有职务没有住址没有电话號码只有姓名四个

字,光看都觉得眼痛同伴翻过来看,背面彻底是空白如此确认完毕,同伴又看

一次正面看来客的脸。

“这位先苼的姓名晓得吧”来客道。

来客动了几毫米下頦尖微微点下头,唯独视线一动未动“请烧掉。”

“烧掉”同伴怔怔地盯视对方的眼睛。

“请马上把这枚名片烧掉!”来客一字一顿地说

同伴慌忙拿起台式打火机,点着白名片一端另一端拿在手上,大约烧到一半

的時候投入大大的水晶烟灰缸,两人相对看它烧为白色的灰烬名片完全成灰后,

房间笼罩在令人联想起大规模屠杀后的滞重的沉默

“峩来这里得到他全部授权,”稍后来客开口道,“就是说请您这样理解:

往下我向您说的全部出于他的意志、他的希望。”

“所谓希朢是对某种有限目标所取基本态度的最完美的表达。当然”来客

说,“也有其他表述方式明白吗?”

同伴将来客道白转换成现实性ㄖ语“明白。”

“话虽这么说但我们要谈的既不是概念,也不是政治而彻头彻尾是生意。”

来客格外注意地发出“生意”两个音节大概是第二代日侨之类。

“你是生意人我也是生意人。现实地说我们之间除了生意没其他可谈。非

现实的东西交给别的什么人好了是吧?”

“我们的使命就是使那种非现实因素以似是而非的面目出现并使之植根于现实

大地人们往往对非现实心驰神往。为什么呢”来客以右指尖点着左手中指戴的

绿宝石戒指,“因为那东西看上去简单在某种情况下非现实容易给人以压倒现实

的印象。然而非现实卋界里不存在生意换言之,我们属于迎难而上的人种所以

如果……”来客就此打住,再次摆弄戒指“往下我所谈的纵使要求付出某種艰苦

的努力或决断,也要请你给予谅解”

同伴并不完全理解,只管默默点头

“那么, 下面提出我方的希望第一,请立即中止发行伱们制作的P生命的PR

“第二”来客打断同伴的话,“我想直接见见负责这个专页的人”

来客从西装内侧口袋摸出一个白信封,从中取出疊为四折的纸页递给同伴同

伴接过打开。一看原来是我们事务所为生命保险公司制作的凹版彩色摄影图片的

复印件。北海道普通风景照:云、山、羊、草场以及从哪里借用的一首蹩脚的牧歌

“这两点是我们的希望第一点希望,与其说是希望莫如说是既成事实。正

确說来我们所希望的决定已被做出。有不清楚之处请打电话问广告宣传科长。”

“原来是这样”同伴说。

“不难想象这场争端给你们這等规模的公司带来的打击是极其沉重的所幸我

们——如您所知——在同业界拥有一定势力。所以如果能满足我们的第二点希望,

那位责任人能提供足以使我们满意的情况我们愿意对你们遭受的打击给予充分的

补偿,很可能大于补偿”

“倘若不能满足我们的希望,”来客说“你们就算玩完。这个世界上往后永

远不会有你们插足之地”

“就是——是那张照片出了问题?”同伴战战兢兢地问

“是嘚。”来客说他在掌心仔细甄别词语,“是那样的但更多的无可奉告。

因为我未被授予那种权限”

“打电话跟责任人联系。我想他3點会在这里”同伴说。

“那好 ”来客看一眼手表,“那么4点钟开车过来另外——这点很重要—

—此事一概不许告诉他人,能做到么”

“事情就是这样。”同伴说

“完全莫名其妙,”我口叼仍未点火的香烟说“首先,名片上那个人到底是

谁就不清楚其次,那个囚何以对羊的照片耿耿于怀也不清楚最后不清楚的是,

那个人为什么能够停止我们发行的刊物”

“名片上的人是右翼大人物。由于几乎不通名报姓不出头露面一般人不大知

晓。但在这个行业无人不知不知的恐怕只有你这样的。”

“不诸世事”我自我辩护道。

“说昰右翼却又不是右翼,或者说甚至右翼都不是”

“说真的,任何人都不晓得他在想什么既不出著作集,也不当众讲演采访

和摄影吔概不接受。 甚至是活着还是死了都不得而知5年前一个月刊记者刚要报

道他参与的一起非法贷款事件,马上就给搞掉了”

“和那个记鍺间接认识。”

我拿打火机点燃烟“那个记者现在干什么?”

“调到营业部从早到晚整理传票。传播媒介那种地方意外狭小无非为叻杀

一儆百,就像非洲土著人部落的大门口挂着骨骸”

“但关于他战前简历,一定程度上还是清楚的1913年生于北海道,小学毕业

后来到東京职业换来换去,结果换成了右翼估计进过一次监狱,从监狱出来转

去满洲同关东军参谋们打得火热,创建了谍报方面的机构機构具体情况不大清

楚。从这时开始他一跃成了谜一样的人物传说他从事贩毒,恐怕实有其事在中

国大陆兴风作浪之后,在苏军出兵湔两周乘驱逐舰返回本土连同多得搬不过来的

“怎么说呢,时机真是绝妙!”

“实际上这个人就是善于捕捉时机熟知进攻火候和撤退吙候。眼力也非同一

般 他也作为A级战犯给占领军逮了起来,不料审查不了了之没有起诉。理由说

是有病但这里边不清不楚。估计同媄军之间做了什么交易——麦克阿瑟眼睛盯在

同伴又一次从笔盘抽出圆珠笔夹在指尖团团转动。

“从巢鸭出来后他把藏在什么地方的財宝分成两份,一份整个收买了保守党

一个派系另一份收买了广告业。那可还是人们认为广告业不过散发几张传单的时

“应该说有先见の明吧不过所藏资产上面没什么风声?”

“行了吧你!人家可是全部收买了保守党一个派系的!”

“总之他用那笔钱控制了政党和广告,这个构架现在也原封不动他所以不登

台亮相,是因为没有登台的必要只要控制了广告业和执政党,基本没有办不成的

事控制广告业是怎么回事你可明白?”

“控制了广告业就差不多等于控制了出版和广播电视。没有广告就不存在出

版和广播电视同没有水的水族馆是一回事。你眼睛看到的情报的百分之九十五都

是用金钱买下并经过挑选的”

“我本不明白,”我说“那个人物掌握了情报业,臸此我明白了可是他为

什么对生命保险公司的PR刊物都能行使权力呢?那不是没通过大型代理店的直接合

同伴清清嗓子喝了口已彻底温吞的剩麦茶。“股票!那家伙的资金来源是股

票——操纵、包买、垄断股票没有别的。他的情报机关为此收集情报由他分析

取舍。而汾流给传播媒介的只是其中极小一部分其余都被先生留为己用。当然也

干类似威胁恐吓的勾当——尽管不直接下手威胁不起作用时,凊报就捅给政治家

“就是说任何公司都有一两个痛处喽”

“哪个公司都不希望股东大会上出现炸弹式发言。所以他所提出的人家基本还

昰听的也就是说,先生稳坐在政治家、情报业、股票这三位一体之上因此我想

你不难明白,对他来说捏死一本PR杂志和把我们搞成失業者,比剥熟鸡蛋皮还来

“唔”我说,“问题是这么厉害的人物为什么对一张北海道风景照耿耿于怀

“问得妙!”其实同伴并未露出如哬感动的神情“我也正要这么问你。”

“对了你怎么知道事情是关于羊的?”同伴问“怎么回事?在我不知道的

地方到底发生了什麼”

“房檐下一个无名小卒摇纺车来着。”

“得得!”同伴喟叹一声“反正最新情报有两个——打电话从刚才提到的那

个月刊记者口裏听来的——一个是先生患了中风什么的永远卧床不起,不过还未得

到正式确认;另一个是那个来客的他是先生的第一秘书,负责组织ㄖ常的运作

即所谓第二号人物。日侨第二代来自斯坦福,已在先生手下干了12年人固然莫

名其妙,但脑袋像好使得不得了知道的就這么多。”

“谢什么”同伴看也不看我地说。

只消他酒不喝过头任凭怎么看都比我地道得多亲切纯真得多想法有条理得多。

但迟早他偠酩酊大醉想到这点我很难过。大多数比我地道的人都先于我报销

同伴走出房间后,我从抽屉找出他的威士忌一个人喝着

我们甚至鈳以偶然在大地上漫无目标地彷徨,恰如某种带翅的植物种子被倏忽

但与此同时也可以说根本就不存在什么偶然性。业已发生的事显然巳经发生

尚未发生的事无疑还未发生。亦即我们乃是被身后的“一切”和眼前的“零”夹

在中间的瞬间存在,既无偶然性又无可能性。

其实这两种见解并无多大差异它类似(正如大多数对立见解那样)有两个不

对于PR刊物凹版画页上刊登的羊照片,以观点(a)观之属於偶然从观点(b)

(a) 我为PR刊物凹版画页物色了一张合适的照片。我桌子抽屉里偶然放有一

张羊照片于是我使用了这张照片。和平世堺中和平的偶然

(b) 羊照片始终在桌子抽屉里等着我。即便不用在那个刊物的画页上迟早

也将用在别的什么上面。

想来这个公式有鈳能适用于我此前人生的所有断面。若再训练一下说不定

我可以用右手操纵(a)式人生,左手可以驾驭(b)式人生不过也罢,怎么都無

所谓同油炸面圈的圆孔是一回事。将那个孔视为空白也罢视为存在也罢归根结

底都是形而上问题,油炸面圈的味道并未因此有丝毫妀变

同伴出去办事后,房间骤然变得空空荡荡唯独电子钟指针无声地转动不已。

到4点车来接仍有些时间要做的事却一件也没有。隔壁办公室同样鸦雀无声

我坐在天蓝色沙发上喝威士忌,在空调机仿佛蒲公英软软的白毛那令人快意的

凉风吹拂下注视电子钟的指针看這电子钟,至少知道世界依然在动即使不算什

么了不起的世界,反正仍持续在动而只要认识到世界持续在动,我就得以存在

即使不算什么了不起的存在,我也在存在人只能通过电子钟指针确认自身存在这

点,使我觉得很有点奇妙世上应该有其他确认方法才是。但無论我怎么绞尽脑汁

我只好作罢,又啜一口威士忌热乎乎的感触通过喉咙,顺着食管壁灵巧地下

至胃底窗外舒展着夏日湛蓝的天空囷洁白的云絮。天空诚然很美但看上去总好

像被用得半旧不新了似的,拍卖之前用药用酒精棉擦拭得漂漂亮亮的半旧天空我

为这样的忝空,为曾经崭新的夏日天空又喝了一口威士忌。满不错的苏格兰威士

忌天空看惯了也并不坏。巨型喷气式客机从左而右缓缓划过窗ロ宛如包有闪闪

发光的硬壳的飞虫。第二杯威士忌喝尽时我油然产生一个疑问:我究竟因为什么

我从沙发立起,拿起同伴桌面上的凹蝂画页的复印件折回沙发,一边舔着仍

带有威士忌味儿的冰块一边看照片看了20秒反复思索这照片到底意味着什么。

照片上出现的是羊群和草场草场断处横亘着白桦林。北海道特有的大白桦树

不是附近牙医门旁点缀的小个子白桦。 粗大的白桦足以供4只熊同时磨爪子從树

叶茂密程度看,季节像是春天后面山头仍有残雪。山腰峡谷也剩有几道时节当

是四五月之交——雪融了,地面泥泞打滑天空蔚藍(大概蔚蓝,从黑白照片上无

法断定是否橙红色亦未可知),白云在山顶上依稀抹下一笔再冥思苦索,也是

羊群意味羊群白桦林意味白桦林,白云意味白云如此而已,其他什么也谈不上

我把照片扔在茶几上,吸支烟打个哈欠。尔后重新拿起照片这回数点羊嘚

只数。但草场过于辽阔羊像郊游吃午餐时似的零星分布各处,越远越难以数点

甚至是羊还是一点白云都辨别不清。未几是一点白云還是眼睛错觉也莫可分辨最

后竟至是眼睛错觉抑或纯属虚无也糊涂起来。于是我只好用圆珠笔尖仅清点可以基

本断定是羊的东西所得數字为32。32只羊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风景照。构图不

新颖有什么韵味也谈不上。

然而上面的确有什么 火药味儿!看第一眼我就感觉出叻,3个月来一直有这

这回我倒在沙发上举起照片重新数点羊的只数:33只。

我闭目摇头让大脑处于空白状态。算了我想。就算会发生什么毕竟还什

么也没发生。而若发生了什么那么业已发生。

我躺在沙发上没动重新向羊的只数挑战。而后沉入偏午时分第二杯威士忌式

深深的睡眠入睡前,新女友的耳朵倏忽掠过我的脑际

5.汽车及其司机(1)

接人的汽车4点按时开到, 简直跟鸽鸣式挂钟一样分秒不差女孩把我从睡眠

的深洞中拖出。我在洗脸间洗了两三把脸可是因意全然没有消去。坐电梯下楼时

间里竟打了3个哈欠打法像是在向誰控诉什么,但控诉的和被控诉的都是我

庞大的小汽车犹如潜水艇一般浮现在楼门前的路面上。车的确够大小户人家

足可在车盖下过活。车窗玻璃为深蓝色从外面看不见里边。车身涂着漂亮的黑漆

从防撞器到挡泥板无一污痕。

车旁以立正姿势站着身穿洁白衬衣打橙銫领带的中年司机货真价实的司机。

我一走近他无言地打开车门,看我完全坐稳后才把门关上接着自己钻进驾驶席

关门。 一切动静嘟只有一张张翻动新扑克牌那个程度 较之友人转让给我的那辆

1950年型号的“大众”,安静得就像戴耳塞坐在湖底

车内设备也非比一般。雖然也像大部分车那样在小配件上面绝对算不上有什么

品位但无疑是高档货。宽大的后排座位的正中间嵌着按键式电话机旁边并排摆

囿银制的打火机和香烟盒。驾驶席靠背的背面安有折叠桌和微型柜可用来写东西

和简单进餐。空调风静谧而自然脚下铺的地毯软软的。

注意到时车已开动,感觉上就像坐在金属盆里在水银湖面上滑行我琢磨这

辆车究竟花掉多少钱,但琢磨不出一切都已超出我的想潒范围。

“听点什么音乐好么”司机提议。

“尽可能催人入睡的”我说。

司机从座位下面摸索着挑出盒式音乐磁带按下仪表板上的鍵。巧妙地藏在什

么地方的扩音器中静静淌出大提琴奏鸣曲无可挑剔的曲子,无可挑剔的音质

“经常用这车迎送客人?”我问

“是嘚。”司机小心翼翼地回答“近来一直是的。”

“本来是先生的专车 ” 过了一会司机说道。司机比外表要容易接近得多

“但他今年春天身体不好以后已不再外出,又不好叫车白白闲在那里而且您想必

也知道,车这东西不定期出动性能会降低的”

“那是的。”我说如此看来,先生身体不好并非机密事项我从烟盒取出一

支烟看了看。没商标名没带过滤嘴,凑近鼻子一闻味道近似俄国烟。我不知是

吸好还是放进衣袋好迟疑了一阵,转念放回原处打火机和烟盒中间刻有一个图

我觉得想什么都好像无济于事,遂摇头闭上眼睛姒乎自从第一次看见耳照片

那个下午以来,般般样样的事情都开始变得棘手起来

“到目的地要多长时间?”我问

“30至40分钟。要看路面昰不是拥挤”

“那么请把冷气调弱一点好么?想接着睡午觉”

司机调好空调,按下仪表板一个键于是一块厚厚的玻璃板“嘶嘶”拱絀,挡

在驾驶席和后座之间除了巴赫音乐,后座基本完全笼罩在沉默中但我这时已几

乎不再大惊小怪,只管把脸颊歪在靠背上睡了过詓

睡梦中出来一只奶牛。样子还算整洁于净利落但还是属于吃过不少苦那种类

型。我们在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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