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数形容妇女涂抹脂粉的成语政,猜三条成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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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届高考语文一轮复习学案:专题1 正确使用成语(人教版)
2016届高考语文一轮复习学案:专题1 正确使用成语(人教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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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手机端浏览前言  生活不可能像你想象得那么好,但也不会像你想象得那么糟。我觉得人的脆弱和坚强都超乎自己的想象。有时,我可能脆弱得一句话就泪流满面,有时,也发现自己咬着牙走了很长的路。——莫泊桑  第一章  人的记忆,大概可以分为三种。第一种,是自己亲身经历,至少确定发生过的:比如某年某月某日上幼儿园,你掀过某个女生的裙子,确定一定肯定发生过,条理清楚动机明确;第二种,是自己可能经历过,但是具体情节已经不能明确,大多数靠别人言传口述:比如长大后某个女生指着你说,某某某,你当年掀过我裙子呢。你自己已经不太记得,但是经这么一说,好像又真有这么回事儿。还有第三种,则纯粹是移花接木,大概你曾经在什么地方见过或者听别人提过这么一件事情,时间久了以后,记忆含糊,就以为这事儿是自己亲身经历过的。比如你的死党某天很得瑟的跟你炫耀:那啥,我今天掀了某某某的裙子呢。这事儿本来跟你没一毛钱关系,但是出于自己掀欲强烈又欲掀不能的心理作祟,时间久后,就自然而然的把其实那天掀某某裙子的是你这个伪概念偷换种植进自己的记忆。甚至于在别人的口述之外还修饰丰富了很多内涵信息,比如裙子什么颜色,皮肤如何细腻,女生表情如何娇羞等等等等。有人说这个尼玛不就是意淫嘛!其实人的记忆里本来不就充斥着大量的意淫成分。何况意淫小则强身健体丰富精神文明建设,大则富国安邦,提升民族形象,有何不可?!  每个人的记忆基本上都从童年开始,但凡提起来,都是我小时候怎样怎样,含蓄又不缺霸气。张小丁的童年却略显凄惨,不过凄惨的并非家境,也不是个人体质,跟爱情婚姻第三者插足之类的自然也没一毛钱关系。凄惨的主要是他这个名字,可以想象,在那个大街小巷都充斥着“丁丁是个胆小鬼,怕风怕鱼又怕鬼”的年代,这绝对是一个嘲讽到被各种鞭尸的称呼。  但是根据第三者表述,张小丁小时候胆子可不小,当时号称本村小霸王,有奶便是娘。张小丁压箱底的记忆里还保存着这么一段:在一个春日融融的下午,陈姨曾当着隔壁众多姑姑婶婶的面,指着面白肤净,鼻梁上还架着一副金丝眼镜的自己,调笑着说“看小丁现在长的斯文秀气的,小时候那流氓相可是一点儿都没有了。”边上人也立即接上话“是呀是呀,那时候这孩子可不是省油的灯,见哪个女人胸脯大就往上扑。村里有奶的娘们哪个没给他吃过甜头......”“我还记得秀儿那时候才十七八岁来着,还是黄花大闺女呢。逗孩子好玩抱一下,哪想小丁是扑上去就扒拉人家领口,张嘴就往人胸脯咬。可把秀儿吓得,哎哟,想起来我就乐的不行.......”一群女人笑的前俯后仰花枝乱颤。而当年黄花大闺女的秀儿如今也已经是三十多岁极品人妻。平时矜持大方秀气得体的她这时候也是看着张小丁抿嘴盈盈浅笑。看的张小丁脸上顿时酒烧一般。逃也似的回了房间,内心无比纠结:我当时到底是咬上了呢?还是咬上了呢?.......  但是张小丁的流氓生涯也仅限于断奶之前。大一点儿之后别的男孩子掀女孩儿裙子,赌纸包斗鸡鸡之类的壮举基本就跟他没多大关系了。以至于一路囫囵吧唧的长大成人之后,张小丁还时常纳闷,自己怎么就从一个天生极品流氓神童堕落成为一个外表和谐内心腐败的斯文败类了呢?!  是什么让我成为了今天的我?  无聊到蛋疼的时候,张小丁常常会对着什么东西或者什么东西也不对着的问自己。然后开始回忆,回忆总是凌乱不堪,时而清楚,时而模糊。有些事情似乎发生过却又不能确定,有些事情好像没来由,却又一板一眼的生动明朗。夜深人静的时候张小丁常常被这些杂乱无章的记忆折磨的无法入睡。终于有一天,他从床上一跃而起:老子受不了了!  张小丁决定开始写日记,不过有点不一样。记的不是最近发生的事情,而是那些正从记忆里慢慢远去的东西。本来有个更合适的说法叫回忆录。但是张小丁自忖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去完成一本过于书面的东西。相比而言更适合像写日记一样,不用章法,不用条理,纯粹简单的,去记录一些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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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客观的说,除了名字略显尴尬之外,张小丁的童年相比同时期大多数孩子还是要来的平滑幸福的多的。张小丁的爷爷是老党员,当过兵,打过仗。某著名战争结束后退伍回家当上了不大不小一个国家干部,当然,那时候叫人民公仆。之后才有时间娶媳妇折腾出张小丁他爹。而张小丁他爹青年时代又经历了时政闹剧,之后国家恢复高考,便一门心思苦读圣贤书,等到毕业,已经俨然大龄青年一枚,幸好家境还凑合,人也长的凑合,当年没有有房有车有存折的挑战,也没有高帅富的压倒性掠夺,所以张小丁他爹还是顺利的排上号娶了个小家碧玉,并且顺利的折腾出了张小丁。  在这么一个红色家庭又是书香门第出生,张小丁童年的衣食自然是无忧的。加上幼儿时期强大的竞争力,尝便全村放心奶打下的良好革命基础,很快,张小丁就长成了一个萌气十足的小正太:白白净净,浓眉大眼。识文认字,知书达理文明礼貌不掀女生裙子。本来按照剧本上来说,张小丁虽然选择了极限投胎模式,但是至少投胎后各种属性加成还是不错的。只要安心打怪努力练级,若干年后,高富帅官三代,各种光环一开,刷钱神器有木有?!天天炒木耳不花钱不重样有木有?!  但是,剧本终究不是张小丁自己写的。  在这个极限拼爹的年代,恨的,不是自己的爹实力不够拼不过他爹。而是明明爹基础属性成长指数都各种优势比天大,却麻痹大意骄傲轻敌最终不敌他爹败走马下,从而酿造出穷二代的终极惨剧。作为最终受害人,张小丁的人生转折是从十三岁小学刚毕业开始的。  十三岁之前,张小丁他爹是某国营企业的财政干部,手握财政大权。然而这一年,恰逢各地国有企业下岗潮。作为一个中级干部,加上稳定的后台背景,这事儿本来跟张小丁他爹没多大关系,做好本职工作,金饭碗基本没压力。但是坏就坏在张小丁他爹是知识分子这事儿上。大概是从小深受张小丁他爷爷红色革命的熏陶,加上伟大党和人民有事没事儿的号召。张小丁他爹居然就主动向上级领导提出了下岗申请。  本来嘛,作为一个在异乡工作的青年,你能力出众平时积极工作团结友爱,只要没啥大差错,上头是不会主动要求你卷铺盖滚蛋的的。但是既然你主动提出,那后面还一群人都有钱没地方花就等着抢这个位置呢。上头自然也就顺水行舟的批准个麻溜了。  回乡之后,张小丁他爹也没有像很多先进知识分子那样,积极的下海经商创业致富愉快的沐浴改革开放的春风。而是打算扎根故土为家乡建设添砖加瓦,决定去乡下老家的一家人民小学当老师。那时候的老师可比不了现在,除了能在人民群众中获得较好的名望之外,工资勉强糊口,油水基本没有。再说作为贫困地区的乡镇小学,发工资这事儿基本也就跟现在小姑娘们的大姨妈差不多,指不准他什么时候是来了,更指不准他三五个月也不来。更不要说原来一家人在大城市生活,物质文明各种优越,现在要搬回穷乡僻廊,吃风吃雨吃糟粮。  这事儿要是放在现在,理论上是基本不可能发生的。你说这放着金山银山不要非得回去守那麻雀窝。别说一般人自己就不愿意,就算你自个儿中了邪,那边上亲朋好友爹妈姑婆也绝对不会答应。就算,好吧,就算这些人都跟自个儿没太大关系,咬住牙关宁死不屈,最终还有老婆丈母娘这关要过。老娘当初嫁给你是跟你吃香喝辣来的,你现在舍身取义自己当了二百五凭啥让老娘母子跟着你受罪?!来来来,一哭二闹三上吊先不说,财产分割协议离婚子女去向各种,你懂的!  但是,也许正是应了天将降大任与斯人那句缺心话,天注定张小丁命里有这么一遭。邪门了,张小丁他爷爷居然对此事表示赞同外加大力支持。老人家说,你小子享受了国家开放高考的第一波春风,没风没雨过了十几年,享尽人民赋予的各种好处。现在家庭稳定孩子也大了,应该回报人民为群众切实的做一些好事。一番怂恿之余,还主动帮忙联络学校,安排各项准备工作。对于这样缺心眼儿的父母,现代人大概完全无法理解。这里有必要特别说明一下。作为老一代共产党人,不可否认张小丁爷爷身上确实有一种不折不饶的为人民服务精神。当了几十年干部,一身正气两袖清风,临死薄无积蓄。这些都不细说,按老人家的话说,都是本分。就单提一件,老人临终的时候,儿女由于个人宗教信仰不同,为老人死后以什么方式安葬一事争的不可开交。最后还是只能回去问老头自己“爸,您百年后,是想信奉主上天堂呢?还是想信奉神佛成仙呢?......”这事儿有多缺心眼先不讨论,只知道当时老头顿时回光返照,怒喝一声“我去尼玛的天堂地狱!老子是共产党员!老子信的是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这句话成了老人留在世上的最后一句遗言。诺干年以来,当看到红色电影上那些烈士临死之前战战巍巍的从胸口掏出两块五毛钱对领导说“这是我的党费!”的时候,张小丁都觉得,这台词跟自己爷爷的临终遗言比起来,简直是弱爆了!  而张小丁的妈妈这边,虽然没有像爷爷那样积极支持。却也没有多余的抱怨。从跟了这个男人开始,风风雨雨十几年,一如既往的信任让她安于接受任何自己男人经过深思熟虑后的安排。当看到男人那张充满歉意的脸的时候,她只是淡淡的说“你不用这么为难的。我本来就是从农村过来的,命好跟你来大城市享了那么多年的福气。现在回去农村,也没有什么值得惋惜的啊。有你和小丁在,哪里不是家呢。”  有人说,这是愚忠,没有脑子。张小丁妈妈却认为这也是本分。多年后张小丁自己也经历过太多背叛欺诈和不信任后,坚定的认为,这种本分,其实是一种非常难得的品质。世界总是因为有这些看似愚钝或者傻缺的坚持,才变得好了一点点,美丽了一点点。  于是,那个满城贴满宣传标语,庆祝香港即将回归祖国怀抱的燥热夏天。张小丁和父母一起,提着大包小包的行李,从天堂杭州,转车转车又转车,回到了浙江西北部老家,那个当时还扣着贫困县帽子的小乡村。  亚马逊雨林的一只蝴蝶轻微扇动翅膀,会不会引起北极一场灾难性的雪崩,这事儿张小丁没谱。但是可以确定的是,这趟漫长的旅途,必然会让自己的人生变得极为不同。纵使多年以后,人生轨迹或许会被时间带回那条既定的轨道。但是之间的这几年,已然成为生命中最重要最无法改变无法替代无法重来的一段珍贵时光。这段时光,张小丁把他叫做——青春。  我,就是张小丁。
  长大后,我常常恍然大悟般的惆怅:呀!不知不觉原来青春已经远离我而去了。继而又万分苦闷:青春到底是什么?纵使是那么多年的经历,却依旧看不清想不明,就像一个擦肩而过的路人。还没看清楚对方的表情,对方已成人海流萤。亦或者像一场突如其来又突然消散的大雨。在你还惊叹没有准备的时候已经从地表蒸发殆尽。有时候你甚至怀疑自己到底有没有见过那个人,有没有经历过那场大雨?  好在,青春毕竟不是想象,不是一场下过了就散的雨。那一年的那一场雨,或许不会再重新下一次,但是记忆中那些欢笑惆怅却能永久铭记。青春原来是每个人都可以独自珍藏的一本书,它或许没有个像样的开头,甚至连结尾都寥寥草草。却可以随时翻看自己想看的那一段,不需要事件起因,不需要问结果。那些记忆中的情节就像漂浮的文字,无需修饰,已经准确无疑,不容改变。  我青春的第一页,就是从跨入敖中开始的。  回忆,有时候总是朦朦胧胧,除了某些情节,某些面孔,很多东西却都好像看不分明的样子。然而事实上,那时候的天空,要比现在干净的多。湛蓝的天海,容许每一朵白云都极尽安逸的舒卷伸展;稻田郁郁葱葱,清澈的小溪如同碧玉犀带,陪同纵横交错的机耕路,将整个原野分割成一个个形状相似大小不等的方块。而敖中就座落在整个原野的中心。如果张开想象的眼睛,从空中俯瞰下来,整个原野便会如同一快色彩艳丽而明朗的香草蛋糕。而敖中那一片铺盖在白墙之上的咖啡色屋顶,更像是一层浇盖在奶油之上的巧克力,风味无边。  那时候的稻田,是有魅力的。魅力不仅仅在于那成片成片渲染力极强的绿,更有一种其他地方无法寻觅的香气。这和当时的环境质量有脱不开的关系,不像现在,所有的农田几乎都常常可以闻到一股股刺鼻的农药水味道。更不必说那些消失远去不复返的清澈溪水。那时候的水是可以承载“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的,再看看现在,你敢把一只白鹅扔进水里看看,过几秒钟,一只黑毛鸭子就浮上来了.......  言归正传,从我家通往敖中的,是一条笔直修长的机耕路。当敖中的身姿从大片绿色中渐渐出现放大的时候,我的第一感觉就是“这个学校好像不是很大的样子”。直到踏进校门的那一刻,我才恍悟,原来“不大”已经是抬举了,不说那些我曾经见过的中学,就单和我之前就读的小学相比较,敖中都略显玲珑小巧。不信?我可以用简单的三句话就把整个敖中的内部结构清楚描述完毕:校门正前方是一块约摸一千平方左右的小操场,再往前是一幢蓝白色的小二层教学楼,楼上楼下一共十二个教室。操场左手边是学生宿舍,宿舍区呈四合院结构,中心是一个荷花池,边上一棵据说有上百年树龄的老樟树默然伫立,巨大的树冠如同一个天然顶棚,将一排公共漱洗区拥揽坏下。  樟树是长青植物,一年四季枝繁叶密郁郁葱葱。值得特别一提的是,每当盛夏烈日炙烤大地的时候,老樟树便会散发出一股时而清雅时而浓郁的清香,那香气如同纯天然的空气清新剂,大有提神醒脑令人神清气爽之奇效,从初夏到晚秋,直到丹桂热情的甜香充斥校园,这股清新香气才悄悄隐匿。然而无论是过了多少年,无论这种香气已经远离我多久多远,当回忆进行到这一段的时候,这香气便会又不可阻挡的扑进我的鼻息溢满我的思绪。老樟树,如同有了魂魄的精灵,已经深深植入了我的灵魂。  如果是现在,让我送我的孩子去敖中读书的话,大概我会惊叹一声“坑爹啊!这尼玛是学校吗?!随便来个村长家的后院都比这来的阔气吧!”然后指不准就拉上孩子扭头走了。但是当时我可没有半点这个念头。新的环境让我兴奋之余还有一点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安逸感。大概便如同那些漂浮与天海的闲云,自由自在到有些肆无忌惮。这感觉大部分是因为敖中是一所全寄读学校,也就是说,长这么大,我第一次可以完全的脱离父母每天无止尽的管教,独立,自由的生活了!  那时候小,不懂自由是相对的概念。当看到其他同学大部分都是自己背着书包过来交学费领课本的时候,我甚至略显羞愧,心急火燎的催促父母交完学费赶紧回去。是的,当一大群同龄人用异样的眼神看着自己的父母如同跟班似的紧随身后,我便浑身上下不自在。那时候,以为那种眼神是嘲弄,现在想起来,其实是羡慕。现在的孩子,每天理所当然的接受父母的接送,已经无法理解那种羡慕,更难以理解何谓父母的爱了。  父母的身影渐行渐远,我并没有过多目送。而我的青春,也在我还没做好迎接准备的同时,悄然登场。
  有人说,没有过同桌的学生时代,是不完整的学生时代。而没有在课桌中间划过三八线的同桌,是不合格的同桌。  如果这句话是真理,那么我和我的同桌,简直就是天造地设一对,珠联璧合一双!完美之余,唯一的欠缺就是,我俩都是男的!但是,在那个搞基还没盛行的时代,这并不妨碍我俩打的火热。  是的,打的火热!这不是什么机车的形容词,是真打!没有摆拍,没有替身更没有什么临时工演员,我们之间的战争,从认识的第一天开始!  同桌名叫于飞,个头和我差不多高,比我略瘦一点。皮肤黝黑,这倒也没什么,大部分农村孩子经过一整个盛夏的烈日熏烤,皮肤大体都会是那个颜色。他唯一和其他和大部分同学看起来不太一样的,则是那略显成熟的眼神和总是不苟言笑的表情,让他相比大别人便多出了一丝成年人气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大概就是用来形容当时的他的。至于很多女同学很关心的帅不帅的问题,好吧,那个时候,除了哥自己,天下哪里还有帅男人?!  然而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我并不知道他长什么样。这话似乎略有歧义。实际情况是,当时我走进教室,里面已经熙熙攘攘坐满了人,不大的教室黑压压一片人头叽叽喳喳都在讲话。我赶紧挑了个靠近前排的空位坐下。周围很多学生都是从小学一起升上来的,拉帮结伙有聊不完的天。独我一人是从外地来的,加上我本身又不是那种活泼热情逮谁都能扯上皮的,所以一时间竟然有些无所适从。这种尴尬的孤独感让我无所适从,只想能找个什么人好歹也讲两句话,眼光便自然而然的落到了身边同桌的身上。要知道,哥小学的时候只要跟同桌两个人,就足以high遍全场,说遍别人的话让别人无话可说有木有!  而当时于飞呈现给我的,是一种略显异样的形态:整个身体蜷缩在课桌的角落,巧妙的躲过了从窗口照射进来的阳光。双臂相拥,脑袋紧贴在手臂上。就那样安静的趴着,周围的一切吵杂声响欢声笑语似乎都和他无关,安静的甚至于比我这个外来客还显得更加格格不入。唯一让我确定他是个活物的证据是:他的后背会随着呼吸而微微的起伏,仅此而已。  “你好,我叫张小丁。”面对这样一个史前怪物,我觉得稳妥起见还是不要讲一些太过于热情刺激的语言。不出所料,于飞对此完全无动于衷,甚至后背的起伏都没有一丝紊乱。我一想也是,这么吵的地方,这么一句毫无创意的台词,能注意到才怪!  于是接下来我做了一个略显二的举动,我像小学时候要找同桌扯皮的时候那样:用手肘,轻轻的碰了碰于飞的手肘。  让我始料未及的是,这么一个轻微的举动,居然引起了于飞强烈的反应。我只感觉到他那只被我触碰到的手肘瞬间迅速的往回剧烈一缩。紧接着,那张我第一眼见过后便再也不曾忘记过的面孔便直了了的转向了我,眼神充满攻击性:“干嘛?!”  一句话愣是让我半天摸不着头脑。“没事.......”我刚回过神来,他已经不屑的又将脑袋埋了下去,这次手臂缩的更紧,大有高度警戒的意味。  有个理论说,一个人要么一点错误都不犯,一旦犯了第一个小错误,则非常可能接下来立即会犯一个更离谱的错误!这理论大概是有一定的道理的。说我犯二也好,神经搭错也好,当时被于飞这么一冲。我居然没有退缩,反倒手贱的又用肘子,不轻不重的顶了他一下。  实话说,顶出去的那一下,我就后悔了。“你干嘛啊?!”虽然已经幡然醒悟且有所准备,我还是被他这一声质问呛住了声,咽了咽口水,死猪皮不怕开水烫:“你好,我叫张小丁......”  于飞当时理所当然的用一种看二逼的眼神瞥了瞥我,继而极不耐烦的从边上抽出一本作业本放我眼前,指了指上面的名字:于飞。  我刚看清楚,他又迅速的收回本子,并且埋下了脑袋。我正觉得自讨没趣,他又回过头没好气的嘀咕了一句:没事别乱顶我!  闷声吃了这么大个鳖,差点没让我噎死。幸好耳聪目明听到边上风声风语,说是等会儿开课,班主任就会重新分配座位。到时候重新排个同桌,再不要跟这个闷头龟坐一块受这鸟气。没准给咱排个软妹子,岂不美哉?!  然而,机关算尽,还是没能逃过巧合二字。巧合这东西,弄好了,是缘分。闹不好,就成了造孽。事情还真就邪门儿了,班主任一番点兵点将之后,我和于飞,居然还是被排在了同一张课桌!除了注定,我想不出第二个词语来解释这个小概率事件了。  好吧,既然是注定,反抗必然也是徒劳无功的,权且接受吧。既然这孙子这么不好惹,大不了我不惹他,读我的书上我的课,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两相安也挺好。最为主要的是,重新排过座位后,小哥我后面果断坐了两个软妹子。凭借哥深厚的个人底蕴强大的人格魅力,当然最主要的是一张三寸不烂之舌,很快就跟妹子们打成了一片。嘻哈调笑之余,哥不忘给边上一直默默不出声的于飞投去轻蔑的冷笑:小样,装深沉?哥不稀罕你,哥有的是朋友,还是女的!  故事如果就这样简单的继续下去,那倒也会收获一个愉快和谐的圆满结局。然而事实上,我和于飞的战争并没有因此而停止,甚至说,好戏,只不过只是刚刚开始!  不知道是因为习惯了以前的大课桌,还是根本现在的课桌就是太小。尽管我已经相对比较刻意的不要去惹于飞,但是因为课桌引起的矛盾还是让我们摩擦不断。最典型的,就是每当上课或者写作业过于认真的时候,我的手臂便会不由自己的伸展,直到顶到于飞的手臂才顿然发觉。而每次于飞也会毫不客气的重重将我顶回来,并且报以一个凌厉凶狠的眼神。好吧,这事儿确实赖我,所以,每次即使于飞是故意用力顶回来,让我猝不及防以至于疼痛不已,我还是老实的收缩防线。至于下次再犯,那下次的事情下次再说。我捉摸着,时间久了,他总会习惯,到时候,矛盾自然不消而散。  然而我还是打错了如意算盘,亦或者说我根本就小觑了于飞这盏本来就不省油的灯。终于在一次激情碰撞后,于飞忍无可忍。他用一种极为震撼而霸道的方式,点燃了战争的导火线:一把明晃晃的小刀,毫无征兆的插在了离我手臂仅仅一毫米不到的位置!好吧,其实那只是一把普通的削笔刀,但是当时对我的震慑力却是无以复加的,所谓的核威慑,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你有病啊?!就占你一点点位置,有必要动刀动枪的这么大动静吗?!”当时我就怒了,作为老一辈共产主义者的红色后代,岂能受得这般威胁。几乎就要从我那10CM宽乘以30CM长的铅笔盒里取出那把珍藏多年的利器,进行所谓的大丈夫一言不合拔刀相向!  “一张课桌,两个人坐,一人一半,你凭什么占我的位置?!”闷头龟居然在武力报复的同时,开始了语言反击。这真是大出我所预料,我一直都还以为他就是那种背后偷偷放冷箭的阴险小人呢!好的,吵架是吧?你这不是打着灯笼照茅房找死么!  “你一个大男人也太小气了吧!一张课桌两个人坐,我又没坐你那边去,何况你也不是没有占过我的位置!再说了,我比你胖比你高,多占一点是理所当然的,我都没说你,你还反过来说我,你怎么能这么小气啊?!你是不是男生啊?要不然你叫老师给你换个女生排排坐去,我才不要跟你这个娘们儿一样的人当同桌!”  胖是实话,高则基本是吹牛逼。不过真实性并不重要,于飞显然没有做好骂架的准备,被我一番唾沫横飞搞的无所适从。只能一种极度恨恨的眼光深深鄙视着我。  我还等着接他的招继续迎战,他却不开口了,愣半响,咬牙切齿的说挤出一句“我懒得跟你这个恶劣的家伙吵架!总之一人一半,我们划线分界,以后你不要占过来,我也不占你的。谁要是越线了,谁就是王八蛋!”  划线就划线,谁怕谁,我也懒得跟他计较高矮胖瘦的问题了!说做就做,两人拿出尺子,发扬寸土必争的革命精神,一毫米一毫米的从头到尾量出尺寸,然后用黑色铅笔仔细在课桌正中画出一条泾渭分明的界线。一班第一条三八线,在两个坑爹男生之间伟大诞生!
  然而历史已经无数次用血的教训证明,三八线如果有用,那么世界早他妈太平了。三八线唯一的作用就是给战争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罢了!我和于飞之间的战争也从此愈演愈烈,三八线将斗争的本质揭露的凌厉尽致:那就是斗争斗争再斗争!每次无论是谁先越界也好,另外一方势必拼劲全力反击。只要我将你赶回三八线界外,我就是胜利者。哪怕我接下来越境作战,你打不回来,也丝毫来不得半点怨言。枪杆子里面出来的政权,要的就是让你不服不行!  当然,作为一个城里娇生惯养出来的孩子,我和于飞的战争从一开始其实就是不公平的。打小在泥巴地里打滚大的于飞,战斗力直接甩我五条街没悬念!所以每次爆发战争,我总是从战争发起方沦落为防守方,甚至于常常自保都不能。纵使我牟足了劲憋足了气涨的满脸通红,一手撑腰两脚垫地,也常常力不能支,只能被于飞蛮横的穿疆越界践踏国土。而于飞也总是斜眯着眼睛就吹枯拉朽的将我的防线轻易摧毁。然后极为无耻的故意退兵三十里,等我反压过去后再给予凌厉一击,痛的我欲生欲死。  但是我并没有因此而放弃反抗,甚至屡屡挑起战争。我就像一个变了态的受虐狂,屡战屡败却还是屡败屡战。乃至于从失败中吸取经验,创造发明了一系列新战术,比如闪电战:乘于飞没注意的时候,迅速的给予致命一肘,将敌方击退一段距离后迅速撤回三八线内,收缩防线浮空手臂,坚决不再应战,看着于飞恨恨的表情便得意不已。又比如游击战:每当于飞要反击的时候,我便迅速的改变位置,他往上捉,我便往下溜,他往下迎我就往边上挪。充分发挥我党我军敌进我退敌退我扰的游击精神。还有比如用三角尺埋伏的地雷战等等的各种无耻牛逼战术。创新战术的同时我也不忘提高自身作战实力,除了每天博弈的实战演练,更是一有空档就找同班男生扳手腕练手力。甚至每次周末放学回家,就一个人对着家里的米桶拿手指玩命戳啊戳,幻想着某天能练成终极奥义一阳指葵花宝典什么的,直接秒杀对手。当然,这里要特别鸣谢一下我爷爷传给我爸爸我爸爸又传给我的家传红宝书。他不但让我顿悟创新出一系列卓有成效的斗争方法,也坚定了我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哥最终必将取得胜利果实的强大信念和决心。以至于我明明有战斗力不济的巨大劣势,但是在实际斗争中却没有在场面上落得太大下风。甚至于常常凭借出其不意的各种战术获得小小战果且以此沾沾自喜。战争从一开始似乎要刺刀见红的浓重血腥味慢慢变得娱乐起来。以至于哪一天我们中一方要是因为身体不舒服或者其他不可抗力原因而放弃挑衅,对方都会肌肤难受皮紧肉跳。不说于飞,我那时也常常垂死病中惊坐起,不打不舒服斯基。  我们的战争也因此一度进入了白热化,无论什么课,只要老师一转过头或者不注意,底下我俩已经明争暗斗的不开开交。甚至于在当时享有老巫婆称号的英语老师的课上,我们也按耐不住革命号召,非得斗争个你死我活。只不过我们大多数时候都是在暗暗较劲,咬紧牙关,全身力气发于手肘一点上,有点类似于武林高手之间比拼内功。所以除了常常都憋的满脸通红满头大汗之外,并不会闹出多大动静。而在那样炎热的夏天,这种现象实在不足以为奇。更不要说我们后座还坐着两个体贴周到的软妹子,周敏和叶婷婷。一旦我俩战争进入忘我境界出现小躁动而引起老师注意的时候,她们就会及时的点燃信号灯:用双脚轻轻踢我们的椅子,让我们及时的鸣金收兵。  但是战争并没有因此而变得万无一失:所谓千防万防家贼难防,尽管我们已经尽量做好保密工作,尽量的避开老师的注意且严格注意后方传来的信号。那天,我们还是遭了!  事情的缘由是这样的:那天下午,午休刚结束的第一堂自习课。由老巫婆英语老师坐镇监督自习。虽然盛夏已过,但是当时天气依旧炎热。青蛙懒得鼓噪,知了有一搭没一搭的赖在枝头哼哼唧唧。睡到半酣尚未舒坦的我们也是半惺忪着眼睛应付式的背着无聊的单词。时间如同在静脉里缓慢爬行的高浓度血浆,熬的大家难以忍受。  需要一些热血来提起精神!我和于飞同时达成了共识,两人很有默契的一人一本英语书,树立在课桌中间,作为战争帷幕,用以遮掩老巫婆的耳目。战争悄无声息发起,我作为一贯的进攻方,使劲浑身解数,各种姿势各种挑逗。而于飞也早已经深谙我那些旁门左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淹,总是兵不血刃的拒“敌”与三八线之外。充分让我体会到了敌人的狡猾以及战争的现实残酷性。  尽管这一仗我受制颇多,进行的并不十分顺利,但是考虑到老巫婆就在不远处督课,为了避免引起注意,我们并没有采取大规模杀伤武器等一些非常规作战方式。所以理论上,我们应该能很愉快的在斗争中结束这堂无聊的自修课。
  但是,为什么我又说但是?.......好吧,古人又一次超神一般的预测到了未来:人算不如天算,就在我和于飞缠缠绵绵不可开交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一阵凌冽的风声,紧接着,是一声极具震撼力的——pia~  “谁在吵吵!”老巫婆严厉的质问声紧随而来,而刚才那一声“pia~”,想都不用想,肯定是老巫婆那根用纯天然柳枝打造的教鞭敲击讲桌而发出的声音。别小看这根柳条,江湖传言,一鞭下去,锤筋锻骨,樯橹灰飞烟灭。没有人知道那得有多痛,因为古龙说尝过的人基本都死了!不才有幸受过一鞭,时隔十数年,至今想来犹如切肤!  书归正传,老巫婆这一气呵成的三连击,当时着实让我和于飞都有点儿猝不及防。后方也没有任何信号提醒。原本昏昏沉沉的课堂,一下子陷入风声鹤唳的白色恐怖之中。我心想这下遭的重了,被老巫婆逮到,那还能有活路吗?!  不幸中的万幸,事实上当时老巫婆并没有察觉到我和于飞的战争。而是坐我隔壁的小胖徐磊搞出的动静。着重介绍一下徐磊吧,这小子,身高一米三,体重么,也得有个一百三十斤的样子!成绩一般般,品行一般般。除了长得特级胖之外,最大的特点就是食量大。那时候大家吃的是食堂蒸饭,普通男生一般吃个半盒饭,女生基本就是吃个盒底,这货决然不同,一顿两盒撑顶不说,还得来俩白面馒头,顿顿不落下。学校以穷学生为主,馒头价廉物美销量大,哪天万一没抢到,这货也必须忍痛多花一毛钱买两个葱花卷藏书包里,随时肚子饿了就随时拿出来充饥。  这本来也算不上什么大事。坏就坏在,这节自习课上,徐磊饿了!不是虚的,是真饿!具体原因是这样的:中午吃饭的时候,徐磊满心憧憬的奔向食堂,准备热烈拥抱自己那两个饭盒,结果到那儿一看,傻眼了!原本双宿双飞你侬我侬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蒸的俩饭盒,居然只剩下了一个!翻遍了整个篓子也没找到另外一只的下落,正可谓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惨惨惨惨惨!  话说回来,由于学校食堂蒸饭是以班为组集体蒸的。饭盒虽然是自己买的,但是由于销售商进货渠道大体都差不多,所以产品外观自然也差别不大。唯一甄别的方式,基本上就只能靠每个学生自己在自己饭盒盖子上刻上名字或者秘密标记。拿饭的时候,一看盖子,是谁的,便简单明了。但是这种方式毕竟简单原始,只能防君子防不得小人,防盗功效基本为零。再加上有时候会出现错拿误拿以至于拿了就不见的情况也屡见不鲜。一般吃饭时间,寝室里大家都在热火朝天的吃饭,其中如果有一个人迟迟没来,不用猜,肯定是在食堂找饭盒呢,准靠谱!所以每个学生一学期下来,不丢个三五个饭盒你吃还真不好意思跟同学打招呼!  徐磊每天蒸饭是有规律的,也就是根据自己当前的食欲,决定是两盒都蒸满,还是一盒满,一盒略浅。今天的安排是后者。悲催的是,遗失的那个饭盒,恰好是蒸满的那个,幸存的这个,米饭储藏量更加略显不足!当徐磊悲天跄地的哀悼了一番那个遗失了的饭盒之后,还是认清现实,痛定思痛化悲愤为食量,以秋风扫落叶的霸气将幸存的那盒米饭咽了个粒米不剩。  但是这点存粮显然不足以满足徐磊。好在早上还藏了俩葱花卷在课桌里头,正好可以用来抵挡一阵。唯一麻烦的就是中午教室门是锁的,要进教室只能靠爬窗。经过精细的体积对比和容错率计算,徐磊得出的结论是自己不可能穿越那个对他来说太具有挑战性的窗口。最后只能用毛主席“忙时吃干,闲时吃稀,不忙不闲时半干半稀。”的伟大思想鼓励自己,稀饭还能管一顿饱呢,这点困难,算啥?!  话虽如此,漫长的午休还是让徐磊相当的煎熬,一分一秒的忍受着时间慢爬后,终于等到了教师门打开。冲进教室,正对着俩如花似玉的葱花卷目射金光准备干些丧尽天良的祸事呢,不想英语老师已经进来了!  英语老师之所以叫做老巫婆,不仅仅在于她那凶狠凌厉的表情和作风。对学生来说,更为折磨人的还有她的教学方式,其中最让人无法接受的就是:完全没有课间休息——如果下一节就是英语课,那么当上一节课的老师刚讲完课卷书本走到班级门口的时候,老巫婆那光辉的形象也已经及时补位,占据讲桌了。至于拖堂,更不用说,有时候,下一节课的老师都在门口不好意思的等待了,她还情意绵绵念念不休依依不舍。以至于和她交接课的老师都会在接收课堂之后,相当体贴的说一句:要去上厕所的同学赶紧去吧!  不可否认,英语老师这种奋不顾身以身作则视死如归死而后已对待工作的教学方式,原本是应该受到敬佩的。但是对于当时还懵懂未知追求自由拿课间休息时间当监狱放风的学生仔来说,这绝对是一种精神摧残!但凡由她执教的学生,哪一个恨不得她不早点退休快快下岗,只无奈那个天大地大老师最大的年代,哪个家长不是一开学就把孩子拉到老师面前:我这个娃就交给你了,该打就打该骂就骂,甭跟我客气!真是骂又骂不得打又打不过理论又没地方可理论,只好默默忍受,不求在沉默中爆发,但求别在爆发中灭亡。  所以,眼看着英语老师已经就位,徐磊哪敢造次。课堂之上吃东西这可是重罪,可没听说老巫婆手下有留过什么活口!斟酌再三,徐磊还是忍痛将俩葱花卷原封不动放回课桌,只是对着刚刚抚摸过葱花卷的手指狂嗅不已,是的,就闻着这味儿,也能让他兴奋。饥渴程度,可见一斑!  可是忍耐毕竟是有限度的!小坐了一会儿后,徐磊的内心思想斗争,便比边上我和于飞的战争来的汹涌澎湃的多了!眼看着我和于飞都能借助课本在老巫婆眼皮底下缠缠绵绵,凭什么自己和葱花卷就要忍受被棒打鸳鸯的苦情命运?!“吃?还是不吃?吃?还是不吃?吃?还是吃?还是吃?还是吃?.......”结论是:豁出去了!  毛主席说,战略上,要藐视敌人,战术上,要重视敌人!徐磊到底也是红色革命好儿女。做出这个极具魄力的决定后,他也没有立即盲目冒进,而是积极开动脑筋解放思想,精心准备真抓实干,认真仔细的做好各项准备工作,包括学习效仿我和于飞的先进斗争经验:用英语书挡在身前,阻碍敌军视线;以及小块撕,慢慢咽,闷声吃花卷,一手抓花卷,一手抓课本,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等等。  一开始,倒也真是做的井井有条滴水不漏。但是随着革命工作的深入,小打小闹的慢嚼细咽已经无法满足人民群众日益增长的内部食欲需求。有限的供给量和无限的食欲之间的矛盾日益严重,徐磊只能迫于压力不断增加葱花卷块的体积和食用频率。这种近似于大跃进的盲目冒进作风,终于造成了不可挽回的恶劣后果:被老巫婆发现了!  确切的说,老巫婆当时确实是听到了那么一点点动静。老巫婆管理班级有一个信条,就是“我没说话和没允许你们说话的时候,班级里必须做到鸦雀无声!不要想能在我眼皮底下搞什么小动作!哪怕一根针掉在地上!我也能听的清清楚楚!”这话不是吹牛皮,前人多少次血淋淋的教训已经一次次证明了此话的有效杀伤力。  强大的听觉,加上葱花卷散发出来的独特气味,让老巫婆很快就顺藤摸瓜锁定了徐磊!  “徐磊!你给我站起来!”  倒霉催的孩子,就差最后一口,只要把嘴里的这口咽下去,革命就成功了。偏偏就是这最后一口气被逮着了,简直比高考差一分上重点还歹命!
  我不禁为徐磊深深捏了一把冷汗,这小子虽然人是胖了点儿,平时也太过啰嗦且自大,动不动就搞些小人书里看到的百慕大和火星超人之类的东西出来卖弄,搞得自己是爱因斯坦遗留在中国的私生曾孙子似的。但是怎么说也坐我边上好几个月了,每次我被于飞血虐之后,都要靠找他扳手腕来恢复自信。而他那两句经典台词“这次看我怎么教训你——下次再也不让你了!”也是我自从进了敖中以来听过的最悦耳的赞美!哎,以后我上哪儿找这么个天生活宝来虐啊?!  当徐磊从座位上站起的时候,我明显感觉一阵清风悄无声息掠过了整个教室,后来想想应该是同学们轻轻舒出的压力。潜台词仿佛是:“还好死的不是我。”  而徐磊的台词则完全写在了脸上“为什么死的是我?!”各种屈辱不堪痛苦折磨恐惧慌张蛋疼菊紧的色彩一拥而上,挤满了他那张憋的通红了的脸。  但是,强大的是,这些复杂的情绪居然没有停留过久。教室小,学生多,我们班分成了八个小组,两边靠墙各一张课桌占去四组,中间四组则是由两张课桌紧密拼接。当时我的位置就是处于四人座的中间,我的右手边是于飞,左手边紧挨的,就是徐磊。也正因为这个原因,让我得以非常清楚的看到徐磊的面部表情变化,以及他大难临头还临危不惧,沉着冷静的将口中那最后一口葱花卷波澜不惊的从口腔咽进喉管吞进食道的整个过程!  “鬼鬼祟祟的搞些什么名堂?!想造反了?!”徐磊刚咽完葱花卷,老巫婆的责问已经劈头盖脸卷来。我和于飞以及大部分人都埋下了脑袋,装出一幅战战兢兢诚惶诚恐的孙子样,其实内心却早已腹黑的唯恐天下不乱。  “没,没干嘛......”徐磊轻声应答,顺便舌滚牙圈清理了一下口腔内的残留罪证。这让我暗暗佩服不已,要知道,面对老巫婆质疑的时候,第一次问答的火候异常重要,往往决定了接下来的生死去向。你不能太过高调的否认,否认就是强词夺理。也不能做多余的解释,解释就是掩饰!至于说勇于认错......好吧,同学,您太天真了吧?这不是挑明了自己找死么?!所以,徐磊刚刚轻声轻气的“没干嘛”,看似平平常常只言片语,却是没否认也没承认更谈不上解释什么。所谓一招半式四两拨千斤,只有看惯金庸古龙的侠之大者,才能参悟其中的博大精深。  “没干嘛?没干嘛刚才的声音是哪里冒出来的?!你以为我年纪大了听不见了是吗?!我不用看都知道声音是从你那里发出来的,你还想蒙混我?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是吧?!把手伸出来!”  哎哟我了个乖乖,老巫婆今天绝对是灭绝了十多年的大姨妈又重生逆袭了!往日虽说也打也骂,但是一般犯罪动机不明确后果不明显影响不恶劣的,基本也就是罚站或者顶多敲下脑门子。这会儿却直接要打手,这可是重刑!要知道,老巫婆最拿手的私刑,一是打手心,二是打手背,而其中不论哪个,其痛苦指数不输老虎凳辣椒油,一鞭下去,三魂七魄便被打去了大半!  徐磊似乎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我明显感觉到他双手不自己的抽搐了下,大概想象到了等会儿自己的双手变成葱花卷的惨烈结局。令我想不到的是,在这生死关头,这孙子,居然说出了一句让我为之色变的话。  “报告老师,刚才真不是我在吵,是张小丁和于飞在打架!”  张小丁于飞张小丁于飞张小丁于飞打架打架打架打架......我完全无法料想这死胖子居然能无耻卑鄙下流到此般田地。虽说我平时虐你不浅,那怎么也是人民群众内部斗争。内部矛盾内部解决就好,你小子现在倒戈一击算是个什么意思?你这是要把内部斗争上升到阶级斗争的地步吗?!!  我已经不想看这孙子的脸了,妈的这货没去拍戏当童星真是糟践了每顿两盒的盒饭还有刚吃的那俩葱花卷!我和于飞都惴惴不安的将视线投向了老巫婆,心里默默祈祷:英明伟大的老师啊,您一定要擦亮眼睛明辨是非,千万认清徐磊的小人嘴脸,不要被他蒙蔽了双眼冤枉好人!  我显然低估了老巫婆的城府,一桩普通扰民民事案件变成案情扑朔迷离情节曲折离奇的大案要案。这显然大大增加了老巫婆的断案兴趣。我和于飞作为第二嫌疑人,立即被要求起立听审。  公道自在人间,我决定煮熟了鸭子嘴硬打死不张嘴不承认。反正老巫婆第一个发现的徐磊,而且他也确实罪证在身。我只要打死不认,老巫婆总不能把我怎么样。心里虽然这么想,但是着实没底,毕竟,除了老巫婆自己没有亲眼见过,全班哪个不知道我和于飞之间日夜不休的战争?!  “张小丁,于飞!是你们在打架吗?!”老巫婆厉声责问。  “没有!”我和于飞异口同声,尽管我尽量装出义正言辞大义凌然的样子,但是明显感觉自己底气略显不足,口气有点软。  “老师,我有证据!”没等老巫婆继续追查,徐磊汉奸本质又原形毕露“他俩打架打的手肘都红了,不信你可以叫他们卷起袖子看!”  好你个王八孙子!下手忒狠,不给活路啊!你要光说我们打架,我们没声没响的,表面上也和和气气其乐融融,完全捕风捉影不是!但是打架未必有伤,有伤就有极大的打架嫌疑了!虽说我和于飞天天死磕,手肘上几乎已经磨出一层茧来,但是旧伤未愈新伤又起,真要卷起袖子来看,必然能看出些端倪。  “袖子卷起来!”老巫婆不急不缓跺到课桌边,催命鞭轻描淡写的点了点我们的手臂。于飞命不好,位置靠走道,离老巫婆较近,才犹豫不决了一瞬间,一鞭已经呼啸而至。柳鞭和皮肉亲密接触的声音让一旁的我都禁不住直哆嗦。赶紧麻溜卷起了袖子。好在于飞比我皮厚的多,这一鞭老巫婆大概也只用了三分内力,毕竟还没结案,死罪未定。所以他好像还勉强没事,只是本能的挡了一下。然后用一种近乎要吃人的眼神恶狠狠的回瞪了老巫婆一眼。  我心说要遭,挨一鞭也就算了,你居然还敢瞪回去。这不就更死的麻溜了么!没想到老巫婆居然丝毫不为所动,一鞭紧随而至“叫你卷起来,听见没有!”。  那种神情,仿佛于飞只是一只被他囚于牢笼的困兽,无论如何咆哮挣扎,也不过是徒劳无功,而她早已经方寸在握,吃定于飞了!  但是我从于飞的表情中并没有看出一丝丝的服软。反而是一种不屑于斗争的怪异神情。不过无论怎么说,最终他还是卷起了袖子。这对于老巫婆来说已经够了,仿佛她要的只是结果,什么方式,什么过程,并不重要。老巫婆向诚服与她的败将们甩出了一个轻蔑的冷笑,活像一个得胜的女王。  “为什么打架?”我和于飞手肘上的伤痕,比徐磊那死胖子更加简明扼要的出卖了自己的主人。苦闷的是我都不知道要找什么借口来解释,虽说在老巫婆这里解释无非是多一个找抽的理由,但是人到绝境总会有点侥幸心理。只是我该怎么解释呢?难不成实话实说“我们这是无聊的蛋疼,纯粹找抽来了!”  “他俩为了抢座位打架!谁也不让谁,天天打的不可开交,课桌上还有三八线呢!他们一过线就打起来!老师你看!”我还在苦闷中,死胖子徐磊的汉奸声调又极不协调的刺耳起来。如果说,之前出卖我们,是为了将功赎罪求脱身的话,现在的反将一军则完全是赤裸裸的给鬼子带路,卖国求荣啊!本来心说死胖子你出卖我,等风头过去老子再跟你慢慢算账,这会儿可没这么轻巧了,我恨的咬牙切齿,暗暗发誓不把你个孙子打的将上上个星期吃的葱花卷一起吐出来老子就枉费了本村小霸王的称号了。  老巫婆顺着徐磊所指,三八线赫然在目。我眼一闭心一横,死球了算爱咋咋地吧!恨只恨当初一门心思练一阳指铁砂掌,早知今日,果断应该先练一套金钟罩铁布衫那!  尽管老巫婆的鞭子已经在我心里狂抽不止,但是现实中那一鞭却迟迟没有落下。酷暑加上紧张让我和于飞都满头大汗。什么叫欲生不能欲死不得,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滚出去,跑两圈再给我回来上课!”  我还在剖析此话深意,于飞已经一个斜刺冲出了班门,我也不敢怠慢赶紧跟上。后头传来死胖子的矫情献媚“老师,那我可以坐下了吗?”  “坐下?Pia~你以为我真傻是吧?!Pia~上课吃东西!胆大包天了你!Pia~给我出去跑三圈!Pua~”最后一鞭听声辩位我估计是抽在了徐磊的臀部,那里脂肪含量较高,所以发出的碰撞声会显得较为沉闷一些。  这几鞭子抽的我着实痛快,对老巫婆的愤恨略略减少了一点,这货总算没被瞎忽悠!死胖子别怪哥哥不仁义,是你自己要站到人民群众的对立面上去的!
  之前提过,敖中严格意义上,是没有跑道的。操场也只是象征性的一块小水泥地,总面积不过一个篮球场全场那么大。跑上一圈也就百来米而已。以老巫婆的作风,断不可能小跑两圈就算。所以,其实老巫婆所谓的出去跑两圈,实际意思是,出去外面的机耕路上跑两圈!  敖中座落于一片广袤的稻田之中,如果把稻田比作海的话,那么敖中的位置恰如大海之中的一个孤岛,四面环水。从敖中校门出来,满目除了稻田就是四通八达的灌溉渠和机耕路。在那个拖拉机还没普及,牛车才是王道的年代,机耕路的宽度也不过一米多点。长度则不可目测了:路线纵横交错,每一条都能通向不同的区域,你很难说的清楚,哪里是起点,哪里是终点,举目远眺,或许在那半人高不到的稻浪之下,就藏着一条勉强够两个人并肩而行的小道。而这些蜿蜒曲折的机耕路,才是敖中真正意义上的跑道!  而我和于飞现在要跑的,也就是平常体育课跑的最多的一条:离学校大门最近,直接连通。形状规则,基本上呈一个四方形结构而且首尾通达,从学校大门右边跑出去,外面浪一圈,刚好从左边回来。而长度据说经过“精确”测量,一圈下来,也刚好差不多一千米!这大概是我这辈子见过最牛逼的跑道,纯天然无污染,环境优雅空气清新。一路跑过来,可以和路旁的野花调情,可以目视老农荷锄而行,田间白鹭参差,或回旋于云下,或栖息于牛背。清澈的灌溉渠里水草招摇,鱼虾穿梭......跑步从一项枯燥的纯体力运动,变成了一趟趣味十足的简短旅行。当然,跑的时候还得随时注意脚下,不仅仅是那些深深浅浅的通水渠,高低起伏的小土包,更有那些随时可能路过打酱油的小青蛙等等。  那么老巫婆叫我们出去跑两圈,满打满算下来,就将近是两千米的路程!好吧,必须承认我前面把一切都描述的太过美好了。或者说,在这么一个烈日炎炎坐着都尿汗的午后,现实困难要比想象之中严峻太多!我俩刚跑到校门口,已经觉得闷热的不行,空气像被掺进了某种高浓度却无色无味的物质,让人呼吸困难。而平时多情的微风此刻遁无踪迹。半圈下来,浑身已经湿透。于飞索性将上身仅有的汗衫扒了个利落,拧了拧汗水搭在肩上,随时用来擦汗。我发现这方法不错,遂立即效仿之。但是没过多久,就顶不住了。于飞肌肤黝黑,一看就是历经整个夏天炙烤历练出来的。而我何曾有光着膀子在烈日下浪过,没烤几分钟,肩膀后背就火燎火燎的烧,不光是热,还痛。  没办法,只好又把汗衫套上。好在这会儿不是比赛,老巫婆也没限定我们多少时间内跑完。我们都索性放慢步子小跑,尽量不做大幅度运动。外加路旁随处有清澈的渠水,实在热的不行了,就停下来掬水往脸上泼。得益于稻田和道旁植被的萌阴,尽管是盛夏,渠水依旧清凉冰爽,用以解暑,最佳不过。  而我们之中,最纠结的,必然就是徐磊了。本来出卖我们是想给自己脱罪的,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正可谓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肥仔性命。之前出卖我们的时候,大概他也是穷生奸计,没有充分考虑到后果,亦或者两害相权取其轻,想着被我们打击报复总好过被老巫婆秒杀。这会儿只能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咽,看我们在前面跑,他是溜也没法溜,躲也没法躲。只能小心翼翼亦步亦趋的慢慢跟在我们后面。一旦我和于飞停下来休息,他便立即缩住,胆战心惊的看着我们的举动,那神情,仿佛是为了随时应对我们过去胖揍他一顿的可能性。  但是说真的,尽管怒火几乎攻心,但是现在与人斗的乐趣果断难以和与天斗的迫切性相提并论。都快被烤熟了,哪里还有力气回去揍他。反正日后的路还长着呢,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更何况,所谓没爆炸的核武器才是最可怕的核武器,他以为我们要揍他,我们偏不动手,吓也先吓你个半死,这就叫心理战,叫核威慑。  说来也怪,尽管之前我和于飞斗的不可开交,一幅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样子。但是经过刚才这么一出,此刻同受炼狱,我俩的距离反而好像有点拉近了。于飞的飞毛腿是全班著名的,这货一跑起来就像上了发动机。体育课老师哨子一响,一帮男生就如同野狗脱缰般往外飞奔,而每次都是于飞冲的最快回来最早。我作为稳定的万年老二,每次都是被他毫无悬念的狂甩两百米。而且往往我已经累的半死近乎脱力,这货却大气都不带喘的。我俩什么都斗,我哪儿都不服输,但是就跑步这一点上,我不得不服,真心干不过!  但是今天于飞并没有如往常那样狂奔不止,跑完两圈回教室兜凉。而是以一种和我的节奏近似的频率匀速前进。路面较窄的地方他会领先一些,较宽的时候甚至和我并肩而行。一开始我还有些不太自然,心说这时候应该统一战线团结一致抵御外敌,你小子不会还想搞起吧?跑了大半圈后我才确定他并无恶意。所以有时候太热太累,我也便主动喊他停下来,搞点渠水去去暑。他居然也顺从,尽管还是不怎么说话,但是明显感觉的出态度友善了很多。一开始我百思不得其解,现在想来,这大概就叫日久生基吧。  我和于飞似乎都很有默契的达成了共识,就是不急于跑完这两圈。刚跑出来的时候确实够呛,但是慢慢的也习惯了节奏。加上道旁随处有树荫可以纳凉,有渠水祛暑。所谓苦中取乐,感觉反而比呆在教室里承受老巫婆的高压政治来的轻松自在许多。所以进入第二圈后,停下来休息的频率也就越来越高,几乎百步一停。而尽管还是没有太多话讲,但是我们依然有了一个共同的事情做,就是一停下来就回头盯着徐磊看。这货一开始还很小心谨慎,一看我们停下来就自动hold住。后来渐渐发现我们似乎没有要立即开战的意思,大概也就慢慢放松了警惕。由于他实在太胖,步伐本来就比我们慢很多,所以每次我们一开跑,就能把距离拉开很多。而他也会乘我们在休息的时候,小步将彼此的距离拉短。不过我估计他心里还是有一个所谓安全距离之类的概念的。因为一旦我们之间的距离短到了一定的程度,他还是会明显的驻足不前。  这种类似猫捉老鼠的游戏反倒成为了我和于飞共同的消遣。有时候我们会故意多休息一会儿,然后看着徐磊贼头贼脑的观察我们,以及进退两难的纠结神情。于飞甚至会从道旁挑出小石子或者略大一些的土块,故意在徐磊面前掂上掂下,吓的徐磊胆战心惊随时准备躲闪开溜。而每次无论徐磊怎么躲,于飞的炮弹总会准确无误的落在徐磊身前一两米的地方,或者掉进徐磊边上的水渠中,溅起一团水花,吓的徐磊不轻,不敢不动,又不敢乱动。我则在一旁看的饶有兴趣,电视上难得看的到的甩飞镖表演真实重现,这可不是平常容易看到的。唯一遗憾的是,我只能看于飞表演,不敢也去扔。不是怕砸不中徐磊,怕的是万一砸中了那可就麻烦大了。必须承认,从一开始认识到现在这么多年来,我的胆子一直都比于飞要略耸一些,很多时候很多事情都证实了这一点。  如果能一路就这样闹下去,估计两圈也不会觉得有多漫长。问题是,就在我们停下来休息,准备休息完之后就跑完最后一段的时候。一回头突然发现,我们的玩物,居然不见了!
  郑老板把我们带到他的宿舍,表情还是有些凝重,不过却不是很严厉的样子。他倒了两杯水递给我们,我居然没有客气一下,接过来几口喝干。真渴了!  “主任,徐磊怎么样了?”  郑老板还没开审,于飞居然先开口问了。正好其实我也很关心这个问题,便赶紧用一种焦急而又无辜的眼神看着郑老板。  “他没什么事,已经好多了。”郑老板一句话如同揭掉了压在我和于飞心头的大石头。“不过出了这样的事情还是不太好的。等下校长要找你们问话,我是你们的班主任,如果有什么事情,你们现在可以先跟我说......”郑老板意味深长的看着我们,“我会尽量保护你们的。”  我和于飞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回答。我们并非不信任老板,而是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从我和于飞的斗争?还是从老巫婆罚跑?如果提到老巫婆,会不会涉嫌告黑状,日后遭到打击报复?别说我们年纪小,那时候的脑筋,真的是转的飞快!  还是于飞先理出了个头绪,从徐磊吃花卷开始,一五一十坦白交代。  郑老板一直都仔细的倾听着,不时的点头示意于飞往下说。似乎对我们的描述充分信任。这种信任也让我们原本高压的心绪轻松下许多。  “那土块有打到徐磊吗?”说到用石头扔徐磊的时候,郑老板才打断了一下。  “没有,都扔在边上了,我没用力,也没想要真打到他。”于飞肯定的回答。  “确实没打中,这个我可以作证,只是吓他一下,好......”我生生把玩字咽了下去。不过这个旁证应该还是蛮有用的。郑老板没多做质疑,示意我们继续,直到我们把整件事说完。  “我有数了,等会儿校长问你们的时候,你们也只要实话实说就行了。你们在这里等一下,口渴了水自己倒。”  郑老板交代了两句,便虚掩上门出去了。不多时,校长和训导处一干大员便圣驾光临。问题也没什么新意,只是问我们事情经过。经过刚才郑老板的肯定,我俩情绪好转许多,条理清楚的又汇报了一遍。校长并不在意于飞的石头到底有没有砸中徐磊,倒是问了许多旁的问题,比如路上有没有看到过其他人出现,有没有看到徐磊有和其他人发生争执等等。我们都老实回答了。最后校长又着重让我们复述了一下老巫婆这一段。鞭子打了几下,打了哪儿等等。于飞手臂上的鞭痕还在,徐磊身上的鞭痕也在,证据确凿,每一下都能对上号。  问完了话,我们照例被遣返回教室。风波似乎要过去的样子。唯一让我和于飞不安的,是一下午都没有看到老巫婆的影踪。连下午她以往必占的最后一节自习课也没有来。  好消息是,有同学乘下课间隙溜到宿舍区去查看究竟,回来汇报说徐磊那小子活得好好的,不但没死还挺滋润!一开始是昏昏沉沉了个把小时,不过终究还是缓过来了。据说这吃货,清醒过来第一句话就是肚子饿了,问边上的老师快有饭吃了没有!搞的在场所有老师面面相觑。食堂还没到吃饭时间,最后是郑老板到小卖部买了几个面包过来。事后想想,我没把徐磊的花卷打出来,反而让这小子骗吃骗喝,实在是痛心疾首!  除了骗吃骗喝之外,徐磊还被动享受到了额外两天的病假休息,虽然是留校休息,但是不用上课,不用写作业,有事没事还能去女生宿舍附近晃荡晃荡,这绝对已经是逆天福利了!对此我和于飞都恨的牙痒痒。唯一让我觉得还算过的去的是,事后老师校长盘问对质的时候,徐磊并没有添油加醋告我和于飞的恶状,尽管着重提了我们用石头调戏他的情节,但是我和于飞的名节总算是保住了!  第二天老巫婆又出现在了课堂上,不过没有提早来,也没有拖堂,这略微让我们有些难以适应。也不知道是我们自己心理的问题还是确有其事,总之就是感觉老巫婆总是用一种恶毒的眼光盯着我和于飞。言语间也常常有那种让我们似懂非懂的讥讽。好在我和于飞深知敏感时期不可妄动。老实听课谨慎为人,只求安稳熬过去。至于我们之间的战斗,自然是暂时停止了。  但是这事并没有如我们预想那样很快过去,我们以为这不过是一件老师教训学生,然后徐磊自己体质弱中暑引起的小事件。但是大人的世界明显比我们要复杂的多,在他们看来这事情也就显得更加严重。  我是在晚自习的时候,听到走道里有人风传,说郑老板和老巫婆干起来了,两人在办公室里吵的不可开交!作为全校闻名的恶老师和好老师阵营的代表,这绝对是一场世纪大战!  我心知他们大概还是因为徐磊这事儿吵,这之前就有人说,徐磊昏迷后,郑老板第一时间找到了老巫婆向她了解情况,而老巫婆对此表示干老娘屁事,革命儿女的体质弱成这样,就应该多苦练苦练。由于当时徐磊还昏着,郑老板对老巫婆的行为表示无法理解并且出离愤怒,撂下话,万一徐磊有什么事情,他担自己班主任应担的责任,但是老巫婆也别想脱开干系!  虽然徐磊后来是有惊无险。但是郑老板认为这件事情太过荒唐,多次跟老巫婆理论,个中摩擦已经数次。这次传出来两人吵架,应该也不是子虚乌有。我和于飞赶紧朝办公室方向奔去。  “你体罚学生,就是不对!什么年代了,国家都提倡要素质教育了,我们怎么可以还用这种野蛮的方法来培养学生?!”这一听就是老板的声音,威严浑厚,没有吵架应有的那种狂暴,反而像一个谆谆教导的导师在劝导对方。  “有什么不对?谁野蛮了?郑老师你也是为人师表的,说话注意措辞!他们犯错,我教育他们有什么不对?!你去看看他们,还有当学生的样子吗?上课吃东西打架!还有道理了吗?素质教育就可以不要廉耻了?!就可以为所欲为了?!我当了几十年老师,还没听过老师不能惩罚学生的说法!”老巫婆在骂战方面明显比郑老板要专业的多。尽管郑老板是教语文的,但是在感叹句排比句反问修辞等文学应用方面,果断不如教英语的老巫婆。我暗暗佩服老巫婆的实力,这还是在郑老板的主场,要是等会儿老巫婆回到自己主场用英语反击的话,郑老板岂有招架之力乎?  “我没说你教育他们,纠正他们的想法是错的。但是教育也是应该讲方法的嘛!这么热的天气,你让学生到外面跑步,你不觉得这是很危险的事情吗?!现在的孩子不比以前了,都是独生子女,肩不能抗手不能提,哪里承受的了这样的处罚?!这次是还好有其他学生看到,要是就他(徐磊)一个人,昏在那里久一点,没准就要出大事了,你说到时候我们拿什么来负责?!”  “出什么大事?这么娇嫩还来乡下学校干什么,找个保姆看着呀!今天他没死在跑道上,明天也会死在千万人争抢的独木桥上!......”  “你这么说我就没法跟你讨论了......”  “什么讨论什么,没法说就不要说,我本来也就轮不到你这个后生来说!”老巫婆一句话立马HOLD住了全场。确实,别的不管,教龄上老巫婆至少甩郑老板二十年!  郑老板显然也是清楚再吵下去也是自讨没趣,只能让学生笑话了。便不再多说,推开门走出办公室,围观学生立即一哄而散。我和于飞站在不远处看去,内心五味杂陈莫可名状。郑老板当我们班主任好几个月了,这是脸色最难看的一次。
  凭良心来说,我和于飞都是坚决站在支持郑老板的立场上的!不单单是因为这件事情,也不是针对老巫婆。就算不拿老巫婆做比较,相比其他大多数老师,郑老板都可以算的上是最好的一个。  老板年过四旬适逢不惑,国字脸,板寸头。高大却不显挺拔,倒是颇有富态。一身西装虽旧,但总是干净利索,皮鞋也必然是锃亮如新,走路时,一双八字步威风奕奕,前辈学长便雅以“老板”的外号。  郑老板虽然外貌相对普通,属于扔进人海就找不着的那种。但是如果你和他有过接触,那他就会变成一个令你很难忘怀的人。他的眼神总是干净而清澈,淡淡的鱼尾纹和微微斑白的发鬓却在提醒着你,这双眼睛曾经阅览过多少人事物。可以贯穿一切的洞察力让所有想耍小聪明的动机荡然无存。当然,作为学生,我们从老板的眼神里感受到的,更多是信任和关怀。正如同学校那棵生长了上百年的老樟树对敖中的注目关怀,无处不在,无微不至,无时不刻。略显富态的身躯却如一个取之不尽的知识宝库,你丝毫不会怀疑这里面装满了一切自己想知道的答案。而且只要你愿意问,老板绝对不吝啬说。至于那经典的八字步,有什么比这个更能形象的诠释出老板的自信呢?多年后我也常常自问,为什么老板总是那样充满自信的面对一切挑战一切,而我却无论形神都难学。现在想来,应该是源于他对自己学生的充分信任,正如我们对他的信任那样,相信他必然能够带领我们走向每一个崭新的明天,至始至终,丝毫不疑。  这可绝不是我一个人的想法,至少我能肯定,于飞和我的看法是一致的。我和于飞的战争从开学的第一天开始,延续了那么久,即使老巫婆的课上也不停不休。唯独只有郑老板的语文课上,我们是自动偃旗息鼓不起战端的。或许有人会认为这是因为郑老板是班主任的原因。然而事实绝非如此,说起来,郑老板相对其他任何老师的课来说,课堂环境都是最为轻松愉快的。在他的课上,你很少听到诸如“不要吵,认真听讲”之类的呵斥,也从不曾见有哪个学生因为调皮捣蛋而被罚站或者出去溜两圈儿之类的。即使我们之中最调皮的学生,都会在他的课上自然而然的竖起耳朵集中精神听他讲课。我和于飞自不例外。  其中的奥妙就在郑老板的讲课方式上,听过袁鹏飞和部分百家讲坛学者的讲课的人,大概比较容易想象理解。不夸张的讲,郑老板的课甚至会更加生动有趣许多。精彩段落数不胜数也不便于赘述,就挑一个特点来说说吧:在他的课上,你常常能看到他放下粉笔教材,面对全班学生,举起沾满粉笔灰的手指向我们,郑重其事的说“我的三舅姥爷家曾经发生过这样一件事情.......”亦或者“我的四姑奶奶曾经给我讲过这样一个故事......”亦或者“我小姨父的弟弟......”等等,以至于每一个听过他课的学生,都会为他那强大的亲友团而兴奋抓狂。当然,我们要鄙视一下新中国实行的一夫一妻制度,否则的话,我肯定老板绝对不介意跟我们谈谈她那些“姨太太”的趣闻轶事。  虽然我和于飞不在语文课上开战,但是语文事实上却成为了我们之间最重要的战场。话说初中三门主课,语文数学英语。数学方面,于飞具有绝对统治力,每次大考小考班级第一毫无悬念,而我虽然不说很弱,基本上也只能维持全班前五晃荡。英语方面,由于大多数靠死记硬背,这个我比较擅长,所以一贯得分率都较高。而于飞大概是因为和英语老师的摩擦,亦或者他本来就是一个纯靠天赋读书的人才,死记硬背什么的基本不爱,所以英语成绩我就可以对于飞造成反压制。这两门学科我俩都分别掌握不可逆转的战斗力优势,自然没什么战斗的必要。唯独语文,两人都喜欢,而且成绩都不错。每次考试下来,什么填空判断,两人得分基本持平。唯一略显高下的就是作文上面,有时候他状态好发挥的好,作文就会比我多得几分,从而在总分上比我略高一点点。有时候我灵感迸发文思如尿崩挡也挡不住的话,他又会被我给比下去。当然,也有时候或许其实两人都差不多,那就要看郑老板的状态了。在中国,作文分,大家懂的。有时候你挥毫泼墨龙飞凤舞洋洋洒洒几千字上去,写完满心欢喜以为能得个高分,结果卷子下来一看,60!有时候你看着尿疼的作文题目不知如何下手,瞎掰胡扯顺带到阅读题上抄点挪点,打算蒙混过关,结果卷子一下来,80!这种经历,想必大家都有过。  说了作文,我就不得不继续吐槽下本人苦学语文十数年历史上最为蛋疼最为崩溃最为无法接受的题目:总结归纳本文的中心思想!  中心思想是个什么东西?我读了那么多年书,到现在,也说不上来。好吧,暂且抛开一切主观情绪不论,客观上来说,这个东西字面上理解,应该是作者通过文章想表述的精神,理念之类的。这到也没什么,每个人写点东西,尿疼也好乳酸也罢,多少还是会有点想法的。但是令人不能接受的是,这个问题,他不是作者自己提出来的,甚至连答案也未必是作者自己肯定的。这就有意思了,好比大马路上一个人指着另外一个人的脑袋瓜问你:你猜他的脑袋里在想什么?纯粹无理取闹没事儿找事儿。但是你又不能反问一句:你猜呢?或者干脆不猜,不猜就没分呀!那就猜吧,猜还不能瞎猜,得有理有据条理清楚,第一什么什么什么,第二怎样怎样怎样......猜完了你以为大功就告成了?NONONO!人家还有标准答案的,你就算真猜到了那个人脑袋瓜里想的是啥,但是你猜到的东西人家出题老师没猜到,那还是不对,后果就是,红叉加没分!苦逼的我在漫长的学生生涯中,被这该死的中心思想坑了多少次已经无法计算了。至今想来,犹自泪流满面。  言归正传,话说郑老板和老巫婆争吵之后,同学间就有传言校务处要处罚老巫婆,还有的说这次郑老板和老巫婆之间的争吵太过有损教师形象,有损上头要求创建文明校区的号召,连校长都要求老巫婆在全校师生面前向我们道歉。又有传言老巫婆扬言不再和郑老板合作,也就是不教我们班了等等。我和于飞一度都惴惴不安,百年战争也不得不告一段落。不过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是,每一个发生在中国的“坏事”,似乎都必然会有一个大团圆的结局。事实上的这个结局对我和于飞来说,甚至还要圆满很多。老师没有受到处罚,也没有什么公开道歉。反倒是徐磊在各级领导同志的关心鼓励下,“主动”写了一封感谢信,周一升旗的时候在全校师生面前朗读。所谓的感谢信,大体也都是感谢校长,感谢老师之类的。至于有木有感谢国家,我倒是没太注意。不过以徐磊同学的革命觉悟,果断应该是有的。当然,在老师们的循循诱导下,徐磊的感谢信还是着重突出了同学间“团结友爱”,以及我和于飞的“见义勇为”精神。通篇各种成语各种褒奖感激各种再造之恩,简直将我俩夸成了赖宁雷锋罗盛教了。对于这种吹捧,我跟于飞都表示吃不消,脸红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并且一致认定,徐磊这篇文章,果断是无耻的找枪手了!全篇出现的成语数量都比徐磊所掌握的全部词汇量还大了!  感谢信还只是个开头,接下来校长又发言,表示非常欣慰敖中出现了我和于飞这样见义勇为的好学生。并且大力号召全校师生向我和于飞学习。然后热情的将我俩请上升旗台,奖励每人一张红奖状外加一本小卖部卖一块五毛钱的硬皮笔记本,笔记本扉页上书“见义勇为”四个大字还有校务处的红色公章。这个奖励当时对我来说最大的意义,就是凭此在班级中获得了极高的人气和声望。连周敏和叶婷婷都会时不时用各种羡慕爱的眼神看我。我自然也时不时无耻一下,装作翻书或者找笔芯,将那本子“一不小心”展示出来。要知道,学期才进入半程,那么多学生从四面八方围过来,还没有机会在期末一决高下,我和于飞就获得了第一个别人想抢也抢不到的奖励,这足够我们臭屁很久很久了。  整件事情,似乎就这样皆大欢喜了。但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没走到最后,谁能说的清楚到底自己是得到了还是失去了呢?面对突如其来的褒奖,年纪尚小的我和于飞,几曾注意到,角落里或许就有一双眼睛,正愤恨的盯着我们呢?!
  表扬大会之后,中暑事件基本上就算告一段落了。徐磊经过两天特休,每天好吃好喝好睡着,果断养了个膘肥体胖看上去更加油光发亮。不过他的好日子也就到此为止了。一回到班里,我和于飞早已大驾伺候。我和于飞由宿敌变成最佳拍档好基友的转折点大概也就是从这时候开始的。虽然这之后我们之间仍旧时不时开战搏斗一下,但是频率明显下降很多,只有某些特别无聊的课的时候才借以打发时间。而且战争本质也由争夺三八线捍卫主权变为切磋技艺提升水平的友谊赛。  而徐磊自然当仁不让的,成为了我们发泄青春热情的最佳沙包袋!  “儿子,爹笔芯没油了,拿一根来用用!”由于有再生之恩在手,我和于飞早已毫不客气的将徐磊唤作儿子。由不得他不认,反正这帽子是戴上了。  “儿子,去给爹买两瓶水来孝敬孝敬!”  ......  各种差遣骚扰,有时候不爽了,甚至不需要任何理由,一个嘣子敲脑门上。“干嘛又打我啊?”“我擦,老子教育儿子需要理由吗?还敢顶嘴了!还知不知道廉耻!”这台词是跟老巫婆学的。  而面对我们的各种欺负甚至蛮不讲理虐待,徐磊除了偶尔顶嘴也不敢过于反抗,完全逆来顺受。当然这肯定不是因为我们“救”了他一命,而是因为之前对我们的背叛。那时候的学生不比现在,个个大义凛然,都当自己是大侠圣人,背叛这种无耻的行为果断是要被千夫指万人唾弃的。所以,我们的霸道,在其他同学眼里反而变成了正义之举。徐磊这种汉奸内贼,不折磨他折磨谁?!  多年以后,回想起这段恶霸时光,我都常常为自己当时的幼稚而汗颜。前年同学会,徐磊也来了,几年不见这吃货居然瘦了,要不是小眼珠子仍旧贼光毕现,我几乎认不出来。当时他举着酒杯就来找我拼“当年你可是救过我的命的,这一杯我必须敬你!感谢的话就不说了,来来来干了干了!......”面对徐磊的热情澎湃,我竟然有点无地自容的羞愧感。不过如果让我回到那个年代的话,大概我还是会做那些现在看来幼稚的事情。这跟无耻不无耻没有关系,青春大概也就是因为这个而充满了回忆的魅力。如果一切都是那么完美的话,那大概不是真正的青春,是剧本,还是国产三流编剧亲自操刀的。  我和于飞的战争告一段落了,但是属于于飞的战争,并未结束,甚至说,才刚刚开始。  说实话,虽然开学都差不多三个月了。同一张书桌也坐了三个月。彼此打过闹过也一起承受过压力。但是,现在想来,那时候的我对于飞几乎一点都不了解。映像中的于飞除了那个名字和那张略显黝黑的脸便没有其他更多复杂的色彩。我很少见他笑,更没见过他哭。除了我,他几乎懒得和任何人发生争执。班里每个人都知道他的名字,却很少用到。他也很少主动找除了我和徐磊以外的任何人多说话。如果时间就这样流逝下去,于飞也许就会成为每个班级都会有的那种默默打酱油的学生,也就是那种几年后你拿出毕业照,看到的那几个你确定一起在同一个课堂上下课一起开学一起毕业,但是却死活想不起来这人叫什么名字干过什么事情的人。  但是于飞没有,他几乎很快就成为了全班乃至全校瞩目的焦点。有人说,是金子总会发光的,我常常无聊的思考这句话的意思:金子发光,这到底是偶然事件还是必然事件?就如同我常常想,于飞所经历的那一系列事情,到底是他命运的必然还是尘世的偶然?常常想,也总是没个答案。  我把于飞接下来经历的一系列事情,总结为一个词组——于飞的战争。当然,实际上事情并没这么血腥暴力,只不过,作为一回忆起来就让我热血沸腾的青春的一部分,用战争这个词,我觉得是再贴切不过的。尽管我到现在也弄不明白为什么于飞会经历这些事情,想不清楚这场战争的原因到底是什么,甚至到最后都很难说的清楚到底谁是正义方,谁是反派,谁是胜利者,谁是失败者。直到多年以后我尝惯了所谓人生百味,经历了所谓的爱和恨,也体会到了许多所谓的莫名的悲伤和无端的愤怒,才稍有顿悟。  但是既然是战争,无论理由是什么,无论正义与否,总会有个开端的。  于飞的第一个对手,人送外号老巫婆的英语老师。不过这个外号只用了半年多,第二年,当一部《还珠格格》以横扫八荒一统六合的霸气席卷全国之后,英语老师就有了一个更为形象贴的新称号——容嬷嬷!
  中暑事件之后,英语老师看我和于飞的眼神便明显有了异样。一上课,眼睛就盯着我们的座位看,仿佛随时准备找茬。好在我和于飞也有自知之明,惹不起就躲呗。外加我的英语成绩一直不错,从开学起就担任英语课代表。平时规规矩矩老实装孙子,倒也能保得一时太平。但是这并不代表和谐社会就可以这样长治久安了,因为中暑事件而埋下的隐患并不会凭空消失。尽管那一次学校领导最终没有处罚英语老师,但是我和于飞所接受的褒奖,还是从另一个我们无法理解的角度刺痛了英语老师的某根神经。历史经验多少次教育我们,千里之堤毁于蚁穴,隐患之所以叫做隐患,就是他总会有爆发的一天的!  而触发这场战争的直接当事人,却是我!  九七年前后,有一首火爆两岸三地的流行歌曲,歌名叫“女孩的心思男孩你别猜”。其轻快明朗的节奏和通俗经典的歌词,相信从那个年代过来的少男少女都耳熟能详。作为一个时代潮人风尚人士,这样一首经典歌曲,哥自然也不会错过。更巧了的是,我后座的叶婷婷也大爱这首歌!一天到晚没事就哼哼“女孩的心思男孩你别猜,你猜来猜去也猜不明白......”不光如此,每当我们谈话聊天,我有什么问题不知道问她,她便狡黠一笑,然后甩出俩字:你猜?  “哎,叶婷婷,你说女生干嘛动不动就哭鼻子啊?”  “你猜!”  ......  “今天怎么这么热啊?”  “你猜!”  ......  “叶婷婷,这题怎么解啊?”  “你猜!”  .......  久而久之,我居然也被她这种习惯给感染了。“你猜”也变成了我的口头禅:  “张小丁,你干嘛又拿我笔记本?”  “你猜?”  “张小丁,你什么时候还我笔记本?”  “你猜?”  “张小丁,你是不是想找死了!”  “你猜?”  一本英语书劈头盖脸从叶婷婷的方向飞了过来......  这本来也算不上什么大事,同学之间开开玩笑,漫长无聊的时间大部分也就这样打发过去了。  然而令我意想不到的是,居然就是这么平淡无奇的两个字,居然还闹出了名堂,甚至成为了于飞和英语老师之间的战争导火线。  那是一个晚自习。当时夏天虽然已经过去,但是白天依旧闷热,和盛夏唯一不同的,就是傍晚开始,会有秋风开始习习送凉,提示秋天的驾临。经过了一百天的闷热和疲惫,到了晚自习,学生们大多已经到了体力的临界点。加上秋风一吹,便更加有些昏昏欲睡的感觉。  由于是晚自习,所以很多同学都会乘没有老师督课,偷偷的拿课本伪装起来小睡一下,当然睡也不敢真睡,大部分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或者装模作样的睁大眼睛看一会儿书后,马上低下头闭一会儿。如此反复循环,一堂课下来也能偷睡个一二十分钟。方法虽然都很落伍,用现在的观点来看,稍微注意一下就能看出名堂。但是会体恤民情的老师,基本不会揭穿。毕竟学习了一天了,在这种疲劳状态下,你就算真给他悬梁刺股,他也未必能读进去什么东西。  但是我们班的命运较惨,晚自习么,没有固定课程,哪个老师愿意来上课,沟通一下就行。这一天,英语老师也照例前来霸课。这对我们来说是最为不幸的,因为晚自习一般都是从六点开始,九点结束,中间除去三十分钟的课间休息,有整整一百五十分钟的课时!要是在平常,这一百五十分钟相对也还好过。整理下白天的笔记,应付下老师们布置下来的各种作业。再和同桌扯扯皮,找边上的女生吹吹牛逼,时间也就过去了。但是一旦英语老师来霸课,那就没这么舒服了。课堂纪律摆在那里,你不能乱动不能开小差不能睡觉。甚至于没有下课休息时间,也就是没准你整整一百八十分钟你得坐在座位上一动不动。想上厕所?请假吧!上完赶紧回来,不然回头就上厕所拉人了!  我是吃过英语老师的苦头的,所以尽管一百个不爽也不敢造次。反正晚自习就算是霸课,也不会教太多有价值的东西,无非是讲解考卷,或者以往知识点的覆盖温习,基本属于炒冷饭,而且很多冷饭还是炒了又炒了。作为高分段选手,这种课我基本也就带一只耳朵在听,其他脑子都天外神游去了。  我正神游呢,突然感应到椅子上传来的动静。乘英语老师不注意侧头一看,后头一张纸条传了过来。这是叶婷婷的惯用招数,但凡课程太无聊又不能交头接耳的时候或者她有问题想不明白又急于想从我这里得到参考意见的时候,便会给我传纸条。这次也一样,纸条里面正是上课之前我俩讨论过的一个问题。  看完纸条,我狡诈一笑,正打算在上面回上“你猜”两字。哪想到,就这个时候,英语老师居然突然叫了我的名字。我只能本能的立即从位置上弹立而起,但是思绪还在神游,完全没有准备。  “你来告诉我,这个题目应该怎么答?”英语老师指着黑板上的一行白字,面无表情的问道。  也不知道是撞邪了还是纯粹的又犯了二逼症,当时我居然没有多加思索的就本能从嘴里蹦出了两个字:“你猜?”  ......
  话音未落,我的脑袋已经一片空白了。我明显注意到老师的原本就没什么血色的面孔瞬间变得越加刷白。那神情由惊讶转为愤怒直至狂暴!  “张小丁你个二逼!”我心里直骂。恨不得把刚才漏出去的那两个字抓回来吞了。但是一切显然已经晚了。我一向认为古人整天云来云去尽瞎扯淡,一会儿云大丈夫能屈能伸,一会儿云士可杀不可辱,如果都听古人的迟早能把大好青年云成个脑残。但是古人云:祸从口出,这话真心不是乱云的啊!  课堂安静的吓人,我知道我话一出口,很多人就给闹懵了,而一部分人则在强忍着不笑出来,比如徐磊这个孙子。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英语老师竭力遏制住愤怒,不开大招直接秒了我。但是眼神已经足以吃了我。  “......”我则一贯的耸,选择了沉默。但是在我看来是耸的表现,在她的眼里,大概就成了藐视和不屑之类稀奇古怪的东西。  “混账东西!猜什么?你想让我猜什么?!是我没教过还是你没脑子?!”  说话间,英语老师已经站到了我的面前。我无从回答,也不需要什么回答,一鞭子已经准确凶狠的落在了我的脖子上。火辣辣的疼痛不可阻挡的钻心而来,痛的我应声往前一匐,差点趴下。英语老师打人不是第一次,但是我却是第一次挨打。这种疼痛,我大概一辈子也不能忘掉。我到现在也想不明白一个女老师怎么能有这样重的手力,更无法理解,到底是什么样的情绪,让她能下得了这么重的手。  “装什么样子!一点羞耻心都没有,还读什么书!滚后面站着去!”疼痛的震慑力让我完全失去了反抗的信心,只盼望着顺从她的意思能够不必再次承受伤害。所谓棍棒之下出孝子,大概就是这个意思。我麻溜的离开座位,走到往常其他同学每次罚站的位置,老实呆着。  但是这事并没结束,我还没站稳,英语老师居然对于飞也发起了飙。把于飞也罚过来和我一起站着。  “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不明白为什么,就算我确实犯了错误,那也是我一个人的事情。这整件事情完全跟于飞没有任何关系,怎么他就被罚了。中国人历来的老传统株连九族难道也就是这样完全不讲法理的吗?  但是当时我并没有争辩,中国人大部分是没有骨气的,我自认自己基本就是属于那大部分的其中一个。可是于飞居然也没有任何反抗。那难熬的一百多分钟,他和我一起毫无怨言默默的站到了结束。任凭我如何愤怒如何愧疚如何自责,他却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放佛这妄加的惩罚是自己理所当然应该承受的一般。事后我曾找机会想向他道歉,他只是淡淡一句“不关你的事,又不是你让我去站的。”  后来我在一本书上看到一句话:一言不合拔刀而起的,那不是真正的侠士,最多算个莽夫。于飞算不算侠士?这个我说了不算,但是我认为他至少算个战士!当然不可能是个莽夫!而他也更早的比我明白了为什么英语老师会对自己妄加苛责。因为徐磊事件种下的那个郁结一直在她的心里从不曾解开过。我和于飞就像两个击溃过他尊严的小人。而在徐磊这件事上,我扮演的无非是一个二号跟班,于飞显然才是最重要的那个人。揣摩出了这个,一切也就非常容易理解了。  为这件事情而感到歉疚的除了我,还有另外一个人。就是叶婷婷,唯一不同的是,我是对于飞被我无辜连累感到歉疚。而叶婷婷内疚的是她给我传的那张纸条。  晚自习结束后,我的双腿站的都快断了。老师一走,我几乎是颤抖着双腿扶墙回到了座位休息。第一时间过来关心我的,就是叶婷婷。小女生当时我一看就知道是偷偷流过泪了,扑烁的眸子里泪光闪闪。一看到我脖子上的鞭痕,眼泪又止不住啪嗒啪嗒掉落,咸咸的泪水浸在伤口上带给我一阵酥麻酥麻的奇怪感觉。  “很疼吧?很疼吧?!都流血了!”关切的语气竟然让我有点点小感动。说实话,站了这么久,双腿的酸疼早已超过了脖子上的痛。只不过,看叶婷婷着急的样子,我偏要嘴贱一下“你猜呢?”  “不许再说这两个字!再说我永远不和你说话了!”  “没事,力道比起我爹还是水了点儿。睡一觉就好了!”我嘿嘿一笑。青春刚开场的时候,学会的东西并不多,很多东西懵懵懂懂。只知道,这世界上除了爹妈之外还有人看起来如此认真的关心自己,感觉虎爆了!  “怎么可能会没事?!哎呀真是的,这样不行,得处理一下。你等我一下先不要走!”说完,叶婷婷已经小跑而去,不多时,手里攥着几个创可贴,放到了我的课桌上。  “你坐出来”她命令一般对我说道。  “不是吧,你不会要给我贴创可贴吧?”  “不许吵!”......  我像一只温顺的旺财,嘴上还在墨迹,脖子已经昂的笔直。  鞭伤不小,呈月牙形在颈背展开。叶婷婷小心的用纸巾将汗液和微微渗透的血渍吸干,然后贴上四五个创可贴。这让我一时间感觉相当的不自在,我怀疑这东西到底有没有真效果。能不能贴的牢固,会不会第二天就自己掉了。  事实证明我的判断是对的,一晚上过去,五个创可贴掉了四个,最后一个独苗也摇摇欲坠。我往后一摸,我了个去,伤口肿的跟条腊肠似的。  叶婷婷对此感到更加震惊并且束手无策,要知道,敖中那时候是没有医务室也没有什么校医的。学生要是生病或者受伤,皮糙肉厚的,拍拍尘土拿水洗洗,过两天就过去了。再严重一点的,可以请假几个小时或者半天一天的出去镇上看下。再严重的比如需要住院的,那就遵医嘱了。  叶婷婷建议我跟郑老板请假,出去找医生看一下。我大义凛然的严词拒绝了。作为一个纯爷们真汉子,轻伤不下火线是革命传统!要是这点伤我就请假了,以后在江湖上怎么混?!  叶婷婷对我这种近似二逼的虚荣心表示不可理解但是又拿我没办法。  “没事,真不疼。就偶尔汗水流到的话会有点麻麻的,不然都没啥感觉呢!”  听我这么一说,叶婷婷来劲了。一看有汗水要流到伤口上,赶紧给我递纸巾。上课也不例外,我怀疑那段时间她是不是压根儿就没听老师讲课,一门心思全盯在我脖子上了。  除此之外,叶婷婷最大的改变,就是聊天的时候不再跟我说“你猜”两字了。就连我说起,她也会立即不给好颜色的瞪我一眼。甚至那首她最爱哼哼的“女孩的心思你别猜”也不再哼了。   “怎么没听你哼过女孩的心思那首歌了?”  “不喜欢了呗......”  “干嘛不喜欢啊?”  “不流行了行吧?”  “那现在流行什么?”  “心太软吧!”  叶婷婷这话跟我说完没多久,心太软就真的火爆了!班级内外校园各处甚至外面大街小巷,到处都在传唱这首歌。电视里放,广播里放,就连三五岁的小屁孩儿也能来两句“ 你总是心太软 心太软 独自一个人流泪到天亮   你无怨无悔地爱着那个人 我知道你根本没那么坚强   你总是心太软 心太软 把所有问题都自己扛   相爱总是简单 相处太难”  《心太软》成为了当之无愧的潮流,但是在那个懵懂的年纪,心太软的歌词实在让我多少有些费解。爱是什么东西?为什么相爱容易,相处却太难呢?为什么我会觉得这应该是反过来的?  不管如何,《心太软》在那个小年代,依然带给了我们很多不一样的东西。比如“爱”这个字眼。歌词反反复复出现的“爱”,就如同一个邻居整天对你说有一种水果很好吃哦很好吃哦很好吃哦哦哦!尽管你不知道这水果到底是什么味道,甚至不知道它长什么形状是什么颜色。但是对这水果的兴趣好奇和莫可名状的期待已经悄悄种下。“爱”,一定是很棒的东西!是一个可以让人即使“独自一个人流泪到天亮”,也会“无怨无悔的爱着那个人”的神奇玩意!
  在叶婷婷的“精心照顾”下,我脖子上的伤并没有持续太久就好了。伤口没有发炎更没有溃烂,最后只不过长出了一层新皮。这让叶婷婷安慰了许多。我伤一好,她可就没那么体贴温顺了,一返从前各种和我搏斗,当然是语言上的。甚至常常笑话我的那层月牙形新皮,恰好《包青天》这部电视剧热播不久,她还给我整了个外号“
”......  而于飞的战争,也因为这件事情而正式打响了。我挨打后第二天,英语老师就在课间将我叫到了办公室。我惴惴不安,生恐她又要找茬惩罚我。但是她却一反常态,没有对我厉声咆哮。我仔细观察了下四周,那条追魂鞭也不在,稍稍安心了许多。  “张小丁,你英语成绩一直不错,老师是很器重你的,你知道吗?”  “嗯......”我小心点头,心里暗道“确实够器重,下手更重!”  “但是你昨天的表现,让老师很是失望你知道吗?!”  “嗯......”  “不过我不怪你......”打都打了,给一巴掌再赏个甜枣,当我是二逼吗?!  “我知道你是个有上进心的好学生,和别人不一样。”话音一转,我怎么琢磨怎么觉得这话有些怪异。  “这段时间你上课不认真,是被于飞给感染的。我带过那么多学生,这点看的出来。”英语老师自顾说道,已经不再管我是什么反应。  “你是有上进心的学生,读书用功,头脑也聪敏。只要好好学认真读,以后是肯定会有出息的。于飞跟你不一样,他那个孩子,我一看就是一身的反骨。一天到晚连个闷屁都不响,就知道自个儿在那里瞎捣鼓。这种人是没前途的,以后长大了也只能跟他爹妈一样面朝黄土背朝天摸泥巴。你要是整天跟他混在一起,早晚会被他带坏,以后也只能跟他一样没出息!知道吗?!”  “知道吗?!”我大脑正高速旋转,想着她突然对我说这些话有什么深意。她又提高声音复问道。  “哦......”我没点头也没摇头,木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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