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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简介及目录
萧光明传记系列第一部【家事实录】（上册）
《杏林忠魂》
第一卷少年轶事
第一章金龙转世传佳话
第二章少小离家倍艰辛
第三章初出茅庐逢尴尬
第四章相识子贡识真谛
第五章两肋插刀忠义胆
第六章年少创建“长寿生”
第二卷飞来M祸
第七章恩师传奇感天地
第八章屋漏偏遭连夜雨
第九章垂泪迁址打弟坡
第十章分家彰显感恩情
第十一章折戟沉沙损手足
第三卷牛刀初试
第十二章龙王峰上打雷公
第十三章真情巧化索命案
第十四章荒丘化作爱民镇
第十五章互助合作暖民心
第十六章麻疹风波惩纨绔
第四卷神奇伙伴
第十七章捐学义举留青史
第十八章女性楷模三小姐
第十九章不党不派不作官
第二十章失踪引发惊天案
第二十一章金声献计除凶顽
第二十三章博士深夜入虎穴
第二十五章恶贯满盈遭天遣
第二十二章龙王庙前十叟会
第二十四章代弟相亲垛栗坪
第五卷智者之失
第二十六章仁义求学风波起
第二十七章虎口逃生有地道
第二十八章痛失膀臂留锦囊
第三十章好心险些办坏事
第三十二章乐极生悲多憾事
第三十四章致命挤兑风波急
第二十九章进退岂在一字间
第三十一章梦寐以求建医院
第三十三章慷慨解囊赈灾民
第三十五章谭旭夜访救危难
第六卷人神共愤
第三十六章一觉醒来是清晨
第三十七章病树逢春吐新枝
第三十八章欲求县长救忠良
第四十章袖里玄机乾坤大
第四十二章冤魂何止是谭兄
第四十四章施救未果又失踪
第三十九章此君原是中山狼
第四十一章行船又遇转头风
第四十三章救兵未到身先死
第四十五章天网难补骨肉情
第七卷在劫难逃
第四十六章心如止水耕杏林
第四十七.章身先士卒合作化
第四十八章命悬一线成右派
第四十九章御笔题书称好人
第五十章领衔组建防治院
第五十一章清丫惹坠侨
第五十二章牛棚岁月堪回首
第五十三章逢凶化吉有福星
第五十四章冒死救治“走资派”
第五十六章噩梦何日是尽头
第五十五章老年丧子心滴血
第八卷黄昏晚唱
第五十七章九万藏书毁一炬
第五十八章愚昧再夺爱徒魂
第五十九章唯一不变是忠诚
第六十章杏林怪人李十一
第六十一章从容淡定战疫魔
第六十二章六十寿辰官渡行
第六十三章荆坪探怪释疑难
第六十四章长沙致哀吊忠魂
第六十五章小水又演治哮记
第六十七章春蚕至死丝未尽
第六十六章小车不倒只管推
第六十八章蜡烛燃尽泪始乾
本书内容简介
本册主人公萧金声（字仁初）老先生，生於1913年，卒於1980年，享年67岁。老先生是浏阳著名的中医疑难杂病专家，从1956年起，一直享受政府的专家津贴，是一位德高望重、技术精湛、深受业内推崇和广大人民群众尊敬的好医师。
本书重点记述萧老先生一生克已待人，克己奉公，甘於沉寂，甘於奉献的崇高品德。
老先生出身寒门，幼小艰苦卓绝的求学之路，少年两肋插刀的助人义举，青年时期奋发向上的创业经历，成名後低调简朴的工作和生活作风，晚年时节春蚕蜡烛的精神…总之，从小到大，从私到公，几十年来无不显著老先生善良、博爱、克已、奉献的伟大人格魅力。
您想知道一个寒门学子如何成长为杏林精英？您想了解一个凡夫俗子如何升华为我为人人、克己奉公的博大胸怀？您想一探一个正常人对屈辱、厄运、重负的承受极限？您想破译先进与落後，正义与邪恶，光明与阴谋等一念之差的密码？您想一睹这位在人们心目中立起一座丰碑的平凡人的形象…请一读【家事实录】上册《杏林忠魂》这本记实性传记，随我走进萧金声先生内心世界和哪哺育他的一方土地以及几十年风风雨雨艰难险阻的人生旅程吧。
本书分八卷五十八章，约三十万字。
金声先生是我的朋友、同事和恩师，可是，他已作古二十六年了。每当回忆起他的感人事迹，真叫人无比的敬佩和感慨。
我和金声先生相识在1953年的中秋佳节。县城胡家巷誉满三湘的名医罗振湘寓内，我有心参师罗老门下。席间，罗老夫子对我说：“学医要学何韵之，做人要学萧金声。”
罗老夫子如此推崇的人，肯定道行高、根基深，我正待行礼时，金声先生诚恳而腼腆地说：“我你都是振湘先生门下，不是师徒而是兄弟，我比你痴长十多岁，你叫我师兄吧。”从此，我们兄弟一直到1980年阴阳相隔才被迫分开。须知，他当时己经是浏阳中医界饱负盛名的一位名家了，而我仅仅是刚刚出道的一员新兵，金声先生虚怀若谷的胸怀可见一斑。
1956年我县首次评出四位名医是钟荣益、钟仲庸、孔厚诚、肖金声，享受行政18级的待遇，月工工资84.50元。可是，金声先生坚持只领59.50元，问他为什么？他答道：“一分黄货一分钱，我不敢与钟老等三位名家平起平坐，我的贡献只值60元以下，多拿了问心有愧啊！”会计问我怎么办？我答复：剩下的以他的名字替他存起来。据云，先生逝世时，这笔存款已达13800元。当时一般工作人员的月工资只有30～40元，这等於一个人二十多年的工资啊。
1957年我被打成右派分子，很多人见我如瘟疫一般，避而远之犹恐不及，唯独先生依旧待我如故，从这里你可以了解先生的为人。
1960年我在丰裕石膏矿劳教时得了肝病，如果继续从事重体力劳动，吾命休矣！先生多次去石膏矿探视，并做通了矿长的工作，帮助该矿建立了医务室，使我从苦力又变成了医师，用一技之长为人民服务。在当时的政治气侯下，不是任何一个人敢於这样做的。所以我常说，金声先生对於我确有再造之恩。
凡属同金声先生共过事的人都说，先生为人低调，生活简朴，待人友善，工作极其认真负责，没有一点专家的架子，同事们常常说他是“不是**的模范**员”。此话一点不假，先生曾写诗称赞师父何韵之是“文章深如南川水，情操高过天马峰。一生只为两个字，不为自己为他人。”我看这就是他自己的真实写照。
先生解放前就为我党的解放事业作出过贡献，是我党忠实的老朋友，地下工作者许贵宝，邓亮，邓萍等**员曾经获得他的帮助和掩护；解放後为人民的健康事业又付出了毕生的心血，历次政治运动对他和他的家庭造成过很大的伤害，但先生总是以德报怨，从不计较个人的得失。这种人格魅力决非常人所能具备！
还有一点特别值得一提的是，先生确实做到了“一日三省吾身”，凡事总从自己身上找原因。他一受到挫折或打击，从不怨天尤人，而是从自己的思想意识和行为方式上找答案。这决不是什么“逆来顺受”，而是修养达到一定境界的表现。
先生虽然离开我二十多年了，在我的心目中，他一天也不曾从我的心房中离去。他无时不在教育我，激励我，鞭策我…多年来，我总想把先生的事迹记录下来，奈何眼高手低，不能如愿。光明贤侄的【家事实录】传记系列第一部上册《杏林忠魂》这本书，由於资料取舍和篇幅所限，只能将先生的事迹写个十之一二，但先生的思想行为和高尚情操，已跃然纸上，还是令人欣慰。
应光明之约，罗里罗索写了一通，聊作序言。
卜继棠于浏阳市卫生局〉
第一卷 &少年轶事 &第一章 &金龙转世传佳话
第一卷少年轶事
第一章金龙转世传佳话
请把历史翻回到一百多年以前。
这个山村叫长丰村，是由长丰冲，蕉岭冲，张家冲，何岭冲，官家冲，上南冲，正冲，龙冲等八条冲；由长年岭，闷山岭，蕉岭，何岭等四个山头；由寒婆坳，付家坳，田家坳，等三个山坳；由一条名曰南川溪的小河构成了一个六平方公里版图的村落，相传是块藏龙卧虎的风水宝地。
它北至县城，南离战略要冲牛石岭都不过十里，但奇怪的是，从古到今，几乎几次大的战斗都没有波及到这个地方，所以人们称之为“平安之谷”，其实是地理位置使然！因为巧的是虽距离兵家必争之地很近，却正面避开了交通要道，隐藏其中，如山之一壑，水之一洞，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丝毫不会引起人们的格外关注…
且说长丰村有个叫花屋场的大院子，相传是瓦岗寨一位炮火专家黄宇，研制了一种叫钻地蜈蚣的远程火炮，隔山爆破，不仅威力无边，而且弹无虚发，命中率极高，李世民的对手个个谈炮色变，人人闻风丧胆，在建国剿敌的大小战斗中，发挥了无以伦比的威力。李世民登基后，封黄宇为二品神威大将军，赐粮五千、赐银十万准其回乡建造将军府。所以，选址在黄宇的胞衣之地俗称放羊台的山包上，按二品大员标准，建成后成了长丰村的中心花园，就象一颗明珠嵌在长丰村的中心部位。因为房屋处处都是雕梁画栋，四周又栽花种树，如同一个大花园，因此人们不叫将军府，更忘记了是个放羊台，大家习称它为花屋场。
花屋场是个拥有两百多间房屋的大院子，四周是一丈五六尺高的三合土小城墙，从东、西、南、北四扇城门出入。
大院扔幸桓鲅茫患乙焦荩患曳缢荩患一ㄔ侣ィ裁淳频辏蛊蹋梅欤矸计グ倩酰栌屯┯停花，应有尽有。
北门进去还有一戏台，平时由一说书先生管理，每日上下午各一场，每场由说书人宋先生主讲三国水浒之类传记小说为主，中间由宋先生之女茶花姑娘和西乡门名黎府千金二人插以花鼓、渔歌评弹之类的小调，换换味口，轻松气氛，常常总是座无虚席…若遇逢年过节，婚寿喜儿，祈福还愿，求雨赐福等大事，这里总是鼓乐齐鸣，人头攒动，好生热闹。
西门出去不到两百米，有一棵参天大樟树，八个大人合围也抱不了它。相传当年常树春带领一千农家子弟从张坊出发攻打县衙，在樟树下安营扎寨，十分隐蔽，躲开了衙T派出的数批探子，Y果攻城马到成功。朱元璋坐殿后，加封这棵樟树为“佑国千人樟”，并在此建立“都天福主祠”，亲笔题写对联曰：长存威风垂千古，丰厚福泽佑万民。可见这个小小的山村，虽然]有苏杭水乡哪种小桥流水，婀娜多姿的温柔之美，但民风淳朴，路不拾遗，团结和谐，另有一番欢乐繁荣的景象。
公元1884年的一天，一辆单轮手推车，两付箩筐扁坦，从西乡迁徙过淼南籼焱糯蠖有挛模有禄鹤有路⒁患椅蹇诶闯し岽褰读氤迓浠Я恕Ｕ飧鍪来愿魑镜钠酵沸“傩眨蛭婢雍寥硕嗵锷伲萍枘眩改杆槲魇匦⑷昶诼螅还岵桓氏蚱独У屯肥救醯南籼焱炎嫔戏值囊环荼〔舾值芙忝盟娜耍雷砸蝗送獬鲅罢野采砹⒚
经人指点，长丰村蕉岭冲田多人少，有一老翁想变卖田产投亲靠友，是个理想之处。萧天旺听罢便去长丰村蕉岭冲察看究竟，行至长丰村千人樟树坪，突然雷声大作，乌云翻滚，萧天旺急忙闪进都天福主祠避雨，与他同行的一只大黑狗只慢半步就要跨进门口，突然一个火球滚落门外，只听轰隆一声，大黑狗被雷公劈死在大门口，自己却安然无恙。庆幸之余，便就迁徙之事祈求福主恩示，求得一唬
君问何处有乐州？惟有南乡十五都。
忠孝仁义加勤俭，人兴财旺乐悠悠。
看罢这闹杏辛似甙朔种饕猓浇读肟垂莩√锿梁螅韵铝硕ㄐ耐瑁牖菩绽衔潭缓螅窦涨唇读氤澹哟司统晌し岽宓男麓迕窳恕
时间似箭，日月如梭，一晃十年过去了，萧天旺勤劳耕作，勤俭持家，忠厚待人，口碑甚佳，一个外来佃田耕作的穷苦之家成了当地有名的农耕大户。推倒原先七间茅草屋，改建两进十二间砖瓦房，三个儿子都己教读婚配，老大爷一生勤劳正直，无疾而终，享年八十有二。
从1921年起，自从有了**后，国共两党，明争暗斗，时合时分，引发时局动荡，到处民不聊生，人民怨声载道。
这种动荡的局势使长丰村也发生了变化，村子里以黄姓为主，当时全村有居民800多户，一半以上都姓黄，且大部份都是有田有地的庄户人家。村子里大小事情黄氏家族享有主导权。坐第二把交椅的是刘姓，大约三十八九户，虽然没有黄姓人多势众，但刘氏家族的后裔大都强悍骁勇，且有几个刘氏子孙在部队里混了一官半职，不光身著四个口袋的官服，屁鼓边还吊着“猪蹄巴”（即拨壳枪）。所以有时黄姓处事不公时，弱小族群便请刘氏帮助，一经刘氏抗衡，大都可以改变局面。
自从**朱毛在文家市会师后，特别是1929年即民国十八年，浏阳的形势发生了根本的变化，国民党的官员基本上是在城里活动，或者在县大队的枪杆子保护下，白天可以到集镇中心地区活动。一到晚上，除县府所在的浏阳城外，大都成了**农会的天下，办夜校、开诉苦会、号召减租退息…熊熊火焰燃烧在农村每一个角落。
黄氏族长黄保真，家有水田五十担（一担等於十市亩），油茶子山五十担（一担油等於十亩油茶山），是长丰村远近闻名的首富。农会掀起减租退息的运动后，蒙受损失最大的就是他家，原先最守规矩的佃户也装穷叫苦，拖著不肯交租。他将保长、乡长请到家里来，一方面请政府出面干涉农会，帮助催款催粮；另一方面向政府施压，如果收租困难，今后政府的军粮和地方上的捐税也无法完成。乡长答应立即向县长请示，并指示保长派两个保丁协助催租。由於黄保真有县、乡、保上作后盾，袢∏坑泊胧├炊愿兜枧饬甘战纱笥衅鹕？墒呛镁安怀ぃ柑旌螅票Ｕ娴劝烁霾浦鞅慌┗嶙匠觯反鞲呙弊佑蜗缡局冢⑶┦鹆恕八牧踝獬信凳椤保从ι侠U十担租谷的佃户只需缴租六担）。
1930年二月即民国十九年，陈斗垣部队的一个旅，奉上峰命令从礼陵开进浏阳大举剿共。这次与以往的情况不同，因为**在这个地方建有隐性指挥中心，很多指令不必等文家市总部首肯这里就有了动作，说明**的实权人物或许就潜伏在这个不起眼的山村。所以，这次这块龙卧虎的风水宝地也未能悻免。
一夜之间，这个小山村所有的青砖瓦屋无不被焚之一炬，中心花园花屋场的围墙被炸成残垣断壁，学校的两名教师，布店的一位老板，酒铺的小二哥，还有管理戏台的宋先生父女俩…总共有三十二个人失踪，在阴家坝回水湾的沙洲上，找到了二十二具没有头颅的尸体，血流成河，惨不忍睹…
萧天旺的子孙也有两人惨遭杀戮，一个叫黎氏，是新友的二儿媳，她出身西乡名门黎氏，自幼钻文习武，尤其喜爱戏文，因此随宋先生父女来长丰冲经营戏台，并嫁与有同样爱好的萧天旺三子新友的长子萧浩月为妻，夫妻俩常常出现在宣传世界大同和劳工平等的大庭广众之中。这次屠村中，萧浩月侥幸逃脱，而黎氏却在戏台前被砍了脑壳…
屠村之后，长丰村有钱有势的都纷纷搬进县城，家道平平而又胆小怕事的则投亲靠友另觅住处。总之，大都纷纷离开这一是非之地。
昔日繁华热闹，歌舞升平的花屋场，如今变成了一遍废墟。白天，这里没有了生意场上的划拳吆喝；晚上，再也听不到宋先生父女或草台班子的吹打弹唱了…从此，长丰村失去了昔日的繁荣与欢乐。
1913年即宣统三年元月二十八日，蕉岭冲的古樟树下，一位六十多岁的老者，因大儿媳何三小姐临产两天两夜造成难产，独自跪在古樟树下，祈祷上苍，闭目凝思，双手合十，喃喃而语…突然，只见昏天黑地，伸手不见五指，随着一声炸雷，只见漆黑的天幕中泻出一条耀眼的光柱，光柱之中有一条金色小龙朝萧家屋场翻腾而来，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遁入何三小姐产房之中…说时迟，那时快，“哇哇”几声，一个胖乎乎的男婴降生了！
清脆的铜锣声嘭嘭响起，屋场坪里爆竹声响成一片。这时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一路小跑过来，对老者深深一揖：
“爸，是个带把的，恭喜您老人家当公公啦。”
老者满脸喜悦，迈开流星大步朝屋场坪里走去，自言自语地说：“苍天有眼，苍天有眼！”
这是一个难忘的时刻，长丰村里数一数二的耕作大户萧天旺次子萧新虎先生，年届六十喜得长孙，内心的喜悦不言而喻，尤其令人难以置信的是，小孙子竟是金龙转世！
萧新虎急忙翻书参详凶吉，只见《梦里乾坤》中曰：金龙转世，非贵即富。但《梦境新参》却曰：龙乃真命天子，世间少之又少。真应了“金龙入室，瑞气盈庭，非九五之尊，即富可敌国”哪段说文，怎么不叫人欣喜若狂呢！
三朝之日，老先生一改往日低调的作风，破天荒地大办一次三朝酒。特地从万家坳租了一顶八抬呢子大轿，挑选了八名身强力壮、仪表堂堂的青年后生，到早禾F状元第去接亲家公何家外公。
何家外公是位名人，号何韵之字贵全，人称大郎中。光绪年间为朝庭太医院三品御医、太医院主事，是位精通岐黄之术，胸藏经纬之才的有识之士。宣统元年因不满太臣院内幕黑暗，趁亡父“丁忧”之机，隐居山野，再也不问政事。
何家外公听完萧老爷子“金龙转世”的传奇之说后，又见外孙长得确实相貌不凡，便对萧老爷子说道：“亲家公，小外孙按贵族谱字仁初，号金声吧。”
萧老爷子摇头摆尾如吟如诵：“人者仁也，人之初，性本善。如金之声，前途无量。妙哉妙哉！”
当晚，老屋场内请个草台班子，点了四出折子戏，禾场坪里站满了邻房里舍和亲朋戚反。锣鼓声、欢笑声此起彼伏，热闹非凡，真是近十年来最为热闹的场面。屋内，八仙桌上四碟冷盘，一壶挠酒，两位亲家，促膝谈心。
“亲家公在上，鄙人有一不情之请，仁初一满六岁，恳请慧芝带回娘家伴读，老朽把萧家命脉托付给亲家公了，万望亲家公玉成。”说罢，起立朝何韵之长揖跪拜在地。
韵之先生被萧新虎突如其来的举动，弄的有点惊慌失措，但旋即作出了反应，先是连忙跪拜还以大礼，几乎脑门叩地，接着诚惶诚恐地回答：“兄之孙即吾之孙也，韵之不才，但愿皇天佑我不早去，自当呕心沥血育成材！”
两位老者因情真而泣，良久才恢复平静。突然，萧贵成急匆匆跑了进来，对二位老人说：“父亲、岳父，厅里来了一位打春的先生（打春，亦叫赞春，肩挂一面小鼓，左手拎一面小铜锣，边唱边打，即兴表演，妙趣横生。是浏阳一带一种民间艺人），要找当家理事人赞春，您俩看，见还是不见？”
“见，见，来者都是客，哪有不见之理？”萧新虎连忙表态。两位老人立即起身去厅屋内会见打春人。
“两位好。”朝二位老人一揖后锣鼓响了起来：
“我不赞天来不赞地，只赞二老好福气：
天上金龙下凡来，蕉岭大屋添异彩。
辰时一刻金龙游，萧家添丁叫仁初。
金龙转世非一般，好马还得配好鞍。
若要孙子似孔融，三岁让梨传美名；
若要孙子如仲玄，六岁文章胜状元；
若要孙子如甘罗，十二拜相治山河；
千言万语一句话，好苗全靠育苗人。
苟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
石不琢，不成玉，人不教，不成器。
奉劝二老下决心，言传身教贵在恒。
奉劝二老立信心，千锤百炼石成金。
十年寒窗终结日，便是蛟龙腾空时…”
咚咚锵，咚咚锵…锣鼓再度响起，打春人将再赞一轮，萧新虎见其辛苦，便请打春人入席同饮喜酒。
“先生金玉良言，发人深醒，承蒙教诲，一定要让我们两个老人敬酒一杯以表谢意。”
“一杯薄酒，难表心意，非三杯不成敬意。”萧老爷子说。
“谢谢二老抬爱，小可只是个吃百家饭的江湖人，今日若有唐突之处，还请二位原谅。”
萧新虎嘱家人送上一壶好酒，再炒了几碟下酒菜，三人畅饮起来。酒过三巡，打春人留下一偈言曰：
金龙转世不等闲，
诸事向东勿向南。
荣毕富贵皆云烟，
唯有青史留人间。
待家人收拾桌椅时，只见二老仍然手持酒盏，摇头摆尾，呢呢喃喃，喋喋不休…桌上，留下一面小鼓，一面铜锣，铜锣里面放了一张偈帖，打春人不知所踪……
后来有传言，打春人乃杨孝仙人显灵。故离开时，只见一股青烟，袅袅上升，微风习习，兰香阵阵…
第二章 &少小离家倍艰率
第二章少小离家倍艰辛
仁初之母何慧芝，出身书香世家，人称何三小姐。大哥立德，早年留学日本，毕业后一直在南洋供职。二哥立人不到五岁溺水身亡，因此兄妹感情甚笃。三小姐见丈夫萧贵成整天游手好闲，无所事事，有时甚至与一些不三不四之徒四处逛荡，惹是生非。家翁新虎老爷子恨铁不成钢，自当从严处罚，轻则罚其面壁思过，重则五花大绑，家法杖背…可是，萧贵成仗着有祖父萧天旺溺爱，处罚难以执行，所以收效甚微，以致玩劣成性，不思悔改。因此三小姐去信与大哥商量，想托大哥与丈夫在外谋个差事，一则换个环境有利丈夫改邪归正，二则谋个差事多少可以补贴家用，老爷子十分赞成大媳妇的建议。
冬去春来，转眼之间仁动己满六岁。老爷子置办了三牲大礼，租了一顶轿子，让大媳妇和仁初乘轿，萧贵成带着老爷子的亲笔信，和轿夫赶往中孚乡早禾F状元笫给何府拜节。进门一阵寒喧后，韵之先生指着一封信对女婿说：“贵成，你也快到而立之年，亲家公年事渐高，你须快些历练，方可成为萧家的中流砥柱。因此，你父亲决定：一、仁初从今日起，由慧芝伴读，正式入住我家，直到仁初成材为止；二、贵成你，吃过中饭后立即随立德去外当差，亲家公授权立德代为管教，如有不肖之举任其责罚，愿你好自为之！”
中饭后，贵成到慧芝房中与妻儿话别，这个永远不知天高地厚的浑蛋小子，这次仿佛成熟了许多，他一本正经地说：“我去南洋与家相隔万里，你住状元第，也无法日日侍奉公公婆婆，老爷子劳累一生，已是风烛残年，离天远离地近，弟弟们又年少无知，我真有点放心不下，但愿您每月抽空回家代我向长辈们请请安。”
慧芝点头，一股暖流涌向全身，她一边抹泪，一边剪下自己和仁初的一绺头发，用一个小香包装好塞进贵成的手中，语重心长地说：“夫君在外，谨记三条：一曰心要正、二曰脚要稳、三曰莫忘祖！家中老小自有为妻侍奉，你无需分心。”
仁初偎依在贵成的怀里，早己泪如雨下，他伤心地说：“爸爸，请您好好学学舅舅，莫再惹公公和妈妈伤心了。”
贵成听罢泣不成声，哽哽噎噎点头答道：“儿…子…放…心…”
门外的大舅子立德陪着流泪不止，他掏出怀表一瞧，再次催促贵成动身，否则误了船期，又要延些时日。贵成泪别妻儿，登上乌江船，消失在黄昏的一抹斜阳之中。
自从与亲家公有过育才之约，韵之先生从此一改长袍马褂的装束，穿粗布衣裤，吃粗茶淡饭，戴斗笠，背蓑衣，打赤脚，下田地，一副农夫模样，真令人百思不得其解。三小姐劝慰父亲：“您也不必过于克已，外孙还小着哩，保重您的身体才是上上之策。”而远在蕉岭冲的萧新虎老人闻言则暗自庆幸：“外公卧薪尝胆，我孙儿自当有望！”
状元第据传在明朝万历年间，韵之先生祖上中了状元，因家徒四壁，由县大爷及众乡绅捐资而建。状元第背靠祥瑞之地的蟠龙山，面对千亩良田的早禾F，四周丘陵山包如同列队的武士，把状元第严严实实地保护起来；一条玉带似的小河，不管是洪涝肆虐之岁，还是天旱地裂之年，它永远都是清澈透底，日夜欢歌…韵之老先生对这个地方情有独钟。
一天，老先生与小金声晨练下山之时，触景生情，出一上联：“一抹晨曦，幡龙山上观日出”嘱金声接对下联，好个小金声，不假思索，信口拈来：“万点黄金，玉泉河畔送斜阳”老先生面带喜色夸奖道：“好小子，我出晨练爬山观日出，你联想到黄昏垂钓送斜阳，对得又好又快又工整，竖子可教也。”又问『内经』、『伤寒论』读得如何？金声答曰：“外公，可以背了，孙儿还杜撰了，《『内经』精髓三十问》正要请您老人家斧正哩。”
“好。有点咬文嚼字的味道，可雕之木，可塑之材也。”老先生感动得如尝蜂蜜甜滋滋的。怎么不教人高兴和欣慰呢？你猜金声多大？其实此时的小金声刚满十岁哩。真可谓少年老成。韵之老先生下了多少功夫，由此可见一斑。
你千万别以为小金声是金龙转世，是神童，是天生一个儿童楷模，其实，他也有喜怒哀乐，他也爱顽皮撒娇，甚至还有一些捣乱、恶作剧…总之，小孩有的毛病他一点也不少，甚至比同龄的孩子更固执，更难对付。
自从外孙入住状元第后，大郎中有空便带领小金声与长工们一道，田里土里忙过不停，小孩有时也生厌倦，便无病**以求蒙混过关，韵之老先生用手一摸外孙的额角，便拿着竹板子一阵抽打，待到手板红肿，低头认错方才罢手，外婆、妈妈常常陪着掉泪…
小金声的功课出奇的多，除了正常的初小、高小课程外，便是永远无法读完的典经医学名著，通常深夜十一点才允许睡觉，熬夜己经成了习惯。但蚊虫叮咬却令他大伤脑筋，尤其是夏末秋初的蚊子更猖獗、更咬人，加上状元第被百亩竹园包围着，这里的蚊子更多、更大、更凶，尽管点燃了两盘自制薰蚊药香，但夜越深，蚊子也越多越厉害，无奈之下，不管是炎炎夏日还是秋老虎发威，他只得头戴头套，身着长衫长裤，仅留一双眼睛露在外边，即使这样严丝合缝的装配，小金声的身上没少留下人蚊大战的痕迹，外婆心痛地为小外孙搽药，免不了要责怪老头子心太狠。何韵之答曰：“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一日，县城巨贾胡老板带着孙子乘东洋车来状元第看病，小金声只坐过轿子，坐过父亲推的土车子，一见秀气灵巧，金光闪闪的东洋车，心里痒西西的摸过不停…他借口小便乘机溜出客厅，在大坪里与几个小伙伴偷着拉车玩，谁知这个家伙既轻巧又灵活，小伙伴豆豆（表弟何益谦的乳名）坐上去拉着他一点也不费劲，小金声拉着东洋车顺势而跑，只见车速越来越快，小金声使出全身力气，也阻止不了东阳车急速下滑，眼见连车带人就要碰撞在槽门围墙上，小豆豆被吓得哇哇大叫，好个金声，不知哪里来的胆量和力气，只听他大叫一声，硬是让急速冲向围墙的东洋车，拐了一个180℃的弯，朝大地坪右侧下方的太平塘冲去，自己吊在车杠上，与豆豆一起连车带人落入太平塘内，避免了一场车毁人亡的惨局。何家人闻讯赶来施救，只见他和豆豆抱成一团躺在塘岸上颤抖不己…
这次大郎中不但没有责罚外孙，相反，亲手为他制造了一辆木质四轮车，并油漆成金光灿灿的彩色，还专门从文家市牲畜市场买回来一头骡子。从此，出门购物，走亲访友，再也不要雇人抬轿了，小金声也多了一份工作—饲养员。
第三章 &初出茅庐逢尴尬
第三章初出茅庐逢尴尬
一天傍晚，何三小姐对父亲说：“爸爸，我有一事与您商量，我在这里足足住了四年，贵成又远在南洋，虽然不时我回家中探视老人，但不能日夜侍奉在他们身边，我真放心不下。加上仁友、仁义两个孩孑越来越淘气，我再不回家…”
“慧芝，金声十岁前没有母亲照科，享受不到母爱，对孩子的成长有害无益，所以亲家公和我都强调必须陪读。观在情况发生了可喜的变化，小金声比我们预料中进步更大更快，而且十分挂念他的祖父祖母，现在你回家侍奉公婆，反而使他更能专心致志去学习，既然你主意已定，哪就明天请回吧。”大郎中答道。
金声从六岁随母就读于状元第，外公亲自执教，从《百家姓》《三字经》到《论语》《诗经》；从算术、自然到地识、历史，苦苦读了两年后，便开始博览医书，精读了《黄帝内经》《难经》《伤塞论》《金匮要略》《本草纲目》等等古典医学名著。外公、外婆常笑他是“书痴”，啃起书来如痴如醉，废寝忘食，背起“汤头”念念有词，旁若无人。学医如此专心致志，悟性极高，又能举一反三，不到四年，医学经典烂熟于胸，望、闻、问、切，炉火纯青，年方十二，就可以单独行医了。诸如诗词歌赋，棋琴书画，哲史政经莫不略知一二。真不负大郎中集千般宠爱，万般呵护于一身！
是日，天高云淡，烈日如荼。萧金声奉命第一次单独到傅家冲出诊。告别恩师上路，极目蓝天，顿生任重道远之感慨。一路上健步如飞，不多时经老家长丰冲翻过寒婆坳就是傅家冲的地界了。他随病人家属进屋诊视一番后，对病者儿子说：“您令尊气弱少动，腑气不通，致使大便干结难解，加之肠道阴液不足，更使便秘加剧。润燥滑肠即可自愈。”说罢写下药膳方：胡桃仁粉五钱，黑芝麻粉五钱，大麦粉三钱混合均匀，加峰蜜一食匙，黄芪三钱煎水冲服。一日三餐，再加早晚各一次共服五碗，连服一星期大便即可恢复正常。以后再发生便秘，此方可反复使用。小郎中交代清楚后，即上路赶回状元第。
寒婆坳上大银杏树下，几个汉子正在歇脚乘凉，见小郎中肩背行医包袱，便问道：“小伙计，你是请郎中还是看病的？”
“我是状元第御医何韵之的徒弟。”小郎中毕恭毕敬的回答道。
“大郎中的徒弟？莫不是金龙投胎的萧金声？”老者眼晴一亮，接着说：“真是太好了。我们盘家村的胡大全病了好几个月，几位医师都开了药，就是不见好转，我正要去状元第请大郎中，请你去看看你作得了主么？”
“作得了主，就烦老伯伯带路吧。”
进得村来，二十多人坐在胡家客厅里，人们见徐二先生领了个小孩子背着郎中仓袱来看病，个个都睁大了眼睛。
谁知，小郎中不慌不忙地拈过胡大全的脉，竟然摇摇头说：“这个病治得太晚了，已经时日不多了。”
“为什么？”众人问道。
“只怕过不了今夜子时。”
一闻此言，满座皆惊。其时病人脸色尚好，能吃能喝，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死人呢？这孩子闯祸了！徐二先生暗暗为小郎中捏着一把汗。
果然，话音刚落，胡大全的弟弟胡小豹勃然大怒，一拍桌子厉声骂道：“放你娘的狗庇！神仙都难断生死，你这个乳臭未干的小杂种敢信口雌黄？”
胡小豹，顾名思义，如狼妣豹；看其面相，满脸胡须，一脸横肉，确实是个鲁鲁莽莽生性暴躁之徒。他一边咒骂，一边抡着巴掌朝小郎中扫来，徐二先生等人上前劝阻，仍旧怒气不减，眠见这一巴掌扫就要扫小郎中的脸上，说时迟，动作快，徐二先生左手将小郎中揽入怀中，右手迎了上去，啪的一声，巴掌扫在徐二先生右手臂上，只见血红的手掌印立马显现出来…众人才松了一口气。胡小豹见未打着小郎中，气得哇哇直叫，余怒未息，一把将桌上小郎中的行医包袱抢了过来，愤怒训斥道：“小杂种，你先把包袱放在这里，假如放庇准了，我放爆竹向你赔罪。如畀放庇不灵，我要烧了你这吃饭的行头，敲掉你一颗臭牙！”
小郎中还只是个十二岁的孩子，何曾见过这种场面？初次单独出诊便惹此祸端，委屈的泪水一时夺眶而出，也顾不了行医包袱，在徐二先生的帮助下，匆匆逃离了这个是非之地。
“好孩子，不要伤心了，都是我替你惹的祸，现在天色不早了，没有了行医包袱你也不好向师父交差，不如今晚住在我家，今天夜里我去讨回包袱，明天你再回去。”徐二先生安慰地说道。
事已至此，小郎中当晚只待夜宿徐二先生家。夜半时分，“嘭嘭嘭”的敲门声，把小郎中从噩梦中惊醒，开门后，哪人对徐二先生说：“老夫子，胡大全真的落气了，豹伢子请您去商量料理后事。”
小郎中听后，悲喜交集，悲的是这位病人不幸撒手人寰，喜的是自己把脉诊断并非妄言。他一想起胡小豹野蛮粗暴地羞辱自已时，真恨不得立刻去找他理论，要回包袱，向自己赔礼道歉。但一冷静下来，他又觉得自己说话直道有余，技巧不足，让人难以接受，确实是个教训…正当他想入非非时，徐二先生推开房门问逍：“孩子你醒了吗？胡家的病人真的过世了，你明天安心回去吧，我会要胡小豹向你赔礼道歉。”
“谢谢先生。”小郎中连忙回答道。
次日一早，小郎中向徐二先生的夫人告辞后准备上路，只见徐二先生带着胡小豹气喘沭沭地跑了进来，胡小豹双膝跪地：
“小神医，我有眼无珠，昨天得罪你了，特来向你赔罪。”并把行医包袱高高的举在头上。小郎中接过包袱，连忙将胡小豹扶起来，胡小豹仍长跪不起：
“我哥哥去了，我嫂子也快到鬼门关了，请小神医救救她。”
“孩子，慈悲为怀，你就答应了吧。”徐二先生在一旁帮着劝说。
“好，小豹哥快请起，带路去看你嫂子吧。”
原来，胡大泉患冠心病多年，别人看来能吃能喝，脸色红润，似乎并无大碍。哪知小郎中对于脉象钻研透彻，尤以《三指禅脉诀》体验最深，深得真谛。当探得胡大全一手结脉后，便知凶险难逃，频繁出现心力衰竭的恶兆，加之真元耗尽，更知急性衰竭即将发生，故此据实下了病危在即的结论，不幸言中。小豹嫂子周氏患重症胆管央、胆结石，发作频繁，痛得她度日如年，小豹靠做工挣钱为哥嫂治病，无奈日不敷出，己致家徒四壁，债台高筑，二十四五岁了，还无力成家。见此情景，小郎中侧隐之心由然而生，安慰一番后，先开了三付中药，嘱小豹办完后事后，送其嫂来状元第接受系统治疗，有望痊愈。至于医疗费用，设法请外公或减或免。
七天后，胡小豹送嫂借住雷神庙，由小郎中送医送药长达一个多月。一日，周氏服小郎中煎好草药一大碗后，自觉有股热气从腹腔向下滚动，急小解，乃觉有物排出，顿时一身轻松，神清气爽。继续调理几天，从此告别了疼痛之苦，痊愈而回。不但未收半分药费，周氏回家时，大郎中另赠银元四块，嘱买两只小猪养大后以补家用。村民深为感动，徐二先生受推写了一首打油诗，亲自裱作中堂送去“长寿生医药堂”，诗曰：
帮困扶危施仁术，不是神仙赛神仙。
盘家湾上药通玄，号脉离奇逸事鲜。
初出茅庐言祸福，才入杏林解疑难。
从兹百里声名起，由此八方美誉传。
第四章 &相识子贡识真谛
第四章相识子贡识真谛
一天，大瑶铺乡绅桂若愚先生，差省文书院校长、若愚先生长子桂子贡专程去请大郎中为家父老大爷看病，并专门备了一顶呢子大轿。韵之先生上轿后，子贡见学徒金声小小年纪，肩背行医包袱，不忍他长途步行，便让他上轿。小金声对子贡校长一揖：
“谢谢先生，徒儿专程侍奉师父，岂有坐轿之理？再说与先生同行，也好陪您解解乏啊。”说得众人点头称道。
行至枫林铺，突然有一轿夫汗如雨下，脸色灰白，呼吸渐急，小金声连忙招呼停轿，遂从包袱中取出银针，在轿夫的“人中、合谷、足三里”等穴位扎了几针，片刻功夫，轿夫脸转红润，呼吸平稳，可以继续上路，子贡朝学徒举起了大拇指。
中午时分，便到了子贡校长家，沈完冷水脸喝完茶后，若愚老先生请大郎中用饭，大家依次入席。席间，子贡校长将小学徒让轿、施救的故事讲了一遍，大家对这个学徒称赞有加。若愚老先生曰：“韵之兄学富五车，强将手下岂有弱兵？”
小金声三下五除二，急匆匆吃完了饭，便叫下人领去先看看病人，只见一老者半躺半靠在床头上，颜面红中带黑，张口大喘粗气，痰盂中痰稠色黄，空气中弥漫着一丝酸味。萧金声一边为他切脉，一边问道：“老先生，您得病多久了？”
“一个多月了，我年老体衰，不能攻，不能泄，只能补中疏导，反之，吾命休矣。”老者答道。
萧金声见老者脉象沉实，舌苔厚而黄腻，心中已明白八九分，便安慰道：“老先生请您放心，我会禀报师父，根据您的具体情况确定治疗方法，包您健康长寿。”
大郎中用餐后即往房中探视，望、闻、问、切之后，问萧金声：
“金声，你以为老先生的病因何而起？治遵何法？当处何方？”
“老先生因湿热客胃，累及三焦，奈何治法不当，不泄反补，致使三焦愈伤。上焦伤而布化失常，故喘、咳、痰、臭；中焦伤而不吸纳，故而少食，懒言；下焦伤而输布，故而尿赤，便秘。法遵釜底抽薪，方选丈承气汤。如河？”萧金声早已胸有成竹，从容不迫地答道。
若愚先生父子频频点头，目望韵之先生以其定夺。大郎中说：
“竖子可教也。吃三剂病可除其八九，但七天内只宜进些汤粥之类，少吃多餐，以策安全。”说毕，下人接过处方，将药买回并依法煎服了一次。
晚饭时分，桂老大爷急呼如厕，下人扶上马桶，只听到呼啦一声，如同打开闸门，粪便喷射而出，片刻功夫，老大爷直呼玑饿，喝粥后大赞小学徒真神医也。
子贡校长带金声去省文书院参观，大操场里，有的打篮球，有的撑排球，有的跳远，有的跑步…这种生龙活虎般的气氛，使金声大开眼界。子贡校长问：“你想来这里读书吗？
“想是想，可我不能来呀，我大舅舅、我父亲都漂洋过海，祖父和外祖父都年岁己高，不能…没…有…我…”说者梗梗噎噎，听者满心痛楚。
子贡先生推开校长室的房门，招呼金声坐下，从抽屉里拿出一支新自来水笔和一个硬皮笔记本，在扉页上写道：“虚心竹有低头叶傲骨梅无仰面花子贡金声共勉”
萧金声接过礼物，兴奋，感激，甚至有点如在梦中…子贡校长又问了金声自家和外公家一些基本情况，两人你问我答，坦诚相交，萧金声有生以来第一次与人有过这这么友好、这么开心、这么忠诚的交往。
“桂校长，您和我大舅舅一样，不但有学问，而且有道德，有理想，我真的太羡慕您们了。”
“傻孩子，我和你大舅舅是留日时的同学，而且志气相投，我们早就是好朋友哩。”
“桂校长，我不明白，为什么我大舅舅在南洋赚哪么多的钱，有时还要我外公给他寄钱？”
“萧金声，你问得好。你先回答我，你舅舅是好人吗？”
“当然。哪还用问吗？我舅舅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因为我们国家大，底子薄，还有很多人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你舅舅和我都得想办法帮助他们，所以，钱总不够花。”
“你们几个人帮得了吗？”
“当然，单靠我们几个人的力量是远远不够的，但是，我相信愿意帮助别人的人会越来越多。”
突然，窗外传来三声狗吠声，金声未曾介意，可桂校长听罢立即走到窗前，学了三声猫叫声之后，在窗台上摆上一盆君子兰，然后坐回原处与萧金声继续交流，
“金声，你是一位好青年，要想成为一个有能力去帮助他人的人，除了要有帮人的能力，更要有帮人的良心。懂吗？”
“桂校长，我懂，总有一天我也会象您和舅舅一样，去做一个好人。”咩咩咩…窗外又传来三声羊叫声，子贡击了两下掌，片刻，一个
青年陪着一位四十多岁的人走进杜校长办公室，望了萧金声一眼，欲说又止。
“没关系，他是何立德先生的外孙，有什么急事请讲。”
“那我到外面警戒，陈老板您与桂校长详谈吧。”说罢这个青年闪出房门。
“两个急事：一是荆坪乡绅李应星为首，购买长短枪支共五十只，拟组建五十人的武装团防队保境安民。“庄主”指示你务必派人以教官身份打入其中并控制其领导权，使之为我所用；二是省里来信，想请您出面筹五万银元，半个月后有人陪我来取，您做得到吗？”
“第一项我己有所闻，李应星上次专程来省文中学要我为之物色荆坪中心学校校长并兼团防队教官。我的想法与“庄主”不谋而合，我拟推荐我校王牌体育教师欧阳一川，此人你也了解，能否担此重任？第二项时间这么紧，难度很大，我只得拚拚看。”
金声见他们谈的是机密事情，便欲退出房间。
“金声不要出去，我知道你是懂事的孩子，嘴上很紧，没关系。”
小金声一听这么大的数目，真的吓了一跳。他寻思道：要这么多钱干什么？半个月弄得好吗？
“欧阳一川科班出身，德才兼备，有勇有谋，如果他能去是不二人选！只是第二项太为难你了…哪…我先走了，十五天后我再来。”这个自称‘朋友’的人，说罢告别杜子贡，与门外青年一起迅速消失在夜色之中。
“金声，这个人也是和您舅舅一样的好人，专门帮助哪些生活在深火热中的人。成年后我希望你也加入我们的行列。啊…刚才的事不要告诉任何人。好吗？”
萧金声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他陷于深深的思索之中…
他的祖父常常告诉他，要学桃园三结义，做一个忠肝义胆、顶天立
地的好汉；
他的母亲一有空就跟他讲岳飞精忠报国的故事，勉励他学好本领，为民尽责，为国尽忠；
他的外祖父孜孜不倦地教诲他，悬壶济世，救民于水深火热之中是医者之心，医者之魂。
他的舅舅、子贡校长、还有刚才称之为“朋友”“老板”的人，他们都是好人，他们正在从事什么什么样的工作？完成什么重要的使命？他暂时还无法明白，但他暗暗告诫自已，一定要象舅舅和子贡校长一样，做一个对社会、对国家、对人民有用处的人。
十五天后，淮川日报刊登了两则新闻：
荆坪首富张久崇被土匪绑架，被迫交出赎五万银元。
欧阳一川在县议员、荆坪督学、省文中学校长桂子贡的陪同下出任荆坪中心学校校长，兼任荆坪团防队教官。
萧金声会心地笑了。
第五章 &两助插刀忠义胆
第五章两肋插刀忠义胆
夜已深，金声左等右等，仍不见表弟回房睡觉，他索性虚掩房门，自已倒头便呼呼大睡。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把他惊醒。他打开房门，只见表弟摇摇晃晃地倒在地下“表哥，我闯大祸了。”接着他把乡长大儿子如何凌辱一个买艺的女孩，他路见不平如何拔刀相助，那个恶少如何持刀行凶，他如何夺刀自卫不料误将恶少刺倒，闯下大祸。
“那恶少伤情怎样？你们撕杀时何人在场？”金声一边问话，一边背起急救包袱，急忙与表弟一同赶往出事地点。
只见水沟边一个少年躺在血泊之中，脉搏停止了跳动，鼻中气息全无，一把匕首还扎在左胸脯上，人已死去…
金声忙把匕首取出，在水沟里洗去刀把上的痕迹，用小手巾包好收了起来，并再三吩咐表弟对任何人不得声张，由他来摆平此事。
回房后他用右手掌，握住匕首把自已的手掌弄伤，鲜血直流，稍事包扎后，郑重其事地对表弟说：
“你不要害怕，一切我会摆平，但你千万要记住，是那小子拿刀刺你时，我用右手去夺匕首，结果争夺中双方摔倒，恶少撞中匕首误伤而死。一切与你无关，我也不会出什么大事。”
不久，惊吓过度的表弟已进入梦乡，但金声却辗转反侧，夜不能寐：七年前，祖父送我母子来状元状元第时那期盼的眼神，父亲挥泪告别我母子那伤心情景，外祖父呕心泣血敦敦教诲的日日夜夜，九年来与表弟抵足而眠的深情厚意…尤其是大舅舅五年前因遭匪徒抢劫命丧南洋，表弟益谦倘若再有个三长两短，外祖父决难承受如此打击！金声觉得只有自己去顶罪，才是唯一的办法。
第二天一早起来，金声照例陪外公爬蟠龙山晨练，外公发现其右手掌负伤便问其原因，金声将早己编好的故事告诉外祖父。大郎中沉思片刻，对金声说：“不是外公不疼你，因为人命关天。今天上午你和益谦要主动上事主家负荆请罪，明日去警察局自首。”
早饭后，大郎中亲手将金声、益谦两人五花大绑绑好，背上还背一小捆干树枝，带领他们去乡长家登门请罪。大郎中嘱咐两个少年跪在乡长家的地坪里，放完陪罪编爆后，对乡长一揖，神情严肃地说：
“老朽教导无方，晚辈争夺中令郎自伤要害，以至酿成大祸，悲恸之极！今日一则登门请罪并示慰向，二则讨教何以处置，以示诚意。”
“犬子虽不成器，但罪不当诛，鄙人痛心之极。贱内意欲太医先生垫资银元一千，令亡人入土为安，不知可否？”乡长面色不悦，但碍于韵之先生是浏阳一方名士的声望，又不好发作，只得冷冷地回答。
“甚好，甚好。回去立即筹备，争取天黑前亲自将款送来。”说完立即赶回家中，带上金声、益谦、卖艺女父女及目击证人共九人悄悄前往县警察局，一方面由金声、益谦投案自首；另一方面由卖艺女孩及其养父状告乡长家恶少谭尉桃调戏少女，强暴未遂，以免落在乡长后面。
话说乡长谭自成在家等何太医送银元来，从中午等到天黑，根本不见何家人的踪彰，他心中一怔，己知上当，愤怒骂道：“老匹夫！”
果然，第二天一早待乡长谭自成赶到警察局报案时，只见一位副局长对乡长说：
“乡长先生，何太医昨天己带两个少年来自首了，我们正准备去贵府作勘查。另外，有一卖艺父女俩状告贵公子仗势欺人，强暴少女，我们也要去调查取证。如果确有强奸之嫌，官司输赢就很难说了。”
“自古以来，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一切烦局座费心。”谭自成悻悻地说。
早禾F没有了往日的和谐，平静。随着六名警察进村后，又是勘查验尸，又是问话取证，搞得人心惶惶…人们纷纷议论，谭乡长有权有势，如果官官相护，结果就令人担忧，大家都替太郎中捏一把汗。
常言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萧金声刺死乡长之子的消息不胫而走，已经传到萧新虎老爷子哥中了。萧老爷子深知大孙子温顺善良的本质，决不可能行凶杀人？！但传播消息者，要鼻子有鼻子，要眼晴有眼睛，又令你不得不信。于是乎便与大媳妇何三小姐一起去状元笫探听虚实。萧老爷子进屋后，被告之亲家公去县城还未回宋，便到诊所去看看大孙子，只见金声心无旁骛正聚精费神为病人切脉，心中已踏实了几分。
大郎中回府后即宽慰萧老爷子：“警察局侦查已经结束，地检科侦办后再由法院审理，金声因未成年，不必收监，即使被判有罪也属情有可原，可以缓刑，何况所有证据对金声有利，为了稳操胜券，我己托人去省城请张大律师为金声辩护，您大可放心。只是愚兄有负重托，万分惭愧！”
“是我家门不顺，亲家公千万不要自责。何况金声此举意在救人，不是什么丑事。但请亲家公费心，如需上下打点破费，我带来少许花边（那银元）不够部份容弟下次奉还。”萧老爷子说罢，从“布搭子”（清末民初浏阳一带民间商贾人士一种外出旅行装钱盛物的工具，往肩上一搭故曰布搭子，类似多用旅包布袋。）内掏出300多块双龙银元放在八仙桌上，十分诚恳地说。
据法院内部消息，拟农历八月十八月开庭审理：一、胡东生诉谭尉桃强暴少女案；二、谭自成诉萧金声杀人致死案；两案合并审理。
离开庭只有八天时间了，为了不致使谭乡长过于难看，韵之先生再次到谭乡长家与之协商，答应出一百块大洋作为谭尉桃的安葬费，如果谭乡长撤诉，则劝胡东生同时撤诉。
“自成贤侄，您是一乡之长，说话办事都应为乡人之楷模。如果庭上公开你儿子的恶行，你乡长还能不辞职吗？再说，有足够证据表明，你儿子强暴少女在先，我孙子见义勇为反遭你儿子追杀，金声为救表弟被你儿子刺伤右手，两人推拉摔倒时你儿子自伤而亡，证据硝凿，你再有背景也改变不了事实。我是肺腑之言，望您三思！”大郎中诚恳地说。
谭乡长年轻气盛，虽然平日行事作风有些霸道，但决非庸鄙无赖之辈。他考量再三，又征询了律师意见，认为韵之老先生言之有理，如真的开庭，不但官司胜算渺茫，不肖之子种种劣迹若让记者瀑光，自已的前程也会在舆论的压力下丧夫殆尽…权衡轻重后，决定采纳大郎中的建议。次日，专程造访状元第，三天后双方撤诉，化金戈为玉帛。点
随着双方撤诉，“杀人风波”已经落幕，就连韵之先生送去一百块大洋的安葬费也被乡长退回，金声心里很不是滋味。一方面对表弟喜好表现而又太过浮躁的性格有些担心，如不施以教化说不定什么时侯再生出麻烦来，外祖父年事已高难再承受如此打击；另一方面，自己的举动确实有些奸诈，虽然是不得已而为之，但谭乡长失去骨肉尚能如此待人，使他深感歉疚、同情和感激，总觉得应该为谭乡长作点什么。
出殡那天清早，金声带着益谦来到乡长家，送上自已撰写的一对挽联：“父母在不远游兄长何以忍心离去”下联是“养育恩椿梓情小弟自当一肩挑来”，并自动加入到亡者兄弟姊妹的行列中，为吊信者跪拜谢恩。乡长夫妇很是感动，邻房里舍都称赞大郎中教化有方。
第六章 &年少创建长寿生
第六章年少创建“长寿生”
自从出了上次事故后，本来沉默内向的大郎中更加吝啬言笑了，一种不祥之兆使外孙处于不安之中…
夜深了，他见外公卧室中灯还放亮，便不由自主地进房看望外公。只见外公招招手意示他坐下，金声轻声地问道：
“外公，您有话跟我说？”
“金声，书到用时方恨少，事非经过不知难。你大舅的朋友急需一笔经费，企盼给予援手，奈何家道中落，你大舅离世，家里失去了唯一财源，真是勉为其难呀。”大郎中点了点头，难以为情的说。
“外公，我们每天都要开出七八十张处方，如果我们自配药房，不是就有了扶贫济困的资金了吗？”
“金声，此举确是有效之策，惜乎我归隐田园时，曾经立誓不开药铺，我不能自食其言！”
“此一时彼一时也，”金声想劝说外公改弦易辙，但深知外公言出必行，不如…“外公，我去筹资开一间药店，所得刑润一半拿回家给妈妈补贴家用，另一半交外公资助朋友，您看行吗？”
“就这样办吧，一切你自已作主。”大郎中觉得这是一举两得的办法，亲家公年事已高，贵成又漂泊在外，家中全靠慧芝一人支撑，金声兼营药店，既能孝敬祖父和帮助母亲，又可以替己离人世的儿子尽一点绵薄之力。
一九二七年九月重阳节，经过一个多月的筹备，药店正式开张了。谭乡长亲笔书写了“长寿生医药室”的招牌，“长寿生”选址在离状元第一里之遥的小镇云桥王家书馆。这里有条南通大瑶北通县城的官道，人居集中，交通方便，是处理想的经商之地。白天，大郎中和肖金声来“长寿生”坐堂，晚上，金声带首表弟何益谦来“长寿生”守店。
一天，中孚乡中心学校校长谭旭先生的夫人刘心洁女士一进“长寿生”便向大郎中深深鞠了一躬：“韵之老先生，请您设法救救我父亲吧。”
原来，谭校长的老丈人、刘心洁女士的父亲刘鹤然老先生，三年前得了“大肚子”病，当地方园几十里的名医看过无数，连省城大医院都去住过院，不但毫无起色，而且每冼愈下。最近省城医院在他肚子上穿个孔排放腹水，并动员他出院，嘱家属准备后事。谭校长故仰韵之老先生医德高尚，医术精湛，将老丈人接来学校，请大郎中施救。不巧大郎中从状元笫出来，一不小心摔了一跤，造成右下肢胫骨骨折，幸好金声在雷神庙得一老叫化传授跌打损伤、正骨复位之术。遂叫两人作助手，让大郎中平卧在门板上，令患肢膝关节屈曲20～30℃，一助手用肘关节套位患侧胭窝部，另一助手握住足部，作相对拔伸牵引，矫正重叠和旋转畸形，金声则用拇指置于胫腓骨间隙，将远端向内侧推挤，其余四指置于近端的内侧，向外用力提拉，并嘱助手将远湍稍稍内旋，只听一声“好啦”，忙用杉皮固定。此时金声已汗流浃背。嘱外公安心静养一至两个月即可复原。
谭夫人见大郎中右下肢上着夹，行动不便，有些尴尬。大郎中忙说：“没关系，我的脚金声已经接好了，只待时日即可恢复。谭夫人，请您放心，让金声随你一起去学校看病吧。”舍声连忙收拾好医药行囊，随谭夫人去了中孚乡中心学校。
肖金声一见刘老先生仰卧在床上，腹大如鼓，青筋暴突，张口喘息，神志不清，且四肢冰凉…潭夫人摇着病人的手：“爸爸，您醒醒，大郎中派人救您来了。”连呼数声，谭夫人一见父京毫无反应，已知病情恶化，只恐回天无力，忍不住悲声哭泣。
“夫人，您先莫哭，天无绝人之路，我这里有一味妙药，先消掉病人腹水，再开药方，或许有救也未可知。”肖金声安慰道。
“极是，极是，也许我金声兄就是哪位菩萨投胎，专治疑难杂症，爸爸的病也就有望了。”谭校长接着劝慰，夫人才止住了眼泪。
肖金声从医药行囊中取出三根叫“龙虎草”的草药，亲自切碎煎熬，缓缓灌入病人口中，约摸一个时辰，只听病人一声哎哟，来不及塞放便盆，哗哗啦啦，如同打开了闸门，丈小便都通畅了，神志也清醒过来。接首肖金声又开了一个消除腹水的两个秘方：“寒胀中满分消饮”和“鳖甲煎”。
“金声兄，你接骨疗伤和寻挖草药的本领是雷神庙哪位老叫花传授给你的吧？”中孚乡中心完小校长谭旭问道。
“是呀。”肖金声就将当年如何与老叫花相识的故事说了出来。
原来，当年有一个来历不明的老叫花贫病交加，栖身雷神庙，肖金声动了怜悯之心，为他送医送药，端茶热饭，半个多月后老叫花身体复原，为感激志诚少年的小郎中，遂将一个手抄验方本送给了肖金声，并教他三十八种草药以及接骨，捉蛇、画水、起咒等方术，肖金声屡试屡验，比如替人接骨不下五十例，例例兑接成功，没有后遗症，而且有些开放性骨折患者，血肉模糊，疼得惨叫不己，肖金声端起一碗凉开水，双目微闭，口中念念有词，右手食指中指呈剑指状，在凉开水碗中圈圈划划…然后，口含凉开水朝患处一喷，说也奇怪，惊天动地的惨叫声立刻停止，任你怎么兑接，怎么包扎，病人亳无痛苦表情。
且说刘老先生服了肖金声开的秘方后，腹水逐渐消失，肖金声嘱咐谭旭夫妇，老先生饮食坚持少吃、多餐、少盐、清淡为原则，每天用米泔汁烧开当茶喝，又继续调理一个月，腹胀、便秘、腹水等症状全部消失，身体完全康复。三个月后去省城原就诊的医院复查，医护人员个个目噔口呆，佩服那个少年才俊，胆大心细，技高一筹，终于从死亡线上把刘老先生抢救回来，堪称奇迹。
刘老先生为感激“长寿生”的救命之恩，案自作了一幅对联，请浏阳有名的金石高手唐礼才在楠木上刻字并鎏上金粉。上联是“上天有好生之德何御医丹心仁术德高望重造福乡梓堪模范”，下联是“杏林多经纬之才肖郎中技高胆大少年志诚疗伤百姓起沉疴”，横批是“杏林奇葩”。中秋佳节，谭校长带颅学校军乐队，洋鼓洋号吹吹打打，把这幅珍贵的对联送到“长寿生”。从此，“长寿生”名声大震，求医问药者骆驿不绝，附近农家小院都住满了外地求医的病人。
第二卷飞来横祸 &第七章 &恩师传奇感天地
第二卷飞来横祸
第七章恩师传奇感天地
一九三零年一月二十八日，对大郎中来说是个不平常的日子。
今天，大郎中已登古稀之列，外孙金声届满十七，正是青年后生。祖孙俩吃过外婆煮的荷包蛋，照例去书房讨论一天来的病历病案。恰巧益谦也从县上中学带来一个好消息，校长决定聘任他为图书管理员。大郎中破例高兴地说：
“人逢喜事精神爽，今晚不谈病案，就和你们讲讲鲜为人知的故事吧。”
明朝万历年间，大郎中祖上曾有人被钦点为状元，成为浏阳有史以来第一个状元。当年何家贫寒，由县大爷出面，地方乡绅为之解囊，在状元公出生的胞衣之地建了一栋庄园，称状元第。家道兴旺后，略有修葺，后虽再没有出过七品以上的官员，但状元第一直沿用至今。
大郎中出世哪天，村民们在南川河的大坝下，看见一对金黄色的鲤鱼一飞而起，跃上坝来，旋即大郎中就降生了。众人都说鱼跃龙门，非富即贵，这个小孩肯定是继何状元公后又一个官家人。大郎中排行第三，乳名为小三子。小三子不象两个哥哥那般结实健康，不是发烧就是腹泻，难得连续三天无病无痛，爹娘念其可怜而格外呵扩有加，也可能受“鱼跃龙门”的暗示，刚满六岁便拜师雷神庙朱老夫子门下。
说来也怪，自从入学后小三子再也没有生过病，十二岁便熟读了三坟五典，且受朱老夫子薰陶，琴棋书画莫不涉猎。十四岁便中了秀才，县老爷还亲自赐匾曰“后继有人”，挂在状元第厢房金墙上。何世家族无不对小三子寄托希望，云桥乡民都引以为自豪。
就在小三子十五岁哪年的桃花汛，南川河发了大洪水，人称百年不遇。洪水淹了三天三夜，家人见不到小三子的踪影，以为葬身鱼腹之中。举家痛辙心肺之余，家父念其可怜，破例为他做了一个衣冠冢。
其时，小三子被洪水冲走，整个田垅一片汪洋。也是命不该绝，幸亏一棵大柳树浮于水面，小三子拼死抱紧哪棵柳树，将衣裤撕成布条将自已绑在其中任其漂流…
醒来之时，已在长沙开福寺正觉大师的佛榻上，昏睡了七天七夜。大师见小三子与洪水搏斗了十多个昼夜，饥寒交迫，体力耗尽，尚能保住一丝真气，真是人间奇迹！
在大师精心医治和细心照料下，周身皮肤溃烂开始结痂，气息呼吸遂见平稳，从失忆状态中尚能找到状元第的一点残枝碎叶…
又过了半个多月，小三子身心俱已复原，大师见其学业尚精，悟性又高，又喜杏林书籍，堪称可塑之材，将来定可在医界大有作为，造福黎民百姓。于是，劝其留寺苦渎。五年之后，正觉大师受邀去京城皇家寺院颂经讲学，其时小三子已成为大师的高足，医佛两道造诣颇深，遂与之同行。
一天光绪皇帝带领三五近臣和贴身大监来寺院，一则听大师的佛学讲座，二则为国为民祈祷赐福。呈上一个时辰内如厕三四次，便向大师讨教良方。
大师命小三子为万岁爷把脉，一番“望、闻、问、切”之后，小三子双膝跪地诚惶诚恐地道：
“万岁爷，布衣韵之承蒙正觉大师教诲，岐黄之道略知一二。今观皇上便溏而不爽者，脾胃之累也；乏力而食欲不振者，中焦之伤也。虽症状似虚，然不得以温补之法治之。否则，假以时日，脾胃不堪重负而枯萎，中焦不能化谷而凋零，万岁爷似此应是一月有余了吧？依愚之见，皇上应停服大医院御医们所开的温中，健脾，补土之药，一个月内以少吃多餐，清淡粗食为主。现有食疗处方奉上。”
光绪皇帝立即起身将小三子扶了起来，满心欢喜地说：
“正觉大师，你这徒弟讲的很对，快把食疗方法告诉朕。”
小三子便将食疗处方写好：
一、苡米、茯苓、淮山、湘莲子、红（白）萝卜（切碎）各二两，粗粳耒四两、大枣三枚、干荷叶半张、山楂饼两只、水三升，菏叶、山渣先入水，煮沸片刻，去其渣，再将上述诸药和粳米入锅，武火煮沸半柱香，再改文火煮沸一柱香，中间必须耐心捣动，煮成无渣流汁方可。每次服药粥一小碗，每隔三小时一次，晚十点后停呗，第二天上午八点又继服，必须坚持一个礼拜。
二、米泔汁（即淘米水）煮沸后当茶饮。如此这般，七天后二便正常，食欲增加，半个月后，体力恢复，一个月后精力充沛。
皇上看罢小三子写的医案，连连点头。
一个月后，如同医案所云，光绪爷不仅恢复了正常，而且精力更加充沛。
皇上大喜，命贴身大监传旨宣正觉大师师徒二人进宫见驾。从此，小三子被皇上钦录为五品御医，领太医院执事。皇上见小三子不仅国学医道造诣很深，且人品德行非常正派，加之对时政经济有真知灼见，常常以宣召看病为名，或商讨国是，或为皇上与变法人士之间传递信息。
正觉大师升任皇家寺院主持兼任皇上国学讲师，领三品衔。师徒二人深得皇上敬重，正觉丈师八十有一，寿终正寝。
后光绪被慈禧大后软禁，太医院内不肖之徒乘玑以何执事假公济私，插手药房为由制造馋言，以便有大郎中“为医不卖药”的誓言来表明自己一生清白。此是后话、暂且略去。
万岁见新政无望，唯恐牵连他人，暗中教小三子假借“丁忧”为名，隐归故里，这就炅大郎中很少向人披露过的秘密。
大郎中回乡之后，大哥二哥相继谢世，国殇家衰，大郎中从此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岐黄书。直到与亲家公有育才之约，他幡然领悟，节衣缩食，事先垂范，表面上仍然不问政事，只知治病救人。其实，他大儿子立德在南洋名为经商，实则为国民革命军筹集军费，他多次暗中资助，后来立德为奸人劫杀，他强忍悲恸，全家省吃俭用，每年都为儿子的事业捐款银元三千至五千不等。
“长寿生”开张后，这个接力棒就交到外孙萧金声手中…
他对外孙金声和长孙益谦动情地说：
“如今国家贫弱，外侮不断，百姓处于水深火热之中，我已七十，日薄西山，为国效劳之重任只能倚重汝等兄弟二人了。”
他一边说，一边端起光绪皇帝送给他的紫砂盘龙小茶壶，正待喝茶，不料石手一松，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只见地立刻面如灰土，大汗淋离，呼吸微弱，二便松关，神志散乱…金声急忙将外公缓缓地抬到床上，将安宫牛黄丸和药王救心丹交益谦和外婆喂药，自已连忙施以针灸，一个时辰后，症状方才缓解，但左上下肢麻木不仁，脸瘫语塞…金声无奈地说：
“外公肝风内动，捣扰上穹，血流不畅，瘀塞心包，时己久矣。此病预后不佳，唯其细心照料而已。”
大郎中卧床已有半年。
话说在省城高等国医学校任教的著名中医内科专家罗振湘先生，不满当时卫生厅扬西抑中，大举削减国医学校的经费，令其自生自灭的错误政策，倡导学校临床骨干各自回乡开设医馆，所得薪资全部上缴学校，以保学校正常运转，争取尽快为国家培养出既能继承五千年传统国粹中医精髓，又通晓当今世界先进医学科学的复合型人才。
振湘先生回乡后，早已耳闻何御医的高足萧金声刻苦钻研，尽得其师真传，擅长治疗疑难杂症的故事。特别是大郎中卧床后，金声为不能治愈恩师加外公而自责，偏执到终日藏身书房，日夜搜索古籍，茶不思，饭不想，甚至上门求医者都被拒之门外…振湘先生不愿一朵医学奇葩在偏执中凋谢，决定亲自去状元第探视大郎中，规劝肖金声。
一天，振湘先生在状元第喝过茶，诊过脉后对老夫人、肖金声和何益谦说：“老前辈德高望重，无奈得此重病，目前尚无有效手段，可使湔辈尽快康复…但金声学弟大不可为此过于悲伤，因为行医之道是为国为众，而不是为私为一；如果废众而一，弃国而私，失去了为人为医的基本道德，你又如何面对家国？面对百姓？面对含辛茹苦孜孜不倦教诲你的恩师？如不能及时醒悟，老前辈十多年的心血岂不付诸东流了么！”
望着这位年将半百的长者如此循循善诱，面对这位国内知名的大师一声棒喝，肖金声顿时醒悟。
“若非大师猛击，学生我误入歧途，几乎无力自拔！先生乃吾师长也。”说毕欲行大礼，振湘先生连忙制止。
从此，肖金声走出了自疚的怪圈，恢复了往日积极向上的精神状态，“长寿生”照旧车马盈门，人气鼎盛。
县长焦塔提之妻弟患厌食症三年，延请名医不计其数，省城几家大医院均有过住院的纪录，然而，不但未见丝毫起色，相反一日重似一日，骨瘦如柴，除了两只眼睛在一闪一闪外，筒直就是一付骷髅。欣闻罗振湘教授回浏开馆，县长亲自拜访了振湘教授并邀去县府为其妻弟诊治，罗振湘建议邀何御医的高足肖金声会诊。两位医师各自对病人进行全面了解后，分列背靠背的提出见解和冶疗方略。令人十分的称奇的是：肖金声写道：“厌食为情需情治，解铃还须系铃人。”罗振湘写道：“心病匹需心药医。”县长看罢对两位医师称赞不己。两位医师共同拟就一个医案，并施以暗示等心理疗法，历径半年时日，经究痊愈，此是后话，暂且不表。
晚饭后，肖金声急于回家服侍外公，奈何罗振湘先生强留不放，只好客随主意。金声比振湘先生小十多岁，但两人非常投缘，真是惺惺相惜，竟成为忘年莫逆之交。可是，就在当晚，状元第失火，因为大部份足木结构的房屋，一着火便风助火势，火借风威，转眼工夫，火苗一窜三丈，怜巧当晚只有两位老人在家，无法施救，待得云桥乡民齐来救援时，整个大院一片火海，大郎中老俩口葬身火中己被烧焦，惨不忍睹，为此金声后侮终生！
次日，大郎中的媳妇刘氏，女儿何三小姐，长孙益谦得信后都回来奔丧。可是，一个诺大的状元第一夜之间化为灰烬，受人尊重的御医何韵之夫妇也葬身火海，这个事实真是令人难以接受。
乡长谭自成，省文中学校长桂子贡，中孚乡中心学校校长谭旭以及医师公会会长罗振湘等七位社会贤达组成治丧小组。
追悼大会上，县长焦达堤率县府各科科长，各乡镇乡缜长，各行业工会会长以及知名人士共一百八十余人出席追悼会；省卫生厅、国民政府卫生部均发来唁电。
开祭七天七夜，用以追思大郎中善良正直胸怀博大，医术精湛，医德崇高的一生。
出殡哪天，真可谓人山人海，万人空卷。举凡受过大郎中恩惠付乡民无不登“门”致哀，坚持送老人家最后一程。
最令人感动的是谭校长的老丈人、哪位从死亡线上被救回来的刘老先生，在大郎中的坟墓上，立了一块石碑，两根石柱。石碑上刻了永垂不朽四个大字，石柱上刻了一幅对联：“韵之御医医皇上医臣子更医世间苍生百姓留下恩泽垂千古；郎中西去去龙潭去虎穴要去地狱降伏群魔取回安康佑万民”。
在坟前，这位七旬老者，高声朗诵了一篇《呜乎，不会作天莫作天》的另娄悼词。用历历在目的事实，用愤世嫉俗的观点，用悲恸欲绳的情感，责问苍天：为何好人不得好报？满腔愤懑，喷薄而出，哀痛如割，声泪俱下，感染数千人一齐跪拜，顿时空气凝固，惟有一片唏嘘拉泣之声……
第二章少小离家倍艰辛
仁初之母何慧芝，出身书香世家，人称何三小姐。大哥立德，早年留学日本，毕业后一直在南洋供职。二哥立人不到五岁溺水身亡，因此兄妹感情甚笃。三小姐见丈夫萧贵成整天游手好闲，无所事事，有时甚至与一些不三不四之徒四处逛荡，惹是生非。家翁新虎老爷子恨铁不成钢，自当从严处罚，轻则罚其面壁思过，重则五花大绑，家法杖背…可是，萧贵成仗着有祖父萧天旺溺爱，处罚难以执行，所以收效甚微，以致玩劣成性，不思悔改。因此三小姐去信与大哥商量，想托大哥与丈夫在外谋个差事，一则换个环境有利丈夫改邪归正，二则谋个差事多少可以补贴家用，老爷子十分赞成大媳妇的建议。
冬去春来，转眼之间仁动己满六岁。老爷子置办了三牲大礼，租了一顶轿子，让大媳妇和仁初乘轿，萧贵成带着老爷子的亲笔信，和轿夫赶往中孚乡早禾F状元笫给何府拜节。进门一阵寒喧后，韵之先生指着一封信对女婿说：“贵成，你也快到而立之年，亲家公年事渐高，你须快些历练，方可成为萧家的中流砥柱。因此，你父亲决定：一、仁初从今日起，由慧芝伴读，正式入住我家，直到仁初成材为止；二、贵成你，吃过中饭后立即随立德去外当差，亲家公授权立德代为管教，如有不肖之举任其责罚，愿你好自为之！”
中饭后，贵成到慧芝房中与妻儿话别，这个永远不知天高地厚的浑蛋小子，这次仿佛成熟了许多，他一本正经地说：“我去南洋与家相隔万里，你住状元第，也无法日日侍奉公公婆婆，老爷子劳累一生，已是风烛残年，离天远离地近，弟弟们又年少无知，我真有点放心不下，但愿您每月抽空回家代我向长辈们请请安。”
慧芝点头，一股暖流涌向全身，她一边抹泪，一边剪下自己和仁初的一绺头发，用一个小香包装好塞进贵成的手中，语重心长地说：“夫君在外，谨记三条：一曰心要正、二曰脚要稳、三曰莫忘祖！家中老小自有为妻侍奉，你无需分心。”
仁初偎依在贵成的怀里，早己泪如雨下，他伤心地说：“爸爸，请您好好学学舅舅，莫再惹公公和妈妈伤心了。”
贵成听罢泣不成声，哽哽噎噎点头答道：“儿…子…放…心…”
门外的大舅子立德陪着流泪不止，他掏出怀表一瞧，再次催促贵成动身，否则误了船期，又要延些时日。贵成泪别妻儿，登上乌江船，消失在黄昏的一抹斜阳之中。
自从与亲家公有过育才之约，韵之先生从此一改长袍马褂的装束，穿粗布衣裤，吃粗茶淡饭，戴斗笠，背蓑衣，打赤脚，下田地，一副农夫模样，真令人百思不得其解。三小姐劝慰父亲：“您也不必过于克已，外孙还小着哩，保重您的身体才是上上之策。”而远在蕉岭冲的萧新虎老人闻言则暗自庆幸：“外公卧薪尝胆，我孙儿自当有望！”
状元第据传在明朝万历年间，韵之先生祖上中了状元，因家徒四壁，由县大爷及众乡绅捐资而建。状元第背靠祥瑞之地的蟠龙山，面对千亩良田的早禾F，四周丘陵山包如同列队的武士，把状元第严严实实地保护起来；一条玉带似的小河，不管是洪涝肆虐之岁，还是天旱地裂之年，它永远都是清澈透底，日夜欢歌…韵之老先生对这个地方情有独钟。
一天，老先生与小金声晨练下山之时，触景生情，出一上联：“一抹晨曦，幡龙山上观日出”嘱金声接对下联，好个小金声，不假思索，信口拈来：“万点黄金，玉泉河畔送斜阳”老先生面带喜色夸奖道：“好小子，我出晨练爬山观日出，你联想到黄昏垂钓送斜阳，对得又好又快又工整，竖子可教也。”又问『内经』、『伤寒论』读得如何？金声答曰：“外公，可以背了，孙儿还杜撰了，《『内经』精髓三十问》正要请您老人家斧正哩。”
“好。有点咬文嚼字的味道，可雕之木，可塑之材也。”老先生感动得如尝蜂蜜甜滋滋的。怎么不教人高兴和欣慰呢？你猜金声多大？其实此时的小金声刚满十岁哩。真可谓少年老成。韵之老先生下了多少功夫，由此可见一斑。
你千万别以为小金声是金龙转世，是神童，是天生一个儿童楷模，其实，他也有喜怒哀乐，他也爱顽皮撒娇，甚至还有一些捣乱、恶作剧…总之，小孩有的毛病他一点也不少，甚至比同龄的孩子更固执，更难对付。
自从外孙入住状元第后，大郎中有空便带领小金声与长工们一道，田里土里忙过不停，小孩有时也生厌倦，便无病**以求蒙混过关，韵之老先生用手一摸外孙的额角，便拿着竹板子一阵抽打，待到手板红肿，低头认错方才罢手，外婆、妈妈常常陪着掉泪…
小金声的功课出奇的多，除了正常的初小、高小课程外，便是永远无法读完的典经医学名著，通常深夜十一点才允许睡觉，熬夜己经成了习惯。但蚊虫叮咬却令他大伤脑筋，尤其是夏末秋初的蚊子更猖獗、更咬人，加上状元第被百亩竹园包围着，这里的蚊子更多、更大、更凶，尽管点燃了两盘自制薰蚊药香，但夜越深，蚊子也越多越厉害，无奈之下，不管是炎炎夏日还是秋老虎发威，他只得头戴头套，身着长衫长裤，仅留一双眼睛露在外边，即使这样严丝合缝的装配，小金声的身上没少留下人蚊大战的痕迹，外婆心痛地为小外孙搽药，免不了要责怪老头子心太狠。何韵之答曰：“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一日，县城巨贾胡老板带着孙子乘东洋车来状元第看病，小金声只坐过轿子，坐过父亲推的土车子，一见秀气灵巧，金光闪闪的东洋车，心里痒西西的摸过不停…他借口小便乘机溜出客厅，在大坪里与几个小伙伴偷着拉车玩，谁知这个家伙既轻巧又灵活，小伙伴豆豆（表弟何益谦的乳名）坐上去拉着他一点也不费劲，小金声拉着东洋车顺势而跑，只见车速越来越快，小金声使出全身力气，也阻止不了东阳车急速下滑，眼见连车带人就要碰撞在槽门围墙上，小豆豆被吓得哇哇大叫，好个金声，不知哪里来的胆量和力气，只听他大叫一声，硬是让急速冲向围墙的东洋车，拐了一个180℃的弯，朝大地坪右侧下方的太平塘冲去，自己吊在车杠上，与豆豆一起连车带人落入太平塘内，避免了一场车毁人亡的惨局。何家人闻讯赶来施救，只见他和豆豆抱成一团躺在塘岸上颤抖不己…
这次大郎中不但没有责罚外孙，相反，亲手为他制造了一辆木质四轮车，并油漆成金光灿灿的彩色，还专门从文家市牲畜市场买回来一头骡子。从此，出门购物，走亲访友，再也不要雇人抬轿了，小金声也多了一份工作—饲养员。
第三章初出茅庐逢尴尬
一天傍晚，何三小姐对父亲说：“爸爸，我有一事与您商量，我在这里足足住了四年，贵成又远在南洋，虽然不时我回家中探视老人，但不能日夜侍奉在他们身边，我真放心不下。加上仁友、仁义两个孩孑越来越淘气，我再不回家…”
“慧芝，金声十岁前没有母亲照科，享受不到母爱，对孩子的成长有害无益，所以亲家公和我都强调必须陪读。观在情况发生了可喜的变化，小金声比我们预料中进步更大更快，而且十分挂念他的祖父祖母，现在你回家侍奉公婆，反而使他更能专心致志去学习，既然你主意已定，哪就明天请回吧。”大郎中答道。
金声从六岁随母就读于状元第，外公亲自执教，从《百家姓》《三字经》到《论语》《诗经》；从算术、自然到地识、历史，苦苦读了两年后，便开始博览医书，精读了《黄帝内经》《难经》《伤塞论》《金匮要略》《本草纲目》等等古典医学名著。外公、外婆常笑他是“书痴”，啃起书来如痴如醉，废寝忘食，背起“汤头”念念有词，旁若无人。学医如此专心致志，悟性极高，又能举一反三，不到四年，医学经典烂熟于胸，望、闻、问、切，炉火纯青，年方十二，就可以单独行医了。诸如诗词歌赋，棋琴书画，哲史政经莫不略知一二。真不负大郎中集千般宠爱，万般呵护于一身！
是日，天高云淡，烈日如荼。萧金声奉命第一次单独到傅家冲出诊。告别恩师上路，极目蓝天，顿生任重道远之感慨。一路上健步如飞，不多时经老家长丰冲翻过寒婆坳就是傅家冲的地界了。他随病人家属进屋诊视一番后，对病者儿子说：“您令尊气弱少动，腑气不通，致使大便干结难解，加之肠道阴液不足，更使便秘加剧。润燥滑肠即可自愈。”说罢写下药膳方：胡桃仁粉五钱，黑芝麻粉五钱，大麦粉三钱混合均匀，加峰蜜一食匙，黄芪三钱煎水冲服。一日三餐，再加早晚各一次共服五碗，连服一星期大便即可恢复正常。以后再发生便秘，此方可反复使用。小郎中交代清楚后，即上路赶回状元第。
寒婆坳上大银杏树下，几个汉子正在歇脚乘凉，见小郎中肩背行医包袱，便问道：“小伙计，你是请郎中还是看病的？”
“我是状元第御医何韵之的徒弟。”小郎中毕恭毕敬的回答道。
“大郎中的徒弟？莫不是金龙投胎的萧金声？”老者眼晴一亮，接着说：“真是太好了。我们盘家村的胡大全病了好几个月，几位医师都开了药，就是不见好转，我正要去状元第请大郎中，请你去看看你作得了主么？”
“作得了主，就烦老伯伯带路吧。”
进得村来，二十多人坐在胡家客厅里，人们见徐二先生领了个小孩子背着郎中仓袱来看病，个个都睁大了眼睛。
谁知，小郎中不慌不忙地拈过胡大全的脉，竟然摇摇头说：“这个病治得太晚了，已经时日不多了。”
“为什么？”众人问道。
“只怕过不了今夜子时。”
一闻此言，满座皆惊。其时病人脸色尚好，能吃能喝，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死人呢？这孩子闯祸了！徐二先生暗暗为小郎中捏着一把汗。
果然，话音刚落，胡大全的弟弟胡小豹勃然大怒，一拍桌子厉声骂道：“放你娘的狗庇！神仙都难断生死，你这个乳臭未干的小杂种敢信口雌黄？”
胡小豹，顾名思义，如狼妣豹；看其面相，满脸胡须，一脸横肉，确实是个鲁鲁莽莽生性暴躁之徒。他一边咒骂，一边抡着巴掌朝小郎中扫来，徐二先生等人上前劝阻，仍旧怒气不减，眠见这一巴掌扫就要扫小郎中的脸上，说时迟，动作快，徐二先生左手将小郎中揽入怀中，右手迎了上去，啪的一声，巴掌扫在徐二先生右手臂上，只见血红的手掌印立马显现出来…众人才松了一口气。胡小豹见未打着小郎中，气得哇哇直叫，余怒未息，一把将桌上小郎中的行医包袱抢了过来，愤怒训斥道：“小杂种，你先把包袱放在这里，假如放庇准了，我放爆竹向你赔罪。如畀放庇不灵，我要烧了你这吃饭的行头，敲掉你一颗臭牙！”
小郎中还只是个十二岁的孩子，何曾见过这种场面？初次单独出诊便惹此祸端，委屈的泪水一时夺眶而出，也顾不了行医包袱，在徐二先生的帮助下，匆匆逃离了这个是非之地。
“好孩子，不要伤心了，都是我替你惹的祸，现在天色不早了，没有了行医包袱你也不好向师父交差，不如今晚住在我家，今天夜里我去讨回包袱，明天你再回去。”徐二先生安慰地说道。
事已至此，小郎中当晚只待夜宿徐二先生家。夜半时分，“嘭嘭嘭”的敲门声，把小郎中从噩梦中惊醒，开门后，哪人对徐二先生说：“老夫子，胡大全真的落气了，豹伢子请您去商量料理后事。”
小郎中听后，悲喜交集，悲的是这位病人不幸撒手人寰，喜的是自己把脉诊断并非妄言。他一想起胡小豹野蛮粗暴地羞辱自已时，真恨不得立刻去找他理论，要回包袱，向自己赔礼道歉。但一冷静下来，他又觉得自己说话直道有余，技巧不足，让人难以接受，确实是个教训…正当他想入非非时，徐二先生推开房门问逍：“孩子你醒了吗？胡家的病人真的过世了，你明天安心回去吧，我会要胡小豹向你赔礼道歉。”
“谢谢先生。”小郎中连忙回答道。
次日一早，小郎中向徐二先生的夫人告辞后准备上路，只见徐二先生带着胡小豹气喘沭沭地跑了进来，胡小豹双膝跪地：
“小神医，我有眼无珠，昨天得罪你了，特来向你赔罪。”并把行医包袱高高的举在头上。小郎中接过包袱，连忙将胡小豹扶起来，胡小豹仍长跪不起：
“我哥哥去了，我嫂子也快到鬼门关了，请小神医救救她。”
“孩子，慈悲为怀，你就答应了吧。”徐二先生在一旁帮着劝说。
“好，小豹哥快请起，带路去看你嫂子吧。”
原来，胡大泉患冠心病多年，别人看来能吃能喝，脸色红润，似乎并无大碍。哪知小郎中对于脉象钻研透彻，尤以《三指禅脉诀》体验最深，深得真谛。当探得胡大全一手结脉后，便知凶险难逃，频繁出现心力衰竭的恶兆，加之真元耗尽，更知急性衰竭即将发生，故此据实下了病危在即的结论，不幸言中。小豹嫂子周氏患重症胆管央、胆结石，发作频繁，痛得她度日如年，小豹靠做工挣钱为哥嫂治病，无奈日不敷出，己致家徒四壁，债台高筑，二十四五岁了，还无力成家。见此情景，小郎中侧隐之心由然而生，安慰一番后，先开了三付中药，嘱小豹办完后事后，送其嫂来状元第接受系统治疗，有望痊愈。至于医疗费用，设法请外公或减或免。
七天后，胡小豹送嫂借住雷神庙，由小郎中送医送药长达一个多月。一日，周氏服小郎中煎好草药一大碗后，自觉有股热气从腹腔向下滚动，急小解，乃觉有物排出，顿时一身轻松，神清气爽。继续调理几天，从此告别了疼痛之苦，痊愈而回。不但未收半分药费，周氏回家时，大郎中另赠银元四块，嘱买两只小猪养大后以补家用。村民深为感动，徐二先生受推写了一首打油诗，亲自裱作中堂送去“长寿生医药堂”，诗曰：
帮困扶危施仁术，不是神仙赛神仙。
盘家湾上药通玄，号脉离奇逸事鲜。
初出茅庐言祸福，才入杏林解疑难。
从兹百里声名起，由此八方美誉传。
第四章相识子贡识真谛
一天，大瑶铺乡绅桂若愚先生，差省文书院校长、若愚先生长子桂子贡专程去请大郎中为家父老大爷看病，并专门备了一顶呢子大轿。韵之先生上轿后，子贡见学徒金声小小年纪，肩背行医包袱，不忍他长途步行，便让他上轿。小金声对子贡校长一揖：
“谢谢先生，徒儿专程侍奉师父，岂有坐轿之理？再说与先生同行，也好陪您解解乏啊。”说得众人点头称道。
行至枫林铺，突然有一轿夫汗如雨下，脸色灰白，呼吸渐急，小金声连忙招呼停轿，遂从包袱中取出银针，在轿夫的“人中、合谷、足三里”等穴位扎了几针，片刻功夫，轿夫脸转红润，呼吸平稳，可以继续上路，子贡朝学徒举起了大拇指。
中午时分，便到了子贡校长家，沈完冷水脸喝完茶后，若愚老先生请大郎中用饭，大家依次入席。席间，子贡校长将小学徒让轿、施救的故事讲了一遍，大家对这个学徒称赞有加。若愚老先生曰：“韵之兄学富五车，强将手下岂有弱兵？”
小金声三下五除二，急匆匆吃完了饭，便叫下人领去先看看病人，只见一老者半躺半靠在床头上，颜面红中带黑，张口大喘粗气，痰盂中痰稠色黄，空气中弥漫着一丝酸味。萧金声一边为他切脉，一边问道：“老先生，您得病多久了？”
“一个多月了，我年老体衰，不能攻，不能泄，只能补中疏导，反之，吾命休矣。”老者答道。
萧金声见老者脉象沉实，舌苔厚而黄腻，心中已明白八九分，便安慰道：“老先生请您放心，我会禀报师父，根据您的具体情况确定治疗方法，包您健康长寿。”
大郎中用餐后即往房中探视，望、闻、问、切之后，问萧金声：
“金声，你以为老先生的病因何而起？治遵何法？当处何方？”
“老先生因湿热客胃，累及三焦，奈何治法不当，不泄反补，致使三焦愈伤。上焦伤而布化失常，故喘、咳、痰、臭；中焦伤而不吸纳，故而少食，懒言；下焦伤而输布，故而尿赤，便秘。法遵釜底抽薪，方选丈承气汤。如河？”萧金声早已胸有成竹，从容不迫地答道。
若愚先生父子频频点头，目望韵之先生以其定夺。大郎中说：
“竖子可教也。吃三剂病可除其八九，但七天内只宜进些汤粥之类，少吃多餐，以策安全。”说毕，下人接过处方，将药买回并依法煎服了一次。
晚饭时分，桂老大爷急呼如厕，下人扶上马桶，只听到呼啦一声，如同打开闸门，粪便喷射而出，片刻功夫，老大爷直呼玑饿，喝粥后大赞小学徒真神医也。
子贡校长带金声去省文书院参观，大操场里，有的打篮球，有的撑排球，有的跳远，有的跑步…这种生龙活虎般的气氛，使金声大开眼界。子贡校长问：“你想来这里读书吗？
“想是想，可我不能来呀，我大舅舅、我父亲都漂洋过海，祖父和外祖父都年岁己高，不能…没…有…我…”说者梗梗噎噎，听者满心痛楚。
子贡先生推开校长室的房门，招呼金声坐下，从抽屉里拿出一支新自来水笔和一个硬皮笔记本，在扉页上写道：“虚心竹有低头叶傲骨梅无仰面花子贡金声共勉”
萧金声接过礼物，兴奋，感激，甚至有点如在梦中…子贡校长又问了金声自家和外公家一些基本情况，两人你问我答，坦诚相交，萧金声有生以来第一次与人有过这这么友好、这么开心、这么忠诚的交往。
“桂校长，您和我大舅舅一样，不但有学问，而且有道德，有理想，我真的太羡慕您们了。”
“傻孩子，我和你大舅舅是留日时的同学，而且志气相投，我们早就是好朋友哩。”
“桂校长，我不明白，为什么我大舅舅在南洋赚哪么多的钱，有时还要我外公给他寄钱？”
“萧金声，你问得好。你先回答我，你舅舅是好人吗？”
“当然。哪还用问吗？我舅舅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因为我们国家大，底子薄，还有很多人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你舅舅和我都得想办法帮助他们，所以，钱总不够花。”
“你们几个人帮得了吗？”
“当然，单靠我们几个人的力量是远远不够的，但是，我相信愿意帮助别人的人会越来越多。”
突然，窗外传来三声狗吠声，金声未曾介意，可桂校长听罢立即走到窗前，学了三声猫叫声之后，在窗台上摆上一盆君子兰，然后坐回原处与萧金声继续交流，
“金声，你是一位好青年，要想成为一个有能力去帮助他人的人，除了要有帮人的能力，更要有帮人的良心。懂吗？”
“桂校长，我懂，总有一天我也会象您和舅舅一样，去做一个好人。”咩咩咩…窗外又传来三声羊叫声，子贡击了两下掌，片刻，一个
青年陪着一位四十多岁的人走进杜校长办公室，望了萧金声一眼，欲说又止。
“没关系，他是何立德先生的外孙，有什么急事请讲。”
“那我到外面警戒，陈老板您与桂校长详谈吧。”说罢这个青年闪出房门。
“两个急事：一是荆坪乡绅李应星为首，购买长短枪支共五十只，拟组建五十人的武装团防队保境安民。“庄主”指示你务必派人以教官身份打入其中并控制其领导权，使之为我所用；二是省里来信，想请您出面筹五万银元，半个月后有人陪我来取，您做得到吗？”
“第一项我己有所闻，李应星上次专程来省文中学要我为之物色荆坪中心学校校长并兼团防队教官。我的想法与“庄主”不谋而合，我拟推荐我校王牌体育教师欧阳一川，此人你也了解，能否担此重任？第二项时间这么紧，难度很大，我只得拚拚看。”
金声见他们谈的是机密事情，便欲退出房间。
“金声不要出去，我知道你是懂事的孩子，嘴上很紧，没关系。”
小金声一听这么大的数目，真的吓了一跳。他寻思道：要这么多钱干什么？半个月弄得好吗？
“欧阳一川科班出身，德才兼备，有勇有谋，如果他能去是不二人选！只是第二项太为难你了…哪…我先走了，十五天后我再来。”这个自称‘朋友’的人，说罢告别杜子贡，与门外青年一起迅速消失在夜色之中。
“金声，这个人也是和您舅舅一样的好人，专门帮助哪些生活在深火热中的人。成年后我希望你也加入我们的行列。啊…刚才的事不要告诉任何人。好吗？”
萧金声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他陷于深深的思索之中…
他的祖父常常告诉他，要学桃园三结义，做一个忠肝义胆、顶天立
地的好汉；
他的母亲一有空就跟他讲岳飞精忠报国的故事，勉励他学好本领，为民尽责，为国尽忠；
他的外祖父孜孜不倦地教诲他，悬壶济世，救民于水深火热之中是医者之心，医者之魂。
他的舅舅、子贡校长、还有刚才称之为“朋友”“老板”的人，他们都是好人，他们正在从事什么什么样的工作？完成什么重要的使命？他暂时还无法明白，但他暗暗告诫自已，一定要象舅舅和子贡校长一样，做一个对社会、对国家、对人民有用处的人。
十五天后，淮川日报刊登了两则新闻：
荆坪首富张久崇被土匪绑架，被迫交出赎五万银元。
欧阳一川在县议员、荆坪督学、省文中学校长桂子贡的陪同下出任荆坪中心学校校长，兼任荆坪团防队教官。
萧金声会心地笑了。
第八章 &屋漏偏逢连夜雨
第八章屋漏偏逢连夜雨
大年除夕之夜，萧金声按大郎中的惯例，叫益谦将已包扎好的三千块“袁大头”（用袁世凯头像发行的银元）装于一担竹篓之内，上面摆放一些糯米、花生、腊肉、腊鱼之类的礼品，拟大年初一由金声，盗谦兄弟二人亲自送往县城“致中和国药号”面交邓少东家或邓二小姐，实际上是代大舅父何立德向国民革命军作捐献经费之用。其时益谦之母刘氏随益谦住在县城，金声每月从“长寿生”列支银元二十块作舅母个人花销，可不到十天便被她花得精光。不时回乡乘金声不在又要借支三四十元，金声念其舅父和外公外婆惨遭变故，舅母哀极生变也情有可原，因此未加深究。但次日一早，叫好伙计去书房挑竹篓上街时，发现门锁被撬坏，一担竹篓不翼而飞。找来益谦告之，他亦被吓得目瞪口呆，速找大舅毋报告，只见大舅母房内贵重衣物衣饰被席卷一空，金声已明白八九分。益谦对母亲的不肖作为顿生愤恨，意欲报官缉拿，金声劝道：“天要下雨，由他去罢！”益谦为母亲所作所为感到无比羞愧，决定辞职弃笔投戌，永远不见不齿于人的母亲。一个月后，金声接到一封从长沙寄回来的信，他经友人介绍已在陈明仁将军麾下担任中尉文书，嘱兄代向唯一亲人慧芝姑姑尽孝。
清明节当天，萧金声挑起三牲冥礼，前去外公外婆坟前祭拜，三拜九叩之后，金声泣曰：“恩深似海的状元第，己无昔日的音容笑貌，十五载的手足情谊如今吾东尔西，把天高地厚的恩情尘封在心底，将血浓于水的亲情播种在心田…让我告这别伤感之地吧，蕉岭冲里还有我另一半的牵挂。”
端午佳节，金声买了一支老山参，一匹蓝士林布回家，给祖父母，母亲和才成叔父拜节。祖父接下老山参，望着这六岁孩儿离家求学，历经十五年艰苦岁丹而今终究咸才，心里由衷高兴。但一想到孙儿寄人篱下，形单影孤，失去了太多的父母之爱，失去了太多沟天伦之乐，又深深感到愧疚和自责。特别是让稚嫩的肩膀过早地承压千斤重担，让脆弱的人生过早地品尝了苦辣辛酸…老人双手哆嗦，强忍眼泪：“快去和你妈妈说说话。”金声明白祖父的心思。其实，每当夜深人静，他最思念的人是母亲。瘦弱的身躯婆撑超萧家一片天地，资淑的品德震撼着肖家几代人心，她用逆来顺受的方式忍浸浪荡丈夫的凌辱，来维系家庭的倾覆；她用潜移默化的方法，默契神会地释放敬老慈幼的亲情…金声坐在母亲的梳妆台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