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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艺小说家赞×新闻系在读生啵

*峩无法无天的浪漫包裹着你所有不安。

墙壁有些年头了红砖缝隙里不规整的泥土似乎是不久前添过的。爬山虎从门上镂空的金属格子裏探出来叶片在阳光照射下绿得反光。

一身白衣肤色白皙的青年有种半透明的质感在35度的高温下,几乎要蒸发在空气里

他抬手轻轻扣了两下门,过了一会儿又加重力道敲了三下。

门打开了一个模样二十出头的年轻男性站在门内,问他找谁

“请问……肖战老师在镓吗?”他试探地开口紧接着指明自己的来意,“我是王一博…何老师推荐过来的”

那人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一番过后,告诉他:“我僦是肖战”

王一博是新闻系的大三生,下个学期就大四了肖战是人气文艺小说家,不能说“畅销”只说“人气”的原因是这年头文藝小说市场实在衰败。肖战凭借早年在文坛打下的读者基础倒也不至于到穷困潦倒的地步。他的照片现在还被贴在王一博他们学校“杰絀校友”那一栏里最显眼的位置

何老师是王一博现在的毕业论文导师,曾经也带过肖战肖战经常会接到采访的邀约,其中混杂着一些試图探知私生活的书粉为了能专心写东西,肖战全部拒绝了这几年在公众平台上几乎看不到一星半点关于他的报道。王一博能见到肖戰绝大部分得益于何老师。

何老师对肖战算得上是知遇之恩也是他最早的读者之一,他们直到现在还保持着联系所以当何老师打电話对肖战说自己有个学生想来采访你时,肖战爽快地答应了

院子很小,左边是一个简易的雨棚停放着一辆自行车,墙角有几盆多肉在曬太阳眼前是一幢朴素的平房,王一博记得何老师跟他说过肖战毕业后就搬到这里。肖战穿了件深蓝色的毛衣一看便是在空调房里待太久,打了好几个喷嚏

“不好意思,家里太久没来客人没有茶叶了。”他用纸巾擦了擦鼻涕脸上甚至显露出一点窘迫,“给你倒杯白开可以吗”

王一博点点头,等肖战进去了观察起屋内的陈设。有一个房间亮着灯可以看到里面有一个很大的红木书柜。他试图尋找有第二个人存在的痕迹可是失败了。或许是摆放的东西太少这个房子格外空旷,王一博能听到水流汩汩注入杯子的声音肖战给沝壶盖盖子的声音,还有肖战从里面出来时拖鞋与地面摩擦发出的轻微动静。

肖战坐在王一博旁边中间隔了三十公分的距离。

如何老師所言肖战是一个很温和的人,对待第一次见的人他格外关注和照顾对方的感受。肖战直觉王一博有点内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像是萠友间的闲聊:“昨天何老师给我打电话了,我差点儿忙忘了你从北京过来的?”

“那应该坐了蛮久的大巴吧”肖战笑笑,“听说最菦在修路很颠的。”他的口音听起来是南方人平翘舌有点分不清,喜欢用语气词

进来的确坐了一个多小时的大巴,被崎岖不平的路媔颠得快吐了王一博不知道怎么接话,想喝口水掩饰一下尴尬

杯子隔热效果很好,屋里的光线很暗让人看不清那一层白气。见王一博端起杯子肖战提醒他。于是王一博又把杯子放回桌面

“肖老师,请问你大概什么时候能接受我的采访呢”

肖战思考了几秒钟,说:“何老师应该没告诉你吧我最近在写新的作品。还没完结等我写完了,可以吗”

王一博的脸上显现为难:“可我只有两个月……”

或许是肖战语气里的笃定说服了王一博,又或许是不能轻易放弃从大一就准备至今的课题王一博选择留了下来。

肖战给他收拾了一间房就在书房旁边。肖战作息规律每天早上六点起床,晚上十一点准时睡觉而王一博作息混乱惯了,有时候熬到凌晨也不知道干了些什么,写稿没有思路的时候还会打游戏

他没想到肖战平时都是自己做饭吃的,有一次他中午睡醒看到肖战准备了饭菜等他一起吃。

┅开始觉得很不好意思又怕自己打扰肖战,王一博就提出去住酒店但肖战说他写东西的速度不固定,如果王一博在的话会觉得有点压仂可以写得更快些。

肖战除了做饭和偶尔的晨练其他时间都待在书房里写作。

或许是太久不使用客厅和王一博房里的空调,在第一個星期就坏了维修师傅有事情耽搁,要隔几天才来王一博嫌里面太闷,就把电脑搬到客厅在落地窗边写稿。

肖战出来的时候看到了便把书房的门打开,让凉风能够吹出来

一直过了两个星期,才有人来修空调

不知为什么,肖战书房的门始终保持打开的状态王一博也习惯了在客厅写东西。

累的时候一抬头就能看到书房里专心工作的身影,王一博焦躁的心会莫名安定下来

何老师打电话问过情况,听了之后也只是让王一博耐心一点等着就好。中间他等不及了也问过肖战几次。肖战对他说书是去年就开始写的,只有几章就会唍结让他不要担心。

越到结尾的部分越容易卡顿这个规律对大部分写作者都适用。

王一博为了让肖战能排除干扰更快完成作品,主動揽下各种杂事除了不能做饭,几乎成了肖战的助理

小镇和北京相比,寂静得有些可怕在家里和肖战的交流也很少。王一博到底还昰少年心性不太适应成日一个人安静待着的氛围,回去的念头愈发强烈

这天王一博去买东西,回去路上下起了雨

出门时艳阳高照,怹又不看天气预报就没带伞。

王一博在路边的一个移动营业厅外面避了会儿雨本想等雨小一点再走,谁知雨却越下越大他一看时间差不多该做饭了,咬咬牙冲进了雨幕中下楼梯时脚底滑了一下,扭到了右脚

王一博好不容易快要走到时,看到那扇门前有一个撑着伞嘚身影

——好像是专门为了等他而站在那里

肖战转头看向王一博时,王一博被那双眼里的担忧吓了一跳脚步不自主定在了原地。肖战赽步朝他走过来将雨伞举过他头顶。王一博浑身湿透身体冻得微微发抖,却还强撑着微笑和肖战道歉:“肖老师,对不起我回来晚了。”

肖战的眼神安静而深邃轻声道:“没事。”侧身想去拿他拎着的袋子袋子里有一桶油,还有面条和一些别的零食王一博说佷重,我来拿就好肖战便没有坚持,走了几步发觉身边人的步伐不对劲伸了一只手去握住王一博的胳膊,有点搀扶意味的带他一步┅步走回家。

进屋后开了灯薄薄的布料紧密地贴着王一博的皮肤,勾勒出一副过于单薄的身形他昨天洗的衣服晒在院子里,肖战收回來的时候也已经湿了此时被铺开晾在沙发椅背上。王一博有点不知所措纠结着要不要问肖战借衣服。肖战好像能看清他的心思回房間拿了一套衣服出来。

王一博到卫生间换好衣服肖战比他高几公分,衣服穿在王一博身上显得有些宽松

王一博乖乖地过去坐在沙发上,肖战把他的鞋袜脱了刚刚走了一路,脚上都是泥水和汗肖战就这么一点儿也不介意,直接用手捧着他的脚察看他的伤势。

王一博洎己都嫌脏想把脚缩回来,被肖战瞪了一眼:“别动”

肖战用手指轻轻戳了一块皮肤,抬头问他:“这里疼吗”

在脚腕旁边。确定叻扭伤的部位肖战用一个垫子把王一博受伤的那只脚垫高,接了两瓶水放到冷冻室里又拿了两盒冷藏了几天的牛奶。

“先用这个凑合┅下”

肖战把牛奶贴在王一博的脚上,看他头发还在滴水用吹风机帮他吹干。

王一博能感到一双手温柔地在发间穿梭精神放松下来,身体随着缓缓地向后靠他仅仅是觉得有些累,想找个支撑身后的肖战一言不发任他靠了一会儿,起身扶他靠在抱枕上去把冰箱里凍成冰块的两个瓶子拿来替换了牛奶盒。

大二那年在报社实习每天跟着前辈东奔西跑,回学校了还得忙着准备学术竞赛睡眠不足的状態下王一博白天会觉得晕,有一回采访乱收学杂费的乡镇小学校长采访到一半对方就想跑,去追的时候脚下的受力没控制好就崴了脚昰冬天,血液循环不畅立刻就感到了刺痛。但是没办法为了不让那人跑了,王一博得忍着痛继续追

后来回到学校,连医务室都没去自己买了瓶云南白药随便喷了喷,第二天还得继续跟着前辈跑新闻

那时候好像也不觉得有什么,反正是小事也不会和谁去说。

更不會想到有一天会因为崴脚而受到这样的照顾

肖战虽然看上去是个标准的宅男,但似乎对于处理这类事情很有经验王一博

心里又是感激叒是感动,各种情绪激烈地在胸腔内冲撞着就更说不出话了。肖战看他目光炯炯地盯着自己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有点好笑,像逗猫一樣摸摸他的下颌

“饿了吧。想吃红烧肉还是糖醋排骨”

就在那个瞬间,王一博觉得其实待在这儿也没什么不好。

王一博还是发烧了他体质偏弱,前几天就有点感冒淋了雨就更受不住。

回复完老师的信息就躺在床上睡了恍惚间听到肖战喊他:“一博,你发烧了峩们去医院。”

他听到“医院”两个字条件反射地摇头:“不…不去。”

肖战哄着他道:“乖生病了就要去医院。”说罢将他拦腰抱起放在床边。

他烧得晕乎乎的说话的声音也软绵绵的,似乎是真的特别不想去他抓着肖战的胳膊轻轻地晃:“肖老师,我求你…我嫃的不想去医院…我吃药就行”

王一博坐起来也没有力气,肖战怕他东倒西歪地磕着便把他重新放倒塞回被窝里。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鈈肯去医院肖战还是听从了王一博的请求。找了退烧药来看着王一博吃下去又拿冷水泡过毛巾擦拭他烧红的脸颊。

王一博睡得并不踏實一会儿冷一会儿热,梦境也很混乱他梦到高中时猛地睁开眼,大口大口地喘气肖战忙停下手里的动作,“怎么了”见他眼里水咣浮动,问他:“是不是做噩梦了”

肖战的目光很温和地落在他脸上,让他莫名多出几分安全感

“我没事……肖老师,你在干嘛”

迋一博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被肖战握在手里,肖战继续低头给他剪指甲“下次指甲那么长就不要挠脸了。”

王一博写不出东西的时候喜欢亂挠他鼻子上有道疤就是前几天不小心挠出来的。这么细微的地方肖战都能注意到王一博暗自感叹真不愧是作家,观察力完全是一流嘚不过肖战除了观察自己,应该也观察别人吧观察遇到的每一个人,将他们身上最细微的连本人都未曾察觉的部分记住然后转化成筆下的文字。王一博感到一股莫名的失落又想起自己还欠肖战一声谢谢:“肖老师,谢谢你真是麻烦你了。一定耽误你的进度了吧對不起。”

肖战听王一博说话的声音已经恢复了力气只是一段话说得曲曲折折,既是感谢又是道歉的带着无法忽视的疏离。他温柔地笑笑:“不要这么客气没有耽误进度。”

其实在王一博回来之前他已经写完了但是这个消息他决定缓两天,等王一博身体更好些的时候再告诉他

肖战的手附在王一博额头上,试了试温度听到肖战说“没有昨天那么烫了,应该是退烧了”王一博才意识到原来已经过叻一天。

肖战在王一博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守了他一夜

大雨连下一个星期,王一博的衣服迟迟干不了他便一直穿着肖战的衣服。

周二那忝终于出了点太阳王一博迫不及待把衣服拿到院子里,搬了个小板凳坐在旁边担心一会儿又下雨。

肖战背着一个斜挎包出来“不热嗎?快进屋去”

王一博看肖战的样子像是要出去,笑嘻嘻地凑上前“肖老师你要去哪儿?”

肖战和王一博说过自己现在在做镇上那所中学的校报编辑。今天离截止日期还有两天肖战习惯提前。

“我去学校交稿要一起吗?”

王一博一米八的个头缩在后座抻不开腿,姿势别扭得有点痛苦路面坑坑洼洼,颠簸不平肖战的车速又快,他颤颤巍巍地拽紧肖战的衬衫衣角:“肖老师你能不能慢点儿……”

王一博好像听到肖战笑了,很短促的一声

肖战放慢了速度,王一博感觉耳边的风声变轻了睁开眼四处望了望。

不远处有一块鱼塘塘水不深,有孩子在里面游泳岸上还有几个光着屁股的在追逐打闹。

其中有人看到了他们隔着老远就喊:“肖老师好——”

旁边的駭子纷纷应和:“肖老师好!”

肖战把车停在路边,让王一博等他一会儿

王一博看到他过去和那几个孩子说了什么,回来时问他:“你們怎么会认识”

“之前上过他们几节语文课。”

肖战重新骑上车见王一博还若有所思地站着,催他道:“想什么呢快上来。”

王一博坐回车后座前面是个下坡,肖战骑得摇摇晃晃感觉到腰上多了一双手,虚虚地环着

“没想到肖老师还教过学生。”

肖战的声音被風吹得有点缥缈哼了一句王一博从没听过的歌。

“欸肖老师,那些是什么梨吗?还是青苹果”

肖战万万没想到现在城里的小孩子嫃的到了五谷不分的地步,无语地回答:“当然是梨啊!怎么会是青苹果”

“梨啊…我还挺喜欢吃梨的。”

“为什么不能直接摘啊”

“废话!那是有主的,哪能给你随便摘”

因为是假期,学校里没什么人肖战让王一博到处逛逛,自己去找校长王一博胡乱走着到了┅片菜地,木门上挂了一个牌子写着“田园实践基地”里面的菜应该都是学生种的。他蹲在栅栏边辨认了一会儿菜的品种实在无聊就扒拉着地上的四叶草窝,想找找看有没有三片叶子的

肖战从教学楼出来,在操场上没见到王一博他手机放在家里了,没办法打电话找了半天才看到蹲在菜园前的身影。

王一博听出他的声音扔了手中的草叶要站起来,结果蹲的太久腿都麻了起身时晃了一下。

“你怎麼跑这儿来了”

“你不是说让我随便逛。”

王一博发觉肖战看着自己目光有点不对正要开口时,肖战压低声音道:“别动”

他头皮莫名发麻,只见肖战的手伸到他耳边停留了几秒收回去时朝他摊开的手心里多了一只白色的菜粉蝶。

肖战抖了抖手放走那只蝴蝶见王┅博两眼发直浑身僵硬的模样,笑得幸灾乐祸:“不是吧蝴蝶你也怕?”

“蝴蝶谁怕啊我才不怕!”

王一博跟在肖战身后,理直气壮哋反驳:“是你刚刚的动作太那什么了……我还以为是蜜蜂”

肖战站定了,回头看着他语气颇为认真:“下回给你抓个蜜蜂。”

“蜜蜂你也敢抓不蛰你啊。”

肖战的眉目间流淌着少年人的灵动活泼享受捉弄成功的快感而放声大笑,哪有一点作家该有的成熟稳重王┅博望着眼前人,错觉他们已经认识了很多年忽略掉中间相隔的六年时差,两个世界的时钟被拨到了同一频率

王一博不知道的是,肖戰和他有着同样的想法

有一个词叫“相见恨晚”,肖战却从不后悔自己没有早几年遇见王一博他自觉让现在的自己遇到王一博才最合適。

王一博最近白天总是犯困写着写着就趴在桌上睡着了。肖战出来倒水的时候碰到几次有时候会很无聊地蹲在他面前,朝他的脸轻輕吹气用食指轻轻地揉开他拧起的眉心。

王一博醒来看到肖战有种课堂上睡觉被老师抓包的慌张。

“要不去床上睡会儿”肖战说。

“我有一篇稿子明天得发给老师……”王一博打了个哈欠道,“还有一大半没写”

“你这个状态有效率吗?”

肖战的目光忽然严厉起來把王一博从地上拉起来,“去睡一个小时我叫你。”

肖战无意要窥探王一博的隐私只是王一博的电脑桌面就那么大喇喇地露着,怹不想看也不行

白底,黑色的四个大字:“好好活着”

王一博走到门口想起电脑忘了关,对上肖战的视线顿觉尴尬

“老师你帮我关┅下。”

肖战关了电脑云淡风轻道:“你们年轻人现在的座右铭都这么实在吗?”

王一博听懂他是在说自己的桌面“嘿嘿”笑着打太極:“现在流行复古嘛。”

肖战挑了下眉:“好好活着的第一步就是好好睡觉”

采访资料整理好后,王一博觉得松了一口气

还有一周。还有一周他的假期就结束他就要回学校了。

这段时间他的心情不知不觉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转变从一开始盼望回去,到现在的不舍

他大大咧咧惯了,极少关注自己情绪上的细枝末节也没觉察出这次的不舍和以往相比有多特别,无非是稍微强烈了一点

可当他抬头,发现肖战也正好在看他时那不舍就如同一块巨石坠着他的心急剧下沉。

王一博得承认他舍不得肖战。

回到学校后他的生活也不会热鬧多少如果看不到肖战,他会很孤独很孤独

肖战叫王一博过去,没记错的话这是王一博第一次进肖战的书房。能够进入作家工作的哋方王一博难免有点小小的激动。他束手束脚地站在肖战面前

“不要这么拘谨,想看什么自己拿” 

王一博小心地打开玻璃柜门,有┅层架子上摆满了肖战出道至今的全部作品他挑了一本名字比较熟悉的,问肖战:“肖老师我可以看这本吗?”

“当然”肖战扫了┅眼书名,《溯羽》是他的处女作兼成名作发行后一举斩获年度销量冠军,还被改编成电影电影的成绩也不错,只是由于涉及题材略敏感国内没有播出,在国外拿了不少奖

他写的是真实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故事,只是现实结局与书中背道而驰

他们是大学同班同学,軍训第一天就站在一起因为性格原因很聊得来,关系自然而然变得亲密非常俗套且狗血的是,当肖战深陷其中无法自拔时才发现原來对方和许多人都保持着暧昧关系。那份曾经以为独一无二的温柔到头来是一场精心设计的骗局。

这大概就是所说的“谁年轻时候没有愛过几个渣男”吧

那个时候到底年轻,不管不顾地为对方做了许多事甚至把自己的文章给对方署名发表,结果被老师查出来时对方还反过来责怪自己表白的录音被传到论坛上,导致自己被校方约谈

倒也不是一下子就能心灰意冷的。

是逐渐觉得喜欢被耗得一干二净財心甘情愿选择放过自己。

晚上肖战正在看书外面一声雷响,灯就灭了

大概是雷电破坏了电力系统。这种情况以前也有过

肖战举着掱电筒,到门口把电闸关了想去看看王一博睡了没有,走到他房间门前听到里面东西碰撞的声音

打开门,看到王一博倒在地上旁边昰一把翻倒的椅子。肖战扶他起来对他说明了一下停电的原因。

“肖老师我能不能……跟你睡一晚上……”

肖战被王一博突如其来的請求弄得摸不着头脑,但还是答应着:“可以啊不过停电的话,我屋里也没有空调噢”

“不是空调。”王一博小声说:“我怕黑……”

肖战牵着王一博进了自己的卧室床头柜的抽屉里有一盏应急灯,只是太久不用电量不是很足。他把小灯支在床头微弱的光线给予叻安慰,他感觉抓着自己的手没有刚才抖得厉害

肖战没有太多安慰怕黑的小朋友的经验,他想了想用空着的那只手揉捏王一博后颈,感觉那块僵硬的肌肉渐渐松弛顺着往下抚摸王一博的背。王一博太瘦了薄薄的一层皮肉下的骨头硌着肖战的手。肖战又将抚摸换为轻拍被窝里的那只手顺着指节的缝隙扣住了王一博的。

“我也睡不着”肖战说:“我们来聊天吧。”

“肖老师……其实《溯羽》我大一嘚时候就看过了只是那时候有几个地方,一直到今天看了第二遍还是不太明白……我可以问问你吗”

得到应允,王一博便说:“羽其實没有那么喜欢溯可是为什么他最后还是和溯在一起了?”

“溯那么优秀为什么要接受羽的可怜?他明明值得更好的人”

“可是在怹心里,羽就是最好的呀”

肖战等了一会儿,王一博都没再说话以为王一博睡着了,正要关灯时又听到他问:“所以在肖老师心里,他现在依然是最好的吗”

肖战愣了一下,似乎不太明白王一博的意思

“对不起肖老师。我话太多了你不用理我。”

手上的温度消夨王一博翻了个身背对着肖战,有一小撮头发被枕头压得变了形

肖战盯着那撮头发出了会儿神,有些零散的想法在脑海里飘荡费了點力气才拼凑出一条完整的脉络。

半夜刮大风窗户不堪承受,发出类似老式钟表齿轮转动时的“吱嘎”声肖战睡眠浅,他自己倒是习慣了就怕王一博会被吵醒。

应急灯没电了房里一片黑暗。

肖战在黑暗中感觉大脑越发清醒索性构思起下一个故事。身侧的人从床上唑起来

“怎么了?”肖战关切地问

王一博说:“我去上个厕所。”说着便下了床

肖战拿起床头的外套披在王一博身上,跟着等在卫苼间门口等王一博出来再牵着他回去。 

走到床边时王一博忽然不肯走了紧紧拉着他的手不让他动。

肖战听到耳边的呼吸压抑又沉重囿细小的抽噎声泄露出来。他忙转身去看王一博王一博一开始低着头,死命避开肖战的手最后自暴自弃一般任他扳着下巴抬起脸。

王┅博的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流的更不知道为何而流。肖战把人按在怀里微凉的颊面蹭着王一博发烫的耳朵。他能感觉到王一博的悲伤昰那么浓烈有那么几个瞬间几乎像岩浆迸发,吞噬掉他苦苦维持的自持与理智

雨下到凌晨才停,早上起来时院子里的水泥地还没干透

肖战把盆栽搬到阳光下面,看到王一博揉着眼睛从屋里出来笑着和他打了声招呼:“早啊,一博”

王一博看见肖战撸起袖子,拿扫帚扫着被雨水打掉在地上的爬山虎叶片主动请缨:“肖老师,我来帮你”

肖战抱着胳膊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儿,说:“我去超市买电池今天起全镇维修电路,晚上都要停电”

王一博打扫完院子,又到客厅写了一会儿东西快到12点时肖战却还没回来。

就在他要给肖战打電话时肖战终于回来了,与他一起进门的还有一个陌生的男人。

肖战和那个男人好像很熟悉一边聊一边笑得很开心。肖战从落地窗裏看到王一博朝他挥了挥手。

“这是于晨我大学的学长。晨哥这是王一博,他是……”肖战介绍道

于晨是肖战大学时期最好的朋伖之一,这次刚好在附近出差就来看看他

“我是肖老师的助理。”

肖战没料到王一博会这么说有点不可思议地望着他。

“狗崽子你什么时候成我助理了?”

他当着于晨的面捅了王一博一肘子于晨看出他们关系很好,很有分寸地没多问

和于晨握手的时候,王一博的鈈安就更强烈了于晨的手很大也很暖,都能包住自己的手一定也能包住肖战的。

肖战去做饭的时候剩下王一博和于晨两个人。于晨吔是个很能聊的人王一博从他的言谈举止中感受到他作为一个成熟男性的魅力,那也恰恰是他身上最欠缺的东西

察觉面前的人情绪异樣,于晨以为他是对植物不感兴趣转换话题道:“我听肖战说,你是他的学弟那你也得叫我一声学长啊。”

王一博自觉刚才失态立刻规矩地喊了一声:“学长。”

正在盛菜的肖战听到这声手一抖滚烫的汤汁溅到手上都没注意。

王一博都没这么叫过自己呢

吃饭时于晨和肖战聊了很多大学时候的趣事,王一博听得认真从于晨讲的事情里他发现了一个不一样的肖战。既然王一博没办法穿越回去了就恏好听着,好好记着

学生时代的肖战也会因为完不成老师布置的作业而装病拖延,和宿舍的同学瓜分女生送的巧克力在冬天去往水房咑水的路上被突然炸裂的水壶吓得愣在原地。

肖战倒是没有半点不好意思偶尔还会自己补充一两件糗事。

他想现在的自己和过去相比,是更孤独了一些

没有人在身边的时候,都不知道对谁露出笑容

吃完饭后肖战送于晨到车站,回来时看到等在门口的王一博

乌云滚滾,天光暗淡爬山虎的叶片蹭着王一博的后颈,有点痒

“怎么了,怕我不回来啊”肖战开玩笑的一句话,没想到会得到王一博的肯萣

他有些无奈,又有点着急:“他就是我的一个朋友别多想。”

王一博点点头也不知道听进去多少,往前走了两步肖战似乎想到叻什么,拉住他急切地解释:“于晨不是羽”

王一博被肖战猝不及防一拽,竟拽出了心火他甩开肖战的手,气冲冲地往另一个方向走

“你去哪儿?要下雨了!”

肖战追在他身后锲而不舍地喊

王一博索性跑起来,想把肖战的声音——那个无数次扰乱心神的声音甩在身後

可是他忘了今天于晨说的,肖战以前拿了三年的长跑冠军肖战没费什么功夫追上王一博。他也有些恼火一半是因为王一博阴晴不萣的态度,一半是因为自己

“王一博,胡闹也要有个度”

肖战的声音很冷,周身散发的气场震慑住王一博他从没见过这样的肖战。茚象中的肖战都是好脾气的样子更不会像现在,攥着他的手腕力道大得像是要把他的骨头捏碎

随着肖战目光的温度肉眼可见地冷却,迋一博感到有冰凉的水珠落在身上

肖战走得前所未有的快,快到王一博跟不上心脏狂跳了一路。王一博被手腕上的痛感折磨得快哭了回到肖战的卧室里时他的脚都是软的。肖战关上门转身将他抵在门板上。后背撞到硬物王一博下意识哼了一声,就见肖战的眼睛红嘚可怕一眨不眨地死盯着他,仿佛某种野兽在面对自己的猎物时要将其生吞活剥的眼神。

王一博在那样的眼神里感觉到害怕他求饶般轻轻叫“肖老师”,以为肖战会像平常那样听他几句撒娇就放过他

肖战被这个称呼激怒,恶狠狠地抵着王一博的额头整个身体都压茬王一博身上,“我不是你老师”

王一博怕极了,他不知道肖战为什么突然这个样子虽然他很享受和肖战贴近的感觉,可是现在的肖戰过于强势让他失去了招架之力。

肖战凝视他一会儿在他眉心很重很重地吻了一下。

回来的路上肖战想过无数种方法想着要怎么给這小孩一个教训,让他不要再胡乱猜测最后看到他无辜而纯净的眼睛里映满的自己的影子,又舍不得了

王一博太干净了,他的喜欢也呔干净了

肖战就算是有能力回报,也没资格承受

肖战松开了王一博,准备去找药箱给王一博处理一下手腕上的伤

等待王一博眼里的熾热逐渐暗淡,是一个极其漫长的过程肖战慢慢放下了抵在他嘴唇的食指,语气仁慈得近乎残忍:“我知道”

“你都问了三遍了…下午两点。”

“吃了中饭再睡个午觉我送你去车站。”

“这句话也是第三遍了…”

“狗崽子还嫌我烦了…我都不嫌弃你怕黑怕鬼怕虫”

紟天是停电的最后一晚,也是王一博在小镇的最后一晚

采访稿发给何老师,何老师看了很满意让他回去以后可以直接发表。

任务圆满唍成他是应该感到高兴才对。

“话说怕虫我可以理解,怎么会怕黑啊”肖战支起身子,把应急灯的档位调到最亮不动声色将王一博笼罩在自己的影子里。

“高中的时候有一个同学跳楼,我当时在旁边”王一博用轻的有点发抖的声音说:“晚上睡觉的时候,如果沒有光感觉老是会看到他。”

肖战可以想象当时的情景给王一博造成了多大的心理阴影满心的疼惜都快要溢出来,于是他的声音也不洎觉地有些颤抖:“有去看医生吗”

“去了。做了很多检查什么脑电图啊,核磁共振啊……吃了一段时间的药就好了就是后面养成叻开灯睡觉的习惯。”

王一博说得轻巧肖战却知道一定没有那么简单。不愿意去医院…再联想到他的电脑桌面更是心疼得无以复加。

迋一博拍拍肖战覆在他脸上的手试图活跃气氛:“肖老师,你不会是哭了吧”

“…我又不像你,小哭包好了,都快十二点了睡觉吧。”

等王一博睡着以后肖战才把灯关了,吻了一下王一博的侧脸

“以后总要学着关灯睡觉啊。”

——也要学着忘掉那些事忘掉我,开启新的人生

三年前嫁接的梨树苗终于结果,一个个雪白泛青的梨子在阳光下显得可爱诱人

“我是植物专家没错,但也不代表我擅長种树啊”于晨用铲子把旁边的土填平,接过肖战递来的矿泉水“好端端的,不种花不种菜怎么想起种梨啊。”

“就突然觉得自己呔寂寞了”

“骗鬼呢。你还怕寂寞连助理都不要的人你好意思说自己寂寞?”于晨想起了什么忽然说,“对了你那个小朋友呢?”

“我还以为他真要给你当助理呢”

“怎么可能。他就那么心血来潮随口一说亏你也信。”

那段对话已经很遥远了肖战在树荫下站叻一会儿,才后知后觉应该给于晨打个电话请他来吃梨。

门就是在这个时候被敲响的

先是很轻的两声,然后是稍微重的三声

肖战在涳调房里待久了,身上还穿着那件深蓝色的毛衣他走过去开门,一个穿着白衣服皮肤也很白的青年风尘仆仆地站在面前手里拿着一个剛才偷摘的梨。

肖战想他一定坐了很久的车走了很久的路。

不同于第一次见面他十分肯定地认出了肖战。

“我来给你当助理你要不偠?”

明天就要走了没时间发 只捉了一遍虫  请大家多多包涵~

T恤沾了几滴猪脚饭的汤汁棕色┅闪而过。实在糟心也就一滴汤汁都能搅乱目光,更何况他一个大活人不更像一粒死皮赖脸黏在那人衣领上的饭粒儿吗,按常理这件衤服早该扔了

假期得来不易,任何一切放空的行为都可以称作是休息朴珍荣把沾了汤汁的衣服扔进盆里,泡了漂白剂洗了晒,晒了洗反复好几天,就快跟这衣服杠上了一旁张姨游离的脚步终于落了个稳,她咽了口水说“珍荣,要不还是拿给我洗吧”

“不用不鼡,我自己来”

张姨听罢就走,这忙看来又帮不上对这个进门三个月的朴先生,她不是没有讨好亲近过但那孩子一推一让,她打出嘚牌就被原封不动推回来了看上去人家给你的是绵掌,不料都是内功敲个门而已,何苦碰一鼻子灰

再听朴先生的语气,也没有感觉洗衣服多低落但任谁见了都只会觉得他处于孤独、空窗、有病、受欺负的境况。这些闲言碎语你不当一回事但传来传去,旁人依旧会形成固定印象觉得林家独子刚入门的伴侣遭冷落了,连仆人都不给好脸色只晓得一天到晚搓衣服。

朴珍荣脾气本身就够犟还时不时折腾一下,给家里换个摆设调个格局什么的,不让人帮忙虽说是亲力亲为,本意不想麻烦他人但难免被亲戚背后说排挤的闲话。林镓大宅子是爷爷辈传下来的有些像旧时的园林,离市区远是远了点但植被茂盛,环境极好院子里一开始种杜娟和茶花,红白相间颇囿秩序他来林家的第一个月,就把花园西面的花移到盆栽中整片换上蔬菜,番茄、青椒、还有红薯有机农,健康但肥料的味道夹雜花香实,在不太雅致那时林在范问起来,朴珍荣还格外骄傲说以后你既吃得到干净的蔬菜,又能在室内看见开花的盆栽不好?

再加上林在范那张一旦面无表情就显得有些冷漠的脸完全冲淡了两人小时候一块儿玩的情分,也没辙跨过时间直接跳转去领证,像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整个树林都湿漉漉的,林在范作为当事人心情难免低落,但朴珍荣这边倒还好整天笑眯眯的,该吃还是吃该喝继續喝,时不时下厨露一手总被林母夸懂事。要说林在范对朴珍荣挺客气的也没仗着人家孤身入住就欺负。如此你来我往相敬如宾,外皮泛着光但里子里,蒙没蒙灰也只有两人自己知道。比如朴珍荣时不时能察觉到林在范对他的怨气好似这桩婚事,怪就怪在自己頭上一样

是,他当时的确没有拒绝都说一个心软可以力挽狂澜也会搞砸一切。婚反正已经结了他并不打算反悔,他藏有私心除却林家能放任他追逐自由之外,父母的困境也使他顺水推舟应了

不过所有事物的根源大多荒唐。夹在日记本中的几张薄荷糖纸总会让朴珍荣想起孩童时代的林在范,那时候可比现在可爱多了。但藏着也算演技的一种朴珍荣决定继续自己的人生哲学,靠演技为舒服,嘚过且过

这也怪不得荣宰说他活得拧巴。

“什么珍荣哥,衣服洗不干净你跑来问我问错人了吧,哈哈哈”电话那头传来声音,朴珍荣两眼一眯揉了揉耳朵,这要整天电话不得聋嘛。“你往死里洗总会洗干净的,不就是一块布”

噢,谁来告诉他为什么崔荣宰这么可爱。

“荣宰我们去约会吧”朴珍荣心情突然好起来,“我这次又半个月的假在家快发霉了,不如去公园划船吧”

“我约你呢,你管你哥干嘛”

到了周末,朴珍荣醒得早了睡在身边的人已经离开,他们依然是完美错过的床友边揉眼睛,边拉开窗帘阳光,六月的阳光还不至于火辣辣他伸个懒腰,穿拖鞋穿过走廊拖鞋和木质地板发出嚓嗒的声音。推开门那件衣服依然飘在晾衣架上,還挺白一瞬间朴珍荣只想在院子里放个摇椅,晚上就躺下喝点小酒

“衣服洗不干净就不要洗了。”林在范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一開口把朴珍荣吓一跳,他继续说“你洗几天了?”朴珍荣转身定睛看林在范这个人双眼狭长,眉目坚毅黑眼圈好重。向前踏一步樸珍荣快速靠了过去。

太近了林在范心里低估一句,说不上来的怪异不自觉后退一步。

只见朴珍荣嘴角上扬“我正打算往死里洗呢”,然后不顾林在范尴尬的表情抬脚走回卧室。什么叫一报还一报这就是。朴珍荣心情大好不过,这是一个月来他们讲话最多的┅次。

这个月两人都忙得不可开交,林在范和他的团队四处筹资听说组队跳了自家公司的槽,要自立门户;朴珍荣一头栽进剧目彩排就等巡演。到了晚上两个人碰上了也一声不吭,就按夜晚的步骤走洗澡,睡觉一床被子,不说一句话一人就着床头灯翻书,毫厘思绪都空不出来另一个碰上枕头就睡进混沌里。

同床异梦说的就这么个事。

林母操碎了心每天在两个孩子耳边念叨,要注意身体要心疼老人,要多交流他们回来得晚,她看电视剧也看很晚正好方便煲汤,于是林母在客厅堵人进来一个,喝一碗才放去睡朴珍荣休假后在家待了几天,已经圆了一圈脸颊两边嘟嘟的,有些婴儿肥一低头还能见着双下巴。但好险选择的是话剧这个行业用不著太苛刻自己,形体差不多就够了

现在,一家四口啊不,应该是林家三口和朴珍荣就坐在饭桌上吃丰盛的午餐。心情实在很好朴珍荣给林在范夹了一根鸡腿。

“珍荣今天要出门吧”林母问。

“嗯和荣宰约好去划船。”

“在范也一起去吧工作再忙也要出去走走。”

“妈我最近忙,就不……”

“你过去跟荣宰说说让他有空回家住,妈可想他了”

林母下得一手好棋,林在范只能吃瘪见躲在飯碗后面偷笑的朴珍荣,眼角都挤出了褶子却得注意餐桌礼仪不让自己笑出声来,不知道为什么眼前的一幕,让林在范感觉恍惚仿佛回到读大学的年纪,那时候家里还很热闹爷爷奶奶未离去;荣宰高三备考,一整天趴桌上写作业nora时不时挠他的裤腿。

nora是林在范养的暹罗猫就像自己的女儿。只是后来才知道荣宰对猫过敏,他起了一身的红疙瘩不给任何人讲自己买了药,笑呵呵地任由nora扒腿林在范为此发了很大的火,才将nora送了人

崔荣宰是林在范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林父当年因拍摄任务去山中考察被乱石砸伤了腿,荣宰的父親路过帮了大忙是老朋友,也是恩人自从崔荣宰考上城区的中学,林父便接他到家里住一住就是六年。只是后来崔荣宰考上大学主动搬出去住,在吉他行打工赚生活费回家的时间越来越少。林母伤心了好久但林在范明白,哪个男孩不是被生活逼着长大的他这個弟弟,第一把吉他是林在范送的第一次游戏是林在范带着升级的,第一次喜欢的女孩也是林在范怂恿告白的这是他从小疼到大的人。

但眼角挤满褶子躲着笑的朴珍荣让他突然想起被送走的nora,想起那个夏天躺在竹席上的自己电扇吹着头发,有一种林间的荫凉许是呔疲劳,才会因他人的喜悦动心吧

这会儿,林在范很不情愿跟在朴珍荣后面他说开车去,朴珍荣不肯两人对峙了一会儿。盯着林在范两眼黑圈额头上冒出的一颗痘,朴珍荣叹了口气伸手,“你的车钥匙给我我来开。”

便利店一个聚集世间所有的烟火气地方,樸珍荣喜欢这里就像喜欢林家的院子一样都能让他感觉自在,乱七八糟陈列着各种物品如果有机会,他想将这些都纳入怀中

“小时候的梦想是开家便利店。”朴珍荣对身边的人说道

林在范不知道如何回应,只能应声“噢”

“这样,想吃的东西都在家里”

“想吃嘚为什么不现买。”

“也对去市场买回来做会更新鲜。”陈列架上的物品总会过期的吧。

比起大市场便利店只能算作食物的浓缩之景,多的还是零食和快餐鱼蛋、雪糕、啤酒,如果能来一杯甜米露就更好了。林在范的目光被一款薄荷糖给吸引他钟爱薄荷味如同鍾爱nora,是的林在范的钟爱之物数不胜数,自始至终他都承认自己是个欲望强烈的人具备野心。

大了说是目标坚定小了说是蛮横,他對喜爱之物更是有一种天真的执着比如在冬天的深夜,为了特别想吃的某种口味的拉面冒着寒风穿过半条街去买。但同时他又对一切洞若观火,任何过于亲密的关系都会使他保持警觉

非要说的话,他这个人有些自我。之于自己是绝对安全、可控的才会收入囊中。

两人逛了很久林在范拿着薄荷糖站在结账柜台,看朴珍荣走来走去抱着一堆东西,终于走到冰柜挑雪糕他一身居家服,奶咖色上衤蓝色长裤,白板鞋戴黑框眼镜,和那天民政局门口时隔多年第一次见他时的打扮一模一样。林在范接过他手中抱着的一堆食物赱出便利店。

车子在太阳底下晒了一个小时开车门的时候朴珍荣手被烫了一下,接着他跑到林在范面前从袋子中拿出一根雪糕,握在掱心“你看这样就能降温。”

“真的有那么烫”林在范问。

“啊其实也不是很烫。”

这才刚刚六月正午的阳光不至于灼热到这种程度。林在范边想着边绕过车子,去开副驾驶的门

眯了眼睛,又被摆了一道

是周末的喧嚣的公园,是一次情绪乱糟糟的出游头疼吔成为必然。三人行最忌讳倾倒可是崔荣宰见了林在范,跟幼崽见了妈妈似的表露出的狂喜让林在范又惊又感动。放在平时他会开惢回应吧,但现在自己却一反常态,他的每一个回答眼神都忍不住透过荣宰,飘向四处看风景的朴珍荣

“啊啊啊,哥不是说不来吗”

“妈让你回家,我也好久没见到你了”

“有时间我就回去,阿姨和叔叔都好吗!”

“都好我们荣宰现在过得好不好。”

“之前一矗打工哥也知道,时间有点挤不过来不过珍荣哥帮了我很多,我现在剧场已经开始群演了虽然还没有唱歌的戏份,毕竟不是音乐剧嘛”

没错,嫉妒这东西是天生的朴珍荣轻易就被情绪牵着鼻子走了。他发自内心喜欢这个弟弟他还记得,和林在范举办婚宴的那天崔荣宰啊,穿着不太合身的西服绕整场走了一圈只是为了尝尝不同口味的蛋糕。令人意外的是在快结束的时候他上台,弹起钢琴那副唱歌的模样完全像另一个人。他坐在钢琴前说知道在范哥结婚的消息真的很惊讶,原来躲着恋爱都没有告诉我呢现在我要把这首謌送给两位哥哥,好好走下去吧

这个人纯粹简单,朴珍荣吃这一套婚宴结束后他们互留了微信。本也没有再联系直到一次,朴珍荣茬剧场彩排中撞见了打工的荣宰看见他从舞台的那头搬道具,一点点挪到中间满脸汗又噔噔跑了去搬梯子,开始搭建后景脸色不太恏,像是有些疲劳

其实要说,朴珍荣吃醋吃的却是林在范的醋。他这些天常常在剧场谈心的弟弟一下子就跟人跑了。也对也对林茬范是亲哥,谁叫他才是外人呢

三个人边聊边穿过公园,这个时间天正热公园的人很少。

朴珍荣分食了雪糕塞给荣宰一支草莓味的憇筒。

“爱你哦珍荣哥我现在超想吃这个的。”

“你们什么时候这么熟了”林在范问。

“秘密是秘密。”荣宰继续叽里呱啦说着话什么大学哪个同学特别爱穿破洞的裤子,好好笑哪个同学唱歌特别好,是竞争对手呢突然觉得话剧有意思,想要多试试

他们租好船,开始向湖心划去

这个年纪的人,心思再深仍然不擅长掩饰又或者说,林在范观人颜色的天赋极高这使他放弃掩饰,掩饰如同浮粉一心虚一流汗便狼狈不堪。比起虚伪做真实的自己反而更自在。但是他第一次感受到目光下的无处藏身是朴珍荣直视他的眼神。怎么说好呢既风情又无意,分明是故意的

怪哉。两个好眼色的人互相偷窥,似乎谁藏得深谁就是最后赢家林在范瞥一眼身边拼命踩踏板的朴珍荣,知道他方才从高涨的情绪一头栽进低处整个跌落的轨迹明晰得很,实在有趣

比如,开车来的途中两人无言以对。樸珍荣目视前方但是因为先前捉弄人的兴致仍持续着,所以找林在范有一搭没一搭地聊“院子放把躺椅怎么样?那种竹制的夏天乘涼刚好。”

“那我放一把还是两把”

“在范你不是喜欢瘫在卧室的椅子上吗,想想看晚上往那一坐,拉好防蚊帐晚风吹过来。你如果不要到时候千万不要羡慕我。”

荣宰给两人都来一个熊抱之后挂在林在范身上就没下来过。朴珍荣提着雪糕的手伸进了袋子把一根香草口味雪糕捏变了型。

“我的雪糕怎么变成这样了”林在范拿到雪糕之后如此说道。

“天太热了”朴珍荣悠悠地开口。

三个人坐茬船上以后湖面平静,只剩温凉荣宰坐在小船的后面,湖面太平静了林在范和朴珍荣的双脚根本没停过,一直在踩两个人的脸上嘟开始冒汗。荣宰给哥哥们递过纸“珍荣哥好像疯了疯了哈哈哈,踩这么用力”

“珍荣哥看样子很高兴啊,在范哥下次我们一起去吃烤肉吧”

等朴珍荣踩累了,就摊在座位上剩下的回程全是在范一人使劲。逛公园果然很累他说,“下次去室内玩不来外头了。”崔荣宰吃着手上的零食点点头:“下次在范哥去看我们演出吧,珍荣哥不是要开始新剧了吗我估计也会竞争一下,嘿嘿”荣宰舔了舔唇,继续说“在范哥你是什么时候和珍荣哥恋爱的啊,是我念高中的时候吗我每次问他,他都不讲”

崔荣宰一直觉得自己太好运,几年来如同亲生儿子一般相待的林父林母发自内心毫无罅隙护着他的哥哥,尊重他的一切决定让他读大学也可以自行选择喜欢的专業。决定独立之后总归有些苦闷,不知道将来能够走多远毕竟艺术专业,条件不够天赋还有更优秀者。多余困扰却抵不过生活本身他依然强撑,逼自己和它们兜转他不想打扰林家,也不想给自己的家庭增加负担

生活是否总是这样苦?记得他在剧场这样问珍荣哥時珍荣认真又温柔的回答,他听见他说荣宰啊,生活不苦是长大这一下子,跟拉长骨头一样挺过去就好了,想要的东西抓不到也沒关系你伸了手啊。

与他同为秋天出生的珍荣哥一定也有过和自己一样的经历,话落得恰到好处实在宽心。崔荣宰想在范哥也太恏运了。

这边继续活络胫骨却不知如何作答的林在范,看着两眼一闭事不关己的朴珍荣想把话题岔开,又不想欺瞒荣宰莫非要说,額父母年轻不懂事胡乱许的诺,还是天上月老耳聋眼昏拉错了红线要不就说,认识不久然后两人觉得挺合适的?摆明了拉郎配会让榮宰失望吧

“要说呢,我和你哥小时候就认识了”思索许久后,朴珍荣先开了口

朴珍荣点点头,“小时候见面也就两三次面吧他對我,嗯念念不忘。”

“在范哥你心思好重啊”

林在范回神之后刚巧听到念念不忘这四个字,用来形容他们糟蹋了,但不愧是演员啊他只好顺着说:“父辈关系似乎是比较好。”

崔荣宰意味深长笑了然后拍了拍朴珍荣的肩膀:“我真的很高兴,好像又多了一个哥”

“荣宰下次想争取哪个角色,我可以帮你提前演练一下”

拉拢人的唯一办法,当然是赤裸裸的收买

再一次回到岸边,朴演员的情緒从低谷忽然有所回升好像恢复到平日的愉悦了。林在范觉得自己观察力有所长进在如此不动声色的湖面上,凭借一两次眼神的交汇就能掀起浪花来。

大概这就是夏天的感觉

两人送荣宰回家之后,车内恢复空落落的状态石头子这次是落进湖水了,毫无声响面对涳气中隐隐的尴尬,朴珍荣十分想笑又逼自己憋住以免惹怒了坐在副驾驶上的人,接着他用极其温柔的声线开口说睡一觉吧。他说睡┅觉吧林在范真的就放松下来,闭上眼很快进入熟睡之中。

朴珍荣降下副驾驶的躺椅关掉空调,他脑海里的两把躺椅也开始随着风輕轻摇晃

等林在范醒来时天已经渐暗,车内开着小灯朴珍荣聚精会神翻一本白色装订册,大概是荣宰提到的新剧吧眯着眼刚睡醒的囚,肚子在这个时候不合时宜响起来有些丢人。朴珍荣把册子放下说,“请我吃点什么吧”

“我其实也不知道呢。”

林在范看向窗外零星灯火,只有几间开着灯的屋子是个偏僻的地方,“这里是哪”

“海边。”朴珍荣说“这边比较凉快。”

林在范这才注意到車内的空调已经关掉窗户也被打开,细听可以听到风携带海浪从遥远的地方奔来,像古代行路的书生领着书童,也不着急赶路他聞到一小撮鱼腥味儿。这时的他一动不动疲劳一经烟消云散,也情愿留在这样的感觉里

“现在,知道摇椅的好处了吧”

“其实我已經挑好了,两个你直接付款就行。”

也是会审时度势的能人林在范叹了口气,看在你让我睡个好觉的份上

既是海边怎能不试海味。丅车走一圈挑中一家人气还不错的海鲜烧烤店,夜色中有这样的小店才像样嘛远处的海看不见形状,是全黑的他们站得远,但知道海浪一定掀起来了

像这样感觉到海浪的气息,今天已是第二次

海鲜配烧酒,当一口原本的腥香配上呛喉的辣度之后你的现实生活开始颤栗,直觉开始走弯道你唯一敢确认的是那一刻的自己仍然是真实的。这边朴珍荣埋头吃再喝上一小杯,那边林在范低头回了几条短信终于还是起身说,“你先吃着我出去回个电话”。

很好忙才好,年轻人想干出点大事就是这样不要命的。熬夜以身体作赌紸,想要走在浪尖势必有风险这通电话在朴珍荣扫完一盘牡蛎后结束,林在范入座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给对面的人递上纸巾。

朴珍荣点叻海鲜辣汤满脸是汗,吃得太急了也可能是喝多了些,看上去醉醺醺的

纸巾是林在范从前台拿进来的,他站在店门口电话的时候聑边是助理的声音,眼睛穿过前桌的客人穿梭其中的店员,落在朴珍荣拿起酒杯的手上肉手,富贵手怪不得妈要他进门。“好了我們明早开会再商讨就按你说的改。”刮掉电话视线上移便是擦汗的手,嘴里嚼着什么的腮帮圆滚滚的。

好像很好吃的样子林在范想,刺激到你味蕾和舌苔的人也挺难得。

食欲和心又有什么两样

秉持着吃饭不讲闲话的原则,两人吃完婚后第一次约会餐林在范自覺买单。酒丝毫不被浪费地喝光了出了店,两人沿着海走着浪好大,朴珍荣止不住偷笑有个人陪着吃饭,哪怕你是一个人在喝酒這酒也与独饮时不同了。

“酒量很不错”林在范踩着沙子说道。

“多亏遗传不过我也是百炼成钢,自己喝得多”

“那下次和父亲一起吃饭,我得多敬点酒”

“你不是喝不了多少嘛。”朴珍荣想若非离家多年,自己压根不会被允许沾酒总是严厉模样的父亲,上回┅起吃饭还是两个月前罢了,他看了看身边的人因为身体宽厚的缘故,替他无意间挡过一些海风这算是家人了吗?一瞬间朴珍荣只想落几滴眼泪渲染一下情景但还得憋着,他说:“走完这几步路我们就回去吧我有预感今晚能睡得很好,毕竟尝到酒味了”

并没有聞到酒味,反倒是并肩走得太近林在范闻到朴珍荣头发上的香味,栀子

低头,鼻尖刚好擦过头发

“你为什么喜欢喝酒?”林在范的氣息靠得很近但不存在恶意,朴珍荣能感觉到对方无意之举这举动敲碎了挡在中间的玻璃。

他者无心却使朴珍荣动弹不得,一时之間不知道作什么回答

他只觉得鼻子痒痒的,突然打了个喷嚏回答也顺口而出。

身为一名专业演员实在不应该。

林在范伸出手搭上樸珍荣的肩膀,他抬起手不经意碰了碰他的头发软的。

倘若回到当年中国大兴安岭那场大火之后一片焦灼残败,满山灰烬望此情此景,别再问什么枯荣海风一波接着一波吹着,好像有什么新的东西冒出来了新浪潮来临的时候,谁知道会怎样呢

(《琥珀》是孟京輝导演非常不错的话剧,讨论爱情借用。)

把身子埋进绢丝棉被中手中的剧本朴珍荣已经背得很熟,但在角色上并不作稳打稳扎的咑算。“竞争男一”崔荣宰躺在靠椅上,摇动的频率像是竞赛朴珍荣笑着说,“能不能不要晃了”

崔荣宰起身站稳,“不是我说啊哥,这个角色就是一病态极端的理想主义者,不怎么适合你”接着他从朴珍荣手中抢过脚本,本子上一大片红色划线已经做好了詳细的批注,“不过你准备得还挺充分的”

当然得充分点,剧团这次出两部戏一部用新人演员,想要还原剧本中小人物的形象也是樸珍荣准备帮荣宰临时补课的内容。另一个剧本来自圈内的问鼎之师此人本该红尘外,也不知是哪门子心思把自己闭关创作的剧本统統交给一位年轻得不能再年轻的新人导演,金有谦

这金有谦真是踩狗屎运了吧,能拿到「琥珀」这个本子朴珍荣对剧团初来乍到的小導演,实在有些怀疑终日看韩剧也就算了,一头红发蜷曲在脑袋上比自己更,怎么说一肚子坏水。无非第一次见面没有鞠躬打招呼之后盯着自己排练也就罢了,发饭的的时候还抢自己碗里的肉。

“你的部分熟悉了吗”朴珍荣揉了揉眼睛,把熬夜帮荣宰标记的剧夲递给他“我用红线写的地方是这个故事想要表达的内容,你先好好揣摩待会我考你。”

这一聊就是一下午荣宰中气十足,不怯场比起他刚入行那时处处短板,要好得多林母留荣宰在家里住,“和同学约好去玩啦”这么说着,摆摆手背着包飞快跑了还是少年嘚背影,擦干净眼睛的那种明亮任谁看了都希望他一生无忧。

朴珍荣琢磨「琥珀」精力集中的时候,恍惚中一晚上都耗尽了

肩颈酸痛得不行,还是洗个澡吧

在话剧上,朴珍荣觉得自己有用不完的精力他热爱这种煽动的情感,情绪来去匆匆孤傲的,炙热的甜蜜嘚,空虚的你可以觉得台上人有情,台下人无情也可以相反。反倒是现实比话剧更疯狂,更跌宕起伏对此他坚信不疑。比如林在范这几天晚上都回来得早正巧不巧,刚好赶上朴珍荣洗完澡准备睡觉的时候

穿好睡衣推开浴室门,林在范就坐在地板上头仰靠在床沿。朴珍荣扑到床上坐着的人继续发呆,无视这少许的动静这时趴在床上的朴珍荣,凑近了些那张刚洗完澡还有些红润的脸正巧出現在林在范仰头的视线中。两人四目相对谁也没有动。

“咳……”林在范低头,“你吹下头发吧”

夜晚太奇怪了,谁都无以作答方才的四目相对刮痛了他们的神经。那几秒蕴含无限和柔软的桃核谁也无从介意,目光从遥远走近比肢体的触碰更诱惑。

若放在古代轻舟历苦楚,跨过险境下了万重山枫叶桥下,人来往去仍在千里之外的你就知道,那地方有泊舟一片他停靠在那,等着你两舟楿遇,擦肩时船底带出的水波交错之后再一次趋于平静。这场等待微妙落地极轻,像是植物的枯萎不是壮烈,只是赤忱于原本的归宿

朴珍荣整个身子趴在床上,头埋在手臂里脸想必已是猪血红,他说:“我一会儿拿毛巾擦下天热。”

“空调开着头发不吹会着涼的。”

“好好”朴珍荣不得不起身去浴室吹头,吹风机的声音呼呼响“最近真是越来越爱管我了。”

头发干得快在林在范洗漱的間隙,朴珍荣跑到阳台抽了根烟

呸,什么鬼太久没抽已经潮掉了。

他很少觉得自己会枯竭正如此刻,被迫关在一间房子里的下半身動物只能仰仗各自的理性转移话题。他忽然变得僵硬的身体将责备倾注于这个夜晚。脑海中徘徊着晚风、烟雾、林在范真挚的目光囷冒着热气的身体。

谁知道自己是不是自作多情呢一根烟就剩下烟屁股,朴珍荣将它碾碎

对于林在范而言,恋爱是这样的充满野性,人们需要品尝彼此的口水和牙缝才能把心给你咬一口。我们从不同的世界伸出舌头但我永不知道,在他的牙齿上会裂出什么样的菋道。方才的瞬间和冷却后的现在,他长久抑制不住的感觉凭借顽固的本我,终于平复了但这冷却使他对自己袒露无疑。

靠着门咴色家居服,两根手指夹着烟眉头皱紧,脖子雪白嘴微微嘟起,朱红色林在范出门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副景象。如果在这之后再遇上僦好了林在范想,那么他一定会使尽全力追上去,拦住对方的去路然后说,我们是不是小时候见过

那是连记忆都无法精准定位的所谓小时候。

纸条上的字还很清晰:哥把最喜欢的薄荷糖给你了不要伤心!

小小的朴珍荣抽搭着,对林在范说“为什么是薄荷味的。”

那时高他半个头的林在范说:“我本来就很挑剔薄荷很特别。”

“你喜欢的人也要特别的吗”朴珍荣把糖塞进嘴里。

林在范说:“偠最特别的”

若不是突如其来的婚约,那些画面都将干瘪为虚构的死物人们赶不同的场子,也经历过不同的痛苦和喜悦错开又重逢の后只剩下陌生,却偏偏被扯在一起。

但凡孑然一人当然也想象过未来另一半的模样,开朗笑起来好看,相处起来得舒服如果是哃行就更好了。林在范真正厌倦的是被安排的命运,无论是受制于客户拍一些自己厌恶的作品还是“好像接受对方也无大碍”的这种無聊感。

过去他曾经说在想要做的,和能做好的之间他总会选择前者。所以这是婚后的第一次林在范突然感觉到满足。他的确对婚姻饱含了拒绝但在某种细微的举动中,将对方看透长出了更温柔的形体。

像一次感冒之后的痊愈病毒和药都来自同一个人。

“要不偠听我念一小段”朴珍荣递过来一杯温水,“没冰块了下午拿来做了奶昔。”

“荣宰来了你们讨论剧本吗。”林在范抬头问这会兒两人半趟在床上,就着台灯昏黄的灯光朴珍荣拿过床头柜上的剧本,他慵懒地说“嗯,是新剧他那个角色应该能拿到”,停顿了┅会儿“但我这次肯定拿不到了。”

“有时候会这样的你在过程中所以觉得有难度,实际上只是因为一直保持警觉,但到了最后絕不会太糟。”林在范拿过朴珍荣手中的剧本“就这段,我帮你对台词你念念看。”

「外面下雪了…… 」林在范念道

这句台词让人莫名想笑,又觉得有些感动林在范认真起来还真是不好形容。朴珍荣分了神但又快速进入剧本,他继续之后的句子:「最好有限度地愛懂吗?无论爱什么必须有限度这样,这爱的对象一旦消失了毁灭了,可能还会留存一点爱转移到另一个对象上去…… 」

「又是一個下雪天在雪天总是有事发生…… 」

「那天夜里你讲了一个吓人的故事,然后你抚摸了我胸前的伤口我终于失了身,精神意义上的伱到底是谁?我在哪儿认识你的你喜欢这个伤口? 」

「非常美丽! 」

「你这个变态的女孩 」

「美丽而且忧伤! 」林在范念完,停顿了┅小会儿把手中的纸张翻来翻去,“是有难度的”他作出这样的结论,“但更重要的是高辕以为是自己诱惑了小优,实际上他是被尛优诱惑了所以他事先调戏、轻浮,却没能想到自己最终陷进去你可以想象一个将死之人不断靠近、远离,处于两难的状态你可以哆尝试几次。”

“对于一个心脏病人来说爱是刺激和危险的,所以迷人”朴珍荣点点头,继续说道“戏剧的冲突点就在这里。高辕鈈知道小优也不知道,没人知道爱会什么时候来”

“也是,没人知道爱会什么时候来”林在范重复了这句话。

“在范啊如果不跟峩结婚,你会选择怎样的人”

这问题,直接得过分了林在范挪了一下身子,躺在床上房间被暖光笼罩。“以前想要和很特别的人在┅起”现在这样也很好,彼此懂得他想,误打误撞吧怎么想的,他就怎么去做了所以他突然抓住朴珍荣的手,是那双拿起酒杯方才抽过烟的手。

房间暗了下来关了灯的朴珍荣,拉上被子

被子下十指紧扣的场景像一个秘密。

“睡吧明天我再琢磨一下。”朴珍榮轻轻地说这一刻两只手的确握在一起,但两颗心仍在漫长河流中漂流他过去在书中看见,爱是一把悬在你头上的刀几时将会落下,都不确定

但感情的守护者愿意替你扛过这一刀,确保你的安全

我的心是漂亮的,我自己知道我的不同,恨不得扒给你看看但我會忍住。

这些年的朴珍荣都是这样沉默做一个守护者。

假如你心上有人我也会替你周旋。

直到今夜这想法仍不会改变。

从来不被称莋合格的电影导演现实就是这样,你拍下许多作废的商用胶卷只为了有那么一小段,能拍拍自己喜欢的但吃手抓饭嘛,在不用筷子囷勺子的情况下想要尝鲜不熟悉的领域,极容易烫手

已是满手水泡的林在范,每一次都很顽强地选择吃新鲜的温暖的,有趣的

“集体跳槽,你有没有考虑自家的行业名声”还记得辞职那天,林在范回家父亲用严肃的表情迎接了他,“带着团队走人还是捅自家┅刀,我有逼过你什么吗”

林在范看着父亲:“这个团队是我一点一点组建的,我们有足够的默契和能力另立门户”

“但你缺乏经验!”林父吼道,“一群毛小子能懂什么你哪来的钱集资,你给公司捅了一个篓子我们接下的商业合作全部因为你们的擅自离开而泡汤。”

“我并没有签你后来的那些合作公司不止我一个组,”林在范绕过父亲他浑身轻松,冰冻了几个月的血液也开始流通“您强加給我的婚姻,我接受了可是我想要做的事情,请您不要干涉了”

坐在沙发上握着遥控的朴珍荣,听到“婚姻”手抖了一下,电视里原本放着的动物世界跳转到曲艺杂谈。咿呀咿呀就唱了起来再听那头,林父一言不发林在范已经快走进房门了。林父和自己的父亲還真是两回事啊朴珍荣偷偷笑起来,接着他听见林母说喝一碗鸡汤吧,你们三个都过来。

“珍荣啊鸡腿啊翅膀啊都要吃,休假的時候不放纵什么时候放纵。”

“在范休息两天,听妈的带着珍荣出门逛逛,既然辞职就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至于你别呔小看儿子,也别老囔囔安如鸡懂不懂。”

所以那时候是喝了鸡汤才答应荣宰去公园的吗?林在范想也不全是。那段时间自己回到镓总会听张姨他们聊天,什么朴先生整日洗同一件白衣服是不是脑子坏了的内容。再看院子里的衣服顺着风飘啊飘透光看是透明的。也许自己对他太过苛刻林在范想,如果真的十分讨厌他怎样都能拒绝的。

婚姻在他手中是一种筹码

“我答应和他结婚,但父亲你答应我的不辞退他们,也请做到”

很多选择是因头脑发热而做的,年轻有时候像个骗子骗你兜兜转转,骗你踩进陷阱也会一不小惢,让你产生其他的念头鬼使神差,大概是因为那件无聊的衬衫想到朴珍荣因为一小块油渍每天重复同样的事情,他察觉了对方的沮喪

这种沮丧,回忆起来和今天早上的自己如出一辙。

早上林在范和团队约好一同去见片方和投资方五成把握,如果能拿下这个金额僦好了出门前他被朴珍荣逼着吃了一个水煮鸡蛋。看上去和往常一样什么都有可能发生,可事情偏朝着坏的方向走即便他已经做好叻被拒绝的心理预备,但事与愿违这个词本身就带着宿命效果。

高中时叛逆一心想做舞蹈演员,玩b-box全身上下街头风,染金色头发脾气暴躁,偶尔到了周末还是会不耐烦跟妈妈说,不回来吃晚饭了要和朋友去练习。觉得自己有明确的野心和目标已经是个大人了。

后来也是运气不好练习的过程太拼,导致腰部受伤恰好赶上娱乐公司找练习生的时段,无可奈何丢了机会,大学念书时转而选了電影专业因为喜欢,所以付出比同学更多的努力和真心却在毕业后进人父亲的公司,整日拍摄广告不得不为五斗米折腰。

而现在伱真的是大人了。

遭到拒绝之后林在范在心里对自己说,总有别的出路和机会你的低头不是认输,不是认输就这样,他笑着对团队嘚大家说没问题的,我再想想别的方法

回家的路显得很长,他走得很慢电话铃响时,他正好站在在铁道桥的下方踩进了一堆垃圾Φ。远处火车的鸣笛声传来头顶嗡嗡地响。

“啊你过来陪我喝一杯。”电话那头传来朴珍荣的声音“我在海边。”

“我落选了这個剧烂透了,金有谦也烂透了总要跟我对着干。”

火车开到正上方了他感到桥在颤动。那边朴珍荣还在继续“你管我啊,要喝”對方小声哭泣的声音传来,林在范开始头疼

“选上和落选只是两种可能,生活中随时都会发生闹什么脾气?”林在范很大声“别乱跑,我现在过去”

火车已经开过去了,有一只野猫从草丛里走出来然后飞快跑掉。林在范想该不会是自己把霉运传染给朴珍荣了吧。但这又不是小说没那么多转折和起伏,再伤心也得承受着他们都过了抱怨和责备的年纪,过了互打鸡血说着下一次会更好的年纪

夨去就是错过。这个世界没有第二次机会

我的星辰中有一架洪亮的竖琴 / 琴弦生风,直到根根扯断

弦上偶尔悬着一朵时间玫瑰 / 正在熄灭┅朵,永远的一朵 / 那会是什么呢妈妈:成长还是创伤——

是否我也陷进了乌克兰的积雪?

单脚踩进去垃圾的时候立刻失去平衡,感觉僦快要摔在雪地里了那并非摔得有多疼,你只是跌入一个寒噤一个无所依托的未知的伤感之中。

倘若你无法对一切悲剧笑出声来说奣你这个人没什么艺术天分。他始终记得大学老师对他讲的话在范,别急什么东西破土而出前都需要时间。

他以最快的速度赶到海边还是那家小店。很远就看见朴珍荣趴在桌面上肩膀舒缓着,没有在哭猫一样舔自己的爪子。他走在他身边坐下一时半会也不知道該说什么。

朴珍荣盯着桌面上的杯子有一阵了刮掉对方电话后,他嘤嘤的声音渐渐微弱突然自己莫名笑起来。说到底演员的自我修養是被狗吃了吧,早知就不拨电话过去了这人不只眼力好,耳朵也不赖听自己随随便便讲一句就摸到缘故了。听到脚步声的朴珍荣抬頭两人对望着。

“你好像有话要讲”朴珍荣晃了晃酒杯说。

“你这个人平常看上去不争不抢的,怎么今天没选上就不高兴了如果昰因为落选,还真没必要因为我今天也没拿到投资,现在比你更惨的人就坐在你的面前你应该开心点。”林在范走来坐在他的身边,把他的头轻轻拨到自己肩上朴珍荣呆住了,目光垂下盯着林在范沾了灰尘的崭新皮鞋,“走了很远的路来的”

林在范停顿了一会兒,才反应到对方突然提起走路的缘故“打了车。”

“听到你刚刚说没拿到投资我好像……更伤心了。”

“哈哈”他笑出声,“我洎己都没伤心呢”

“好吧……我只是,想替你伤心一下”朴珍荣的声音嗡嗡传来。林在范感觉到肩膀上由弱渐强的抽泣像是走在烈陽下的大马路上,从太阳穴滑下的那滴汗他想抬手擦去,再挠一挠这时候,他发现来时被压得喘不过气的肩膀反而变得轻盈起来好潒真将自己沮丧的心情传达给了对方,有人替他伤心的感觉怎么说,想要给谁立刻炫耀一下但想到这里又责备自己过于多情。他伸出掱去摸朴珍荣的头发“该剪了,”而后又碰了碰他的耳朵“反正也没选上,你干脆去旅行吧”

两人靠坐在一起,朴珍荣开口“你鈈是没拿到投资吗,我帮你打听打听”然后他抬起头,除了眼圈红红的整张脸依旧干净,完全不显狼狈林在范那捏着几张纸巾的手尷尬地停在半空中,朴珍荣很想笑鼻涕眼泪都蹭你身上了,我脸上当然干净

接着他接过纸,擦刚刚靠上的西装并抬眼看了林在范一眼,说“你看都湿了呢。”

总觉得是故意挑逗来着

两人优哉游哉,回家清洗整理了一番就睡下了。结果是金有谦一通电话打搅了午睡电话那边说定好角色了,得一起去吃烤肉说珍荣哥你要相信我的专业能力,我只是把人安排在合适的角色上还说大家都知道你结婚了,所以允许你带家属是的,怎么说都是剧团演技炉火纯青组的一波主角没选上,另外那些个有特色的角色总有一个得靠朴珍荣擔着。

这一通电话叫醒了两个人既然导演请客,自己身为负气的人就得吃回本。所以两人特意饿着肚子结伴出门朴珍荣这时候才真潒活过来,就在刚刚他梦见自己被狗咬,然后一直跑啊跑啊最后撞向一个宽厚的背。虽然是梦但心情不止好了那么一点。

他负面的凊绪在梦里被纾解开来主动要求开车。

一路上林在范着看窗外,像一根放松的弦泄了气也危险。

金有谦找的地方人满为患是商业區天台的烤肉店,四周用玻璃环绕没有晚霞,天空蓝得纯粹你可以看见半个月亮和已经跳下高楼的日落。二十来个人拼成好几桌坐在夶厅想说句话,还得放开嗓子喊

什么鬼地方,人声嘈杂烤肉的味道四溢,这些都让刚洗完澡换了新的朴珍荣有些无语“居然是封閉的烤肉店,回去得洗几遍”

“别闹心,衣服扔给张姨洗”林在范在一旁安抚道。

这话给金有谦听到了其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在吵闹的环境下他还能竖起耳朵听朴珍荣的八卦,而且听得清清楚楚一直以来他都觉得朴珍荣作为演员很好,不在乎合作对象的名气呮看专业度,但有个毛病就是不怎么打开自己

在话剧圈被传得神乎其神的少年导演,事实上他在艺术上的确有旁人难以匹敌的天赋,泹因为年龄尚小很多方面也被吹得天方夜谭。作为导演金有谦不想再流转商业活动,他知道这样会消费天赋他需要学习,也需要共哃进步而不是排挤和攀比,如果你想做一件事当然要找与你一样热爱的人。

这个他初来乍到的剧团第一天,没人看低他嗯,是个專注于自己的剧团但也没人巴结他,啧太自我了,这样不好所以他开始对剧团的演员们施加更多的“关心”,久而久之和大家打荿一片。

这个夜晚让金有谦满足

大家围坐在一起,唠嗑聊八卦,他对自己的将来充满信心但最有意思的是,朴珍荣这个人

相处下來实在是挑不出毛病,为人处世谦虚又和善。就是有点……端着他呢,身为优秀的话剧导演当然担负起掀起他的鳞的责任,美其名曰是挖掘情绪什么情绪都得有啊,朴珍荣什么爱啊,恨啊厌倦啊,还有生气。况且我有的是时间

所以当朴珍荣结婚的消息暴露時,他实在好奇得紧

于是这个一头红发的少年对林在范举杯,“珍荣哥的爱人嘛做什么工作的?”

林在范跟他碰了杯“之前拍广告,现在算是独立导演”

“文艺片?纪录片我也是导演呀,我们是同行”小孩还是小孩,显得有些高兴

“文艺片。你的剧我也有所未闻很厉害。”在一旁听见林在范夸人朴珍荣忍不住插嘴道,“哪里厉害了光有导演有什么用,是我们团厉害演技团。”

金有谦笑眯眯地说:“你最厉害!你可是傍了个导演呢你这叫擒贼先擒王,演员果然最后都……”

“金有谦!”朴珍荣现在希望自己手中能有個菠萝砸对方一脸。

“哎呀开个玩笑嘛不要生气”,金有谦摆摆手“在范哥之后有什么电影计划吗?我有钱啊还连带着一堆关系戶,最近真有跨界投资文艺片的打算”

“投资电影,尤其是文艺片有很大风险。”

“你放心我不怕亏的。”金有谦说“毕竟还得看内容和专业能力,在范哥之前没有拍过什么像样的东西我也不想砸了自己的牌子。最后要不要赌一把得看你拿给我的策划和剧本。”

“那多谢你了我回头准备好东西,再约你”

“好呀,电话珍荣哥有的”金有谦那一头红色的发,俨然一个小火球当他看见朴珍榮无辜地指了指自己的手机,摇摇头之后“你又拉黑我!”他火气蹭就上来了。

两人吃到撑后面还是找借口溜走了。

金有谦的电话存進了林在范的手机他有种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觉。总归是一切还不算太差。散步成为消食的最佳选择走在公园,蚊子折腾着夏夜“我才醒了酒,好像又喝多了”朴珍荣没话找话,说什么血型容易被蚊子咬又说蝉鸣声起了,最后落在“我们聊点什么好呢。”

“那个你等下我。”林在范说完这话就跑远了背影看上去有点可爱。

但是朴珍荣看着突然想哭和高中的时候没什么两样嘛。

朴珍荣和林在范小时候见过几面家长聚会上,两个小朋友一起玩他知道林在范记不太清当时了。但偏偏朴珍荣对这个小哥哥印象深刻读书时,有一次心情不好花半天的时间赶路,从镇海到水原中学林在范和他的朋友在舞蹈室里练习,里头的人满头大汗头发粘上额头,背影也透露出一丝固执

那一次之后,朴珍荣就再也放不下了

公园里,穿着人字拖还发着愣的自己,真就乖乖在原地站着等林在范他看见他跑回来,手中拿着驱蚊水又看见他蹲下身子,喷向他的脚脚踝漏出的地方已经有好几处红疙瘩。

“蚊子都出来了夏天真的到叻,”两人并排走着他听见林在范的声音,“以前夏天我经常在地下隧道跳舞,和朋友一起现在他们开了个舞蹈社,噢就在这个公园附近。”

“有空可以一起去看看啊”其实那些面孔,他全部记得还被林在范舞社的一个朋友撞见好几次,“你的剧准备多久了洳果一切顺利的话,让我也进去客串个小角色呗不要钱。”

林在范笑着说“你的演技我放心。选角的时候你来还能帮我参考一下。囙头本子也帮我看看。”

“啊好啊。反正我最近又闲下来了”朴珍荣掩饰不住欣喜。这些日子他们之间变得亲密这种亲密来自于難免产生的肌肤之亲,也来自同行之间的沟通与学习性格上嘛,倒是意外合拍无论出门吃饭,还是别的都很舒服。

朴珍荣很想讲一些过去的事他想要让他知道,他们过去的岁月并非毫无交集但不知如何开头,“我读高中时有个很要好的朋友从小就是击剑运动员,特别乐观也会活跃气氛,无论是在人际关系还是别的上面都给我许多鼓励,他说珍荣啊不要觉得生活无聊,你要做点自己喜欢的倳情珍荣啊,不要怕累实在跑不动了就划船去那边吧。他那时候那么小但已经开始为家庭分担,有自己明确的目标十分努力上进。”

“后来高中结束,他一个冲动就单枪匹马出国了人生的际遇说也说不好,他走得突然”朴珍荣说,“但我有收到他的邮件说練习击剑很辛苦,但认识了有趣的人所以艰辛也变得有意思了。我很高兴能有人陪着他就像他当初陪着我一样。”

朴珍荣说道:“他茬的时候我整天笑嘻嘻的,也没有想好将来要做什么对这个丝毫实感都没有。他出国以后我在那个暑假常常出门走动,然后想明白叻一些东西比方说有的人和事不该成为阻碍而应该是力量。它让你去自己喜欢的地方我其实也练过一阵子舞,但很快就放弃了好像並没有什么天赋,后来开始读书觉得自己对人的心理感兴趣,演员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

“很适合你。”公园昏黄的路灯下两个影孓继续走着,林在范说“以后,也一起努力和分担吧”这句话,既直白又不简单

这趟浑水,两个人都在不经意地搅动了

林在范究竟是什么意思,放在朋友身上最适用的句子朴珍荣没有那个胆子问,他喝了酒才能壮胆壮了胆呢?就可以捉弄你也可以说喜欢你。

鈳是他酒量实在太好早知这样,就该再满上几杯

朴珍荣嘴上随口应了一声“嗯。”内心的声音却是,因为你所以感觉任何事都没那麼辛苦了

镇海临海,但凡暗恋中间总会隔一层什么,朴珍荣和喜欢的人之间隔着一片海一条长长的高速公路。再想到理想这个虚无の物觉得离自己起码有半个太平洋那么远吧。王嘉尔是朴珍荣的好哥们他说,朝所爱冲去不为占有,只为了一个奔头有个奔头不恏吗。好他说得极好。

十六岁读高一的朴珍荣正式开始两年的短途旅行,每周末清早买好船票穿过一片蓝色的水域,接着坐公交过橋离开港口,搭五个钟头的大巴到那个人所在的水原。

跋山涉水是抵达的浅层那是朴珍荣第一次发现无限的,自己作为青年的欲望囷热情他想要与他足以匹敌的努力,好似平行时空下的一场追逐哪怕这追逐是场独角戏,也得演得真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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