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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小说《许你一世繁花》第三章:云深不知处原创小说《许你一世繁花》第三章:云深不知处中视悦读百家号1 纵使相识不相逢长达十九小时的飞行使噩梦不断的叶式微非常疲倦,而看到接机的孟书行则更加的不愿说话。坦白说她并不讨厌孟书行,只是她一句“我该称呼您叶小姐还是赵女士”令她很不爽。不论何时何地,她身边总不乏看戏的人,看着她如何从云端跌落,看着她何时被叶家抛弃,然后那个人,她需要偿还恩情的那个人,她所有努力的源头,硬生生地把她驱逐出叶式微的世界。回到这里,回到那些曾经的故事中去,她不再是叶式微,不再是从属于赵瑾瑜的叶式微。现在的自己又是谁,是李云起吗?李云起在五年前就埋在了地下,她又能是谁?这是她在飞机上不停重复的梦,一扇门,隔出了叶式微和李云起。跨过那道门天旋地转,只剩一座坟,碑上写着“李云起之墓”,最后变成漫无边际的白色,如惊涛骇浪困住自己无法动弹。叶式微瞥了眼站在孟书行身边对自己表示歉意的男人,又扫了一眼身后东张西望假装未听到的乔安,不得不按下心里的百转千回。“赵女士,您好!”在叶式微头疼欲裂时,一位中年男子带着位四十左右的妇女站到跟前微微鞠躬,“我是苏总给您派来的司机,鄙姓陈,这位袁女士是您的家政人员,您在国期间我们将为您提供服务。”“小秋秋派过来的?”乔安跳到陈司机跟前,上下打量一番后又细细看了看袁女士,回过身对叶式微抱拳鞠躬,“小生真是崇拜您啊。”叶式微跟苏浅秋并没有什么交情,多少明白这不过是赵瑾瑜的意思。心底不由冷冷一笑,用别的男人逼着自己之后还能体贴地安排她的生活,她不知该不该感激他的面面俱到,更诡异的是她因此对他产生了好奇。细细想来,她跟在赵瑾瑜身边三年,从来没有好奇过他是怎么样的一个男人,有什么样的过去,为什么会伤了腿,为何轻易放弃了家族事业,对苏浅秋又有什么样的感情。关于最后一点,她曾疑惑过,当花园里苏浅秋将头落在他的肩上时,她的确产生过困惑,但她的困惑并不是来源于好奇,而是害怕,害怕他会为了苏浅秋丢弃自己。在股东大会的前夜,他第一次提起“你坟前的草需要清理”的话题,她或多或少明白她不得不回到这片她遗忘了三年的地方,也就是那时起,她对他产生了质疑。他为何要自己回来?这个问题困扰了她两个月,白城业务的开展并不需要她这个执行长亲自打理,李秘书已经绰绰有余,后期加入的孟书行虽然年轻却也是个好帮手,他有什么非叫她回来的理由?在机场拿到那组照片后脑中闪过一些思绪,可惜闪得太快依旧毫无头绪。“走吧。”赵瑾瑜这种给了个巴掌再来颗枣子的做法,搁叶凤卿或乔安身上绝对是转身走人,前者不屑后者嫌枣子不够甜难以昭示天下。她呢,赵瑾瑜是吃定了她的,也幸好是仅对他与叶母的逆来顺受。“孟小姐,周一例会,我期待你的报告。”乔安等叶式微走出一段距离才收起笑对上僵着脸的孟书行,“小孟姑娘,何必给自己找不痛快呢。”“乔先生。”孟书行对他扯了扯嘴唇,她连做个心思歹毒的女配都没有资格,何苦惹怒他的宝贝呢?只不过多年的意难平不是短期可以消除干净的,“执行长已经走远了。”“啊呀。”乔安一扭头,便看到陈司机为叶式微打开了车门,迅速大叫着追上去,“等等我。”“你何必作践自己,告诉我她是怎样的人。”孟书行身边的男子微微叹了口气,“我只是一个普通的教师,走不到他们的世界。”“终有一天你必将回到那个圈子,光鲜亮丽尔虞我诈,勾心斗角面目全非,你是你却又不再是你。”孟书行的脸上早没有了刚刚的桀骜与难堪,一双眼是如此美丽,含着幽深的光,“顾嘉笛,这是你无法逃脱的命定。”“那么,”顾嘉笛逆着光对上那怜惜中又隐隐透着厌恶的眼睛,“来到我身边,是你的命定吗?”“劫数,命定,浮木还是过客。”孟书行的目光落在远处,叶式微已经露出不耐,她都能清晰地数出她的眉头皱了三次,鞋跟一转轻哼一声,“谁知道呢!”顾嘉笛失笑,目光紧锁孟书行,未来的事情谁也不知道,此时此刻,他唯一知道的是不论她把他作为脱困的浮木还是浴火重生的劫数,他都不会再次成为她的过客,因为爱上她才是他无法逃离的命运。那边叶式微的确皱了几次眉头,“乔秘书,我们不顺路。”“怎么不顺路了?”乔安拉着车门扭过头问一旁恭敬的陈司机,“不去赵公馆吗?”“你真想跟?”且不说乔安是赵瑾瑜在常青藤的同学,单凭跟了赵瑾瑜这些年还未学会察言观色,叶式微就觉得太阳穴突突的疼,若是直接去赵公馆何必带着家政,看着眼前的人她必须怀疑他来自外星球,“我们能打个商量吗?”乔安受了赵瑾瑜的嘱咐,无论使出何种手段都要留在她身边,何况从那堆照片出现后他对他们夫妻的八卦兴趣又多了些,“你说你说。”“收起你的嬉皮笑脸,我瘆的慌。”她很是怀念以前的乔安,哪怕是不怀好意的打量,也比眼下这样舒坦许多。“我问过叶阿姨,不想被你踢回美国,就必须耍得了溅卖得了萌。”乔安一本正经地回忆从叶凤卿那里取来的八字箴言。“送你最为关键的三个字,得知趣。”叶式微上车后熟视无睹地拉过车门,几番拉扯未果,只得斜着眼瞪他,“松手!”“乔先生,再见。”陈司机微鞠躬,上了车扬长而去,这点完全像苏浅秋的风格。乔安后知后觉地反复翻着被叶式微阴狠目光吓得缩回的手,许久露出一抹玩味,“赵瑾瑜说得对,待在她身边比在他身边有趣许多。”更远处有一个女人盯着他们许久,甚至掏出手机拍了照。太像了,若不是刚刚那个男子喊了“叶式微”三字,她一定会追上去确认。直到车子消失在尽头,她才细细看起照片,若不是模样至少有九分相似,她绝不会把这个气质高贵的女子与曾经那个可怜的女人联系在一起。捋了捋散在脸庞的发丝,赵锦绣出狱了,李穆行回来了,秦思思离婚了,重现出现的孩子以及这个神似的女子,当年的人又聚在一起了,而她马云霄又是整个故事的旁观者吗?她抬起头,外面似乎起风了,沉静了三年的白城怕是要变天了吧?只希望是她想多了。2许你一世清平常乐到达千湖镇,已经是隔天的上午。叶式微很满意陈司机和袁女士,一路上两人并不多话,这给了她很长的时间来回忆曾经的那些人,那些已经模糊不清的脸,还有藏在心底深处以为再也见不了光的小尾巴。那年她不过二十三岁,短短一周,体验尽这世上所有的悲伤。与她有过山盟海誓的少年早已遗忘了她,少年的家人把她的小尾巴看成她妄图鲤跃龙门的孽障,生而不养的母亲为了自己的荣华甚至暗下杀机,唯一的好友忽然离开自己去见她的姑姑,被迫离开的自己怎么赶也赶不上小尾巴的最后一面。那些人冷眼旁观她的小尾巴受尽病痛折磨悲惨离世,她的小尾巴还那么小,还没来得及好好看过这个世界就匆匆离开,失去了最后一个亲人的她还有什么力气独活于世?下车后,她拎着一瓶二锅头就上了山。墓园建在山上,九十八、九十九、一百,三个紧挨着的坟,葬着她的奶奶,她的女儿,还有她自己。一百号公墓,跟反复纠缠的梦里一样,硕大的碑上仅五个字——李云起之墓,而墓里葬着的不过两根红头绳。她清楚地记得每根二十厘米,其中一根有断裂后缝补的痕迹。那一年桃花树下,少年眉目俊朗,用自己的名字许诺,将它们绑在她的心头,许你一生清平常乐,只这一句就赔上了李云起的一生。墓园极静,只有风拂过树梢的声音。抬头便见已经茁壮的青松,当年赵瑾瑜非要种下这棵树,说是替李云起遮风挡雨。她知道他是在懊恼,若不是他将她捡回寄养在赵家,她便不会遇到李穆行,也不会有后面那么多惨烈的事。赵瑾瑜问自己恨吗?她说不恨,因为没有力气恨了,所以他葬了过去,又给了她新生。一口灌下半瓶酒,火辣辣的液体烧着食道,奇怪的是眼睛辣得痛却没有眼泪。她的小尾巴,那个糯糯的喊她妈妈的小女孩,她怎么可以忘了她怕黑,把她孤单地丢在这里这么久?恨吗?她当然会恨。既然回到了这片土地上,她还有什么权利不去恨?当年那个束手无策的李云起没有办法恨,现在坐在这儿的叶式微,是神秘叶氏的执行官,是赵瑾瑜的太太。叶姓是她骄傲的资本,赵太太是她放肆的底气,她凭为什么不去恨?陈司机看了看表,已经将近下午一点。十个小时的车程赵女士并未进食,拎瓶二锅头就上了山。他有些担心她的胃,瞥了眼山上浮动的树影,又起风了。几番思量后,他走到后备箱拿出毛毯以及保温箱里的食盒,“袁女士,上去看看吧。”“赵女士已经下来了。”袁女士应了一声。陈司机一抬头,便看到了正下山的叶式微。她步伐稳健,眼睛一直望着远方从未低头。些许的风吹起她的一缕头发落在脸上,露出炯炯的目光和嘴角淡淡的笑意,她带着一股冷意站到他们面前。是的,冷意。虽然她在笑,陈司机还是感到一股莫名的冷意,迅速地包裹着她所到的每一处。“赵女士。”袁女士已替叶式微拉开了车门。“谢谢!”叶式微看了眼车尾的陈司机,“不好意思,耽误你们了。”“您的午餐。”陈司机回神,躬着腰将食盒放入后座后才上车,他自责自己的恍惚,他刚才竟差点将她错看成了苏浅秋,可是苏浅秋怎么可能带着笑温和地表示歉意。叶式微漫不经心地打开盒子,里面是她熟悉了五年的菜色。瞥一眼副驾座上毫无表情的袁女士,她执筷夹了一块茄饼,薄至五分,煎成八分金色,面上一红一绿的配色,都跟秦姨丝毫不差。一口下去,她不由挑眼再次看向袁女士,竟连味道也丝毫不差。眼角一动,疑虑落定,见到袁女士第一眼她就觉得几分怪异,身上没有家政的影子,冷清造就太多的距离感。“跟了赵先生多久?”“两年。”袁女士对她的提问没有一丝诧异。叶式微丢了筷子,筷子落在檀木制的食盒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两年,那么早他就策划了未来有这么一天,可笑的是那一年他还诱着她分享了他的床。“监视?”“确保您的安全。”袁女士不卑不亢,这是他派她来这里的理由,没有必要隐藏,至于是不是监视,她没有解释的权利。陈司机以为叶式微会愠怒,谁知她只哼了一声又重新拿起筷子,“给你三天时间,我要李家、秦家的资料。”“是。”陈司机在心底默了默。对袁女士他也有些好奇,他跟她是在机场碰的头,冷漠并且疏离,这并不是一个家政该有的特质,直到此刻他才明白袁女士不只是一个家政,或许是个保镖,更或许是个杀手也说不定。她的回答一如既往的斩钉截铁,没有丝毫的犹豫。李家秦家,在白城上得了台面的可有两个,三天时间袁女士能否摸清那些错综复杂的关系,他有些期待。“既然留在我身边,就得认清主人。”叶式微又吃了几口终于撂了筷子,山上的两座坟压得她没有丝毫饥饿感。奶奶离世前叫她远离李穆行,不要再有贪心。她慈祥的奶奶根本不知道她与李穆行早就有了牵扯。李穆行他们到云深处举行毕业狂欢,老板曹士俊怀疑他们带了兴奋剂进来,即便他早已经忘记她,她还是求着曹老板带他出来。后来为他失去纯洁,她也没有贪心想要一个将来,她只是想还清欠他的债,要不是小时候她递给他一块毒烧饼,他也不会差点食物中毒而亡。她真的是要忘记他的,可是在奶奶离世后,他的母亲竟然又逼着学校以行为不正开除了自己。若不是意外有了小尾巴,她恐怕早就扭曲了灵魂。后来如果不是小尾巴急性白血病,她也根本就不会再回到白城,她不过希望那些人看在血脉上救孩子一命,可怎么就那么难?赵瑾瑜,你非让我回来,你可知道我心底住着什么样的魔?若是死了她便认了,若是再也不回来她也想算了。可偏偏啊,你非得叫我撕开这伤口,若不顺势兴风作浪,实在对不起你冠给我的姓。“回家之前绕道星桥路。”她虽闭上眼,但心底却恨意澎湃,一别五年,不知那个地方还在不在?多少回梦里,她恨不得一把火烧了那肮脏的地,那个她噩梦开始的地方。“那边已经搬迁了。”陈司机是知道那个地方的,白城大多数的酒吧都在那条街。五年前城市规划拆了那条街,之后酒吧街分散到东西城,东边是一般的酒吧,西边是有背景的高档会所,“您是去酒吧还是会所?”“云深处还在吗?”叶式微没有睁眼,十年前曹士俊用她换得的庇护不知道还在不在?“在。不过三年前成了祁家的产业。”云深处无人不知,不是因为它多年的风光,而是它的主人被情人捅成了植物人,不可思议的是那个女子仅以过度防卫判了五年有期徒刑,更神奇的是她在狱中竟能因为两次大功减刑两年半。“收购还是收回?”食指在腿上弹了弹,三年前?那定是自己死了之后,要挟的证据自然就死无对证了,落井下石可是李家最拿手的把戏。“被他的情人偷偷卖给了祁家。”陈司机从后视镜偷看了她一眼,坐定如僧,他脑海中忽然闪过苏浅秋的玩笑,“叶家不涉黑,可叶家有数不尽的钱,做着钱生钱勾当的只能是魔鬼”。他跟叶式微接触还不到一天,她冷静并不冷漠,冷淡并不无礼,但眼下他莫名的感到心惊。墓园很偏,蜿蜒曲折的路没有人迹,路边光秃,没有树木林立,阳光充裕地照着泛白的道路。他不信鬼神,可他真切地感到一股阴冷,从身后压来凉进骨头。“查云深处。”叶式微下着指令,双眼一张露出狠戾,情人?曹士俊的情人多如江卿,不是每一个都如赵锦绣。这么多年了,她那么诚心诚意地感激着的锦绣姐,后悔过吗?“查到能把它端了的地步。”“是。”陈司机听着袁女士依旧干脆平静的回应,握着方向盘的手指抖了抖,车外忽然传来一阵呼啸,风,真的大了。3疑似故人来她究竟是不是李云起?马云霄抱着相机在省政厅门口等了一个上午,昨晚程镜平告诉自己省长将亲自接见叶氏总裁。从未在国内现身的叶氏因为省内三件大事而轰动白城。一是收购的烂尾楼建成花月酒店,白城并不缺乏五星级酒店,但花月酒店却是起源英国的贵族酒店,一旦建成势必成为白城的标杆之一。第二件是将在购买的西岸岛屿上建一座古色古香的四合院,小桥流水,假山壁影,宫廷御宴,九十九间半的烟锁重楼,岛屿四周栽的是四季不落的桃花,每逢节日甚至可以落英缤纷堪比桃花岛。虽说是不对外放开的会员制高级场所,但每天可接待一位幸运市民,这令白城所有的普通居民万分雀跃。第三件则是在白城下面的清水市建立叶氏在华的第一个工厂。这些除了引进外资,提高白城知名度之外还将给白城带来极大的人才需求。马云霄捏着手机打量程镜平发过来的模糊身影,依稀可见风姿绰约。叶氏一夜之间闻名于白城,听说牵线的是苏浅秋,那个修了白城市一大半马路的苏家。手一滑,前几日的照片跃上眼前,紧盯出口的眼如一汪深潭。难怪收到照片时总觉得眼熟,竟是那天再机场遇到的女子。那天那声“叶式微”,叶定是叶氏的叶,只是为何程镜平发来的信息又称她“赵女士”?疑惑中她依稀记得国外有份关于叶氏的报道,急忙倒出包里的一堆资料,报道结尾的记者小札赤裸裸地直落心坎。最美的誓言:叶氏执行长之所以以“赵女士”自居,是因为她爱上了姓赵的男子,丢去尊贵的姓氏冠上一世枷锁,有他,便是天堂。马云霄忽然觉得背后发凉,这是向全世界霸气地宣告那个男人只能属于她。如此强烈的爱情,她一下想到李云起。动了动已然疲软的身子,当年她曾问过李云起,他忘了你,你恨吗?那个女子是怎么回答的?她说,他在我的记忆里,而我还爱着他,他便是我的全世界。那时候她以为自己深爱李穆行,盲目的以为她与他的青梅必然白头,哭过闹过也折腾过,可最后当她站在他与秦思思的订婚宴席上,竟然没有一丁点难过。当李云起毫不犹豫地将一把刀抵在脖子上她才顿悟,她根本不爱李慕行,她只是将他看成自己的所有物,太理所当然的占为己有,然后将占有欲美化成了爱情。醒悟后的她放弃很轻易,所以那个时候她看不懂李云起,为了儿时的胡言乱语赔上了一辈子,那些诺言根本就经不住岁月的沉淀,怎么看都不过是儿戏。那日她就站在李云起身边。她穿着白色的连衣裙踩着光推门而来,泛着黄的白色有着说不上来的温暖,黑色的长发上绑着早已过时的红丝带。她还记得发带有点长,长到飘舞在脖子间混乱了点滴猩红。她的脸上带着凄凉的笑,轻道一声“好久不见”,偏偏左眼挂着的一滴晶莹使她看起来触目惊心。那一幕深深地留在马云霄的脑海里,后来当她了解真相后才发现她的爱是那么纯粹,毫无保留。她羡慕纯朴的爱情,可换做她,她的傲气绝对不允许自己爱得那么卑微和无奈,也没有勇气和信心用记忆中少年的微笑支撑着独自抚养一个孩子。再后来当她得知李云起随着孩子的离世而崩溃自杀,她愣了很久之后哭得死去活来,然后远离了她生活的圈子--自诩名流却冷漠无情的圈子,只为了悼念李云起那么倔强又可怜的爱情。这三年马云霄也曾想起过如果李云起还在,会是什么样子?是依旧孤单地爱着李穆行独自生活在别处,还是得到一人真心呵护足以忘记过往。不管怎样,她都希望她一定生活得很好,那样倔强且坚强的她,值得最好的。如果她还活着,她下意识地认为就该是叶式微这样的。可是,她是李云起吗?她是叶式微,所以可以如此明目张胆地爱,而她视为上帝的男人一定叫人趋之若鹜,敢被这样的女子套进婚姻的男人,一定不是池中物。李云起做不到这么霸气,她只要爱的人幸福她便幸福,若不是小尾巴病入膏肓,她绝不会出现在李穆行面前,不会戳破当年的丑事,她爱他,所以容忍一切,只希望他能够一帆风顺。所以她绝不是李云起,可是,为何那么像,像到她看着照片就忍不住眼眶发热?若她是李云起,消失三年回来的李穆行记起她了吗,记起那些该承担的许诺吗,他能够让她肆无忌惮地幸福吗?马云霄肯定他不能,单他的母亲就刻薄得无法肆意妄为,所以她不能是李云起,站在云端的女子不该接受莫名的欺负。门口一阵骚动,她看着叶式微走了出来。红色的套装并不艳俗,伴着款款而来的明艳微笑显得那么的光彩夺目。手无意识地按着快门,却猛然在观察镜中接受到一抹厉光。她打了一个冷战,迅速抬头寻到方向,却见她依旧风和日丽地和周围的人告别着。她认定自己想多了,隔了一条马路怎么能一眼捕捉到?定了神,她开始继续抓拍最近白城的头号神秘人物。不断走神的马云霄丝毫没有到注意到远处的人调整了站定的角度,脸上挂起了更加和煦的笑容。“要阻止吗?”受过训练的袁女士从一出来便有被盯梢的厌恶,不曾想叶式微也迅速察觉到了异样。“赵女士请放心,我会处理好的。”省长秘书南宁本受到安保部处长程镜平的关照,知晓马司令的千金马云霄守在对面抓这个头条。原先不过顺水推舟的事情,没想她竟一眼看穿。“不用。”叶式微笑着摇头,“太安静反而没有机会乘风破浪。天若没有风,便没有热闹可寻。”南宁一时语噎,难怪刚刚她挪了位置,怕是在寻找更上镜的角度。无奈地摇了摇头,李秘书难搞,好歹猜得出套路,这正主的确难以捉摸,说她亲切吧,带几分礼貌,不会不舒服却也知道无法接近,说她严肃吧,又带着暖暖的笑,感觉像许久未见的老友,想聊几句却又不知从何聊起。此刻他多少明白省长的交代,她真的可以令人掉以轻心,并容易忽视她的真正意图。自祁玉衡公然与苏浅秋作对之后,白城几度风起云涌,这个赵女士估摸也不是省油的灯。叶式微的车路过那辆小QQ时她按下玻璃对那边的人影浅笑,她算是粉墨登场了,就是不知有多少人欢迎她的到来。马云霄没有料到她会开着窗户看过来,本就有被抓包的尴尬,而那笑惊得她再也握不住相机,如此近的距离,如此暖暖的笑,她真的没有理由说服自己她不是李云起。目光跟着远去的车子,她忘了呼吸也不会忘了思考,如果她只是叶式微,为何要对自己笑?她可不认为从未曝光过的叶氏继承人会给自己这么大的面子。她就是李云起。这个强烈的认知将她笼罩进一片恐慌。如果她是李云起,刚刚的笑绝不是友好,那是示威,挑衅。她陷入无法自拔的假设,如果真是李云起,李穆行会怎么样?握了几次拳才微微克制心底的颤抖,她拨出一个新存的号码。电话那边的声音很悦耳,因为高兴语调微微上扬,“霄霄,有事?”“穆行哥。”另外一只手捏住握机的手背,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颤抖,“你记起那片云了吗?”“李长安不准吃冰淇淋。”那边的人心思显然不在电话上。马云霄一愣,然后怅然失笑,李长安,她怎么忘了李穆行的世界现在只有一个李长安。可天下怎么会有第二个李长安?当母亲告诉自己李穆行带着叫李长安的孩子回来时,她满满的冷笑,李云起的李长安早就死了,死在他们李家自以为是的高傲里,他们现在弄个替代品又有什么意思?还有李穆行,养着叫李长安的孩子是为了表示自己的情深意重吗?他忘了,早就忘得一干二净,甚至连那年所谓毕业庆祝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不记得。“霄霄,你刚刚说什么?”那边的声音里有着浓浓的笑意,有小女孩腻腻地喊着“爸爸”,这些如冷水迅速浇灭了她心底的愤怒。就算那是李云起,他也不配再得到她,就算那是李云起,她也希望她一辈子做叶式微,活着,活在没有李穆行的世界,怎么都不会活得差。马云霄迅速挂掉电话,旋即却又被敲门的南宁吓到。“南秘书,有何贵干?”“照片能给我看下吗?”南宁在叶式微的车消失后才走了上来,“我舍不得阿平毁在你手里。”“他自找的。”脱离了那个圈子后她就不能也不愿接受程镜平,偏偏那斯却纠缠不休。不知她背景的说她清高,知道她背景的说她矫情,带着怨气将相机丢给南宫,“看吧。”南宁不讨厌马云霄却也没有多少喜欢,这姑娘就是一根筋,固执得匪夷所思,也就阿平不信邪,非要撞个头破血流,但感情之事如牛饮水冷暖自知,做兄弟的也不能干涉。接过相机翻了翻,果真是好的角度,精准的半边脸,又翻了前面的照片,只第一张正面全露,还被袁女士侧身挡住了一半,他指着几张照片给马云霄看,“从这几张里挑吧,最后模糊一下。”“为什么?”她不解,程镜平说南宁同意这个独家给自己的,为何又是侧面又是模糊?“什么为什么?”南宁挑眉一笑,“那几张最好看啊!”她一愣,低头翻了翻,抬眼确定他不是玩笑,又不死心地翻了前前后后,从摄影的角度来说,他挑得那几张的确更上镜。“侧脸本来就看不清,何必再模糊?”“一炮不能长红。”南宁摇了摇头,他很郁闷,堂堂省长秘书竟要为那个女人瞎编不愿示众的理由,不愿示众又为何留机会给马云霄,真是比马云霄还要不讨喜,“长线才能钓大鱼。”马云霄没有细想南宁的回答,一张模糊的脸能猜出一千个答案,惊吓必须一蹴而就,那些欠着李云起的人们,她还真不愿给他们机会适应。4 庸人自扰叶式微到底还是去了云深处。袁女士的资料并未上来,她通过陈司机多少知晓一点。跟现在的高档会所一样,因为过高的会员制成了上流社会彰显身价的场所。她站在会所前面,不过两层的建筑,青砖黑瓦,古朴的木质大门,院内探出些许的竹叶,古色古香,怎么看都看不出是座名满都城的会所。“曹士俊还没醒过来?”知道是赵锦绣捅了曹士俊的时候,她愣了许久。当初在情跟义之间她选择了情,后来的曹士俊究竟做了什么天理难容的事情,才会使深爱他的赵锦绣理智全失?她抬头看了门楣,“云深处”三字大气蓬勃,赵锦绣到底没有做得太绝,不然他怎么能在疗养院住了三年?“要是醒来了,怎么也要找赵锦绣报仇的。”陈司机上前敲门,“不过就算醒来也没用,如今赵锦绣跟了祁玉衡,他拿什么去斗?”叶式微默了默,赵锦绣小时的理想便是惩奸除恶,跟了曹士俊几年,多少有些小弟尊崇,但云深处也不过小打小闹,哪有那些江湖侠义,只是不知道她那个理想还在不在?跨出一步后不由失笑,三年前她的正义叫曹士俊,三年后的今天怕是要改名叫祁玉衡了吧。门童开门,仔细辨认后依旧觉得二人眼生,“您好,请出示您的会员卡。”“多年不来竟成了如此的风气。”叶式微对陈司机摇了摇头,从手提包里捏出一张卡片递了过去。门童接过卡片倒抽了一口气,K金制作的Q扑克牌。每一个在云深处工作的人都知道早期发放了13张VIP卡,截至目前为止Q一直未出现。抬眼看了下来客,二十五六岁左右的年纪,一身白裙亭亭而立,心底诧异她的来历却又不得不压下好奇,陪着笑脸打招呼,“您这边请。”“陈司机,您在这边候着苏老板。”叶式微丢下一句,便跟着门童进去了。门童弯着的腰猛地一颤,苏老板,莫不是老板的对头苏浅秋?心底的好奇更加多了一份,最近白城传得沸沸扬扬,都知道祁老板杠上了苏老板,这个女人在老板的地盘约见苏老板,不知道要挑衅谁?“带我去雅间。”云深处,上面的两层中式装修,很有几分典雅,但云深处地方还有两层,却带着欧式的奢华。叶式微不打算去下面,也没有兴趣去探究现在的云深处是何种样子。“是。”门童又是一惊,来云深处却不入深处,她挑衅的是老板吧?脑子里再次将白城的人物过了一遍,却始终没有印象。门童将她带到东边的雅室,雅室不过是高档的茶室而已。叶式微看都没有看那乌木的家什,沉香的茶具,随便找了张椅子便坐了下来,“大红袍,再来首琵琶语。”“是。”门童小心翼翼地退了下去,刚关上门便见到瞪着眼的领班,不要命地拖着领班转身就走,“头,出事了,出大事了。”领班正要发作,被他急忙拿出的卡给怔住了。“Q牌,而且约见的是苏老板。”门童尽可能的压低声音,偏压不住语气里的惊慌。“你先下去。”饶是见识多一点的领班,接过卡片的手指还是抖了几下。云深处分层而治,他们这一层的不过是些普通的员工,平日里来的人都是冲着真正的云深处而去,他们也落得轻松。今天他们的好日子怕是要到头了,“我下去找成哥。”叶式微管不了外面的惊慌,目光落在室内的两株牡丹上,姚黄魏紫二王相争,不得不说,这个老板有点意思,至少比曹士俊有趣许多。她笑着看着推门而进的女子,半抱琵琶尤遮面,旗袍摇曳双目含羞。“来一首十面埋伏。”“是。”糯软的声音酥软入骨,她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江南,想起她那生于江南的奶奶。姚黄魏紫开次第,不觉成恨俱凋零。捻了捻手指头,为了自己离乡的奶奶最后客死他乡,若是知道这个结局,当初她还会不会带着自己出来寻母呢?苏浅秋进来的时候,她已经靠在软椅上睡着了。她对叶式微一直很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女人能够将赵瑾瑜绑进婚姻,直到上次去美协商才远远的看了一眼。没有惊艳的外貌,浑身上下挂着赵瑾瑜式的淡漠,对于这样的叶式微,她并不羡慕只觉得可悲,活脱一个赵瑾瑜的影子,就像她自己,努力多年依旧挣脱不了苏老爷子的控制,慢慢的变成了自己曾经唾弃的样子。“在这里听戏可算是辱没了斯文。”她一开口,助理陈月迅速清了场。“可见苏女士也不喜欢这里。”叶式微睁开眼,便看到打扮得一丝不苟的苏浅秋。上次花园一瞥,她总觉得不真实,作为白城一霸的苏浅秋不该那样慵懒地靠在别人的肩上。今天近距离一见,果然十足的干练,“请坐。”“大红袍。”苏浅秋低头四周扫了一眼,这装修显出几分刻意来,“祁玉衡的手笔还是欠了点。”“大概是怕我买不了单。”赵瑾瑜的朋友,难得他欣赏的人,她总不能任意弃之。“瑾瑜嘱咐我尽可能的帮助你。”苏浅秋直接切入正题,一来不想浪费时间,二来她对云深处这个地方实在没什么好感,“不知道你需要什么样的帮助?”“我不喜欢欠人人情。”叶式微摇头,“我想应该称为合作比较合适。”“那正好,我也不喜欢单纯的帮助别人。”苏浅秋双手一摊,敏捷地起身,“既然是公事,那么请约我的助理谈。”“苏女士很讨厌我?”叶式微没有起身,甚至连执壶的手都没有停,“或许我应该说,你喜欢我们家赵先生?”“是啊,我是喜欢瑾瑜啊。”苏浅秋既不尴尬也不生气,一脸坦然。“苏女士喜欢听戏吗?”叶式微终于放下水壶,侧着头对她微微一笑。“叶妈妈很喜欢,而赵先生一向孝顺。”“委曲求全,我不如赵女士。”苏浅秋轻哼,“话不投机半句多,再见,赵女士。”叶式微并不意外苏浅秋的离开,她本就不打算借她的势,尤其她刚刚已经确定彼此都看不顺眼。抿了一口水,将目光移到那两株牡丹上,不由喃喃自语,这么讨人厌的性格怎么会得到赵瑾瑜的欣赏呢?苏浅秋透过未关上的门又打量了几眼走神的叶式微,她揣摩不出叶式微约见自己的目的,要说是情敌吧,她脸上甚至没有一丁点难过的表情,想起某人的苦笑,她不得不深深鞠上一躬祝他好运,“接赵先生。”“是。”陈月拨通号码递上去,顺着苏浅秋的目光扫了一眼大厅站着的几个人,“是祁玉衡的手下,咱们是先礼后兵还是直接咔嚓?”“阿月啊,我们又不是混黑社会的。”苏浅秋淡淡地白了一眼蠢蠢欲动的陈月。“还请苏老板留步。”王成拦住苏浅秋,心底却默默滴汗,苏老板这位白城一霸可不是叫着玩的。祁老大也是糊涂了,那么精明的人临了把云深处交给祁玉衡这个没脑子的家伙,一回来直接挑上苏老板,本想云深处这个小地方还能淡化一下存在感,也不知包间里的是什么人物,敢约在这地盘上来,“我们小老板片刻就到。”“勇气可嘉。”苏浅秋点了点头,“可惜我没有等人的习惯。”“那苏老板请。”王成迅速让了道,卑躬屈膝地跑到门边拉开门。苏浅秋很是满意地出了门,也不管赵瑾瑜是不是被吵醒了,“赵先生,你家那位性格还真是令人不爽。”“谢谢夸奖。”“您这是爱得深刻啊。”苏浅秋瞥了一眼恭谨地站在门边的陈司机,“既然这么喜欢为何还要扔到我这里来呢?我之前就警告过你,到了我的地盘,你可是护不到了。”“有意思吗?”“当然有意思了,我可不能白担了情敌的名分。”苏浅秋跨出云深处的脚顿了顿,听着赵瑾瑜略带警告的声音玩心顿起,“而且她刚刚还替我惹了一个大麻烦。美女总是爱英雄的,你别说我没给你机会。”“苏浅秋。”“你来不来?”听着那边咬牙的声音,她的心情格外舒畅,她这个学长是真真栽在叶式微身上了,之前从乔安身上多少套出了一些消息,她呢,虽然不是什么好人,还是很乐意见到有情人终成眷属的,当然叶式微的意见并不重要,赵瑾瑜那么优秀,她有什么理由不爱上他呢?再说了,都已经圈进赵瑾瑜的名下,要是这样还能跑掉,她才该对赵瑾瑜刮目相看呢!“老板你就爱捉弄人!”跟随其后的陈月不禁摇头,“我可是听说赵先生的手段一流。”“真要是一流,也不会到现在还拿不下一个叶式微。”苏浅秋叹了口气,反正她也从未弄懂过赵瑾瑜,“我呢,其实就是个坏人,不把赵瑾瑜圈到这里怎么跟他谈买卖?叶式微那点买卖我可看不上。”“感情你今天来就是找借口的?”陈月为她拉开车门,“你怎么能肯定赵先生一定会来呢?”“我们打个赌?”苏浅秋趴在车门上,“若是他来,你就去先生身边?”“我可不想插足你跟你丈夫的婚姻。”陈月白了她的老板一眼,老板眼中有很多怪人,她却不知道在众人眼中她才是怪中的最怪,竟然听从老爷子的安排嫁给了一位陌生人。“坦白来说,先生是个大隐隐于市的人才,且不说跟在他身边能长多少见识,至少能当你的眼睛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可惜我是个光明磊落且高调的人,所以老板我为何要跟你打赌。”“我们家阿月真是长大了。”苏浅秋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也许我应该再找个笨秘书。”“我想苏杭很乐意你去调戏他。”陈月没好气的关上车门,苏杭那个小正太多可爱,偏偏当妈的没有一点自觉。“陈月。”苏浅秋语气一冷,每个人总有不能提起的刺,“去接先生下班。”“是。”陈月默默收声,禁忌什么的太能八卦了,可惜老板的八卦她们八了快一年也没一点头绪。木火文学网本文由百家号作者上传并发布,百家号仅提供信息发布平台。文章仅代表作者个人观点,不代表百度立场。未经作者许可,不得转载。中视悦读百家号最近更新:简介:我们以传播中华传统文化为己任作者最新文章相关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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