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若有情天亦老神回复下一句?(其实我会,我也知道很简单,就看谁答得快,答得最快的我就采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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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若有情天亦老,求下一句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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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若有情天亦老.这句话原本出自李贺的诗《金铜仙人辞汉歌》,原文是:衰兰送客咸阳道,天若有情天亦老.后来被毛泽东用了,变成: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很多人就以为是毛泽东写的了.天若有情天亦老,这句话在古代就早已闻名,很多文人雅士就以此为上联,做对子,看谁对得好.后来就有个宋代就有个叫石曼卿(石延年)的人,一语既出,惊动四座,众人皆五体投地.这件事记载在《蓼花州闲录》中.石曼卿对的是什么呢?当时我自己也好好思量了一番,最终还是没能在公布答案之前对出来.石曼卿对的是:天若有情天亦老,月如无恨月长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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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沧桑。
楼上的兄弟(姐妹),这句可不是毛爹的原创,他也是引用的古人的诗句呢。起码宋人就已经写过哦。
何满子(秋怨)孙洙
怅望浮生急景,凄凉宝瑟馀音。楚客多情偏怨别,碧山远水登临。目送连天衰草,夜阑几处疏砧。
黄叶无风自落,秋云不雨长阴。天若有情天亦老,摇摇幽恨难禁。惆怅旧欢如梦,觉来无处追寻。
穷摇姐姐都曾将这首词的下阕写到歌里面去哦。
该句的意思就是:如果老天也象我们这些芸芸众生一样具有情感的话,只怕也禁不住情感的折磨,早已衰老了。
“天若有情天亦老,月如无恨月常圆,”这是北宋文人石曼卿写的,说啊,天有情,天会老,月无恨,月就会始终圆满。但是,世间事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总不能圆满,总不如诗人...
先解释字面:“人间”我想就不用解释了吧?
1.正确的道理﹑准则。 2.要道;主干道。 3.正路;正确的途径。 4.犹正派。 5.正常。 6.佛教称三乘所...
1.(天是不老的,仅是因为天无情。)此句言下之意是:多情催人老。
2。(月有圆缺,是因为月象人一样是有恨的。)此句言下之意是人(象月一样)是有恨的。
34句。人...
人间正道是沧桑,这是毛主席诗词中的一句.还有一句是"宜将胜勇追穷寇,不可沽取学霸王.
“老”并不是:年纪大的意思,而是变得世俗的含义。
这一句的意思是:若苍天也有了感情好恶,它也会变得世俗起来
答: 纹唇手术手术过程是什么?
答: 《人性的弱点》
答: 为灵魂而艺术
答: 怎么没有内容
根本就没有正式的国际驾照,如果到国外开车,正式的程序:
1、到公证处办理驾照的公证书,可以要求英文或者法文译本(看看到哪个国家而定);
2、拿公证书到外交部的领事司指定的地点办理“领事认证”,可以登录外交部网站查询,北京有4、5家代办的,在外交部南街的京华豪园2楼或者中旅都可以。
3、认证后在公证书上面贴一个大标志;
4、有的国家还要到大使馆或者领事馆盖章一下。
偶前几天刚刚办过。
嫌麻烦就把你洗衣机的型号或断皮带,拿到维修点去买1个,自己装上就可以了(要有个小扳手把螺丝放松,装上皮带,拉紧再紧固螺丝)。
销售额:指企业在销售商品、提供劳务及让渡资产使用权等日常活动中所形成的经济利益的总流入。税法上这一概念是不含任何税金的收入。销售额适用于制造业、商业等。
营业额会计上指的是营业收入,税法指的是应税营业收入。营业额属于含税收入,适用于饮食业、运输业、广告业、娱乐业、建筑安装业等 。
1、问:房地产开发企业拆迁补偿费是否也随土地价格一起交纳契税(以房易房部分的)?
答:是的,因为取得土地的成交价格包括:地出让金、土地补偿费、安置补助费、地上附着物和青苗补偿费、拆迁补偿费、市政建设配套费等承受者应支付的货币、实物、无形资产及其它经济利益,而契税中未对房地产企业有相关的减免政策
2、问:如果交,是就补给拆迁户交差价部分交税还是就全部回迁房价格交税?在什么环节,时间交纳?
答:所谓使用回迁房作为拆迁补偿的形式,就是开发商以原地或异地的房屋抵顶拆迁补偿费的一种方法,相当于延期或分期支付拆迁补偿款,而契税条例中规定是:“纳税义务发生时间在纳税人签订土地、房屋权属移交合同的当天,或者纳税人取得其他具有土地、房屋权属转移合同性质凭证的当天。纳税人应在自纳税义务起10日内,向土地、房屋所在地的税收征收机关办理纳税申报,并在税务征收机关核定的期限内缴纳税款。 ”所以需要在取得土地的时候就要缴纳契税,需要全额计税,不能以补偿款计税。
3、问:土地使用税在什么环节交?如何交?税法说确有困难的可以减或缓,各地有具体政策吗?
答:如果原土地属于耕地的,自取得土地后满一年开始征收,如果属于非耕地的,自取得土地之下月征收。
以前的土地使用税一般都予以减免,特殊情况例外,虽然国家税务总局《关于土地使用税若干具体问题的补充规定》,对于基建项目在建期间使用的土地可以免税,但很多地方的税务机关都认为这不适用房地产企业,因为现在国家是控制房地产过热,不属于鼓励范围。
4、问:回迁部分房屋的营业税在什么环节交?
答:在交付回迁房屋或被拆迁户全部支付差价的时候缴纳,如果不需要支付差价的,以成本价格作为计税依据,如果有差价的,不需要支付部分按成本价格计税,差价部分按实际计税。
考虑是由于天气比较干燥和身体上火导致的,建议不要吃香辣和煎炸的食物,多喝水,多吃点水果,不能吃牛肉和海鱼。可以服用(穿心莲片,维生素b2和b6)。也可以服用一些中药,如清热解毒的。
确实没有偿还能力的,应当与贷款机构进行协商,宽展还款期间或者分期归还; 如果贷款机构起诉到法院胜诉之后,在履行期未履行法院判决,会申请法院强制执行; 法院在受理强制执行时,会依法查询贷款人名下的房产、车辆、证券和存款;贷款人名下没有可供执行的财产而又拒绝履行法院的生效判决,则有逾期还款等负面信息记录在个人的信用报告中并被限制高消费及出入境,甚至有可能会被司法拘留。
第一步:教育引导
不同年龄阶段的孩子“吮指癖”的原因不尽相同,但于力认为,如果没有什么异常的症状,应该以教育引导为首要方式,并注意经常帮孩子洗手,以防细菌入侵引起胃肠道感染。
第二步:转移注意力
比起严厉指责、打骂,转移注意力是一种明智的做法。比如,多让孩子进行动手游戏,让他双手都不得闲,或者用其他的玩具吸引他,还可以多带孩子出去游玩,让他在五彩缤纷的世界里获得知识,增长见识,逐渐忘记原来的坏习惯。对于小婴儿,还可以做个小布手套,或者用纱布缠住手指,直接防止他吃手。但是,不主张给孩子手指上“涂味”,比如黄连水、辣椒水等,以免影响孩子的胃口,黄连有清热解毒的功效,吃多了还可导致腹泻、呕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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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龙德教育就挺好的,你可以去试试,我们家孩子一直在龙德教育补习的,我觉得还不错。
成人可以学爵士舞。不过对柔软度的拒绝比较大。  不论跳什么舞,如果要跳得美,身体的柔软度必须要好,否则无法充分发挥出理应的线条美感,爵士舞也不值得注意。在展开暖身的弯曲动作必须注意,不适合在身体肌肉未几乎和暖前用弹振形式来做弯曲,否则更容易弄巧反拙,骨折肌肉。用静态方式弯曲较安全,不过也较必须耐性。柔软度的锻炼动作之幅度更不该超过疼痛的地步,肌肉有向上的感觉即可,动作(角度)保持的时间可由10馀秒至30-40秒平均,时间愈长对肌肉及关节附近的联结的组织之负荷也愈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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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不是我熟悉的地区第三方登录:搞笑签名:天若有情天亦老,人若有情死得早
  古时一剑闯荡天下,如今一贱放荡世界  你滚,滚出去了别忘了等我消完气了再滚回来  你的脸让我想到了一个词语,它叫随心所欲。  跟你很熟吗?没事弹个视频,当是你家电视啊,一按就出人。  你是不是有时觉得荡气回肠,好吧咱告诉你你消化不良了  别用世故的样子来武装自己,他会水土不服  个性签名:过完扯蛋的今天,又要开始操蛋的明天、  你说你没用,但是我想说你什么时候有用过。  你一本正经的外表,掩饰不了你一颗闷骚的心  我希望在有生之年可以看到新闻联播的大结局  数学老师带我们在题海中,结果她上岸了,我们全都淹死了。  春眠不觉晓,早起练晨跑,诺能遇帅哥,那该有多好、  90后的你有着一颗80后的心和一张70后的脸&  怎么会突然想哭,难道我也有些逆流成河的小悲伤  我不是一个暴力的人,我暴力起来不认人,  你贱的有出息,骚的够洋气  老鼠活多久,还得看猫的心情。  你再不让我穿上婚纱、我就让你穿上袈裟、、  你浪费的粮食都会堵在你去往天堂的路上。  我是一个有奥特曼身高,葫芦娃技能,比变形金刚都多变的Man  你到底喜欢我什么,我改还不行吗  爱要坦荡荡、拖鞋就上炕、屁话赶紧放、放完被窝浪。  请你不要说 持子之手 与子偕老 因为我还要黑发飘飘  拦着成长的不是幼稚,而是自以为成熟。  我的兴趣爱好可分为两种动态和静态,静态是睡觉,动态是翻身  有时候,我不是肚子饿,也不是馋,只是嘴巴寂寞。  都说如衣服,你不穿衣服 ,好意思出去吗?  唉,不管从哪个角度真觉得观察你这个非生物还是非生物。  世上只有骗子是真心的,因为他是真心骗你的。  黑夜给了我一双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来翻白眼  青春就想为卫生纸,看着挺多,用着,还嫌少  我以为你只是1和3中间的数,没想到你还是1和3俩数的组合。  有人说 天若有情天亦老。我说 人若有情死得早。  不是路不平,而是你不行  我不是天才,因为我没穿过雀氏纸尿裤。  原想给世界一个温暖的拥抱,却迎来四面八方的耳光。  是我的你别动,不是我的你爱特么咋动咋动/*  别人笑我太淫荡我笑别人不开放。  流感,我知道你爱我,可我真不爱你,你走吧!  悠悠的唱着最炫的民族风 让爱卷走所有的尘埃~  你贱的有出息,骚的够洋气  你妈生你的时候是不是把人扔了,把胎盘养大了!  别用世故的样子来武装自己,他会水土不服  也许似乎大概是,然而未必不见得  所谓睡货,可用八个字概括:春困,夏乏,秋盹,冬眠。  有时候觉得自己变丑了就拿出身份证,会发现自己多虑了。  你一出门,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我最近真的很忙,甚至一天都很难保证有16小时的睡眠!  念了十几年书,想起来还是幼儿园比较好混。  难以自拔的不止是牙齿,还有那条秋裤。  一个人快活,两个人生活,三个人就是你死我活。  灰太狼穷的丫,都买不起新帽子,永远是个带的帽子。  给我1颗原子弹,我给日本送个蘑菇云  你不要说话好吗?你一说话就把你的智商暴露了  世界上最惨的事莫过于一个吃货有胃病。  瞎子看见哑巴对聋子说鬼来了。  其实我是个非常传统的人 一直都在支持三妻四妾。  哪家的名门之后啊,你爹是天蓬元帅啊!  都说女人是衣服,兄弟是手足、谁敢动我手足,我就敢动他衣服  只是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我便瞎了眼。  现在起床不是靠毅力,而是看尿意。  在街上看,目光高一点就是欣赏,目光低一点就是流氓  不要迷恋哥,嫂子会揍你。  三鹿和蒙牛告诉我们一个道理:畜生是靠不住的  我不是天才,因为我没穿过雀氏纸尿裤。  很久没有见到像你这样把牛皮吹的这么清新脱俗的了。  别人手牵手,我牵我的狗,看谁不爽咬两口。  学校不要我们谈恋爱,却偏偏要让我们穿情侣装  只想优雅转身,不料华丽撞墙!  春眠不觉晓,哈欠上门找,晚上睡不着,白天醒不了。  考试害了多少,让多少诚实的孩子学会了作弊。  想对全世界说、爱上你我后悔了  你是猪,我是狗,我们是猪朋狗友。  左脑全是水,右脑全是面粉,不动便罢了,一动全是浆糊  跌倒了站起了,换个好看的姿势再倒下去  飞的越高,摔的越疼,记得带降落伞。  我一生就不会两件事:这也不会、那也不会  一天没碰电脑搞的跟生离死别似的。你有过这种感觉么。  只要心中有课,走到哪里都在上课。  幸福就是当你照镜子的时候,喜欢你看到的那个人。  天没降大任于我,照样苦我心志,劳我筋骨。  没事偷着乐是不太可能了&不过偷着胖还是有可能的  请在我的伤疤上撒盐,以毒攻毒,就不会痛。  其实我以前个子挺高的,只不过后来经常洗澡缩水了而已。  男人就像卫生巾,丢了不能再用第二次。  只有在火车站大排长龙时,才能真正的意识到自己是:龙的传人。  一分钱一分货,稀饭吃了不经饿  巴黎圣母院少个敲钟的,就你了。巧克力的麻烦是:你把它吃了,它就没了、  喝酒的时候是英雄,喝完酒之后是狗熊。  天若有情天亦老,人若多情老得早,  想哭就哭出来吧,免得憋出内伤。  笨鸟先飞,笨猪先肥相关阅读:搞笑签名: 怕出轨,我就把她气给放了搞笑签名:古龙水也掩不住你身上的人渣味QQ搞笑个性签名大全:你长得也太随心所欲了吧搞笑签名:装B只是一瞬间,不要脸才是永恒八戒,别以为你站在路灯下就是夜明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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填坑前言:嗯,这里很多新人,首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隐退多年的萱迷,读大学时就泡萱天喜地了,在上面挖坑填坑,认识了许多可爱的萱迷朋友,后来到2010年论坛突然消失解散,也就随之沉寂了。此文当年没续写,因为当初在萱天是独发,而我在萱天喜地上面写文多年,突然没了,有些遗憾,也提不起码格子转战别处继续的兴趣。当然,要说坑,也不止这个,还有个寻秦续和一个轻松风格的穿越文目前就填这个吧。数月前来吧里晃悠,无意看到有许多萱迷提起天若有情这篇续,还有发帖问人要完整版,当时心里一惊,难道有人帮我补完坑了,后来进帖看,好像提供下载的那个文档,我也载下来看了看,估计还是当年哪个有心的萱迷自己从论坛里拷下来备份的,手上的备份的部分离我最后一次更新的地方很远,貌似只有二分之一的内容吧。后来无意在帖子后面跟了个回复,接着最近就有几个萱迷私信我,希望我继续填完,或者给她发邮箱。我考虑了很久,想到手上存档的部分,也进行到当初构思最后一卷了,与其我一个个发邮箱还是不完整版本的,不如今后有空把它重新修订,填完圆满吧,速度可能不会快,因为现在没有以前那么多空闲时间,但保证这次修订版大家能看到大结局。有喜欢的就捧个人场,不喜欢的点红叉叉吧。马上搬文,边修订边搬,有的章节可能有多处变动,有的只是细微修改,如果有喜欢此文而收藏旧版本的,可以全删除了,再把最新的修订版再收藏吧,先谢谢喜欢这篇拙作的MM们的厚爱。特此声明,暂时修订版在此独发,若要转载的请联系我,我再考虑是否发到别处,请勿私自盗文或转载。谢谢合作。
&天若有情& Chapter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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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念如飞雪 ——爱别离是种怎样的苦?爱过伤过的人才最清楚。飘雪的冬季,堆积在心中的思念,如漫天飞雪,铺天盖地般袭来。 午餐选在一家法式西餐厅。三人一边不疾不徐地品尝法式羊排和鹅肝酱,一边轮流分享各自的感情经历。当然,傅晓冉只是个纯粹的听众。毕竟三人之中,她年纪最小,又还是未踏入社会的学生,那段不曾恋过,又何谈及失的无果单恋,代表着她那不成熟的过去。尤其在听完若晖和表哥江承宇的离离合合,再到俏君和徐飞的相识,相爱,到无奈分手,她发现自己的那点挫折不过是大海中的一朵浪花而已。 若晖是幸运的。起起落落的爱情长跑里,她和江承宇最终还是携手走向了终点。波折令彼此的心更靠近。因为失去过,才会在重新得到之后更懂得珍惜。而俏君却是在错误的时间遇上对的人,无论彼此多么契合,终究还是回到各自的起点。成全的背后,是心碎,是一个人躲起来安静落泪。 傅晓冉想到自己一个月前为了一个不爱自己的人在他面前自杀,试图博取爱情的愚蠢行为。俏君说,死亡不是解脱,而是逃避。即便你有一日生无可恋,也不要为一个不爱你的人去死。最起码,必须是一个值得你为之付出生命的人。那席话,言犹在耳。如醍醐灌顶般,让她重生。 俏君对过去虽说得轻描淡写,但傅晓冉能感觉到,她和徐飞之间的爱,绝对是深到彼此肯毫不犹豫为对方付出生命的。即使是三年后,抑或是几十年后,这样经历生死考验的爱情仍会镂于心海,不易湮灭的。俏君是个乐观向上的人,却不代表她没有烦恼,她是心理医生,却不代表她不会有自己的问题,因为她把情绪控制和掩藏得太好。傅晓冉认识俏君的时间不长,不过偶尔曾发现她眉眼间淡淡的愁绪,傅晓冉就知道她是个有故事的人。 “俏君,你对三年前的退出后悔过吗?”若晖突然停止搅动杯中的咖啡,一瞬不瞬地盯住俏君。 “那你当初在得知好友爱上自己的男友,选择埋葬自己的感情去撮合他们时,又可曾后悔过?” 倏地,两人不约而同地笑了。笑得灿然。 傅晓冉插口道,“你们俩一定是投错胎了,竟不是胞姊妹。” 俏君和若晖的眼光齐刷刷转向她,尔后彼此对望一眼,一时之间互相萌生了相逢恨晚的感觉。 “俏君,有件事情,我刚才考虑了很久,还是觉得你应该知道。” 俏君和傅晓冉同时疑惑地看向若晖。 “来美国之前的前三天,我和承宇约在婚纱店试结婚礼服。因为承宇中途送朋友去机场,所以晚些时候才到。那会我已经试好婚纱,在照镜子的时候,感觉有一双眼睛似乎在注视着我。我觉得很奇怪,回头看见婚纱店的落地玻璃窗外站着一个皮肤黝黑却高大英俊的男人。” “他的目光渐渐由意外转为激动,由深情转为怅惘。我确信自己并不认识他,但他复杂的眼神始终胶在我身上,令我有些不知所措。恰好承宇打电话告诉我他到了对面,我没多想,便立刻提起裙摆冲出婚纱店迎向马路对面的承宇。” “直到看见承宇焦急地朝我喊小心,我才意识到自己闯了红灯,也是那个时候,一辆货车已刹不住闸向我驶来。忽然后面有人将我用力推开,我摔在旁边,同时听见撞击声,我抬起头,见到先前那个男人倒在血泊里。” 俏君听到这里,脸色霎然苍白,她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已被抽干,一股寒意直窜四肢百骸。冰冷泛白的指尖,紧攥着咖啡杯微微颤抖。 “他是徐飞?”傅晓冉看见俏君的模样,忍不住低低地问。 若晖抬眼看俏君的反应,没有回答傅晓冉的问题,只是径自说了下去。 “我吓坏了。好在承宇冷静,第一时间叫了救护车。他在意识开始模糊的时刻,伸出手似乎想抓住什么。我蹲在他身边,握住他的手,听见他嘴里说对不起,我爱你,生命最后一刻我想跟你在一起。我很震惊,但看着他眼神渐渐迷离涣散,已容不得多问,开口跟他说,别再说话,坚持住,你不会有事的。” “他望住我,似乎不可置信。只是扯动嘴角苦笑,吃力地说,你不是俏君,我早该知道她再也不会肯见我了。话说完,他就彻底昏过去。仿佛先前坚持的那口气也随之散开。原来,他舍身救我,是因为把我当作你,俏君。” 俏君的眼眶里波涛汹涌,淋漓的,像洪水决了堤。她很想问若晖徐飞现在的情况,咬紧下唇似乎要泌出血来,她依然一言不发。她在作心理斗争。快三年了。她远离生活的城市,远离家人和朋友,远离过去的一切。以为远远的离开,就会忘却。却发现,时间和距离并没有完全割断那段刻骨铭心的爱情。忘记,终于在今天,被思念和担忧再次扰醒。
“医生说虽然他已脱离生命危险,但他似乎没有求生意志,所以一直没有苏醒的征兆。登机之前,我和承宇去看他,他还在加护病房。可能一辈子躺着,也可能在沉睡中死去。” ‘砰’,俏君手里的咖啡杯终于坠落。 “本来这事发生后,我和承宇打算取消来美国过圣诞的行程,但第二天接到晓冉的电话,说要介绍你给我们认识,她说我和你长得很像,肯定会一见如故。我想,可能真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所以我来了。替徐飞来的。俏君,你明白的。他是在等你。” 俏君的眼泪扑簌往下掉,已说不上话来,只是默然地不住点头。此刻,窗外的雪下得更大了。
逝去的爱情 ——爱逝去,就难再逐回。再开始,已不是原来的那个开始。该放手时就要狠点心。否则,它不仅会害了你自己,还会伤害真心爱你的人。可惜有的人往往缺乏面对事实的勇气,直至悲剧上演。 三天前。香港时间12月19日。下午一点。 一号法庭刚刚庭审完一宗警务人员枪击抢劫银行的持枪歹徒误伤人质案,被告是西九龙重案组周文彬沙展。徐飞作为现场重要目击证人之一,也一并出庭做供。做完该做的事,他便一声不响地离开法庭。正欲迈出大门,听到身后有人叫他。回头瞧见四个男子朝他走来。 “徐Sir,多谢你帮忙。”最先开口的是周文彬。他笑着伸出右手,以示感激。 徐飞对着面前这张熟悉的脸,心神恍惚。三年前,曾有一个比周文彬苍老,但五官与之十分相像的人差点就成为他的亲人。失神片刻后,徐飞才记起与眼前的人握手,“我只是说事实,你不必谢我。” “老表,好歹是我帮你打赢了官司,怎么不谢我啊!”余在春一副故作不满的样子。 “关键就在徐Sir说出了寻常人容易忽略而陪审团却注重的事实。所以,老彬这次无事多亏徐Sir在庭上的那番有利的供词。”江承宇说完又嬉笑地拍拍周文彬的肩膀接着道,“老彬,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 “后福?”余在春眼珠子乱转,一本正经地上下打量周文彬,借机想挖苦他,恰巧瞥见后方的林学宜抱着两个孩子赶过来,立刻调侃道“老表,Michael说的不错,你的后福拖儿带女来了。” “阿Ben,你现在可以和Madamn讨谢了。”江承宇笑着和余在春一唱一搭。 两个大男人在公众场合肆无忌惮地开着另一个朋友的玩笑,或许,这也是他们互相关心的一种独特表达方式。徐飞想。倘若以前,他对这样的友情是嗤之以鼻的。换位思考,是俏君教他的。想到俏君,徐飞感到自己的心口缺了一角,再也补不回来。 “徐Sir,你别介意,他们说话一直是这个样子。”一旁的周志辉解释。 徐飞淡淡一笑,其实这些与他无关。他向来没兴趣知道别人的事情。与他们告辞后,徐飞就驾车离开。途中经过露天广场,他不由自主停了车,望向不远处。有一对情侣吃着蛋糕有说有笑。眼前浮现出当年和俏君坐在同样的位置抢蛋糕吃的情景。回忆,如同黑白画轴被滚动铺开,渐渐温暖了他的心。 回到瞒着芊芊买下的海景房,一眼看到门口放着一个蛋糕盒子,打开来,竟是咖啡蛋糕。他感到一丝莫名的熟悉牵动了心底最柔软的部分。带着激动的心情猛地冲到每个房间。没有人。仅有寂寞的空气盈满周围,与他形影相随。 他霎时变得落寞起来。突然,他迈开长腿,飞奔了出去。完全不管方向,只是纯粹的跟着自己的感觉一路狂奔,一边焦灼地搜寻一边大声地呼喊。他控制不了心房的悸动,大口喘着气,脸上是极度慌乱的表情,即使路人投来奇怪的目光,他也完全不予理会,仿佛用尽全身的力气一路喊着——“俏君,你在哪里?” 视线中不期然的出现一个身影,隔着十米的距离,她在站在阳光斑驳的树荫下,静静地站在那里对他微笑。柔软的长发披散在肩头,刘海别在耳后,露出白皙的脸庞,还有他喜欢她那英气的眉,会笑的眼。
“俏君,真的是你吗?” 她不回答,只是微笑,目光定在徐飞脸上,神情专著,像是要把徐飞的样子深深的镌刻在心里。 徐飞痴痴地看着她,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抑或是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他急急地跑了几步,到她的跟前,想牵住她的手,“俏君,我好……” 想你。最后两个字还未脱口,他的手抖了一下,如遭雷殛。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看着自己的手。那手,只穿过一团冰冷的空气,因为他刚才用力太大而在空中掠出一条弧线,真是令人讽刺。 她是……透明的!竟然是幻觉!大街上的喧哗声,顷刻间如潮水涌回,震痛耳膜。他仿佛看见俏君在他面前,微笑变淡,轻声地对他说,“徐飞,我舍不得你,可是,再见。” 徐飞看着她从自己眼中渐渐消失,他本能地想去拥住她,傻傻地对着空气喃喃说着“不要走,不要走……” “徐飞。”身后传来温柔又带着哭腔的声音。 徐飞转身就看见不远处的一抹白色。裙角翻飞。柔如水仙。是芊芊。徐飞的心被狠狠地撞了一下。芊芊脸上挂着的泪珠刺痛了他的眼睛。 “咖啡蛋糕是我买的。”芊芊还是开了口。 “我……”徐飞知道芊芊一定是看见刚才自己狂乱的一幕了。解释等于掩饰。他不想一而再再而三地欺骗芊芊,欺骗自己。所以他选择沉默。 芊芊拭去颊上的泪水,无奈而伤感地说道,“我见你经常一人在附近公园吃咖啡蛋糕,以为你喜欢这个口味,为迁就我,每次都买cheese蛋糕,所以我特地买了它,想跟你一起……没想到,那是属于你和俏君的口味。俏君走了快三年。也带走了你的心。” 徐飞身子一震。是的,俏君现在在美国,她可能不会回来了。芊芊走到徐飞面前,定定地望进徐飞的眼里。 “她安静退出了,你回到我身边。可事实上,她从没离开过你这里。”芊芊将手心贴到徐飞心口,像是对徐飞说,又像是对自己说。 “这三年里,你对我很好,无微不至,就像亲人一样。我们没有像以前一样三天两头的吵架,生活过得平淡如水。你知不知道有时候我多想找你吵架,可是我发脾气的时候你总是像现在这样不出声,根本吵不起来。海景房,是你买给俏君的吧!如果不是前几天偷偷跟踪你,我都不知道这个地方。” “对不起。”徐飞知道除了这三个字,说别的都是多余。 “我讨厌这三个字。三年来,你一直重复说。”芊芊咬牙恨恨地回答。徐飞对她的质问并不解释,甚至连一句挽回的话都没说,她更加气急,转身一癫一跛离去。地上的影子被拉长,高高低低,摇摇晃晃的。 芊芊没有等到徐飞追回自己,却在两个小时后等来了江子山的电话。她不知道徐飞为什么会出车祸,直到在医院遇见程若晖,一个与武俏君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女子。她很庆幸自己及时克制了内心的嫉恨,没有迁怒到一个陌生人而失态。但当她得知徐飞出事的原因,她觉得自己站在医院里是多余的。尤其在医生说了徐飞的情况之后,她没有再多作停留。她知道徐飞不是在等她。尔后的几天,她没有再来医院。
可惜不是你 ——不是存在了替补,就不会忆起故人;不是有了新慰藉,就会遗忘旧的疼。只是,有的人很好,你很想爱上他,但就是做不到;有的人没那么好,你却没法停止爱他。 俏君不是一个将自己永远困囿在回忆里生活的人。作为一个心理学家,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该如何调适心理的某种不平衡。既然决定要彻底走出过去,只有自己愿意迈出第一步,开始一段新的感情,才能慢慢治愈心中遗留的伤口。终于,她抵不过尹昊轩一年来的执着追求,两个月前,接受了他。 但她也跟其他女子一样,曾经毫无保留地付出感情,却落得形单影只,难免对新的感情有所顾忌。昔日的感情阴影,令她未全身心投入,这也是她对尹昊轩有些歉疚的地方。 尹昊轩,新加坡首富尹立风的儿子,翔宇国际的接班人。自从一年前来美国度假,在斯坦福大学的校园与俏君邂逅,便再没回过新加坡。他放弃了庞大的家族企业,孤身到美国打拼,其真正原因,只有俏君和他自己知道。 家境富裕、衣食无忧的他从来没有吃过苦,来美国后,头顶的光环不再,所有优越感尽失。由于他父亲的不赞同,将他的银行卡冻结,想使他在美国碰壁,走投无路之下,逼他回新加坡。可他坚持了下来,尽管开始的半年曾狼狈,但他依旧乐天达观,连俏君都佩服他苦中作乐的性情。俏君原本不喜与富家子打交道,却因认识他以后将以前根深蒂固的偏见驱除了。 与若晖、傅晓冉分开后,俏君立刻打电话到航空公司订了一张去香港的机票。之后去学校请假,交待好一切,便直奔尹昊轩所在的公司。人已经走到他办公室门口,刚抬起右手准备敲门,却踟蹰起来。她不知道该如何跟他说这个突如其来的决定,她和徐飞过去的事情并没有亲口告诉过他。毕竟这一去,她无法预料未来将会发生什么。 门,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开了。 “俏君,你怎么来了?”尹昊轩一开门就看见俏君,着实吃惊。 “昊轩,我……有点事情想跟你谈。” 尹昊轩揽过俏君的肩膀,“我们莫非心有灵犀,我也正想找你。” 俏君低下头,避开他的目光。一直到楼下的咖啡厅落座。似乎察觉到俏君的不妥,尹昊轩握住俏君的手问,“你今天气色不是很好,眼睛还有些红,不会是哭过吧?” 没有等到俏君回答,尹昊轩又问,“和你想谈的事情有关?” 俏君点点头。 “发生了什么事?”认识俏君一年多,从没见过她这般模样。这么少话的俏君,尹昊轩有些担心。 “我订了明早的机票,打算回香港一趟。” “是不是家里人……” “不是。”俏君飞快地打断他,否定他的猜测。呷了一口咖啡,这才缓缓说道,“我的一个好朋友出了车祸。” 尹昊轩幽幽皱了皱眉。能影响到俏君情绪的好朋友,那个人在俏君心中的地位一定非同一般。是男是女?这才是他最想知道的。 “是我的前男友。”俏君看到他皱眉,毫无隐瞒地说了出来。 尹昊轩脸上的表情顿时一僵,显然很意外俏君看穿自己的心思,包括她的坦白。他道,“你难道真会读心术?知道我想什么。” “别忘了我有职业病。”俏君莞尔一笑,“而且,换作任何一个男人都会想知道自己的女朋友不惜千里迢迢去另一个城市看望的人是男还是女。这点,同样适用于女人。” “和你这样聪明的女人在一起,我岂不是透明的。” “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我只想牢牢抓住你。即使你的眼神有时候犀利的像把卷尺,能够将我的内心丈量得一清二楚。” 尹昊轩的直白,更令俏君不知所措。 “你为什么从不问我的过去?” “你都说是过去,那些对我来说不重要。你什么时候想告诉我了,我随时愿意当忠实的听众。其实,你能这么坦白告诉我你去香港的原因,我已经很开心了。我不想给你任何压力,你只须做你自己就好了。你不是说过,是你的东西注定是你的,逃不掉,不是你的,强求不来。我不会阻止你做任何决定,你只要知道,我会一直在这里等你就好。还有,我喜欢看你笑,眼泪不适合你。” “谢谢你,昊轩。”对眼前这个胸襟宽广的男人,俏君不是不感动的。 “那么,你可能要在香港过圣诞了?本来今天找你,想问你要怎么过圣诞的。看来,这次不用费心思想策划案了。” 俏君微微扬眉,笑道,“怎么传媒之王的儿子连过圣诞都要想策划案么?” “这和平日工作性质完全不同。那是饭碗,维持生计。而这个是要讨好女朋友嘛!” 俏君的笑容更甚。和尹昊轩在一起的日子,她很享受着被重视和珍惜的感觉。没有当初的热烈与激情,却始终温温暖暖,不用忧心哪天冷却。也许,和一个最爱自己的男人共度一生,的确是幸福的。那么,自己最爱的那个呢?如果真的放弃,会不会有遗憾? 一个小时之后,尹昊轩送俏君上了计程车。因为俏君执意不让他明早送她上飞机,临别前,他跑了趟药房,买了些感冒药和胃药,塞到她手里。他知道俏君的胃不好,再三嘱咐俏君回了香港要记得按时吃饭,多喝热牛奶,好好照顾自己。俏君坐在计程车上,看着手中的**,心中满满都是感动。她想,假如能早四年认识他,也许所有的事情都不一样了。
家,始终温暖 ——在漫长的人生之旅中,每个人都在一路走走停停。不论走得再远,外面风景再美好,累了倦了的时候终究还是会想家。家,始终是生命里最温暖的港湾。 直到双脚踏上香港这片熟悉的土地,俏君才寻回些真实感。难怪有人说,用脚可以感知最为真切的人生。那些如尘埃般被时光掸去的往事,已从她下飞机那刻开始,一一浮上心头。 掏出家门钥匙,又改变主意去按门铃,她想给家人一个惊喜。习惯性地捋捋额前刘海,嘴角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展现给开门的人。 “元强,你明明看我在厨房忙,也不帮着开门。真是个懒鬼。”楼莲香边开门边抱怨。 俏君听到熟悉的声音,笑得眼睛弯成月牙状。待门一开,就扑了上去。楼莲香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来人拥个结实,而后便听到一个清脆的声音叫她表姨。 楼莲香‘呀’了一声,推开她,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注视着俏君。 俏君看她发愣的模样,浅浅笑着,然后在她眼前挥了挥手,“表姨,我是俏君啊。” 楼莲香抓住俏君挥舞的手,“真的是俏君!我的俏君终于回来了。我不是在做梦吧!” “表姨,您不用把心灵的窗户开得这么大,你不是做梦,我真的回来了。不信你摸摸看。”俏君说完就将楼莲香的的手掌贴到自己的脸上。 楼莲香激动地眼眶微润,“让表姨好好看看。恩,比先前寄来照片的时候更漂亮了。” “莲香,你看你,堵在门口,还不让女儿进来!”武元强听见俏君的声音,也迎了出来。 俏君笑脸相迎,“Daddy。” “看把我高兴的。俏君,快进来歇歇,刚下飞机是吗?怎么不通知我们要回来,好让我们去接你。”楼莲香拉着俏君进门后就把她按在客厅的沙发上。 “就是想给你们一个惊喜。” “你这孩子,前几天还跟阿杰回邮件说不回来过圣诞,要过年再回,害得我们又在盼着过年。” 楼莲香的话令俏君心酸。如果可以选择,她真的不想再离开他们身边。 晚饭的时候,武杰和素玉一起下班回来。见到俏君,都惊喜不已。一顿团圆饭,吃得非常开心。尽管是普通的家长里短的闲聊,俏君却感受到久违的幸福,那是家的温暖。不过,她始终没有把自己突然回来的真正原因说出来,因为徐飞这个名字对表姨来说,仍然是个雷区。 跟尹昊轩打完电话报了平安之后,俏君便捧着徐飞曾经送的那五百颗幸运星的瓶子,独坐在自己的房间发呆。丝毫未察觉武杰已走到门口注视她很久。武杰礼貌性敲了敲本是敞开的门,俏君整个人一颤,看来,她真的沉浸在自己的思维中,沉得深。 “姐,你还没睡?” “找我有事?”俏君回过神。 “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 俏君见武杰闪烁其词,猜到大致,“是不是徐飞出车祸的事?” “原来你都知道了。飞哥那天出事后,江Sir来过家里,想要你的联系方式,表姨没让给,也不许我跟你说这事。” 早料到肯定是表姨不许阿杰跟自己提徐飞的事情,所以阿杰才没在邮件里透露半个字。俏君沉默了许久,才开口问,“徐飞他……在哪家医院?” “伊利沙伯医院。” “我知道了,明天上午我会去医院看他。”不是因为坐了十六个小时的飞机令她极度疲惫,她可能会管不住自己的双腿。 “姐,其实飞哥一直还是爱着你的。去年圣诞节的晚上,我和素玉回家的时候发现他在我们家楼下似乎在等什么,也不知道等了多久。我上前跟他打招呼,他却自言自语说今年圣诞她还是没有回来。我才知道他是在说你。那天表姨和Daddy不在,所以我让他到家里坐坐。他就坐在你现在的位子上,只是静静地看着桌上摆着的相架。那是你之前从美国寄回来的照片。走的时候,我觉得他的背影真的很孤单落寞。” “阿杰,谢谢你告诉我这么多。”短短几天,她听到的这些事情都足以使她将过去三年的努力全部付诸流水。一下子要消化,还是不太容易。 “姐,你和飞哥还有没有可能再重新在一起?” “很多事情的发展并不是我能控制的。不论是三年前,还是现在,我和他之间的问题依然存在,他有他的责任。” “你是指梁小姐?可是三年了,他们还是没有结婚。” 俏君听到这里更加惊诧。为什么徐飞苦苦等着的芊芊终于带着牺牲回来了,他却一直没给她一个婚礼。难道自己成为他们之间的影子,夹在其中三年吗?自嘲地笑笑,立刻否定这个可笑的想法,她武俏君只不过和徐飞谈了不到一年的恋爱而已,怎抵得过芊芊和他五年的感情。她不想因若晖和阿杰的话,再燃起丁点无谓的希望。往往有时候,希望和绝望是相伴相生的,希望来的时候,绝望也会如期而至。 看到俏君眼里的茫然,武杰开始后悔说了太多不该说的。或许姐姐已经有了她的新生活,自己又何必再去破坏她现有的平静,让她重陷过去的情感漩涡。虽然他一直希望徐飞做自己的姐夫,非常想姐姐和他重修旧好,但感情的事是半点不由他人和外物左右的。一旦被左右了的感情,亦注定不会幸福。 武杰悄然退出房间,俏君轻叹了口气,她不知道这次回来是对还是错。但有一样可以肯定的是,任凭事易时移,家人永远是家人,亲情的温暖是无法取代和改变的。
不变的轴心 ——原以为完全逃离了过往,谁知停下来才蓦然发现一切仍停留在原点。我们的人生就像是在画圈圈,似乎人和事都早已被圈定了结局,之后便是纠缠一生。 俏君是第二次来伊利沙伯医院。第一次是她中了过量苯安定的毒,徐飞送她来的。而这次,出事的对象换成徐飞。跟护士打听到徐飞所住的病房,走到门口,看见那门牌号,竟然跟她上次住的是同一间,不知是巧合还是天意弄人。俏君忽然觉得嘴角发苦,那苦涩一点点侵入喉间,然后蔓延至心底。 拧开病房的门,顺势又将门关上,俏君很庆幸此时这间小小的病房里没有第三个人。步履沉重地走到病床前,看着身上**了几根输液管子的徐飞,她的心随之一揪。泪,就这样不受控制地流下来。 即使她设想过千万种和徐飞重逢的情景,也从未料到会是现在这样。在见到徐飞的那一刻,曾经冻结在时间里的一些感觉,并没有因距离而消减,反而愈加清晰深刻。命运仿佛轮回似的,将她又带回起点。 俏君在病床边坐下来,双手用力握住徐飞的右手,似乎想让徐飞感知她的温度,“徐飞,我回来了。你不是想见我吗?睁开眼睛看看我好吗?大家都很担心你,不要再睡了。如果你打算一辈子都躺在这里,我是永远都不会原谅你的。” 理了理徐飞凌乱的短发,俏君的目光就一直锁在徐飞的脸上。这张英俊帅气的脸,多年后还是让她心动。俏君苦笑道,“谁爱谁,就欠谁,可能是一辈子还不完的债。我可能真是上辈子欠你的,所以你这辈子惩罚我,不断给了希望又不断让我心碎。” “我去美国后跟自己说,如果再遇上一心一意爱我的人,哪怕我最爱的不是他,我也会和他结婚生子,然后装作很幸福的再出现在你面前。我真的遇上了一个待我很好的人,跟他在一起我没有压力,不会担心他离开我,他说他一直会站在我看得到的地方守着我。” “可,徐飞,我多希望他是你。你曾是我人生的轴心。也是你让我失去了再去全心全意爱一个人的能力。为什么在我决定忘掉你的时候,你却以这样的方式再次闯入我的生活,扰乱我的心。要是你生活的不幸福,我怎会甘心。那么我三年前的成全和退出,岂不是没有意义。这不是我要的结局。” 俏君自顾自地说着藏在心里的话,她不管徐飞是否听的见。她实在憋得太久,今天一口气说出来,她觉得心里舒坦多了。因为有些话,即使在徐飞清醒了,她也不一定能像现在说得出口。 这时,护士进来给徐飞换液,见到泪痕满面的俏君很是惊讶。俏君尴尬地拭去脸上的泪水,整理好心情,又看看沉睡的徐飞,开口道,“护士小姐,请问你那有没有剃须刀?” “有的。你等一下,我去拿给你。” “谢谢。” 从护士那借来了剃须刀,俏君小心翼翼地帮徐飞刮着新冒出的胡茬。她淡淡笑了笑,“只是几天功夫,你看你,胡茬就冒出来了,以前你说不喜欢颓废的模样。看来,这次只有我来帮你咯。” 一旁的护士小姐对俏君的好奇心更重了。开始见她还是流着泪的,现在又仿若无事。她的笑容自然平和,温暖得可以打动任何一个人。应该是这位徐Sir的女朋友吧。 “小云,黎医生找你呢,你忙完没有?”门外传来冯青青的声音。 “哎,来了。”乔云应了声。 “不是给徐Sir换个液嘛,去这么久。”冯青青问。 “青青,今天有位漂亮的小姐去看望徐Sir呢!我本还奇怪,这么帅的阿Sir在医院,怎么一直都是同事来看他,却没有女朋友和亲人来陪他。原来她昨天才从国外回来,她问我徐Sir的情况,眼里是掩饰不了的关心。我猜她一定是徐Sir的女朋友。” “是吗?看来我们乔云没有希望了。她真的比我们乔云还好吗?”冯青青故作伤心地搭腔。 “冯青青,你是不是皮痒欠揍。”乔云怒瞪了冯青青一眼,后者笑得花枝乱坠。 “好啦,不闹你了,你快去找黎医生吧。” 乔云走到黎定邦办公室门口,看到他正埋头忙碌,于是轻叩大门,“黎医生。” “小云,你来了,你赶紧查查徐Sir住院登记的联系人电话,帮我联络徐Sir的家人,并通知他上司江Sir,让他们务必来医院一趟。就说徐Sir的病情有新发现。”黎定邦扶了扶金丝眼镜,一脸忧虑地看着化验报告。 乔云不解,徐Sir不是因车祸昏迷吗?他已经没有生命危险,只等醒过来就没大碍了,黎医生怎么说他的病情有新发现。 “黎医生,你发现什么了?”按捺不住强烈的好奇心,乔云忍不住多嘴一问。 “总之是很严重的问题,可能涉及到一桩蓄意谋杀。” “啊!你是说有人蓄意谋杀徐Sir?”乔云惊呼。 “事关重大,你先去办事。”黎定邦催促道。 “哦哦,我马上就去。”乔云急忙转身奔出,不料在门口跟一个女人撞了个满怀。她连声道了对不起,便匆匆跑开。 乔云电话通知了江子山,然后想起今天探望徐飞的俏君,于是跟着告知了她。俏君听完,脸色骤然变得苍白。她不敢想象,令徐飞一直昏迷的主因不是车祸,而是另有内情。一种莫名的恐惧笼罩着她,她只觉得自己的呼吸逐渐紊乱,不可遏止的焦虑压得她透不过气来。 “啊!”尖锐的惊叫声突然响彻在安静的楼道里。医院顿时一片嘈杂。 俏君虽然很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她不敢离开徐飞半步。乔云的话仍在她耳边回荡,她害怕她再走开,就永远见不着徐飞了。不久之后,江子山一行人来医院,她才听到一个消息:黎定邦医生死了。
徐飞的故事 ——很多人总是这样,直到幸福从手中溜走,方知爱有多深;直到对方转身离去的那一刻,才察觉对方的重要。错过一时,便是错过一生。 警方到达医院时,已第一时间封锁了命案现场。刑侦A队依照惯例进行采证,听取法医初步验尸结果,给目击者录口供,之后便去看望徐飞。一进病房,乍见俏君,个个脸上的表情都是讶然与喜悦。 “Miss Woo,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都不来看我们,我们好想你啊!”芝兰兴奋地像个孩子。 “芝兰,你说话不经大脑!Miss Woo回来当然是先看徐飞呀!”国仁一如以往口没遮拦。 俏君腮上泛出轻浅的红晕,“我昨天晚上回的。本来打算一会中午找你们叙旧的,没想到这里发生了命案。” “你回来就好了。飞哥一定会很快醒过来的。”芝兰的这句话,似乎说到在场每个人的心坎里。 江子山仍若有所思。他在想刚才给乔云录口供的细节。 “江Sir,小云护士前一刻才通知我和你,说黎医生对徐飞的病情有新发现,没想到黎医生马上就出事了。我总觉得这件事不是巧合。” “的确不是巧合这么简单。凶手恐怕是为了隐藏事实真相而灭口。而黎医生的新发现又是什么?现在没有人知道。不仅如此,连徐飞的化验报告和病历都不见了。也许我们只有从徐飞身上找答案。”子山看着病床上的徐飞,再次陷入沉思。 “可是飞哥他没苏醒过来,我们怎么找答案。”琪琪仍是不明白。 “凶手杀死黎定邦,又拿走徐飞的化验报告和病历的动机是什么?就是不想让我们知道徐飞现在的健康状况。”语顿,脑中有片段一闪而过。江子山蹙眉。 俏君捕捉到江子山眉眼间的神色变化,“江Sir是不是想到什么了?” “徐飞身上相继发生了几件不同寻常的事情。我刚才将它们串起来,隐隐觉得跟这案子有某种关联。” “头儿,你是指这一年多以来,飞哥的精神状况出现问题,在两次执行任务时被枪伤的事么?”芝兰反应很快,一经点拨,就说出关键。 “徐飞之前还受过两次枪伤?他的精神状况出现问题?到底还有多少事情是我不知道的?为什么我一直没有看到芊芊?她难道不担心徐飞吗?”俏君心焦如焚,一双晶莹澈亮的眸子紧盯着江子山,终于问出了心里最大的疑惑。” “Miss Woo,你先别急,一会我慢慢告诉你。这件事情不是三言两语能说得清楚的。”江子山握住俏君的肩膀,试图让她平静下来。随后又对其他人道,“芝兰,立即安排别的医生给徐飞再做一次详细的身体检查,我们需要尽快拿到徐飞的化验报告。现在徐飞还没有醒过来,也不能保证想害徐飞的人不会再次下手,所以,除了你和国仁留下来保护徐飞,其他人先回警署吧。做各自该做的事。” 江子山和俏君在病房外前庭花园的白色休息椅上并肩而坐。他们脚边的草地上开着星星点点的花。花是蓝色的,小小的瓣,小小的萼,迎风浅颤,似乎马上就要被风带走般。小小的生命,脆弱如斯。人的生命,又何尝不是如此。俏君静静地看着它们在风中摇曳,想到徐飞,纠结在心口的疼痛仿佛带着记忆,再次复苏。 “徐飞的办案能力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你也知道徐飞向来不会因为感情的问题影响到工作。即便是当初芊芊失踪,他的判断力和精神状况也未出现问题。三年前,当他知道你刚离开香港后,有段日子他曾将全部精力寄情于工作,一天到晚泡在警署,甚至执行任务的时候不顾自己性命。后来,我找他谈,跟他讲,既然已经作出了选择,就不要再对另一个不公平。他才发现自己的确忽略了芊芊,没有再继续做工作狂。”子山说到这里,看了一眼俏君。她面容平静,只是望着地上的花。 俏君意识到有一束目光投向自己,才抬起头问,“后来呢?” “后来徐飞做足二十四孝男友,一切似乎回归正常。不过直到有一天,我去徐飞那拿资料,亲眼目睹他和芊芊之间发生了一件事,才知道,徐飞的生活并没有我们想象的轻松。” “徐飞说以前的芊芊喜欢小猫小狗,本想哄她开心,特意买了一只小猫想让她解闷。没想到几天过去,他发现那只猫的腿瘸了,身上都是大大小小的伤痕。徐飞没有问原因,他说他不敢相信善良柔弱的芊芊会把脾气发在动物身上,他要去给那只猫包扎伤口,芊芊却不许他碰,还承认猫身上的伤都是她弄的,徐飞给猫包扎伤口就是对她不满意。徐飞一气之下,说她不是芊芊。他认识的芊芊不会这样。” “你知道任何人生气的时候,难免会口不择言。后来芊芊的情绪也爆发,言语刻薄,目光怨怼。之后,徐飞上酒吧买醉,我不放心,就把醉得不醒人事的他带回自己家。徐飞说了很多酒话,他说他很努力让自己重新爱芊芊,很努力回忆过去,以曾经的方式与芊芊相处,但结果事与愿违。徐飞说,他发觉不再了解芊芊。他有时候甚至怀疑,回来的不是芊芊。但他尽力说服自己不去质疑芊芊,毕竟芊芊为他牺牲三年。他自己都变了许多,更何况在那种环境下生存的芊芊。” “事后徐飞更加努力迁就芊芊,只是,更多的时候,常去另一个背山面海的房子。那里,是不是你和他……” “我想你说的那幢房子,应该是我和徐飞当初打算买下来结婚的海景房。”江子山的一番话,已经让俏君的心彻底乱了,“那是什么时候徐飞受枪伤,又是什么时候他的精神状况开始出现问题?” “一年前,徐飞有两次执行任务时,突然发呆,他说他看到你。你在美国,而且案发现场根本没有和你长的相像的女子。我们肯定是徐飞出现了幻觉。不但如此,他工作越来越无法集中精神,反应迟钝,记性变差。鉴于他的情况,不得不命他停职接受治疗。” “那治疗结果呢?” “没有结果。因为徐飞根本就不去接受治疗,他说……” 俏君见江子山盯着自己欲言又止,“跟我有关?” 江子山点点头,“徐飞说,自从你离开香港后,你就再没有入过他的梦。他说你一定是不愿再见他。现在出现幻觉,能见到你,未尝不是件好事。” “那么黎医生的发现,应该是导致徐飞精神状况反常的关键。”面上波澜不惊,心湖实则掀起千层巨浪的俏君,靠残存的理智保持着头脑清醒,明白了江子山之前的意有所指。
唯一的真爱 ——挫折和磨难,是情感的磨砺。真爱,在其作用下只会愈摧弥坚,因为它们将荣耀爱情的锋芒而变得渺小和微不足道。或许,人的一生会有几段爱情,但真爱只有一次。 暮色四合的时候,平安夜的气氛也渐浓。外面霓虹耀眼,人流熙攘,热闹非凡。但此时,寂静仍主宰着医院的某个角落。俏君俯下身,轻轻吻了吻徐飞的额角,“徐飞,平安夜了,明天就是圣诞节,你不可以太贪睡喔!我们以前还不曾一起度过圣诞,这个圣诞我更不想再一个人过。” 替徐飞掖完被角,俏君走出病房。病房外的长椅上,坐着表情丰富的国仁和芝兰。俏君真有点羡慕他们俩,可以享受简单的快乐。站了片刻,还是不得不打扰他们俩打情骂俏,俏君轻咳了一下,带着歉意道,“我,想一个人出去走走。你们……” “Miss Woo,你放心去吧,有我们俩在,会看住飞哥的。”国仁起身,尴尬地挠脑袋。 “是啊是啊。不过,Miss Woo,你打算去哪里,一个人要小心。” “没事的,我只是想去吹吹海风,就去附近的海边走走。不会太远。”说完,留下一个背影。背影孤单却倔强。 海边,安静的海边。除了俏君,再没有第二个人。因为安静,所以静得能听到浪花激荡的声音,听得清晰。海风湿咸,抚过脸,虽冷,感觉却是温柔。 俏君就这样静静地站在海边,抬头望向漆黑如墨的天幕上点缀着的繁星。她在向暗夜祈祷,祈祷徐飞平安无事。她又想了很多。譬如:徐飞醒了,她该怎么办?要是徐飞真的还爱着自己,她该怎么办?她该留下还是该离开?芊芊怎么办?还有,昊轩该怎么办?一大堆累心的问题困扰着她。 幽幽叹了口气,理智和情感仍在拔河,她找不到出口。忽然,遥远的空中绽放出一朵五彩斑斓的礼花,随后一朵紧接着一朵盛开,在星空背景的映衬下,极尽美丽绚烂。俏君低头看手表,原来十二点整了,新的一天已悄然来临。 “俏君,圣诞快乐!”低沉熟悉的嗓音在俏君身后响起。 俏君身子一震,定住般。她没有回头,因为不敢回头,怕是幻听。直到她再次清晰地听见身后的人重复说,“俏君,圣诞快乐!”她才缓缓转身,眼眶微湿,静静地凝视着对面的人。正欲掀唇,却如骨梗喉,一时间竟发不出任何声音。 是徐飞。真的是徐飞。穿着灰色风衣,里面仍是医院的病号服,微微气喘,视线始终胶在俏君的脸上。徐飞淡淡地笑了,笑得很好看。有些孩子气,浅浅的酒窝,是俏君中意的笑容。 以前两人在一起的时候,多是俏君第一个开口。徐飞不太习惯现在这样安静的俏君。三年时间,难道因为自己的原因,一并将她的笑容和开朗掠夺走了吗?徐飞心底冒出了无数自责的声音,垂在身子两侧的手,手掌不自禁握成拳状。 徐飞打破沉默,试着以曾经斗嘴的口吻说,“你不打算跟我说圣诞快乐吗?” “圣诞……快……乐!”俏君终于从牙缝里断断续续挤出四个字。 “说得这么艰难。以前伶牙俐齿的心理专家武俏君哪里去了?”徐飞皱眉,故意语带调侃。 “伶牙俐齿又怎样?还不是一直被你欺负。”舌头总算跟上大脑,俏君立即撅嘴反驳。 徐飞又笑了。这回的笑意很深。他很满意俏君刚才的表现。会顶回他的话,说明他的担心是多余的。他松开紧握成拳的手,心里松了口气似的。下一刻,徐飞却慌乱无措。因为俏君哭了。是第一次在他面前哭,而且哭得厉害。每一滴泪滑落在她的脸庞,都令他心碎。 徐飞快步凑身上前,张开双臂紧紧拥住俏君,右掌轻轻压着她的后脑,将她的脸贴近自己的。然后在她耳边轻轻说着,“以前是我自私,是我坏,是我欺负你,那以后我任你欺负,好不好?” 松开彼此的距离,徐飞紧盯着她的眉眼,“俏君,我们可不可以重新开始?” 俏君停止流泪,眼里充满疑惑和震惊,与徐飞的眼神在空气中交汇,纠缠。许久,才说,“你再说一遍?” “是不是今晚我所有的话都的说两遍,你才听得清楚。”徐飞顿了顿,以坚定而响亮的语气说,“武俏君,你还能给我机会爱你吗?” 俏君哑然。徐飞的话既令她欣喜,又令她难过。情感上,她承认自己对徐飞并未忘情。但理智上,她不能对他们之间仍然存在的问题视而不见。 “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如果我告诉你,三年前回来我身边的并不是真正的芊芊。” “你说什么?”俏君听到这里,更加惊异。 “我刚才醒来,已经想起一些事情。只是目前我还需要一点时间去找出事实的真相。虽然我现在不知道她到底是谁,也不清楚她以芊芊的身份来导演这个荒谬的故事出于什么动机,但我能肯定这其中一定是一个很大的阴谋。至于真的芊芊她现在在哪里,是生是死,仍然不得知。我只知道今后不管结果怎样,我都不会再放开你的手,我不想再失去你一次。”徐飞这次说得斩钉截铁。 “你说的是真的?”俏君再次泪盈于睫。 回答她的,是徐飞依次落在她额上、眼睛、鼻尖、唇瓣上如雨点般细密的吻。这一吻,绵长而激烈,炙热而苦涩。直到俏君呼吸渐觉困难,徐飞才松开自己的唇。俏君缓缓睁开眼,就看见徐飞朝她微笑。 “你的泪好咸。”徐飞说的声音很轻,嘴角却止不住上翘。 俏君脸颊一热,刚才徐飞的吻里确实夹杂着咸涩的味道,那是她的泪。当舌尖的温热传递着彼此的气息,强烈的爱已将相思揉碎,俏君觉得这世上没有什么比徐飞还活着更重要了。即使曾经的磨难和困苦,在那一刻也都变成了快乐。原来,她的快乐是惟有徐飞才能给的。痛苦亦如是。
Chapter 10
短暂的幸福 ——幸福是什么?每个人有不同的定义。相爱的两人能一路相携到老,待到白发苍苍,膝下儿女承欢,一起坐在摇椅上慢慢摇,回忆往事,其实是最简单的幸福。 凌晨的海边,空气湿冷,海风开始凛冽,冬季的寒意没有驱走依偎在沙滩上看海的两人。只着了一件白色毛衣的俏君下意识地不断往徐飞的怀里窝,徐飞紧了紧俏君略微冰冷的手,又抬起手整理她被海风吹乱的长发,一边温柔地问,“还要看日出吗?是不是冷了?” 俏君摇摇头,“很早以前就想和你一起看日出,想了很久。曾经以为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了。” 徐飞手上的动作一滞,敏感的俏君立刻岔开话题,“这个肩膀好温暖,要是能一辈子霸着就好了。” “我的肩膀以后都是你的。”徐飞当然知道俏君的用心,脸色转为柔和。 他褪下身上的大衣,俏君明白他要做什么,于是推开他,“你身体刚好,还是不要给我穿了。” “我是男人,没你说的这么虚弱。何况我的身体向来结实的很,你不用担心。”不由分说,便将俏君严严实实裹起来,又道,“下次晚上出门,记得穿外套,我不希望你做冰冻美人。” 俏君开怀地笑了。没有再拒绝,只是更加用力搂住徐飞。既然他单纯地想对自己好,想要做些事,若是能让他心安和少点自责,那么她会乐意接受。 “如果早知道自己躺在病床昏迷不醒能让你回来见我,我应该……” 仿佛知道徐飞下一句想说什么,俏君的手指已覆上他的唇。她看着他,想生气却气不起来,只道,“不要再胡说八道。我要你平安、健康地活着,不准你再有事,不准再让我担心。” “那你的保证不再离开我,不再悄悄地离开香港!”他捉住唇上的手,吻着她的手指。 脑海里骤然跳出另一个人的模样,还有一句“你只要知道,我会一直在这里等你就好”,俏君感觉自己如坠冰窖,一股罪恶感笼上心头。她辜负了昊轩的信任,她的心终究背叛了他。缓缓抽出徐飞握住的手,陷入沉默。 察觉到怀中人的身子霍地一僵,一瞬间,徐飞有种与俏君的距离又被一道无形的墙阻隔的错觉。看着她迷茫的眼神,他觉得她离自己又远了。三年时间,俏君可能已经有了新的生活,虽然手上没有结婚戒指,但说不定已有了新的男朋友。她这样优秀,不会一直独身的。每当他想到这点,嫉妒的种子就在心里萌芽,滋长。毕竟这段感情,是他放弃在先的。所以,他选择不问,因为不能问,不敢问,更没有资格问。
各怀心事的两人,在无言的依偎中静静等待日出。几小时后,东方终于泛出朝霞,渐渐地密集起来,如火般喷涌燃烧着,一轮滚圆的红日从火海中冉冉升起,只是眨眼的功夫,便将原本笼罩着整个天地的黑暗驱除一空。俏君心满意足,脸上扬起幸福的笑容。徐飞从未像现在这般希望时间就停驻在这一刻,至少,此刻他还能拥有俏君的笑容。 回到病房的时候,江子山一行人也随后到了。见到徐飞与俏君十指相握,个个都替徐飞高兴。无论怎么看,两人总是如此般配,有时单单只是眼神交流,无不默契合衬。或许,在局外人眼里,他们的复合应是理所当然的,而事实上,只有当事人最清楚,他们之间潜藏的问题并没有得到实质性的解决。一旦幸福来的太快,便注定趋于短暂。 “你们查到什么了?”徐飞略去心中的不安,目前没有什么事情比弄清真相更来得重要了。 江子山与徐飞对望一眼,“昨日我们去你家取证,在柠蜜罐子里验出一种罕见的镇定剂成分,与你体内残余的过量镇定剂成分是一致的。医生说,长期服食会导致人精神不振,记忆力衰退,反应迟钝,再然后慢慢出现幻觉,甚至变为痴呆。” “而且,我们去的时候没有见着梁小姐,却发现一样东西。”添海从证物袋中掏出一张纸。 徐飞接过,是一张整容病历。病患名叫洛柔。江子山接着道,“我们查了这个洛柔,联络到当年给她整容的医生,今早他从马来西亚那边传真了洛柔整容前后的照片,证实了你昨晚醒来跟我说的猜测。三年前回来你身边的,不是真的梁芊芊,而是依照梁芊芊的相貌整容了的洛柔。”
意料之中的事,没有太大吃惊。徐飞自言自语道,“这个名字似乎在哪里听过,我怎么想不起来。” “她是洛镇彪的妹妹。在香港曾念的药剂学,后来洛镇彪出事,她也跟着失踪了。”江子山把查到的一切说了出来。 “她是为她哥哥报仇而接近徐飞的?”俏君不由自主想到郑东成。同样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芝兰点点头,“这个女人很可怕,设计了一个这么大的阴谋,可见心机城府极深。不过,飞哥,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她的?” “如果不是一年前我发现她在服用一种治疗心脏疾病的药物,而芊芊根本没有先天性心脏病,也许,我根本不会怀疑。她实在扮演的太好,除了极个别小小的反常,我当时只是以为习惯的改变,因为我也曾受一个人影响改变了自己长久的习惯,所以我没有多想。”徐飞深深地望了俏君一眼,俏君也同时看向他,然后他又径自说道,“或许她也感觉到我开始怀疑她,她便对我下药,让我忘记了那件事。后来我的精神变差,你们都知道。” “那黎定邦的死铁定跟她脱不了干系。”国仁这次的发言没有遭来反对的声音。 添海锁着眉道,“可是我不理解,为什么她不用更快的报仇方式,直接取徐飞的性命,反而留在徐飞身边三年,只是用慢性药物控制徐飞。她学的药剂学,想取一个人性命轻而易举,就像黎定邦,他的性命被一杯含有柯卡因的咖啡很快结束掉。” “这个问题,恐怕应该问她本人。”江子山看着徐飞道,“我们会尽快找到洛柔。你继续在医院休养几天,区医生说你还需要接受治疗,案子放心交给我们就好,身体养好了归队,还有一堆案子等着你去查。” “我已经没事了,我请求立刻归队。” “This is an order!”江子山换作不容反驳的语气。尔后,对俏君微笑道,“Miss Woo,恐怕要麻烦你替我看着徐飞了。” 江子山说完,周围“喔喔喔”的起哄声不断。聪明如俏君,一下子就听出江子山的言外之意,刚转移视线,竟又与徐飞炽热的目光相撞,她立刻别开眼,像做了坏事被抓到孩子般飞快地低下头。刘海在她低头时自然地垂在脸颊,恰到好处地遮住了她一时的尴尬。过了一会,直到徐飞走近她,带着捉狭的笑意说,“抬起头吧,他们早就走了。” 俏君猛地抬起头,哪知道徐飞俯身看她,便贴着她站在一旁,好准不准,嘴唇偏偏与他的右颊轻轻相触,在外人看来却像极了是她主动献上一吻。徐飞被温软的唇瓣轻轻一碰,先是错愕,后是兴奋,再然后是小小的得意。 俏君娇嗔道,“你干嘛站这么近嘛!” 单这一句抱怨,令徐飞感觉自己像踩在幸福的云端。而这样简单的幸福一直延续到圣诞夜。直至另一个不速之客的出现。三人陷入始料未及的局面。
Chapter 11
不速之客 ——平静无波的生活总会时不时出现些大大小小的风浪来考验人们。其实,风浪也是人生的一种点缀。坚毅者,胜之;软弱者,败之。就是这么简单。 一天下来,徐飞和俏君之间原先病患与心理专家的位置似乎颠倒过来。俏君诉说着自己在美国三年的点滴生活,而徐飞第一次作为一个耐心的听众全神贯注地聆听着。那是他不曾参与的生活,所以他生怕错过了任何有关她的喜怒哀乐。 听到发生在俏君身上的有趣事情,徐飞会开怀大笑,顺势不忘损她几句。比如,俏君和她的车子好像真是八字不合,经常和她闹别扭,后来她索性自己不开车了,再后来便有顺风车坐。 徐飞自然想到顺风车的另一层含义。当俏君说着说着稍顿神思,每每垂下眼帘隐去笑容的时候,他更笃定了自己的猜测。不过俏君只字未提,确切的说,是俏君故意略去当中发生的故事,他也不愿捅破。如果说这只是一场梦,他情愿一辈子活在这个梦里,不要醒来。 “你发什么呆啊?”俏君在徐飞眼前晃了晃手。 “你不是带苹果来了吗,我突然很想吃。”徐飞决定继续假装不知情。也许自欺欺人会留住目前的快乐。 俏君突然想起什么,轻拍脑门道,“哎呀,我这记性,忘记带水果刀了。等我去跟人借。” “别麻烦了,你去洗洗就好了。这苹果皮不厚,不像梨。” 似乎忆起什么,俏君失笑,“是啊,记得上次我中毒也是住这个病房,我们坐在前庭花园,你给我削梨。知道我这次为什么买苹果来吗?人家说苹果象征平安。梨……” 眼中蒙上一层灰色,然后若无其事接过话茬,“梨,谐音‘离’是不是?亏你还是心理专家,读了那么多书,还这么迷信。快去洗苹果,不然我馋了,可要吃你了!” 徐飞作势去亲俏君,俏君忙躲开,拿起苹果就掉头跑。俏君只听见身后得意的笑声,却不知道那张笑脸的主人心里满满都是酸涩。像孟婆茶的味道。 俏君回来的时候,徐飞已调整好自己的心情,笑着接过苹果,大大地咬了一口,嘎嘣脆。嘴里甜,他心里更甜。他问,“怎么只洗一个?你不吃?” “这苹果太大,一个我也吃不完。”俏君走到窗台前,拧开了收音机。收音机里传来能抚平心灵的女声,温柔地讲着圣诞节这天发生的浪漫爱情故事。待转身,眼前悬着一个啃了几口的苹果。对方将它递到她嘴边,眼神示意她也咬一口。 “我才不要吃你咬过的!” 徐飞觉得失落,刚想收回手,一道力量传自手背。然后,或深或浅的牙齿印便留在那个苹果上。他扬起笑意,“口是心非的家伙。” 而后就看见俏君皱眉道,“这苹果味道好淡,老板还说很甜,亏我买了许多。” “不会啊,我觉得很甜。”徐飞又重重地咬了一口。 “你才口是心非。明明淡而无味。”俏君没好气白了他一眼。 徐飞转换话题道,“晚饭我们去外面吃吧!跟着我吃医院的菜,亏待你的胃了。” 俏君立刻反驳道,“明明你自己想吃不要赖在我身上好不好,竟把人家当成饕餮之徒。” 徐飞笑了笑,很快换好衣服,走出门口,“我躺在医院太久,再不活动活动,身子骨要硬了。既然你不想去,那我就自己去算了。” “徐飞,医生没答应你私自外出,你……”俏君见徐飞径自往前走,没有丝毫要听她话的意思,只好抓起外套奔了出去。 看见地上的影子逐渐拉近,徐飞憋住笑道,“武小姐,你不是不想来的吗?” “我答应了江Sir要看住向来不听话的病患徐Sir,我武俏君哪次失信于人过?”俏君不甘示弱。 “口不对心。” “那又怎样?” 徐飞温言道,“不怎么样。不过,我喜欢。” “谁稀罕你喜欢。” “你不稀罕我,那我稀罕你。”徐飞陡然想起从前和俏君辨嘴的时光。脑中的剪影仿佛与刚才重叠。忽然紧紧握住俏君的手,怕她消失般。 “你怎么了?” “没什么,我们去Chez Maman好不好?你很久没吃那里的东西了,一定想念那里的味道吧!” 俏君重重地点头。两人一如往昔,在Chez Maman点了招牌菜黑菌烩鸭胸,香草烧鸡卷,龙虾汤,红酒。大快朵颐。看到志森,寒暄了几句,聊到唐心,俏君的心情变得沉闷。虽然她与徐飞被老天开了个大玩笑,但爱离别总比天人永隔来得好。自我宽慰一番,恢复过来,暂时搁下心事,同徐飞压马路。 街道上的灯饰与夜幕中的繁星照亮了整条街。情侣们携手喧哗的人声盖过平日寂寞的每个角落,人们热情高涨,似乎要将圣诞夜的热闹欢愉燃至沸点才足以尽兴。 “俏君。”十米开外的计程车旁站着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优雅男人。 俏君望向声音的方向,乍惊,身子一抖,猛地挣脱徐飞握住的手。徐飞的心在下沉,看着俏君慌乱无措的神色,也看向前方。目光相撞。一个风尘仆仆的男人正用奇怪的眼光审视他,压在心底不详的预感瞬间窜上头顶,徐飞读懂了对方的意思。接着,没有露出半点怯懦,以君临天下的气势毫不畏惧地对视过去。 开始,第一次,默然地,进行着两个男人的眼神较量。
Chapter 12
遭遇情敌 ——人是一种很奇怪的动物。只有当心爱的东西被别人觊觎的时候,才意识到它的宝贝。正因为有了竞争,所以拼劲全力去保护。不仅仅是怕输,其实更怕失去。 两个男人剑拔弩张。所谓情敌见面,分外眼红。不若如此。俏君从小到大还没遇过这样的场景。 徐飞再次悄悄地握上她的手。完全不顾俏君的脸色。彼此相执的手,失却了先前的热度。冷凉沁寒的。一如他们此刻冻结的心情。但徐飞的心意从未像现在这般坚定。 “昊轩,你怎么来香港了?”俏君的声音听起来有点不稳。本想挣脱徐飞的手,不料他竟握得牢牢的,这种情势,徐飞此举无非是火上浇油。她低咒徐飞的霸道。 尹昊轩收回与徐飞对视的目光,看向俏君,刚才的一幕他都看得清清楚楚。遂,不需要很丰富的想象力也能将这短短两日发生的变化猜测个八九不离十。 “我本来是想给你一个惊喜,放下工作特地来香港找你,想与你过圣诞的。看来,我这趟来,非但给不了你‘喜’,也许只有‘惊’了。”遇到这样的事情,他还是保持一贯不疾不徐的语速。换作别的男人,恐怕首先要做的就是上前狠狠给徐飞一拳。 “我……”俏君思绪虬结,又似空白。 “如果你想跟我解释,我会愿意听。还是,你根本不想跟我解释?”他又用探询的眼光打量徐飞。 徐飞登时将俏君护在身后,冷着脸抢着回答,“没有什么好解释的。我叫徐飞。是俏君以前的男朋友,我们并不是没有感情才分开的。相反,我们现在仍彼此相爱。如果你要算账,冲我来就好了,不要为难俏君。” 尹昊轩闻言,又紧盯着徐飞的脸,似乎竭力想从他英俊的脸庞探究出其他。俏君惊愕。徐飞还跟当年一样冲动。但这份冲动和他的竭力维护又让她心头暖如春。 “昊轩,等我五分钟。一会我们找个地方谈。”恢复镇定的俏君心中已有了决定。她将身前的徐飞拉至一旁,轻声道,“徐飞,你先回医院休息,我有话要和他单独谈……” 徐飞激动地打断俏君的话,“为什么要单独谈?万一他迁怒于你,或是伤害你怎么办?我不放心。”然后望了尹昊轩一眼,敌视地。 “他不会的。你放心。”俏君对徐飞勉力一笑,她不想情况弄得越来越糟。等徐飞还想说什么的时候,俏君马上截口道,“徐飞,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情,你不要管。让我自己来解决。” 徐飞犹豫了几秒,“好。不过,我等你。不然,我不回医院。” “不许拿自己的健康开玩笑,你身体还没恢复,一会还得输液。何况,不早了,我一会也不去医院了,和他谈完我就回家,Daddy和表姨他们不知道我这两天在医院陪你。”眼珠子一转,特意凑近徐飞耳边, “你想想你以前怎么对我的,他们可是比我记仇的喔。”最后使了个调皮的眼色。 徐飞眼神一黯,被戳到痛脚,他顿时受挫地后退一步。只得放低姿态,“那等你和他谈完,我送你回家,之后我再回医院。” 俏君对徐飞现在孩子气的讨价还价有些伤脑筋。真是赖皮。于是不理徐飞,招了辆计程车,恶语威胁他,“徐飞,你若还想以后见到我,就马上回医院休息。如果一个小时后我打电话到医院,知道你没回去,我就立刻回美国,你别想再找到我。”说完就将无所适从的徐飞塞进车内,关上车门,对司机说,“先生,麻烦你,伊莉莎伯医院,谢谢。”所有动作一气呵成。 徐飞反应过来的时候,车子已启动,他回望俏君,猛地以右手狠击座椅。倍感有心无力。俏君看着计程车迅速消失在夜色里,心里舒了口气。无奈又好笑地摇摇头。 “这,才是真正完整的武俏君。是吗?”尹昊轩突然在俏君背后冒了这样一句话。 “啊?”俏君回过头,莫名地看着尹昊轩。她没听懂他刚才话里的意思。 “我刚才看到的俏君,可以灵动俏皮,又可以凶巴巴。”尹昊轩笑了,但笑容不甚自然,“那是你从不曾在我面前展露的。” 俏君咬了咬下唇,“对不起,昊轩。我真的不知道这趟回来,会变成这样。本想等他醒了,我就安心离开,可是,所有事情的发展不受我的控制。当我知道他这三年的生活不是我原先想象的那样。我……我知道再跟你做任何解释,都是枉然。我不想为自己辩白什么。一切正如你看到的,我不愿再欺骗你。” “不要跟我说对不起。如果我们之间只剩对不起可以说,那我做人岂不是很失败。来之前,我已做最坏的打算,但你知道我向来争强好胜,又想赌一把,谁知运气这么差。”尹昊轩自嘲地笑着掏出一支烟和打火机,刚准备点燃,又意识到什么,只好将它们重新塞回口袋。 俏君看在眼里,有些自责。她知道,每当他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抽烟,而且抽得凶。她劝过,他为了她而控制。徐飞不抽烟。皮肤虽黝黑,但健康结实,是俏君一直中意和着迷他的地方。俏君暗骂自己,这个时候怎么又不自觉拿徐飞和尹昊轩比较。 “我们还是好朋友吗?”看到俏君点头,他提议,“找个地方坐下来,喝点东西吧!” “恩?”俏君奇怪他的态度。 尹昊轩拉着不在状态的俏君走进街边的咖啡店,“我突然很有兴趣知道你和他的过去,你现在愿意跟我说吗?” 迎着真诚的目光,俏君没办法拒绝。尹昊轩从不逼她,给她时间,直待她心甘情愿。这也是他的缺点——行事不够奸狡,太过光明磊落。俏君欣赏他,却还是没有爱上他。因为她的心仍有保留。 俏君讲完自己与徐飞的相识、相爱、分手的经历,给尹昊轩的不止是震撼,还有感动。尤其心疼因一场骗局默默退出,跑去国外疗伤的俏君。重温完那段痛并快乐的回忆,俏君的情绪又进入低潮。 “俏君,你真的想清楚了?那位梁小姐至今仍下落不明,她始终夹在你们之间,就像颗定时炸弹。”尹昊轩放下咖啡杯,无意瞥见橱窗玻璃外有个闪闪避避的影子,他了然。玩兴顿起,便张张扬扬地去握俏君的手。
Chapter 13
绑架 ——爱情有时候不单会令人盲目,还会令人失聪。如若世上真有着“兵不血刃”的事物,够的上此等杀伤力的,恐怕非爱情莫属。 如果徐飞能乖乖回医院,他就不叫徐飞了。何况,他的情敌又是丝毫不逊色于自己的对手。平日他不屑的其中一类人就是他那般温文尔雅,故作谦谦君子的模样。不过表面功夫,实际上刚才还不是和他暗中较劲。他不禁想到当初那个Doctor刘,和俏君交往的同时又与旧情人藕断丝连。典型的斯文败类。 于是,他按捺不住心底强烈不安和嫉妒的声音,半途就让司机掉头,返回刚才上车之处。恰巧,他回来的时候看见俏君跟他进了一家coffee shop。他暗呼:还好赶得及时。 躲在暗角“偷窥”,发挥他盯嫌犯的专长。徐飞神情专注地观察着俏君和尹昊轩的一举一动。两人只是正常的交谈,一直到俏君的表情逐渐变得黯然,最后不发一言地,像在思考着什么。尹昊轩的目光忽地落至他藏身的方向,他条件反射地将身子往后一缩,不知是否被发现。 不多时,等他再探出头时,就看见尹昊轩缓缓伸出手意图去握俏君端着咖啡杯的手。忍无可忍,他正迈出一步,但见尹昊轩在即将要触碰到俏君的手的时候又骤然收回手,转而去接手提电话。徐飞立时收住脚步。他开始感谢那个及时电话,又恼自己的沉不住气。殊不知,关心则乱。 不消半刻,尹昊轩与俏君离座,向大门口走来。徐飞马上撤离原来的位置,躲在一处较远的地方继续“监视”。尹昊轩的神色不若先前自然,与俏君匆匆道别后,飞也似地上了计程车。俏君没有和他一起,而是挥手拦计程车。徐飞暗松了一口气,悬着的心这才落回原处。他们单独相处的时间并不长,对他来说却是煎熬。 一辆黑色的宾士从远处疾驰而来,忽然在俏君身边停下,接着车上下来两个黑色衣裤的男人,不由分说将俏君架上了车。眨眼间,箭般消失在徐飞的眼中。一切尽在短短两分钟完成。是有预谋的绑架。 徐飞已意识到事态的严重。当下拦了辆计程车,命司机紧跟其后。他在车上坐立不安。因为自从他精神越来越差后,上头将他停职了,他没有随身的佩枪,他无法预测接下来会面对什么样的状况。他开始后悔今日没坚持要求归队。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俏君不可以有事。 “你们是什么人?要把我带到哪里去?”俏君在后座挣扎,但身边有两个健壮的男人压住她左右手,令她毫无反击之力。 “武小姐,请不要害怕,我们不会伤害你。只是,我们太太要见你。你只要乖乖坐着,我保证他们不会对你动手动脚。”大概四十多岁的男司机边开车边道。 “见我?请问我可以知道是谁吗?”满腹疑窦。这车很高档,定是有钱人。但她刚回香港,印象中以前也未曾结识什么富商阔太太。 司机笑着说:“到地方了,你就知道了。” 跟在黑色宾士车后面的徐飞三番五次地催促司机开快点。奈何司机竟丢给他一句:我的车哪能和人家的宾士相较速度。徐飞气得窝火。要是他开自己的Land Rover出来就不用干着急了。 还好,计程车也不是那么不中用,总算没有跟丢。谢天谢地。黑色宾士车大概行驶了二十分钟,最终停在一幢别墅门口。徐飞急忙塞给司机几百块,连找余都不要了,人已窜出车外。 室内布置奢华,设计考究。俏君被带进来,只说让她在客厅稍等。锃亮的大理石地板,不知怎的,竟觉得眼睛被刺得生疼。许是这别墅内太多没有生命力的装饰物,冷冰冰的,不近人情。她有种预感,自己将要见到的神秘太太恐怕也是一样。 她寻了一处沙发,坐下来等。等人是极其枯燥的。何况是被绑来,凶险未卜。俏君怏怏的。她开始想念徐飞了。 正当她思绪飘远之际,一个中年阔太从二楼螺旋楼梯,姿态优雅地走下来,一眼就看见沙发上正发呆的俏君。 “武小姐,我们终于见面了。” 俏君**涩的嗓音惊醒,离魂乍合。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到一个穿着高贵的女人,下巴对着她。她不喜欢这样的对话角度。连忙站起来,与那阔太平视。 保养得当的脸,没有让岁月留下太多痕迹。但眼角的皱纹和发福的身体还是掩饰不住她的年纪。俏君猜测应该快五十了。 “不知道太太您怎么称呼?您用这种方式特地‘请’我来,是为了什么事?我们似乎并不相识。”俏君保持她一贯处变不惊的态度问。 “你不认得我,但我认得你。”冷然一笑,下巴微扬,一副高高在上的架势。十分瞧不起人。 俏君不愿与之纠缠,只道,“太太有什么话便直说。我对猜谜没什么耐心。” “好,够爽快。”阔太双掌轻击,似是下了一道指令。但门口一直没有动静。她皱眉,喊道,“常威?” 砰的一声,几乎是撞进来的一个人,后面跟着黑着脸的徐飞。左手擒着阔太口中的常威,右手扣在他脖子前。寸步不离。徐飞目光如炬。 俏君惊呼:“徐飞。”她先前只是心中一念,徐飞就出现在她面前。狂喜。甚至一时忘了先前她曾恶言逼他回医院。 “你……是怎么进来的?”阔太着实被徐飞的冷面冷眼吓得不轻。 “当然是用双脚走进来的。”徐飞嘴角微微一勾,露出浅浅的酒窝,十分迷人。 俏君忍俊不禁。之后,与徐飞目光相触,后者给了个安慰的眼神,似乎在说‘一切有我,不用怕’。俏君微笑着点点头,读懂了。情人间的灵犀。一个眼神已足够。 徐飞又看向阔太,淡淡说道,“对了,外面的五个保镖我招呼他们‘睡觉’了,大概一时半会是没法‘应酬’您的。”他说得轻轻松松,好像一切对他来说,全然不费半点力气。
Chapter 14
降火冰淇淋 ——在别人眼中,我是一座生人勿近的冰山,习惯用冷酷武装自己。直到遇见了你。你就像一团火焰,我不由自主向你靠近,甘愿融化在你的热烈里。只愿一辈子能握住我生命中的火焰。 阔太定了定心神,“徐Sir,你身为警务人员,擅闯私宅,伤我保镖,可是知法犯法?” 徐飞和俏君同时望向她。带着疑惑的表情,思考着同一个问题:她认识我/徐飞? “既然您清楚法律,那请问您为何将我女朋友绑到你这里,又如何解释?” “女朋友?”阔太语气略带嘲讽,“很好,很好!那她跟我儿子在一起的两个月又算什么?我儿子为了她,弃父母不顾,弃家族企业不顾,弃他的未婚妻不顾,守在美国,就换来了一个脚踏两条船,私生活不检点的女人。” “你住嘴!俏君不是你说的那样。不许你中伤她!”徐飞眼中精光暴长,仿佛一头愤怒的狮子。手劲不自觉地加大力道,几乎扼住了常威的脖子。 俏君终于知道这位绑架她来的阔太原来是尹昊轩的母亲。她羞愤交加,脸色遽然变得煞白,嘴唇微微地抖。尹母的话如一把利剪,几乎将她的心脏绞碎。长这么大,第一次被人说得如此不堪。 “姐,你先别逞口舌痛快,这小子……真会要了我的命!”常威呼吸急促,喘着粗气,断断续续央求道。 “徐飞,你放了他吧!”俏君的声音轻飘飘的,落不到地的感觉。很虚弱,那是心灵上的。 “俏君……”徐飞最终还是不情不愿地松开了手。 常威得了自由,立刻闪到尹母身边。从口袋里掏出一沓照片,“姐,照片我从私家侦探那全拿来了,冲印的都在这里。” 尹母大致翻看了几张,兀自得意,然后抛在俏君面前。她道,“好好欣赏下你们精彩的画面。你跟我说说,到底要多少钱,你才肯在我儿子面前永远消失?” 分散在地上的,全都是她这两天与徐飞相处时被人偷拍的照片。各个时间段,各个表情,各个角度的。包括昨夜凌晨与徐飞在海边的拥吻和相偎的。俏君蹲下身子一一拾起。徐飞也蹲下身子帮她拣。拣完最后一张,他拉住她的手,“我们走,不要跟这两个疯子计较。” 俏君任他握住,站在原地不动,只是望定他。慢慢地,唇角绽放出一朵微笑。她扬扬眉,一本正经道,“这些照片其实照得挺不错的。抓拍的角度和时间都拿捏得极好。我们以前只有一张合照,这下子,尹伯母帮我们省了不少事!” 徐飞错愕,怔住。然后就见俏君若无其事地对尹母说,“谢谢您送的照片,我会妥善保存的。至于其他,我看我们之间没有再沟通的必要。因为您是长辈,我尊重您,跟您说几句实话。第一,我从未纠缠过昊轩。既然您已请了私家侦探,想必调查得一清二楚。如果您专程从新加坡来香港是为教训我,恐怕要让您失望了。请先管好您自己的儿子,至于我,目前仍姓武,我的感情生活怎样,还轮不上您操心。” “第二,我并不缺钱。也许在您眼里,钱可以买到一切,但世上至少有三样东西,亲情、友情、爱情您买不到。如果您想用钱来砸我,您也用错了方式。如果您只为羞辱我,那么,很抱歉,您侮辱的不是我的人格,而是您儿子的眼光。” 俏君说得尹母语塞,脸上阵青阵白。尹母实在低估了俏君。她也绝非一般女孩子。唯唯诺诺,逆来顺受,不是她的个性。徐飞嘴角隐隐有笑容闪现,似乎十分满意俏君的表现。 从别墅出来后,俏君自顾疾走,安静得让徐飞担心。徐飞想安慰,又觉得语言苍白,怕搞不好适得其反,他不愿见到她流泪,只得化作她的影子,默然跟随。刚才尹母刻薄的话语,连他听了都觉得气闷,何况俏君。临走前说的那些,虽然压下尹母嚣张的气焰,起码气势未输,但多多少少还是影响了她的心情。 “干嘛一直跟在我后面还不说话?你知道我快憋死了吗?”俏君霍地顿住脚步,紧跟在她身后的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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