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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来的宇宙作文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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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 & 傅廷川的最后一场戏,所设置的地点时间是长安的除夕。
& & 几个小孩在街头蹦跶,他们拍掌呼喊,稚嫩的脸蛋上写满快乐。
& & 而太平已过不惑之年,衰态渐现。
& & 楼宇之上,她倚栏而立,眺望天际。
& & 夜空月朗星稀,地面仍有还未化开的残雪。
& & 年尾已去,新春伊始。
& & 长安城内燃起焰火,一个接一个,耀得天空宛若白昼。
& & 这是太平公主生前的最后一个新年,明年,公元713年的夏末,她将因谋逆之罪,被自己的侄子,玄宗李隆基,赐死家中。
& & 她的一生,犹如烟花,生而绚烂,转瞬即逝。
& & 太平忽然想起薛绍,她年轻时深爱着的男人,他已经死去很久了。
& & 他活着的时候,她还是个明丽少女,花褪残红青杏小,墙里秋千佳人笑。
& & 泪眼朦胧间,太平仿佛看到了她的夫君,薛驸马。
& & 他容颜未老,长衫飞扬,还和当初一样。
& & 薛绍就在长廊的另一边,周身笼着一圈华光,似是仙人。
& & 他也在看她,眼睛里愁思深切,情意绵长。
& & 她想朝男人奔跑过去,却步伐钝涩。
& & 今日之太平已不是昨日之太平,现在的她,已是世人眼中权倾一时的风流荡.妇。
& & 她啊,大概不配再触碰他了吧。
& & 两名老戏骨同台对戏,完全没台词、也鲜有动作的一幕,被生动地演绎出来。
& & “cut——”佟导喊停,从椅子上站起来:“可以了。”
& & 他快步走近傅廷川,在他肩膀上拍打了两下:“很好啊,真的很好,眼神到位。难怪之前老有人找你演上仙宗师之类的角色,站那不动都是仙人之姿,”佟导望向张秋风:“张老师这演技也是绝了,看你俩演戏哪里是在演戏,简直是种享受。”
& & “打光不错。”他朝后边几个举着板子的男人竖大拇指。
& & 佟导又忍不住去看傅廷川,他一定要拥抱他。
& & 拍戏的这一个多月,他不需要说太多,傅廷川什么都懂,还能给他更多惊喜。
& & 唉,称心如意的演员啊,不知我们何时再会面。
& & 导演就那么抱着,重重拍他背,像是不舍。
& & 四十多岁大腹便便的男人比他矮了不少,傅廷川就非常配合地弯下腰,方便他动作。
& & “傅老师再帅,导演你也别强迫人家搞基啊”,人**里迸出这样的喊叫。
& & “说什么呢!”佟导立刻松手,把手边的剧本卷成筒状,佯作要敲那人。
& & 全场都在哄笑。
& & 导演放开傅廷川后,他开始和片场的工作人员、其他演员、包括**演,一一握手致谢。
& & 傅廷川一直在礼貌地笑。
& & 他牙齿整洁,眼角蔓延出笑纹,又或者,该称之为鱼尾纹。
& & 岁月镌刻的印记,是这个年纪的男人才能拥有的独特性感。
& & 他们享受青春,也从容老去。
& & 满荧幕的拉皮肉毒玻尿酸,永远都不会懂得这种好。
& & 姜窕没有加入欢送的大队伍,混迹剧组许多年,她早就见惯了这样客套的别离,她舍不得傅廷川。
& & 不想和他疏远地握手,相互说谢谢,辛苦了,再会。
& & 一点也不想。
& & 她躲在另一边的栏杆后,离人堆远远的。
& & 刚看完了整幕戏,她似乎能理解太平的心境。
& & 她的叛逆,她的风流,她对权利的狂热,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 & 片场还在闹,焰火买多了,导演决定全部放完。作为和傅廷川道别的一点心意。
& & 于是,余热未退,天空又开始新一轮的燃烧。
& & 少了剧情的干扰,姜窕更能心无旁骛地观赏那些生长在天上的火树银花。
& & 她掏出手机,对准高处,聚焦,打算拍下一张照片。
& & 接着再上传朋友圈,配上固定句式,第十二次在剧组“过年”。
& & “你说啊,古人看烟花的时候都在想什么?”一大团金色的烟花炸开来,一个人出现在她身边。
& & 压在屏幕上的指尖一颤。
& & 他刚才明明还在和众人热忱地说再见,怎么忽然就冒这来了。
& & 姜窕收回手,垂下眼看,果然,一张失败而模糊的相片。
& & 她的心脏成了一个蜂浆罐子,有困惑的甜蜜。
& & 姜窕把手机放回兜里,回答:“估计也想飞到天上去看看人间吧。”
& & 她掀起眼皮,余光撞上男人挺拔的鼻梁。她顺势打量起傅廷川,他还没换下戏服,有几分穿越感。
& & 姜窕反过来问他:“现在呢?现代人看到烟花都会想些什么?”
& & “环境污染。”傅廷川答。
& & “煞风景。”
& & “污染环境,不就是煞风景。”
& & “……”姜窕忍耐着自己的白眼。
& & 呵呵,冷笑话大王笑了起来,这笑有声音,低沉又饱含感染力。
& & 姜窕也跟着挑起唇角,她从没装手机的那个口袋里,掏出一只小小的玻璃瓶,摊在男人面前。
& & 这东西在她身上摆了好多天,可她总摸不准机会私底下给他。
& & 这会倒好,他把自己送到了她跟前。
& & “给你。”
& & “什么东西?”傅廷川注意到瓶底有块黑黢黢的小东西,应该是石头。
& & 姜窕眨眼:“这是你。”
& & “我?”傅廷川接过瓶子,举高了细看:“这是块石头吧。”
& & “不是普通的石头,是陨石。”
& & “流星?”
& & “对,流星。我小时候在老家镇上捡漏得到的,那会大家都当宝贝一样,供在家里。不过别摆睡觉的地方,万一有放射性物质。”
& & 傅廷川故意把瓶子推回去给她,小石子在里头蹦了又蹦,敲得玻璃叮叮响:“流星陨落,真不是在咒我?”
& & 姜窕顺从地接过,“等下。”
& & 她两手包住那只小瓶,只遗留一个狭窄的缝隙:“你再看看。”
& & 高个子的男人停顿几秒,最终还是弯腰凑近,这个距离,已经有些过分亲昵,但他俩谁都没有在意。
& & 姜窕遮住了光,他因此得见瓶底的另一番景象。
& & 原先不起眼的小石子,此刻正散出幽幽光辉。
& & 好像真的有颗天上的星子,被她采摘下来,静悄悄养在里面。
& & “我给它上了两层荧光涂料,不会褪的那种,”姜窕陈述原理:“放到不亮的地方,自然而然就发光了。”
& & “有点意思,”傅廷川想到她方才的话:“你说它是我,为什么?”
& & “我给这个礼物起过名字。”
& & “嗯。”
& & “永恒的星光。”她这会是真矫情。像回到十五岁,她刚仰慕他的那天。
& & “……”
& & “好听吗?”
& & “还可以。”
& & 他平淡的反应叫她咬牙切齿:“愿意收下吗?大明星,还嫌弃吗?”
& & “收,”傅廷川的语气,加深加重了几分:“必须收。”
& & 姜窕重新把瓶子交到傅廷川手里,她笑得眼眸弯弯,泛着光,晶莹剔透的,像是泪花折射出来的。
& & 傅先生,
& & 对我而言,你永远是最亮的那颗星辰,不论过去,现在,或者将来。
& & 哪怕终有一天,你会隐退,回归暗处,你我不会再见;
& & 但我心矢志,永久不移。
& & 我想你能懂的,对吧。
& & 燃放烟花爆竹的后遗症很快出现。
& & 众人散场,送走演员,才意识到附近一带的地面,已经被火药残渣搞成了脏乱差。
& & 剧组工作人员都很有公德心地留下来打扫。
& & 处理完毕的时候,差不多快一点了。
& & 姜窕在假借找不到东西,让同事先走,她一个人在化妆室坐了很久。
& & 环顾四周,黑黢黢的真安静啊。
& & 一点半,她锁上化妆间的门,翻出手机,打开打车软件。
& & 司机很快和她取得联系,说五分钟就到。
& & 姜窕挂断电话,呵出一团白气。
& & 入冬后的夜晚好冷,真是有点难过,素不相识的人,都能轻易知道彼此的手机号码。她和傅廷川结识快两个月,却仍旧没为对方留下过任何联系方式。
& & 不是没想过和他要,但又怕唐突冒昧。于是,就这么拖啊拖的,直到今日彻底分别。
& & 他们本身,就是相隔很远的人吧。她大概,也很难再见到他了吧。
& & 等待的过程中,姜窕有些无聊,刷起了微博。
& & 刷新了一下页面,好巧,第一条居然就是傅廷川的。
& & 他平常工作忙,上网少,几个月可能才更一条微博。
& & 傅廷川还从不在微博发自拍。
& & 他曾在访谈节目里回答过这个问题,我不会自拍,拍得很丑,还是活在别人的相机里比较合适。
& & 粉丝们笑作一团,这段视频被剪辑出来,有五六万的转发。
& & 姜窕也不知道她们在傻乐些什么。傅廷川不发自拍照,但经常会看到别的明星微博里的自拍合影有他,所以,粉丝经常会调侃他是“活在别人微博的男人”。
& & 她们说过的话,他都听进去了,记住了。
& & 反正那会,只要傅廷川微博一有动静,姜窕就和其他粉丝一样,如获珍宝。
& & 反反复复地看,手机都要被瞧出洞来。
& & 对了,还要转发加评论个十几条,二十条,上百条。
& & 她们那么渺小,九牛一毛,散入人**就看不到,能见到他的机会更是少之又少,他根本不会注意到吧。所以,她们只能坚持不懈地,力所能及地,不求回报地往评论里注满爱意。也许有一天,他偶一低头,会看到自己;也许那一刻,他正为绯闻和黑粉烦忧,能被自己鼓励;倘若他在热门里瞥见他的名字,说不定还会笑一下呢?
& & 对啊,那就够了。
& & 吾心足矣。
& & 尘埃汇聚成星球,弱水能载千斤舟。就是这样无害的目的,无望的期待,无私的付出,支撑着一种名为偶像力量的东西。
& & 真的很了不起,而她们从未察觉。
& & 她们只会一次一次,轻描淡写地和外人说,我就是粉他啊。
& & 姜窕有些激动,将拇指停在微博界面的最上方。
& & 稍微使劲地按在那,像是怕它下一秒就会丢。
& & 她留意到发布的时间,是刚刚。
& & 姜窕的呼吸急促起来。
& & 傅廷川竟然给她的礼物拍了照,还po在微博上。
& & 他似乎刻意找了个阴暗的地方,又或许是关了灯,小石子不负期待地发着光。一小团,绿莹莹的,隔着玻璃,几乎看不出原物。
& & 在别人看来,可能是萤火虫,可能是别的。到底是什么,只有她和傅廷川清楚。
& & 体积太小,哪怕点开大图,它都显得格外普通。
& & 但在姜窕的眼里很美。
& & 她转眼去看微博的文字内容。
& & 天啊。
& & 这下子不光是气短缺氧,简直要心肌梗塞。
& & 握住手机的那只手,禁不住地想要发抖。如果此刻心情能决定力量,她随便跳跃一下,可能都会蹦出宇宙。
& & 傅廷川给这张图配了一行字。
& & 应该是哪位名家写过的句子,有些眼熟。
& & 姜窕隐约记起来了,这话出自诗人海子。
& & 她在原地站立良久。
& & 试图通过思考这个句子的出处,催促自己平息下来。
& & 可惜结果还是无果。
& & 脸颊炙烤,心脏狂跳,万籁皆沉寂,世界仿佛只剩她一个人。
& & 姜窕紧捂着嘴,笑肌把双眼都挤成了弯弧。好烦啊,她根本绷不住那些发自内心的惊喜。
& & 姜窕四下望望,确认没人,给那条微博点了赞。
& & 风吹过,她又飞速地取消了那个赞。
& &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 & 好像是担忧,又好像是害羞。
& & 好像傅廷川就站在她身后,他俯身,贴近她,他的鼻息灼烧耳廓,能让她浑身颤抖。
& & 四野静寂,他嘴唇微动,用只有她一个人能听见的喑哑声音,只有她一个人能听懂的独一方式,告诉她:
& & “今夜我不关心人类,我只想你。”
& & ————
& & 傅廷川的那句微博配字:“今夜我不关心人类,我只想你。”
& & 出自诗歌《姐姐,今夜我在德令哈》/作者,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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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近日,各方每天来电纷纷,陈路忙得焦头烂额。
不止是她,她身后的傅廷川工作室全体人员,都异常烦躁。
因为他们的老板,已经在微博热搜话题上霸屏整整三天了。
与之并行的话题有“傅廷川.今夜我不关心人类”、“傅廷川.我只想你”、“傅廷川.海子”、“傅廷川.童静年”……等等。
没错,由于任性boss精虫上脑一时冲动,整个团队都要为他那条自作主张的微博买单。
虽然傅老板已经很淡然地下达指示,要公关方面对外解释称:
差不多六年前这个时段,接下的《海子》这部电影,发那条微博只是为了怀念。
但是媒体娱记和八卦er们统一态度:把我们当猴啊鬼才信你咧!
于是,这些人的思路延伸,脑洞大开,联想到傅廷川是杀青当天晚上发的那条微博。
前后整理一下,可见傅廷川一定是在对某个女人告白,外加表达一下不舍之情。
至于这个女人么,一定是拍摄《太平》期间与他接触最密切、有最说不清道不明关系的人。
再略作猜测,他在剧中饰演的角色是驸马薛绍。
那位每天都和他待在一起,且关系非比寻常的女性,想必就是他戏中的妻子,小太平,童静年——
毕竟郎才女貌,大叔配少女,看对了眼,假戏真做的可能性也不小。
↑↑↑综上所诉,事实证明,这些媒体朋友八卦党们的确是猴。
很久没有过“粉红劲爆”消息的某“禁欲派”代表,傅廷川老干部,又迎来了人生中极为罕见的一次绯闻。
每天都有成千上万的粉丝,在他那条微博下面狂刷留言评论:
“傅叔,和我们说实话,是不是真有喜欢的妹子了?qaq”
“川哥,原来你好萝莉这口。”
“这条微博的对象是我。”
“谢谢大家,我们在一起了。”
“tat不管你喜欢谁,我们串串香永远都会支持你的。”
“呜呜呜我全部的少女心都没有了……手动再见。”
“老公,到底是哪个**!带她来见我!提头来见!”
“我表示无法接受,除了我你谁都不能喜欢!”
“偶像,祝福你,我先去哭一会。”
“喂,幺幺零吗?我被甩了。”
姜窕每天有空就会开着小号,刷新动态,不知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
这是她第一条,也是唯一一条没有转发过的傅廷川的微博,看一次,就会羞愧一次。
叮叮——
微博有人发来私信,她一看名字,是个一起粉傅廷川的小女生,还在念大一,微博id叫爱川川的小串串。
“舔妹,你在吗?”
姜窕在小号上的行事作风,实在太像那种十多岁的脑残迷妹粉,平常与她有交往的其他粉丝,都会自动默认她是真·初中生。
外加她的微博名字……「每天狂舔我川不要停prprpr」,所以大家还爱叫她舔妹。
怎么突然来找她?姜窕心跳漏针,赶紧回复,
每天狂舔我川不要停prprpr:“在。”
爱川川的小串串:“你是不是很伤心,我看你都没转那条微博,也好几天没转我们川的动态了。”
每天狂舔我川不要停prprpr:“……”
姜窕张口结舌,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女孩。就像她之前曾假设过的“傅廷川的女友如果是她”一样,没有欠谁什么,却也深感内疚。
同为粉丝,所以比谁都懂那份失落。如果偶像真的有了爱人,那就意味着他再也不属于她们所有人了……
最后,她一个字没说,只给对方一个“摸头”的表情。
为了防止时不时有互动粉来问她怎么没动静,姜窕认为自己还是有必要维持好这只小号的痴汉形象。
于是,她默默地转发了傅廷川最新的那条微博,似乎很艰难地打了两个字,“祝福”,外加一个emoji心碎表情。
转完她就立马钻进被窝,脑袋全闷在里头,天啊她在干嘛,角色扮演人格分裂吗?搞得自己好像知道傅廷川这条微博是在对谁说的一样,好像知道他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地下恋情一样,好吧,她确实知道,不过她在祝福个什么鬼,祝福她自己和傅廷川吗?唉,怎么办,好羞耻啊噗……
姜窕把自己埋在柔软的黑暖里,攥紧手机,偷偷笑着。
“姜窕你在干嘛!怎么闷被窝里抖?男神闹绯闻了,你在偷哭啊?”沉迷于奇迹暖暖不能自拔地孙青瞄了隔壁床一眼。
姜窕立马正色,拉低被褥,探出两只眼睛:“没,我又不是那种情绪激烈的粉丝。”
“我们都在说傅廷川是不是暗恋童静年呢,”孙青给屏幕上的红发少女搭着裙子,叹息说:你说这男人啊,怎么不管多大岁数,都喜欢柔弱清纯小女生呢,让我们这种大龄未婚单身女汉情何以堪?”
“就是喔。”她扯高被窝,盖住嘴巴,恬不知耻地附和着,声音也因此显得很闷。
如果说姜窕这边是满是少女心粉红泡泡的话,
那么傅廷川那边就是狂风骤雨黑云压城了……
几份报纸被暴力甩上茶几,险些把旁边的咖啡给碰倒。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挽住,适时将纸杯稳回了原处。
受到惊吓,雪白的小猫拱起背脊,灵巧地跃至一边。两天前,她刚取代某徐姓人类,成为工作室的新一任吉祥物。
“今天我不关心人类,我他妈的就想打死你!”徐彻使劲拍打着玻璃台面,手掌都隐隐痛:“傅廷川,你作什么啊!几万年不上微博,难得发条微博就是要嫩死我们!”
傅廷川眼帘放低,瞥了瞥面前陈铺得乱七八糟的娱乐新闻刊物,首版头条全是他自己。
陈路跟在徐彻身后,她越过他,在贵妃椅那头坐下,没说话。
傅廷川端起咖啡,呷了一口,也不吭声。
见他毫无反应,徐彻瘫回沙发另一面,和陈路面对面,举高手无力地挥挥:“陈女士,你来,我真的管不了他了。”
陈路眼波微转,dior999描绘出来的鲜艳大红唇,让女人看上去气场非凡:“廷川,你自己解释,为什么要发那样一条微博。”
傅廷川眉心蹙了蹙,反问:“需要原因?”他总喜欢把别人的问题顺手推回去,四两拨千斤。
“当然了,你也到这个年纪了,不可能是那种说话不经过大脑的毛头小子,总要有个理由,来驱使你发这条微博吧。”陈路点燃一支细细的女士烟。
这两天太操蛋了,烟瘾上来,都没个能坐下来排遣的功夫。
傅廷川微眯起眼,这是他思考时的惯性神态:“因为……对方能看到。”
他知道她是他的粉丝,他的每一个动态,她一定会关注。
徐彻一听这话就气不打一处来:“你当面告诉她会少块肉啊!啊?最后那天!我还特地把你一个人搁化妆室里,就为了给你制造机会,你呢!晚上回去就给我整了一出八卦狂欢来,你知道现在满世界怎么说你不,炒作,矫情,什么都说,粉丝们哭成一片,我们工作室微博都他妈的掉粉了。”
“我不喜欢当面说这种话。”
“ok,ok,你不喜欢当着她面说情话是吧,但你当着全世界面讲这种话倒是挺自由自在信手拈来嘛。”
“别人又不知道对象是谁。”
“别人不会往深入想啊,你以为你和童静年那小丫头的绯闻怎么来的?”他怎么永远搞不清楚重点,徐彻单手揉头发,几乎要抓狂:“还有,你不好意思当面说,就不会电话里面说?”
“我没她电话。”傅廷川终于道出了真正的理由。
“我有。”
傅廷川眉梢微动:“你怎么会有?”
“你拍杀青戏那晚上,蒋导把我叫到旁边给我的,他们老以为我在把姜窕。还说了点客套话,让我多多关照,以后有机会再合作。”
“……呵。”傅廷川从鼻腔里滚出一声低哼。
陈路吐出一团烟圈,疑惑:“徐彻你怎么不把那女的电话号码给他?”
徐彻:“妈的那天拍完戏闹完场都十二点了,我困得跟狗逼一样,回去之后倒头就睡,怎么知道这逼当晚就发疯啊。”
陈路来回扫视着这两人,眼光最终定格在傅廷川脸上,她真是给气笑了:“廷川,你有那女孩照片吗?”
经纪人迅速切换成“丑媳妇总要见公婆是骡是马赶紧拉出来遛遛”模式。
“没。”傅廷川淡淡吐出一个字。
陈路往白瓷烟缸里倒了少许水:“我真想看看长什么样。”
徐彻整理着被自己抓乱的头毛,替傅廷川答了:“挺不错的,不是那么惊天动地的美,但文文弱弱的,小脸,皮肤白,手特别好看,老扎个马尾,看着舒服……”
陈路留心听着,把烟捻进水里,笑得玩味。
傅廷川逐渐看向徐彻,忽然以一种难以名状的意味在打量他。
“你这样看我干嘛?我对你马子没兴趣,客观陈述而已,她真不是我喜欢的那口,白开水一样,没欲……”
傅廷川猛地起身,吓得徐彻赶忙闭嘴,缩腿挡脸的。
良久,他意识对方没有进一步行动后,才收起自己的自卫姿势。
傅廷川居高临下看他:“电话。”
徐彻:“什么电话?”
“给我。”
“喔……好好好,给你给你。”徐老妈子恍悟,露出嫌弃的表情,开始不耐烦地翻看手机上的通讯簿。
傅廷川长身玉立,看似耐心地等候着。
可在徐彻念叨完“发你短信啦”的下一刻,他拿起手机,当即离开原地。
午间休息,姜窕照例吃饭。
她随意坐着,饭盒搭在腿上,手机就搁在靠自己最近的花圃边缘。
就这样,一只手扒拉着筷子,另一只在刮屏幕。
最近几天她真是一逮到空闲就上微博,满屏幕傅廷川的消息,比较热门的就是他的绯闻。漫山遍野的粉丝们呜呜哭喊,我不依我不听他就是为了悼念海子,而各大八卦营销号,也在绘声绘色地诉说着傅廷川和童静年在拍戏过程中的可能性发展,好像亲眼所见一般。
莫名愉悦,又莫名不快地看了一会,屏幕一黑,手机震动起来。
姜窕瞄了眼,一个陌生号码,来源地是北京。
从未见过的电话号码总是会让人心生迟疑,万一是那种骗话费的呢?
她等待少刻,手机还在抖,对方似乎有持续要她接听的意图……
很执着。
难道是认识的人打来的?
她上学期间人缘不错,朋友也不少,毕业后各自奔赴四方,虽然有联系,但也不是日日夜夜煲电话粥恨不得什么都告诉对方的那种,就君子之交淡如水,平日里很少见面,偶尔有长假,才会吃个饭聊聊天,倒也默契如旧。
姜窕放下饭盒,接通电话。
“喂,您好,哪位?”她礼貌地说着。风淌过去,金色的银杏叶子掉在她头顶,她脸颊有斑驳的日光。
那边静悄悄的,良久没有出声。
“喂?您哪位?”老得不到回应,她有点焦躁地追问。
依旧静默。
姜窕想挂电话了,但对面似是心有灵犀般,在她将要拿开手机的前一秒,答道:
“是我。”
姜窕愣住,太熟悉的声线,低沉醇厚,经久长年贴在她心尖,一听即可辨。
他话音中带有三分笑意,就好像……
《达芬奇密码》里有这样的形容,他的女学生们形容他的声音是“耳朵的巧克力”,
而这个人的声音,对她来说,也是如此。
阳光太虚幻,晃着人眼恍惚,姜窕突然不敢再说一个字,像是怕自己会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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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两人间,好久没说话,一直很静谧。
姜窕搁下饭盒,走到一旁。她变成一只蜜獾,要偷偷躲起来,独自品尝甘饴。
半晌,对面清了下喉咙,似乎在刷存在:“咳。”
姜窕抿着嘴,那些死命控制着的笑意,只能从眼睛里流泻出来,亮晶晶的。
她故意问:“你是谁啊。”
那边语气放低,像大提琴弦撩在人心上:“才几天就不认识了?”
姜窕单手捂着半边脸,热乎乎的:“喔……想起来了。”
“在做什么?”傅廷川问。
姜窕抬眼,头上是漫天的银杏叶,将阳光割成无数个几何图案:“吃午饭,你呢。”
男人话里依旧含着笑:“打电话。”
“噢……”姜窕故意平静地应着,但那些扯长的尾音,早已暴露了她的心花怒放:“你回北京了?我看号码是北京的。”
“对。”
“那打到这边来,会不会很耗话费啊。”姜窕问。啊呀,他们之间还没怎样呢,她倒开始操心起他的日常花销了。
傅廷川立在窗边勾唇,平淡说:“没事,刚接了个代言,手机永久续费。”
姜窕想起来了,好像是某个通信集团的……
这人,秀优越都秀得这么正色庄容,果然无形装逼最致命。
管太多了,她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但,就是好开心,心跳好快,咚咚撞着腔壁,几乎要跳出来。
又是沉默。
傅廷川突地哂笑一声:“呵。”
磁性低音炮,砂砾一般擦过人耳膜,姜窕脸颊发烫:“笑什么?”
“笑自己不会找话题跟姑娘聊。”他实诚地答着,一本正经。
姜窕掩着唇,把问题归咎到自己身上:“我也不会,聊几句就冷场。”
其实光听着你说话就特别好,她悄悄在心里说。
“你手机号是漫游?”傅廷川问。
“好像是吧,”她思忖了下,在确认:“是,我号码归属地是上海,我师父工作室在那。”
“哦,我知道了。”
“你不会想给我充话费吧。”她下意识回。
傅廷川故作诧异:“那么聪明?”
“不用了,我话费好多的。”姜窕推辞。这是真话,工作室办理了集团话费业务,每个月自动冲入60块钱通信费用,她都用不完。
“真得不用……真不是口是心非。”她小声补充。
“好好,不给你充。”傅廷川连应两声,又笑起来,是能听得见的那种。
姜窕耳垂泛红,头皮发麻。如果手机有生命,恐怕也要溺毙在这样迷人的笑里面了。
“姜窕,吃完了没?开工了!”有人来叫她。
姜窕握着手机的手一顿,飞快收起傻笑,回道:“我马上去!”
等同事转身之后,她心有余悸地拍胸口,挨回手机说:“吓死了……”
“你去吧。”傅廷川显然听见了这边的动静。
“好。”姜窕很快应下来,却是第一次这么不舍得挂电话。
她说:“那我挂了?”
“嗯。”
“还是你先吧,”姜窕随手别着落下来的碎头发:“哪有粉丝先挂偶像电话的?”
她不好意思。
傅廷川笑意不减:“我怎么听说……”他顿了顿,貌似很疑惑地问:“男方等女友先挂电话,才是天经地义?”
姜窕要炸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脸熟透成西红柿……
“是嘛?”不能慌不能慌,姜窕镇压着狂喜,俏皮地回。
“应该是。”傅廷川煞有介事。
不远处人影憧憧,估计真要开工了。
不能再拖下去,再怎么不想结束也要就此中止。
“那我真的挂电话了?”姜窕这么说着。
也是在默认对方刚刚轻描淡写就施加在彼此身上的关系。
她愿意,好愿意,超级愿意。
“去吧,”他轻轻说着,语气缥缈:“我很想你。”
天啊,她又要烧起来了。姜窕来来回回用手背、手心贴着一边脸颊,想要降温冷却,再这样下去真要着火。
她说:“那,再见。”
“嗯。”
“我也很想你。”她也如是道,不是鹦鹉学舌,是真正的心意倾吐。
“嗯——”这回,老男人故意拉长了声音,好像在表示很中听。
姜窕笑:“好啦!我真要去干活了!”
“好,再见。”
“再见。”
姜窕下决心按下挂断键,不然这出电话要通到天荒地老。
她往回跑,从细碎温暖的光线里穿过。
原来这就是恋爱的感觉吗?难舍难分,光听见他声音就能让周身每个细胞笑不停,世界里只有他一个人,满心满意的,只有那个人。
中间休息,姜窕去了趟卫生间。
洗手途中,这儿的水流就和南方的初冬一样,阴冷到骨子里,寒气似乎能钻进每一个毛孔。
搓着搓着,她动作放缓,忽然想起一些往事。
两个月前,也是在卫生间,那个人见她手足无措,漫不经心替她化解,自她身边走过,谁能想到,他从此真正走进了她的生活。
水哗哗的,姜窕就痴痴怔在那,自顾自微笑着。
有个词叫喜不自胜,一想到他,高兴到自己都受不了。
“姜姐姐!”有人在她耳边大声喊道。
姜窕回神。
“在想什么开心事呢?”童静年不知道什么时候停在她旁边了。
姜窕咳两声,缓住思绪:“没事。”
“真没事么?”小女孩调皮地撞了下她手肘。
“真没事。”姜窕打哈哈,装局外人一般操心起她的事:“倒是你啊,这几天绯闻缠身,没事吧。”
童静年专注地擦着护手霜:“能有什么事,和偶像闹绯闻,快活还来不及。”
她说完这句话,对姜窕挑眉,笑得很贼:“嘿嘿。”
“你这样看着我笑什么?”姜窕嗅到一丝不太好的意味。
童静年还是贼兮兮地,冲她歪了下屁股:“你就别瞒我了,我都知道的。”
姜窕讶异,盯住这小姑娘,她面孔稚嫩,大眼睛扑闪扑闪的,像荷上新露。只是她很揶揄地看回来,好似洞悉全部。
姜窕胸口扑通,决意装傻:“什么?”
“海子咯,你别忘了,当时我也在场,”童静年得意地晃脑袋:“别以为我傻。”
原来她什么都知道……姜窕鲠住,有点难看。
童静年猛拍她一侧肩膀,像在宽慰:“别担心,我不会说出去的,能帮你们打掩护,我也挺开心的。”
“小童……”姜窕心生感激。这几天,辱骂童静年的网友不在少数。
“千万别谢我,”她嘟嘴呼出一口气,感叹:“傅老师是个好男人,你也是好女人,看见你们两情相悦的,真好,好羡慕。”
姜窕:“……”
童静年看向镜子,里面的少女,眉间笼着一绺惆怅的雾霾:“我也有喜欢的人,就是不能和他在一起。”
“怎么?”
“他和傅老师一样,也是老男人,比傅老师还大几岁呢……”童静年干涩地笑着:“他有家室了。”
姜窕大概猜到是谁了,童静年被某位房地产大亨包养的事,圈内人多少有耳闻。
只是那位金主只手遮天,就算有证据也会被半路截下,封锁得好好的,根本流不出去。
所以外界也一直渺茫迷糊,不能得到确切信息。
姜窕从不评价和议论旁人的感情生活,哪怕是再好的朋友,都是瞎吃力不讨好。
她只能小声的“嗯”了下,表明自己已知悉这个况状。
童静年陷入很悲怆又甜美的回忆里:“他真的对我很好,其实,”童静年用手指轻擦眼角,怕掉眼泪,怕花妆:“也没什么,他应该对所有女人都那么好吧,我连小三都算不上,我是小一百,哈哈。”
“……”
童静年侧头觑姜窕,又回归那个青春美少女的模样:“姜姐姐,如果傅老师,也有女友或者老婆了,你还会喜欢他吗?”
姜窕代入那个情景思考片刻,答道:“会啊。”
“真的吗?”
“嗯。”姜窕想起以前,每次对傅廷川绯闻的反应都很小屁孩,“呵,一看都是假新闻好吗”、“明显是那女的公司在炒作”、“肯定会辟谣的啊”、“最近有新电影要上映了”“我不想听!”……总之,就是死都不肯承认和接受,自己的爱豆真的有了对象。
而且,她们还会很焦虑地蹲在官博等,在官方真正跑出来澄清的时候,内心立马手舞足蹈大狂欢,各种刷评论:我就知道,我们偶像怎么可能有时间谈恋爱呢,电视电影还来不及拍呢。嘤嘤嘤没有另一个人照顾你好心疼,傅叔要好好关爱自己哦么么哒。
太!虚!伪!
姜窕无奈地叹息。
“如果他真的有了伴侣,你还想和他在一起吗?”童静年追问。
姜窕看向她,一字一顿,相当郑重:“不想。他有自己的人生和选择,我会永远喜欢他,但不会想拥有他了。”
小波说过:你要是愿意,我就永远爱你;你要是不愿意,我就永远相思。
童静年不再说话,许久,她恍若梦醒:“我们回去吧。”
“嗯。”
姜窕跟在她后面,少女放下裙摆。衣袂蹁跹,煽起一路的落叶,略显寂寥。
姜窕望着她瘦弱的背脊,她是个好女孩,只是……这个圈子鱼龙混杂,谁能预料自己会遇上什么样的人,经历什么样的事。
她同样深知,童静年为了杜绝她的忧虑,所以把自己的心事也托付给她,当作筹码。
——看吧,你也知道我的秘密了,你也有我的把柄了。所以别怕,我不会告诉任何人。
女性友人间的最大仁慈,也不过如此啊。
傍晚,今天的戏份结束,姜窕才有闲暇摸到手机。
她按亮屏幕,屏幕上有一条短信提醒。
难道是他发来的?姜窕眼睛一亮,打开信息,100x6,失望……是公共短信。
姜窕耷着眼皮,点开看:
“尊敬的客户,您好。x动用户13611xxxx00已为您办理家庭统一支付业务,户主账户将于每月末自动为您的捆绑成员号结算相关通信费用。一人付费,全家共享!登录掌厅客户端,即可查询业务相关内容,详情点击wap……”
姜窕瞠目结舌。
这是什么东西,她登上掌上营业厅研究了半天,总算明白过来,一个支付业务,通俗来讲,就是傅廷川的号码是户主,她是……家庭成员,一旦绑定,成员以后的所有话费都由户主来缴。
老天爷!谁来敲她一下,证明一下这不是梦。接二连三的怦动,她感到惶恐,惶恐到眩晕。
好像身处高原,唯有深呼吸才能平静。可是,哪有那么容易平静。
一个意外的陌生来电,她还怀疑是骗话费的……
结果压根不是骗话费的,是送话费的……
哦不对,也不是送话费,是自动把她以后的话费都包下了,还以户主家人的名义……
好奇怪,那个人,也没怎么闹过绯闻啊,怎么那么懂女孩心思呢?
姜窕咬紧下唇,两腮发酸,忍笑这种事,真的好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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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工作室里,傅廷川正在逗猫。
仅仅一周,小米团又从吉祥物强势晋升为**宠压寨ceo,完全超越了老板的地位。
员工们不再叫她“小米团”,而是“米团大人”。
徐彻依然处于悲催的食物链最底端,他手握剪子,正潜心修理着他那盆伤痕累累的**,口中诸多不满:
“老傅,你那个猫,把我这盆花当假想敌了是不是,每天不是弄折一根枝就是碰掉几片叶子的,烦不烦啊。”
傅廷川把逗猫棒完全交给小米团,望着她衔着羽毛跳远。才眼睑掀高,施舍给助理一个眼神:“它很喜欢这盆花,你应该骄傲才对。”
徐彻抱着花盆呜呼哀哉,演技浮夸:“骄傲个蛋!你们两个没一个省心的!我好苦啊,手里捧着窝窝头,菜里没有一滴油……”
傅廷川拿起一份报纸:“呵呵。”
徐彻扭头:“对了,你会不会有点夸张啊,电话里直接就确立关系了?”
“哪里夸张?”
“你就不能等见上面再说吗?反正你都在微博表过心意了,呵呵。”徐彻抽着嘴角,开嘲讽脸。
“不想等。”傅廷川说。
分开这些天,见不到彼此,会有上千种变动和可能。
杀青那个晚上,他已经有些后悔自己草率离开。
一旦有个目标,他不择手段也要实现。他是个喜欢计划好一切的人,不想活在这种不确定的、无法全盘掌握的心境里。哪怕唐突,他也要变相“强迫”那个姑娘接受,他的另一种存在和身份,男友、爱人……反正,与偶像无关。
偶像这个名词,看上去太远了,他想成为她身边人。
亡羊补牢,为时未晚,不是吗。
好在,她也懂他。
思及此,男人习惯性绷紧的双唇轻松下来,挽出适宜的弧度。
徐彻叩着桌子:“好吧,那你也不用才把上手就把她电话绑定成家里人吧,也不怕吓到人家妹子?”
傅廷川掀着报纸,淡然地若老僧入定:“我现在不在她身边,总要找个方式,能时刻提醒她我们之间的关系。”
徐彻浑身激灵,好可怕哦,果然心机老boy。
“那你底下准备怎么办?老分居两地总不是个事吧,你们俩还都是奔波命。”徐彻不由问道。说出口就想掌自己嘴,他怎么就摆脱不了这操心助攻命呢!
傅廷川眼皮子都没抬一下:“看看最近有没有什么浙江的行程。”
徐彻一边在心里狂打脸,一边效率打开ipad查看:“没有诶,下周倒是有个站台,在杭州银泰百货一楼,你不是说推掉的嘛。”
傅廷川挑眉:“你推了?”
“还没。你知道的,负责这活动的公司老板娘是我高中校花啊,毕竟追过,我这人特念旧情,就不好意思把话说太绝。”
看不进一个字,傅廷川三两下叠好报纸,搁回一旁:“没推?”
“对。”
“那天有安排么?”
“没。”
“我去。”
“我去!”
“……有问题?”
“你想干嘛?”
“站台啊。”傅廷川说得风轻云淡。
“你休想偷偷跑到横店去!”徐彻手又痒痒的想抽人了,当然,想了这么多年也只能是想想:“不行!你现在风口浪尖,别往横店跑,狗仔肯定寸步不离跟着,要么这阵子就天天蹲那,你这不是又往枪口上撞么,别指望了,我不同意。”
“哦,”傅廷川应着:“我不去见她。”
“诶?真的?”徐彻满脸不信任。
“嗯,”傅廷川站起身:“去给你梦中的老相好打电话吧。”
姜窕起了个大早,开着师父借来的车,长途奔波,抵达杭州。
两小时的车程,她已经有些疲乏,一下车就伸了个懒腰。
姜窕开手机,翻出师父那条短信。
“延安路,银泰一楼,雅黛专柜,我有个活动,没空,你帮我去一趟,早点,十点前赶到。”
真是花样压榨学生的师父……
姜窕切回短信页,点开傅廷川的短信界面。她给他存的名字,还是……男神。
姜窕知道他忙,偶尔才会主动找他聊天。
这几天,铺天盖地的帝都雾霾新闻,站在地上都堪比腾云驾雾,也不知道他怎么样。
姜窕随手将小跨包挂上肩头,输短信:“今天北京天很差吧?出门记得戴口罩。”
审视了一会那条短信,是不是太严肃了?
姜窕又从输入法里挑了个比较合适的颜文字……好像直男比较吃这一套。
“今天北京天很差吧?出门记得戴口罩(.._..)”
……好蠢,卖什么萌,完全不是她在他面前的作风……为什么小号微博能毫无心理负担地用各种表情包开各种污段子,给傅廷川发消息就不行呢。
嗒嗒嗒嗒嗒嗒,姜窕飞一般删掉那个颜文字,按下发送。
“好。”
——对面几乎是秒回,就一个字,但就是不让人觉得敷衍。
反倒……很听话,很纵容。
商场里的暖气一定是开得太足,要不然,她的脸,怎么在分秒间就热得不行呢。
姜窕把手机放回小包里,寻找目的地。
心情好,步伐也不由轻快,像踩在云上。
涉猎久远,对各种品牌的logo自是驾轻就熟,姜窕很快找到lauder的专柜,身穿黑色短裙制服的ba迎过来,问她需要什么。
姜窕问道:“你好,袁样先生说你们这边有个名师试妆活动,他今天忙,让我来顶替一下,我是他的助理。”
她说着,递出名片。
ba接下,盯着看了很久,困惑脸:“这个活动……上周三就办过了啊。”
她转头看另一个ba:“袁老师那个活动不是上周办的嘛?”
“对啊。”蹲在那找唇膏色号的女生头也没回。
姜窕:“……”
她不放心地确认:“真的么?”
ba把名片还给她,有些莫名地打量面前这个身穿驼色大衣的女人:“对啊。”
姜窕撑额头,师父这个坑货,估计也忙迷糊了!
她重重吸了一口气,良久才吐出来,甩上包,走人。
刚跑出去两步,耳畔突然一连串的尖叫,啊啊啊啊啊啊!!
成**结队的小女生从姜窕身边狂奔而过,好像身处沙漠,身边奔跑过上万只迁徙的角马,震耳欲聋。
不知道的还以为撞见了鬼。
姜窕顿足,隐约听见旁边专柜的ba提到一个名字。
她耳朵尖,也太在意,全世界的话语都是小号字,唯有和那个人相关的才是黑体加粗。
傅廷川。
姜窕心率在加快,她适时拉住那个急吼吼的ba的臂弯,问:“你们商场今天有活动么?什么活动?”
“门口竖那么大一牌子你没看到啊,今天傅廷川来我们这!放开!”这姑娘口气燥得不行,生怕去晚了。
姜窕赧颜,松手。
她自然没看到什么活动广告牌,从车库到商场的这段路,她都在钻研那条关怀首都空气的短消息。
自从和傅廷川建立关系后,她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低头族。
走路撞到人,哪怕被对方骂成狗,也能甜蜜地道歉外加笑嘻嘻。恋爱让人变成神经病。
不假思索地,姜窕也加入高跟鞋竞走大部队。
她捏住小黑包,激动的心情难以自抑。
细细想来,这好像是自己头一回……切身实地的追星。
虽然,只是赶巧。
到1f中央大舞台的时候,四围已经围满了人,水泄不通的,女人男人都有,全都高举着手机相机,闪烁的粉丝牌和傅廷川的大头照格外引人注目。
姜窕在外边站了一会,每个人都在坚守阵地,严严实实,滴水不漏。
“挤”这种念头,想都不要想。
前赴后继的,大厅里人越来越多。姜窕比较不幸,她面前是个高个子男人,踮着脚也很难看到台上场景。
索性,从他的镜头里看傅廷川好了,他西装革履,帅气得像个商务精英。
姜窕揉着鼻端,忽然有点想笑,但又不知道在笑什么。
她想,她能把前前后后的一切都串联起来了,被师父的短信“骗”来银泰。
结果,有个人明明都到杭州了,还在短消息里答应得诚心正意,装成还身处帝都的样子,怎么,欺骗她吗?
好吧,此时此刻,他又坦荡泰然地出现在她眼前。是想让她远远见他一眼?
这个人,真的挺坏的,就跟他演过的许多角色一样,蔫坏蔫坏的,面上不动声色,却总能猝不及防给她惊喜,摄人心魄。
满场的粉丝都在异口同声高喊:“川哥——川哥——川哥我爱你——”
主持接连几次摆出手势,想要压低气势,当然,没什么用。
最后,还是傅廷川接过话筒,严肃地说安静。
顷刻间,女生们像小绵羊一般安稳下来。
一片静谧。
姜窕扬着眼,别人的手机屏幕上,正装男人忽然凑过去,和男主持耳语了几句。
男主持走到台边,指挥工作人员端来一个挺高的小站台,放到傅廷川面前。
傅廷川信步站上去,一边就着麦克风,故作正经清嗓子,含蓄地解释:“咳,我站得高一点,防止后面看不到。”
主持人鼓起掌来,全场又是小女孩们漫山遍野难以止息的尖啸。
尤其她们后排,姜窕的耳膜都开始发痒。
姜窕仰起脸来,太不容易了,她终于能顺利瞧见这个人了。
他就站在……她能看得见他、而他也能看到她的高度。几乎不废时的,她察觉到傅廷川正往这边看。
只因我望着你,才能知道你也在看我。
姜窕胸口的那只小鹿,都快撞成脑震荡。鼎沸喧扰,皆成静音。周围的一切,浮华、人影,全部沦为黑白画片,唯有那个人是彩色的,在她全部的视野里,闪闪熠熠。
傅廷川心情愉悦,很久没有移开视线。
真神奇啊,他的姑娘,果真在这里。
人潮汹涌,她站得那么远,穿得那么不起眼。但他还是很快找到了她,也只看见了她。
——“你微微笑着,不同我说什么话。但我觉得,为了这个,我已等待得太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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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欢闹结束,傅廷川被工作人员护送离场,少女们立马流过去,像一**小图钉紧黏着吸铁石。
姜窕在原地站了会,等人**散得差不多了,才整理了下大衣,往商场外面走。
不知为什么,双眼总像美瞳戴久了般,看什么都恍恍惚惚,梦中一样。
哪怕已经在心里反复劝过自己,你已经是傅廷川的女朋友啦,可那种不真实感依旧萦绕在四周,不退不散。看不见,摸不着,就是心里没底。
就这么迷茫地走到门口,冷空气一股脑儿冲面而来。
嗯,应该不是幻想,毕竟南方的冬天冷得很逼真。
“姜窕。”忽然有人叫她。
她侧头看过去,没料到是徐彻。
他倚墙而立,戴着一顶线帽,平时爱正经梳上去的刘海都压了下来,显得乖巧年轻不少。
相比她的讶然,徐彻一脸镇定,朝她走来,还笑呵呵说:“真巧啊,在这碰到你。”
没等她开口回个好,一到近处,徐彻便将一个东西塞到她手里,小声说:“给。”
“啊?”姜窕张嘴。
“拿好,我走了,”徐彻速战速决,他眨眨眼:“记得给他开门。”
说完就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姜窕:“……”
她低头定睛一看,是个万宝龙的纯黑色皮质卡套。
由于徐助刚才表现得过于神秘兮兮,姜窕也不方便大庭广众之下打开,挑了个空处,小心翼翼地抽出……
火苗一下子从两颊烧到耳根。
是……一张房卡,杭州大厦的内部客房,房号2024。
姜窕又揭开卡套,仔细翻看,确定里面没别的东西。
还真是空的,就这一张卡,一点别的提示都没有,是让她去这个房间找他么?
有点怪怪的,又有点微妙,毕竟是成年男女,难保不会往奇异的方面联想……
虽说这么想着,姜窕还是没有停下去找电梯的脚步,鞋跟叩击着大理石地面,要多急促有多急促,她怕自己去慢了,傅廷川被关在门外怎么办?
整个蓝星球上,女人堪称口是心非的头号物种。
踩着铺满长廊的深色地毯,姜窕找到2024号房。
雕花木门紧闭,她提了提胸,深吸一口气,把卡贴上感应锁。
滴答。
门应声开启,她轻悄悄地推门,环视四周。
姜窕松一口气,他还没来。
窗帘是全部拉开的,落地窗透进大面积的日光,整间卧房极为敞亮。
姜窕利落地插卡,打开大顶灯。
她是个细致姑娘,当即考虑到天.朝有那么位就热衷于偷拍不拉窗帘明星然后曝光恋情的第一狗仔。
于是,第一要务,拉上窗帘。
厚重的不透光布料,立刻将白天转化为黑夜。
姜窕找到水壶,去卫生间接满,开始烧开水。刚刚傅廷川在台上说了不少话,这会应该挺渴的吧。
可以说,姜窕这类女人,就算哪天事业心淡了,不想在外奔波,回归家庭也绝对是个得心应手的贤妻良母。
几分钟后,姜窕倒掉第一壶用来消毒的沸水,开始烧第二壶。
电水壶煮得呼噜呼噜响,白汽蒸腾。
姜窕额角已经渗出些汗珠,她坐回书桌,翻出手机,打算歇一会。
打开微博,已经有姑娘将今天活动的精修图po上来了,画面明亮了不少,显然也磨过皮,因为老男人笑出来的褶子比现场亲眼所见的减淡许多。
姜窕撑着腮帮子傻笑,粉到深处自然黑,她也与其他人也无差别。
就这么歪着脑袋,刷着,看着,她又陷入奇妙的幻想里面了,她觉得,这会的自己,很像一个盼君归来的妇人……百无聊赖,又激动憧憬。
一声轻响,是第二壶水烧开的提醒。
姜窕搁下手机,跑去摘玄关三角柜边上的插头。
腰还没来得及弯下去,外头传来两下敲门声。固体传音总是异常清晰,宛若叩在耳畔。
那响声并不大,力道适中,不轻不重,是很有礼貌的请求。
姜窕凑近猫眼偷看,是他!
天啊,心脏又成了一只癫狂的小兔子,姜窕匆忙侧头,对着旁边具有反光效果的玻璃柜面,整理仪容。
头发,乱翘的碎头发快点拨到耳后,脸,做几个表情,别太僵,唇膏,抿抿唇,中和唇色,好了!应该可以了吧……
姜窕慢悠悠拧下门把,露出一条缝,再一点点扩大范围。
她到底在紧张什么啊,又不是深夜抢劫犯,门都不会开,不敢开。
外面那个人,倒也不嫌她手脚慢,好整以暇站在原处,一点也不急,不催促。
他还是那个西装笔挺的英俊模样,就跟方才在台上的一样。
完完整整看到他后,姜窕松开把手,侧开身让道,放他进来。
年轻女人的双颊在蒸,上一次接触这个人,还是演员和化妆师的关系,自在得很。这会双方平等了,她反而变得好拘谨,手都不晓得往哪放,也羞于拿正眼看他。
好半天才憋出几个字:“好久不见了。”
“好久不见。”傅廷川说着,很自在地走进来,他顺手将门稍微带上了些,却也没完全关紧。
傅廷川人高马大,他一进来,本来就不大的玄关更显狭小。
姜窕不由贴近墙,想给男人更多空间。
傅廷川单手解开西装扣子,顷刻松敞的西服,依旧不能影响他挺括的身形,他就是个天生的衣服架子。
太……他吗性感了,姜窕鼻腔有点热。
傅廷川站立片刻,偏头望向房内,接着来看面前的女人,笑:“你拉得窗帘?”
他压着嗓音,问话里,绻着若有似无的暧昧。
血涌进大脑,姜窕咽了下口水,答:“对,我怕,你被狗仔拍到。”
“哦……”傅廷川应得意味深长。
姜窕不敢直面他,眼光乱窜,最终瞥向虚虚掩着的房门:“你不关门吗?还有人要过来?”
她有些强迫症,他身份特殊,她好怕突然有人进来,目睹这一切。
“没人过来了,”傅廷川走近她几分:“就我们两个。”
背脊本来还跟墙壁有一点间隙,随着他的步步紧逼,姜窕完全贴靠在上面。
她的手本来就搁在身后,这会触到了墙纸,有点凉。
傅廷川凝视着着面前的姑娘,唇边笑意渐浓。
突然,他略微俯身,手就这么一扬,轻轻撑在她后面的墙壁上,
姜窕的耳垂一下子如血滴。这是干、干嘛,壁咚?
等、等下,他做这些真的不用关门吗?她真是太担心了。
姜窕抬眼看他,此刻,男人完全遮住了光,他就处于这个背光的阴暗狭口,眼睛黑漆漆的,辨不清情绪。
姜窕还挂念着那扇门,她小心地提议:“门……还开着呢?”
傅廷川淡然颔首:“嗯,我知道。”
“你不去关上么?”
傅廷川语境里的那些笑意格外清晰:“你挡着我怎么关?”
姜窕怔忡:“……我没挡门啊。”她应该……只是挡着墙了吧。
话罢,傅廷川那只垂着的手臂也顺势抬起,自她颈侧掠过,还夹带着刚从外面风尘仆仆归来的寒气。
姜窕激灵着,傅廷川突如其来的动作,让她几乎没办法喘息。
余光里,男人修长的手指,从她旁边的壁挂里摘出一张白色卡牌。
撑墙的手,不费力地支起身姿。
傅廷川回头,将那张牌子挂上外面的门把,然后关紧,上锁。
一气呵成。
“好了。”他还有模有样地掸手,脱掉西装,挂在一旁的衣帽架上。
姜窕暗搓搓地瞄了眼那只白色壁挂……里面只剩一张“请勿打扫”卡……
也就是说,傅廷川挂在外面的,是“请勿打扰”。
她挡着“请勿打扰”了……
请勿打扰……
姜窕脸红得不行。
她以一种近乎于落荒而逃的态势,快步跑进房内间更大的空间里。
傅廷川自顾自地挽着衬衣袖口,跟在后面。
他在三角柜那一顿,目光滴落在水壶上,问:“你烧水了?”
“对!”姜窕想起还有这茬,还说要给他倒水喝的。
她又飞快跑回去,取出两只刚刚冲洗过的玻璃杯,往其中一只浇开水,晃动一会,才倒回另一只空杯里,接着,继续往烫过的那只杯子里加水,大约,2/3的满度。
傅廷川垂眼,凝视着他的姑娘,有条不紊地做着这一切。
杯口不间歇地冒着白雾,他的心啊,仿佛也要被这股温热的气体给化开了。
雾气拢在心间,他的眼神,柔和到似能滴水。
傅廷川也无法清晰辨别出这种感受,知足?归宿?哪怕只是为了见她一眼,他都心甘情愿跨越这千里路途。
“你口渴吗?”姜窕仰面问他。
“嗯。”男人轻声应着。事实上,来这之前,他刚喝过水。只是是冷的,不像她烧的,有滚烫人心的温度。
“那要等会了,”她垂着睫毛,探探杯壁:“还是挺烫手的。”
“好。”不论她说什么,他都答应,他都听着。
对了!插头!
真是一紧张什么都给忘了,姜窕瞥见水壶还接着电。
她急忙躬身,去拔黑色的插头。
要知道,这种三孔的插座,多数都是很紧实的,也就意味着很难拔下来,要用些力气。
姜窕另一只手不由扶上墙壁,想借助它的力量把这东西拽出来……
光明尽失,黑色的潮水迅涌而来!
房间里漆黑一片,犹如夜深,伸手不见五指。
姜窕僵住,她刚刚好像……不小心碰到顶灯开关了……
人类的双眼,对突如其来的黑暗,需要有些适应时间。
姜窕一时间摸不清东南西北。
她找着大灯开关,一时想起傅廷川还在旁边。
姜窕心一紧,剧烈地跳起来,好像她不是误关了灯,而是摔碎了杯子:“傅廷川,你还好吗?你别动,不要碰到那个开水杯子了。”
她的声音已经有点发颤。
“我在。”答不对题,那人根本不说自己好不好,只告诉她,他还在,就在她身边。
话音刚落,姜窕还在墙壁上摸索的手,忽然被轻轻握住。
是傅廷川。
男人的掌心不算冷,她却近乎被冻住,忘了要接着做什么,能做些什么。
傅廷川也看不到东西,只是下意识地想要证明自己存在,却不想撞上了她的手。
姜窕的手,小小的,关节羸弱,完全被他囊括在自己指间。
太诱人。所能触摸的肌肤,温润光滑,如同上好质地的瓷釉。
他的大拇指按在她手背,止不住地想要捻磨,细密地,轻柔地,不甘心放过任意一处……
傅廷川捏着那只小手,喉头逐渐干涸,发紧。
他现在才是,真渴了……
窒息,脱水,缺氧,亦或者是别的感受……他搁浅在满目黑暗里,几乎不能呼吸。
空气在升温。
姜窕隐约察觉到一些不对劲,试探着开口:“傅……”
男人忽然扳住她肩头,膝盖在施压,硬推挤着她往后走。
身不由己的,姜窕接连退出好几步。
布料轻擦,耳畔咚一声轻响。
紧接着,女人瞳孔放大,胸口急促地起伏着。
因为,她的手腕、连带她整个人,就被抵在门板上,动弹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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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眼睛看不见东西的时候,其余感官会比平日里敏锐百倍。
好比现在。
对方灼热的喘息,慢慢扫过眉心,一路蔓延,最终停在姜窕鼻端……
鼻尖蹭过皮肤,微凉。
他离她太近,太近了,非常危险的距离。
男人的身体黑魆魆的,膝盖抵着她大腿,紧密到,没有缝隙。
他呼吸越来越粗重,像一头嗅食的猎犬,随时能把人吞咽殆尽。
姜窕咬紧下唇,心跳急剧,浑身控制不住地打颤。
有些害怕,有些紧张,她是不是,应该做些什么,逃跑?推开?
良久,傅廷川没有下一步动作。
气氛安静到,好像两个人都不会呼吸。
男人扣在墙上的手,指节咯嗒作响,他似乎极力克制着什么。
心绪渐稳,姜窕的哑穴自然而然解开了,她试着唤他:“傅先生……”
“嗯。”傅廷川在女人的声音里找回一丝神智。
低低的鼻音,一个字,灌满荷尔蒙,听得人心尖直抖。
姜窕迟疑:“这格样子,会不会太快了……”
他偏开头,似乎认同了这个说法,冷气流闯进来,姜窕刚缓回神,上身又立马僵硬起来。
男人的鼻尖,已经辗转到她耳垂。
“怎样才不算快?”他问着话,湿热的气息,就喷在那,有如碳烤。
耳朵是多数女性的敏感点,刺激得不行。
姜窕的音调,不能自制地瑟索:“比如……先拉个小手,再拥抱,再接吻,循序渐进……”
说着说着,声音愈来愈弱……
特别没底气,姜窕自怨,她果然是个很无趣的传统女性。
拉小手?
……呵。
阴影里,傅廷川勾起一边唇角。对他来说,拉小手可比接吻难多了。
好吧,既然姑娘说要先拉小手,那就拉小手。
相依的躯体顿时分开,唯一还密切相连着的,就是他搭在她腕部的那只手。
傅廷川打开灯,让明亮回归。
姜窕像重获新生一样,偷偷地大口喘息。傅廷川垂眸看她,喉结微动。
他没喝上水,还干渴着,难受。
拇指不由自主地,在她手腕内侧摩挲,细腻的脉络,脆弱的肌腱,纤瘦的骨骼……以及女孩皮肤的温度、柔软……统统被他占有,爱不释手。
甚至是,
想……把玩一辈子。
奇怪的抚摩让姜窕有些不自在,但她转念一想,有有些理解。也许有人表达情意的肢体语言就是如此。
“这算拉小手吗?”傅廷川装不懂。
持续的近距离接触,姜窕这会还有点怔怔的:“应该……算吧。”
傅廷川不再多言,抬高她的手,抵在唇边,蜻蜓点水地,亲吻了一下。
姜窕指尖颤栗,不可置信地抬头看男人。
她的世界观里,这是男人极其珍爱一位女性的表现。
不是不自信傅廷川会待她若此,只是才定下关系几天,他们之间的感情,还不至于这样沉厚。
吻手礼,在西方是一种礼仪,以表绅士对女性的尊重。
但在傅廷川这里,是烙印,是圈地,宣告占领。
只是她暂时还不知情。
傅廷川放开姜窕,握起身边的水杯,滚烫变成恒温,原来时间已经过去好久了。
他松了松领带,一口喝尽,企图冲淡身体里那些残留的*。
两人在房里坐了会,沉默。
相识得不长,相处得太少,他们面对面时,好像经常会陷入这种无语的状态。
很尴尬,也很无力。
姜窕待在书桌前,在室友的不懈安利下,她也开始玩奇暖了。
只是,心思不定,搭配成果全都只有a级。
傅廷川坐在床边,翻看着房内的时经杂志,倒很入神。
好歹是女友了,也该有点女友的样子吧,姜窕决定问问他行程:“你几点走?”
傅廷川的睫羽微扬,看向她,失笑:“怎么,催我走么?”
姜窕连连摇头:“没,当然不是,就问下,怕耽误你工作。”
“晚上六点半的飞机。”傅廷川阖上扉页,随手将杂志搭在床头柜上,问:“现在几点了?”
姜窕切到手机首页:“十二点多,还早。”
“嗯,”傅廷川掀开洁白的被褥:“我休息下。”
“好。”姜窕盯着自己的鞋尖发愣,四处奔波,他一定很累吧。而她却什么都不能为他做。
傅廷川搭好被子,握手机,挨在床头坐了一会,大概在设闹钟。
他把手机放回一边,继而望向发呆的女人:“姜窕。”
姜窕梦醒般答应着:“在,怎么了?”
意识到傅廷川大概是要睡下了,她笃定的语气就差竖三根手指头立誓了:“你好好睡,我保证不会发出一点声音的。”
傅廷川依然保持原姿势,又叫了一遍她的名字:“姜窕,过来陪我睡午觉。”
姜窕:“……”啊?
傅廷川:“过来。”
姜窕设想出另一种可能,也许他……是:“是让我坐在旁边看着你睡吗?可以的。”
“不,陪我躺会。”他拍拍身侧的空处,那里足够大,大到可以躺下起码两个大人,三个小孩。
天啊,躺!姜窕惊异的眼神充分说明了一切。
“别担心,睡觉而已。”傅廷川抚慰着,音色温润,黑瞳仁里也别无他意,像一头单纯的麋鹿。
但在女人听来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好吗!男神你知道你这句话很像诱哄少女吗?和那些“我就蹭蹭不进去!”“就一起睡觉我绝不动手动脚!”有异曲同工之妙好吗!
姜窕在心里挠头发,她很纠结。
虽然每天在小号上狂舔傅廷川各种意淫如同吃了炫迈停不下来,可他真正站在她面前的时候,她却怂得不行。
说到底,再迷恋对方,她依然保持着普通女性应有的警惕。
她期盼着能和眼前这个男人有更深入……的交往,可她也在怕,在担心,眼前的一切太不真实,她怕自己沉醉梦境,掉以轻心,轻易把什么都交给他,反而得不到珍惜。
怕这场出乎意料的感情,就和暴风雨一样,来得急,去得快。手还没握紧,就一溜烟散了。
傅廷川眉心微蹙:“你很怕我?”
姜窕:“没有,我只是……”她憋着一股气:“好了,没事,我陪你睡。”
算了,还是硬着头皮上吧。
姜窕脱掉大衣,跑到另一边床头,就这么,躺进了同一张被子里。
她和他中间,隔着很生僻的距离。这个间距让男人微微一笑,却不说什么,翻了个身,背对她。
看来是真睡觉,是她想太多了……姜窕把手臂全部放进被子,五味杂陈。
她始终睁着眼睛,盯他后脑勺。
过了会,男人那边的被子动了动,他又侧了回来,面对面。
姜窕吓得赶紧闭眼,装睡。
黑暗里,又没了动静,一片寂静。姜窕又一点点放出视线,偷偷看他。
傅廷川的脸,就在她二十厘米开外的地方,他长得真好啊,从额头到下巴,是许多女孩子梦里才会有的俊朗。
他入眠时都抿着唇,抿成一条直线,怪严厉的。
睫毛那么长,也不知道会不会扎到眼睛里。
他还有卧蚕,笑起来会更加明显,眼角的笑纹也是。
他浑身上下,连毫毛都在抒发着老男人的魅力。
姜窕凝望着他,近于痴怔,好像傅廷川真的就是一个梦,枕头是一朵云,轻轻托着梦。
忽然,梦醒了,傅廷川睁开了眼。
姜窕心头一惊,匆忙关上眼皮。
周遭又宁静下来……
同床共枕,姜窕无心睡眠,不如继续多看他几眼。
于是,再一次掀开眼帘,慢慢儿的。
心跳登时漏拍子,傅廷川居然还睁着眼,剔亮通透,也在盯着她。
像是偷做坏事被当场抓包,姜窕目光闪避,有些无所适从。
“睡不着?”他平声静气地问她,好像来自姑娘的偷窥,没什么不妥。
姜窕脸热:“嗯,你睡吧。”
傅廷川:“你老看着我,我也睡不着。”
姜窕:“……对不起,我不看了!你快睡吧。”
她还从被窝里探出一只手,装模作样地捂紧双眼。
过分可爱,傅廷川被逗笑了,似乎也没马上就歇下的*,他想跟面前的女孩沟通几句:“姜窕。”
“嗯?”她松手,继续看他。
“你好像,对我戒备心很重啊。”他口气很随意,不想施以压力。
姜窕慌神:“不是,我只是……”
“嗯。”他示意她往下说。
“只是太不真实了……感觉很快,特别快,我忽然就和自己喜欢的明星在一起了,他大概也喜欢我吧,可就这么成了他女朋友,你知道吗,你那天打电话给我,我心里是狂喜的,可后来挂断电话后,我又特别摸不着底,太不真实了……”
她如实承认,他静静听着。
“你是真的吗?”每一分,每一刻,她都在心里问自己。
手,不由自主地摸到男人脸上,他皮肤挺光滑,但细细抚摩,又能检查出大多男人不爱保养的粗粝,
他的面庞,就停在她能感知的地方,她像个天真少女一样笑起来:“如果是做梦,那也太像真的了。”
中央空调呼呼的吹着,房间里干燥而温暖。
像初春。
傅廷川眉头紧皱,握住女人搭在自己脸上的那只手,几乎不费力地,把她带到眼前。
嘴唇贴过去。
他现在好想亲她,只想亲她。
不管她的眼神是否惊异,面色是否张皇,身体是否紧绷。
要怎么证明他才是真实的?
他动情地亲吻她,封住她的嘴,不允许她说话、拒绝。
女人的唇瓣柔软而饱满,有唇膏的香气,口中津甜,让他更加渴望,渴望更多的肢体接触,他掐住她手腕,带着它绕过颈侧,让她环住自己脖子。
口鼻间全是男人的气息,凛冽而滚烫,姜窕浑身发软,脚趾蜷起,两条腿酥麻得快没知觉,只能任由自己适应合着他的动作。
指甲按进皮肤,她眸子湿润,脸颊潮红。他捏着她下巴,吮得太重,太凶狠,她轻轻哼着,快忘了自己舌头在哪。
傅廷川无法自抑地,想要更用力地吸咬她的嘴唇,可又怕把她弄疼。
他的身体,也不敢挨她太紧,担心激烈的反应,会吓到这个年轻的姑娘。
越压抑,越煎熬。
越煎熬,越想得寸进尺。
她开始回应她,舌尖有初通人事的女孩的娇劲。
傅廷川呼吸加重,这姑娘!他真是,想把她一整个都吃下去——
从现在起,他是男人,她是女人。他心甘情愿把他的一切经历和故事都交付于她,灵魂都不要了。就这样,把他最兵荒马乱的时刻,统统展现在她眼前。
情.欲如潮水,将周遭都淹得严严实实。
白色的被褥挤压出无数褶皱,相拥的地带几乎拧成一团。
没人会讨厌,
这种世界纯白后又一头栽进银河的慌乱与美感。
惊心动魄,比岁月更漫长的是一念,舌头成为一个毫无征兆的宇宙,交互冲突着,浓烈又温柔,你根本无法抵御,只能跪降在这种力量里。
亲吻的过程根本无法休止,男女间的掠夺和侵占,唇齿间的角逐与纠缠,相爱相杀,难舍难分,汲取着对方的生命,以至完整融合。
亲吻,才是情爱里最真切本质的表达,较之**尤甚。
也不知亲了多久,他们终于能放开彼此。
两个人都像刚淋过一场旷世暴雨,汗津津的,喘不上气。
姜窕寻找着四肢的知觉,许久,她才说出一句玩笑话:“诶,你知道你在我们粉丝这还有个什么名号吗?”
“嗯。”
“真吻老王子,”她笑着,脸上还在烧:“因为你拍戏的亲亲都是真亲!难怪吻挤这么好。”
说完,她像小猪一样哼哼。
傅廷川就在她眼边,呼吸如火:“那是什么真吻,刚才的才算。”
姜窕羞臊,唰一下把被褥全部盖过头顶。
傅廷川莞尔,也没强行扯开,就隔着被子,轻轻地,有一下,没一下地拍打,哄着她。
好像被子里躲着的是一个小孩,是啊,他最想宠爱的小女孩。
慢慢的,姜窕眼眶酸胀,他过会就要走了,而她真的好喜欢他,舍不得。
原来,最甜的永远不是鲜花和糖果,是有你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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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姜窕睡得昏天暗地,醒来的时候,眼皮子还沉沉的,掀不开。
翻了个身,探出手去摸索,只触到一大片毛绒绒的柔软……
姜窕一惊,乍然睁眼。面前,是一个白熊的大脸,憨憨的,和她面对面。
至于傅廷川……已经不在身边了。
她坐起身,打开大灯。
果然,身边的被褥里,陷着一只大白熊毛绒玩具。姜窕费力地把它抽出来……好大,好重,估计有一米多长,几乎等身。
软绵绵的,两只圆眼睛黑润,似有神采,栩栩如生。
姜窕抬着那只熊端详着,心想那人留个熊就走了?什么话都不说?
于是开始找两边的床头柜,果然,自己这头留了张便笺条,被压在玻璃杯下面,旁边是两张酒店自助餐的餐券。
姜窕捏起字条看:
“看你睡得太香,不舍得吵醒,先走了。
帮你和袁样请过假,晚上别开车,明早再走。
直接离开即可,会有人退房。
记得吃晚饭,好好休息。
傅廷川.
另,玩具是徐彻的主意,不喜欢可以丢掉。”
这些一本正经的字眼,仿佛是一个接一个的小吊杆,姜窕的嘴角根本下不来,越笑越开。
便笺的最后,还有另外的字迹补充了一句“按鼻子有惊喜!>v<”
……还加颜文字,恶意卖萌。
哈,应该是徐彻写的吧。姜窕下床,从包里拿出钱夹,然后将那张字条小心翼翼叠了两道,卡进了卡袋里,够严实,不会掉,他给她的一切,她都视若珍宝。
鼻子……
姜窕又回到床边,将那只大白熊搬坐起来,这家伙的鼻子黑黢黢圆滚滚,可爱得让人舍不得下手。
她竖起食指,略微使劲,摁了下去。
“姜妹妹!你好哦!我叫川川!我好爱你哦!”
大熊身体内部立马传出声音,奶声奶气,萌萌哒。
噗嗤,姜窕这下是真的笑出声来了。
翌日早上,姜窕扛着这头熊回到横店的酒店。
孙青诧异:“哇塞,这大熊哪来的,好可爱啊!”
许多女人都是与生俱来的毛绒控,对这种大型玩具更是没有抵抗力。
姜窕把它端到床头,说:“参加活动送的。”
“我靠,”孙青一头栽进大熊软软的肚子那:“我以后也要求师父让我走活动!”
姜窕瞥了室友两眼,虽然有点不爽自己的“川川”就这么被扑了,但……
算了,反正那录音也已经被她取消,别人碰到也不用担心会泄露什么。
其实,傅廷川就像这只过于可爱出挑的大白熊,时不时会被人参观抚摸,他依然要取悦许多粉丝,和各种女明星对戏,把臂走红毯。
在她心里,他才能属于她一个人。
而在他那……应该是希望全世界都找不到她吧。
莫名的,有点失落。
唉,她怎么也变成一个恋爱中患得患失的矫揉女了。
姜窕仰面倒回床上,拿出手机,给傅廷川发信息,告诉他自己已安全抵达横店,还有,那只“川川”,她很喜欢。
和手机面面相觑了不知多久,没回复。
到北京了起码也给她报个平安吧!姜窕伸手给熊肚子一拳,坐起身,决定去冲个澡。
擦着头发再出来的时候,手机通知还是干干净净的,一条都没有。
石沉大海。
好吧。
下午,姜窕收拾妥当,画了个淡妆,打算回片场工作。
女人都是感性动物,一段关系中,太容易全身心投入,反而会因为一些鸡毛蒜皮弄得敏感不快,不如做别的事分分心。
今天师父很难得的也在片场,他和蒋导坐在一块儿,估计刚吃完饭,还没开拍,两个人聊着天,一副指点江山的样子。
袁样也注意到她了:“哎呦,爱徒,这么早就回来啦?”
姜窕把化妆包搁他面前:“对啊。”
“昨天活动怎么样啊——”他坐那,仰着头,问得耐人寻味。
“挺好啊——”姜窕也学着他口吻。
“那就好,活动办得好,为师就放心了,”袁样从蒋导的烟包里捏出一根烟,夹在指间,眯着眼:“来,给为师点上。”
说着话,就把打火机拍到她跟前。
姜窕倾身,替他燃上。
蒋导觉得这两人聊得神神叨叨的,吐槽:“讲什么呢,好好说话行不?”
姜窕笑,晃晃打火机,转移话题:“蒋老师要不要来一根?”
“要,当然要,”蒋导紧跟着抽出一根,注意力就这么被绕过去了:“美女点烟,这待遇不是哪天都有的。”
刚替蒋导点好,姜窕兜里的手机在震,持续的震法,应该是来电。
袁样明显也听见了,提醒:“你有电话。”
“嗯。”姜窕取出手机瞥了眼,男神。
是他!!
喜悦简直要从眼角眉梢漫出来,姜窕磕眼,努力压制着:“我去接个电话。”
“呵,”袁样笑问:“又是活动啊?”
“……嗯。”姜窕迟疑着。
袁样捋捋自己的刘海,讪笑:“你现在是大忙人,比我还忙。”
可怜的蒋导显然还在局势之外,他弹弹烟灰,替小姑娘劝起袁样:“袁老师你这样小家气啊,我们姜美女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多好,要骄傲,懂啊。”
“懂——”袁样扯着喉咙,答得懒洋洋的。
“那我去接电话,先不在这吸二手烟了。”心情好,姜窕自然又调皮地开起玩笑。
“去吧,去吧。”袁样手势和撵黄鼠狼一样。
姜窕三步并作两步走出一段路,立马接通手机,一刻都不能等。
“喂,”姜窕停在一面白墙边,头顶是瓦红色的飞檐斗角,有白鸽从蓝天飞过。
她用鞋尖使劲碾着青砖地上一块黑斑,那些心跳和愉悦太需要一个发泄点。
“你在北京吗?”
“在横店了?”
电话里两个人同时问出来,接着,又一起静默。
姜窕捏拳,按在唇心阻笑,她回答他:“嗯,到片场了。你呢?”
傅廷川那边有车辆的鸣音,他应该在路上:“在北京,待会去电视台,录个访谈。”
“喔……”姜窕故意问他:“这是在跟我汇报行程吗?”
“嗯。”男人想也不想就承认了。
姜窕揉着额角,嘟囔:“昨天到地儿了,也不报个平安,哪怕发条短信也好啊。”
“怕你睡了。”
“你别唬我,六点的飞机,最多两个小时就到了,八点,谁睡这么早。”
姜窕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在狂捶自己,哎哎哎他可是你的偶像啊你这是干嘛啦完全沦为恋爱中的查岗狂魔了,是不是还要精确到每分每秒。
可,就是控制不住,那些小女人的小埋怨,小忿忿不平。
对方倒不以为意,反而笑意更甚:“延误了三个小时,九点才登机。”
“哦,”姜窕羞愧脸:“对不起。”
“道什么歉。”
姜窕解释:“管你管得太多了……你明明很忙的。”
“应该管的,”他回着,声音低沉,好听得几乎让人失神:“本来就见不到,再不说清楚自己去干嘛了,小姑娘肯定不开心。”
她才没有不开心呢……
没有握手机的那只手,别在口袋里乱晃,兴高采烈的情绪完全压不住,姜窕只能靠一些小动作缓解。
鞋跟有节奏点地,好像在听一首节拍轻快的歌曲:“其实也不用你汇报的,你去哪,微博上都有,在什么地方接机,过会就有小女生放秒拍视频出来,参加什么活动,也有现场照片直播,还有一大堆不用付钱的私家侦探,狗仔,随时偷拍你的私生活。我有什么好不开心的啊,你在哪,去哪,做什么,我全部么都知道。”
只是,只能从别人那看见,知道。
思念入骨的酸楚,没法独占的醋意,全在这番话里。
果真小女孩啊,说着说着,字里行间就酸酸的,惹人怜惜。
傅廷川侧头看向窗外,嘴角带笑。天光白茫茫的,他不由眯起眼:“是嘛?”
“对啊。”那边的姑娘语气轻松。
他存心挑她:“那以后都不用汇报了?”
“……随你咯。”姜窕安静片刻,这样说道。
还在嘴硬,傅廷川失笑。
北京这个城市,一如既往的拥堵。
高架上的车都在龟速移动着,一点一点,一寸一寸,仿佛很有耐心,实际是麻木到已经没了脾气。
徐彻搭着方向盘,快要打瞌睡。
傅廷川指尖在手机上轻叩,他头一回这么希望,堵得再长点,再久点——
能够让他和姜窕通更多时间的电话。
生命里的那些忙碌,像雾霾,见不着底。而那个姑娘,是他意外捕捉到的小太阳。
她讲话的语气,谈笑的神态,都如同清澈的光束,一绺绺束照进来,暖人心脾。
还有她柔弱的小手,香软的嘴唇,清甜的气息……思及此,老男人不禁捻了捻手指,在回味……
良久,傅廷川自嘲一笑。
他真是想她啊……想念她的全部,明明才分开一天不到。
几天后,姜窕下工回到酒店,极为鲜见地打开了电视机。
首都电视台,正在播放傅廷川那次跟她说过的谈话节目,她可是特地掐准了时间的。
姜窕拆开地瓜干的包装袋,边吃边看,津津有味。
欣赏自己的男朋友,在全国观众面前,装模作样地假正经,煞有介事地回着问题。
真是,别有风味呢。
全国女性都为这位三十六岁还没谈恋爱的男星操碎了心。
每逢这种访谈节目,傅廷川都要被追问起择偶标准,人生大事。
他淡淡一笑,答案一如既往的标准:“随缘。”
女主持有些挫败,换上另一个能让看官感兴趣的问题:“如果真的有恋情了,会怎么和女方怎么相处呢?会希望对方能给自己空间吗?”
傅廷川依然在微笑:“希望她能黏我一些吧。”
女主持有些惊讶地掩唇:“真的吗?哈哈,完全看不出来呢,那希望是怎样的黏法呢?”
“每天都会和我通电话,问问我日程、生活之类的。”男人答着,原先看着主持人的双眼,忽然扫向镜头,只停留一刻,若有似无的,像在看谁,亦或者,什么都没看。
总之,很随意,没有看客会留心。
……可真正懂的人,自然也能懂。
姜窕嚼地瓜干的动作骤停,就愣在那。
腮帮子鼓鼓的,像仓鼠把食物藏在颊囊里。
下一刻,女人倒回床上,用枕头遮住脸,就那样,死死地摁在脸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真是要爆炸了,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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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姜窕曾看到过一句话,是好多异地恋情侣拿来自嘲的:
异地恋难道不是养了只手机宠物加固定炮.友吗?
其实这话说得也贴切,和傅廷川谈恋爱的这一个月,总是聚少离多。手机成了唯一的媒介,如果有可能,姜窕会一直把手机捏在手里,不想错过他的一条信息、一通电话。
此外,她还加上了傅廷川的微信。
他的账号昵称就一个字母,f……名字开头首字母,简单粗暴得很。
朋友圈……自然是没有任何内容。
一个连网名都懒得好好取的人,能指望他花心思分享什么生活见闻?
当然,他的头像还是很不错的,《白熊咖啡厅》里白熊店主的头像,也不知道是不是徐彻怂恿他改的。反正,取悦到姜窕了,因为她正因为傅廷川三个小时没回短信咬牙切齿着,对方一回复就是让她加微信,然后,她翻白眼搜到这位“f”先生,一看到这个蠢萌蠢萌的头像,瞬间一点脾气都没了。
与此同时,姜窕也明白过来,傅廷川送她那个大萌物的本意并非为了让她喜爱到整天抱在手心,而是……可以随时当沙包一样打打拳出出气的。
他真的太忙了,无法给她太多时间。
姜窕觉得傅廷川这人很怪,因为加微信的要求是他提出的,但此后没发过一次微信消息的也是他……
不知他加微信意欲何为,难道是为了看她的朋友圈?
姜窕赶紧开始查看自己的朋友圈,生怕里面有什么奇怪的内容,还好,她朋友圈多数是工作上的事,日常生活都少得可怜。
不过,有好多美团外卖红包、饿了么红包的分享……有时剧组盒饭吃腻了,她和几个同事会组队叫些其他小吃换换味。小丫头们都是懒虫,定外卖的任务就落在她这个一姐头上了。
买完后,发到朋友圈,纯粹是为了给大家抢红包。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可男神突然加她微信了,被他看到这些,似乎有点微妙的羞耻感……她好像一个外卖狂魔啊。
姜窕开始狂删这些分享,她为什么要发这么多?
手好酸,她真的叫过这么多次外卖吗?
好在,傅廷川没有多问她什么。
但没过两天,姜窕头一回收到了傅廷川加过她微信后的第一条信息……
“每天都在外面餐馆和叫外卖的人,如何才能做到健康饮食?
——来自知乎分享”
里面多数回答……当然都是不提倡叫外食。
姜窕:……
但很快,她机智地回了个:
“有一个会做饭的男友是一种怎样的体验?
——来自知乎分享”
傅廷川回了个q.q原始微笑表情。
姜窕:emoji的得意表情。
傅廷川还是:/微笑
姜窕:……
她背脊发冷,觉得他笑得有点渗人。
姜窕:可以不这么笑吗?
傅廷川:这是会心之笑。
姜窕:/微笑/微笑/微笑/微笑/微笑/微笑/微笑/微笑……
用这个表情刷屏够会心吗?是不是会心到魔性,魔性得抗不住?
傅廷川回了个起司猫摸头表情,很温柔。
姜窕脸一热,他这样,反倒显得她无理取闹起来了。他好像永远知道怎么对付她。
11月底,全国都在降温。小太平的戏份全部完成,童静年杀青了。
拍完最后一场,身穿薄衫的少女赶紧裹上羽绒服,和工作人员致谢,合影。
到姜窕这的时候,她还给了她一个拥抱,在她耳边说,谢谢。女孩声音好低,一听就不是客套,而是发自肺腑。
第一次拍戏,虽然有挫败,有委屈,但坚持完成了便是胜利。
姜窕放开她,望向童静年冷得发白的小脸,有些感慨。剧组工作就是这样,有人来,就有人走,送别一个接一个的演员,情深浅意,是非曲直,终会成过往。
“你会越来越好的。”姜窕衷心祝福她,无论事业,还是感情。
“嗯!”童静年重重点了一下头,忽然压低嗓门,凑近她说:“姜姐姐,我要回北京了,过两天有个视频网站举办的年度星光盛典。我要去,嘉宾名单里也有傅老师哦,你想过来么?”
听见这个名字,姜窕心一跳,但还是惦记着工作:“不了,天太冷,剧组还要赶进度,我一走,会影响造型组工作效率。”
童静年两手交叉,虚虚托着下巴,装得很无辜:“啊……那怎么办呢,我已经跟袁老师说过啦,我说好喜欢你给我化的妆,想借你用两天,给的报酬不错,他就同意了诶。”
“是吗……”姜窕惊住,童静年这么有心,她也不好再推辞:“行,我去吧。”
更何况,她真的很想他啊。
童静年挑挑眉:“那才对嘛。”
“谢谢你。”姜窕说。
童静年双手插兜,羽绒服长得快要及地,她的笑像暖阳:“没事,你对我也很好啊,我真的,很喜欢你。”
她从口袋里摸出一支口红,是她曾送她的那只,她递给姜窕:“还给你,”
童静年挤挤眼:“我现在已经不需要这个了,真的。”
姜窕接回去:“好。”
她知道,她已拥有了心里的唇膏,终会到哪都气色卓著,艳光明彩。
这世上,许多喜爱和嫉恨都潜移默化,不为人知。
谁都会遭遇苦楚,有时日子会很不好过,很无助,但能活着就要学会感恩惜福。
没人会真正清楚别人在经历着什么,每个人都一样,期盼着他人如何对你,你就应该怎样对待别人。宽容耐心远胜于经久懊悔。
两天后,全国大部分地方都在下雪,帝都也不能幸免。
登机前,微博首页被各种故宫雪景刷屏着,红墙金瓦,素裹银装,安静得仿佛置身世外,黄粱一梦,美到让人不敢说话。
姜窕就在这样的天气里,到了北京。
北方的冷不同于南风,干燥的风打脸上,也只是一只凉手在亲和地爱抚,不像南方,那种湿冷仿若阴进骨子里的魂魄,甭管室内屋外,到哪都甩脱不了。
姜窕裹紧围巾,打车找到酒店。
童静年这小姑娘也是别出心裁,安排的住处是一处四合院样式的宾馆,小院深巷四四方方,浓缩着老北京的人文气息。
姜窕这番来北京,也没提前告诉傅廷川。
夫唱妇随,她也学坏了,打算给他一个惊吓。
“北京下雪了吧?”收拾好行李,她发微信给他。
“嗯,下了。”对方回得很快,可能刚起床,有空暇,还没出去赶通告或商演呢。
姜窕敲着字:“浙江这边还没下,不过气温也降了好多。”
“注意保暖。”
“你也是啊,出门上路也要注意安全,毕竟下雪天。”
“嗯。”
我们都不在彼此身边,所以麻烦你,更要好好照顾自己,连着我那份一起。
屋内暖气太足,姜窕有些闷,披上大衣走回院子里。
雪花就是大自然的点睛笔,无论什么建筑,都不会不协调,只会令其锦上添花。
环视整个院落,砖墙灰灰,积雪皑皑。化水成冻,廊前挂满晶莹的冰锥,风一起,枝上绵绵落雪像梨花,很有腔调。
姜窕咬掉一只手套,举高手机取景,拍下几张。
她修完图,将这几张“四合院雪景”分享到朋友圈,没直接发给傅廷川,更没定位。
就是要撩下你,可又不让你找到我,女人的小心机哟,真难猜。
姜窕偷着乐,把手机揣回兜里,哈出一口白雾,走出院子。
她打算去附近的小巷子逛逛,毕竟这样古朴的景致不是每年都能见到。
跨过大门门槛,姜窕小心地下着台阶。
屋主显然已经打扫过门前,但脚底仍旧咯吱咯吱的,有残留,也有新雪。
宾馆门口右手边,停着一辆黑色的奔驰越野车,占掉了大面积的路面。
姜窕瞄了眼,索性朝左边走。
刚踏出去没几步,身后的车忽然长按了两下喇叭,有些刺耳。
姜窕微微拧眉,调头往后看。
车前灯又连闪数下,在白茫茫的空间里引人注意的效果甚微。
姜窕寻思,难道这车要走?叫她让路?
于是,女人侧身往路边退了几步,几乎要贴墙。
越野车还是一动不动。
姜窕觉得奇怪,细细打量那车。
这车肯定停这有好一会了,也一直开着暖气,因为车窗上全都拢满了雾气,前窗也是,驾驶者根本看不到路,外面人也瞧不清里面。
须臾,前排人影微动,车主前倾了身子,直接就着前窗上的雾气,写字……
一笔一划的,横一下,竖一下,又是横一下……
姜窕惊讶得差点叫出来,紧接着,她在屋檐下无声地笑起来,开怀大笑。
又有点风,细细碎碎的雪粒,从探出墙的枝杈落下,沾满头顶。
雪后初霁总是很冷,年轻女人的脸冻得发红,会意的笑容却极其温暖。
只因,车里的人,送她一个大大的“f”,告诉她,是他在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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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过度惊喜的后劲就是,“被玩弄于鼓掌之间”的不爽。
在原地停留片刻,姜窕故意慢吞吞地……往那走。
哪怕她想变成火箭,一溜烟就窜进去,但是车里面那个驾驶员,心眼实在太坏了。
他肯定一早知道她会来这,就等着守株待兔呢。
而她这只傻兔子,还得意于螳螂捕蝉,压根没料到黄雀在后。
姜窕就这么,“矜持”地移到那,发现车门已经被傅廷川开下来了,半掩在那。
她拉开门,热气扑面,冷风一瞬间灌进去,模糊的车窗清晰了大半。
男人就这么靠在座椅上,笑着看她。他生得冷峻庄严,连别具意图的笑容都让人看不出一点坏。
姜窕上车,轰一下把车门带上,坐上副驾,脸上似乎还带着外面的寒气。
傅廷川没急着发动车子,瞄她几眼:“怎么,生气了?”
姜窕坑着头,鼻子以下的部分全几乎埋进了大围巾里,她嘀咕:“哪敢生你的气啊。”
“真的没气?”傅廷川在确认。
姜窕垂着眼,将围巾上的流苏绕满手指,就是不睁眼瞧他,点了两下头。
这小媳妇别扭样,傅廷川心快疼化了,他强行拽过她那只没被线头缠住的小手,问她:
“冷吗?”说完手还紧了紧。
手背忽然被一大片温热干燥生硬地钳住,姜窕心里那些作态的小情绪烟消云散。
“不冷。”她轻轻答道。
有部韩剧的名字叫心情好又暖,看到你就是这样。
注意到窗明几净,姜窕陡生警惕:“快走吧,我怕你被别人认出来。”
“没事,我七点半就在这了,你走过去两趟都没看到我。”傅廷川泰然自若。
“……”
姜窕抬手瞄了眼腕表,十一点了。
真是让他等好久!姜窕不由愧疚,片刻又惊觉——天哪,这人城府好深,轻描淡写一句,就让她从因为他把控着一切的不舒服,变成对不住他了。
她低微地哼了声,抽回手。一圈一圈摘掉围巾,叠放在腿上:“又不是我让你等的。”
姜窕执拗的小样,让傅廷川的笑就没停歇过:“对,是我自己要等的。”
他太喜欢姜窕这个样子了,自然地和他骄纵,别扭,闹小脾气,让他感觉自己是个真正的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