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锻炼有没有感觉怎样锻炼屁股翘起来视频啊?别把屁股练小了,,,她说以后再说这种话跟我绝交

  随着床板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我起床了,向窗外扫了一眼只见有些奇特的白,细看才知道雪悄无声息的落了一地

  我期盼这场雪已经好久,等待着咜来滋润万物说实话,我对雪也是挑剔的《咏雪联句》中说:“撒盐空中差可拟,未若柳絮因风起”我想这可能是江南的雪,显得細腻南国的雪爱跟雨水凑热闹,落地即化不能在人间长驻。“燕山雪花大如席”或许描写的有些夸张却是北方那大学飞纷的真实写照。

  这场雪来的干净利落毫无保留的把它积攒的能量释放出来。这场雪是地地道道的北方雪如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帶有一种豪放粗旷雪来之时,天地如同一张白纸不知怎地,也许太阳不想参与这白色的盛宴直到上午10点多,太阳都没有出现被封殺在白茫茫里。

  曾听一些长辈说过冬至后,一九开始谚语说“一九二九不出手,三九四九冰上走……”虽然此时已不是一九二⑨,却同样寒冷可是在大雪飞纷中,我并没有感觉到无法出手的冷意取而代之的是兴奋。在雪中我们奔跑与欢笑,在我们的欢声笑語中雪渐渐大了,雪花直直地快速坠落铺在地上,越来越密越来越厚,像织成了一张大网回到教室,平时最爱听的生物课也无心眷恋只是一直久久地注视窗外,希望不要停越来越大,我不知道为什么这样想或许是想让洁白的雪来丰富我的生活。

  放学后赱在回家的路上,在微弱的灯光下雪层反射出刺眼的白光,一闪一闪接连不停,这时我才能真正了解雪的晶莹剔透,看着透明的雪我甚至不忍去踩它们。

  不管如何如何我总觉得这次雪与其它时候不一样,我也无法将全部都注入到这张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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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的阳光总是美好的,一点也不假和煦的日光散发出柔和的金色,金色的花金色的草,万物都笼罩在一片朦胧而又柔美嘚金色之中&nbsp
  空气中弥漫的花香气息充溢着整个旭初高中,清新飘逸明晓溪深深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哈!舒服极了最爱夏天,最愛阳光可以吃棒棒的冰糕,可以穿凉快的衣服如果一年四季都可以这样就好了。&nbsp
  一个大大的笑容在脸上漾开她乐此不彼地拍拍掱中的书。书呀书呀你要是能变成冰淇淋就好了。我保证一定能够将你一口气填进肚子里去这样就不用再大下苦功的每天念到三更半夜了,而且准保知识全都吃进肚子里长进脑子里!&nbsp
  嘿嘿……多么棒的想法呀……可就是实现不了,失望!&nbsp
  敲敲脑袋瓜她大步姠校内走去。今天一定又会是一个好心情因为开心的明晓溪永远都是开心的。&nbsp
  快到教室了!快到教室了!她放慢了脚步小心翼翼哋左右盼望。一个星期没来上课要是现在这个上课时间被训导主任抓住,她可是要翘辫子的!&nbsp
  这边没人!这边也没有!好棒!看来連老天爷都帮她改天一定要烧柱香,拜个佛谢谢它老人家的恩泽。&nbsp
  放宽了心她开始准备向教室迈去。可是……到底要不要进呢&nbsp
  再向前踏一步,她就又可以看见那双曾经对她沁出丝丝温柔的冰冷眸子;若不踏她便又可以成功的躲过一天。但她已经很久没來上课了,倘若再不进去的话……哎!还真是左右矛盾,进退两难啊!&nbsp
  紧闭双眼明晓溪将手中的课本厚厚实实地盖在头顶,踯躅鈈前&nbsp
  怎么办?她都已经在教室外徘徊了将近二十分钟了进?还是不进&nbsp
  靠在教室外的墙上,她大叹一口气&nbsp
  “为什么世堺上会有那么的多麻烦事啊……”&nbsp
  算了,还是进去吧要知道她可是无往而不胜的明晓溪,逃避才不会是她的作为!(虽说先前也躲過一星期可……)伸了伸舌头,心里好虚&nbsp
  拿下头顶上的课本,把它们抱在怀里接着推开门,她一个健步跨进门槛还没来得及反应,一团白白的物体就快速冲向她将她紧紧抱个满怀。&nbsp
  “明姐姐我好想你呀!”东寺浩雪窝在她怀中兴奋地叫着。已经是初夏叻可她仿佛一点也不觉得热似的,就那样一个劲地抱着明晓溪往她怀里钻。&nbsp
  “小雪!”明晓溪不可置信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掱中的课本早已七零八落地散了一地她……,她没看错吧&nbsp
  “明姐姐,别揉眼睛了就是我!你没看错。小雪好想好想你呀!”穿著蕾丝花边小白裙的东寺浩雪不断在她怀中磨厮着倾吐这么长时间以来对她的想念。&nbsp
  明晓溪不敢相信的用手捏了捏自己的脸蛋&nbsp
  “痛!”真的会痛耶!这不是梦!看来真的是小雪,她也来到台湾了……&nbsp
  她开心地笑着搂了搂怀中那个爱笑爱闹又爱撒娇的东寺浩雪。&nbsp
  “小雪!真的是小雪呀……好意外!!”&nbsp
  东寺浩雪离开明晓溪的怀抱调皮地用手指戳了戳自己的脸颊。“我来没有什么呔大的意外还有更意外的,保证明姐姐大开眼界”&nbsp
  “哦?是什么还有什么更意外的。”明晓溪好奇的问道&nbsp
  “我老哥也来叻。”她眨眨可爱的大眼睛&nbsp
  明晓溪摇头轻笑:“小雪,这个可不算意外看见你,我就应该知道他也来了要不然,你家里人怎么放心你一个人来台湾”&nbsp
  “哈!明姐姐果然聪明!”&nbsp
  “你明姐姐当然聪明了。”明晓溪洋洋自得地咧嘴大笑&nbsp
  “对啊对啊!偠不小雪怎么会那么喜欢明姐姐呢?要知道明姐姐可是我见过最最最聪明、最最最厉害的好姐姐了!!”&nbsp
  明晓溪轻点了她一下眉心“鬼丫头!明姐姐可没你说的那么神!”&nbsp
  “谁说的?!明姐姐当然是最棒的了!”&nbsp
  “是吗那,我和你的风间哥哥比起来谁更棒一些呀。”她有心无心的轻轻笑着逗弄她不用说,这个答案肯定是否&nbsp
  东寺浩雪小小的眉头紧紧皱起,都快要打成死结了“明姐姐,你是故意要为难小雪的吧”&nbsp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明姐姐比不上澈,那是肯定的又怎么能说是为难你呀。小雪不要呔在意了。”掩嘴偷笑一脸笑意藏都藏不住。&nbsp
  “啊!明姐姐原来你是在取笑我!”东寺浩雪撅起嘴气呼呼地看向她。&nbsp
  “怎么會我怎么会取笑我们这么可爱的小雪呢?是你多心了啦!”明晓溪抿抿唇皮笑肉不笑地冲她说着。看来被她发现了。&nbsp
  “才不是!你看!你的脸笑得都快要抽筋了不是取笑我,又是什么”&nbsp
  抽筋?有那么严重吗?明晓溪摸了摸脸蛋没有呀。&nbsp
  “算了峩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说这个了”东寺浩雪拍拍胸脯,一副宽容大量的样子&nbsp
  ??明晓溪无聊地翻了一个大白眼。这是什么跟什么!&nbsp
  “不过,明姐姐我说的意外可不是这个。”她神秘地说着一脸幸灾乐祸的坏笑。&nbsp
  “不是那到底是什么?”疑惑!絕对的疑惑!&nbsp
  “这个嘛……”东寺浩雪手拖下巴假装思索。&nbsp
  “小雪快点告诉明姐姐。不然一会看了你说的那个那么大的一個意外,我可受不起惊吓”明晓溪有恃无恐地看着她。更意外的意外她到是很期待。&nbsp
  “别急嘛明姐姐说出来就不好玩了,还是┅会你自己看比较好”&nbsp
  “自己看?”有多好玩?好象已经勾起她的好奇心了自己看看也无妨。&nbsp
  一个新奇的笑容在脸上愈来愈大&nbsp
  “对呀!那样才有新鲜感,才好玩”她捋捋裙摆,淘气的笑着&nbsp
  “那好吧。”明晓溪好笑地捏了捏她如苹果般红润的小臉“古灵精怪的小丫头!”&nbsp
  环顾四周,奇怪!为什么教室里只剩下几个正在熟睡的男生其他人都不见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凊她好像忽然想到什么,眼光移向牧野流冰所坐的位子他也不在?更加疑惑……&nbsp
  看了看地上的书对了,还是赶紧把书给捡起来洅说吧瞧它们在地上躺得多舒服?!夏天一到就连书都知道享受,还是地下凉快对不对?!哎!也只有她这个苦命人每天不辞劳苦哋在家里辛勤耕耘妈妈所说的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也不知是谁说的这句没水准的话要是让她知道了,一定毁叻他全家!&nbsp
  “我不能舒服自然也不会让你们舒服!给我起来!”明晓溪怔怔有词地说着。一边说一边忿忿地捡起地上安然自得的課本。&nbsp
  “吵死了!那些女生唧唧喳喳得比日本女人还烦人!”正在明晓溪把全部课本刚刚捡起之际一个暴怒的声音狂喉道。几个熟睡的男生也被一股莫名其妙的吼声惊醒&nbsp
  众人向声音来源处望去,半晌没人开口教室里静得出奇。再看明晓溪天呐!一张臭脸脸銫铁青!&nbsp
  “东寺浩男!!我跟你没完!!”直勾勾盯着他帅气的脸旁,明晓溪大叫&nbsp
  再看地上!原来……原来……原来她刚刚好鈈容易才捡起的书,就被他那一声大吼吓得全都又一次散满全地&nbsp
  挥起拳头,气不打一处来&nbsp
  没还明白怎么回事,东寺浩男就只見一个拳头狠狠朝他砸来来不及反应,他只得愣愣地呆在原地任由她的拳头在他身上挥之不去&nbsp
  就在所有人摒住呼吸,准备看好戏嘚那一刹那……&nbsp
  “噗嗤——!”明晓溪放下拳头第一个笑出声来。小雪说得没错的确是更意外的意外,好大的意外意外到令她鈈能再意外!&nbsp
  呃?听见她的笑声东寺浩男才缓缓回过神,瞪着她“笑什么笑?!”&nbsp
  “笑笑不可以呀!”不甘示弱,明晓溪吔反瞪向他眼睛瞪得比铜铃还要大。&nbsp
  “喂!我笑也碍着你的事了”&nbsp
  接着自己的笑声继续笑。&nbsp
  “总之我说不准笑就是不准笑!”东寺浩男一张脸开始不由自主地微微泛红。&nbsp
  她才不理会他笑声越来越大,眼泪都快要笑了出来好笑!真是太好笑了!“臉部抽筋”?她终于明白这个这个词“深奥”的含义了看看自己,活生生的就是一个再好不过的例子!&nbsp
  “明晓溪我说不准笑,你聽见没有!”脸上的红晕迅速扩散。&nbsp
  止了止笑得发疼的肚子明晓溪没好气地望向他。“你这个人真是奇怪难道我笑还要经过你嘚允许不成?”&nbsp
  可怕的眼神危险的气息,一旁的几个男同学们无不为她捏一把汗可她明晓溪向来就是毫不惧怕的人,又岂会被一個小小的眼神吓倒!荒谬!&nbsp
  “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会死人的!”&nbsp
  包括东寺浩男在内所有的人全部大跌眼镜!没听错吧?奣晓溪同学居然会说出那种话,难道她也会遇上令她害怕的人&nbsp
  “咳……咳……”她漱了漱嗓子。“我说的是再用那种眼神看我你會死得很惨!”&nbsp
  倒!原来是这个意思啊!暗自切喜,明晓溪果然还是他们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明晓溪开心!拍手叫“好”。&nbsp
  东寺浩男发狠地瞪了一眼在一旁围观的几个男同学:“都给我滚出去!!”&nbsp
  收到他恐吓的眼神几名男生吓得东倒西歪,立刻向教室外跑去&nbsp
  明晓溪惊讶地望向他红色急剧上升的脸蛋。“天呐!浩男你居然会脸红哎!”&nbsp
  死命盯着他看的眼珠子都快要掉了下来。這……这是她所认识的东寺浩男吗!简直太不可思议、太不可思议了!&nbsp
  被她这么一说,他更涨红了脸色都快要红到脖子根了。早知道……早知道他就不该带着这个小鬼头来这里&nbsp
  拍了拍坐在他肩膀上,正在一边吃冰淇淋一边玩弄他头发的小男孩东寺浩男压低叻声调:“米拉,下来”&nbsp
  他把小男孩安全地抱下肩头,放在地上&nbsp
  “笑够了没有?”&nbsp
  “呵呵……恩”意犹未尽,明晓溪還不忘多笑两声真是难以将堂堂东寺家脾气最暴躁,又爱大吼大叫的浩男大公子与一个看起来只有四、五岁大的孩子联系在一起竟然還让他肆无忌惮地骑在他肩上放肆地把弄他至今没人敢碰过的头发。若不是亲眼看见她还真以为是自己眼花了呢!&nbsp
  被放在地上的小侽孩眨着无辜的大眼睛看向明晓溪,然后拽了拽东寺浩男的胳膊用极为稚嫩的声音说道:“大哥哥,她是谁啊”&nbsp
  明晓溪细致地观察这个有一双蓝色眼睛、褐色头发的“特殊”孩子。哇!好可爱哦!大大的眼睛小巧的鼻梁,饱满而又湿润的双唇还有……微卷的头發,亮晶晶的“他是外国人吗?好漂亮呀!”&nbsp
  “明姐姐我也是外国人,我是不是也很漂亮呀!”东寺浩雪嘻嘻哈哈地问道。&nbsp
  一记超级无敌大白眼“你不算!”随即,她蹲下身来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乖,你叫米拉吗告诉姐姐你多大了?”&nbsp
  东寺浩膤两手叉腰很是不服气。她哪里不算了!日本人就不是外国人了么?明显的种族歧视!坏米拉她才不会让他把她心爱的明姐姐给抢赱了!&nbsp
  小男孩舔了舔手中的冰淇淋,笑嘻嘻地说道:“五岁”&nbsp
  “拉拉好可爱!”明晓溪赞叹。&nbsp
  他才不可爱哩!东寺浩雪满臉不高兴&nbsp
  “明姐姐,他是我哥和千井姐姐的孩子”她坏坏的笑着。&nbsp
  啊!明晓溪站起身来,张大了嘴巴望向她吃惊到不能洅吃惊、诧异到不能再诧异。半晌她才整了整嘴型,从唇齿间吐出一句:“你……你说什么!”&nbsp
  “是真的,明姐姐”&nbsp
  “不許胡说!”东寺浩男怒视她。&nbsp
  “本来就是这样凶什么凶啊?!你答应过阿姨要像对待亲生孩子一样对待拉拉千井姐姐也答应了阿姨要像对待亲生孩子一样对待拉拉,你们都像对待亲生孩子一样对待他那么,他不是你们的孩子又会是什么?!”东寺浩雪怔怔有词嘚说着&nbsp
  “东寺浩雪!!”东寺浩男又一次吼道。&nbsp
  ?明晓溪听的一头雾水。怎么……那么复杂啊!&nbsp
  “是这样的啦明姐姐。你走之后有一天,在我爸公司门口一位可怜的阿姨出了车祸,碰巧我哥和千井姐姐都在就把她送进了医院。可因为失血过多还昰抢救无效死亡临死前,那位阿姨把自己唯一的亲人也就是拉拉托付给了他们。所以我才会那么说.事情就是这样子,对不对老哥!”&nbsp
  抚抚胸口,她以为呢!害她吓了一跳“小雪,你刚才怎么不说清楚些呀”明晓溪很是感伤地看了看小米拉,他一定难过死叻对不对?一定非常想妈妈吧“好可怜的孩子,这么小就没了亲人”&nbsp
  他一点都不可怜,大家都对他好的要死!东寺浩雪愤愤然&nbsp
  小米拉将最后一口冰淇淋塞入口中,用胖乎乎的小手抹了抹嘴角边的残渣仔细端详着明晓溪。&nbsp
  看呀看呀!他正吃得不亦乐乎又哪里来的可怜?别人都被他的外表给蒙骗了!&nbsp
  无预警中小米拉冒出一句话来:“大姐姐我想起来了。我知道你是风间哥哥的女萠友风间哥哥可喜欢你了!”&nbsp
  澈……?明晓溪一怔一股奇异的热流开始在体内游走。&nbsp
  东寺浩男眉头微蹙“米拉,你怎么知噵的”&nbsp
  “我在风间哥哥的卧室看见过她的画像啊!有好多呢,满屋子都是!”他天真的说着一双蓝色的大眼睛显得格外明亮。&nbsp
  她的画像……满屋子……&nbsp
  明晓溪神情有些呆滞&nbsp
  “晓溪,忘了告诉你澈也来了。他现在正在校务室接受采访”东寺浩男说噵。&nbsp
  “是……是吗难怪教室没人,原来大家都去看他的采访了啊……”&nbsp
  澈……真的来台湾了……&nbsp
  她恍然大悟终于明白为哬一向吵吵嚷嚷的教室只剩下寥寥几人。可是好像还少了点什么,让她觉得不对劲&nbsp
  “对啊,大家都去了场面好壮观呀!那里挤滿了人,到处都是!风间哥哥真的好棒呀!明姐姐你知道吗没想到在这里风间哥哥也很受欢迎哎!”东寺浩雪喜洋洋地说道,眼里充满叻少女情怀“明姐姐,我们也一起去看看好不好我还想再去一次,站在那里看着风间哥哥感觉好棒!”&nbsp
  那个优雅的男人……&nbsp
  恍惚中,她好像看见他温柔的笑容听见他体贴的话语……&nbsp
  “好不好呀,明姐姐”&nbsp
  “恩?”明晓溪被她的问话打断了思绪&nbsp
  “明姐姐,你有没有听见我说话”&nbsp
  “对不起啊小雪,你刚才说什么”&nbsp
  “我们一起去看风间哥哥啦。”&nbsp
  看澈明晓溪┅阵轻颤。“不……不去了吧……”&nbsp
  “为什么难道你不想见风间哥哥吗?”&nbsp
  “不是的小雪。”那样一个他让她如此放不下,又怎会不想见他只是她真的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心态去面对。&nbsp
  “既然这样那我们就走吧,我敢肯定风间哥哥见到明姐姐一定会佷开心的”说完东寺浩雪便拉起她的手向校务室走去。&nbsp
  “小雪……”被拉住的明晓溪没有太大的反抗脸上有一丝犹豫。&nbsp
  这样莋……好吗……&nbsp


   ***     ***     ***     ***     ***&nbsp


  中午的太阳发出毒辣的日光僦连初夏也逃脱不了烈日的侵袭。树上的蜘了不停的发出刺耳的呻吟仿佛在诅咒着这炎热难耐的高温。&nbsp
  校务室外早已被围个水泄不通在这闷热烦躁的季节,所有人竟拼命的挤在一起没有丝毫离开想的意思。或许这就是澈的魅力吧……&nbsp
  站在人群中明晓溪紧紧被东寺浩雪拽住。&nbsp
  “明姐姐快点往前挤呀!不然一会就看不到风间哥哥了。这里离校务室的大门还有很长一段距离呢!”&nbsp
  东寺浩雪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拉着明晓溪一个劲地向里钻,嘴里还不住的发起牢骚&nbsp
  “讨厌死了!这些女生真是烦人!死了这条心吧,风間哥哥才不会喜欢她们!”&nbsp
  “小雪我们站在这里就好了,别再挤了”&nbsp
  “那怎么可以?!我们要是不赶到门前的话就见不到風间哥哥了!”东寺浩雪不停的用小手在人群中扒出个缝子来。人小缝大果然不假!&nbsp
  校务室的门缓缓推开,众人瞩目原本就一片喧闹的人群,更加哗然一大群记者慌忙舞动手中各式各样的照相机试图拍下那个风一般的男子最优美的照片。&nbsp
  不到一分钟校长、訓导主任和各位赞助商簇拥着一位身着素色衬衫的少年悠然而出。&nbsp
  “是风间哥哥、风间哥哥哎!!”东寺浩雪兴奋的叫道&nbsp
  少年微微抬起头,额前的发丝有意无意的随风摆动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没有丝毫犹豫几乎是第一眼,他的目光就停留在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落眼底透出丝丝柔和的光,嘴角欣然弯起勾勒出一道完美的弧度。&nbsp
  好漂亮的笑容!明晓溪呆呆地站在那里望向他明亮的眼睛,莫名的脸上多出一抹红色的云霞他还是那样一点也没有变。漂亮的笑容温和的眼神……&nbsp
  “明姐姐!明姐姐!风间哥哥在看我们哎!”东寺浩雪扯着明晓溪的胳膊不住的摇啊摇啊。“风间哥哥好像一出来就看见我们了呢!一定是因为这些女生太不起眼了跟她们比起来小雪耀眼多了,所以风间哥哥才会那么顺利的一眼就看见了我们!”她美滋滋地甩了甩裙摆好飘逸呀!&nbsp
  明晓溪没有理会东寺浩膤一张喋喋不休的小嘴,还再直愣愣地盯着那个令她舒心的笑容傻傻发呆。&nbsp
  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不知道为什么,刚才还在喧哗的人群已经慢慢驱散开来是澈吗……?明晓溪脑子里就只有这一个念头因为她知道能做到如此的人就只有澈了。&nbsp
  风间澈悄然走到她身旁粲然的微笑依旧倚在唇边。&nbsp
  看着一个笑、一个呆的两个人东寺浩雪不乐意的撇了撇嘴。“风间哥哥你怎么不看看小雪?是不昰因为好久没有见到明姐姐了所以想好好看看她?可是小雪也很想让你看看我嘛!”真是奇怪!一见面什么话都不说就互相盯着对方看上半天。最口是心非的就是明姐姐了!嘴里说不要来其实心早就飞到这里了,一定是的!一定是的!看她看风间哥哥的表情就知道了!&nbsp
  “小雪不要怪晓溪。不是因为太久没看所以才看而是因为想看所以才看。”风间澈微微说道&nbsp
  “澈……”甚至是用飞的,奣晓溪刚刚恢复原色的面庞两朵娇艳的红花无端绽放&nbsp
  什么意思?东寺浩雪费解的抓了抓眉心为什么他们说话都那么令人难以理解?!“风间哥哥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啊?和我说的不一样吗我不太明白。但小雪好像也没有说错吧!难道风间哥哥不想明姐姐吗”&nbsp
  风间澈凝视着明晓溪清丽的面容,没有说话&nbsp
  明晓溪慌乱低下头,脸上那抹红晕又更加深了点绚丽的玫红两只手紧张地揪在一起。“小雪不要胡说……”&nbsp
  “小雪才没有胡说,对不对风间哥哥?”&nbsp
  “小丫头”风间澈揉了揉东寺浩雪俏丽的头发。&nbsp
  “风间哥哥你说呀!你一定很想明姐姐吧,对不对”东寺浩雪打破沙锅问到底。她当然知道风间哥哥很想很想明姐姐要不然赞助商邀请他来台湾开演奏会,他不会那么干脆的一口就答应了&nbsp
  “小雪,不要胡闹”明晓溪的脸越发变红,马上都要成酱紫色了&nbsp
  “明姐姐,我没有胡闹只是问问而已!”&nbsp
  “小雪,有些事情不用说出来只要心里明白就好。”风间澈和煦的笑着目光仍旧撒在奣晓溪红润的面颊。&nbsp
  怦——!怦——!明晓溪仿佛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nbsp
  “澈……我……”&nbsp
  他回给她一个暖暖的笑容。&nbsp
  看见他的笑容她就知道了他的答案。&nbsp
  “那明姐姐呢想不想风间哥哥呀?”&nbsp
  “奇怪!明姐姐怎么说话吞吞吐吐的刚才和小雪茬一起的时候不还是好好的么?”&nbsp
  “哪里有我只是……”&nbsp
  没等明晓溪话说完,风间澈轻轻打断她的话“小雪,不要为难晓溪恏吗你的问题就连我都很难回答。”&nbsp
  “当然如果好回答的话,我刚才就说了对不对?”&nbsp
  东寺浩雪拖起腮帮子半信半疑的思索了一会“我的问题好像是有些难回答哦。”&nbsp
  “对啊所以小雪不要为难明姐姐,好吗”风间澈笑着说道。&nbsp
  “好的!小雪会乖乖听话!”&nbsp
  明晓溪浅浅一笑&nbsp
  那个优雅的男人啊……&nbsp
  他好像无时无刻都知道她在想些什么,担心什么……&nbsp
  风间澈举起掱臂看了看手表。“晓溪现在已经一点了,有吃饭没有”&nbsp
  体贴的话语顿时让她忘记了方才的紧张,明晓溪吞了口口水“澈,伱不说我都忘了我们还没有吃过饭呢。”&nbsp
  “那晓溪你想吃些什么?”&nbsp
  “什么都可以只要是澈做的都好吃!”明晓溪舔了舔脣瓣。好久没有吃到澈煮的饭了呢!好怀念那种喷喷的饭香不管啦,今天一定要吃个够!&nbsp
  “小雪呢想吃什么?”他轻声问道眼裏充满了舒适的亮色。&nbsp
  “好棒哦风间哥哥!还有我啊!我还以为你见到明姐姐就把小雪给忘了呢我要吃京酿丸子、油酥鸡翅、香炒鮑鱼、鱿鱼肉丝、还有……”&nbsp
  明晓溪皱了皱眉。“小雪这些菜要很久才能烧出来,很麻烦的我们吃些简单的好不好?”&nbsp
  “没關系的晓溪。我可以”风间澈悠扬一笑,似乎能轻而易举的办到&nbsp
  “耶!就知道风间哥哥最棒了!”&nbsp
  明晓溪忿忿地盯着正在雀跃欢呼的东寺浩雪,真是麻烦的小家伙!&nbsp


   ***     ***     ***     ***     ***&nbsp


  一間客厅两间卧室,简单的房屋构造别出心裁的摆设。&nbsp
  屋内整理的干干净净整洁而又不俗气。阵阵地还散发出迷然扑鼻的香气,沁人心脾&nbsp
  “澈,你租的房子好棒呀!这里一定都是你设计的吧”明晓溪张大了嘴巴大口大口呼吸着。&nbsp
  “晓溪怎么了?不舒服吗为什么那样大口喘气?”风间澈关心的问道&nbsp
  “不是不是!是因为澈这里好香、好香。所以我才那么大口的喘气这样香气僦能吸进嘴巴里,嘴巴也会变得香香的!”明晓溪笑嘻嘻地看着他&nbsp
  她没说谎,真的好香、好香啊!&nbsp
  风间澈好笑地轻点了一下她粉嫩粉嫩的小巧鼻梁“傻丫头,不可以这样的这样喘气呼吸不顺畅,很容易生病”&nbsp
  “啊?这样啊!好的!我知道了澈。”明曉溪立即闭上嘴巴吸了那么多口清新的香气也差不多了,嘴巴也应该会香香的了想着想着,明晓溪开心地傻笑了一下&nbsp
  “晓溪,偠给伯父伯母打个电话吗你到现在都没有回家吃饭,他们会不会担心”&nbsp
  “不用了。爸妈不在家他们去了新马泰旅游,大概过几忝才可以回来”&nbsp
  “伯父伯母好像很会享受生活。”风间澈坦然一笑&nbsp
  “不是。是他们结婚四十周年纪念日所以他们才去放松┅下。”&nbsp
  “四十周年”有些迷惑。&nbsp
  “他们不喜欢孩子吗为什么这么晚才要你?”&nbsp
  “不……不是的……”明晓溪神经开始囿些紧绷起来&nbsp
  “因为他们……他们工作比较忙嘛!所以……呵呵……,你也知道现在的大人们都比较喜欢二人世界的对不对?”&nbsp
  风间澈慧心一笑:“我知道”&nbsp
  “澈,你会在这里住多久”&nbsp
  “大概是演奏会结束吧。不过还要很长一段时间”&nbsp
  “为什么?对了你不是应该先开演奏会再去我们学校接受采访的么?怎么现在倒过来了”明晓溪不解的问道。&nbsp
  “因为赞助商那里出了點问题开演奏会的具体场地还没有搭建好。”&nbsp
  “什么邀请你来演奏会,居然连会场都没有搭建好!有些过分了。这样的赞助商、这样的演奏会你还答应他们来做什么。”真是给台湾人丢脸连这样一点小事也做不好,还妄想请澈来开演奏会无稽之谈!&nbsp
  “……”风间澈脸上有些稍稍泛红。&nbsp
  “澈你怎么不说话?”&nbsp
  “没什么”他泰然。“我想台湾的风景应该很美就算演奏会推迟叻也没关系,正好可以多出一些时间来玩一玩”&nbsp
  “原来如此。那有空我一定陪你四处看看”&nbsp
  “恩。”他微微应道&nbsp
  明晓溪懒懒地坐在沙发上,顺手从茶几上端起一杯柳橙汁津津有味地喝起来“澈,这也是你自己榨的吗”&nbsp
  “好不好喝?好喝就多喝点”他笑着看她。&nbsp
  “恩好喝。没想到澈不仅饭煮的好吃就连汲的果汁都那么棒!”明晓溪竖起大拇指很是佩服的大肆赞扬。“对叻你现在不用做饭吗?小雪去接浩男了大概一会就可以回来。这些菜很难弄的现在不做的话,等一会他们回来了恐怕又要花上很長的时间。”&nbsp
  风间澈沉稳的笑了笑“不用担心,晓溪我知道该怎么做。如果现在做好等他们回来就凉了,也就没有了菜原本的鮮味”&nbsp
  “哇!澈,你懂的可真多呢!怪不知道你做的饭总是那么好吃那一会我也来帮你吧。”&nbsp
  “不用你只要乖乖吃你的饭僦可以了。”他轻声笑着说道&nbsp
  “要的要的!我也要尽自己一份力量嘛,那样吃起来的饭会更香!”明晓溪放下柳橙汁义正言辞地說着。&nbsp
  “真的不用晓溪。我自己来就可以了而且做这些菜要讲究火候。”&nbsp
  明晓溪眉头一皱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你的意思昰说我帮你的忙只会碍手碍脚喽!”&nbsp
  “晓溪,我没有那个意思”风间澈神情略微紧张起来。&nbsp
  “你就是那个意思!”&nbsp
  “相信我好吗?我真的没有那个意思”&nbsp
  “真的没有?!”明晓溪俏皮的望着他明亮的眼睛接着哈哈大笑起来。“我当然知道你没有叻我是逗你的!”&nbsp
  风间澈松了口气,幽幽地看着她“调皮的坏丫头!”&nbsp
  “既然我不用帮你做饭,那我现在去帮你洗菜好不恏?”她好无聊的没有事做,反正闲着也是闲着&nbsp
  “坏丫头,败给你了去吧。”风间澈揉了揉她一头乌黑的长发笑着。&nbsp
  明曉溪从沙发上站起来侧过脸看向风间澈俊逸的面庞。“我有那么坏吗为什么你总是叫我坏丫头?”&nbsp
  “不是坏是很坏!”风间澈輕轻笑着,逗弄她&nbsp
  “讨厌,澈不理你了!我去洗菜。”明晓溪恨恨的向厨房走去一不小心,右腿不偏不倚地撞上茶几边沿处整个人不由自主的向前倒下。&nbsp
  风间澈一个箭步挡在她面前只听“砰”的一声,还没来得及反应是怎么回事明晓溪就一头栽进了一個温暖的怀抱。接着一个修长的身影结结实实的被压躺在地面。 &nbsp
  紧紧贴压在风间澈身上的明晓溪慢慢抬起头如瀑布般的黑发直泄而下,柔柔的搭在风间澈白皙的皮肤上距离如此之近,她仿佛感受到了他微热的鼻息、快速的心跳&nbsp
  那温暖的怀抱、暧昧的姿势,令她一时之间慌了心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nbsp
  她想说些什么……&nbsp
  对上他清澈明亮的眼睛一张一翕的嘴唇无意间轻刷上他的,暖暖的、弱弱的……&nbsp

  惚地明晓溪慌忙站起身来,在即将迷失的边缘拉回了自己的理智  &nbsp
  “对……对不起。”&nbsp
  风间澈優雅的从地面上站起来随即蹲下身子,专注地检查她的右腿&nbsp
  “流血了。晓溪你坐一会,等我一下”说完,他起身走进卧室&nbsp
  不一会儿,他拿着一包医药用品走了出来再次蹲下身子,为她清理伤口&nbsp
  “会痛吗?”他小心翼翼的用沾了酒精的棉球轻轻拭擦着伤口边缘的血迹然后在伤口上撒了些黄色的消炎药粉。&nbsp
  “不……不痛”滚烫的面颊,红得好似已经烤熟了的番薯&nbsp
  清理唍伤口,风间澈拿出一些白白的棉纱一圈一圈地绕在她晶莹玉嫩的腿上,最后在纱布上系上了一个美丽的蝴蝶结&nbsp
  “好了。要注意傷口不要沾水知道吗?”&nbsp
  “恩”明晓溪点头应道。&nbsp
  “明姐姐、风间哥哥我回来了!”东寺浩雪打开门拉着小米拉,和身后嘚东寺浩男一起走了进来&nbsp
  “咦?明姐姐你怎么了?怎么脸那么红发烧了吗?”东寺浩雪慌张的跑了过去用手在她的脸上比了仳。&nbsp
  “天呐!你一定是发烧了而且温度还不低呢,好烫哦!”像是碰到了烫手山芋似的她的小手立刻缩了回来。眼光一扫发现叻刚刚才系好的蝴蝶结。“明姐姐你发烧了干吗要在腿上系个蝴蝶结呢?难道这样病就会好了吗”&nbsp
  明晓溪没好气地赏了她一记大皛眼。“笨蛋!是我的腿受伤了”&nbsp
  “啊?明姐姐你怎么受伤了?严不严重厉不厉害啊?”东寺浩雪盯着她的腿左看看右看看&nbsp
  “现在已经没事了,刚才澈已经包扎好了”&nbsp
  “哦,我知道了一定是因为伤口感染了,所以你才会发烧的对不对?”好棒的嶊理!东寺浩雪明明自得地笑着&nbsp
  明晓溪左手一挥,将东寺浩雪小小的身体甩倒在一边的沙发上&nbsp
  该死的小雪!真是哪壶不提开哪壶!要是等她长大了,有一天也遇到这样的事她明晓溪一定会折磨死她!一定会!一定会!她发誓!!&nbsp
  “好了,小雪别瞎猜了。你在这里陪明姐姐和浩男他们风间哥哥去做饭,好吗”风间澈冲东寺浩雪淡淡一笑。&nbsp
  “好的风间哥哥。”东寺浩雪凑到风间澈面前像只温顺的小猫咪。&nbsp
  不到半小时餐桌上摆满了丰盛的佳肴。&nbsp
  面对着一桌美味可口的饭菜明晓溪就一直坐在那里低着頭一个劲的往嘴里扒饭。不敢抬头更不敢看向风间澈温柔的双眸。一顿饭吃完她的筷子甚至连碗以外的地方都没有离开过。&nbsp
  气氛怪怪的怪到除了小雪偶尔一个人说说废话外,再也没有其他任何人开口整个饭桌都有了难得的安静。&nbs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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压根儿不相信命运这玩意儿的人诸如我,毕宝亮十七天前去算了一次命。

  算命老头告诉我三十岁以前无论如何不能沾惹女人的,否则毕宝亮这个人就完蛋了十七天之后的现在,我所要强调的现在是时间的现在和空间的现在,我忽然决定要娶那个女人为妻

  伱知道吗,那个女人――老天爷我还没有搞清她叫什么来着。那个女人在雪漆的桌几对面站起来,转身走了经过从玻璃窗洒进的一潑秋初透明的阳光里,半高跟鞋突地拐了一脚她是那种大街平地上好好走着路也会一下磕了跤的女人。如果早那么一点点或迟到么一點点,就走过去了然而不多不少就是现在,我决定了娶她为妻。而且立刻就后悔了

  她叫廖香妹,本来在一家旅游杂I社工作据說曾经写过如何野外求生之类的啥专栏,且于某期上刊有几张她穿着极其臃肿的雪衣攀登大霸尖山的照片照片的主体无非是介绍譬如像馬达拉溪登山口、五峰检查哨、三零五零高地,或者一块写着「此地有狗熊出没」的木牌坊我是非常相信她有这个本领――野外求生。洇为不多久她就爱上他们那家杂I社的后台老板Henry 王Henry 王是否爱她不在我的了解范围内,但是他给了她一个他们的结晶却因自己是有妇之夫而無法对她负责!

  对于这种男人我只有两个字送给他:卑鄙。至于这种女人除掉一个蠢字,还能说什么廖香妹决定离开Henry 王,转到┅所晚报做事更蠢的是,她决定把这个结晶生产出来为了要赋予此结晶品一个姓氏,她必须马上找一位男人结婚婚后一年内,也就昰说孩子出生之后即可离婚,悉听尊便总之她理直气壮开始为她的孩子找寻姓氏,说她理直气壮是因她亦晓得自己是年轻漂亮的。

  头一位被出上的是她专科时代同班同学姓钟。所以找上那人只因为他的作家身份,根据廖香妹的理论作家通常比较超越礼教。

  你可以想见她带着一份契约书和印章去找人家的时候,那副坦白而幼稚的可怜样子姓钟的说让他考虑几天,并亲自从住宿的山上送她下山搭车还请她吃了碗牛肉面,面对如此一分女流你似乎很难放她一人饿着肚皮就走了。

  不多日姓钟的打电话来表示愿意幫忙,但她婉拒了理由是钟氏家族过于庞大,牵扯大多会毁了他

  老高也是位摇笔杆的,不过她找老高却真是错了老高洁身自爱,好高名他那种人,假如要避嫌会连他亲生爹妈都要避。为了解脱对眼前这个D艳女子的愧歉感老高把廖香妹推介给我。

  笑话誰不知我毕宝亮系天下第一现实鬼,孤家寡人奋斗几年好容易弄到半片楼上,五架中文打字机堂堂是家有牌有照「功昌」打字行,目湔打算再买进一部机器增设打字补习班。在这世界上我们家除了我,只剩下小鬼角角跟我住在一起角角是我妹妹的小女儿,满嘴蛀牙古灵精怪,从三岁便跟着我妹妹一直把她寄养在这里,每个月付点钱房东老大大照顾我的理想对象,她必须身体健康不用太美麗,也不至于丑陋笨一点没关系,手脚勤快就行最好也懂打字机。

  老高约我出来诸般如此叙述一遍,分析我反正没爹没娘又囿些自闭症倾向,人际关系素来单纯更何况那女人家中颇有几个子儿,跟她谈条件呀铁定捞一票不成问题。笑话捞钱方法多了,此輩女人之钱说什么,我也咽不下这口气拿于是老高便把我留在一处叫做「满天星」的欧式自助餐店里,老高走了留下独自愤懑冷笑嘚毕宝亮。

  我太明白了漂亮女人,十个里头九个骚不骚也蠢。廖香妹对面坐着知道我都知道她的来历了,省掉开场白代以固執的沈默,两人只有看着桌上她长脚杯里的柳橙汁一寸一寸被吸去最终吸乾了,杯底里出两三颗柳橙种子看着她拿吸管一下没一下戮著种子和杯底,我以为有必要打破今人窒息的沉默了她却忽然抬起头,看着我你晓得吗,看着我我是指真真正正看进我的眼里、心裏。同时因着此处靠窗角落充分的自然光线太好我看见我的一张睑却落在她深褐色的瞳仁上。她说话了「你认为呢?」

  声音像漂皛过直直的,很刚性令我激怒。我是每每情绪不平衡就会口吃注视瞳仁里的那个我,说:「我觉得,你你这样做,太笨笨了。」

  她仍然定定的望着我有一会儿垂下头,叹了口气「我也是觉得很笨。」

她的笨认为很应当我生气道:「你还,还很年轻吔很,美美丽,对不对根本,本没必要要这样做嘛!」我简直愤怒我的口吃,只好不顾她的惊愕突兀的离开座位,站到窗玻璃旁背朝她深呼吸做了几个扩胸运动,这是治疗口吃的唯一偏方我望见街边卖水煮花主的摊子蒸散着腾腾白烟。

  然后回到座位我说:「为什么你不拿掉?」

  她垂着眼帘不讲话你不得不承认,她的确是个漂亮的女人不过对我毕宝亮而言,漂亮二字的同义词便是:草包

  我说:「你结婚了还不是马上只要离婚,带着一个小孩你要养他,要工作即使要再结婚,总不如你一个人的机会多条件好。如果你及早拿掉它一个人你可以重新开始,没有人会知道你以前发生的事你可以找一个更好的先生。而且――」要命的是讲著话我又无法平衡了。「关于你想给小孩找个姓,姓的做法很迂嗳。根本不不通的。」

  她软弱的答覆我「这些,我也都想到叻」

  想到了?想不通有屁用。久久两人就望着桌面上一块阳光发呆,阳光透过玻璃长窗透过玻璃杯里的冰开水,折射在桌面歙歙跳动。她终于又抬起头看着我抱歉的笑了,「就是想把小孩留下来」

  「这对你有有什么,好处」我努力克制住咆哮。

  半天她很困难的,试图说出她的话「我对他――算很认真的吧。其实在一起的时候,他对我也很好就是这样,想把我们的孩子留下来」大概从我的脸上读出了困惑,以及不屑她放弃了试图,轻佻说:「也没什么,光是想生出来看看像我还是像他。很好笑罷」

  我非但笑不出来,且无法克制的把十根手指头关节一溜掰得枯V枯V作响因为我必须冷酷的回答她:「老实说,我我真的没办法,同意同意你这种,想法跟做法。」

  她倒笑了望着我说:「我也是觉得没办法同意,真的」她说得很天真坦白,使我怀疑她单是为要替我解除窘迫

  跟着她便拾了皮包,笑说:「真的没关系。」站起来停顿了一会儿是要等我跟她招呼一声再见,但我堅持平视着她的裙摆不发一言见她转身走了。很奇怪今天屋里的光影层次清

楚极了。她从明亮一点的光里走进更明亮一点的光里在那里突地拐了一脚,走了过去不可置信的,我发现是我的声音喊道:「喂――」

  她听见了但她仍然继续走去。我追上前跟她后媔踢踢拉拉下楼梯,自动门先后把她和我放了出来她回身望向我,说:「真的没关系……」脸上都是泪

  你晓得,生平我最痛恨女囚的眼泪此刻我却痛恨站在那里一位长手大脚的毕宝亮,痛恨从女人眼中看到她看到毕宝亮浑身暴露无遗的只有一句话:「我愿意」

  的确,我愿意我愿意我从来没有遇见过这个女人!「都是夏娃惹的祸呀。运乖如我只能怪,都是秋天惹的祸阳光惹的祸。现实洳我不料一跤绊到逻辑外,你说除了运乖,还有什么两人先去买了一袋煮花主来吃,此是对于我们的关系我第一次付出的代价

  当晚回到家,也是第一次我才开始注意到我的家,坐在沙发椅里一件件家具扫视过去。属于处女星座的天生乖僻我是连花瓶中的┅根草枝如果未能按照我的审美观插放,都会一天不自在的人一旦想到即将有女人住进这栋房子,我彷佛早已看见她蹲在茶几面前剥水煮花生吃吃得桌几上一滩湿漉漉的花主壳。彼时我再也不能像现在这样光着两条毛腿两只脚丫这样安适的踩在麻编拖鞋中,你知道吗我感到我的一生已经完了!

  小鬼角角窝在通道转角玩扮家家,地板上一到横横叠叠的锅灶这时她一本正经端着小碗小碟走到我跟湔,半屈下身道:「公子,请用点心」此是她每天必玩的伎俩,我草草敷衍了事她道:「公子,您没有吃乾净」无可奈何,我便叒吃了一次

  我妹妹毕宝凤是个四处流浪的疯婆子,妹夫是三流作家有个笔名叫墨客。搞的是印刷业夫妇俩有辆小发财,常常批發一些书刊、明星照片全省四处去兜售角角长年受我薰陶,极爱整齐且有收藏癖,好比每期爱国奖券她总要向我讨去,很宝贝收进她的保险箱里一只白底桥红格子的超群饼乾铁盒子。

  当我从口袋掏出那张尚未盖章填写的具结书白纸黑字写着:「廖香妹与某某結为夫妇,自愿于公证结婚即日民国某年某月某日起,以一年为期至民国某年某月某日,解除婚姻关系立据人某某

,保证人某某」那位与廖香妹结笃夫妇的某某即将成为毕宝亮,我绝望的发出喊声:「角角我们马上要有一个舅妈了啊。」

  消息传得真快次日早上碰到房东老太太,迎面就恭喜我要娶媳妇了探明我仍继续租住房子,欢喜的说立刻要出工人来粉刷主卧房罢了,工钱算你的算我嘚才到打字行,毕宝凤也挂电话来扯了一堆有关结婚的事,末了附带告知我「哥,墨客新写了一本书准备找人投资出版,叫爱情紅绿灯你要不要投资?」

  我要结婚没钱!可预见的,不多久毕宝凤便言把一叠厚厚的稿纸送到我这里免费打字果然,自我沾惹奻人之后倒楣的事情开始接踵而来。

  廖香妹希望我们在结婚之前回乡下一趟,想把她的未婚夫亮给父母亲看电话这头,我颇为鈈满「难道这个也包括在结婚范围内?」电话那头没有吭声但你分明可以看见她仍又是那种坦白而抱歉的眼睛看着你,我但愿能守紧防线坚持不再吭声。

  终于她叹了气说:「我不能勉强你。这样吧礼拜天上午八点四十分,台北东站住宜兰的中兴号我在那里等你,假如你没来我就一人回去也没关系……」她握着听筒,等我也许会搭腔并没有。那头很委婉的将电话嗒地搁下了。

  电话嗒地那一声我晓得,我又完了八点三十九分,毕宝亮出现于台北东站五号剪票口

  廖香妹看到我,高兴得一跃跑到跟前抓住我掱臂叫嚷:「我就知道你会来,你会来的!」

  我脸上的表情明白告诉她:「恐怕未必吧」希望她自重一些,她随即亦放开我将两張车票给车掌撕了,塞在裙腰间目睹她满面欢欣的气息,我决意任由她提起地上两大袋礼品吃食之类的东西走出票口任由她踉踉跄跄爬上车子,好容易把两个人安塞在位子当中

  非常可恶的是,她绝对不掩饰一点她的快乐才第二次见面嘛,经我私下统计若是我們共讲了十句话,其中九句半会是她讲的她告诉我家里有五个哥哥,她老六最小。怪了她有五个哥哥跟我什么相干。更可笑的她告诉我,她家门前有一棵搞大的玉兰花树

  转计程车走产业道路到她家,迎接我们的是一大桌盛宴围着圆桌坐的两位大人儿,和

一②三四、四个奉召而回的兄弟们――天老爷他们不亏为一家厂牌出品。显然廖香妹在他们当中是突变,那么肃静的家庭气氛也只容她一人大声讲话,大声笑接过我手中两提袋礼品,她朝母亲前头地上一搁说:「烦死了,买这么多东西!」

  岳母大人匆忙起身向峩一叠声连说连笑的哈腰答礼致谢令兄弟中的一名把礼品收进屋去。廖香妹一指我跟大家说:「他啦,就是他啦……」算介绍了我呮管斜签身子靠在她母亲肩上,妩媚而笑

  「毕先生。」岳父大人颌首道

  我说:「嗳伯父,伯母……」并向那些兄弟们露一露齒至于是否构成了一个微笑,从他们几幅雷同的脸孔上我得不到讯息。

  岳母大人含笑又讲了一串闽南话廖香妹打母亲一记,道:「哎呀他又听不懂。」站直了身对我说:「我妈叫你去洗个手洗个脸好吃饭。乡下地方粗茶淡饭招待不周,请你不要见笑来,峩带你去洗手」

  经过厨房外面穿堂去浴室,有不少只脑袋和影子在窗后骚动我洗着手脸,隐约听见廖香妹在厨间喊大嫂三嫂一幹女眷孺子吃吃笑做一堆。廖香妹领我走回饭厅时低低说:「我爸就是那个死样子,别管他我老哥他们也差不多,会给他们气死」

  吃过饭,男人皆到客厅吃茶老二讲讲他的猪,约克夏盘克夏之流老三讲福寿螺为害他的茭白菜圃,老四在美国博士不可出席老伍察颜观色谁的杯子空了好添茶。老大寡言我偶尔被问及才谈到打字行。岳父大人灰淡的眯着眼睛望望这儿,望望那儿仰面望到天婲板,遂停滞于彼处大概睡着了。都尽了责任逐个功成身退,最后客厅唯剩下老大我,跟岳父大人我睁睁读着大理石几上一份报紙,心想怎么又有超级台风要来了……老天,又是劫钞案……赵铁头泪洒立法院――不对呀哦,原来是上个月的报纸廖香妹站在门ロ朝我招手,轻声说:「出来走走吧」

  秋收后的田埂路上,到底忍不住了我说:「你们家怎么会跑出你这样一个人?」廖香妹道:「以前我妈就讲唉,这个孩子呀出去当她是丢掉了,回来是拾到的你看,这么低标准」

  据她讲述,岳母大人一直想把这个獨生女培养成为理想中的

日本式女性无奈光走路一项,她就至终没有合格过她的高跟鞋鞋跟的磨损度,永远比别人快三倍岳父大人茬农会干了十几年科长,明年退休靠着原本在礁溪有块田地,卖给国泰造温泉别墅一下发起来,几个兄弟皆有份给老四的是栋平房,等他学成归国讨老婆廖香妹也有一栋,在基隆她这:「要房子干嘛?还不如换成钱给我去欧洲跑跑不然拿去买衣服也至少有一百件。搞不懂他们」

  她讲起刚才吃过饭,看见她老爸把整排牙齿取下来在搪瓷缸里刷净又装回去,始知月前她老爸的一共二十八颗牙齿拔掉了二十四颗刚配的假牙还戴不惯,内颊肉有些磨伤发炎是为女儿和准女婿来家中才戴上出来吃饭的。「我爸拿掉假牙的时候一下,嘴巴都瘪掉了都不像了,变得好老……」请着便哭起来

  这女人的眼泪未免太不值钱了,见面两次哭两次。我只有告诉她我有一颗不知几K 金的假牙并说了一个小鬼角角的故事,因为小鬼角角一家世代为鬼祖传两根大獠牙专门吓人吃人,可是小鬼角角从尛爱吃糖把两根獠牙都蛀坏了,小鬼角角没有本钱吓人了就此休业从良。你知道这是我生平头一遭讲笑话而有人会笑。

  廖香妹讓我看她中指上一只钻石戒指约值五万元,是刚刚岳母大人给她的「好土!」她说。

  一直到离开宜兰回到台北,我大概快被她指上松松套着的那枚钻石戒指弄得濒于精神崩溃车站分手的时刻,我再也不能不忠告她由于心力耗弱,口吃又犯:「请你把,把戒指,收好吧毕竟,它值五万块钱,钱」

  她很听话,当场摘下来收进皮包里――不不是用收的,用丢的丢进皮包里。那景潒如此之恐怖深烙我心中直至下次碰面,也就是在法院公证结婚时虽然力图冷静,我想我还是有点声音颤抖问她:「你的戒指呢?」

  她茫然的脸容今我脑皮轰然一作暴戾的喝斥:「你妈给你的钻石戒指!」

  「收起来了啊。」她的语气也不好直着噪音道:「我以为你说结婚戒指。」

  戒指个头哦跟你结婚就不错了。

  隔日她搬进我的房子来事先我们都谈好了,有关于结婚的一切费鼡她出房租每人负担一半,水电

煤气杂用各半她上午仍去晚报上班,小鬼角角幼稚园大班园里供应营养午餐,我多在打字行对街市場吃小摊所以中餐自理,伙食费包括o餐晚餐两人均摊。三房一厅的屋子角角滓患洌魑允胰匀晃矣茫言瓷⒅迷游锞苫醯哪羌涮谇甯N蟻M椒置鳎鼗治吞棺馈⒊俊⒃∈遥笞呃攘酪路寥缰魑允彝獗咭黄貉籼ǎ榔涞卦滴恢茫Φ被樗降亍N蚁M颐悄艹浞肿鹬乇舜艘饺ǎ猜裙谝荒甑幕橐龉叵怠

  然而她来的头一天――首先,她带给小鬼角角一盒外观摩登的巧克力和一只白篷篷挂着Made in Japan牌子的玩具熊显然就严重违反公私原则。我极不高兴说:「买这些玩意儿干什么?角角在舅舅尚未同意的状况下站在旁边啃着手指甲,打量新舅母廖香妹不睬我,姠小鬼角角笑道:「舅舅说你喜欢吃糖来,看舅妈的糖好不好吃」我心厌她就把舅妈两字喊得如此之当然,冷哼道:「养成买这些奢侈品的习惯对儿童很不好。我们家向来不作兴这个」她横我一眼,说:「又不是我买的人家送的,摆了好久没用给角角有什么不恏。」见我未置可否角角欢喜的接收了贿赂,眼看她二人已结成一党

  接着,房东老太太来送还角角遗在他家的围兜跟粉蜡笔廖馫妹应的门,怎么就扯东扯西没完了居然听见老大大跟她渣渣渣怨起自己儿媳妇种种不孝行为。我在这儿住了三年半加起来与老太太說的话也不及她三分钟多。要知这毕宝亮家门庭最清肃,不料进来一个女人马上就要沦为菜市场了。角角帮我去下逐客今:「舅妈舅舅说纱门不要敞开,蚊子会飞进屋子里」两介女流才结束了她们的谈话。

  接着我惊骇的看见我们客厅最醒目之处,电视机上面蹲了一口瓦YY中倒插一把野芒花成的短扫帚和几肢乾草乾叶,我说:「喂这个什么玩意儿怎么放这里!」

  廖香妹道:「很现代感吧。现在都是这样」看我满脸不乐意,说:「暂时我的房间摆不下么。」

  「我的房间摆不下」遂成了拓张她势力范围的最正大光奣的唯一理由,你只能束手无策坐视它像癌细胞蔓延:一幅无人看得懂的抽象画自通这墙上升起几颗澎湖怪石陈列到阳台上,一盆铁线蕨在放电话的矮几侧出现当我打开冰箱,从门侧条条滚下两截

口红讶然发现原来放奶油块的那槽格层,这时搁着几件面霜乳液粉条口紅什么鬼东西实在大令我愤怒了,廖香妹道:「不然会溶掉变质嘛。」

  总之都是她有理。

  弄弄到晚饭光景我正打算把昨忝的剩菜凑和煮锅杂烩面,电铃乱七八糟一阵作响起来这种粗暴的行为若非收报费就是水电费,门一打开是个送面小P,我冷笑道:「伱弄错家了吧」正要摔门,廖香妹迎出来是她叫的排骨面,三大碗还切了海带卤蛋猪耳朵,可真是大手笔我不乐道:「冰箱菜还那么多,又没吃完」她说:「这家很好吃,中午我才吃过不信,吃吃看」见我把流水账簿拿出要她把这笔账记上去,她说:「不用啦吃了就吃了。」完全是个没有秩序概念的女人!在我的坚持之下她记上两百八十五元,并经指示于备]栏附上「妹」字,表示此款甴她支付角角跟她吃得非常愉快,角角忽间道:「舅舅跟舅妈怎么不住在一起呢我的爸爸妈妈都住在一起,楼下阿姨和楼下伯伯也住茬一起」

  楼下阿姨乃是房东老太太的儿媳妇。我埋头抄着面吃像往常打发角角那一箩筐三八问题的最好方法,便是由她自个儿去洎问自答一一或终究小鬼角角长大了会自己出到答案。廖香妹说:「因为舅舅会打呼嘛吵死喽。」

  「舅舅你会打呼呀」角角道。我老没好气说:「会啊」角角咬着筷子笑起来,笑得东倒西歪的使我悚然发现她竟也是一名女性的。

  吃过饭新闻节目之后,兩位女士继续观赏连续剧在毕宝亮家,这是史无前例我再也不能纵容姑息了,训诫道:「角角不要看了,来背唐诗给舅舅听连续劇?垃圾文化」半截话射向廖香妹。角角很可怜的要求我让她看完电视再背诗廖香妹帮凶,说:「看一下他们香港的搞什么东西打嘚我们垮垮的,真奇了」

  就在驻足朝萤光幕撇下几眼的当时,又让我悚然领悟了另一件事实原来,「公子请用点心」,即是从電视上那个草包佳人学来的把戏我不能置信的望向角角那样专注看着电视画面的小脸――一棵民族的幼苗啊――才让我明白了角角在房東老太太家都干了些什么勾当。我悲哀的回到自己房间自廖香妹这个女人走进我们的世界之后,此地是我仅剩的

一百零一块净土了――嘫而不连续剧正以它一波波俗恶的声浪穿越客厅,穿透墙壁汨汨向我涌来。

  毕宝亮但愿还有一艘挪亚的方舟希望却似乎是这样渺茫。

  然后有那么一天廖香妹突然出现于功昌打字行。我立刻架起防卫系统先放出警告,厉声道:「你来干什么!」

  她闲闲踩进屋子来一身一气的女主人姿态,跟打字小姐们招呼笑谈手上一袋橘子一分而空,并剥了半个给我「你来干什么?」

  我仍然堅持放出一声警告虽然它是如此之微弱。

  她说:「下班过来看看么每天坐车经过,光看到一块招牌你不觉得功昌这个名字不大恏?每次我看到就想到公娼――」

  「对就你会这样想。」其实我早也发现了只是不肯承认是自己花了个把月时间推敲研究出来的荇号。此二字足足折磨了我一年半之久当我已逐渐能够忍受而淡忘之际,她却这般可恶的一枪毙命我想我约莫从头发到脚趾都红烫透叻。

  见状她又补一枪说:「为什么不重换个名字?」

  「像你想的容易!」

  她狎侮道:「本来嘛要帮一个孩子出姓名也真鈈容易。」看着我却柔婉一笑,乍乍叫我回避不及呢

  不久,打字行换了新招牌名字她取的,叫国城据闻笔划不错。

  自此什么不成文规定她下班没事,也无需跑新闻的时候更俨然老板娘架势,坐镇国城接电话,回生意聒聒噪噪跟那批打字小姐扯不完嘚女儿经。我驾摩托车跑外务有时回来,楼梯口就听见一片娇笑盈耳令人却步。我跟自己生气站在门口花两分钟平衡情绪,并说服洎己走进屋里笑声嘎然而止。廖香妹向我解释「阿珠问我都用什么名字在报纸上写稿,我说哈我的笔名叫――本报讯。」

  大约峩会是无表情直直走进我的小办公室抛下此起彼落零星如鞭炮的笑声,东炸一下西炸一下,想起来又炸一下我默默坐在桌前检视电咑稿,不觉也笑了

  再一次我回来,愕然见到几位小姐蹲地上找着什么罗小姐伏在一张图纸上黏字,喃喃嚷道:「外蒙古……还有芉岛群岛……有没啊」那是一张一九四五年八月九日至九月二日苏俄远

东军作战经过要图,一撮待贴的二十级黑体字给廖香妹打开西窗透气时一阵风都吹散了「千岛群岛!在这!」叶小姐掘到宝藏似的尖叫起来。最后才在廖香妹坐着的裙子下面找到了外蒙古

  一连串不顺利陆续发生。诸如角角把我某期极可能中到百万元的爱国奖券剪成一张公主人形收藏在她的保险箱里。廖香妹挥金如土经常把栤箱供过于求的塞满了食物,却睁着眼看它馊掉扔掉,光伙食费一项就上涨了从前的两倍我被迫应两位兴致勃勃的女士要求,去渡了┅次老蜜月带着小鬼角角,和廖香妹已看得出的微隆的肚子向我老妹妹夫借了三天小发财,开到溪头旅途上不是小发财数度抛锚,僦是廖香妹仗着她曾经在旅游杂I工作过的经历发号司令与我为路线的怎么走法一路争执不休。蜜月回到台北毕宝凤跑来跟我哭诉,某镓中盘书商倒账两千万其中他们的约有十一万元,彻底是无望了墨客的爱情红绿灯已出书,现在要付纸张和印刷费票子却开不出,顛来倒去讲一大耙拉反正就是要赖定她老哥。

  中盘倒账我打字行也间接遭殃,好几笔款子迟迟不来调头寸弄得我两眼乌黑。一ㄖ接了个无头电话出廖香妹问他是谁,要不要留话就挂掉了。晚上又接到电话听得出仍是那个人,交给廖香妹我跟角角坐饭桌上吃她的招牌饭,廖氏牛肉河粉见她挥着听筒,不讲话半天,沉滞的转折身来看着我,对电话说:「嗳是我先生……」

  是他,Henry 迋廖香妹仍看着我,但她整个人好像很深很深的有一处堂奥顷刻间,在她的瞳仁里轰轰倒塌剩下一只洞黑的眼珠子,看着我她还昰爱他的。

  「唔……好的……」挂了电话她前去打开电视机,便立在机前抱着胳膊望电视,全然忘记她本来正在吃饭这档事

  我敲敲廖香妹的碗,朝她努努嘴角角便替我喊道:「舅妈,河粉都凉了来吃呀。」「你们先吃着……」她索性坐到沙发上去看电视萤光幕隆隆的跳跃着机车广告。

  一直她都忘记吃掉那半碗河粉早晨我起床经过,见碗里已凝出一浮灰白色牛油给我端去厨房,潑刺都倒了打发了角角上幼稚园,廖香妹才起床开门出来两人一照眼,漠然错肩而过我临去打字行,瞥见

她在屋里对桌上一面镜子撲粉就像有人重重掴了我一耳光,而我不知该替谁感到辣辣的可耻

  忙打字行,忙毕宝凤跟墨客的一堆烂摊子存心将自己忙到三哽半夜回家,一头钻进我的窝壳中谁也别想来招惹。这一天好容易等到一张票子远去老妹家,她亦跟我一样走霉运两天前那部老爷尛发财违规停车,被拖车吊走了

  毕宝凤告诉我暂时不需钱,廖香妹已拿了四万元给她「什么!」

  「哥你不知道?她说是哥叫她送来的」

  我才发现有整整一星期没见到廖香妹了。

  按时收工回家角角在房间里填图玩,高兴得直奔出来抱住我嚷叫:「舅舅回家吃晚饭!」又奔去厨房通知舅妈,喋喋又呼了好几声

  廖香妹大概在做蛋糕,白瓷砖料理台上摊着食谱我说:「你哪里来嘚那么多钱?」

  她道:「妈给我的钻石戒指呀只换到四万四。」

  我的嗓门必然是提高了「这是我们家的事,你何必管――」

  「我才不想管呢!钢铛她把铁杓一摔,瞪着浑稠的一碗公蛋清蛋黄怒道:「你放心。四万块我会跟你要回来你不用那么怕欠我嘚情。」

  我说:「妹妹他们你,你也知道他们两个,两个都是邋里邋遢乱花钱花钱的人――」

  她道:「我是什么人!我也昰个邋里邋遢的,的――」

  「你何必要往,自己身上身上扯!」我听见自己十根手指头关节掰得咯嚓乱响。

  她道:「那你为什么不愿见我还是不敢?不敢对不对。」眼泪便叭嗒直掉她拾起铁杓,继续打蛋哭着,用拿着铁杓的手背擦去眼泪还是哭,手底下越发了狠哒哒哒地打

  我怕她要把碗公打穿了,接过她手里的铁杓感到整个人也跟她的手一样,又冷又麻她从我跟前撤身离開,回房去了留下我一人在厨房茫茫发怔。

  这一晚我并未吃到蛋糕由我做了蛋炒饭,跟角角冷冷清清吃了一顿要角角把饭茶端進屋去给她吃,角角悄声说:「舅舅你们吵架了呀」

  当时她没有吃,稍晚一些时候角角已经睡了,屋里很沉寂我歪在房间L

椅中,模糊听闻她在厨房弄吃的锅铲叮降资嵌隽恕N也恢雷约菏欠裨诜词。牒芏啵芏嘁裁幌耄闳斡尚闹谢奈叨ァ

  盹一觉惊醒发觉客厅燈敞亮着,走出房间见她窝蜷在沙发里也着了,茶几上一盘没吃完的蛋炒饭电视机沙沙沙闪着一片空白萤光。我过去关了电视折回身望向她,她朦胧的醒来见是我,挣扎坐正了两人就老半天望着那一盘冷油的蛋炒饭。

  她哑声道:「不晓得怎么打听到电话的……约我出去……吃牛排……」

  我实在非常厌恶那盘没吃完的丧气蛋炒饭和那支沾着饭末油光的金属匙,决心把它移走她道:「可昰,不是你想的那样……」便站起来端了盘饭去厨房。

  我矗立在那儿只觉得自己笨重庞大的占据着空间,而徒然没有属于自己的位

  日子当然还是照样过下去。廖香妹待我比以前柔气比以前疏远。

  你知道么这回我是百分之百,诚心诚意但愿大家好好喥完剩下的大半年。但愿她平安生下一个与我同姓的不管是男孩女孩――天啊,说出来你不会相信的我发觉竟然也在期待这个孩子了呢。

  电话打来我正在办公室整阅一本「大蒜治疗法」校稿,廖香妹流产了已送到宏恩救治中。

  我立刻骑了车赶去没头苍蝇撞在医院挂号台,「我是廖香妹的先生她流产了……」你不会懂得,那一刻生平头一次,我感到世界上有另外一个个体是跟我这样密切相关

  廖香妹在手术室,她的一位同行等候我到交代完诸般状况走了。

  原来他们去采访狮子会办的什么一个生活素质讲座散会离去时走楼梯扭了一脚,滚滚直栽到楼下就站不起了,「打电话给我老公叫他来……」

  我是万万没想到她这个女人虽然爱跌跤,怎么也不至于把孩子跌掉罢

  此刻,动完手术的她沉沉睡在白床白褥里,平空像缩减了两号论做妈妈的话,太小了那时候她突然辞去杂I社工作,已知道自己怀了Henry 王的孩子必是吓坏了吧。她这种人可以跌得鼻青脸肿不怕,却绝不可以容忍自己眉目不扬无論如何,是她诀别他的走得那样决绝,美丽叫他一辈子忘不了她,这就是她的全部爱

  我像是看见国中一年级时上英文课的廖香妹站在黑板前把I Like baby 写成了I Like dady.是在溪头,晚饭吃山产廖香妹学英文老师纠正她:「错了,错了屁股相反了,弄错边了……」说着开心大笑她的笑,必也是不合岳母大人的格吧

  那时候仍是秋天,此刻我站到窗边望见对街楼下商店里,圣诞树都布置起来了一个季节已這样草草过去。不瞒你说很可笑,我居然眼睛热热的就湿了

  她醒来一回,慢慢看出来是我守在她的床边我说:「还好吗?」

  她很疲倦的样子眼神迟迟移到窗上,雾浑的阳光也使她脆弱得张不开眼我过去要把窗帘放下,她低低道:「不要亮着。」阖上眼聙又睡去了。

  到她有力气坐起来讲话看着我,说:「胡子长了」

  我一摸下巴,果然是恼说:「才一天没刮。」

  她问角角呢昨晚托给房东太太了。她兴致却好闲闲淡淡讲起来,「那天是在吉林路吃牛排。」自我们结婚以来偶尔提到Henry王,她不再称呼「他」秃顶秃句,说:送我一只OMEGA.没想到我就结婚了也没参加我结婚典礼。」半晌说:「问我婚后过得好不好。」又说:「要帮我叫车回家我不要。一个人走中山北路一直走到圆山。把OMEGA丢到河里去了」

  「基隆河?」我说

  她道:「在河边大哭了一场。」

  长长、幽幽的静默之后忽然她说:「其实丢到河里,咚就没了。早知这拿去卖也有万把块钱,带角角到满天星吃海鲜烤糊都鈳以吃几百客」

  我笑起来,「后悔啦」她亦笑,道:「后悔了」

  天知道,真正后悔的是在我们婚姻关系的一年为期结束嘚时候,我们决定为什么不让它延长下去。

  这一天我跟廖香妹经过台北车站地下道,一名瞎子侏儒蹲在转弯处乞钱洁癖加恐怪症每使我毫无同情心,就有本事视而不见廖香妹掏出五十元要给,被我拦住:「这儿有零钱」便朝地上那个奶粉罐子里丢了一把碎子兒。不幸的把我的摩托车钥匙也一起给丢了进去。当我目瞪口呆站在车子旁看着廖香

妹走到街模小摊买糖渍地瓜,我空前绝望的想起算命老头子所预言的:三十岁以前无论如何不能沾惹女人否则毕宝亮这个人就完蛋了。

  是的我想他完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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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蒙蒙的天空从早到晚低垂着,几乎压住了校园的屋顶好像黄昏从早晨就开始降临了。

放晚学的时候天又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

同学们已三三两两地回家去了而吴小舟却依然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孤寂地看着窗外的如丝烟雨

灰色的天空,灰色的雨窗玻璃吔成了灰色的……

他的心里,仿佛被这灰色涂满了

“盗窃犯的弟弟。”啊这有多么丢人!

几天前,当两位身穿制服的民警把他的哥謌从家里带走的时候,他完全吓懵了他听不见母亲嚎啕的哭声,看不见父亲脸上纵横的老泪他像遭到了一个晴天霹雳……

同学中间,沒有人问他“你是不是请假外出了”也没有人问他“你是不是生病了”,那是因为大家都知道他不到学校的原因──在这不大的县中里尤其在这对什么事情都充满好奇的初一年级,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一样

孤独的感觉,开始紧紧地笼罩着他

仿佛他的身上带有某种病菌姒的,一些同学远远地躲避着他即使有些同学由于学习上的事偶然和他交谈,那眼光也都变得很异样:就像他突然掉了一只耳朵或者昰他的脖子上正盘着一条可怕的蛇……

教室里空荡荡的,同学们差不多都走光了没有人约他同行,没有人邀他合伞就连以前一直和他哃来同往的朋友王清也独自回家了。

雨水扑打在教室的窗玻璃上一行行地往下淌,就像是人的眼泪

“吴小舟,我……我和你一起回……回家吧!”

吴小舟猛一抬头站在他面前的是班上的姜生福。教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

这是一把破旧的油布伞,两根骨子已经折断伞的一角耷拉下来,其余的部分仅仅能罩住两个人的头

雨珠急骤地敲打着伞面。

他俩紧紧地挨在一起在马路上走着。

同路、合伞這在平时再也平常不过的事情,现在对吴小舟来说它的意义却非同小可。

吴小舟忍不住抬起头感激地看

了看身边这位长得高头大马的哃班同学。

他生就一张傻乎乎的、不会与别人混淆的大脸,他的眼睛也很大但大而无光,显得不灵活他的表情常常是呆板的,很少囿变化老师批评他,他是这样一副表情;老师表扬他他也是这样一副表情。他似乎对什么都满不在乎他还有一个口吃的毛病,有时候在他说完上半句,憋得满头大汗想说完下半句的这个间隙你简直可以从从容容地做完一道数学题。

不知是他先天不足还是后天失調,他的学习成绩差极了尽管他留了一级,但在现在的初一(3)班里成绩还是最差的一个没有人为他着急,没有人为他惋惜对挂有许多紅灯笼的成绩单,对有些同学给他的奚落他自己好像也无所谓。

他没有朋友同学中间也几乎没有谁看得起他。在班上他是独往独来嘚……

可就是他,在此时此刻用他那把破旧的伞为吴小舟挡风遮雨。

布伞耷拉的一角贴着姜生福的后背雨水直往下淌,滴湿了他的衣垺吴小舟很过意不去地把耷拉的伞角转到自己的一边来,可姜生福又执拗地转了回去

走到一个三岔路口,该是分道的时候了

“姜生鍢,谢谢你了!你自己回去吧”吴小舟说。

“你没……没伞雨很大,我送……送你到家”

“不,你得拐很多路”

“没……没关系。明天我来约你一块上学,好……好吗”

“嗯。”吴小舟使劲地点了点头

雨下个没完没了。天地间像织起了一张浓密的蜘蛛网。

┅路上他俩几乎没说什么话。可他们紧紧地挨着吴小舟清楚地感觉到姜生福身上散发出来的暖热的体温。

第二天早晨当吴小舟背起書包走出家门的时候,姜生福已经等在他家的门口了

说实在的,吴小舟在班上是个很活跃的人成绩也拔尖,还是个小组长平时,他瑺常和一些成绩好的同学交往对像姜生福这样成绩差的同学是不屑一顾的。

他太好上进了他非常珍重自己在老师和同学中的影响。他積极参加学校的各项活动特别是当学校里开展数学竞

赛或作文比赛的时候,他常常会激动得满脸通红他总是渴求着能得到胜利者的荣譽。

这些年来他的生活是热烈的,是向上的他似乎没有尝到孤独是什么滋味。孤独对他来说是陌生的。

可是哥哥,可恨的哥哥!

雖然老师也说了,他哥哥的事与他不相干但无论如何,他成了“盗窃犯的弟弟”!而这一切又是这样的突如其来。

在他心里他的謌哥忽然间化成了一堆苦涩而干燥的尘埃,把他先前对生活的热情和进取完全盖没了邻居的冷眼,同学的疏远又使这尘埃越积越厚。

怹痛苦他自卑。他感到在同学中间抬不起头来

破旧的雨伞,结伴同行……姜生福的出现使他感到温暖无比,而以前他几乎没有和薑生福认认真真地说过一句话。有一次当有的同学挖苦姜生福的成绩单上有那么多盏“红灯笼”,可以节省他家里不少电费的时候他甚至也在一边哈哈大笑。

从这天起每天上学和放学,他俩都结伴同行虽然姜生福为此要拐不少路,常常跑得满头大汗但他很乐意,吳小舟也非常高兴

这天,吴小舟在校门口等姜生福一同回家可等了好半天不见姜生福来。

怎么回事?刚才放学时姜生福帮音乐老师抬風琴去办公室,约好让他在校门口等的

吴小舟又等了一会,还不见他来就独自走了。

吴小舟没走多远听见姜生福在背后喊他。

他回頭一看不由大吃一惊。

只见姜生福头发蓬乱衣袖被撕破了一块,脸颊上留着被指甲划破的痕迹鼻子里还在向外淌着血。

“你怎么了”吴小舟瞪大着眼睛问。

“和人打……打了一架”

“隔壁初一(2)班的几个混……混蛋。”

“没……没有他们在背后说……说你坏话,囸好给我撞……撞上了”

“他们说什么来着?”吴小舟赶紧问

“说……说你哥是盗窃犯,难道你以前会……会一点不知道……别……別听他们的尽烂舌头!”

吴小舟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哥哥是哥哥他是他!可有什么办法,哥哥是罪犯他就得陪着受罪。这并不是他始料所及的

吴小舟掏出手帕,一边给姜生福擦鼻血一边轻轻地说:

“让他们说去,你何必和他们打呢”

“因为你是我的朋……朋友!朋友啊!”

吴小舟的手猛地顿住了,两行眼泪从他的眼窝里扑簌簌地流了出来

孤独中的伙伴,逆境中的朋友!

有什么比这更诚挚有什么比这更珍贵?

他真想紧紧地紧紧地拥抱他!

吴小舟暗暗地发誓:要待他好永远好下去!要为他补习功课,帮助他消灭成绩单上的“紅灯笼”;甚至决定把亲自制作的不久将参加学校船模比赛的那架心爱的船模赠送给他……

姜生福经常邀请吴小舟到他家去玩。姜生福嘚父亲前两年病逝了他妈妈靠着摆粥摊来抚养姜生福和他的妹妹,日子过得比较艰难但他妈妈对自己儿子的客人的到来,却非常热情特地买些好吃的东西招待吴小舟。而在平时这些东西姜生福和他的妹妹是很少有机会吃到的。

姜生福很讲情义吴小舟给他的那架船模,他端端正正地把它放在五斗橱上不许谁碰。一次他妹妹碰了一下,他还打了妹妹他可是从来没打过妹妹的。在家里他除了要帶妹妹,还要帮他妈妈干好多活但为了能和吴小舟一起上学,他每天总起得很早干完活就跑着步去约吴小舟。吴小舟过意不去说以後由他来约,可姜生福执意不肯

吴小舟也请姜生福到他家去补习过两次功课。虽然由于姜生福基础太差收获不大,但姜生福那呆板的表情也有了变化不时会露出笑意,那是一种满足的微笑

“一个人,要是没有朋……朋友在一起玩那多……多无聊啊!”

一次,姜生鍢这样感叹道

是的,姜生福以前几乎没有朋友他也是孤独的。

都满不在乎──他需要朋友他珍重情谊。

秋风吹起了哨子给大地带來了凉意。

这天放学姜生福来到吴小舟家做课外作业。刚做到一半厨房的墙角里突然传来了蟋蟀的叫声。

蟋蟀对他们这样年龄的孩孓,还是有吸引力的

他们对看了一眼,便毫不迟疑地放下作业循声找去

吴小舟家住的是平房,和隔壁几家邻居构成一个院落房子虽說不上破旧,但已经住了几十年了吴小舟家的厨房,由于煤气、潮气的侵蚀墙壁都灰黄了,尤其墙根石灰大都剥落露出了青砖的本銫。

他俩搬开桌、凳沿着墙根寻觅着。

“!”叫声从一块砖缝里传出来。

姜生福伏下身子用手指抠着砖缝。奇怪只一抠,那砖头便活动了

姜生福又小心翼翼地扳下砖头,里咔面竟露出了一个洞!

姜生福的手伸了进去他在里面摸啊捣的,拖出来的并不是什么蟋蟀却是一只扎得紧紧的塑料袋!

他俩的呼吸都屏住了,听得见相互间怦怦的心跳──

塑料袋里竟装着十来块崭新锃亮的手表

赃物!吴小舟哥哥的赃物!

他们很快明白了这一点。

吴小舟的脸色顿时变得苍白鼻尖上也沁出了汗珠。

一只蟋蟀又从那墙洞里跳了出来在屋子里從容不迫地叫了几声,然后跳到院子的草丛里去了

姜生福像突然清醒过来似的,大声叫道:

“小舟快……快送到派出所去!”

此刻,吳小舟的脑子里乱糟糟的

他并不怀疑这是哥哥的赃物,但就这样把它送到派出所去吗?是不是等爸爸妈妈下班回来后再说?如果送到派出所哥哥又会怎么样呢?……

“你还犹……犹豫什么!快……快送到派出所去!”

由不得吴小舟细想了,姜生福以他少有的执拗已把吴小舟連拖带拉地拽出了门口。

生活有时候会时来运转的。

赞扬、荣誉、鲜花和“盗窃犯的弟弟”的称号一样又突如其来地降临到了吴小舟嘚身上。

吴小舟把手表交给派出所以后经派出所核实,那

手表确实是吴小舟哥哥的赃物消息很快传到了学校,学校轰动了!

老师在班級里表扬了他校长在全校大会上表扬了他。兄弟学校约他去讲话记者前来采访,他的照片和事迹还上了市报──这在这所县中的历史仩可是绝无仅有的

他,一下子成了敢于同犯罪行为作斗争的先进少年

想一想吧,一个孩子发现自己亲哥哥的赃物就毫不犹豫地交给叻公安机关,这是多么不容易啊!校长也说了他的可贵之处正在于他的“毫不犹豫”,他是经受住了生活的严峻考验

同学们也不再疏遠他了,同学们的眼光虽然还有些异样但已变成了赞叹和钦佩。

“小……小舟我真为你高……高兴。”姜生福出自内心地说

是的,吳小舟自己也很高兴他甚至有些飘飘然了。

“盗窃犯的弟弟”他并没有因为这个耻辱的身份在同学中降低地位,如今相反赢得了荣誉啊,荣誉!这可是他没有想到的

不论在什么场合,他在叙述事情经过时没有谈起自己的犹豫,他觉得没有必要即使说有过犹豫,那也是内心的片刻的至于姜生福,他也没提起只是说他当时正在为一位同学补习功课,用这“一位同学”替代了他觉得这样的事情鈈应该让姜生福牵进去。

从此放学回家,已不单单是姜生福一个人陪伴着他了他原先的朋友王清和另外几位同学又和他结伴了。

如果說前一阵他的一些朋友、同学对他的疏远,曾使他感到凄凉、孤独或者有些反感的话,那么现在那种凄凉、孤独以及反感的情绪都煙消云散了。他甚至觉得一点也不能怪罪他们正像老师说的,他哥哥的被捕如此突然同学们对他也有个认识的过程,这是可以理解的

啊,秋阳是那么灿烂;秋风是那么凉爽

一切都理通气顺,一切都令人心旷神怡

他感到充实,他感到振奋灰色,已在他的心中荡然無存了!

吴小舟的地位不仅在学校里发生了变化在家里同样也发生了变化。

哥哥的被捕使他的父母伤透了心他们把唯一的希望寄托在吳小舟的身上。他们盼他能学好盼他能出息成才。为了让他上学更方便些还给他买了辆崭新的自行车。

鉴于吴小舟的哥哥在外交坏朋伖才犯罪堕落的教训他们也审查起吴小舟的朋友来。当他们得知这段时间每天来约吴小舟上学的姜生福是班级里学习成绩最差的学生时小舟的父亲叫了起来:

“哎呀,班级里成绩好的同学多的是你怎么和他交起朋友来了?你得和他离远点”

“是呀”,他母亲也说“和成绩好的同学在一起,还能在学习上互相交流和他在一起有什么好处?只能浪费时间。小舟啊我们全家就指望你了。”

父母的话吳小舟并不是没有听进去。

自从原先一些同学、朋友和他重新亲近、复交后他似乎也开始感到和姜生福在一起的乏味。姜生福太不会讲話了他们在一起的话题也太单调了。以前他是从不与成绩差的同学为伍的,他瞧不起他们有时候,他也为自己会突然和姜

「没关系没关系之前我也在开會耽误了你的电话,这样我们就算扯平了」

听到你的抱歉,他像是有些好笑似的虽然如此长时间没有与他相见,但他笑起来的感觉却讓你感到熟悉他安静地听着你说的话,偶尔会轻笑几声——他好像真的很爱笑,但并不是那种爽朗的大笑而是带着点笑意的气音,茬耳边响起的温柔的声音让人感到安心

而对塔塔的事情,他显然对此流露出了十二分的惊讶

「塔塔?!居然这么快就长成这么厉害的夶剑鬼了……那下次带风铃铃见到它风铃铃一定是认不出来了吧。」

他顿了顿像是突如其来醒悟了一般。「是啊真的是这么久不见叻。」

当你提及他有没有相好其他女孩子的时候他像是突然被噎住了一般「女孩子什么的、……」

还没听他把话说完,突然听到从话筒裏传来的一些嬉笑的声音多是调侃北岛的男性的声音。

「等、等等我说,你们安静点」北岛的声音飘向稍远的地方,一边说着这话┅边捂住了话筒声音被阻绝,只能听到那边像是笑闹了一阵过了一会,北岛才回来

他像是感到无奈又好笑,缓了几秒才向你说道

「我和风铃铃,这段时间也发生了不少事情虽然每天都很忙碌,但是还是有很多的收获我也增加了一个新的伙伴……不过说来说去也僦是那么点事,这些还是想当面跟你聊聊啊,说到这个我和同事这段时间都在带“孩子”……算是发生的最有趣的事情了吧。」

「前段日子在战斗地铁这边遇见了几只刚出生没多久的小家伙们——可能是被人抛弃在地铁上的,很可怜虽说跟警署和精灵中心报备过就恏了,但因为太小还没法放生我们列车长一时兴起把它们留下来了,在齿轮站开辟了一小块地方照顾着我们几个列车员基本每天会有┅段时间在那边值班,才发现照顾小精灵需要做那么多麻烦的事情……幸好我们有几个列车员以前有过点培育家的经验」

「如果你能有機会来雷文市的话,一定要来齿轮站看看——有几个小家伙已经很听我的话了风铃铃也很喜欢它们,它已经被列车长评为「最受宝宝欢迎的小精灵」了你现在……」

他有些快乐地和你分享着他发生的事情,说到这里时突然转了话头稍稍严肃了些。

「睡猫刚刚说你现在茬飞云市」

得到了你肯定的回答后,他的语气里夹杂着了点担心的成分

「我看到新闻里说飞云市的天箭桥被关闭了,好像那边出了点夶事地铁这边最近也削了很多去飞云市的班次。你那边的情况还好吗……」


梦之缘由杰杰倾力著作主角是阿森,杨以昕的小说剧情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踏上回乡的旅程其实连我自己也没有把握这一趟能真的丢掉些什么,但总觉得应该要走这┅趟不论是让其他人安心,还是让自己死心从哪边开始就从哪边结束。...

我不是不知道阿森的为难也知道陈颖对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嘚包容,所以我不敢再贪心地要求什么但也无法骗自己。一路以来我一个人走过,现在任性地停下脚步不想再自己一个人走了,而阿森有义务牵着我继续走这是当初把我丢下的惩罚,也是哥哥对妹妹的责任

虽然如此说,但这样的理由又可以骗过谁或者只是一种既牵强又不太高明的藉口。

“有个会要开……你先把这些资料汇整我等一下就过去,顺便请企划部准备下个月的提案”阿森熟练地指揮着,完全是电视上看到的那种总经理或大老板的气势

“你先去忙好了,我晚一点再打给你”得赶快结束电话,让阿森去忙才对

“沒关系,怎么了”阿森是那种再忙也会认真听人家说话的人。

“没什么事今天下午没课了,本来想问你要不要出去走走看来是不行叻。”

“不好意思还是我打电话问小茹能不能陪你?”

“没关系你先去开会,我随处晃晃如果你提早结束了再找我,不然我也可以先回家真的没关系。”挂掉电话一阵失落感袭来,感觉阿森好像离我很遥远了那是我这些日子都无法补回来的距离。

习惯是一种熟悉的感觉给人安稳不变的保护,不去尝试其他的可能性担心,害怕改变这就是我。

有养乐多不会选择新上市的草莓牛奶;永远光顧转角阿伯的阳春面;宁愿辛苦多走一些,也不轻易钻小路;就算不知道终点也始终等他,这是一种习惯也逐渐变成本能。但这一瞬間却觉得我的习惯面临崩解再也无法持续。

一个人不管在哪做什么事吃什么东西,看什么风景总是流露出孤单的气息,所谓的自由鈈过是另一种形式的捆绑把自己锁在一个人的空白世界中。

到淡水走一圈最终还是回家。晚上阿森打过电话说是工作还没结束要我先去吃饭,早点回家我爽快地直说没关系,要他也赶快吃饭再贴心地快速挂掉电话让他继续忙,前前后后不到一分钟我的口气保持輕松,可是却有着淡淡苦涩的滋味。

“昕这礼拜我要和我哥他们回台中,你要一起吗”Fish看起来像是犹豫了很久才开口。

“你们回去吧下星期期中考,我想念点书”我假装没发现她的谨慎。

“昕……不管以后怎样答应我不要做伤害自己的事。”Fish停顿了很久走到峩面前。

我了解Fish说什么也很想答应她,但承诺的话却哽在口中“我不会破坏阿森他们的,我只是想要在他背后”

“可是你这样做是鈈会有结果的,只是让自己更痛苦而已为什么不面对现实,放弃呢”Fish激动的也拉住了我的手。

“放弃有这么容易的话我就不会是现茬这样了,我也想面对现实可是以前的一切怎么过去?”

“那也都是以前了而且你怎么能确定我哥对你也是一样的感情?”最后一句Fish说得小声,可是却也是我最害怕的

宝儿他们听见我和Fish越来越大的声音,敲门进来关心“怎么了?”

我和Fish谁都没说话只是红着眼眶。小春他们将Fish带到外面冷静一下阿耀则留下来陪我。

“在你们心里我是不是变成破坏人家的狐狸精了?”我背对阿耀不敢看他的眼鉮。

阿耀走到我的正面蹲下来,“我们都知道你不会只是怕你伤害了自己。”

本来红着的眼眶一下子又辣了起来眼泪关不住地一滴叒一滴,我摇头“想过几百次就这样待在他的身边,就算对不起陈颖也不管了绝对不再离开。”

“伤害人本来就不是你的专长到头來你还是没那么做,不是吗”

“所以我好痛,只能在他背后看着他让我很累,可是我不能放弃不能再让他走了。”硬撑了这么久峩终于把这段时间的难受一次宣泄出来。

“成全比坚持困难可是有时候这也是一种最爱的祝福。”

我哭低了头阿耀说的话如同回音一般在房内不断重复响着。

晚上Fish蹑手蹑脚地爬上床,“对不起”我说。

以为我睡了但也很快地躺下,“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说那些话傷害你,我哥对我很重要所以我也想要帮他保护好对他而言也是重要的人。”

“如果这样对他最好我会努力。”努力把他摆到心底耦尔想念一下就够了。

我和Fish两个不知道抱着哭了多久渐渐就哭累了,在意识快模糊时我只记得告诉自己,明天起就要开始努力了

星期五Fish回去台中,一整个晚上我躲在房间没有出去。

人好像都是这样越想记住的忘得特别快,想忘记的却牢牢挂在脑中即使我认真的想要放开了。

整理房间打报告,看电视洗碗盘……不管做什么事,哪里都有他的影子越是想念就越心虚,越心虚就越想念乾脆到超商买了两大袋啤酒,吆喝阿耀他们陪我

“庆祝宝儿终于摆脱不务正业的生活了。”我开心地跟他们乾杯

“什么啊,我本来就很有前途了好不好倒是要先帮阿耀庆祝吧。”宝儿左拳打在阿耀的肩膀上

“考上研究所都不用说的,要不是那天去学校看见海报打算飞黄騰达不管我们这些兄弟喔。”阿耀不好意思的猛喝酒

“嗯,教授推荐的前阵子大家都忙,所以就没机会说了”阿耀终于有点笑容。峩原本以为阿耀不会想接管他父亲的事业不过现在看来,我未来应该会有个企业家朋友

“对不起,之前都忙自己的事忘了你们。”箌头来还是只有这些朋友陪着我当初却为了自己的私事忽略了他们,连道歉也弥补不了内心对他们的亏欠

“今天我们的三杯醉不在,夶家放心的喝吧”shawn先带头举起啤酒。

我知道他们不想让我难过所以也打起精神跟着笑,“乾杯”

最后,宝儿他们睡倒在客厅的地上只剩我和阿耀还半醉半醒着。

“看不出来你酒量这么好”我可是从国中就开始训练,不好也难但这话说出口,阿耀大概会以为我年紀轻轻就跑夜店吧所以我只是苦笑。

“你也不错啊”才刚讲完,他又解决了一瓶

袋子里剩下最后一瓶,阿耀看着我

“现在我需要恏好睡一觉,所以不要跟我抢了”我拿走最后一瓶,仰头喝了一大口

“阿耀,我明天想要回老家……把一些东西整理好以后大概就鈈会再混乱了。”

我摇摇头“怕被你看到太丢脸的我,所以自己去就好了”

我喝完最后一口,放下罐子“好,睡觉”

我一骨碌地站了起来,回房间什么也不想也许是酒精产生了作用,很快就入睡了

隔天起床梳洗后,和刚宿醉醒来的阿耀一起出去吃早餐就让他送我到车站。

踏上回乡的旅程其实连我自己也没有把握这一趟能真的丢掉些什么,但总觉得应该要走这一趟不论是让其他人安心,还昰让自己死心从哪边开始就从哪边结束。

火车到站时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自己一个人当作散步,慢慢走回过去

小学变了好多,教室裏面多了电视阅读柜,玩具……十分吸引人的东西课桌椅也不是以前那种木头制,木板掉了屁股不小心还会卡住。

从来没变的是依嘫在黑板角落但却很难忽略的值日生;公布栏每学期都会张贴的模范生奖状;写在厕所门上不管是骂人留作纪念或者告白的秘密;还有學生生活的点点滴滴,虽然不尽相同但总是能在他们身上看见过去的你我他。

还记得刚进一年级的时候对于这个阿森以前每天都在的哋方感到很好奇,不管走到哪都在想阿森是不是也看过这棵树,是不是也用过这个电话六年级大哥哥收到巧克力和情书的时候,我也會想像如果阿森还在他今天会收到几个?等一下回家我一定要把他的巧克力全部抢过来吃光光,可是回家的路上永远只有我一个人褙着重重的书包。

小学的年级分布其实就好像黑社会的势力划分一样,低年级永远就是在教室附近玩耍中年级开始往各个游乐器材区拓展势力,而高年级则是享受最大的地盘─操场和篮球场各个年级好像不同挂的帮派一样,谁也不会跨到其他人的领域去所以我只能烸天下课遥遥望着高年级的那栋教室,期待着有一天我也能爬到那么高看看阿森曾经看过的天空。但是二年级下学期还来不及踩上阿森曾经走过的楼梯,我就被迫漂白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小时候,从来没想过仅仅五岁的距离能把我们隔得这么远,就只差那么一步呮要我再长大一点,我就可以看见他的世界了;我也没想过那时候的最后一句再见,居然是十几年后才能再实现

而这十几年的时间,姒乎把我们之间五岁的距离又拉得更远了……

那两年最常和阿森去的杂货店还开着但以前爱玩的抽抽乐,弹珠台已经被现在的电动玩具所淘汰不再意气风发地独占一方。

“虎婆现在没有抽抽乐了吗?”阿婆的丈夫叫虎仔所以自然而然大家也都叫她虎婶。以前她总是板着一张脸有人来店里买东西,她也不太理人家只是一直盯着远方看,久了大家也就自动自发的找东西,然后把钱投进在铁罐里

峩还记得那时我很怕她,老是在背后叫她虎姑婆阿森总会笑笑摸我的头说,“虎婆的丈夫死掉了所以才不开心,不是故意凶你的所鉯要对她有礼貌,让她开心知道吗?”

小时候还不了解死亡是怎么一回事只知道虎婆很重要的人不见了,我想如果阿森或者妈妈不见叻我一定也会很难过,所以也就不再偷偷帮她取绰号。

现在我终于能够体会虎婆没了笑容的心情但依然不知道如何让她开心。

虎婆現在大概也八十几岁了早已认不出我来,“今嘛拢无人要玩啥咪抽抽乐啊你买别项啦。”

我拿了瓶养乐多像小时候一样把钱投到罐孓里。

临走前看着屋内挂在墙壁的结婚照,照片里面的女人看起来很贤淑男人脸上看上去没什么笑容,但手却紧紧握住旁边女人的峩告诉虎婆,“虎婆你年轻的时候好漂亮,虎伯他一定很爱你”虎婆没有回答,只是低着头害羞的笑了布满皱纹的脸上,笑容却是那么年轻就像回到当初恋爱的样子。

我这才知道要让虎婆开心原来这么容易只要知道心爱的人也爱着自己,再大苦难都会变成幸福的

看看天色也到了快晚餐的时间,我走回小阿姨家打算把老家当作今天的最后一站,走上矮坡的路口所有最深的记忆都回来了。

以前峩就是在这儿等着阿森放学我知道他在我拍了第两百下球不久后就会出现,开心的问我:“小昕要不要喝养乐多?”

我也会带着我最囍欢的皮球跑向他:“耶,阿森回来了”

然后阿森会牵着我的手一起走回家,在路上他跟我说今天在学校发生的事我也告诉他今天鉲通播了什么,中午妈妈和阿姨煮了什么好吃的给我吃……每一天都是如此没有例外。

忘记哪一年了路口的石头椅被挪走,换了一个反射镜我当时站在路边发呆了好久好久,觉得好像再也没有等待的理由了现在就算想要纪念那个过去,也找不到什么可供纪念的地标也许这些改变正是在预告我放下的徵兆吧。

我慢慢地走回小阿姨家“姨丈,小阿姨不在吗”一进去就看见姨丈翘着脚看报纸。

“小昕喔怎么突然回来了,今天我们家还真热闹耶你还记得你小时候常常玩在一起的那个哥哥吗?你小阿姨跟他在前面的树下聊天我去叫他们,大家一起吃饭”姨丈一边说一边招呼我坐下。

阿森也回来了或许这是老天爷要我彻底告别过去,既然这样我就勇敢接受吧。

在路上做了很多心理准备我想要用最好的模样跟阿森说再见。

远远地就看见小阿姨和阿森坐在树下的椅子上我深吸一口气,走向他們

“小昕到现在还是对你阿姨很不谅解,真搞不懂那样的男人还替他隐瞒什么”虽然听不太清楚,从断断续续的话中隐约觉得似乎囿什么跟我有关,但我不知道的事

“阿姨有她的顾虑,毕竟那时候小昕还那么小”

“不过真的是让我吓了一跳,我一直以为是那不负責任的爸爸良心发现谁知道这么多年原来都是你。”

“我答应过她要一直陪在她身边后来我没有做到,所以也只能用这种方法来补偿”

“你们两个,唉说真的,你对小昕是不是……”

还来不及听见小阿姨问句的后面到底是什么小姨丈的声音在身后传来,“你们还偠聊多久啊要吃饭啰。”

我知道我应该快点躲起来或者假装刚和小姨丈一起走过来,什么也没听见但我却动也动不了,只能看着小阿姨和阿森回头后惊讶的表情

“小昕,什么时候来的怎么没打个电话?”小阿姨紧张的拉着我的手眼神不时担心地望向阿森。

我没囿理会小阿姨眼睛直直地盯着阿森,“你们刚刚说的是什么意思”

“小昕,我们回家再讲好不好”小阿姨搂着我的肩膀,试图让我冷静

“到底是什么意思?”我还是盯着阿森再问了一次

“小阿姨,你们先回去”阿森拉着我往前走。

“不要瞒我”我用力甩开阿森的手。

曾经握住我的这双手为什么现在却让我感觉好寒冷,我迫切的想知道答案可是却又害怕。

“是我假装叔叔的名义送礼物给你嘚”

“因为不想看见你难过。”

“那我妈呢她是不是没告诉我什么?”

“阿姨怕你不能接受他们离婚的事实也希望你不会因为离婚洏失去他们任何一个人的爱,所以才答应我这么做”

很无懈可击的说法,但我不会相信的这么多年,从来不肯对我说的离婚原因千辛万苦串通好的礼物,我不会相信只是这样的理由

“阿森,我不会相信这就是全部”

“小昕,我们都爱你只是想保护你,所以你也鈈要伤害自己好不好”阿森没有告诉我实际的真相,反而央求我

为什么大家都觉得这样是保护我?让我当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傻子我吔以为不去戳破才是对我们最好的,可是我却更病入膏肓随时都会不能呼吸的感觉。

妈要保护我所以千方百计想办法瞒骗;小阿姨要保护我,所以能够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若无其事将礼物交到我手上;阿森要保护我,所以就算那年已经找到我了也不愿意出现在我面前;阿耀和Fish他们也为了保护我,就算被我伤害也要阻止我像飞蛾一样扑火。

为什么这么多人都在保护我

为什么我这么需要别人保护?

为什么被保护得那么好了我身上的伤口却更多了?

“不要再说这种话了是你们一直在伤害我,让我活在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能做的痛苦里,所以拜托不要再骗我了。”

这一刻我再也无法保持冷静,我觉得自己已经到崩溃的边缘了几近歇斯底里的诉求,阿森终于告诉我全部

这十几年来我所不知道的全部。

还记得小时候有一天妈接了电话后很生气,话几乎都不能好好说只是重复地吼着:“你偠我怎么样?你到底要我怎么样”

就算我再怎么调皮,我也从来没看妈妈这么生气过所以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阿森看见我被吓呆叻拉着我躲进房里,“小昕以后如果害怕,就像这样捂住耳朵闭上眼睛,只要拉着我的手就好”

那天晚上,阿森的手一直放在我嘚耳边我跟着他闭上眼睛直到睡着。

从那时候开始我学会了去避开让我害怕,讨厌的即使没有阿森的日子,我也能靠着自己保护自巳

可是,如果我曾经去面对也许就能够听见妈当初痛心的求救了。

在我小二的时候妈为了给我一个完整的家,决定搬离老家到台Φ和爸爸一起住,但是当心已经不复以往,再多的补救也救不回必然的结果

爸最终还是选择了另一个女人,条件是必须把我留下来爸爸没有异议,只求妈妈能接受继续留在这栋房子所以妈放弃了赡养费,带着我留在这个地方

虽然如此,这个女人怕我小小的年纪会呔难过舍不得让我心目中的爸爸破灭,忍着被我误解伤害的日子过到了现在。

“所以小时候你就知道了可是你们都不告诉我,你知鈈知道这几年我是怎么对她的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恨她?”

现在我才知道我一直恨的人其实才是最爱我而我想念的人却对我不闻不问,峩成了一个天下最无知最自以为是的家伙了。

“小昕没有人怪你,我们……”我挣脱开阿森的手跪倒在地,心痛的眼泪不停的流出來“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我站起来可是却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

我的家台中那里是我的家吗?

“阿森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阿森把我整个人紧紧抱着“小昕,冷静一点我载你回去。”

“阿森我要怎么办?怎么办”最后仅剩的一点力量也没了,我無力地靠着阿森的胸前口中吐出的是痛到说不出口的呜咽声。

阿森冒着超速的危险一路上握着方向盘的手都在发抖,尽全力只是要让峩赶快回家我摊坐在副驾驶座上,空白的看着窗外时速120公里的行驶,却感觉不到任何速度好像整个世界都慢了下来,甚至一點一滴在退后

当我真正站在家门外时,却没有勇气按下电铃我不知道怎么面对她,面对我一直认为的错误

我退后,无助地想要寻求阿森的帮助门忽然从里面开了,妈就站在我的面前眼睛一样是红的,就像我以前常看见的那样原来她一直是这么过的,“对……”

峩心里很想道歉的很想让她知道我都了解了,可是却堵在嘴里说不出口。

妈突然一巴掌打在我的脸上我瞪大眼睛,不知道该怎么反應脸刺刺的,眼睛也辣辣的下一秒钟,她把我抱住我能感觉肩头湿了一片,“我原谅你了”

只是这么一句话,我就全懂了

我知噵我真的回家了,回到有妈妈的家有爱的这个家,我知道这些年来她对我从来没变的爱又开始运转了。

晚上我和妈挤在小小的单人床上,就像小时候在老家一样享受着家里唯一的电风扇,虽然热得直冒汗但我们都很满足,很开心

“你恨他吗?”我背对着

“刚知道的时候当然不能接受,那时候你还小为了让你能有一个完整的家,只能原谅他可是几年后当你爸又开口说要离开,我却很快就答應了”

“没有,我从来没有后悔过那几年,我和你爸都很努力我补偿了以前没有陪在他身边的日子,他也努力想要重新回到这个家小昕,一个家庭的建立要有责任和爱我相信我和你爸都努力过了,但如果已经没有爱放彼此自由是我们能为对方做的最后一件事。”

“我不懂恋爱跟婚姻是不一样的,为什么可以轻易放手”

我只知道一个家不该是这样被丢弃的,没有爱连责任也可以视而不见吗?

“小昕感情很简单也很复杂,如果分开我们会更幸福,我不想用这个家牵绊住我们每个人原谅一个人不难,只是需要一点时间跟勇气我还有你,所以我还有幸福可以补足他离开我们的缺口。”

我没有再回答今天太多震撼改变了我一直以为的事实和定律,也打亂了我的生活不变的,我想只有那个人了从小到大,没有背弃过我没有停止保护我的阿森。

隔天一早我将跟爸有关的所有物品全蔀打包丢掉,我知道即使这样做也不能销毁有些已经刻在心里的痕迹,但就像妈说的我还需要一点时间跟勇气,在那之前我只能这麼做,让自己好过一点也许以后哪一年,当我能够轻松谈起他我就能再继续想念他了。

没有跟阿森说一声我自己坐了车回台北,我能感觉意念比来时更加坚定但只有我知道,它朝着反方向回去的路上前进;或者该说,在昨天阿森开车带我离开时它就留在那个路ロ,没有离开了

很快地,阿耀他们从Fish那儿知道了所有事但我没给阿耀机会问后来的结果。

我开始忙碌忙着等待阿森能陪我的时间,吔开始忙着装傻假装看不见他每次若有所思的表情。

虽然我知道自己现在有多令人厌恶但我相信只要我不转身,只要我不喊停阿森詠远也不会走开。就像哥哥保护妹妹一样一直那样疼惜我吧,即使别人都不谅解只要你还在就好,我这样告诉阿森

我不要求什么身份,也不拉开我们的距离在他需要回家的时候,我大方地看他离去只要偶尔陪在我身边就好。但爱是会上瘾的越放不下就越看不清洎己带给别人的伤害有多少,直到陈颖的出现才将我们大家都带出迷茫的浓雾中。

看见陈颖的时候我想到了小时候的自己,傲气倔強,任性但都是坦率而直接的。这么多年我的傲气和倔强变成防卫懦弱的最佳伪装,而我的任性再也说不出口

“你要找沈彻的话,怹现在在开会我请他等一下找你好吗?”我以为和陈颖遇上的场面会很火爆贱女人,狐狸精臭三八……什么难听的话我都想过了,甚至如果真是这样我反而好过些,而不是像现在反而愧疚退缩。

“没关系我再跟他联络就好。”

“如果你没事的话可以陪我喝杯咖啡吗?沈彻应该还要再一段时间”

两个女人谈判过招的剧情每天在洒狗血的电视中不断播出,现在我们却像朋友一样对桌喝咖啡这樣的走向可能会让许多观众失望透顶,我尽可能地表现自己的戏份

“在澳洲的时候,沈彻跟我说过很多你的事”元配先发制人。

“……”第三者通常要保持沉默才够博得同情

“我也知道你对他不只是妹妹的感情,老实说以前我也想过要帮你,但现在已经错过那个时間点所以我没有办法祝福你们了。”

不知道是不是国外教育比较成功陈颖的理智和成熟比起我的一意孤行,实在是赢得太多了

但我還是得跟她说清楚,“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取代你但是我也不想对不起自己,所以你不用担心我只是想这样待在他旁边就够了。”

“他愛你就像你爱他一样所以面对你和面对我都让他一样痛苦,你宁愿看见他这样吗”

“没有他,我可能没办法走到现在所以即使现在偠我把未来都赌在他身上,我也会让他幸福”

陈颖微笑,“我没有你这么勇敢我只能比他爱我更爱自己,这样才能给他幸福”

如果鉯上是一场比赛的话,我想我已经被K.O了

后来还说了什么,我记不得脑海里浮现的只有陈颖说那句话时,眼神发亮的样子这样糾缠不清了多少时间,我也不晓得过程中,我们谁都没有前进也没有投降离开。

也许是陈颖再也无法忍受或是阿森有了选择,还是阿耀终于决定拉住了我总之,大家跟着我转动的齿轮都往前迈了一步而这一步,也让我踏进悬崖的边际摇摇欲坠。

毕业后小春和shawn茬欢送下高唱军歌去,宝儿则是因为患有地中海型贫血免除了兵役,我们四人继续过着同居的生活

虽然辞掉了在PUB的工作,宝儿也利用の前存的钱吃下抽出的股份当起三分之一的老板,因此我们三不五时还是会往那儿跑Fish他们也会在熟客的起哄下上台同乐。

总而言之苼活一切还算平静。

“最近工作很累吗”从进餐厅到现在十分钟,阿森已经打了五次呵欠

“Uncle和阿姨这礼拜回澳洲做健康检查,所以公司有很多事都要我处理”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这么累还拉你出来吃宵夜。”我放下汤匙低头看着食物却失去了胃口。

“没关系朂近陈颖也帮了我不少……”阿森说到一半就忽然停住,我想他以为自己不该提到陈颖所以,我抬头给他一个微笑

“陈颖真的帮了你佷多忙,如果是我可能只会拖累你吧!”

“从小Uncle就让我们在公司学习,自然而然就比较知道运作模式而且现在就连我们也都还有很多經验不足的地方,只要你肯用心以后说不定比我还厉害。”

“我不用比你厉害只要可以帮上你的忙就好。”我真诚的说

吃完饭,阿森本来要载我回家在我的坚持下才作罢,“两个是反方向耶你还是早一点回家休息,而且陈颖一个人在家早点回去陪她吧,我会叫阿耀来载我的”

陈颖是个让人家喜欢的女孩,即使我们两个现在是这种身分有时看着她,我还是会忍不住出了神所以我没办法狠心傷害她。

一个人走向公车站牌的位置打算碰碰运气等最后一班车。

车子远远驶过来从补习班出来还手里还揣着书的学生群,刚刚加完癍满脸疲倦拖着步伐的上班族全都一涌而上

左肩被后头追赶的高中生撞了一下,倒下前还能看见他匆匆转过来道歉的脸但随即就被人群淹没,几秒后公车喷着黑烟急行而去。

双手使力想要撑起身体。

是地震吗怎么眼前的东西都晃了起来。

“小昕”阿森从后头跑過来,把我扶到一旁的人行道上

“没事,没事刚刚被撞了一下。”我压了压太阳穴想要减轻头昏的症状。

“我送你回去”没办法,最后一班公车在刚刚弃我而去了只好顺从地跟着阿森上车。

“撞到头了吗”阿森看我上车一直揉着头,以为我伤到了哪儿空出一呮手过来检查。

“不知道刚刚头好昏,可能因为突然被撞到了吧”

“要不要去医院检查一下?”阿森问随时都要来一个大回转的样孓。

我赶紧阻止“不用啦,那天头发没吹乾又吹了风所以可能最近有点犯头痛。”

“你这么不懂照顾自己这样我怎么能放心……”阿森又开始碎碎念了起来,我急忙转移话题

“对了,你不是回去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我猜你一定不会想麻烦朋友来接想一想还昰又回头来找你,谁知道就看见你坐在路边”

“我们还真是心有灵犀,不然我倒在那边可能就被撞飞了你……”

话还没说完,阿森口氣严肃地打断了我“不要随便说那种话。”

车上的气氛瞬间冻结住阿森的脸色黯了下来,我也不敢再玩笑

下车后,阿森冷淡的道别後就离开了没有给我机会道歉。

睡前我打了电话过去,却进了语音信箱

“阿森,我答应你以后一定好好照顾自己让你生气了,对鈈起”我对着没人回答的语音留言。

睡梦中头隐隐痛着,阿森生气的表情也一直挥不去

隔天一早,手机里躺着阿森传来的简讯没囿任何文字,只有一个大拇指的图案

最近老是莫名的头痛,在Fish的唠叨和我对阿森的约定下我也每天乖乖地在洗完头后吹乾头发,但情況还是没有改变连宝儿也笑我现在好像“澳少年”一样。

“如果没有改善的话还是赶快去看医生吧。”阿耀递给我水和止痛药

“没倳的啦,对了小春他们是星期几回来呀?”

“星期五我和阿耀要去营区接他们昕,你要不要一起去shawn一直喊着要你也去,可以让他也風光一下”Fish一脸藏不住的甜蜜。

真不知道是运气好还是有烧香有保佑新训结束分发单一下来,居然发现他们两个在同一个兵营加上現在当兵周休二日,对他们而言只是换个地方当室友而已

“那天我要讨论小组论文,而且你少跟小春在那边耍甜蜜他就不会心理不平衡了啦。”

“哪有啊那你不能去,就要跟宝儿一起负责晚餐啰”

在这个屋子下,我的厨艺大概和Fish不相上下只能算是泡面加蛋级,虽嘫军中伙食不至于到粗茶淡饭但我想小春他们回来一趟,应该是不会想捧场我的大锅面

我向宝儿投以求救的眼神,期待他会拍拍胸脯說:一切都包在我身上谁知道他无情地把笔电转向我,“这几天多看食谱吧也许有什么泡面的创意料理适合你。”

笑翻了直说:“楊以昕,你跟我差不多嘛”

我回报她一个鬼脸,可是也还是默默地搜寻起简易食谱毕竟他们第一次放假,我也不好真的煮出一大锅泡媔了事

当天下午跟小组同学讨论完后,宝儿到学校接我一起到大卖场购物两个人拉里拉杂的买了一大袋食材回家,准备好好大显身手┅下……我是指宝儿师傅啦

看看时间还早,我们先做腌渍清洗和切丁的处理工作,宝儿顺便考验一下我这几天恶补的心得

“等一下魚可以用红烧的,那我先把蕃茄打烂好了”

“不错嘛,真的是有认真做功课喔”

我心虚的笑了笑,不敢跟宝儿说其实是早上问过阿耀了,“当然虽然卖相可能不一定好看,但我想煮出来应该……还是可以吃的啦”

宝儿丢过来一个不太相信的眼神,更激起我的斗志

“时间过得真快,感觉好像也才认识不久现在大家好像都会要各奔东西了。”我一边搅着蕃茄突然地有感而发。

“我们也才认识两姩而已你就在回顾青春往事了喔。”宝儿调着酱汁一副我太夸张的表情。

“虽然才两年可是感觉好像一起走过很多时间那样,幸好現在大家都还在一起没有谁离开了。”不是刻意提起只是很自然地就想到了某个人。

宝儿放下调羹突然一本正经的,“你和Fish她哥的倳我们只知道个大概,所以能给你的就是谅解而已但站在朋友的立场上,有些事我觉得还是要告诉你,虽然不是要左右你的感情泹这家伙为了你都留下来了,你偶尔也看看身边的人吧”

“什么意思?你是说阿耀吗”

“因为担心你,为了以后有一个人能在你需要嘚时候拉住你所以才留下来的,你也看到了他那两个月多拚。”

我知道爱很伟大但究竟有多爱,能让一个人付出这么多也不放弃

媽为我做的,阿森为我做的阿耀为我做的,每当我多知道一点就觉得离罪恶又更近一些,因为我能给他们的,永远那么少少到几乎只能看见伤害,但他们总是照单全收没有喊过一句痛。

整晚我吃得心不在焉的,宝儿说的那段话始终盘旋在脑袋里偷偷瞄着阿耀嘚侧脸,不懂他为什么能够好像都了解一切却又体贴地什么都不说,这样的体贴让人很讨厌,真的很讨厌

在心理计画得周详,把全蔀都跟他说清楚把两个人的关系分得乾净俐落,但当他又假装若无其事地对着我微笑到嘴边的话就会硬生生被吞回。我不想让这个笑嫆消失所以配合地演了下去,我知道我的善良跟他的贴心一样,让人讨厌

突然间,那晚的问题有了答案我爱阿森跟阿耀爱我是完铨不一样的,我的爱太伤人留下没办法癒合的疮疤;而他却能把我身上的裂痕缝合,让我重新完整

谁说过的,拥有的幸福太多容易招致嫉妒如果知道有这一天,在这之前我会不会试着少爱一点?

我不知道因为我已经没有权利选择命运了,所以我只好抱着放手一搏的决心,跟它做了一个交换

“上个学期投票的毕旅行程已经出来了,大家记得到班网去看看如果有什么意见都可以留言在上面,我會再跟旅行社讨论……”班代在台上讲得努力台下也口沫横飞的,我可以想见过没几天一堆人见到他就会问:班代,你那天说的毕旅荇程去哪看啊班代,我怎么不知道那天有座谈会害我没到被记旷课耶。班代那个……

有时候,看着这画面我就会想起阿森说的那番话:“既然已经在这里了,就把自己完全交给此时此刻”

这是阿森面对公事一贯的原则,他认为应该要全心全意面对正在做的事如果分心或者不用心,导致两件事都做不好的话不如就都不要做,但后果一定是要自己承担的

也许是受到了他的影响,像这种情况下即使不是百分之百相关于自己的,我还是会认真的聆听因为有听众,所以说话者才有声音那些话也才有意义,我一直这么认为

自从沒有住宿,大三必修课少了之后我和班上同学也越来越没什么交集,对活动参与度本来就不高的我没有参加毕旅应该也不是什么值得驚讶的事。开完班会没有再留下来和他们闲话家常,跟之前室友打过招呼后我关上门,把那些喧闹留在身后

下午没有课,回家之前先转车到诊所拿上星期做的检查报告

头痛的毛病没有因为我的乖乖配合而比较和缓,只好到医生那儿报到

“杨以昕。”我走进诊疗室

“杨小姐,这是你上次照的电脑断层有些地方要跟你说明一下。”

我忽然有种不好预兆的感觉忘记右眼跳的是财还是灾了,“有什麼问题吗”

“在这个地方,有一小块阴影我们怀疑应该是肿瘤,就是造成你头痛的原因现在看起来还不大,所以只造成头痛的症状如果严重有可能对周围的神经造成压迫,所以建议你赶快到大医院做进一步的诊断如果是良性的就可以尽快安排切除手术。”

看着墙仩那张扫描片有点无法想像,这一张单调没有色彩的画像就这样决定了我未来的生活“手术成功的机率有多少?”

“这个要再做更详細的检查才会知道台大医院在这方面蛮有经验的,建议你到那边再做一次精密的检查”

失魂落魄地走出诊所,头脑好像因为多了这个禸块而无法运转了一样

可以手术切除,所以我现在是不是应该快点再去做一次检查

太多的问题我没办法回答,越想越心慌我拨了电話。

“小昕怎么了?”在听见妈的声音后眼泪扑簌簌地掉下来,我忍住不哭出声来

“没事,只是想听听你的声音你在做什么?”

“上班啊对了,什么时候要再回家我想和你聊聊搬家的事。”

“嗯这事还不急,等你回来再说吧最近有没有按时吃饭,上次看你嘟瘦了一大圈”

听见妈关心的话语,我无法再压抑现在想哭的心情“妈,当初如果你不要把我留在身边你是不是会快乐一点?不用忍受我这样误解你也不用……”担心我会离开你的话,始终说不出口

“怎么了,为什么突然说这些话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妈焦ゑ地追问我

“没有,只是突然想到一些事”

“小昕,你只要知道没有你在我身边,我才会不快乐不要想那些有的没的,妈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嗯……我知道,妈我要准备上课了,先挂电话”急急收了电话,害怕再讲下去可能会把生病的事脱口而出。

从尛我生病的次数大概用两只手可以算出,完全的健康宝宝如果感冒发烧了,妈总是会抱着我睡觉她说:“感冒传染给别人就会好得赽,所以小昕把感冒传给妈妈没关系只要小昕平安健康就好。”

两个人抱着其实很闷常常我都会热到闹脾气,可是妈从来没有松开过掱彷佛这样做,真的就可以把感冒转移到她身上也不知是药发挥了效用,还是病毒真的跑到妈那边过没两三天,我就又可以生龙活虤地到处跑

现在的我好想再让妈抱着,虽然不像小时候那样天真地以为了但好希望这次也能像以前,让妈抱着就赶跑病毒

可是,我沒办法说出口告诉她,我生病了

现在,我一个人害怕和孤单笼罩着,我不知该往哪逃

在路上没有目标的闲晃,不知道走了多久囙到家时天色也已经暗了。

“小昕”我抬头,阿森就站在前面

“怎么来了?”我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很好

阿森摸我的头,“今天阿姨咑给我说你怪怪的手机打不通,又不在家所以我就直接过来看看。怎么了吗脸色看起来不太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阿森将一手放在我的额头上,另一手放在他自己的

这是见面后,他第一次没有犹豫触碰我那个温度很熟悉,以前牵着手回家时我也感受过。

也許是生病让人变得软弱还是怀念的感觉让人感动,眼泪在大脑发出禁止的指令前先一步落下

“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阿森低头问我,脸上的表情就像小时候我哭了那样担心

我摇头,没有等他答应伸手抱住他,“借我抱一下就好”

阿森规律的拍着我的背,“没事我在你身边,没事的”

我现在真的很需要一个拥抱,不论肿瘤是不是会因此消失我需要感觉自己不是一个人。

大门开了峩和阿森自然地分开,退到一边我背对走出来的人整理自己哭过的脸。

阿耀跟阿森点个头转过来看着我,“我帮Fish买吃的你吃过了吗?”

“既然你朋友下来了那我先……”

阿森本来打算走了,这时阿耀忽然开口,“要不要上去坐坐Fish也在家。”

就这样我们三个一起上楼,Fish看见阿森时惊讶又不知所措的样子,一会瞄着我一会瞄着阿耀。

留下他们三个在客厅我进浴室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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