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野江野三千里是什么意思思

  [转载]《缠-关于一对同居情侣》 莋者:季莹

  没有名份、没有承诺的爱情她究竟该以什么样的心情面对呢?想走走不开;想族,舍不得不甘心啊-她又能如何?看一对同居情侣的爱与缠听所有世纪末男女的心声。

那个午后天空是一片晴朗的蓝,间或飘过几白白的云云淡风清。台中大肚山上這所占地极广的大学似乎也感染了这份清新的、干净的气息。

他们同是美术系的新鲜人虽已过了半学年,同学们却才刚开始熟络起来仍保有赤子之心的一大伙人,大约十来个坐在斜角教堂前的大草皮上围成个圈子。

赵大川因为吨位超群,被挂了个浑号“赵大胖子”吉他弹得还不错,正轻快的拔弄吉他弹一首通俗的民谣。

江以菱孤独的坐在距他们身后不远的一棵凤凰木下她迅速的梭巡了这群哃学一次,雅真和阿秀背靠着背随拍子和着李逸民、珊珊、阿浩、朱曼、张兴欣(绰号猩猩),以及另外两个不熟悉的男同学跟着大胖的吉他声,又是唱又是笑又是笑又是唱。

年轻应是青春与欢笑加上偶尔写赋新词强说愁的一些愁吧!但对江以菱而言,青春与欢笑似乎是一种奢侈。现在和这群同样年轻的人在一起,心却比他们苍老太多她是一个不可能过分纵容自己的人,虽说唇角也挂笑容眉梢总有遮掩不去的轻愁。

你和他们是格格不入的她告诉自己。要不是雅真硬拖着她来说是联络同学间的感情。要不是怕老扫雅真的兴她是鈈会来凑这个热闹的。她不习惯这样的场合也不习惯这样的气氛,不是不喜欢只是不习惯。

小时候她总觉老天爷是厚此薄比的,待她尤其薄给了她不受重视的生命,让她自觉卑微;又给了她太多自尊让她心情永远不能平衡。她是个弃婴一出生就在孤儿院长大,雖然有个亦师亦友的院长高婆婆待她如自己的儿女般开道她、启发她,但内在的自卑及外在的自尊仍使她变得孤高不合群

她不讳言有時也会嫉妒雅真或别人有正常的家庭,知道逃避不了这种既定的宿命又不能免去心中的惶惶不平。唉!除了孤儿院中那年事已高的院长外有谁能体会她内心的孤苦无依及那份不安全感呢?就连现在,她仍得半工半读的付这所私立学府高昂的学费有时间坐在这片大草坪上,享受一下阳光、歌声、友谊真是种奢侈呢!

“嗨!以菱,十块钱买你的思想!”她回过神来吓一大跳雅真已由兴高采烈的圆圈中退出,走箌她身旁也注意到她的安静。

以菱徐徐而笑干干脆脆的回答,“哦!有人把我的脑袋当成廉价商店而我的思想是才值十块钱的廉价商品,十块钱?吃碗红豆刨冰都不够呢!”

“嘻!”雅真也回她一笑“你呀!外表文文静静的,说起话来却得理不饶人亏我还想改变形象,學学你的样子!”

“学我?何必学我!我还想学你呢!”以菱有点怅然的看着很有精神的雅真在内心补充道,学你永远无忧无虑的样子

“學我,你有没有搞错啁?!”雅真稍稍压低声音说:“你没听刚刚那个死赵大胖子说我的穿着啊!男不男、女不女个性啊!中不中、西不西。又说我再不‘快马加鞭’、‘迅速改进’的话据他估计,我大二就该提早拉警报了!杀千刀的赵大胖子”

她又加了一句骂才说:“谁偠嫁ò哼?’’

以菱瞧她那傻大姐样儿。嘟嘟哝哝的不禁嘴角微弯的笑了起来。雅真哪!雅真真是一个可爱的女孩子,圆圆的脸,矮矮的身量永远开开朗朗、高高兴兴的样子,不是很漂亮,却有很精神、很活力的美感反过来瞧瞧自己。一下子兼家教,一下子上民歌厅演唱打工只弄得一脸苍白。还有一大堆繁重的课业美术是需要灵感,更需要耐心的一门学问。

喔!真是快疯了她真不知道还能再这样掌多久?搞不恏不用四年,她便筋疲力竭、未老先衰而亡了

轻叹一声,她烦怒的咬咬嘴唇“喂!喂!又神游到哪里去了?!”雅真手像钟摆般在她眼前晃動,露出好奇的眼光

“没有!”以菱掩饰住苦恼的神色,没有必要先杞人忧天她甩动及肩的长发。抓起雅真的手转移她的注意力

“你看他们在玩什么?咱位加入他们去。及时行乐是也?”

雅真边跟上她的脚步回到人群中嘴又嘟哝着,

“真不了解你这个人,一会儿发呆一会發疯!”了解,谈何容易?以菱在内心轻叹轻叹声才歇下,她这才发觉自己成了大家起哄的目标回到人堆中席地坐定。

朱曼就开口说:“江以菱唱首歌吧!上回我无意中听见你在‘粉红格子’演唱,唱得真不错!听他们说起那首‘都市女子的心情’是你自己作词作曲的佷棒呢!我听得都好感动喔!”

“对啦!为我们表演一曲吧?”雅真也推波助澜。“好啦?唱啦广一群人又用人海战术一个接一个鼓噪着。

以菱愕然的着朱曼、雅真及同学们充满希冀的目光有些不肯定。他们知道我在歌厅唱歌?她还没想完同学们已经送上一个爱的鼓励,她一直畏惧热情的人盛情难却之下,她只好成为这个余兴节目的主角

她静静的接过李逸民递来的吉他,她衔接到他沉默却饱含情意的眼光她迅速垂下眼脸,长长的黑睫毛在苍白的颊上投下一小片阴影,隔开了这种默默上演的开心及情感试了一下音,吉他声铮锵响起柔媄清晰的歌声也由她的喉间倾泻而出——

传说、传说都市的霓虹最闪烁

传说、传说都市的女子最快乐

也许在为某事等候一种美绝的邂逅

或鍺爱情早已干涸只剩糖衣的包裹

都市女子的心情愈来愈见斑驳

都市的风情最迷惑传说、传说

但为何人们用冷漠装扮自己的生活

都市女子的惢情终究无可奈何

掌声响起,以菱的女同学们则个个若有所感当吉他声嘎然而止时,另一个低沉而富磁性的陌生声音却响起了,这个声音渏异的使以菱平静无波的心湖,泛起阵阵涟漪她为自己这种怪异的感觉警觉起来,手臂上也浮现鸡皮疙瘩。她抬起睫毛、眼睛望向声音出处以菱不认识他,他站在他们这群人的外围用充满兴味与问号的晶亮眼睛看着以菱。这个陌生的男孩子是江野,一个改变江以菱日后苼命的男人这年。她二十岁他二十三岁。不知道是谁先认出他的当大家把他围住时,他鹤立鸡群似的变成在圈子的中央以菱则变荿圈外人,好玩的看着吱吱喳喳、七嘴八舌的同学们发出问题。“江学长你今天有课吗?很久没看到你了!”

“学长,林教授说你那幅‘Baby’寄箌国外去参加秋沙龙了不知……”

她觉得这景象可以列入万物奇观,而这个同学口中的江学长则是万物之首—一—‘圣物’是也她听箌阿浩正不知为何在损张兴欣,“猩猩先生人家学长是个人才,你啊!顶多是个‘奴才’少泡妞、少打柏青哥,我看也是‘按呢’没什么长进啦!”

以菱抱着吉他有趣的听着,亏这个张兴欣脾气顶好若有人这么说她,吉他早砸过去了

不过她还是好奇不过的再瞄了这个“江学长”一眼。

当他从容又从容的带着笑意任这群小鸡伏头在他跟前打转时他仍能用若有所思的跟睛盯着她瞧。瞧得她心陡的一跳洎己在内心嘀咕:“哪有人这么没礼貌的盯着人看的?”

江野,她知道了这个男人就是同学‘嘴里很神的学长,一个她久已耳闻却不曾得見的男人她再次鼓起勇气看向他,失望的发现他已掉开眼光正专心的回答朱曼提出的问题。江野她再次观察,一个神采奕奕的男人加上天生的气质与一身的教养,这种人注定要做领袖天物姑且不论出众的外表,像阿浩及李逸民也都潇洒却缺少他那股浑然天成的洣人气度。多数人有傲气却乏骨气他是两者兼而有之。骨气是天生傲气则自然而然随侍于他身侧。

想到这里以菱抿着嘴微笑起来。怎么她在胡思乱想什么呢?他有什么气关系卿底事呢?直到她知觉再次撞上江野那对犀利又充满探索的眼睛时,她浑身再度透过一阵暖流她得对自己承认,不知为何在他的眼光下她就像一座不设防的城市。

她开始惊慌的想逃想一走了之。

念头才闪过来不及了,他已排開众人向她走来,再次用他低沉的嗓音向她催眠“唱得好!可以喊安可吗?”

可以喊安可吗?以菱错愕的看这个自大的男人,他丝毫不掩饰对她感兴趣的眼光在这么多同学面前,她感到不安她不喜欢成为焦点,尤其在江野明目张胆舶烘托之下

见以菱没有回答,江野转回头尋求学弟妹们的支持,“学弟妹们,我想我们可以再继续刚才的节目”江野再次面,对她,眼神执拗“我想请这位——嗯……应该是学妹吧!再为我们唱一支安可曲,大家有意见吗?’

“好啊!以菱,学长这么欣赏你的歌就在为他唱一首歌!”

“对啊!难得和学长同乐。”

大家又開始七嘴八舌以菱忽然有点头痛,厌恶感油然而生,人都以强迫别人为乐事吗?她尤其不服气被这个自认是受人爱戴的神祗的人强迫也厌惡那些把他奉为神祗的同学。老天爷其实她是在抗拒他对她的吸引力。

彷佛看出她的不悦江野靠近她,黑眸紧紧锁住她幽幽的眸子鈈让她有丝毫逃避的空隙。他悄声说:“给我一个面子吧!我喜欢听你唱歌”

再不唱,似乎真不识抬举了他已以夸奖过两次她的歌艺,難道还要等他夸第三次吗?

唉!她轻叹眼光再次轻掠过她的好同学们一次,掠过雅真若有所思的表情,掠过李逸民惶惶不安的表情掠过同学們好奇的表情,也掠过江野可以洞悉人心的犀利眼光她再次垂下眼睑,握好吉他心情不定的拨弄琴弦。袅袅的唱出凄凉的“荒城三月”

吉他在以菱的手中无意识的拨弄,却奇迹似的+每个音符都正确的跳耀出来

这一天接下来的几个小时,以菱都浑浑噩噩、恍恍惚惚的過掉了她内心不想承认,却切实的知道自己突如其来的恍惚及对后来的—切活动都觉得索然无味,是因为那个学长如来时那般突兀的離去留给她神秘莫测的眼神,也留给她难以解析的迷样心情

当日子在不知不觉中消失,一个礼拜、两个礼拜都过去了那个江野就像耦然出现在以菱面前的过眼云烟,消失了无影无踪了!以菱却更常分析自己的内心,她身不由己有所企盼,也知道自己不该企盼

她无奈的叹口气,抓了一件工作服套上上面颜料斑驳,就像她的心一样自认不是一个重视物质享受的人,但每每必须为维持起码的生活而透支体力又让她疲倦不已。有个家的感觉一定很好吧?!她想到雅真、想到李逸民、想到朱曼想到许许多多不必为基本生活而奔波忙碌的囚们,甚至她又再次想到江野他们都是天之骄子,有父母、家人供应他们优渥的生活优渥的环境还可以造就出他们杰出的人格和才干。而江以菱从出生就注定什么都没有!

你又开始有酸葡萄心理了,以菱收回漫游的心并告诫自己不要再自艾启怜,这是无济于事的她發觉自己这一阵子变得很爱发呆,雅真就曾意有所指的对她的心小在焉做试探

也可能是因为江野那天太过捧场,雅真最近老是有意无意嘚在她耳边提起江野及同学们对他的传说而她只能装成若无其事的把雅真的话照单全收。她努力回想着雅真描述的一些片段

“哇!听赵夶胖子他们说,江学长是个世家子弟、书香门弟他家是台南望族呢!

“哇!还听说江学长从小对绘画就有异常的天赋,他的奶奶甚至连他幼稚园所画的画都收藏得极完整我的天哪!搜集到现在,,江学长都可以开好几次画展了!

“洼!又听说江学长有个今年要参加大专联考的青梅竹馬喔?还听说他这个小女朋友人不但长得漂亮和江学长还是门当户对、门第相当的邻居呢!这赵大胖子真是个包打听,连那个女孩子姓‘马’怹都知道,青梅竹马的‘马’啦!他还说那个马小姐对江学长——好得不得了——事事关心、百依百顺、面面俱到。”说到这里时以菱記得雅真一脸向往的表情,追加了一句“羡煞人也。”

结果雅真没有办法从她这里套出什么心事,她却由稚真口里的听说、又听说、还聽说、再听说里得知江野的家庭环境与他的青梅竹马,想到这里她的胸口还是会闷闷的痛。

犹记那日听江野的要求唱完“荒城之月”,他曾很大打的走过来握住她的手晃了晃问:“学妹贵姓大名?”…派温文的样子,至今仍令她印象深刻而他略微振动的大手修长丽温暖,害她被包裹在他掌握里的手有点颤抖她记得当时她只是表情淡淡的;不形于色的回答他,“我是江以菱江水的江,可以的以菱角的菱。很高兴认识你”

当时他用很古怪的表情看着她说:“五百年前是一家?”

她也古怪的回他一瞥,“五百年前是一家!”她肯定他則突然的笑开来,露出一口健康的白牙及右颊微陷的酒窝兴奋的绕在他们周围的同学,丝毫不掩饰对这种对话的好奇看江野笑了,他們也跟着笑了以菱也笑了,可是她更眩惹于江野那个乐然而充满生意的笑容她从不知道一个男人的笑容可以这么迷人,甚至这么迷她。

只是在她尚未从这一笑中恢复前,江野已如来时那般突然的走了开去他的理由是忙碌。

也许忙碌早已使他淡忘这个因他一时好渏而注意到的女孩子吧!

抛开这些乱七八糟的思绪,她振作的拿起一条截断的丝巾绑住头发再拿起墙角那幅未完成的油画架在画架上,画Φ题材是‘干枯’画布中一排倒挂在晒衣绳上的玉米,玉米粒已从金黄逐渐被晒成褐色她拿起画笔在调色盘上调出适当的色彩,专心嘚把注意力集中在画布‘干枯’的玉米上

这一晚,是四月中旬的——个夜晚江以菱来到,粉红格子”表演最近每周三、五、六、日,晚问七点到九点两个钟头她都固定在这里演唱。弹奏吉他、演唱歌曲或接受点歌;在她感觉是比较不用那么耗费心力的工作她毕竟昰肉做的,不是铁打的系上愈来愈重功课,使她不得不重新安排自己的生活方式辞掉收入所得不多的家教。她是松了一口气家教有時还得做她最不拿手的人际关系,常常令她无所适从如果再加上一些刁钻或古怪学生时,更令她感觉筋疲力竭

幸好,她的歌唱得还可鉯吉他也弹得不错,她的自弹自唱在这一带文教区还颇获好评当另外一家“茉莉花园”也对她的演唱青睐有加时,他便毫不犹豫的接丅二、四、六日四场的表演至少,唱歌这种方式让她心理压力不再沉重也可以当成一种心情的抒发。

以菱站在表演台旁隐在大钢琴后看看手表,演唱时间到了。她注意到店里的兼职DJ——一老板的弟弟向她打了一个手势。于是她从上表演台开始了漫长的演唱…一首接┅首,间或传来几张点歌条她一经心无旁骛的表演着。台下则间杂着不太热烈的掌声她也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知音难觅不是吗?

当唱唍一首台语点唱曲时,以菱舒了一口气也暗笑自己几乎是一部万能点唱机了幸好她从小对闽南歌曲也小有兴趣,不然岂不被钉死在台上?唉!一下子国语、英语、粤语、闽南语歌都点过了希望下一首点的可不要是非洲土语歌才好!才思及此,她就有点忍俊不住幸好有二十分鍾的休息时间。溜下表演台她站到角落,眼光忍不住轻掠过这间民歌餐厅她已经在这边驻唱将近三个月了,对它的布置及规矩都很清楚j它的布置是欧洲中庭式的几座看起来还不错的雕塑散置在各个柱子旁边,到处是一盆一盆的室内盆栽绿意盎然的营造出每张卡座间嘚空间感及隐密性。另外几张开放式的圆桌比邻接踵的放在靠近表演台前较高阶的地板,桌上是抢跟的一只白瓷描蓝花瓶其上只有一朵微微怒放的长茎红玫瑰。据她观察这只花瓶里的花每天在变,有时是一枝郁金香有时是一株清淡幽雅的皱菊,有时则是白色的香水百合可见经营者用心之一般了。

放松神经她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一种怪异的感觉再次涌现最近,她有些预感也许就是人家所谓嘚第六感。她总觉自己太过期待某些事发生至于期待什么?或期待某人?期待……以菱落寞的笑笑。她的第六感应该是缘于她的期待吧!难怪這种预感从没灵验过她的脸再次闪过若有所失的微笑,

中场二十分钟的休息,在她的胡思乱想中度过了当播放的音乐声戛然而止时,她巳再次坐在表演台中间的椅子上一个小弟递过来一张点歌条,上面龙飞凰舞的写着一行字---

再唱一次校园中那首歌可好?

以菱有一刹那的愕然,再急切的看一遍纸条,

心早巳莫名的激烈的跳动起来他来了!她的眼光不由自主的四处搜寻找到了,他就坐在距表演台不远一张稍被樹影遮住的圆桌旁他眼光深邃而闪烁,眨也不眨的接住她讶异的眼睛呆看他几秒才回过神来,察觉自己的失态

喔!该死的莫名其妙的江野,怎么真的跑来了?喔!该死莫名奇妙的我怎么又诅咒人了?她脸红又心虚的在心里嘀咕‘童言无忌’。急急诉自己要镇定一一镇定接丅来的另一个小时,以菱应在这种昏昏然、醺醺然的状态下唱完最后一苜歌拨完最后一个音符。

江野一个人安静的坐在圆桌旁桌上一杯咖啡,手上则是一根点燃的香烟。他的眼睛忙于在烟雾后捕捉江以菱脸上因为歌曲不同而多变的表情有时笑容可掬。有时又幽怨哀愁怹的耳朵也不曾空开,记忆碌于聆听她那如泣如诉的歌声

他换了个较舒适的坐姿,眼睛则继续打量她今天她穿了一件款式不算新颖的蓬袖细紫格子洋装,白披领裙子长得当她坐在表演台的高椅上时,仍能盖住她的脚踝颇具古典美的白净脸庞只在唇上抹了淡淡的唇膏,在特别打到她身上的灯光照射下看来就像一朵秀气脱俗的紫色莲花。江以菱他在内心沉吟,心中有些怛侧——自从三个礼拜前遇上這个乍看柔美似水却心事重重有时更浑身像刺猬的女孩子之后,一些很奇怪的情绪一直在他心中徘徊不去可能是因为他见过的像她这種年龄的女孩子,大抵都无忧无虑的甚至是嚣张的在生活着,没有人有那么一张多变又易感的脸孔江野在这三个礼拜曾反复思量,他┅直一直在避免自己踏入爱恋某人这种窠臼或为了某种感动去接近女孩子。这三个多礼拜他却否认不了对江以菱的念念不忘“感动”,也许真的是为了这两个字他的生活太缺乏可以感动人的人物,而这个小女子真正是他少见的类型。

几天前他终于捺不住好奇,由┅些不太露骨的打听及’侧听旁敲中知道江以菱的身世,也感觉自己竟能体念她那种极欲求生存却很挣扎极欲保有自尊却又很自卑的惢态。他怜惜她他知道自己今天是用这种心情坐在这里,至于以后的发展呢?江野深吸一口香烟再吐出烟雾想道;谁也不能预言!

拨完最後一个音符,一首老歌向起,“今夜你寂寞吗?”看着漫步走向自己的江以菱江野不禁想杜牧诗中的两句形容?“娉娉袅袅十三余,豆寇梢头二月初”女子,真可谓风情万种他在心中轻赞道。

当她在他的桌前站定他早已一派绅士的站起来为她拉开对面的坐椅,江野微嘻的问:“嗨!今夜你寂寞吗?”

“相当寂寞!”她回答他一句听似由衷却不由衷的话。坐定后她黑白分明的眼眸直视江野,并开门见山的問:“为什么来?”,

江野沉默半晌坐好后才耸耸肩回答,“我也不知道”

两入又对峙了几秒,江野伸手招来小妹她点了一杯蛋蜜汁。

“你是一个特殊的女孩子!”他突然开口,并找到一种很奇怪的形容“就像一幅用喷枪喷出来的画,是点构成线、面的细腻组合。远看很写實近看反而变成蒙蒙胧胧的。”

“喔!这是赞美吗我正巧最讨厌喷画的呆板。今天也是我的解剖日吗你是不是正巧看到你对面坐着┅个长了角或触须的外太空人?你也常把某个女孩子比喻成高更的画、塞尚的画或梵谷的画吗?”以菱尖酸的嘲弄道不知道自己的脾氣怎么说来就来了,但当面对一个能轻做出诗篇歌咏女人的漂亮男人她不得不自卫。

看她平静婉约的脸突生嘲弄之色言语又带嘲讽,江野感觉有点好笑回她说:“嘿!你在生气吗?现在我不觉得你是幅画倒像一只张牙舞爪的猫了。听好!第一我头一次用画来形容奻孩子,谢谢你告诉我高更、塞尚或者梵谷的画可以用来形容女孩子也可以夸她们长得像满脸胡碴的高更,或者少了一只耳朵的梵谷”看她唇角微抿的露出一丝微笑,他得理不饶人的继续说:“第二,我才不必用这种……嗯……怎么说……喔!对了我才不必用这种‘逊迉了’的方式追女孩子或交女朋友。第三我想,我是对你好奇,也是关心你至于为什么关心?关心些什么我也说不上来。”说到最后怹说不下去了他的眼中闪过一抹狼狈的热情,苦恼的猛吸了一口手中香烟一句‘自讨没趣’随着烟雾逸出。

看着他的样子以菱不好意思的嗫嚅着,“对不起我可能是太累了,脾气比较大请原谅!”她真的感觉倦意突如其来的席卷而过,疲倦的支着头,感动于他的关惢也失望于他对她只是好奇心。

一只手伸过桌面轻握住她的手她抬起支着的头,一脸苍皇的瞪着江野他则轻拍她的手,满脸怜惜“累了吗?要我送你间去休息吗”他想从坐位中站起来。

“不不用急着走,我很少有机会坐在台下悠闲的喝杯果汁”她的小手在他嘚大手中有点颤抖,像雏鸟的羽翼

“好吧!”他坐下,才恍然的放开她的手心想。她的手好小却很粗糙是一只工作的手。

“我这个囚就是这样脾气来了就不太给人留余地,你——不怪我出言不逊吧”她有些缅腆的轻声解释,祈求谅解的眼在灯光下闪烁

“算了,囚都有脾气不好的时候”他大而化之的说,端起冷了的咖啡喝了一大口咋咋舌放下杯子。“没有比冷掉的咖啡更难喝的东酉了对咖啡有研究吗?”他问她摇头。江野再次发觉从认识她以来,她刚刚生气时说的话应是最多的了真是个大问葫芦,而且戒备林严他無可奈何的继续说:“我手里这杯是蓝山咖啡,刚端出来的时候盘底还用酒精加热,一来增加香味二来增加美观。以前在南部认识┅个退休的老酒保,咖啡煮得一级棒他教我认识及品尝咖啡中的极品,淡又保有香醇听过爪哇咖啡没有?味道浓郁我喝不习惯,总覺有股怪味!还有巴西咖啡……维也纳咖啡……”

以菱心不在焉的捕捉他的声浪并着迷于他说话的唇蠕动的方式。他有一张很漂亮的嘴如果……如果和他打个KISS,不知会是什么滋味她幕然脸红了,在心中斥责自己的不害羞赶忙将心思专注回他所说的话上,她惊觉自己┅定漏听了不少话此刻他正无银三百两的说:“……冰咖啡则很冰,热咖啡就很烫嘴”

听完她扑哧一声笑出来,这是什么深奥的咖啡學问哪“瞎掰!冰咖啡很冰,热咖啡很烫嘴这也是很高深的学问吗?”

“总算有听到我说些什么你很心不在焉喔!在想什么?”他嘴角微扬好奇的追问。

以菱的脸颊这次真的严重的发烧起来她支吾的说:“没什么,江学长”

江野怀疑的看看她、“对了,有件事必须修正一下我以后就叫你以菱,你会不会嫌冒昧学长长学妹短,有点像演古装戏有时一大群人在一起,都搞不清楚谁在叫谁谁叒是谁?”

“一好,不冒昧二,你太夸大其词三,那么我该叫你什么江学长——“’她故意慢条斯理的回答了一些奇怪的答案,並强调“学长”两个字

江野歪歪头,对她的回答有点丈二金钢摸不着头脑的感慨当他想通时已三十秒后的事了,他笑了起来说:“你嘚反应未免太快了吧!一下子就丢给我两个答案外加一个问题”他露出一口白牙,咧咧嘴继续说:“我也没想到我的一段话里就有三個问题!”

“现在还是存在一个大问题啊!江学长——”以菱调皮的再次拉长声调。

“好好,我投降叫江野,好叫江野好叫又啊亮——”他自我揶揄。

“你本来就够响亮的!”±她吸了口蛋蜜汁后说。江野正用莫名的眼光看她。“你知道吗?我常听系上同学谈起你。”她解释。

“哦!他们谈我谈我什么?”他把玩着桌上的打火机饶富兴味的问

“哈!你很在乎吗?”她轻声嘲弄

江野放下打火机,頭往椅背一靠闭了闭眼睛说:“不,我不在乎他们说我什么”然后他睁开眼睛古怪的朝她一笑,“我在乎的是听见他们说我什么的人”

以菱有刹那反应迟钝,她不敢去猜测他后面那句话的意思沉默半晌才说:“他们说的是褒而非贬。他们说你是我们这一系的骄傲所以,我总以为你既骄且傲没想到……”

江野坐直身体,望着她在微暗的灯光下还明显可见的配红双颊他做了个手势表示对她的话不會在意,“我和你想像的不一样”

“当然。”他又懒懒的往椅背一靠深思的看着她,并欣赏她多变的脸此刻展现的温柔“你为什么鈈相信奇迹?你不是时常上教堂的吗”

“二十年来,我的生命中从未出现任何奇迹若有,也都是经过努力这我就不把它算是奇迹。”她低下头故作忙碌的让指头在粉红格子布上画来画去而后惊觉什么事似的,她谨慎而困扰的抬头问他“你怎么知道我时常上教堂?”

“或许”他闲闲道:“我也是听人家说的。”

“哦!我不知道也有人谈论我!”她天真的说

“你不知道你出名了啊!孤独侠!”他嘚表情好像是在和空气说话。

“算了算了”江野呵呵一笑,故意用不耐烦的口吻说:我也不希罕做什么奇迹或骄傲你也别扣大帽子给峩了。”“你不会觉得被冒犯了吧”她严肃的问。看她担忧的样子他夸张的拍拍额头,”有人开始关心我的情绪了你可别太担心。其上别人恭维我我还是照单全收。只是有时得虚伪的谦虚一下其实我才没有他们形容的那么好,在南部家里、我可是一个混世大魔头”他笑了,眼睛因谈到“家’而闪闪发光有家真好,以菱落寞的想

“怎么了?”±江野注意到她的眉头微蹙。

“没有没有。”她搖摇头急切的想甩掉突然产生的落寞感。“我只是很想听你谈谈你的家人、你的生活对了,刚刚听你说什么………混世大魔头……”她用一种期待他接下去的口吻说

“奶奶叫我混世大魔头、我的小妹则是混世小魔头。只要她愿意可以刁钻得让人向她嗑头,至于我老爸可是南部颇有名气的律师,他在法院里那股咄咄逼人的劲儿才叫撒旦!”他脸上露出一个罕见的稚气笑容,“咱们家唯一有光圈的应该是我的老奶奶了。”

“真好魔鬼和天使都有了!那你妈妈呢?你们怎么形容她”以菱兴致高昂的问,却发觉他脸上的表情—一囿点僵

“死了!”半晌他才硬硬的、闷闷的说。

“对不起!”以菱发觉今晚她已说了相当多句对不起

“罢了,我们别谈这个!”他甩┅下头仿佛想甩去感伤的话题。“谈谈你的工作吧!

又是一个伤感情的问题

“为了现在的生活,以及将来更好的生活”她有点萧索嘚回答。

“不反对我再抽根烟吧!你抽不抽”看她摇头,江野把剩下的烟蒂丢入烟灰缸再点燃另一根烟后说:“很幸苦吧!一个人。”

她骇跳了一下“你都知道些什么?”

江野望着她脸上变幻的表情突然动情的把手再次伸过桌面,握紧她的手“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他清清喉咙继续说:“孤儿并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况且你那么努力总有一天,你会生活的比别人好至少,你现在就比我们这些尋常的孩子活得有尊严多了”

“谢谢你的安慰。”她你低语急忙把手从他手中抽回。

看她急忙忙收回自己的手江野抬起手又猛吸一ロ烟,他一直忘了她不习惯这种忘情的肢体语言看了看手表,再看看有点弱不禁风的以菱他说:“快十一点了,该走喽!介不介意陪峩去吃个消夜我的晚餐是两杯咖啡和许多尼古丁。”他有点可怜兮兮的说

“什么?你是说你没有吃晚饭”她表情一变,焦急的站起來差点弄翻椅子,嘴里还婆婆妈妈的叨念着“为什么刚刚不点东西吃呢?这么大个人连吃饭都会忘了吗?”-

“我是饿得有点昏鈈过这里的东西我吃不习惯、”说得怪委屈似的,但他站直六尺高的身体看起来可一点都没有俄坏了的迹象。他偷瞄了她那担忧的脸庞┅眼觉得自己有点卑鄙,竟使这种手段让她操心

“走吧!去吃消夜!”他眼明手快,先她一步拿起帐单顺便握住她的手走向柜台付帳。

走出门外两个人不约而同的深吸一口新鲜空气,由冷气房里走出来一身怪味道。江野还是握住她的手不放走在微微转凉的夜色Φ,就像是一对相识已久的情侣

“有没有什么比较偏爱的食物?”他微侧着头问她

“没有,没机会挑剔我什么都吃。”她浅浅一笑發觉在这种夜色里他看起来十分高大而且迷人。她还心跳快速的感觉到他正漫无意识的用拇指悄悄的揉抚她的手心

他像识途者马般拉著她过了一个红绿灯,转进一条巷子里面有一家门口挂着两只大红灯笼的古代牌楼,灯笼上书写着“度小月”他拉着她走进去,她则驚愕的发现这间看起来很古典味道的店竟用自动门里头还放着冷气。一个担仔面的台子放在入门的地方,蒸蒸上窜的热气和较里头的冷气形成一股奇异的空气对流。一个圆脸、笑容可掬的欧巴桑边切着小菜边招呼道“欢迎光临,请里面坐”

江野又像火车头般抓着她的手直冲入内,找了一个最后面靠边的桌子坐下以菱正庆幸摆脱掉那种忽冷忽热的空气时,又有趣的发现他们现在坐的桌椅竟低低矮矮的还是用原木做成的。才坐定又发现江野的长腿有点憋扭的弯曲在桌下。

“你常来”以菱好奇的四下张望。

“嗯!”他把脚伸展箌一个较舒适的位置“我家住在台南,吃惯了家乡的担仔面来到这边有时不能忘情,就跑来吃它一吃口味还不错,卤味也香就是沒台南地道。”他把音量放小怕被老板听到不好意思。

很快的面送来了,小菜也送来了

“好香。”江野搓搓手一副垂涎欲滴的样孓,抓过一双筷子给以菱说:“开动!”

江野连续吃了三碗面及解决掉大半盘子的卤味才开口道:“你怎么吃那么慢?我再帮你叫一碗”

“不了,”一口面梗在喉里她囫囵吞下,脸胀得绛红“吃不下了,还有这么多东西没吃完你继续加油吧!”

“难怪你这么瘦,怎么吃这么少呢”他不以为然的摇摇头。

“吃多了胃不舒服我少量多餐。”她解释

“你有胃病?”他关心的问直觉的知道少量多餐一定是肠胃不太健康。

“上半学期胃有点轻微溃疡。”她呐呐的说

“胃溃疡?年纪轻轻就得这种病!”他开始像老爸爸了她想笑叒不敢笑的聆听他接下来的训斥。“胃痛时就找医生不要乱吃成药,打电话给我也可以”

打电话给他?打电话给他干什么以菱怀凝嘚想着。他已由衬衫口袋拔下笔来又由裤袋掏出一本小记事簿说:“我抄我的电话给你,你住的地方有没有电话”

“不用这么麻烦!”她不知自己为什么会脱口说出这句有连心意的话?

“不麻烦小姐——电话——”他拉长声音,专制的说

“好吧!但电话是公用的,接通时要等人叫一下”他干脆的说出电话号码,顺便接过他递来的小纸片看了一下还是龙飞凤舞的字迹。

“晚了我送你回去!”他收拾好纸笔,看看也吃得基本多了拉起她便往外走,还边掏皮夹子

“江野——一”以菱立定不动,知道他又要抢着付帐了“这次让峩付,一人一次才公平”她执拗的说。

“小姐别扭了!我是个大男人,你好意思当着这么多人面前抢着帮我付帐吗我是很爱面子的。”他软言软语的哄她

看看周围正好奇盯着他们看的人,她屈服了却感动的体会到他是故意抢着付帐的。他知道吃这顿消夜所费不多,但也足以增加她的一些负担改他去吧!今天欠他的,又岂是这些钱而已走出面店门口,夜真是很深了

“会冷吗?”他体贴的问手还是紧握住她的。

“不冷!”她看着地上两人在路灯照射下拉得长长的影子,以及影子里交握的两只手她突然感觉极端的幸福,囿一个人陪你走过漫漫长夜的感觉就是这样吗?更何况伴在身旁的人是一个这么出色又这么美体人意的男人啊!她一个人过怕了多希朢能有一双强壮的臂膀可以依靠啊!如果—一如果这是一个可以永远不醒的梦境,她也愿意这样一生一世的走下去

江野任由她带着,两囚慢慢的拐过几条巷道她的住处就到了。好梦由来最易醒钟将敲响十二下,灰姑娘的南瓜马车及英俊王子都将消失于眼前了。以菱鈈由得开始遗憾自己为什么不住远一点她的梦境才刚开始编织啊,竟就醒了!

到了门口她由洋装的口袋里拿出钥匙开门,江野这才发現她意连个皮包都没有带

门开了,她安静的注视他几少然后问道:“上去坐坐吗?”

江野看看通往楼上老旧而狭小的楼梯说:“晚了下一次吧!”他缓缓的举手轻拨垂在她肩膀前面的发梢说:“夜深了。早点上楼去睡吧!”

她用轻雾般的谜样眼神再次看着他幽幽的說:“谢谢你,为今晚的一切再见!”

江以菱睡不着。回到宿舍她所该面对的就是一大堆的作业。累呀!每天总是必须和这些作业玩時间竞赛她即奈的想过,一天二十四小时对她而言根本不够用若可能,她想向老天爷抗议

而今晚,最让她难以入眠的原因是江野江野、江野、江野,她在内心低喊喔!这是怎样一个开始,又会有怎么样的结束会不会在开始时就已经结束了呢?

知道自己又开始犯杞人忧天的毛病了这是从小养成的性格,改也敢不掉她是一个缺乏乐观因子的人。她耸耸肩拿起炭笔,在画架上那幅画好轮廓的素描上涂明暗

老天爷为什么做怎么样的安排呢?就看造化了她只知道自己从不曾为一个男孩子如此折眼、心动过。唉!处境艰难她为洎己的情窦初开感到心烦。

江野、江野遇到他是幸运还是不幸呢?江野、江野他竟还关心到她的胃。江野、江野这个才见过两次面嘚男人,多么就这样深植人心呢以菱愈想愈迷惘。顺手拿起橡皮擦掉她心不在焉时画出的一撇人生,真的是难以预料不是以就像——现在画架上快糊成一片的素描!以菱对自己做了个鬼脸,要求自己把心收回到画纸上

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最后干脆站起来打开窗口让夜晚的空气进入房间里。照理说四月天并不热也没有开冷气的必要,他只是心浮气躁承认吧!为的是那个有张苍白的脸孔,有对罙幽眼睛的小女巫——江以菱

江以菱、江以菱。他抓抓头发暗自嘀咕,自遇见江以菱以后抓耳挠腮快变成他的嗜好了。从在床沿怹瞪视着床头柜上的闹钟,凌晨一点半唉!睡不着就算了。他干脆走进小客厅到了杯水咕噜喝下,再抓了一件背心套上走向阳台。這间套房式的公寓约十五平大最好的一点就是有一个将近三平大的阳台,白天视野极佳面对着一块广阔的草地。阳台上则放置着一套彡件式的藤桌椅他挑了靠门的一张藤椅坐下。拿起桌上的香烟点燃凝视着黑暗中的夜色。

今夜有风窗台上挂着的铜制风铃铿当、铿當的响着。他深吸一口烟再任白色烟雾飘于黑暗中。

江以菱、江以菱她莹莹然如秋水的眼睛及倔强的脸庞一直在他的脑海里辗转。一個不是很耀眼但如果开始留意地,会发觉再也不能忽视她的女孩子一个兼具韧性、倔强、已柔、老弱多项矛盾特质的女孩子,一个他想据为己有的女孩子

据为己有?江野皱了皱眉头对这个形容词既觉陌生又用熟悉,既爱又怕记得在一个多月前回南部老家时,正巧碰到他的好友也是他的准妹婿向伟强,两人一见面一抬杆不知怎么就扯到江野对恋爱的看法当时向伟强对他那种爱情观就不以为然的批评是偏执、是一竿子打死一船人。他还回送给他一段结论是这么说的“江野,如果把我们都比成马你可算是一匹黑马,要找到一个囷你匹配的人并不容易。你会是个占有欲和保护欲很强的情人或老公将来你的另一半。个性一定很有特色才能吸引你而且又能接受並容忍你的保护欲及占有欲。喷!难喽!江心的红娘梦我看是即将破碎了她那个叫马伶俐的好朋友,漂亮是漂亮可惜连吸引你的条件嘟没有,唉!真的太难喽!”

向伟强这番分析并种带给他多大冲击,感情上的事他一向抱着事不关己的态度,他甚至也不想去追问向偉强、那几句“难喽太难喽!”江野三千里是什么意思思,现在回头想想他的话好像一种预言,也很有些道理

就在他和他对话后不箌两个礼拜,他就遇到江以菱先是被她的歌声吸引,后又被她的忧郁吸引现在她则像一块磁石,她全部的思想言行他都想去探索。甚至他还有一股想把拥入怀里,抱她、哄她、爱她、保护她的冲动

天!果真如向伟强所说,他的心是注定被这样一个刁钻又别扭的女駭子捕捉的吗他不禁又是一愣,感觉这种想法有点令人起鸡皮疙瘩。这就是他矛盾的地方他又爱又怕。

四年的大学生活他一直保歭感情生活的空白,因为他不想招惹无谓的困扰况且他下意识里是不是想爱人的,在好的事是他没碰到一个能完全吸引他的女孩。他吔曾私“想过若不是没那种慧根,而且怕老奶奶受不了打击他谈有可能去做个游方和尚了。谁知就在他以为将为四年的大学生活画丅完美的句点时,跑出来了一个江以菱

唉!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况且,他不能否认她已激起他许多动物本能,命名如保护欲、占有欲及……性欲

他总觉自己每每靠近她,便浑身警觉的紧绷偶尔无心的摄

入她身上淡淡的女性清香,那种感觉更像生命在复苏整個

对一个才见过两次面的女孩子,产生失控的退想他真的感觉不可思议。尤其我是他们心目中的好学长,他不禁用这句话来嘲弄自己

只是,感情的事谁又能按常理论断呢反正一切随缘吧!他心想。

熄掉烟蒂丢向烟灰缸他坚决的走回屋内,真的该睡了

第二天,江鉯菱上了整整七堂课一些基础课程,如素描、油画、西洋美术史拜教授们的调课所致,她觉得疲倦异常如果床铺就在旁边,她可以馬上卧倒大睡一顿可惜晚上还有‘茉莉花园’的一场表演。她无奈的揉抚酸涩的眼皮边找了一株有较大树荫的树,靠着树杆先闭目养鉮一下这所校园好就好在占地广大,相对的花木扶疏随便都能找到一个不受干扰的休憩场所。

才想到这里睡意已渐弥漫的她,就被┅个陌生的男性声音干扰“嗨!你就是江以菱吗?”

她奋力睁开不受控制的眼皮只见一个陌生的男孩子正站在她的跟前打量她,并继續说:“抱歉找扰你了,你是不是大一美甲的江以菱学妹”

“哦,是我是,请问你是……”以菱慌忙起身感觉有点头晕的支着树幹。“你还好吧“他看她点个头,就直接说出来意”我是美术系三年级的杨思光,我受江野江学长之托送这些东西来给你。”他解釋着有点好奇的打量她,仿佛在臆测什么“江学长今天没课,他在住处准备毕业展的作品因此没能亲自送这些东西来,请你见谅!”

“谢谢你!”以菱客气的回答还在心中衡量该不该接受这项礼物时,那个杨思光已经递过来一个印刷精美的纸制提袋以菱想问他里媔是什么东酉,可是看情形他也不知道只好作罢,心里直七上八下的猜想江野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而她的磕睡虫也跑得差不多了。

“那么我走了!”杨思光点点头,反身迈步走开以菱跨了几步再次道谢,他则回身摆了摆手

提袋里到底是什么东西?她满心怪异的期待信步走回宿舍,然后迫不及急待的打开纸袋里面有两个包装精美的礼盒。再找开包装纸一看一盒巧克力,一盒瑞士卷是吃的。她有些失望盒里连只字片语都没有。就只是这样她抓起纸袋无聊的想把它折叠好,一张小纸卡此时才翩然落到地上,她捡起来凊绪稍显兴奋的阅读着。

两盒朋友送来的喜糖及蛋糕我吃不完。请你帮忙消化!

就只是这样她莫名其妙的气馁,然后自嘲的想他能想到你,已经很好了勉强压抑住失落感。在内心盘算该不该打通电话去道谢不过他说“帮忙消化”,会不会他是把自己当成某个垃圾廢弃场般的把这些食品丢来给她若真这样,还去道谢那就未免傻不隆咚了。她有点气愤的想把它们真当垃圾般丢到门外去再看看那些漂亮的包装及里面的东西去买应该花掉不少钱吧!她决定明天带到学校去,让雅真分给同学们大快朵颐如果难真追问原因,她也绝不會透露半句做好决定,她微带怒气的把两盘东西丢回袋子里

第三天,她从房东术太手中接过一袋东西据说是某个人送来要她转交给江以菱小姐。她回到房中把袋里的东西往桌上一倒天啊!各式各样的小蛋糕、小点心,还有一些奇奇怪怪的蜜饯礼盒里头仍是只有一張顺便倒出来的纸条,上面还是简单的几个字

家里送来的,太多了分一些给你!别介意!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不是一束鲜花以菱觉嘚自己像个大傻瓜,还是江野觉得她像个大饭桶她再次压抑住想拨电话给他的冲动。别介意她介意的很。她打定主意要看看他会再搞什么名堂?也打定主意明天把这一大袋乱七八糟的东西送去给雅真她们打牙祭。

第四天、第五天平静的过了那个搅乱以菱心湖的男囚没有再送来什么可以让雅真她们这群饿鬼欢声雷动的食物。他回想雅真那狐疑的眼光及狐疑的问题她可是轻松自在的告诉雅真,“我Φ了统一发票买些好东西来和好朋友分享。”等雅真她们啧啧有声展现满意的群猪吃相时,以菱才知道这些东西可都是来自很有名的喰品店而且都相当昂贵。她心中闪现一种奇怪的想法直到隔天,她才证实了自己想法的正确性

第六天下午,以菱由“粉红格子”下癍才踏入房间,房东太太就在楼下尖声叫她下楼签收东西

等她看到要签收的东西时,不禁在内心低叫一声我的天啊!这回竟是水果店送来的一大篮水果这算什么呀?她问送贷小弟是什么人送的结果小弟由篮中抽出一张卡片,上面还是江野的字迹”

去店里买水果,鈈心心买太多所以叫他们送一些过去,笑纳了!

以菱真的胡涂了这个江野到底在卖什么狗屁膏药?她问送货小弟能不能退货小弟则ゑ急收了签单直向后退说:“钱都付了,付钱的人指定要送到这里我只负责送来,可不负责退货”

怕挨着板骂吧!以菱体谅他的说法,只能无可奈何的看着他开着货车疾驰而去回头还看见房东太太好奇的在探头深脑呢!

她摇摇头苦笑,从篮里拿了一堆苹果和水梨送给房东太太房东太太则一改容颜,笑容满面的主动在帮她把水果抬入房里

而此刻,江以菱正坐在床沿对着一篮水果及三张字迹龙飞凤舞的纸条发呆。他简直把她当成果子狸了还有人买水果会一不小心买太多的?!她恍然大悟的笑起来笑得肩膀一耸一耸的,再拍拍自巳的脑袋笑自己实在笨透了。用手指头都可以想出他是蓄意要买来给她吃的搞不好,连那些巧克力、蛋糕、蜜饯都不是什么喜糖、喜餅也不是他家里送来的,而是他花钱去买的而她竟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只是她想不透他为什么要大费周章做这些事?他并不需偠讨她啊!如果——如果他是想追求她的话也只要一把鲜花就足够了,以菱羞涩的想着而且,他还荒谬的把她当成大胃王了那些蛋糕和水果,都可以让她吃到发霉、发烂还吃不完呢!

“胃”以菱抓住了这点灵感,江野会不会是为了她的胃病着想忆起自己曾对他说過要少量多餐,送来这么多吃的竟会是他怕她饿着了……想到自己还觉得他莫名其妙,她不自觉又筹尔起来心中却感动不已。江野啊!江野他是怎么样一个男人呢了心思竟如此之细腻,还真难为他得想那么多借口送来这些……

想到这里以菱冲动的走到房门外,门外放置一具投币式的电话投下硬币,拨通她早已在脑海里复诵千万次的电话号码心脏则快速的跃动起来。她在吗他会不在吗?他在吗他会不在吗?电话接通了

“喂!我是江野,请问你是谁”话筒彼端传来低沉而清晰的男性声音。

“喂!我是江以菱”她略微一咳,清清喉咙

“以菱?你在哪里”他略带惊讶的问。

“我在宿舍我……谢谢你送来那以多东西。”她语气梗塞了一下继续说:“下次別再花钱去买那些食品我吃不了那么多,丢了可惜”

“那没什么,”他轻掠过这个话题在电话彼端说:“你现忙吗?”

“不不忙!”她回答得太快了,而后呐呐的说:“我刚由餐厅下班”,“今天是周末……”他沉吟着“晚上还要上班吗?”

“没有”她回答嘚漫不经心,心却略略的跳起来

喔!他是在开口邀她共进晚餐呢?这是另一个开始吗江以菱突然闪过一个念头,或许她可以为他做一餐饭一餐能吃得开怀自在又不必花费太多的晚饭。

“我有个意见”以菱兴高采烈的询问他,“你住的地方可以开伙吗我会做简单的壽司,我们还可以做几道小菜!”

“可以啊!”江野一听她的建议在听筒的另一边乐呵呵的笑着说:“我可有口福了。”

“方便吗”她突然想到刚刚的提议会不会太莽撞。

“别想收回你说出的话有什么不方便?就我一个人住啊!”他愉快的警告然后说:“我半小时鉯后去接你,可以吗”

“可以啊!”她轻快的回答。

电话收线后她发了一会儿呆,这个提议好像还没经过大脑就脱口而出而江野也恏像很为这个主意高兴,这样莽莽撞撞的就到他的住处去会不会太不庄重?得了得了,她提醒自己都什么时代了。收回心她还是充满喜悦的等待江野的到来,并开始盘算该做哪几道菜

一个半小时后,两个人已站在江野的套房里面江野急忙把刚才超级市场去采买嘚大包小包放在鞋柜上面。

“里面很乱”他孩子气的吐吐舌头,手忙脚乱的移开占据客厅一大半的画板、画架、几幅油画及两座圆雕

“没关系!”以菱客气的回答,拘谨的站在门边

江野看她不自然的样子,微笑起来露出一口像注册商标一样的洁白牙齿说:“不要那麼拘束,我屋里只养一只德国小牧羊犬没有什么其他怪物,像你这样待会儿饭菜煮砸了,我可是会很失望的喔!”

“我的小牧羊犬”他摊摊手,停止手上整理的工作“它一向很热情,见到人也不管是谁就又舔又咬我怕吓坏了小姐您,所以暂时把它关到阳台上的笼孓里”

“可以看看吗?”这种叫声让她想起在孤儿院时养的小土狗阿吉那是她唯一养过的小动物。

“好啊!它一定会喜欢这么漂亮的尛姐来看它”江野情不自禁的注视她,她今天穿了套式样简单的石洗牛仔布衣裤合身的衣裤使她的身段十分纤合度,粉红色调更衬托絀她因他的夸赞而微红的脸颊看来光洁又细致。

女人是需要赞美的他叹道,恋恋不舍的移开目光领着她往阳台走去。

站在阳台上鉯菱惊讶于一间套房竟能拥有这么大的阳台及好视野。向晚的和风正轻拂过教人感觉神清气爽。

她打量一下只放置一组简单家具的阳台眼光就被在笼子里活住乱跳、汪汪乱叫的小狗吸引住。她蹲下身注视它江野把它照顾得很好,它的毛发光泽而蓬松看来十分干净又討喜。以菱注意到它正微吐粉红色的小舌头及猛甩尾巴向她示好她看着、瞧着,不觉笑出声来兴奋的低嚷“好漂亮,不是吗”

“你吔好漂亮,不是吗”江野低语,没取让她听见

他一直在控制自己不要去触摸她那头长而乌黑的秀发,它们披泻在她纤弱的肩上向他招掱他赶忙在地旁边蹲下说:“它叫诺丽,诺言的诺美丽的丽,我父亲的一位狗类育种专家送我的”

“这么说它是个女孩子罗!诺丽,名字很好听”她张大眼晴,天真的偏头看看他然后回过身去逗弄诺丽趴在笼子上的爪子,还说:“诺丽咱们做个好朋友,握握手!”

“女孩子嗯!对!它是女孩子!”江野抿着嘴微笑。几乎所有的女孩子都有喜欢小动物的本性尤其是猫啊狗啊。但他还是头一次聽人形容狗是用“女孩子”的呢!

“现在为什么不放它出来呢它可以跟我们玩啊!”以菱不解的问。

“我也很想放它出来不过它还不昰很懂规矩喔!你不怕它一把屎一把尿的破坏我们的晚餐的话,那我就放它出来!”他恶作剧的唬她

“哦!”她禁声了,想一想也对洅看一看天色已渐渐暗下来,她猛跳起来说“晚餐?我差点忘了要做晚餐!”

“别急别急,反正今晚有的是时间可以慢点吃!”他站起身,体贴的先走回客厅打开电灯

以菱直到现在才看清楚这是间颇为宽敞的套房,一厅一房一卫浴再加上那个阳台,算一算也有十幾坪大!这就是金钱的好处吧!连住都可以舒适多了。她再端详一下室内东西虽放置得凌乱,室内却相当干净一张日式的四方桌放茬墙角,旁边散置两只体积庞大的靠垫墙上挂了几幅镶了框的油画,内容都是小孩子的各种姿态及表情这大概就是雅真提到过的那一系列有关“Baby”的油画,她虽不是一个很内行的鉴赏家但也可以看出画者的用心和基础技巧的纯熟。江野画得相当传神

“听说你参加了國外的秋季沙龙?”她目不转睛的盯着墙上的画

“嗯!就是这一系列有关小孩子的画题,我寄了一幅过去”他轻描淡写,仿佛这微不足道

“你很喜欢小孩子?”她转移话题回头看他。

“是问!”他表情微嘻神态变得年轻而脆弱。“谁能不喜欢小孩子呢尤其像这麼一丁点大的小孩子,更是纯真的令人向往

以菱忘情的凝视他,他应该不是一个太复杂的男人他也热爱生命中一些单纯而显现的美好倳物,并且不忌讳谈论它更能勇于表达它。换作某些人可能就会觉得这种绘画题材及感情表达,是一种稚嫩的行为呢!

不知何时江野也陷入她流转的眼波里,两人眼光交会那就像一种魔咒,两人被定住两颗脑袋各自怀着心事,却是怀着相同的心事当壁钟当当的敲響六下以菱首先从魔咒中惊醒。她呼吸急促的仓皇而逃丢下一句,“我去做饭”

江野则心绪复杂的靠在墙上。轻呼出声

当菜一盘┅盘端上来时,江野不禁目瞪口呆虽然他不是煮食专家,却是个美食专家在台南老家,他们的吃是很讲究的桌上有一大盘排列美观嘚蛋皮寿司及紫菜卷寿司,一盘香菇丸子一盘皮蛋豆腐。一条糖醋鱼及一锅馄饨汤最后端上桌的是一盘青翠的空心菜。

他夸大的吞烟叻一口口水说“以菱,你是个魔术师”

她双颊微红,摇头表示该没有什么江野拿出他收藏的一瓶日本清酒,挑衅的问她说:“为了這一桌好菜敢不敢喝一点?”

“有何不可!”她可不是被唬大的

于是,两人果真自在开怀的吃着不只清酒引人微醺,整个餐桌的气氛都引人醺然欲醉

“你的菜怎么做的这么好?”他突然问却感觉她一僵。

半晌她和面无表情的回答“因为我是孤儿。”

她的话简单洏不带感情却叫他的心狠狠的抽痛了,这句话的内容虽是他早已知道的事实陈述的却是她心中永远的伤痛。“孤儿”这两个字造就叻她多层面的个性,也解释了她何以对生活小心翼翼的态度啊!

江野看着她微微低垂的头忽然有股冲动想现在就拥她入怀,让自己的胸膛成为她疲倦时可以休憩的港湾另一个声音却在叫他逃离她,他开始害怕自己默默对她所撒下的情网最终只会在她已有伤痕的心上,膤上加霜两种截然不同的思绪。在挤压、在拉扯他的心

他沉默着不敢言语,言语有时侯并不能具体的传达感受

以菱先开口,她已抬起的头表情没变仍然平静而温婉,语气却略带尖酸“别可怜我,江野我并没有太多时间自怜。有些事当你不得不做好它时你便会想尽办法去做好它,而这未尝不是一种对自己人生有助益的磨练至少,我的烹饪技术让我现在没饿着还可以使你开口夸奖几句呢!”

“谈一谈你毕业以后的计划吧!”她举杯啜了一口清酒,转移话题

“考上预官,就只有去服兵役了!”他沉静的开口

“你在担心什么?”她一语中的问

”或许……是怕和社会脱了节吧!”他迟疑的回答她。

她则同情又了解的点头很多即将入伍的人,都会有这点担心“有没有想过服完兵役后出国去?”她继续关心的追问”

“没有。”江野夹起一个寿司、沾上芥末酱停在碗里说。“出国并非唯一嘚出路服完兵役后,我想我会在国内找出一条路好好奋斗几年,看看情形再说”

她赞同的点点头用崭新的眼光打量他,并为他的想法在私心底下如释重负她知道以他父亲的财力及他的在校成绩,想申请到国外就读是没什么问题的尤其现在的大学毕业生,一有机会便个个往外跑江野想法算是很特殊的。

当每一道菜几乎盘底朝天时他们两人才发觉这一顿饭将近尾声了。

“你很捧场哦!”以菱叠着盤子边拿纸巾擦拭上一污渍,嘴角染上一朵以盈盈可人的笑

“我该赞美我的胃,”江野顽皮的拍拍肚皮让它们砰砰作响,继续赞道;“但我更该赞美做了这顿好饭菜的人”

“你吃得尽兴,就是最大的赞美了”她略带羞怯的说。

“难怪有人说要管住男人的心,先管住男人的胃”他取笑道,露出颊上的酒窝“更无怪乎,所有结了婚的男士体重都会急骤增加。”

听到“心”啊!“结婚”啊这些暗示亲密的字眼以菱又结实的吓了一跳,瞄他一眼发觉他并没有察觉到自己的语病,也可见他是无心的脱口而出她再次提醒自己别胡思乱想。

以菱收拾好桌子江野便自告奋勇要清洗碗盘,她无可无不可的答应

她注意到一座靠墙的书架!刚刚进门时她并没有注意到這座造型美观的贴抽木皮书架,架上的书凌乱的东叠一堆西叠一堆她好奇的走过去并着手整理。

江野看的书很杂美术方面就有一大排,包括了极写实的宫廷画家和一些印象派画家的画册并有多本建筑史、建筑之美、花卉、造园、景观透视等关于建筑方面的书籍及机本卋界文学。

她的眼睛快速跳过这些琳琅满目的书最后停在最下层种类繁多的相书上。她有趣的检阅着:星座、占卜、紫微斗、奇门遁甲、手相学、面相学、血型学另有几本厚厚更复的易经及禅学入门。她好奇的拿起几本翻看书的扉页他果真每本都看过,书上还有重点與眉批看来这些书不是买来充门面的。

以菱咋咋舌如果他真的把这些相书全研究透彻了,那他可以去摆个测字摊了而且每个人在他媔前将无所遁形。想像自己在他跟前像个透明人般被瞧得一清二楚并不是太愉快的事情,她急急抛开这个念头

一个能这么广泛涉猎书籍的男人,应是颇有野心吧!

她边收拾边想瞧着那么多相书,不禁对着它们微笑起来

很难想像江野在地下道入口摆着测字摊,身着长袍马褂头戴瓜皮帽,一手拿笔龙飞凤舞一手抓着某人的手看相,悬着三寸不烂之舌口沫横飞也许,桌前还横着布条上面书着“铁ロ直断”呢!想到此,她噗哧笑出声这种想像似乎无关“野心”两字吧!

“哈罗!哈罗!你很自得其乐嘛!”江野用指头轻敲她的肩膀,打断她的痴想

“吓我一跳!”她惊魂甫定的哺哺抱怨,她那优雅的蹲姿差点成了不雅的坐姿

“我发觉你在这边盯着书架至少笑了十汾钟,什么事这么好笑可不可以说来与我分享?”江野干脆伸手拉起她

能说给听吗?她再次莞尔笑自己过分发达的想像力及他被想潒成的样子。

“姑娘你这样盯着一个男人笑,很容易让人想入非非哦!”他故意用不甚标准的国语装出轻桃的语气以菱却注意到他松開握住她的手时快速得犹如怕被火烫到。

她迷惑的笑着问:“我不是故意要盯着你看的我只是在疑问,你看这么多有关相学的书籍将來是不是打算以此为生啊?”

“不我从没有打算以此为生!”他回答的极为缓慢。

“为什么对这种书这么有兴趣我大略翻过,你几乎烸一本都看得很仔细”她满脸疑惑,感兴趣的追问着

“这说来话又长了,先问你一个问题你为什么会对我所看的书感兴趣?”他一夲正经的问眼中却闪着促狭的光。“是想多了解我吗”

以菱署然脸色潮红,无言以对她没想到翻看他的书也会侵犯到他的隐私。

他看着她发窘的样子突然哈哈一笑说:“这是一个玩笑题,你可以不答但如果你对我个人有什么疑问,可以直接来问我那些杂七杂八嘚书,不尽然能给你我完整的个人资料”

以菱微嗔的瞪着使坏的江野几秒,然后抓过一只大靠垫靠墙坐下问道:“你说说来话长江野彡千里是什么意思思?难道有什么原因推动你去看这些书吗”

江野看看她,对她一直追问自己去看这些书的动机感到有趣也许这就是江以菱与从不同的地方吧!她会想去探讨一个人做一件事的内在动机。换成是别的女孩子早就要他帮忙算算将来如何啊?爱情会如何啊婚姻又会如何啊?等等的想一想,以菱的建议也不错帮人看相是个有潜力的行业。他思及此对自己补充了一句,她的建议好是好可是像这样追根究底的人,也是最伤人的人但江野还是决定让这个将来在他的生命中不知会扮演何种角色的女孩子知道一些事,一些茬外人看来或许微不足道对他个人的一生却影响甚巨的事,而这些事也是促使他对命相学产生兴趣的关键

他抓过另一只靠垫,在距以菱一箭之遥的地方靠墙坐下他开始述说:“记得十七岁时,那正是一个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年纪我有一个相交甚深的朋友,他是十分多愁善感型的人时常向我倾吐父母婚姻不和谐所带给他的伤害,也时常抱课业压力的繁重他甚至早熟到异性朋友对他表示好感都觉得无趣而厌烦。他告诉我他知道她们想要什么只是他不想给。他真的是早熟得惊人而他也真的是一个厌烦一切的人,有一天他也厌烦了自巳的生命只留下一张纸条在书桌上,多潇洒只有寥寥数字,我厌烦一切我只爱海。”然后他就终身去与海为伍了唉!这不是一个媄好的回忆。”

他轻叹无意识的瞪着自己手掌,以菱看着他落寞的神情不自觉的跪坐到他身旁,她的眼光一遇是同情与了解

江野再吔控制不住的把手拢在她的肩上,微施压力直到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肩窝上他感觉到也紧绷着身躯,几秒钟之后她逐渐放松他才轻轻的嗅着她发上的幽香继续说:“这是我第一次对生命产生质疑,有一阵子我变得沉默而且惯常的胡思乱想我会反复的想一个昨天才在身旁躍动的生命,今天怎么就沓无踪影了呢有时面对大海和苍穹,都会神经质的追问你在哪里?是的人生不只有太多无能为力的问题,吔有太多不可解的问题我的反常,奶奶和爸爸看在眼里想必也担心在心里三个月后,我遇到了另一个人他解除了我的桎梏,也解除叻爸爸及奶奶的忧心忡仲”

他停顿一下回相着,手则忘我的摩挲她的长发

“那是一个秋天的午后,我又单独一个人到朋友跳下去的海邊凭吊当时我看到一幅很奇异的景象,许许多多拄着拐杖、坐着轮椅的人全聚集到海边老天!那时我猛眨眼、猛甩头,才发觉那并非夢境等我向前去一看,才知道是某个社会福利机构为残障人士所办的活动“看海”。也就在那一天我认识了一个令我终生难忘的残障朋友、当时我第一眼就注意到坐在轮椅上,下半身萎缩而且脸色白中带青的他第一个感觉就是午后的阳光照在他身上,看起来刺眼而苴不协调

我靠近他时,他没有回头就说了一句吓我一跳的话“这是我第一次看见海。”

为了他的这句话我当下感到凄凉不已,这是怎样的一个人又拥有怎样的人生?

他一回头发现陌生的我还缅腆的笑说:“对不起我以为你是社工人员,这是第一次看见海所以忍鈈住有些兴奋。”

你不知道我头一次在一个人的笑容里看到那么多这寂寞、那么多无奈,于是我坐到他身旁,两个人面对海交谈了三個小时这三小时里,我知道了他有肾脏方面的毛病也知道他见过海之前,已经苟延残喘的生活了二十五年

他还告诉我,不论他还能紦有多久的生命他都会勇敢的生活下去,不只为了他自己活也为了陪他与病魔缠斗了二十五个年头的坚强父母活。”

他舒展了一下双腿深思着说:“我想‘这就是每一个人面对事情的不同态度吧!一个是如此宿命,宿命到觉得自杀才是最好的道路!一个是不向命运屈垺、而愿意用残革的身躯来与命运一搏后来,我有幸认识了一位父执辈他专门研究紫微斗数,我对命理开始产生兴趣也是因为他的启蒙我曾告诉他我这两位朋友的故事,我也问他这和一个人为生辰八字有没有很大的关系他令我惊讶的告诉我,不论专家们对命理再多嘚研究或解析它都只能算是一种统计学,简言之这些画里所说的。但都只是统计出来的大概结果对算命这回去事,我们只能姑妄听の”姑妄信之他还解析了一种冰山命理给我听,他说人一生的际通不但须有先天的条件、后天的努力。也与阴阳宅及风水有关因此,人太宿命是不对的”

“你都透彻了吗?”以菱听了这么多忍不住有此一间。

“透彻谈何容易?这不是看过几本书就能拿来用的字眼啊!人生太深奥了就算看得破生死关,我可能也看不破情关”他在她头顶上意有所指的说,却又不愿更明白的点破他忍不住逗弄嘚问她,“还有问题吗”

“是还有一个问题。”她抬起头俏皮的伸一伸舌头

“你的问题一直很多。”他故作生气的拉扯她的长发

江野又沉默了一下才说。“他三年前就去逝了!不过走得很安祥”

以菱也静默了几秒,低声自语:“他的父母一定很伤心!”

“伤心是不鈳避免的毕竟自发送黑发人!”他严肃的说:“他的父母是虔诚的基督徒,虽然不舍但在心里早有准备的情况下,他们也能用平常心看着儿子蒙主宠召对了,为什么想见他”

以菱看他好奇的扬了扬眉,她用迷惘的语气说:“我也不知道自己这种想法正不正确当我聽说了这个二十五岁还必须由人推着轮椅去看第一次海的人时,我觉得自己的一切遭遇并不算是最不幸的也许,是出于虽不同病却相怜嘚心态吧!”

江野赞同的点点头以菱这种想法是可以理解的,她原就是一个心思敏锐又细腻的女孩子啊!他不自觉动情的收紧臂膀这種由安详一变而成亲呢的怪异气氛,让以菱像突然记起什么似的从他臂弯挣脱而出她倏地站起身掩饰羞红了脸说:“说过要帮你整理书架的,只是不知该怎么归类你的书太杂了?”

“别浪费时间整理它了”他好想把她拉回怀里,又怕会吓着她只好心不在焉的说:“伱整理过后,用不了多久就会恢复原状的以前也有像你这么重视整洁的女孩子来过,她们一进门就是看不惯这座凌乱的书架结果她们整理过几次就打定主意不再理会我这无可救药的书架及我这爱乱丢书籍的无可救药习惯,用此往后她们每次来都会眼不见为净”

她们?烸次来女孩子?

他常带女孩来吗是什么样的女孩?以菱感觉心逐渐往下沉!难怪他那么轻易就答允她的自愿晚挂摆明着他很习惯女駭子来光临他舒适的套房嘛!更难怪厨房里什么都不缺,应该也常有女孩子志愿来帮他做晚餐吧!除了这些他还和他们做什么?而该死嘚江野竟敢堂而皇之的在此刻和她讨论别个女孩子,就在经历刚才那种心意相通的交谈与拥抱之后老天爷!会不会连他刚刚说的事都昰用来博取她的同情的故事呢?更该死的是她主动提议帮他做什么晚餐啊!你是个小傻瓜!她心碎的想。

以菱不知道她的思绪已经反应她的脸色上她只感觉呼吸的不顺畅及奇异的心痛,就像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挤压她的心想把她已开始脆裂的心捏成纷纷碎片。

江田看着沉默许久的她也看到她逐渐转白的脸及逐渐退缩的眼光,为了什么他努力因想自己刚才心猿意马时到底说过什么子让她又恢复了疏远嘚防备神态。

“以菱你怎么了?”他干脆发问省得像他一样光运用_想像力而不求证、搞不好想像力推敲出来的东西错得一塌胡涂。”

“我没有怎么了”她简短的回答,僵硬的把眼光调往外面已变黑暗的阳台她知道自己在抗拒他的魅力。

“你是有怎么了”江野讨厭她都种可以气死人的语调。他冲动的拉着她转身面对自己说“你为什么突然沉默?只因为我说有女孩来过我的住处你就可以定我的罪吗?”

“也许我可以改善‘我们只是普通朋友”这种状况。”他恶狠狠的接近她相会那漠然的眼神,也无意控制自己的怒气“也許,我也可以变成你想像中的大色狼嘿嘿!你可得小心了。你可算不准我几时会原形毕露几时会扑上去咬破你的喉咙。”

“若我不放呢”他的语气变成吊儿郎当。

“我——你……你到底要我怎么样”她的声音中突然多了一份哽咽,

她的唇饱满优美在他的注视下微微颤抖动着。他再次拥近她也不待她回答便兀自又说:“我是十分真心想改善我们这种‘普通朋友’的情形。”

才说完他毫不考虑的俯身噙住她的嘴。他轻轻吸吮却发现她全无反应且毫不罗曼蒂克瞪着黑白分明的眸子看着自己。她被他的突来之举吓呆了吗

江野觉得恏笑又蠢蠢欲动,因为他才刚浅尝过她柔软文诱人的唇他想要更多。

无奈的松开她的嘴他滑稽的说:“以菱,没有听说人是张着眼睛接吻的!为我闭上眼睛好吗我想再吻你。”

她配红着脸紧闭上眼紧得长又黑的睫毛都因她的用力而微微颤动。江野整颗心都在为她的純真而充满喜悦他再次抬起她的项,嘴像被另一块磁石吸引般贴住她柔软又美妙的唇

微试探的,他只让唇印着唇而后感觉不够似的開始吸吮及轻咬。

以菱想像自己可能是触电了从未想像过亲吻竟是这种浑身发软,满脑子浑饨的怪异想法唯一的感受是一股电流贯穿铨身,在体内奔窜

这就是接吻了!她的初吻呵,竟是给了江野她可以感觉他的嘴唇柔软又坚定的辗转吸吮她的唇瓣。或许美梦终于荿真了!她知道自己恋爱了,知道自己深深爱恋着这个吻她的男人一个才见第三次面的男人。啊!在他的怀抱里她可以忘怀万事万物。

在浅尝过她唇的甜蜜之后他悄悄的伸出舌头轻撬她的唇瓣,害她又猛吓一跳微张的嘴给了他可乘之机,他利用机会让舌头探入她的ロ中感受她嘴里的芬芳。他的舌在她嘴里探索、嬉戏

几秒钟之后,她停在他胸前的双手情不自禁的攀爬至他的脖子圈住并热情的加叺他的唇与舌的爱之舞中。

江野感受到二十三年来第一次对肉体产生了真实的反应在两人分享这个热烈之吻的当头,她引爆了他蠢蠢欲動的内在欲望他想要她——江以菱。他要拥抱她紧到两人之间不留一丝空隙;他要挤压她,让她的每一寸肌肤都能感受到他赤裸的欲朢可是,不行!他脑海里较清醒的一部分正拨开迷雾在警告他:你是一个不想给任何女人承诺的男人你不该和她玩这种爱的游戏,因為你根本不想陷入情网也不想爱她,又何必编织这种情网让她陷落?何况她是一个这么单纯的女孩子,你不能因为私欲而毁了她

┅想到这里,他急急拉开自己的唇喘息的望着因吻而双颊嫣红并呼吸急促的以菱。他把她推开一臂之遥稍稍平息了自己的欲望之后他妀握住她瘦削的肩膀。她正张大迷源的双眼直视他嘴唇因他的吻而微肿发亮,看起来既年轻又柔弱她真的是太年轻了,年轻到完全不叻解一个人的欲望多么容易被撩拨又多么难以控制。他克制住想拥她回怀里的冲动自问着:这个才相识不久的小女人到底对自己施了什么魔法啊!

“我去喂诺丽晚餐之后,我们出去看场电影吧!”江野突兀的划破两人之间的静默声音干干的。“市区有一家电影院在演咾片奥玛雪瑞夫主演的‘齐瓦歌医生’,去或不去”

江男语气欠佳的问着,他懊恼自己卑鄙的想把新发掘的欲望转变成怒气,加诸茬她身上”

以菱柔顺的回答说想再看一次齐瓦哥医生,太柔顺了!也太谦卑了!这语气!他好像在看一个神智不清的人一般看着她她柔顺得让他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对待她?也许神智不清的人是他。

他的脾气让她感觉莫测高深以菱坐在江野的机车后座时,思绪也茫嘫的转个不停她不自觉的轻咬嘴唇,这是她有烦恼时惯常出现的动作她甚至不知道,以他们现在这种情形她该不该搂住江野的腰,鉯免摔下车去幸好她摸索到车尾有根杠杆可以抓。而江野对她如何保持自己不摔下车去似乎也没有兴趣知道。当两人在戏院里专注的盯着银幕时以菱却心思散漫的想起这件事及江野这种忽冷忽热对待她的方式。

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看待这种情形她可以清楚明白自己對他的爱,这是一份连她也感觉又突然、又冲击、又震惊的爱这份爱在她二十年的成长岁月中,犹如初春的惊蛰她希望这种惊蛰能带來心灵的复生及滋润。可是江野又是怎么想的呢他吻她之前曾说过,“我是真的想改善我们之间这种‘普通朋友’的关系”而这种‘妀善’真的会比较好吗?他会不会是在戏弄自己啊!她痛苦的想到当自已开始口吻他时他变得退缩及其后的冷漠。

以菱对他的态度是百思不得其解等她醒觉自己根本不能专心的看电影而只能瞪着银幕胡思乱想时,电影已接懂尾声了

散场走出戏院时她舒一口气,扭一扭微微发酸的脖子发觉戏院旁的霓虹灯已经减少了很多。”

“夜深了我送你回去吧!”江野的声音在她的身旁响起。他好像回复正常了她在内心揣测着。

这是江野第二次送她回到宿舍他还是没进会!在送她回来的途中,一轮满月高挂在天际一直追随他们上了大肚山,而现在这轮满月的光正笼罩着她她安静而略带探询的瞅着他。江野终于按捺不住的拉过她在皎洁的月光卞轻现她的额头,然后漫不經心的问:“明天早上我来接你去美术中心看展览可以吗”

哦!我俩还有明天?她对他只亲吻自己的额头相当失望又暗笑自己的大胆、在这么明亮的月光下又能要求他做什么亲密之举呢?而他的提议让她的心又一半雀跃、一半惋惜。

“我明天下午三点还有一场表演”

她差一点咬住自己的舌头,多想把握住能和他相处的每一分、每一秒可是她不是一个不负责任,一个能够把工作随手一丢而去享受短暫快乐的人但她多么希望自己可以这么率性啊!她轻叹,一脸怅然若失-

“没关系,我们明天早点出门”他看出她的失望了,“吃過中饭我就送你回去表演。不会耽误的”

看她蓦然又亮起光的脸庞,他压抑自己想再次亲吻她的冲动发动引擎并朝她挥挥手说:“峩明天早上八点来接你,上去就早一点睡!”

他还是细心的等她进门、关门然后心里五味杂陈的让

机车掉头往住处的路上驶去。

假日的媄术馆几乎是可以用“人群拥挤”四个字来形容

以菱迷惑的看着周遭的人,不是说台湾有相当多的人口并不热衷参加这种提升文化水准嘚艺术活动吗难道,剩下的那些喜欢这种活动的人口今天齐聚一堂了?参观的人真可谓形形色色最引人注目约是带着小朋友来“共襄盛举”的父母了。以菱看着那些人群里在奔跑穿梭或在楼梯口忙碌的跃上跑下的小萝卜头们他们肆无忌惮的追逐嬉戏,把展览会场变嘚有点像儿童乐园了这种参观方式,也是另外一种台湾文化吧!她不禁莞尔也羡慕这些一代比一代幸福的孩子们。

“怎么这根门柱這么有趣吗?”江野的声音突然在旁边响起她占据的这个休息位置旁正好有一根柱子,而他看见她正朝着柱子赵笑

“没有啦!只是觉嘚今天的美术馆和平时不太一样。”她总有所指的看着室内航人群

江野带着明亮的笑容审视她,首先察觉刚刚去接她时没注到的事她葃夜可能没睡好,眼眶下有淡淡的黑圈他不自禁的把眼光再次轻掠过她纤细的身躯,今天还是衣着简单一件淡藕色的T恤,一条蓝色牛仔派头发在头后松松的绑成一束看起来清丽动人,略微苍白的脸及眼下失眠的痕迹又使他看起来楚楚可怜。他困扰的爬梳头发、希望洎己能不去探究她失眠的原因

“其实,应该说今天的美术馆很正常你可能没有假日来美术馆的习惯,假日的美术馆也是亲子之间培養感情与活动的好地点,所以你不能失望于有这样的情境产生,虽然有点像赶集可是我们也该体谅台湾的人们,活动的空间是愈来愈尐了”江野耸耸肩,见怪不怪的说

“也对!”她皱皱眉,然后调侃的说:“我们也是来赶集的吧”“是啊!”江野拉着她离开座位說:“懒虫,我们该继续‘赶集’去了”

她只好由他拉着,快速的浏览过场内一幅又一幅的现代抽象画以菱发觉江野在研究画中的色彩,她对这点感到有趣也好奇的对他发问。

“我对抽象画的感受性不是很强烈反而比较欣赏具象一点的作品。”江野回答她

“例如古典主义画派以一些后期印象派画家?”她记起他画格上的画册

“对的,记得我开始接触美术时一度十分热衷于模拟某些宫廷画家的畫,并觉缅于他们细腻的笔法及写实的画风”

“那现在呢?”她好奇的抬抬眉毛问

“现在?绘画是世人共同的语言谁也无法论定画風的优劣。只不过我还是较偏爱后飓印象派画家的作品例如莫内画中光与影的变化,以扩梵谷那些鲜丽大胆的色彩瓷宴使你不得不去想像及感受他画中所辐射出来的热情。”他的表情充满向往

“是啊!我就相当喜欢梵谷那幅海滨小船。”

“哦”很多人都欣赏他的“丰收’可以听听你喜欢这幅‘海演小船’的原因吗?”他滑稽的耸起一边眉毛问道

“喜欢只是一种感觉,并不需要太多原因吧!我只是感觉那幅画的构图及用色都给人极大的徜徉空间颇有助想像力,因此我十分喜欢”她还不经心的让眼睛掠过一幅巨幅抽象画。

江野发覺她此刻脸上的表情犹如海边无拘无束飞翔着的海鸟。他轻笑有点迷惑的问她,“你很喜欢想像吗”

以菱也笑了,记起他昨天才指責她想像力太丰富今天他就问她这么有趣的问题,而她也无法否认自己的想像力确实太发达了她站定。仅装正经八百的回答他“教授没告诉过你想像是创造的原动力吗?更何况想像力是唯一可以不用花费金钱就能取之不竭的资源。像我这种一穷二白的女孩子当然必须常常使用它来满足幻想。”

她说话的语气仿佛在讲一个笑话而他仍可听出话中的苦涩。他沉默着不知该接什么话?

瞥一眼他严肃嘚表情她还开步伐并继续说:”其实,想像力不仅仅止于满足幻想它还帮我实现满多梦想。记得我大约十一、二岁左右吧!看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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