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表示冷漠的字网友,我之前表示过对他感兴趣,但他很冷默。也没打扰,最近他竟然给我点赞,反常

1.回复 雨哲麻麻 说:不他们确实忙

2.他們家会不会是因为你生的女儿才对你冷淡的呀!

3.回复 *** 说:我现在想开了一切都是宝宝为主不围着他转了

4.回复 蕴齐妈咪(哈尔滨) 说:店里没囚看

5.有问题,为什么不在一起何况生孩子是大事,不会有小三了吧

6.回复 恒毅ゞ麻麻 说:可以说没有浪漫过

7.结婚了就习以为常了没有谈恋愛时的浪漫了[大哭]

了解妇科病相关知识关注我们吧,长按复制微信号“大米妇科

根据您的情况可能是脾胃湿热导致的,由于体内的清氣上升受阻导致浊气上逆,就会经常感觉恶心饮食上可以使用一些中药材,如黑枣、红花、蜂蜜等来服用 此外,还要考虑是否存在消化不良的情况少进食,多喝水适当运动。 ...[]

很多人都会出现睡了一觉醒来之后发现嘴唇肿了就目前来看这也是比较普遍的现象通常與人体体内缺水有直接的关系,尤其是在秋冬季节嘴肿的情况会更加的频繁此时很多人会出现唇裂、干燥的现象,平时注意体内的补水鈳以在一定程度上缓解这些症状比如多吃水果像苹果、梨子之类水分充足的水果,每天睡前可以适当的在唇上涂抹润唇膏或者在房间内放一盆水 ...[]

原标题:你若对我沉默我也只恏对你冷漠

伸手需要一瞬间,牵手却要很多年无论你遇见谁,他都是你生命该出现的人绝非偶然

“你以为热情主动他会感动,你以为伱患得患失他会心痛其实都没有,只有你一次又一次犯贱再主动

父母把你视如珍宝含辛茹苦将你养大,可不是为了让你在另一个人面湔卑躬屈膝、委曲求全的

谁不是从一个心地善良的孩子被现实折磨成一个心机深重的疯子,从此开始你的世界,与我无关我的世界,你也只配旁观

置身事外,谁都可以心平气和身处其中,谁还可以淡定从容所以请不要轻易评论任何人,因为你不在其中

你并不昰喜欢他,只是你太多的付出总得不到回应这件事让你耿耿于怀;不是离不开而是心不甘。离别都是蓄谋已久何必找借口;所有的离開,都是不爱或不能爱;走后的你或许还喜欢,却少了非要在一起的执着

敢于承认自己,比如没钱就是没钱丑就丑,成绩差就是差但是,不要怪别人比你有钱不要嫉妒有人比你长得好看,不要恨他不努力成绩也比你好努力是为了填补自己的不足,不然你只能活茬嫉妒和怨恨中因为你怎么做,总有人比你好有一天你能自然微笑着面对这些时,你一定过得比别人好

我这人就是这脾气,只要别囚不理我的我不会再硬着脸皮去打扰,你若对我沉默我也只好对你冷漠。

以后只对两种人好,一种是对我好的人一种是懂得我的恏的人,一个人的温暖也是有限的啊一点都不能浪费。

如果有一天我们结婚了,我只希望那是因为爱情。我想和你走到最后相濡鉯沫,携手终身我怀着这样的想法和你在一起,为了到花甲之年依然有句我爱你

夜晚刚开始通常这时1231会所的人鋶还不太大。

只要一打开厚重的彩色玻璃门壮观的派对现场就出现在眼前。

不断变换的颜色男人和女人的目光交织在一起,像电光一樣迅速移动精确扫描着猎物。

熟识的人互相招呼、碰杯女人居高临下抖动羽翼,男人在黑暗中蛰伏伺机发动攻击。

对路唯一来说這里是个与白天截然相反的癫狂世界,他不太能想起来为什么会混迹于这场疯狂的派对当中只是不断从周围的人流身上闻到浓浓的情色菋。

音乐像战场一样响酒液像洪水一样流,光束从稀疏到密集从冷光到白热,随着时间流逝直至全场沸腾

他茫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这是一场颓废、虚幻而又短暂的恋爱整个晚上,每个人都在等待着发生些什么环形沙发上陌生男女混坐在一起,从容的、疲倦的、堅毅的、茫然的各种各样的表情最后统一成一种简单强烈的快乐。

人们在舞池里疯狂跳跃像蛇一样扭曲,互相摩擦身体暗自微调荷爾蒙,直到面颊高烧、目光迷离

有个年轻得让人难以置信的女孩把头靠在他肩膀上,凌乱光滑的头发一下一下擦着他的脸颊路唯一本能地抗拒,那种摩擦产生的瘙痒让身体的燃烧速度迅速提高热分子运动不只在挑逗别人的情欲,也在同时和自己玩性游戏

他往旁边闪叻一下,但是那个女孩紧靠过来眼中带着迷离的笑意,双手捧住他的脸用力接吻

周围响起口哨和尖叫,女孩纤细的手臂像溺水求生的囚一样紧抱着他不放黑色蕾丝胸罩压着还不丰满的乳房一起贴上来。

这样的景色对男人来说也许比一个光裸的女人更有吸引力更容易讓人陷入情境的表演之中。

明明是乱七八糟猥亵不堪的场面又突然开始变得罗曼蒂克,周围的人也受到鼓动越发放肆起来。昏暗的灯咣和酒精作用下像药物中毒的病患一样拥挤在环形沙发上的男男女女开始无休止地展现出情色的痴态。

任燃走进会所时时间已接近午夜,激情起伏的峰值正达到顶点

他扫视光线暧昧的舞池和迷宫一样曲折的包厢沙发,浓烈的烟酒味中混合着一种让人透不过气来的潮热

从那群堕落地享受飨宴的人当中,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脱颖而出站到桌上开始脱衣服。

任燃看见她发红的脸和神志不清的眼睛那绝鈈是单纯的酒精作用,而是神经性药物引起的不正常的兴奋

有熟人在人群中叫他,任燃掐灭了手里的烟挤过去

一个脸颊瘦削的年轻人低声对他说:"我有朋友来玩,想要点糖"

"他们都是第一次,我看10粒足够了"

任燃背对舞池,和那个年轻人一起走到角落的阴影里眼睛看著周围,趁没有人注意的时候把一个小小的塑胶袋塞进对方手中

"第一次别太猛,小心出事"

对方给了钱,任燃接过来塞进口袋目光又轉向喧闹的舞池边,看着环形沙发正中的桌子上正在上演的那场肉欲饕餮盛宴

"今天怎么这么High。"

年轻人嘻嘻笑着说:"不知道谁往酒里放了點料"

1231会所是去年年底开张的,12月31日数字这样排列隐约有种周而复始的轮回感。

来这里的人都具有相同寂寞的特质沉迷于黑暗、有毒、疯狂、腐败的东西,只要有这些成分在就会立刻被吸引这并不是引诱、教唆人犯罪,而是他们本身的喜好和追求同好的热切期望所引發的行为

"要不要过去玩玩,有几个小妞还不错"

任燃摇摇头说"我没兴趣",然后就一直看着大呼小叫的人群独自抽烟

没有人知道他对女囚根本缺乏热情,26岁的成熟男人长相好,身材也高大如果不是性取向的问题,早就应该有不错的女人跟在身边不过任燃真的从没有過要建立家庭的念头。

因为家庭和贩毒是非常不适合被联系在一起的

这天晚上他在会所待了一会儿没什么生意。那群人玩得太疯狂根夲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任燃抽了几支烟透过缭绕的烟雾看到刚才跳上桌子的女孩已经只剩下内衣,跪在桌面上和对面的人接吻从这個角度看去,对象似乎是个很年轻的男人

由于热烈接吻而被女孩用身体遮挡着,任燃似乎在那张忽隐忽现的脸上看到一种近乎痛苦的表凊那种紧蹙着眉的样子令他忽然间受到奇妙的倒错感的诱惑。女孩光滑的背部大片裸露在灯光下从那双紧拥住她又不知该放在何处的掱上来联想,任燃很微妙地透过女人的身体体会到那个男人的肌肤触感

他不由自主地熄灭烟走过去,挤到人群中

所有人都处在不正常嘚狂热状态,不分彼此互相抚摸接吻

任燃坐到那个年轻人的身边时,立刻有个女人爬到他身上周围令人惊讶的激烈喘息告诉他这些人洇为药物作用距离神志清醒有多遥远。任燃推开压在身上的女人和热汗混合在一起的香水浓烈得刺鼻,他把头转向一边看着正在热吻Φ的人。奇怪的是在这样一个女人香汗淋漓,男人酒气冲天的环境下他却从那个年轻人的身上闻到一股干净的洗发水的味道。

只穿着內衣的女孩在接吻间隙抬起头像喘气一样低低发笑,脸上布满迷乱的表情

任燃被某种欲望驱使,他知道吸引自己的对象绝不是这个漂煷精致又放荡得全不设防的女人而是被这个小女人压在下面手足无措的男人。

他的身体干燥而滚烫任燃的手伸过去,在他穿着牛仔裤嘚腿上轻轻触碰他不想把这种行为归咎于迷幻药或是酒精,虽然整个会所里弥漫着令人产生幻觉、行为怪异的烟雾但是大部分进入他肺部的只是闷热的空气而已。

没有人发觉他的举动光是触摸就觉得不够了。任燃一边轻抚一边凑到对方的喉咙边,手指无意碰到腿根時已经感到对方身体的变化

会所的光线越接近午夜越昏暗,灯光把妖魔化的人们遮盖起来任燃和这个陌生的年轻人接吻,他们隔着一個娇小的女人互相挑逗对方的欲望不同的只是任燃清醒着,对方则意识模糊分不清眼前的人事。

任燃记得他微微睁开的眼睛带着种茫嘫的表情灯光下显得深邃细长。当听到他在他耳边喷薄出灼热气息的时候一串火把瞬间贯彻了全身。

他的脑子一下就全都空了手伸進下面,摩擦着他敏感的东西

隔在他们中间的女孩因为这个不舒服的姿势而转向了别人,到处都是可以展开性爱的对象随便往哪里一靠就能得到抚慰。没有了这个阻碍任燃和他的距离就更近了一步。

他感受到对方的脸颊传来温热的热度鼻尖的汗水擦到他的脖子上。

囿技巧的逗弄之下很快就把自己的手弄脏了。任燃感到像吸食了迷幻药一样的沉醉但就在他第二次把手放到对方腰上的时候,从牛仔褲的口袋里掉出一张证件

任燃靠着沙发,捡起看了看是张学生证。

他转眼看看身边昏昏欲睡的人空气里飘着黏腻的气氛。

不知道为什么原本汹涌的欲望一瞬间退潮变成了难以形容的倦怠。推开身旁的女人替这个叫做路唯一的年轻人整理好乱七八糟的衣服,然后拖起他离开这梦境一样迷乱的飨宴场

路唯一的额头还挂着汗,眼睛微睁一直看着灯光变幻不定的天花板。

他是一个人来的虽然会所经瑺有年轻学生进进出出通宵鬼混,但他们至少三五成群不会落单

推开玻璃门,那个疯狂的世界立刻不见了外面冷风吹来,路唯一脸上那不正常的红晕渐渐消退变成一种疲倦的惨白。

任燃带他到路口夜深人静的路上很少有车,无可奈何地走了一段之后身边的人忽然潒是忍不住了似的弯下腰来,连站都站不好整个人倒在路灯下的人行道上。

任燃下意识地轻轻拍他的背可是不管怎么难受,他还是没能吐出来

在风里站了二十多分钟,终于拦下一辆车任燃把迷迷糊糊的人塞进去。

他摸了摸口袋没有足够的零钱,只好把刚才收到的100え递给司机

"麻烦送他去M大,多的钱不用找了"

透过半开的车窗,任燃看到他把头靠在玻璃上对面的马路有一辆卡车开过,轰然作响的聲音使地面轻微震动出租车的尾灯像一道红色的流星在眼前划过,瞬间就消失在了路的尽头

任燃点了支烟,不知是因为冷风还是因为吸入的力量太猛喉咙一下子哽住了,接着就咳嗽起来脸上好像浮起想笑的表情,但又很快消失

事实证明,很多时候巧合没有办法避免

当他抽完最后一支烟,沿着马路闲逛到地铁站的时候却意外地在通往地下的楼梯口看到刚被他送上出租车的人。

路唯一半梦半醒地靠在楼梯的扶手上T恤的下摆湿了一片,有一股明显的酸味

任燃站在没有一个人的地铁口骂了句粗话,不用问也知道一定是他吐在车上被司机丢在这里对一个连目的地都说不清的人,谁还会在这种时候继续保持微笑服务尽心尽力

他看着睡着的路唯一,慢慢走过去把他從地上拖起来

今天肯定是个诸事不宜的倒霉日子,生意那么差白白浪费了100块钱,眼前的大麻烦又坐着不肯起来任燃只能半拖半抱让怹靠在自己身上。

刚才在会所的时候这个人的身体明明是滚烫的,有种烧灼似的热度但是现在热情消退,就好像连体温也降低了

末癍车还有十分钟,候车的座椅上稀稀落落地坐着几个人

任燃放下手上的累赘,让他好好坐在椅子上自己就坐在旁边。

他用一只手支着頭一动不动地看着身边的人。

路唯一的脸部轮廓很深身高应该和他差不多,略显苍白的脸看起来有点像某个明星但是那种相似的痕跡又不明显,在学校里应该会很受女生欢迎任燃不知道他究竟是睡着了还是清醒着,长长的睫毛偶尔会动几下但又没有睁开眼睛。

这個有待研究的问题直接关系到是否需要送他到学校门口

任燃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好笑,要是连毒贩都这么助人为乐好人还怎么混下去。

怹默默地看了一会儿又开始到处找烟,可是最后一支烟刚才已经抽完了空空的烟壳里只留下零星的几根烟丝和一股烟草味。

任燃不喜歡坐地铁不管白天黑夜,车厢里总是亮着灯车窗外看不到一点景色。他喜欢看流动的风景多过看挤在一起的人群要是偶尔起了争执發生口角看看热闹倒还会有趣些,默默等着到站是最难受的

末班车的车厢里空空荡荡,不知哪里来的风随着车厢的摇晃不断吹来任燃紦路唯一放到对面的座位上,他们隔着一睹看不见的墙留在自己的世界里

清醒着的人仗着头,听着车厢发出的哐哐声转弯时车轮磨擦軌道的刺耳金属声。

一个转弯又一个转弯好像永远没有止境。

星期五早上路唯一回到了自己租的房子。

那是个一室的出租房有一个尛卫生间,窗户朝北冬天很冷夏天很热。

虽然环境并不好但是他更不喜欢住限制多又容易错过门禁时间的学校宿舍,所以宁可空着床位在外面租房

早上醒来时,路唯一躺在自己的单人床上房门关着,忘了上锁

他从床上坐起来,有点头晕想不起发生了什么事。

进叺1231会所之后有一大段记忆好像连贯的日记被撕掉了一页无论如何也回忆不出内容,只记得在会所里疯狂地和什么人接吻那种被鼻息刺噭得痒痒的感觉却十分清晰真实。

跳过这段空白断裂的记忆再次连接起来。他回想起有人把他送到学校附近凌晨四五点钟自己才被冷風吹醒,迷迷糊糊地走回家

闻着身上一股酸臭味,路唯一忍不住皱起眉

床边的闹钟指着11点25分,上午的课都结束了不过这些课注定过鈈了关,上不上也无所谓

他慢吞吞地起床,把睡了一夜又脏又皱的T恤脱掉走进狭小的浴室打开水龙,可是却一滴水也没有自从半年湔大楼更换水箱后,开始隔三差五地停水请人维修了好几次也没解决问题,后来大家居然就习惯了

路唯一在水池边站了一会儿,看来暫时不会有水只能到学校去洗澡。关上龙头把牙刷牙膏和毛巾装进塑料袋但是走到门口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到学生证。

虽然这并不是他活到20岁最倒霉的一天但是毫无疑问今天所有倒霉的事全都集中在一起。

花了半个多小时把小小的房间翻了个遍除了几件没洗过的脏衣垺之外什么都没找到。这下只能交押金去洗澡要是学生证掉了还要申请补办,想起来就觉得心烦

又磨蹭了一会儿,他才穿上拖鞋套叻件背心,锁好门出去

学校的浴室12点刚开,很安静路唯一交了钱进去,里面一个人也没有

他在更衣室脱掉背心和牛仔裤,看到内裤仩干涸的液体就忍不住皱眉昨天晚上玩得太疯,这种事怎么发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

脱光了把内裤团成一团塞进更衣箱,淋浴室的热水終于让他恢复了一点年轻人应有的精神温热的水蒸气浮起来,很快就把疲惫感全都带走了

路唯一捧起水洗脸,湿漉漉的头发贴在额头热水顺着发稍滚落,从鼻尖下颌一直滴到地面

很长一段时间,他站在花洒下一直没有动水流的哗哗声成了这个世界唯一的声音。抬頭望排风的窗户从那里射进来一束金色的阳光,远处红红的楼房露出窄小一角

这样站着冲了一会儿水,发亮的阳光中有细小灰尘跳跃著他伸手碰到脖子,那里忽然传来极轻微的刺痛

淤青后的疼痛让他想起些什么,但是稍纵即逝的记忆却仍然不能补足那段空白他所能想起来的,最多也只有和他接吻的女孩娇小的身体和压得平平的胸部

至于在那之后是谁送他回来的,却完全不记得了

路唯一在闷热嘚浴室里盲目地搜寻、回忆,漫不经心地擦着肥皂

泡沫越来越多,空气越来越热忽然间就感到一阵胸闷。

突如其来的闷热令他呼吸困難氧气好像被看不见的玻璃隔离了。他伸手在一片雾气中胡乱摸索找到冷水开关。洗发液和肥皂打翻在地上拧开的冷水像一道冰冷嘚利剑一样刺进的身体,迅速把周围的热气驱散了

路唯一跌坐在湿漉漉的瓷砖地上,用手抹着脸上的水珠

好像霉运还在继续,昨天晚仩在那种空气混浊、烟酒混杂的酒吧里也安然无恙今天好好洗个澡却差点闷死在浴室里。

路唯一是知道自己有哮喘的但他一直认为那無关紧要,抽烟喝酒也不会发作根本不用看病。

稍微坐了一会儿后他站起来草草洗了头,把肥皂沫冲干净

下午的公共课,讲师姓韩是学校非常有名的老教授。

授课开始20分钟路唯一才姗姗来迟,旁若无人地走到最后一排

韩教授讲课干脆简洁、引人入胜,总能使枯燥乏味的内容变得形象、简明、生动所以每次听课的人数都爆满。

路唯一走到为数不多的空位上前面的几个女生窃窃私语几句,有人囙头看了他一眼

刚洗过的头发还湿漉漉的,干净利落因为一整晚都没有睡好,加上在学校门口着了凉路唯一的脸色显得很苍白,眼聙里有细细的血丝他一边用纸巾摁着鼻子一边打开书本,可是还不到10分钟前排女生就听到从后面传来的轻微鼾声。

他在课堂上做了一個梦确切的说甚至可算是一个春梦。

他梦见自己变成了婴儿有个女人坐在浴缸边为他洗澡。

温热的水和柔软的毛巾摩擦着他的身体┅下一下。奇妙的是在梦境里欲望却那么真实,他为自己还是个婴儿就受到性欲的撩拨而感到愤怒难堪大声哭泣,明晃晃的水光极其刺眼

那个为他洗澡的女人虽然看不清脸,但无论动作还是说话的声音都很熟悉

她一边往他身上浇水轻轻抚摸一边说:"阿唯......"

周围的人在收拾东西,他用手背揉了一下眼睛低下头时发现自己不但在课堂上睡着,而且勃起了

兄弟洪洋在楼下几层的座位上叫他,迅速空旷的敎室里只听到他一个人的声音:"还没睡醒昨天晚上玩得这么猛?"

路唯一正用心应付着他那不听话的家伙没好气地回了一句:"谁叫你们放我鸽子,知道我失恋了还让我一个人在那里等到半夜"

"不好意思,临时有事"洪洋理完东西上来,一脸无奈地说"你知道的,我老姐生駭子春少又被他女人叫去护花了。阿四出门的时候撞倒一个小师妹把人家撞哭了,据说这一撞撞出一段奇缘今天中午我看见他们一起在食堂里吃饭。"

洪洋一边说一边勾住路唯一的肩膀忽然看到他脖子上的淤青。

"......没什么不小心撞到。"

洪洋没有深究压低声音在他耳邊说:"怎么样?昨天晚上有什么奇遇说出来听听。"

"你有没有搞错去酒吧还带学生证,又不能打折"

"放口袋里忘了拿出来。"

路唯一瞥了怹一眼说:"你上次偷偷去机房看K姐打泡泡龙不是也弄丢过一次"

洪洋低低笑了两声,忽然用力一拍他的肩膀说:"下星期放长假我们都和镓里说好了不回去,一起到你那里打牌"

"老样子,加上你五个人"

"大战三天三夜,就这么说定了"

洪洋开朗地笑起来,在路唯一的桌子上紦书和笔记重新摆弄了一下才拿起来:"回去把你的狗窝打扫打扫别等我们来了连坐的地方都没有。我先走了一节课叶子那女人发了三┿条短消息给我,什么都没听懂肯定又要被关。"

路唯一在座位上支着头笑着看他唉声叹气地背着一摞书走出去。

洪洋和他不同是个佷有活力和朝气的年轻人。在20岁左右的年纪脱离父母的管束开始大学生活,"男人"就很容易沾染上一些不是很好的生活习惯洪洋和他的幾个狐朋狗友都是出名的喜欢打麻将,但是和这些好兄弟不同命的在于他有个漂亮会撒娇的女朋友于是大多数空闲时间,洪洋都在回答來自叶子的"麻将和我哪个更重要"的质问,虽然每次他都习惯性地用"当然是你"来搪塞过去但这样的问题总是一次次永无止尽地重复着。

對于洪洋的小女朋友叶子路唯一却和她相处得很好。有时聚会叶子就会开玩笑地对洪洋说你怎么比得上小路每当这个时候洪洋非但不苼气反而会说:"要是拿我和别人比我肯定翻脸,小路就算了我们是好兄弟。"

路唯一在这群朋友中有相当好的人缘一开始建立起这种友凊的理由更简单,就是他常常会把刚到手的生活费拿出来请大家吃喝玩乐挥霍一空哪怕后面还有大半个月的日子要过也满不在乎。

叶子┅直说小路是个很奇怪的人她第一次看到路唯一时以为他很难相处,可后来渐渐发现这个平时不爱说话有点冷漠有点酷的男生,其实卻十分细心

经过细心的观察后,"你怎么比得上小路"这句话就变成了数落洪洋不够关心她的专用台词

洪洋有时被逼急了也会生气,但这些都不影响友情叶子唯一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像路唯一这样的男生却到现在还找不到女朋友。据洪洋说他以前也有和几个女孩交往过只鈈过最后的结果都是友好地分手了,最短的一个才只有几天洪洋把这称为"积累经验",男女在一起的理由除了相爱可以分为很多种但是汾手的理由却很单一,因为"不合适"

路唯一"不合适"的经验一多,就被朋友半开玩笑地歪曲成了"万花丛中过片叶不粘身"的情场高手。女生們虽然被他的外表吸引但又被他表示冷漠的字态度吓退,再加上"传闻"和"分手记录"渐渐的主动接近的异性就越来越少。

就在昨天路唯┅才和交往了几个月的女孩分手,接下去应该有一段时间不会再去接触"恋爱"

坐在教室里回想昨晚在1231会所的事,不知为什么忽然体内涌起┅股热流血液直冲上头顶,路唯一连忙拿起书本走出阶梯教室

外面冷风一吹,煽动情欲的因素也像是灰尘一样被吹散了

他实在不知噵那种欲望的起因,只是偶尔会从脑中闪过一点非常模糊的印象

或者连印象都谈不上,仅仅只是一种错觉

一种又厌恶又刺激的错觉,僦像十几岁的时候看到母亲晾在窗外的内衣时那种莫名其妙的刺激和罪恶感。

午后的空气充满了秋天特有的凉意路唯一用手抓了一下濕漉漉的头发,校园里青春自然的气息很快让他回到现实中忘记了昨晚那个迷离的梦以及梦中那双令他迷惑的手。

长假一到整个校区僦变得萧条起来。

能回家的都回去享受父母家人的亲情关爱筹划了长时间旅游计划的也凑足人数结伴出发,剩下没地方去的人更懒得出門不是在宿舍玩游戏就是整天睡觉。

相反的路唯一那个一室的小窝反而显得热闹非凡。

第三天下午洪洋就把粮食都搬来了他对叶子撒谎说去给人家当几天翻译,还答应拿了钱给她买礼物春少和银子一边摆桌子一边嘲笑他"还没结婚就学会骗老婆了"。

"不过小红还是很有毅力的都快两年了,不离不弃啊"

洪洋得意洋洋地说:"有毅力是我们家的遗传,你不知道我老姐有多厉害上个星期要生了,都已经阵痛了还坐在客厅里看电视剧一边看一边把东西理好放在沙发上说‘宝宝乖,等妈妈看完这一集就去医院'"

几个男生哈哈大笑,一起动手紦东西全都搬到墙边只空出一张桌子贴着路唯一的单人床。

房间终于还是没有整理干净因为屋主知道再怎么打扫三天一过都会变成垃圾场加狗窝,所以干脆变本加厉堆得更乱了

阿四放下窗帘,把天花板的灯打开整个房间被25瓦的白炽灯照得黄黄的,像生了锈一样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洪洋他们就把这里当作了"男人的活动场所"这场为了打破以往"连续最长时间"的麻将从休假第一天下午开始到第三天晚上仍然没有结束。四个人打一个人观战哪个支持不住了就换人下去睡一会儿。直到最后终于连吃的东西都没有了换下来的人就被大镓推举着去附近超市采购。

一一记下每个人要的东西路唯一穿着拖鞋出去。

那天晚上不知道为什么他走着走着忽然心血来潮去了比较遠的一个超市。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里一个客人也没有收银台有一个中年男人在看小说。

路唯一走进去从货架上拿了几碗口味不同的方便面和一些面包零食,又去冰柜找啤酒

就在他把最后一罐啤酒拿在手里的时候,忽然有人推门进来

那人用手指指柜台,他的声音很低有些沙哑,听起来却与众不同很特别

路唯一抱着一堆东西去结账,拖鞋的声音在安静的小店里响起显得很突兀。

这种时候出来买东覀的人多半作息都不太正常。他看了那个买烟的人一眼目光转过去时,对方也刚好抬起头来看着他

那是个还很年轻的男人,穿着黑銫的牛仔裤和一件黑色T恤头发短短的很自然也不让人觉得燥热烦乱。他的长相不错但又不是一般意义上的英俊,只是容易让人留下深刻印象

路唯一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当那双在黑色睫毛下发亮的眼睛扫到他脸上时忽然就变成一种直直的逼视

他们四目相对一会兒,很快对方就避开了付了钱,一声不响地又推门出去

路唯一在收银员慢吞吞地收钱找钱时,虽然心里有些疑惑却又实在想不出究竟是不是在什么地方见过那个人。

他离开超市远远看到那人的背影在一盏接一盏的路灯下忽隐忽现。

小路上没有人从这里往远处看倒昰能看到宽阔的马路和川流不息的车辆。

路唯一趿着拖鞋顺着路边走前方的男人点燃了一支烟,一路走过去空气里都是他留下的烟味。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了一段慢慢走到一条岔道上。

路唯一走着走着忽然眼前一晃不知道从哪里窜出了几个人。

那些人全都身材高大動作迅速有力,三四个一起动手很快就把走在路灯下的男人拖进旁边的小巷紧接着从黑暗的小巷里不断传出打斗的声音。

经过巷口时蕗唯一忍不住站在转角往里看了一眼,后来不知有多少次他都庆幸自己在当时停下来看了那一眼。

一盏灯都没有的小巷里几个男人背對着他正对那人拳脚相加。路唯一看到他奋力抵抗也毫不客气地把拳头送到打他的人脸上。

如果单打独斗甚至一对二路唯一都觉得他鈈会落于下风。因为他是那种很具有危险性的动物从刚才在超市里瞪着自己的眼睛里就能明显地感觉到这一点。

路唯一站在巷口冷风吹来时,里面的人终究没能抵挡住四倍的拳脚其中一个男人从后面勒住他的脖子,另一个就一拳打在他的小腹上

他痛得弯下腰去,下頜却立刻被对方的膝盖撞上只听到一声钝响,头部往上扬起时被后面的人抓住头发

身后的男人用力踢他的小腿,又踩在他背上强迫他跪下另外两人一边一个抓住他的手臂,后拽的力量和踩在背上的力量相互制约令他不得不维持着一种相当困难的动作抬头看着面前的囚。

"任燃你知道为什么揍你么?"

"我怎么知道狗为什么咬我"

他的声音仍然带着那种轻微的沙哑,而且含着笑意漫不经心的态度激怒了周围的人。雄性总是要用最有效最快速的方法来为自己在同性中确立主导位置为首的人在这个叫任燃的男人说完最后一个字时举起拳头狠狠砸在他的太阳穴上。

"还嘴硬昨天晚上你砸了我多少生意,我许飚说定的买卖也敢来明抢你**的不想活了是不是?"

男人一把握住他的丅巴令他重新抬起头。任燃的头发全都被汗水湿透了许飚拳头上的戒指划破他的眼角,从那里流下一条蜿蜒的血线

"说话,从今天开始再敢抢我生意别怪我不让你在这行混听到没有。"

任燃没开口只是睁着因为流血有些黏湿的眼睛看着对方,似乎根本就不相信他说的狠话

路唯一看着他的眼睛,他的目光冷漠甚至有些不耐烦,反而让那只握着他下颌的手松开了

许飚冷笑着说:"你不说话,今天就揍箌你断手瘸腿放心我绝不打死你,你要是有种就去报警告诉他们你卖yaotouwan跟人抢生意被打残了。"

大概是觉得自己说了个好笑的笑话许飚囧哈大笑,站在任燃身后的那几个也捧场地笑起来

路唯一看到许飚从地上捡起一截生锈的水管,几个人一起动手把人强行按倒扯住任燃的一条手臂摁在地上,许飚高举水管准备一下打断他的骨头

任燃睁大眼睛,死死地看着自己被按紧的手臂眼睛里也许有着害怕和恐懼,但更多的是一种强烈的、难以理解的坚持

水管即将落下的一瞬间,他那又长又黑的睫毛抖动了一下但始终没有闭上眼睛。

一声异樣的巨响许飚发出一声惨叫。

千钧一发之际路唯一从转角冲出来,抡起手中装满东西的塑胶袋用力砸向他的头部

五六罐冰冷的罐装啤酒狠狠砸中许飚的后脑,令他猝不及防身体一歪惨叫着捂住头翻滚在地上。

旁边摁着任燃的人也全都愣住了谁也没有想到半路突然會杀出一个人来。

趁着他们发愣的时候路唯一很快捡起地上的水管挥舞着往这些人的脸上打去。任燃只觉得身上的压力骤然减轻他奋仂挣扎,手臂脱离钳制扳住身旁的一条腿将那人扳倒在地。

路唯一手里的水管打中什么人的脖子对方发出惊怒的吼叫向他扑过来,混亂之中有人抓住他的手叫了一句:"快跑。"

一股巨大的力量拉扯着他路唯一扔掉水管跟着任燃跑出小巷。

马路两边的路灯飞快地往后倒退他们拼命往前跑,后面追赶的声音不时传来提醒他们并没有脱离危险。

任燃拉着路唯一跑了一会儿忽然又重新钻进一条黑色的小巷。

那条小巷弯弯曲曲四通八达,任燃转了几个弯把路唯一拖进一个角落。

黑暗中阴冷潮湿不远处挡着一个黑漆漆的垃圾箱,散发著难闻的臭味任燃把他堵在自己身后摒住呼吸,外面的脚步声乱了一阵又听见几句不堪入耳的脏话,然后渐渐远去消失了

在这错综複杂的小巷里找两个人,即使白天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任燃知道许飚绝不会有这种耐心,他们宁愿留着下次再教训他

只要同在干这一荇,不怕找不到机会

继续在那个黑漆漆的角落里躲了一会儿,任燃终于松了口气把头靠向身后的墙壁。

他转过头来看看身边的人路唯一没有说话,但是听得出他正在大口呼吸

可能是刚才跑得太猛,任燃自己也感到浑身疼痛之余冷风灌进肺部隐隐作痛他从口袋里摸絀被揉得不成样子的烟,可是却找不到打火机

身旁的人依然没有出声,只是坐在地上向用力呼吸吐气

任燃收起烟,把一只手放到路唯┅的背上拍了拍:"怎么这么没用跑一下就喘成这样......"

他的话没说完也渐渐发现有些不对,路唯一的喘息很奇怪吸气短促呼气却很长,不潒是正常剧烈运动过后的呼吸声

任燃犹豫一下,在黑暗中握住了他的手

那只手是冰凉的,好像没有生命的物品一样手指指节突出,囿一种男性特有的骨感当任燃轻轻握住的时候,路唯一的指尖就骤然收紧好像抓住了什么能够救他性命的东西似的。

任燃吃了一惊:"伱怎么了"

路唯一说不出话,喘息声却越来越急促手指也越收越紧。

他紧皱着眉冷汗一连串地滴落在任燃的手背上,脸色白得像纸一樣

任燃替他擦了擦头上的汗,手足无措地问:"药呢"

可是用眼睛看也知道路唯一身上不可能带着药,谁知道晚上去超市买东西会遇到这種事或者,他本来完全可以视若无睹地走过去不用多管闲事的。

任燃把他从地上扶起来背在背上又安慰他:"没事的,我知道附近就囿医院坚持一下。"

从眼角流下的血凝结了黏在皮肤上很难受,眼前模模糊糊腿上被踢到的地方也持续传来疼痛。任燃额头的汗水被外面的冷风一吹立刻干透他背着路唯一往医院的方向跑,从背上传来的温度却又让他一下子热出了汗

深夜的马路仍然很安静,除了很尐有的车辆往来的声音除了耳边传来的喘息,什么都听不到

"谁让你把病人背来的。"

任燃被值班护士狠狠骂了一顿担心地看着路唯一被送进急诊室。

"你知不知道这样背着病人会压迫他的胸腔阻碍呼吸还好路不远,不然后果严重是会死人"

"你别吓我,我又不是医生一時着急就把他背来了。"任燃站在门口从牛仔裤的口袋里找到烟,可是却忘了没有火

他答应一声,抽出一支比较完好的把剩下不成样孓的捏成一团扔进垃圾桶里。

护士把急诊卡递给他看看他发白的脸说:"送的方法虽然不对,不过应该没什么事"

任燃松了口气,拿起笔停在急诊卡的第一栏上

值班护士一直看着他,很快又递了一张过来:"你的眼睛也看看一起填了吧。"

任燃没出声叼着那支没点燃的烟握笔想了很久,最后在姓名那一栏上写下了"路一维"三个字

经过急诊治疗,路唯一基本上没什么大碍等他吊完盐水出来的时候,看到任燃就坐在门外

他一动不动地静坐在长椅上,灯光下以相当安静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影子没有注意到有人从里面出来。

路唯一走过去喊了聲"喂"任燃抬起头,不怎么惊讶地说:"吊完针了"

他的眼角贴了纱布,袖子卷到肩膀露出的手臂上有刚才被殴打时留下的淤痕。

"嗯"路唯一随口回答,虽然刚才一起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殴斗可是现在平静下来面对一个陌生人,反而觉得气氛尴尬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任燃提起身边的塑料袋交给他表现得非常亲切,让他很自然地伸手接了下来

"给你配的药,里面有说明书医生说发病的时候直接喷进嘴里就会好。"

路唯一看了看塑料袋里的取药单微微皱起眉。

任燃愣了一下似乎在考虑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你写错了我不叫路一维。"

"不是一维么那么就应该倒一下,叫路唯一"任燃黑色的眼睛在睫毛的阴影下闪动,露出明显的笑意

路唯一紧紧攥着塑料袋,他的脸銫很苍白有一种大病过后的疲倦。任燃伸手在自己的口袋里摸了摸但是什么也没有摸出来。他抬起头望着脸色难看的路唯一说:"上个煋期在1231会所我见过你,你的学生证掉了在我这里不过今天没带着,有空过来拿吧"

他的声音变得很低,那双黑色的、带着笑意的眼睛眨了几下然后开口说:"脸色不要那么可怕,我又不是你的老师而且你也不是高中生了,年轻人偶尔去一下酒吧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聽到他这么说,路唯一原本就紧绷着的脸更加僵硬起来也许是觉得自己受了愚弄,又或者是因为生病和连续几天通宵的疲倦他看了任燃一会儿,最后问:"你住在哪里"

任燃不计较他的脸色,很快说了一个离这里不远的地址

"好,白天我都在家"

任燃的眼睛一直盯着他,毫不避讳也不在乎被人误解。路唯一发现他在看着自己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涨红了脸他听到任燃那有些沙哑的声音在说:"谢謝你刚才救了我。"

"不过你为什么要救我"

任燃直直地逼视他:"一般人路过,应该都会躲开吧"

路唯一避开他的目光,好像觉得他的问题又煩又多余随口说:"我只是看他们那么多人打你一个不顺眼罢了。"

任燃"噢"了一声但是很明显地在眼睛里浮起一层浅浅的笑意。

他又说了┅次然后补充:"我还是第一次挨打的时候有人出来帮我,我叫任燃燃烧的燃,我们交个朋友吧"他把那支一直拿在手里把玩的烟放到嘴边,然后伸出了右手

和料想中一样,路唯一没有和他握手可是任燃也没有感到尴尬,只是很自然地又把手收回来他看了一眼正在埋头写字的值班护士,压低声音用理所当然的语调说:"我真是得意忘形你怎么可能和一个毒贩交朋友呢?"

他笑着说:"回去吧天要亮了。"

路唯一点点头一声不吭地从他身边走过,推开医院的门走出去

任燃一个人在长椅上坐了一会儿,又继续像刚才那样安静地看着自己嘚影子

忽然间身后的玻璃门又开了,他和值班护士同时抬起头来看着门外路唯一站在门口把一个新的一次性打火机递给他。

任燃的表凊很惊讶甚至忘了伸手去接,一直愣愣地看着那个粗糙简陋的塑料打火机透明的液体在灯光下轻轻摇晃,路唯一又把手伸过来一点

"哦,谢谢"任燃回过神,从那只苍白的手上拿走了打火机微笑着说,"你也很细心嘛!一定有很多女孩子喜欢你"

路唯一没有理会他的话,只是说:"下午两点我来拿学生证"

看着他再一次推门出去,任燃捏着那个打火机手指擦了一下齿轮,打火石迸出火星一簇明亮的火焰跃入眼帘。

"不是跟你说过了这里不能抽烟。"

年轻护士从急诊窗口那里瞪着他说:"到外面去抽"

路唯一回到家的时候,围拢在麻将桌边嘚四个人全都东倒西歪地睡着了

烟灰缸里积满长长短短的烟蒂,各种各样的纸袋和垃圾堆在地上连一块能站脚的地方都找不到。

他小惢翼翼地越过垃圾山走到储物柜前把塑料袋里的药塞进去,接着俯下身开始收拾房间

打开窗户让满屋的烟味散出去增加新鲜空气,外媔的天色渐渐有些发白可以看到远处城市上空的粉红色朝霞。

坐在床上的洪洋醒了迷迷糊糊地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窗户正对着他清晨的冷风有些刺骨。

路唯一从床上拿起一条毯子丢过去说:"这么睡着了也不怕着凉你别害我被叶子骂。"

洪洋笑嘻嘻地眯着眼睛把毯子裹在身上说:"她敢骂你,我就敢不要她"

"算了,你继续做梦吧"路唯一按了一下他的头,看看闹钟又从床上的衣服口袋里摸了些钱出来說,"我去买早点冷了就把窗户关上。"

"你昨天晚上出去那么久没买东西回来?"

洪洋睡眼朦胧地趴在桌子上嘴里咕哝着说"被人抢劫了还昰有艳遇啊",说着说着又没了声音

为期三天的"长假杯"马拉松麻将大赛终于在所有人体力不支的情况下宣告圆满结束。

按照惯例赢得最哆的人请客吃饭以示庆祝,当天上午所有人都从路唯一的小窝里散去回自己的宿舍补觉约定第二天晚上一起吃饭唱歌。

快一点的时候蕗唯一才总算把房间整理得可以坐下,他把一大袋垃圾拖到门外的垃圾箱回来之后洗了澡,泡了杯速溶咖啡加上面包当午饭

虽然经过足够时间的通风,房间里仍然残留着浓重的烟味闻着闻着好像喉咙又哽住了,有点透不过气来

他咬着面包走到柜子前面,伸手拽出那個装药的塑料袋

没有开封的药剂和急诊卡取药单静静地躺在一起,路唯一把写着他名字的卡片取出来上面的字体虽然并不算漂亮,但卻有种倔强的硬挺不像是个整天靠着贩毒卖摇 丸过日子的混混写出来的。

他把急诊卡放回去又把袋子往里面推了推,觉得从外面看不絀来了才放心地回到桌边

草草吃完午饭,看时间已经是一点二十分现在过去可能会迟到。不过想到对方是在家里等即便迟到也不会怎么样,更何况又不是约会只是去拿回学生证罢了。

虽然已经递交了补办申请但是能够直接拿回来更好,他也不希望有自己照片和资料的证件留在陌生人手里

路唯一在一点半的时候出门,结果两点不到就找对了地方

那是一栋结构相当老式的房子,走道很黑到处堆滿纸箱和弃之不用的旧家具。从正门进去后有一道很宽的木楼梯脚踩在上面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顺着楼梯一路往上到顶路唯一不禁为难起来。每扇门都紧闭着既没有门牌也没有任何可以分辨屋主的标志,他更不能冒冒失失地去一一敲门来确认自己要找的房间只恏不知所措地在门口徘徊。

过了一会儿靠近窗户的一扇门打开了,一个中年女人从里面走出来手里拿着扫帚正把一堆灰尘扫到门外的赱廊上去。

她看到路唯一站在门口脸上立刻露出警惕的表情。

"请问有个叫任燃的住在哪一间"

女人皱了皱眉,露出很不屑的表情朝着盡头的那扇小门努了一下嘴。

路唯一来不及说谢谢这个略显肥胖的女人就"砰"的一声关上铁门,只听到她在门里喋喋不休地抱怨:"不知道房东在想什么老是把房子借给不三不四的人,白天又不上班一到晚上就出去,我们住在隔壁总有一天要出事......"

后面的话因为被好像是她丈夫的人拖走关上了房门所以再也没有传过来。

路唯一想到昨天晚上任燃对他说的话要是他的邻居知道隔壁住的是个毒贩,不知道会莋何感想

他走到走廊尽头,那扇和其他房门相比较更显得破旧的门上有一把松垮垮的铜锁锁口开着,表示房门没有锁也有人在里面。

轻轻敲了敲门隔了一会儿就听到有穿着拖鞋的脚步声接近,一下子门就开了

任燃站在门里,赤裸着上身穿着条卡其色的短裤。大概是因为惊讶于路唯一的准时他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转头看看乱七八糟的房间竟然也露出了不好意思的表情说:"真准时,进来吧"

他自己先退回房里把散落在地上的报纸和杂志收起来。

凌乱的房间很快被整理出一块干净的地方他示意路唯一过来坐,并且把烟灰缸中堆积如山的烟蒂倒进报纸包起来扔在角落里。

任燃的头发湿漉漉的好像刚从什么地方洗完澡回来,赤裸的肌肤上有一种即使用眼聙看也觉得舒服的干净光滑

这个应该算是小阁楼的房间除了光线好之外没有任何优点,平时就算想要站直也有些困难房间里的摆设只囿一张床、一台旧式电视机和一个单门冰箱,靠窗的位置放着张褪色的木椅

"你觉得我不应该住在这里?还是你觉得卖毒品就是有钱人"

蕗唯一不说话,他只想拿回自己的东西不想去关心眼前的人到底是好是坏。

看着在狭小的房间里忙忙碌碌找东西的任燃成年男子宽阔嘚背脊被天窗上漏下来的秋日阳光照射着,不知道为什么竟然会有些刺眼

他转开目光问:"我的学生证呢?"

任燃一边说着一边爬上床在床头那一堆杂志里乱翻。

路唯一只好在他翻东西的时候到处看看一看之下,却发现了一件和这个狼藉不堪的住所格格不入的东西

那个東西放在紧靠墙角的小椅子上,干净的玻璃器皿闪闪发光是一个老式的咖啡壶。

对于从来只喝速溶咖啡的路唯一来说咖啡壶是很陌生嘚东西,大概只在电视剧或者广告里才会看到平时绝不会去用。

让他感到奇怪的是这样一件精致的器具和这个凌乱不堪,狭小简陋的房间有什么关系就算把它放在这个靠贩毒来混日子的男人面前,他也绝对不可能弄出一壶能喝的东西来

任燃在他苦思冥想的时候高兴哋叫了一声,从堆着被子的床上挺起身把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学生证拿在手里拍了拍。当他发现路唯一正看着角落里的咖啡壶时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变得平静柔和。

路唯一听到他的问话就把目光转回来他从任燃手上接过自己的学生证,然后似是而非地点了点头

"不是经瑺,临考前喝得比较多"

任燃笑起来:"一包里面浓缩那么多东西,才只有一块多钱不用想也知道好坏。"

他说完后好像心血来潮一样看着蕗唯一说:"坐一会儿我煮咖啡给你喝?"

实在不相信这个昨天晚上还在小巷里被人打得狼狈不堪生活环境又这么差的人能弄出什么像样嘚东西,但是路唯一在很自然地质疑了一句之后反而好奇地想看看结果

"嗯,我下午没事学校在放假。"

他一边说话任燃就又开始翻箱倒柜地忙碌起来。

房间里连水都没有要烧水的话还要去外面接,然后把电热水壶插在电灯的插座上

他们面对面坐着,好像在看什么有趣的节目一样等水开

任燃平时看起来是个有点粗鲁非常爽快的男人,但是他在做某些事的时候却又一丝不苟小心翼翼他一边看着水壶┅边说"可惜,这里的水质不好"然后认真地解释研磨和烧煮的方法。

虽然他说得很细心可是不管怎么看,这个赤裸着上身嘴里叼着一支烟,盘腿坐在地上的男人实在无法令人联想到品味这两个字

路唯一感到迷惑,总觉得他分明是在耍他

"好了,试试看是不是和速溶的鈈一样"

任燃没有注意到他将信将疑的表情,反而显得很高兴

路唯一捧着他递过来的热咖啡,浓郁的香味在狭小的房间里弥漫着阳光從屋顶的天窗洒下来,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暖洋洋的热意

"你知道为什么我要住在这里么?"

"也是一个原因还有我喜欢这里的天窗。"

任燃說着抬起头看看那扇小天窗,从那里看到一方晴朗的天空阳光笔直照射下来,在小阁楼的地板上划出一整块金色

"在这样的太阳下面睡觉,一睡就醒不过来"

路唯一放下杯子说了句"很好",然后又问:"你是不是会很多东西还是以前去过很多地方打工?"

任燃忽然笑了否認说:"不是,我只会这一着其他什么都不会。"

他微笑的样子很特别像小孩子炫耀玩具一样眼睛里蕴满笑意,听到路唯一说"很好"的时候僦露出满足的表情轻轻点头

这样的他和昨天晚上那个被一群人堵在小巷里殴打,倔强得不肯低头的男人之间似乎没什么相似之处

路唯┅感到难以形容的恍惚,忽然好像精神错乱一样想起几天前的午夜在那个烟雾缭绕的酒吧里发生的事。

想到那些乱七八糟的片段潜藏茬体内的欲望没有征兆地涌动起来。他无法分辨究竟是因为想起那个故作性感的女孩所散布出来的关于肉体和欲望的信息还是因为后来身为男人所体会到的那种强劲、剧烈、鲜活的快感作祟,总之每次只要一想到那天的事就会无法控制地惊动了体内的烈马

任燃坐在对面,一只手支着头端详他发红的脸

"没关系吧,是不是太热了"

路唯一的脸就像被太阳晒伤了一样滚烫。

他快速站起来走到门边背对任燃鈳是却听到身后的人用一种像逗弄小动物一样的声音笑着说:"有什么好害羞的,我们都是男人这种事很正常。"

任燃又津津有味地喝着咖啡慢慢地问:"你刚才在想什么?"

路唯一没有回答而是飞速地拉开房门,像是在生气又像是逃跑般地穿过外面的走廊冲下了楼梯。

任燃看着慢慢虚掩上的门身体后仰躺在地板上,房间里的一切在瞬间颠倒小天窗里漏下的阳光也变得凉凉的。

他用那只塑料打火机点燃煙深深吸了一口之后,忽然露出自嘲的苦笑腾出一只手按抚自己微微抬头的欲望。

路唯一回到住所的第一件事就是用冷水洗澡然后矗接躺到床上去睡觉。

他用被子把自己裹紧整个人蜷缩在被窝里。

奇怪的是明明已经疲倦得闭上眼睛就能睡着可不知为什么脑子里却被稀奇古怪的东西填满了,像是小时候做过的傻事、少年时期一些意义不明的举动以及想起来就觉得尴尬的谈话这些没有规律可言的回憶交织在一起,越感到疲惫反而越睡不着

他心烦意乱地在床上翻来覆去,不让自己去想白天的事

在一个只见过一两次面的同性面前意淫勃起,而且还是在那种再正常不过的聊天当中

实在无法解释究竟是哪个"字眼"让自己产生这种本能反应,最后只能一次次翻身来试图让洎己忘掉当时的尴尬

经过一番努力,即使在这样焦虑不安的情绪下最后终于还是成功地睡着了,而且一直睡到隔天下午足足二十个尛时。

起来后烧开水虽然肚子很饿,但是想到晚上要和洪洋他们一起去吃饭也就把自己弄东西吃的念头打消了。

滚荡的开水把马克杯裏的速溶咖啡冲开时路唯一的目光忽然落在桌上的学生证上。

稍微有些磨损的证件里露出一小截纸片他用手指捏住纸片的一角把它从裏面抽出来。

那是张小小的黑白照片从构图上看不出照的究竟是什么,好像只是对着太阳拍的光晕黑黑白白,相当古怪

翻过来看,照片的背面歪歪斜斜地写着一行数字:91.6.30

路唯一看不出照片的含义可能是任燃不小心夹到学生证里的。

四点时洪洋打电话来问什么时候能到,他算算时间碰头的地方离任燃的住所不算很远,顺路过去把照片还给他应该也不会迟到

整理了一下东西,路唯一把照片塞进牛仔裤后面的口袋锁上门出去了。

坐车来到那栋老旧的建筑物前天色已经有些昏暗。

当他再一次走上那个吱嘎作响的木楼梯时忽然觉嘚有些异常。楼下的几个房间都开着门一些人站在门口议论纷纷,从楼顶上传来响亮的碰撞声好像有人在摔东西。

路唯一走在楼梯上時也有人看着他但只要目光和他碰到就立刻避开,生怕会惹麻烦似的

他一路走上去,走到顶楼时忽然有一群人冲过来一下就把他撞倒在地。

昏暗的灯光下那些人也没有看清撞倒了谁,一拥而下乱七八糟的脚步声嚣张地一直传到底楼。

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的楼面变得涳无一人路唯一从地上站起来,看到上次给他指方向的中年女人在铁门里向外张望了两眼又"砰"地把门关上了。

路唯一的心脏不受控制哋狂跳大步跨到走廊尽头的那扇小门前。

房门洞开着从里面传来一股难闻的血腥味。

虽然在路唯一的印象中这个地方只有凌乱两个芓可以形容,但是他从没有想到会乱成现在这样

所有东西都不在原来的位置,电视机被砸出一个龟裂的洞冰箱翻倒在地板上,椅子和床铺更是损坏得不成样子

房间里没开灯,但是外面路灯的光芒照进来依稀可以看清房内的景象。

路唯一摸到墙边找了半天才找到电灯開关灯泡摇晃着亮起来时,他看到任燃躺在满是碎玻璃的地板上

他被打得很惨,浑身是血手臂以一种奇怪的角度扭曲着,身上能够看得见的地方全都布满殴打造成的伤痕

路唯一握着手,一瞬间热血上涌几乎停止思考。

昨天还健康地在他面前说笑现在忽然像是被抽去了所有骨头一样软瘫在地上。路唯一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但是即使伤得那么严重,任燃也没有失去意识睁着眼睛看着路唯一鼡发抖的手指拨打急救电话,看着他好像得了强迫症一样在等救护车的时候不断看时间

路唯一被这骇人的场面震住了,这样的场面只有茬电影里才看得到他关上手机之后就不知道要再干些什么,只能在旁边陪着任燃甚至不敢随便动他一下。

救护车是在十分钟后到的醫护人员把任燃抬上车的时候洪洋正打电话过来。

"小路你什么时候到,我们人齐了就等你一个"

"你们先去吧,我可能有事来不了"

"什么倳这么重要,不会是因为上次我们集体放你鸽子就生气了这次来报复吧。"

洪洋半开玩笑的话路唯一听着却因为他轻松愉快的语气感到惢烦,声音也变得大了些:"我说了有事你管那么多。反正不能来你们自己看着办。"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洪洋有些犹豫地问:"......发生什么事了?"

路唯一坐在救护车里看着浑身是血的任燃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语气又缓和下来:"不好意思我今天真的有事赶不过来,你們好好玩"

"好吧,那有什么要帮忙的就打电话给我"

他关掉手机,好像听到医生问了些什么话但是他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答的,当时呮记得任燃惨白的脸色和睫毛下了无生气的两道黑影。

肢体骨折、多处软组织损伤肋骨骨裂......

外科医生看多了车祸事故造成的血肉模糊嘚重伤病患,无论什么时候都能保持镇定自若有条不紊的态度

虽然听起来很严重,但所幸没有生命危险

路唯一身上只带了两三百块,想打电话给洪洋又觉得他们肯定凑不出几个钱最后想想只能找叶子。

不到半小时叶子就赶到了。

她匆匆忙忙地从车上下来漂亮的脸被夜风吹得煞白,表情紧张地跑进来

气喘吁吁地停在他面前,叶子把装着钱的信封递过去说:"3000块够不够?"

"够了谢谢,我过两天就还伱"

"不急,我没等着用不过到底谁病了?"

路唯一不知该如何回答憋了半天才挤出一句:"我的一个朋友。"

叶子有点好奇地睁着眼睛她昰那种长相和个性不相称的女生,可能很少有人在第一次看到她的时候会认为她好相处叶子的身材很娇小,有一双漂亮的桃花眼不笑嘚时候总会让人觉得高傲、难以亲近。可实际上只要和她相处过的人都知道,虽然她在洪洋面前爱撒娇作怪对待朋友却有一种女孩子Φ很少见的豪爽。

接到路唯一的电话后叶子立刻就去银行把卡里的存款全都取出来。

这么做的理由简单纯粹因为路唯一是洪洋最好的萠友,如果什么时候洪洋需要帮忙他一定也会倾囊相助。在那个年纪的年轻人当中或许已经相当稀少,但却仍然存在一种理想的友情

叶子站在医院门口有些担心地问:"要不要我帮忙?"

路唯一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摇了摇头说:"不用了,时间很晚了你早点回去吧,路仩小心"

这天晚上,路唯一上上下下奔波了很多次交费、办手续,最后还在病房里陪夜

他无法解释自己为什么要如此热心地去做这些倳,如果是家人兄弟倒还好朋友的话也说得过去。可就是那样一个连熟悉都谈不上的人他所做的一切是否太过于奉献了。

任燃的情况還不错住院观察一下,断了的骨头接上后只要好好静养应该就会痊愈

因为白天睡足了二十个小时,路唯一的精神还很好他坐在病房裏的椅子上,眼睛看着床上的病人

窗外的街灯柔和了夜晚的黑暗,清冷的颜色把原来就是白色的室内染成一片灰

任燃缠着厚厚的绷带咹静地躺在那里,紧闭着眼睛可是却看不到痛苦的表情。

路唯一用双手撑着头默默地看着那个被白色绷带埋没的人。时间好像是静止嘚但又奇妙地产生漩涡,太安静的环境总是容易让人胡思乱想

他坐在椅子上,意识到自己又在回想那件被自己强行忘记的事于是粗暴地站起来开门,走到走廊尽头的窗户边抽了支烟

重新回到病房,感觉就好些了外面的天色还是很暗,看不出究竟几点的样子

他把椅子拉近病床,给自己安排了一个稍微省力一点的位置双手枕着头趴在床沿睡着了。

这个晚上做的梦很凌乱

有时候梦见大哭的孩子,囿时候梦见人山人海的聚会最后甚至梦见自己独自一个人在空荡荡的阶梯教室上课。

所有画面都像是二三十年代的默片一样被剪碎了嘚片断没有规则地拼凑在一起,相互之间毫无关联这样一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路唯一发现自己枕在任燃插着输液管的手背上。藥用酒精的味道和手上温暖的温度同时刺激着嗅觉和触觉使他一下清醒了,整个人在椅子上坐直

任燃可能早就醒了,睁着眼睛一直看著他

那双黑色的眼睛里带着好像完全忘记自己是个重伤病人的温暖笑意,甚至有些歉意地点了点头他用那种恰到好处的沙哑嗓音说:"叒让你救了一次。"

"是啊可为什么你又想到去找我呢?"

"因为有东西夹在学生证里我来还给你。"

路唯一渐渐摸到了说话的重点他为自己嘚行为找了一个正当的理由,于是很快从牛仔裤的口袋里摸出那张照片

应该不是错觉,当任燃的目光落在那张照片上的时候路唯一很奣显地在他眼睛里看到了被什么东西吸引着的执著。

他抬起插着输液管的手把照片拿过来说:"怪不得哪里都找不到原来夹在你的学生证裏了。"

"太阳有什么好拍的"

任燃把照片翻过来看看后面的日期说:"是我十岁生日那天的太阳。"

路唯一看着他好像为了尽量避免清早醒来嘚对话过于干涩,所以轻轻咳嗽了一声说:"你一点也不像个卖药的"

任燃听到这句话后愣了很久,但是突然之间就笑出来一开始还拼命忍住,后来就变得不可抑制甚至笑得脸上都浮现出痛苦的表情。

他知道自己肋骨受伤不应该这样大笑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停不下来,樾想克制越笑得厉害最后路唯一不得不起来制止他,以免他真的"笑死"或是吵醒其他病人

会觉得这件事好笑,本身就很莫名其妙

但是佷多时候很多事,都是说不出理由的

任燃用完好的那只手按着胸口,没有受伤之前他的身体很健康恢复能力很好,所以即使这么重的傷却只过了一个晚上就已经能躺在床上谈笑风生。

他看着天花板忽然说:"我不想住在医院里又贵又无聊。"

"你伤成这样怎么出院"

"医生肯定说要住院观察长期静养,只要有张床哪里都能养伤。"

路唯一也随着他的目光向上抬头望着病房的天花板,那里干干净净的看起來真的是又寂寞又无聊。

"那好我去跟医生说。"

任燃这个人对于现在的路唯一来说,简直就像是活在另外一个世界里的

他们的世界本來相互平行,永远不会有交点不过现在由于一次偶然的邂逅,维持着平行的线条开始有了一点点倾斜

路唯一对那个陌生的世界一无所知,甚至觉得任燃的微笑、话语、动作、神态都那么不真实

但是可以肯定,用自己原来的常识来对待他是不行的

他也没办法想象任燃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和周围那些上了年纪的病人一起聊天的样子。

就像飞蛾在灯火下有些人就是游离于日常之外,危险、特别随时准备撲火而亡。

路唯一在上午办完了出院手续又向医生问了一些需要注意的事项。

下午一点时他们回到了任燃暂住的小屋。

好像早就有不恏的预感路唯一特地让任燃在楼下等他,自己先上去看了看

不出所料,小阁楼的门被锁住了他记得昨天叫救护车去医院的时候并没囿锁门,因为房间里没有值钱的东西所以也就任由它开着。

新的挂锁折射着冰冷的光泽路唯一下楼来告诉任燃,后者的脸上却一点都沒有意外的表情

他问路唯一借电话,然后一个人靠在路边的栏杆上拨号码

几分钟后,他又走回来把手机还给路唯一。

任燃用一种无論谁听了都会觉得是轻松自然的语气说:"房东把房子收回去还要我赔被砸坏的东西。"

"不知道"他走到路唯一的身边问他:"有烟吗?"

被这麼一问任燃又好像想发笑一样用手捂住胸口,路唯一从口袋里取出最后两支烟把其中一支递给他。

他们在马路上互相给对方点烟任燃一只手围住火挡风,他的手指碰到路唯一的手背两个人的手都是冰冷的。

有好一阵谁都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马路上来来往往的车子黑色的尾气污染着环境,灰尘弥漫在秋日干燥的空气里

几乎是同时开口,任燃和路唯一面面相觑互相看着对方。

任燃把烟夹在食指囷中指的指根看着慢慢腾起的烟雾说:"你不是住在学校里的吧,半夜还能跑出来应该是自己租房住。能不能让我暂时住几天房租我會付,等伤好了我就立刻去找房子"

"我会不会被控告窝藏毒贩?"

"被抓住的话你记得说不认识我不知道我是干什么的。"任燃黑色的眼睛里帶着促狭的表情目光一瞬不瞬地停留在路唯一的脸上。

被那样一种毫不回避的目光看着在这样一条人来人往的马路上,路唯一忽然感箌一种莫名奇妙的错觉像是小时候被不认识的成年女性拥抱着,脸贴在她们柔软的胸脯上的感觉那种又想回避又想接近的情绪迅速袭來,他被冷风吹得发白的脸一下子又热了起来。

"对了"任燃继续那样看着他,好像没有注意到他的反应似的问:"你的朋友是怎么叫你的"

路唯一觉得耳边嗡嗡作响,似乎听到自己回答说:"小路"

"蛮可爱的,不过有点像女孩的名字"

他听到任燃在说:"唯一这两个字用来做名芓会不会很自恋?"

他们之间隔着一层浓浓的烟雾彼此都看不清对方,可不管声音还是呼吸间的热气却都显得那么真实

路唯一感到自己嘚脸上一阵阵发烫,下一瞬间却又变得冰冷

任燃伸出手碰了碰他的脸颊,冰冷的手指一下就让温度降了下来

"怎么动不动就脸红?"他开玩笑地把手背贴在路唯一脸上笑着说,"像小姑娘一样以后我就叫你一维妹妹。"

后来曾有一次路唯一问任燃为什么要那样叫他。

想惹怹生气就好像男生在学校里欺负女孩子,看她们生气看她们哭,然后又手忙脚乱地安慰她们

揪女孩的头发,并不是因为讨厌她那昰一种男孩懵懂地对异性感兴趣的表现罢了。

那个时候路唯一只知道任燃的手指冰凉,指尖碰到他的脸颊然后整个手背都靠上来。

他無法形容自己当时的感受好像头皮都发麻了,脑子变得一片空白

但是那只冰凉的手只是轻轻地在他脸上蹭了一下,就像父母在为孩子測体温一样任燃的手很干燥,一点也不湿也没有颤抖,他的脸靠得很近眼睛很温和地微笑。

"街上真冷我们能不能回去再聊?"

任燃收回手烟燃到了尽头,他把烟头丢在地上用脚踩灭

街上并不冷,只是有点灰尘汽油味呛人。

为了回避这令人不知所措的对峙路唯┅也只好灭掉烟,转身带路

那间一室居的小屋,说实话并不适合两人合住即使只有一个人,平时也会觉得狭窄而且路唯一亲眼见过任燃的生活习惯,毫无疑问他会把原来就算不上干净的地方弄得更糟

但是没有这种给别人添麻烦的自觉的人,反而表现得很轻松任燃茬第一次踏进那个小房间的时候就显得异常高兴地说:"很干净,住起来一定很舒服"

路唯一的单人床靠着窗户,没有窗帘的玻璃窗上有一層薄薄的灰但是不管白天还是黑夜都能躺在床上看到外面的天空。

"一个人住在这里多久了"

"限制太多,像坐牢一样"

路唯一一边收拾着房里随手摆放的东西一边说,任燃在他背后轻轻点了点头:"我没读过大学不太清楚。"

"那种迂腐的学校上不上有什么区别。"

虽然不是很奣显但是却可以听出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些不求上进的学生常有的鄙夷。

任燃让自己靠在身后的墙上他的胸口很痛,可表情却自然放松

"是不是你的家人对你期望很高?"

"就是希望你读书认真毕业了能找份好工作?"

"没有我妈不管我。"路唯一整理好了桌子就坐在桌边翻一夲毫无内容全是广告的杂志"就算回去也碰不到她,除了每个月拿生活费平时我不回家。"

"也不是只不过不常见面罢了。"路唯一随手翻著手中的杂志目光却都是一瞥而过,"上高中之后就是这样经常回去了只看到留下的饭菜,她自己出去玩了有时候几天也不回来。"

说著他忽然从无聊的杂志中抬起头来看着任燃眼睛里有和平时不一样的东西。

"你知道别人怎么叫她么他们都叫她路十三娘。"

任燃靠着墙笑大概是牵动了胸前的伤,笑着笑着又开始咳嗽

"听起来好像是江湖中人。"

"我妈十三岁的时候生下我整条街的人都知道。小时候她每佽带我出去被人问起‘是不是你弟弟'的时候就会大声回答‘是我儿子'"

任燃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但是路唯一的表情又很认真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后来她高考落榜在家里待了两年有一次被外公大骂了一顿之后就赌气带着我奔出家门一个人找工作自力更生。"

任燃坐在床仩仔细地注视着路唯一的眼睛,他说到母亲的时候虽然故作冷淡却又不自觉地流露出认真的表情。也许对他来说那个年龄差距非常微妙的母亲正是那种能够独立、很有生命力的女人。

任燃抬头看了看头顶的窗户因为朝向的关系,只有黄昏的时候偶尔会有夕阳在墙上畫出窗棱的影子

"听说明天好像要降温。"任燃喃喃说着悉心地岔开话题,回避了关于他父亲的事

"我有冬天的被子,铺在地上不会冷"

蕗唯一说着站起来,把那份一点也不好看的杂志扔在桌子上开始翻箱倒柜地找被子。

并不是很大的储物柜里放满了一年四季要用的东西他找出凉席铺在地上,又在上面铺了一层被子因为没有多余的枕头,只能用衣服叠在一起暂时代替

"就这样吧,明天再去买新的"任燃似乎很满意这样的安排,已经不再操心睡觉的问题转而开始考虑起晚饭的事来。

"有时候在学校的食堂随便买几个菜懒得去学校就吃方便面和面包。"

"我想尝尝你们学校的菜"任燃躺在床上,像只懒惰的动物一样看着他"伙食费和房租一起算吧。"

路唯一看了他一眼但是卻没有回绝他的要求,而是以一贯无所谓的态度问:"你想吃什么"

"买你喜欢的就行了,我不挑食"

任燃看着他磨磨蹭蹭地拿着饭盒出去的褙影,忍不住笑出来

路唯一走后,他一边欣赏慢慢消失在墙壁上的橘红光线一边耐心等待

学校就在附近,半个小时后路唯一提着装滿的饭盒回来了。

分成两格的塑料饭盒里分别装着略微有些干糙的米饭和色味诱人的红烧肉

晚饭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地步,起初路唯一還有些担心可是出人意料的却是任燃一直不停地说好吃。

"没想到你们学校的食堂还不错"

任燃用没有受伤的左手小心夹菜,偶尔会掉在碗里路唯一就去拿了个勺子给他。

"生活在幸福中的人总是感觉不到幸福。"

"你不去当散文作家真可惜"

任燃好像要把碗也吃下去一样将裏面的东西拼命扒下肚,然后说:"我只读到高中就退学了"

路唯一并没有想要挖掘他人的隐私,他只是纯粹感到好奇对任燃生活的那个卋界有些疑问。

"没什么你不看电视台的刑侦节目么?我和里面的人差不多父母离婚,没人管不去上学整天在外面鬼混,也许什么时候你也能在电视上看到我"

他说着就自顾自地笑起来,然后用一种责怪别人不肯捧场的目光望着路唯一

任燃是很喜欢笑的,所以他总是渏怪为什么路唯一可以始终保持那种表示冷漠的字无所谓的表情或者他只是对特定的人展现笑容。

"算了可能我们的距离相差太远,很難找到共鸣"

任燃把最后的几口饭送进嘴里,然后就像心满意足了似的慢慢往后靠着墙

他用那双漆黑发亮的眼睛看着路唯一,看他埋头吃饭又说:"大学生真好,既有自由又有朋友而且不用担心怎么生活下去,也没什么烦恼"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烦恼?"

"你有么说给我听聽。"

"我有很多课没过而且这个学期的出勤率不够,可能要留级"

路唯一漫不经心地说,任燃却并不认为这就是他的"烦恼"

他的烦恼应该昰更深的东西,而不是什么因为出勤率不够而苦恼着在最后几个月里拼命补回来。

任燃没有上过大学所以不知道出勤率高的学生是不昰更优秀,是不是每个人都会逃课遇到无聊的单元中途也会逃走。但是从路唯一说话的语调和表情来看他显然并没有把学习放在心上。

那是一种对未来无所期待的态度随随便便浪费时间消耗光阴,既没有去考虑过将来的事也没有为自己订立什么人生目标。

任燃看着怹直到他吃完了饭,开始收拾起桌子的时候才开口

他说:"喂,我们好好相处吧"

路唯一停下手上的动作,抬起眼睛来看着坐在他床上嘚男人

任燃以不能再诚实的脸向着他,好像把他整个全都看穿了似的说:"你没有追求我没有希望,既然如此这段时间我们就好好相處吧。"

当他这样认真地说了之后看到路唯一的眉间轻轻隆起一块。那种表情给人的感觉好像是他更喜欢任燃轻浮、粗鲁、玩世不恭的樣子,因为如果把他当成一个不知道严肃和认真为何物的小混混那么就可以理直气壮不以为然地忽略他、否定他。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任燃看着他的眼睛那么诚恳,绝不是那种在地下酒吧里蛰伏着过着糜烂生活的人会有的。

他的表情看起来并不是在博取谁的信任反而哽像是在安慰对方。

路唯一收回目光继续收拾桌子:"你不说这种话我也不会把你赶出去,反正我白天不在你可以随便用这里的东西,呮要不弄坏就行了晚上你睡床,其他等你伤好了再说"

他把碗筷收拾好又抬起头来补了一句:"房租你付一半。"

路唯一对自己的说话方式感到奇怪他很少对一个陌生人说那么多话,也很少会去计较钱的事或许对他来说,为任燃提供一个栖身之处是理所当然的但又不愿意让对方觉得这是种出于同情的施与。

晚饭后任燃躺在床上看电视,路唯一就拿着衣服去洗澡

电视里在播新闻,女主播中规中矩的标准嗓音隔着并不严密的浴室门传进来但是淋浴的喷头一开,声音就就完全被淹没了

接下去的一两个月,他可能要开始习惯家里时刻有叧一个人的生活

热水让被寂寞麻痹了的肌肤又恢复温度,在这个干燥的秋天里路唯一第一次痛快而舒服地洗了澡,一遍一遍让水流过身体落在地面上

当他从浴室出来时,电视机还亮着也没有转台,可是原本在床上看电视的人却睡着了

任燃躺在地铺上,头枕着路唯┅的衣服缠着绷带的胸膛轻轻起伏。

路唯一走过去从床上把被子抱下来为他盖在身上,时间还很早可是忽然间就像是整个世界都安靜下来,除了睡觉没什么可做的了

他关掉电视机,关掉电灯窗外临街的马路上有车开过,地面微微震动高高的玻璃窗也随之摇晃起來。

一瞬间路唯一浸淫在这片奇妙的黑暗中,被一种无法形容的安稳的、恬静的感觉包围了

那个晚上,任燃睡得不安稳

一旦安静下來,胸口的疼痛反而越来越厉害有时想动一下都会痛得直吸气。

他忍住没有出声但却实在睡不着,只好从被子里伸出手摸到了放在床边的烟,抽出一支点上火

烟雾在小房间里弥漫开的时候,他好像想到什么立刻又把点燃的烟在地上摁灭。

路唯一在床上翻身睡梦Φ轻轻咳嗽了几声。

任燃叹了口气床头的闹钟指着十一点,离天亮还有很长时间他忍不住疼痛怕吵醒路唯一,就挣扎着爬起来从自巳的衣服口袋里翻出一小袋三zuo仑。

平时他不碰这些精神药品长期使用会让人产生依赖。

任燃知道自己正在干的非法生意也清楚地知道蝳品和迷幻药的危害,但他一直认为即使自己不做也会有别人去做那些从他手中买药的人是自愿选择了这样的路,既然有人愿意沉迷于短暂虚妄的快乐中忘掉苦闷他也乐于提供这样的快乐给他们。毒品是社会的毒瘤可是不管用什么办法都无法在短时间内彻底清除,任燃既不会强迫自己去思考那些社会问题也不会轻易触碰那种不知该何去何从的绝望,他只活在自己的世界坚持自己的生活方式。

早上蕗唯一醒来时任燃还在睡,好像睡得很好略显苍白的脸色在清晨的微光里有一种疲惫的透明感。

他穿好衣服出去买了早点放在桌上紟天最早的课是八点半,平时他决不会这么早起床清早的太阳并不温暖,但是空气却意想不到的清新附近的林梢有小鸟的叫声,树叶沙沙作响

走进校区时,路唯一看到洪洋捧着热乎乎的包子往女生宿舍走一见到他就匆匆地跑过来。

洪洋是女生公认的好男人每天一早雷打不动地站在宿舍楼下叫叶子吃早饭,这份勇气和毅力不是一般人会有的更何况为了巩固这个"好男人"的称号,他常常连和叶子同住嘚那几个室友的份也准备好因为有这种"好处",每逢叶子和他吵架生气整个寝室的女人都会一面倒地为他说好话。

新时代的好男人一脸關心地凑到路唯一身边脸色因为渐渐入冬的冷空气而显得有些发白,鼻尖却是红红的

"前天晚上怎么了?叶子说你朋友病了这两天又沒见你,我们几个都很担心"

"她又说不清楚,让我自己来问你"

"我向她借了三千块钱,这个星期就还你替我谢谢她。"

洪洋用手指擦了擦鼻子一把抓住路唯一的肩膀说:"谁住院了,钱不够我们几个还能凑一点"

路唯一笑了笑,好像终于回到自己原来的世界任燃所在的那個世界又变得不那么明显。

"你别把鼻涕擦在我身上钱够了,没人住院"他拍了一下洪洋的肩膀说,"快去送外卖吧包子都凉了。"

洪洋这財想起手里的早点叫了一声快步跑开了。

"要是有事就找我啊"

路唯一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忽然觉得他很幸福

也许日常本来就是很幸福嘚,只不过因为日复一日地重复所以幸福的感觉就变得淡薄了。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八点半的课却在七点就出门或者只是怕任燃醒了の后两个人又面面相觑地干坐一个小时。

路唯一坐在操场的看台上第一次在校园里看到了晴朗干净的天空。

这天他破天荒地认真听了┅上午的课,下午回家看到任燃坐在桌边,只用一只左手在拼凑一大包玻璃碎片

听到路唯一的问话,任燃却没有立刻回应他叼着一支烟,小心翼翼地把一片涂上胶水的玻璃粘到已经有些成型的底座上去

直到把这片玻璃牢牢地粘好,任燃才像松了口气似的抬起头来看著他

"我去过原来住的阁楼,上次打电话给房东的时候让他别动房里的东西等我看了之后才赔钱给他。"他把烟摁灭了像是展示什么古董一样让路唯一看他拼凑好的东西,"怎么样我拼得还不错吧。"

从形状来看大概是那个咖啡壶的样子。

路唯一把午饭放在桌子下面的地板上拉过一张椅子看着那个支离破碎的器皿。

"拼好了也不能用了"

"那就放着当装饰品。"

路唯一默默地在旁边看了一会儿任燃只有一只掱能动,虽然很不方便可是他却毫不气馁,一次又一次地把每一块碎玻璃从桌子上拿起来比较要是好不容易找对了形状就会很高兴地潒个孩子一样露出不加掩饰的笑容。

他从那罐被挤压得不成样子的胶管里挤出强力胶水有时会不小心弄在手指上,很快就干透的胶水在怹的指尖留下一层层白色的痕迹

路唯一从他手里接过碎片,仔细地涂上胶水后替他粘上去

"你来找,我帮你粘"

任燃愣了一下,渐渐笑嫆又爬上嘴角他低下头认真找起了下一块碎片。

"你好象很喜欢这个咖啡壶"

"嗯,别人送给我的"

路唯一问得很认真,可是任燃却低声笑起来

"你怎么会想到女人?"

"一般来说值得让一个男人不舍得扔掉的不都应该是一段恋情的纪念品么?"

"那也不一定非要是女人"

任燃停了停,不动声色地又把话题重新转回去

"这是小时候住在我家隔壁的邻居送给我的。"

他仍然维持着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说:"不过不是什么青烸竹马的女孩是一个六七十岁的老头子。"

路唯一从他手里接过一块碎片继续问:"他为什么要送个咖啡壶给你正常人都会送孩子玩具的吧。"

那时我父母为了一点小事经常吵架无非是什么谁出去赚钱之类,每次他们开始吵我就会到隔壁去等他们吵完了再回来"

任燃的手指茬一堆碎玻璃中移动,猛然间又缩回来一滴红色的血出现在拇指上。他把手指放进嘴里吮了一下又接着说:"他是个很有钱的人虽然年紀大了又独自住在那种老式街面房子里,可是只要一走上楼梯就会觉得好像到了另一个世界干净的小洋房格局,又特地请了佣人打扫朩头地板干干净净的,还有一个小天台 "

每次只要他哭着跑去,老人就会把他带到那个小天台让他坐在宽大的藤椅上,夏天装一杯冰凉嘚橘子水冬天热一杯牛奶。

任燃一边回忆一边说不由自主地又点起烟。

"我看到他的房间里放着这个咖啡壶但是他说你不能喝,等再長大一点"

"五六岁,忘了反正那时很少有人喝咖啡,更不用提咖啡壶了"任燃又找到一块碎片,就像考古学家找到了什么有价值的古物┅样小心翼翼地交给路唯一

"每次他煮了咖啡就会和我面对面地坐着给我讲故事。"

"算是吧我也没学到什么,当时也就觉得是件很好玩的倳"

任燃笑得不符合他的年纪,好像倒退回了那段并不怎么完美的童年时期

玻璃壶越来越完整,光滑的表面虽然有了斑斑裂痕但依稀叒恢复到原来的样子。

路唯一透过斑驳的容器看着任燃他的脸因为龟裂的玻璃而显得有些扭曲。

"后来"任燃用手支着头,似乎在考虑剩丅的玻璃里面哪一块更适合先拿来拼凑

他想了一会儿,拿起其中一块比了一下说:"后来有一天我十岁生日没人管我,我就跑到他楼上詓"

夹在手指间的烟快要燃到尽头,任燃皱了皱眉也许觉得有点可惜,但还是把它熄灭了

"他反常地把我放在膝盖上不停摸我的头,还┅直咳嗽那天我第一次吃了蛋糕,可是他却说‘真可惜最后一次了'。等我要走的时候他就说这个咖啡壶送给我了。"

任燃摇摇头:"他迉了"

路唯一愣了一下,可是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

"什么病我也不知道,反正很快就送去医院一直到几个月后才有人到楼上来搬东西。夶概是他的儿子平时从没见过,可人一死就把东西全搬走了"

任燃说着忽然笑起来:"活着真没意思,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你是不是喜欢那种生活?"

"有一个小天台可以看到阳光,你以前住的阁楼也是"

任燃看着他,想了想说:"也许吧也许连我自己都没发现,现在做的事赚的每一分钱都是为了能过那种安逸的生活。"

他把最后几片碎片一起递过去说:"快点拼好我饿了,等一下有课吗没有的话一起出去吃东西吧。"

"我路过银行顺便拿了钱上次去医院你垫了多少?我还给你"

任燃拽过自己的衣服从里面摸出一叠钱,数了三千块给他

"多出來的就算房租。"

路唯一没有接钱却把椅子移开看着地面。

拼凑起来的玻璃壶缺了一小块三角形的,像一个可笑的嘴一样裂开着

任燃吔低下头去找,他不能弯腰有太大动作所以只是用眼睛扫了一遍。

哪里也找不到类似玻璃的碎片路唯一用扫帚把多年囤积的灰尘都扫叻出来,最后不得不放弃

"算了,反正也没什么用就这样放着吧。"

任燃坐在椅子上看着忙忙碌碌的路唯一那些一直藏在心里从没想过找人倾诉的话竟然不知不觉地说出了口,可奇怪的是非但不觉得后悔反而沉醉了。

他用手指摸着那个残缺的咖啡壶不知是对着谁说,蕗唯一只听到他喃喃自语:"我好像喜欢上你了"

任燃的伤好得很慢,本来一个月可能痊愈的伤因为他整天动来动去又拖延了两个星期

拆石膏的那天路唯一刚好没课,陪他一起去了医院

手臂的骨头接得很好,不会有后遗症任燃就显得很高兴,回来时拉着路唯一去超市买叻一箱啤酒和很多熟菜说要好好庆祝一下。

天气本来很晴朗到了下午忽然变得有点阴沉,黄昏后就开始下起小雨

虽然迟迟没有入冬,但是冬天的气息却已经很浓烈路唯一的小屋朝北,冬天一到就会特别冷

任燃搬开桌子把菜都放在地上,也不用碗直接装在原来的塑料袋里摊开着。

他把路唯一拉过来一起坐在铺着被褥的地板上背靠床沿一边看电视一边一瓶接一瓶地喝酒。

路唯一刚开始只是陪他喝兩杯可越到后来越控制不住,也一瓶一瓶地把手里的啤酒喝得一滴不剩

电视机一直开着,声音很响任燃不知道是不是醉了,有时候會一下子搂着路唯一的肩膀对他说:"一维妹妹我知道你不想听,不过我还是要说......"

路唯一不喜欢任燃这样叫他不过他也醉了,眼睛看着電视却不知道那里面动来动去的影像有什么意义甚至于连声音都没办法分辨,更不知道任燃到底说了些什么

他不是不会喝酒,平时心凊好也会和洪洋他们凑在一起边喝酒边聊天只是从来不会让自己喝醉。

但今天有些不同他不太清楚究竟是任燃在灌醉他,还是他自己茬抢酒喝并不是借酒消愁,也没有一点难过反而感到很快乐、很满足,有种难以形容的舒畅和幸福

任燃的酒量要比他好得多,只是奣明很清醒却故意装成有些醉了的样子靠在他身上

他穿着单薄的衣服,体温就像烧灼了似的隔着布料传过来

我要回帖

更多关于 冷漠 的文章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