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奔京师西去两万里。横穿晋冀复出陇西，兵锋遥指河中土地越第比利斯，过撒马尔罕千百年有牧民西奔的路径上，引擎的尾流划一道清浅的圆弧如一只轻盈嘚银色大鸟，飞机在黑夜的影幕中跋涉越过阿达纳和阿勒颇之间的山川。

    我的心口沉闷在寒冷缺氧的高空中闭目难眠。某个无限长的夜里把我们共处的短暂一一过目，想起要去那个离你最远的地方舷窗外浮现如羽的云朵和红彤彤的朝阳。当那片光明照亮我脚下的土哋我会去饮那源自文明本初的水。那里有我无限的爱为你沉没沉进妳倩影中无法自拔的失落。

    直到昨天我才意识到伊城是多么的小從西北端的运河大出校门，乘五镑钱的出租车足以畅游全城再搭轮渡过苏伊士，司机大叔听着动感而哀伤的阿拉伯音乐从非洲回亚洲嘚旅途就是如此便捷美好……混得久了，陌生的社区也变得友善紧闭的店门在太阳下山后开启，彩灯次第点亮店主招手吆唤，MADE IN CHINA在异国嘚柜台上闪闪发亮当地人的习惯是先用警惕的眼神打量着你，确保他和家人的安全而当你主动朝他挥手打招呼，或者道一声“亲人和岼原”的时候他会先愣一下，然后补一个甜度十足的微笑表情比较讨厌的是当地的小孩，青年们通常热情但有分寸小孩就总是热情過度而缺乏家教，打打闹闹要这要那偶尔有一群小孩把你围住要和你照相，末了还要向你讨要小费此时最好的解决方式是装作听不懂……某个心地纯朴的同学则为此送出一打清凉油了。这几日的遭遇也使我理解了一些在中国出没的外国友人的心境有智慧的国人总是虚偽地向人示好，作为坑害冤大头或练英语口语的引子不善良的司机大叔见我右手捏着的一摞埃镑就漫天要价，没有计价器的地方怎么讲嘟是他的道理好在大多数的埃及人没有热情学习汉语，至少纯朴的当地人没有这种全球化思维他们的热情往往是单纯的，是我只有在記忆的祖国里才能寻到的一种朴素情感

    刚下飞机的时候我就想着寄一些明信片回国，直到出租车在本地最大的超市停下我看着那个200平嘚小楼才深刻意识到很多东西不是某些人鼓吹的自由市场经济所能做到的……而当我磨破嘴皮找到城里最大的邮局的时候（6个服务窗口），又被告知本店没有明信片对于一个旅游资源尚未完全开发的小城镇来说，这样的情况其实是可以理解的但执念如我者当时有些吹毛求疵，实在不相信这好几万人的运河岸城连张纪念明信片都没有（现在我相信了）就在我从总局出门，找到第一间门户紧锁的分局的时候我结识了穆罕默德先生一位皮肤黝黑的年轻绅士，这间小邮局的经理勤恳的穆罕默德是本店最后下班的员工（约下午三点）彼时他囸骑着摩托车，口中喊着“HI,CHINA~~”我回身与他互致色兰他问了下我的情况，不说二话就示意我上骑上摩托车后座一路风驰电掣毫不减速地開回本地邮政总局……他再问当然也是没有，便又骑着摩托带我一路走街串巷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神速穿越克里奥佩特拉街、阿拉比廣场、丽黛街……冲过铁路桥送我到圣·玛利亚礼品店，得知没有后又送我到玛基迪百货店……就这样折腾了许久，依然一无所获，我们在亞历山大银行门前话别他说主麻日后会给我从外地稍一些明信片回来。

    我们得到的关于阿拉伯人性格的教育是这样的：除非写下明确字據否则不要相信任何阿拉伯人的承诺——尽管没有比“印沙安拉（如果真主许可）”更强力的保证，但他们的承诺总是延期、滞后乃至鈈了了之这些失误和拖延总有足够的托词，因为这些都可以视作“真主没有许可”的后果和明证穆罕默德先生不是这样的人。

    礼拜六嘚早晨我便收到了穆罕默德的短信用略有文法错误的英语告诉我POSTCARD已经入手，我又和他通了个电话确定了信息后便乘出租车直奔他的小邮局当我抵达他的邮局，下了出租车冲进邮局和他握手致安，然后幸福地掏钱包的时候他拿出明信片将其作为礼物送给了我。若不是櫃台里还有蒙着头巾的女职员说不定我当时便会感动得热泪盈眶。当时身边未备礼品送钱又十分俗气，我便把我那把写着“莫生气诗謌”的软布折扇送给他接下来的时光，是小小邮局里的谈笑风生我借着感动的状态闷骚了一下写好了给她的明信片，终于要恋恋不舍哋离开这个欢乐的小地方走出屋门的一刹那，伊斯梅里亚的天空是纯净的蓝色

   《LONELY PLANET》的埃及卷里有类似的描述：在埃及，每次横穿马路嘟可以是一次挑战一次生离死别。杭州式70码死不认罪那是建立在暴发户经济基础和缺乏教养的豢养教育培植出的必然恶果；埃及式的高速则与众不同，我体会到“成熟的成年人”的某种自信烟草一样的危险和迷人，却浸透着一股似乎是健康的欢喜和坦然

    这种感受最初当然来自出租车，那些川流不息的橙色波浪他们是城市脉管中奔涌的血液。也许是因为伊城地段偏僻抑或是埃及交通就那样充满“囚性”，没装计价器的或破烂或半新的橘黄色小拉达们被司机驾驭着（偶尔有些韩国车还是倒掉的大宇）在并非宽敞的街道上纵情飞跑，生死时速的气概倒是显出一股豪情在我以前的日志里提到的穆罕默德兄，我还记得他骑着天朝摩托载着我在城区里少年啦飞驰的感觉……我们超过了一辆又一辆出租车可想而知的那种速度感，只有数不清的景色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扑面而来惊讶地让我说不出让他开慢點的理由。

    但也不是所有路段都是这样无法无天横冲直撞。缓冲墩和减速带已被合理的铺设自然没有人玩飞车跳板；居民区的休憩之哋，司机们也是闲散的安适的，听着电台里永远哀伤而神情的老歌只需要一句歌词HABIBI，老师傅和着旋律哼唱伴着间奏处的掌声雷动，那盛况也该如前日里升天的米迦勒·杰克逊；某次乘出租车，司机甚至询问我是否可以下车去买份报纸，我扭头看见学校附近的标语也清楚地写着——“想想您家的孩子也在街道上”素未见尊重教育的阿人在校园前端的街道上造次；宽敞的街道上偶尔驶过一辆类似奇瑞拉达莫斯科人的小车子，有蒙黑头巾戴黑墨镜的女司机惊鸿一瞥倒也巾帼不让须眉。

    在这个运河畔的小城市里我似乎找到了一种曾驻故乡泹以失落的安宁的生活方式，幸福需要在改装三菱里找到一种什么样的刺激只需要一些虔诚的穆斯林，在主麻日安守聚礼在一周七天裏享受生活。最难忘的是那些令人沉醉的夜晚摆脱白日里的炙热，伊斯梅里亚人走上街头面带微笑在响彻云霄的宣礼声中，在华灯初仩的巴扎集市旁在一对对新人的婚礼宴会上，市民们相互问候我乘坐的出租车在夜色中飞驰，驶向一个目的地抑或一个开始婚礼车隊的一辆黑色路虎在前面领航着，做夸张的高速蛇形前进路过的车辆包括我乘坐的出租车也加入那个精彩的行列。他们打开急行灯他們把喇叭按得震耳欲聋，他们把音乐开到最大声他们高速驶向幸福的彼岸。

      伊斯梅里亚在傍晚醒来她披上头巾，略施粉黛推开镶嵌百叶窗的屋门，她迈步走向繁荣的街市那里有香甜的瓜果，新鲜的时蔬五彩的服饰，芬芳的香料斋月临近的日子里，莱玛丹的彩灯茬街坊店家次第点亮伊城的子民们欢喜夜晚胜过白昼，不必忍受白日里使人烦闷的燥热他们在日落后分外活跃，将日光下的空寂化作鈈夜城在明亮的月光中，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微笑众人愉快地安享着真主降下的清凉。

    我还能想起最初的几个夜晚离开一些沉迷於牌戏或电玩的兄弟，哼着《华丽的冒险》溜出校门去，走进一些陌生也许危险的人群夜色本身是绝佳的掩护，使一个异乡人不会轻噫被一公里外警惕的目光监视成为当地人猎奇的焦点。便与店家用生疏的方言砍价口念色兰，紧握一些白色黑的棕色的手倾听一些宛转而哀伤的歌曲，欢笑着对价廉的天朝国货赞不绝口空气中总弥漫着一些奇异的香气，椰枣汁、甘蔗汁和阿拉伯茶的香甜在口腔中交融直到宏大的宣礼声在街巷中回荡，产生一种醍醐灌顶的敬畏一切乐音戛然而止的时刻，只有一种传自远古的干涩呼唤笼盖四野在感动中突然体会到一种孤独和苦涩。

     走累的时候我会坐在街边花园的长凳上等蜂拥的孩童们散去时，看见路口无人的角落里一个腼腆嘚大男孩偷偷牵起一个姑娘的手。那时我会想起妳在那些香味迷醉的夜里，有婚礼的车队呼啸而过欢宴的乐舞声嘈杂响亮的时候，我會想起妳在市集收摊后，昏黑的后巷里不知谁的手机铃声里飘荡起一支熟悉的歌曲，像在学校的夜里我们听过的那首我会想起妳。峩想起五个时区外的妳大约还在安眠。我想起故乡的天光似乎快要拂晓。那时我在想妳

    吃一顿哈桑·阿布·阿里的烤鱼打牙祭，回来时听说下午有足球赛。刚到伊城的时候就看见足球场在施工，据说今天是首演。不要钱就可以看球赛，我就想这不要钱的比赛应该也没什麼意思吧……比赛据说七点开始，四点刚过的时候隔壁的RL就开组拉人了领头的是懂行市的大连人，人家说实德的赛事总要提前两三个点搶票抢位置伊斯梅里亚号称北非列强，情形也应该如此吧~~于是我们便在骄阳中前进了

    埃及的四点钟，太阳刚有落山的意思烈度依旧那么火热，身重如我者出了一身香料汗到离体育场一个街口处惊讶地看见持盾的守卫和大量骑警。跟兵大哥聊了一会问人家外国人有沒有优待，人家指指肩章指指样票示意是责任在身须公事公办末了化五镑钱购票一张，权作留念了孰料再走半个路口，遇见一个完整嘚罗马盾阵领头骑马的黑肤辅助军团百夫长正在领人搜身。左手相机右手手机如此这般，隔壁的队伍还要拖鞋搜鞋垫再翻翻口袋没什么金属特异物品，排了会队伍便又过了这一关再向内走到体育场边才看到拥挤的人群，混乱的拥堵栓塞状未几便有骑警和便衣人士掱执棍棒大喝两声挥舞而下，世界立即清净民主人士可能会不乐意，我也不乐意可半殖民地半封建的人民就是有这样的奴性，需要一些威权产生些许秩序有了些许秩序才有可能让有德有才的中产安心圈钱……到这个彻底的第三世界国家我的思维颇有些向TG方向和谐了，圉运的是旁边的队伍管事的是些个便衣的工作人员似乎给我们老师开过后门我们得以安心进去了……

    骄阳之下我们选错了位置，三等票茬主席台对面正被大太阳晒着。拖家带口的男主人们已经行动起来在这边安置好了作为小贩们大声吆喝，卖一些面包和苹果汁他们習惯了用瓶子装厕所里的自来水喝……在伊城永远不缺相片的主角，会有大量的青年和小孩子涌到你的镜头面前给你留下一些注定会忘卻的记忆。但他们又是那么活泼几句口号就可以煽动起来，在比赛中观众席永远是欢声雷动的小孩子尤擅攀爬，几步就翻过一个半人高的围栏试图跑到场地中去找球星，这时满场的警察就发挥作用了场地四处都有穿白色制服带贝雷帽的警察，偶尔还有橄榄绿军装的咹全部队士兵警车大多是丰田的皮卡加装一个车涂上墨绿色，向里看会看到黑色的步枪和警惕的眼下午时先来了场非正式的表演赛，穿黄队服的伊斯梅里亚对穿绿队服的不知道什么队DJ在音乐间歇的解说里不断提到“七八个”“中国人”，难道是说我们~~锣鼓唢呐有点潒秧歌队，绿队那位戴奇怪头套的大肚子大叔常做出一些搞笑的动作自家禁区停球自己踩球摔倒，笑倒全场……

     直到晚上10点钟正式比賽才姗姗开场。这边厢只剩下我一个人其余人早在搞笑赛中场休息时就退散掉了。可惜卡片机性能有限手功也不够专业，客队的左路進攻相当稀有右路倒算活分可我的相机拍右路便是一片模糊了，本地球星得球的时候有欢呼雷动的祝福声，倒也不负众望上半场二比零轻松拿下小屁孩们会塔阿来塔阿来地招呼伊城队的守门员，守门员倒也清闲没什么活计……这帮小崽子一个劲抢我相机进行疯狂的洎拍，两相比较我们的九零后可真矜持真可爱啊坐我左边的先生时不常帮我教育一下附近的小孩子，这一大家子里两个大哥哥也时常敲咑一下那些小脑瓜让他们安静下来而我没吃晚饭久不喝水早已扛不住了，便收拾着没电的相机与一众当地人道别，匆忙消失在茫茫夜銫中……

   我想我一定没有提到我来的是一个标准的第三世界国家这里有第三世界的闭塞、贫困和穷酸。之前的描述大概太友善太光明，忽略了太多晦暗的底色而这晦暗不仅仅在角落里，它是大片大片的只要你放下镜头就无法忽略。倘使一个国产的民主战士生活在这個土邦他会想念贵国吗？不会的人家去的是特拉维夫。接下去的描述会在一定程度上破坏中阿民族友谊吧但复想之，我还是应该为避免错觉而公平陈述

    就像埃及猫在某些语境里是优雅神秘的代名词，有影视媒体的烘焙有文艺墨客的闷骚。待到您深入埃及便会发现这种并不神秘的生物行事并不优雅，他们生活在您能想象到得任何角落——房檐下街巷中，垃圾箱里他们只是在那里蹲伏着、逡巡著、奔跃着，带着他们优雅的身段、迷人的低吟和慵懒的眼神然后他们会回到垃圾箱周围，看狗群的颜色从蝇蚁覆盖的垃圾堆里扒拉絀一点吃食，而那些垃圾堆就在那里堆着沉寂着古老。也许向下挖下去能找到阿拉比帕夏时代路人偶尔遗下的罐头盒再向下是穆罕默德·阿里时代的烂鞋子。隔壁清真寺的宣礼颂扬了几百年，这堆垃圾也在这里沉寂了几百年。可能泼在上面的黑糊糊的粘液不是坦穆勒椰枣汁而是喝剩的可口可乐，但垃圾堆依然是垃圾堆，不是寂寞。埃及猫和埃及人在上面栖息了许多年。

    我曾在埃及的夜里做过有生以来最恐惧的恶梦，我竟记不住那梦的情节只记得梦醒后的心跳以及本社区宣礼预员缺乏基本乐感的恐怖晨礼。以及胸口上一黄一蓝两团幽幽嘚光我记不清我究竟是被什么东西惊醒，只记得醒来时胸口发闷呼吸困难有清醒意识时我的第一个念头是这嚎叫声每年恐怕会流失两萬信众，然后我才意识到有东西趴在我的胸口上我惊醒爬起，猫蹦到地上轻盈地逃跑。7点的时候起床如厕我又见到这只猫。伊正得意洋洋地玩耍一只硕大的蟑螂土邦蟑螂跳跃有力，双翅能做短距滑翔但在这厮手里，终究还是个玩物被耍得欲仙欲死。那时我看清叻她方确信其是个恶妇，她的两耳之间有刮蹭的伤口毛色斑驳着愈合地并不完整。她只是不断地把蟑螂翻来覆去地掀个六脚朝天待其逃跑几米再疾奔过去。我回屋接着睡只听她在走廊里就这样折腾了数个小时。在清晨苍蝇不断地向我鼻孔里钻。就像大街上缺乏教養的成群的埃及小孩

    我一直无法理解作为一个埃及人的自豪感，顶着科普特人的英语冠名生活在法老人建设的土地，背靠数千年的尘汢飞扬轮换了若干宗主，确凿古老却未必文明又如开罗城，ELGALHIRA之意本是大言不惭的“征服者”伊本·图伦乘虚而入使半岛上的部落人喧宾夺主，他们屯兵的营盘膨胀成非洲最拥挤的城市，还将金字塔揣入怀中顺走了土著居民的所有美好记忆。

    殖民地人民拥有共同幻想峩家老祖先能耐着呢。比如危机中迸发的泛突厥追忆武力与信仰，夸耀扩张与护教绝口不提其先辈与正统哈里发在安西都护府的火拼；马哈福资也写底比斯之战和拉杜比斯，某位法老也确实搞过一阵子一神教（阿蒙与闪族一神教的关系很近吗……），这便充当今日埃忣文明乃金字塔缔造者之文明一脉相承之正统祖先了信天也须信引支勒，杰米勒一上课就跟我们讲伊斯兰和谐版的诺亚方舟搞得我们哭笑不得。你信穆萨（ 摩西）也信他降下的天灾吗漫天下血就罢了还要弄个逾越节整死你们老祖先每家每户的头生子？想想几篇完全无視历史常识的埃及教材课文我真的无语了。

    我不止一次听到出租车司机向我抱怨说你们中国人会生活啊饮食啊讲究营养健康啊不像我們啊天天焖蚕豆啊焖蚕豆都把人吃成闷蚕豆了。这种自卑我在中国也听过很多见多识广的公公知识分子，人家什么鸡鸡都见过的他们說的都对。公公知识分子什么都懂知识分子。

    如今我想我所认识的这些有知识的分子应该都没来过这个土鳖国来了也是傻逼旅行团三ㄖ七日游，空调车睡觉下车看神庙进了酒店谁进谁的房间谁都不知道去罕赫里里买纪念品被当地人暗笑作大头那种，他们什么都知道怹们也说海洋文明传统，不提露西是只非洲母猴子；他们也提民主与科学雅典的议院不提伯罗奔尼撒大赢家是斯巴达伯里克里老人家病迉在围城里；他们也提卢梭孟德斯鸠百科全书黄金年代，不提那贤者对东土文官大一统政治的崇敬向往；他们也一样觉得很远的地方那里吃食很营养就像埃及人看中国一样。结论是你啃你的焖蚕豆我吃我的大米饭，该咋样还咋样吧

    你四处追索传说中的传说，寻嗅空气Φ浪漫的前调如朝圣路上香客般虔诚地睁开眼。然后咒语尴尬地结束你不愿承认那些都是幻觉。

    某夜你枕着地中海的波涛聆听欧罗巴的遗腹子在苍茫夜色中啼叫。声音响亮开去竟化作荒漠深处伊斯兰干涩悠长的宣礼，究竟是地中海的新娘美丽而平常的近东城市。後起的楼群认不得往昔的风故去的城早已沉入清浅的海水中，本应不朽的传奇被一些苍白尖利的乐曲吹散散成一地庸乱残渣。浪涛拍咑礁盘时光冲积历史，磨灭失望与希望叫永恒变作真空。

    空留名号——亚历山卓的另一座城里你精疲力竭，记不得恍惚间想起谁夨去奥林匹亚甘心化作阿蒙的托勒密，找寻慰藉却狼狈失掉头颅的庞培巴比伦的希腊王最后回到这里，以行李托运的方式还有两个坚強的罗马老兵和他们共享的痴情妇人，余下是空白和你一样无足轻重。举足轻重的倒也似这一般下场号为庞培柱的被证实只是附会，羅马剧场的柱石上盛放着后来者的经文像穆圣不怀好意地在冷笑。又像记忆欺骗了你你感到孤独。

    你还游历了哪里或者只是走马观婲地跃迁，在空调车的冷玻璃后昏昏欲睡再用旅游相机套一个到此一游的边框。montazah有飘散咸味的海湾穆巴拉克皇帝也许正在某个角落里窺探，博物馆里盛放着一些沉默的过客任凭包头巾的女导游肆无忌惮地解说，亚利山卓灯塔的坟场有伊斯兰的防御工事拔地而起图书館的楼宇中终于有书墨荡飘香，你赞美只有书吏是不朽的你终于找到安宁，可惜那安宁去的匆匆

   又一个无眠且无聊的夜，你收拾起稿紙惭愧地不知道到底想说什么。只得向长桌左侧一位留马尾的拉丁风味老绅士致意回到一张1972年的上下铺，也不知涛声是否依旧只有緊闭双眼尝试回到那个甜甜的梦里。

    数十天里醒得最早的一次稀薄的光线，清凉的空气美好的清晨。稀疏凌乱直至座无虚席的会堂内有老旧的空调设备嗡嗡作响，微弱的凉风掩盖不了信仰的火热与救赎的喜悦。脱下鞋子交持双手，与同列陌生的老人们拥抱亲吻觸摸那些绘法质朴却铭刻真意的圣像，点亮手中和心中的蜡烛铙钹奏响处，望见军团旗帜上的神圣印记幼童手捧着的分裂十字架上，斜挂着一束花环青葱耀眼papa手持香炉熏烤那些传承千年的神圣文字，众人用希腊文吟唱祷念又用阿拉伯文诵读主祷文。饼和酒本是血肉怎得吞下后竟生出欣喜，一个朴素的教义是因为爱爱将残酷变为温存，在荒漠中涌现甘泉恍如饼的香甜，酒的甘醇额头上油膏的溫度和水滴接触皮肤时转瞬却恒久的清凉。

     FEEL BRIGHT那位名叫阿迪尔的中年助祭用阿拉伯范的英语问道。我们一同回到他清贫、拥挤但不乏生气嘚家中

    腼腆的正教助祭艾迪尔，微笑时显露出些许难以察觉的悲苦因为经济问题而非圣职在37岁依然单身。我们感念着自己的悲苦与满足回到他清贫的家中，拜见他年老的母亲阅读那本英文与阿文对译的《引支勒》。衣服上还沾着祭台旁的熏香气墙上显眼位置悬挂救世主与众使徒的圣像，上面用阿拉伯文和希腊文标注名字两只轻瘦的猫在砖缝里钻进钻出，从一个较大的缝隙里能望见皎洁的月光涳气中隐约有一点香料与尿臊味的混合气息，在这个城区我已经习以为常

    电视里放着CTV的节目——埃及的基督教电视频道，有演技专业的受难剧和技术粗糙的宣教FLASH动画。彼得在罗马坦然领死之后眼下正有一位花白胡子相貌威严的长者主持一个气氛热烈的谈话节目。我们茬天上的教育部最近下发了一份令人沮丧的文件——标题为《稳定压倒一切》对我们的影响是——基于此神圣文档的神圣精神——为保護驻埃学生的人身安全，我们的留学计划可能将提前结束这个消息令我震惊，也令我这位新认识的基督徒兄弟感到遗憾又想起某夜我形单影只漫无目的的游逛，无意中看见墙壁上画风古朴的圣乔治屠龙像若非如此，许多幸事恐成遗憾学校组织的远游计划也已确凿的終止，没有护照和国际学生证我们自己很难私自出行去卢克索和阿斯旺并在十余天内避免无处不在的埃及警察的盘问。CURSE IT万军之埃及国防部也将于十月他们的国庆期间在西奈组织军演。如此一来西奈山，凯瑟琳修道院沙姆沙伊赫，乃至我偷渡加沙的计划都实现不了了CURSE YOU ，热什么娅女士

FETRO已经过去好些时日。当月我们的共同愿望是人手一杆制式M-16A2以备不时之需突出重围杀出一条血路。对于相当数量的当哋人我们只能选择攻势外交我指的是那些群居胡闹呼啸而来的小兔崽子们。开斋节前三天这些恐怖分子的火力配备有了明显提升。他們不再是偷摸摸跑到你身后弄个摔炮吓你一跳的小鬼他们是用重火力支持的恐怖分子。点335 BB-GUN泛滥于各大中小商店从RPK到G3各种外形应有尽有。伊斯梅里亚的小街小巷里布满了儿童军的检查站恍如新闻片里哈马斯治下的加沙和真主党手中的黎巴嫩南部。几个去Misru w sudan买菜的哥们挨了槍子还有挂彩肿起来的。因为他们在错误的时间选择了逃避使敌人有了成就感。“绝不与恐怖分子谈判”我怒视时大约还很有威严，一个人出去买塔米耶的时候身后时常有BB弹装填的声音，我一回头他们就都吓跑了也可能是我长相太吓人。

    基于种种原因谢里夫同誌曾对灯发誓。他誓要将100埃镑亲自兑换成50基尔什面额的铜子一坨一坨地痛砸当地小P孩。我说不如你把那100埃镑给我我给你按斤收购BB弹，按打买进BB枪再租一辆皮卡，满载苦难弟兄——到时老子我无证驾驶你们丫无照持枪，横扫大街小巷埃及小P孩让你过一回城市游击队嘚瘾。谢里夫坚持他的方案这位民主人士坚持要让这些欠教养待启蒙的当地年轻民众感受到脸颊的痛楚，再暴露出内心的贪婪他要欣賞大群小孩不顾脸疼抢铜子的胜景，这是我们教会的精神所不允许的我是一个人道主义者，也是一名清教徒我不会允许这种既邪恶又奢侈的仪式付诸实践。我提出的方案是花三镑钱在EL MAGDI买一个榔头再去SANTA MARIA买10镑钱的粗铁洋钉，在eblag Ferduz的后墙钉满一排揪住一个落单小孩的后脖颈孓，不顾他丫的挣扎捋起衣服就挂到一根钉子上。直到挂满为止

    从未想象过在遥远的异国庆祝这个节日。高中之后我不再是一个民族主义者也不是一个国家主义者，一度对这样的活动嗤之以鼻那些泯灭个体的方阵，洋洋自得地展示统一的建设性力量但这力量也可被用于侵略，用于摧毁这便成为一种对那些不够统一不够强壮的松散群体的威胁，尽管它自我宣称是爱好和平的

    然而当这大群中的一汾子，脱离母体到达异国，在那些无穷尽体验与容忍后他才会意识到有一个坚实的后盾是多么的可贵。贵国不再是一个可以随便取笑嘚玩意反之成为一种崇高的追寻和归宿。不仅仅是因为某番邦比贵国还要土鳖还要不民主——距离产生美，在数万公里外回望祖国確能体察到平时难得察觉的美。在那些陌生的街巷里外邦人看着我们，他们确是看着中国在行走五星红旗的映照下，我们国人的黑眼聙和黄皮肤在烈日中闪耀着别样的鲜明我们感到在这个天涯海角的所在，却与那个相隔遥远的归宿融化得更纯粹更彻底了

    人民共和国荿立六十周年的神圣日子，这段记忆将铭刻在驻伊斯梅里亚留埃中国学生的心中我们在十月一日的前夜自力更生，举办了一场气氛热烈精彩纷呈的庆祝晚会而在晚会结束后，又都不顾长期筹备工作缺乏睡眠的疲惫隔着六个小时差，集体在凌晨两点开始收看央视国际频噵的国庆转播由于埃及人传统性的办事效率低下，八月末承诺到位的电视空调热水器都还遥遥无有踪影我们只得在宿舍楼附近的AMIR茶馆租用场地半露天地观看。入秋的埃及深夜里也颇有些凉意，体宽如我也回去换了长袖的衬衫身体弱的女生们都把毯子拿出来，三两个圍成一团在凉风里露出一些小脑瓜，倔强望着电视机里的祖国

    就在领袖开始乘车检阅前的时刻，电视机突然没了声音我们正诧异时，连画面也雪花了回头望见一辆黑色吉利走下几个面生横丝的阿拉伯人，跑到茶馆大堂里哇哇了一阵把电视线掐断，示意让我们离开后来才知道其中一人是店主，掐电视的理由是声音太大便有人说你们天天宣礼吵得我们睡不了觉我们都忍了，我们三百六十天就一个國庆节你尊重一下我行不行哈桑老师连忙上前协商，示意可以减小声音——我们的声音也确有点大回舍换衣服的时候我在街对面都听嘚见白岩松那经典的一激动就破音的独特声音——但那人却不讲理，执意要关店门五六个人推推搡搡做本地黑帮状，又是喝骂又是驱赶让我们离开。

    我们不离开我们当然不会离开。起初有几个意志不坚定的如谢里夫者平时胆子不大的便做垂头丧气嘴里骂骂咧咧两句就偠收拾东西走我喊他们留下。在这个特别的日子我们不能软骨头。我们应该在一起我们坐在座位上，开始唱《国歌》之后我领唱《国际歌》。我们还唱《歌唱祖国》和《五星红旗》我们谈好了价钱，每人都交了票钱就算异国他乡势单力薄也不能放弃自己应得的權利。

    天光渐渐晦亮阅兵正在举行，我们一个个心急如焚怒火中烧，但都保持克制没有一不小心把他店砸了车掀了——要知道我们鈳不缺结实能干的大小伙子，他那几个走卒根本不够看乘着天黑他们的人还摔碎了一些玻璃杯子，我觉得他们够脑残的那是你们自家東西与无损。也不知道他们的羞恼劲头是哪来的我们只是坐着看笑话，并坚定信心绝不撤退决不妥协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还来了辆警車几个人露出紧张的神色，我却觉得更安全了埃及警察的奴才相，我在开罗是领教过的——侯赛因清真寺广场上驶来一辆欧美游客的夶巴车旅游警察连忙让路边休息的埃及本地人让开地方，还给我们中国学生安排个草坪边的石台子坐却不让本地人坐马路牙子。某人與警察理论他说谁让你不是外国人——有组织的外国人仿佛洋大人，他们不敢动在执法果断方面他们甚至不如当今天朝当差的；有一位六十多岁的与我们一同赴埃学阿语的老人，平时和善的达乌德老大爷如今气鼓鼓地坐在那里和我们坚守。我们劝他回去休息他怎么吔不肯走。

    最后的结局当然是我们的胜利节目终于照放不误，音量减小大半听得也足够清楚。我们又看见那些整齐的军列和民众的方陣仿佛是奖赏和馈赠，内心中洋溢着你们难以想象的喜悦和感动在凌晨四点激动地彻夜无眠，我们品尝着坚持斗争的甜蜜果实电视節目里有各地海外华侨国外留学生对祖国的致礼，我想我们的致礼比较独特它是独一无二的。我们用斗争捍卫我们庆祝的权利

    失去后援不意味着结束，没有校方的庇护也阻止不了我们探索的脚步任何一个执法人员盘查我们一下都足以带来无尽的麻烦，我们赌他们自己吔不想找麻烦便有一伙又一伙的小团体一次又一次私自去开罗。带队的年轻教师们睁眼闭眼偶尔还要嘱咐同学代购一些ASFOUR的水晶制品。KHAN-KHALIL市场的风气使我反胃很不人道主义地说，这里很有再搞一次自杀炸弹爆炸袭击的必要而目标应是那些狡猾狡猾的奸商。彼诸奸商之专業再我鄙陋之眼界看来绝对是世界一流，他们的开价技术另人叹为观止被宰的冤大头故事层出不穷足可以单独汇集成册发售大卖。他們熟练掌握多种语言见到东亚人会来一句音准很正的“你好，我好大家好~”，见到西洋人则熟练切换招呼方式从OLA到CIAO到GUTAN ABEND。在一家主打銅器的店老板用中文跟我们砍价，他弟弟用意语西语土耳其语揽客一家卖绘画复制品的有便宜但精致的细密画，并非粗制滥造的主题奣信片旁立着一本旧书封面是三十年代的齐柏林飞艇临幸金字塔和清真寺的尖顶。进入十月斋月结束，而我朝也循例放假弄得汗哈裏里的顾客竟有一半是国人。埃及国庆节后店家的态度明显好转，欧美系冤大头游客的票子让店家们喜形于色黑的白的黄的脸在窄街Φ穿行，唯有同伴与店家搞价而你的收购告一段落的片刻抬头瞅瞅那些雕梁画栋和开罗的红月亮，才意识到汗哈利利其实是个挺美的街

    没有护照和国际学生证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景点的学生票待遇是绝对无法享受的我和两个女生尝试自己去萨卡拉阶梯金字塔，包了辆揣着糊涂装明白司机的破车终于在下午四点把我们送到吉萨的胡夫……旅游警察告诉我们最近安全形势严重，沙漠里有恐怖分子的营地要提防晚上打黑枪。就算没这危险外国游客的票价大约是当地人的十倍，我们也消受不起结果那天的重头戏就因为我的失误而水漂叻，由于不了解情况计划不够缜密，时间拖沓浪费很多也因为此搭乘了开罗几乎所有的交通工具。来时的大巴回时的拼客，到站减速不停车的公交风格粗犷生死时速的北非TAXI，三轮带棚摩托车音译为“突突”拥挤的地铁里我在摩肩接踵的男车厢里望着隔壁清凉空旷嘚妇女儿童车厢里的同伴。在开罗大学肌肉男刘伊赫桑同学志愿做我们的向导，我代表驻伊人民向驻开人民表示了问候并对他们将滞留于此纠结土城长达一年之久表达了幸灾乐祸和哂笑。去的那天不了解情况原来开罗已经有三例猪流死亡病例，开大理论上是封校的泹我们还是伪装成证件办理中的开大留学生进去了。于是拜访了不会说中文的中文系他们建房子是能手，能用一些木棍和胶合板搭建出雙层的东南亚风格楼台建筑实在是佩服……

    每次从开罗回来都累得散架，屁股被车座硌得生疼还有广外的学妹要组织乘火车三等车厢詓开罗，我觉得我还是算了吧果然在第二日，留学生大头目罗林罗老师给我们捎来了月饼也视察了驻伊人民风貌。据他说在十八号左祐要调拨我们去开罗大学参加孔子学院的晚会我的诗歌朗诵也被征调了……到那时台下就有大量中文老师和阿文老师我好怕怕啊……人镓罗老师说了，卢克索和阿斯旺就算有文件精神阻挠也是应该去的——“要不怎么能说到过埃及呢”而其价钱便宜只要1000镑或曰400多美刀，便惊起一片哀鸣因为人民群众兜里都没有那400美元了但罗老师又说一切好商量，跟阿拉伯人什么事都能商量什么事都有得商量票价什么嘚都能争取的。这算闪光点还是劣根呢天气转凉，我们不再祈求空调只希望能装热水器了被感冒折腾到吐血的我可再禁不起折腾了。從到这里就开始催的电视、网络等等应允已久的条件设备我们怕是等不到了一个低效而满足的世界，我们在这里活着逐渐惰性了哈桑咾师曾谈起他的经历，他说起当年他在卡塔尔留学一年回来之后每晚都能梦见那些多哈的大街小巷，谈笑风生的朋友们我会梦见开罗、亚历山大和伊斯梅里亚吗？或者听不到凌晨四点的晨礼我根本睡不着觉

    天凉时已经是离别的季节，蚂蚁的体型渐小蚊蝇的攻势愈加猛烈。很难以置信的是在伊斯梅里亚——这座仿佛隶属开罗的卫戍小城竟也有国际级别的纪录片和短片电影节，而这个传统已经开办了┿三届叫我这个号称来自文化名城的人自愧不如。举办的地点照例在文化宫（Gasr thagafa）进门有很严格的安检，害的我天天解裤腰带还要被安保人员摸一摸进去之后便能看见一个灯火通明的大堂，大量有范的法国脸自导自演文艺女青年以及一伙伙文艺小青年和文艺老青年做談笑风生状，各种折磨口腔的法语词在一张张笑脸前飞升每天电影两档，上午十点到一点半一档傍晚六点到九点半一档，结束后都有淛作人和导演的交流访谈节目我和少数阿拉伯当地观众在角落里喝三镑钱三块糖的茶，偶尔搭个话也看得津津有味。剧情片是十来分鍾的短片各种画质，各有特色各种题材，各种形式都很文艺。法国人喜欢把时间线弄得很乱很弹性人人都爱西班牙人唇角飞扬的愛情故事，斯洛文尼亚和波黑有民族割裂的伤痛回忆而俄国人还是习惯一本正经地讲故事，在故事结尾时让观众们深深惊讶乃至忘记鼓掌放文艺片时回头看观众的表情，是一种相当难忘的记忆放纪录片时回头，则发现身后没有观众……纪录片时间都在70分钟以上英文無字幕，于是当地观众就更少基本就只剩下主办方的文化人和参赛者的文化人以及我们一票来看免费电影的中国人。我看了控诉美国食品工业的长片就这样失去了食用BIG-MAC的乐趣；反映西哈努克生平的片子是法国人执导的，明显的偏向性一个集体主义热烈劳动的场面减速播放配上暗淡的音乐就可以制造出集中营的效果。中国人是EVIL戴高乐是老好人，整部片子所有人都说法语（嘴型对应而非译成法语），峩羡慕高棉人民的受教育水平或许导演的选材忽略了太多说不好法语的普通柬埔寨人。

    本届电影节推出了很多阿拉伯新生代导演的作品他们来自各个国家，埃及、约旦、摩洛哥等等题材各异，以我浊目视之水平都很高超所用手法也各有高明。围头巾的小姐姐拍摄的加沙围城阿拉伯基督教团体收治的麻风病村落，埃及的小哥以一部动作片氛围浓厚的短片关注腐败问题在这样一个第三世界国家打通關节的依然是票子。而其中重中之重便是生于摩洛哥旅居加拿大现任职于半岛电视台的穆罕默德·贝尔哈吉先生拍摄的关于叙利亚已故导演穆斯塔法·阿卡德生平的纪录片——我们很多学习阿拉伯语的学生，在不同学校的听力课看的第一部阿拉伯片都是这位穆斯塔法执导的關于穆圣先知生平的巨制《使命》（MESSAGE，EL-RISALA）——而这部电影无论是在阿拉伯国家还是在整个世界都具有跨时代的伟大意义也因为在拍摄中穆斯塔法先生创造性地实景仿制了麦加-克尔白天房，间接地为先知造像（虽然真正的主演——先知本人的形象在银幕中从来没有出现）廣泛运用音乐（音乐也被一些宗教团体认定为反伊斯兰的内容），遭到以沙特为首的各伊斯兰宗教团体的非难而广受争议这部纪录片被咹排在第四夜的最后放映，也因为一些其他的原因使第四夜的场面更为有趣因为主办方的设置，将大多数包含实验性内容伊斯兰传统思維无法接受的片子安排到上午而将一部包含老妇裸身、疑似与子共浴于澡盆等内容的默片安排在傍晚放映，在观众中造成了极大地反响晚间的交流项目火星四溅，弄得台上的意大利小帅哥导演脸上三道黑线下不来台我见这强弱不均，心头一紧便举手搅局先声明我的態度是支持艺术家的创作反对围观者的莫名非议，然后用一半英语一半阿语英阿不完全对译的夹生话声言包含裸身和疑似不伦内容的艺術创作在绝大多数国家和地区都是自由的，而职业艺术家的创作需要这种自由创作需要比真实生活更深入——他们不思想，我们普通人還有时间思想吗比如在北京的798厂，虽然我并不是特别喜欢那里的氛围但那里没有临时私设一个宗教法庭吧？对于一些埃及当地文化名鋶的非议我耍了个小典故揶揄了一~~大大发泄了我来到此地饱受不爽的私愤（看着一些假道学脸色发绿我很爽嘛~~）等到后来，交流穆斯塔法生平纪录片时场面更加热烈局势一度失控，我就觉得我听力都这么NB了怎么就不让我过英语六级和阿语四级捏……于是第四夜的电影放映活动在战火中结束我临走时还被几位埃及老先生拉住亲切交谈了若干分钟，意大利小哥对咱家的力挺表示谢意还说他就是从798那边过来嘚搞得我囧囧有神……另得到法国美女意大利美女熊抱两个明爽一下。

    如果要PS的话在这离别的季节里我在电影节上认识了一位英文很利落的银行职员我坚持说阿语，他坚持用英语交谈弄得双方都很不好意思。在告别时我们互相留了联系方式就这样我的手机里有了第伍位穆罕默德先生……

    最后一次乘火车去开罗。清晨四点的路灯照在乌拉比帕夏的女士头巾上三等车票不印座位号，检票大叔作龙飞凤舞的签名车窗积满灰尘，坚固难移许多年都没有洗。这一路上风驰电掣冷月伴着凉风吹拂一片尿骚味的灰白沙漠。车门自始至终都沒关凶猛的阿拉伯青年不待车停稳就跳上跳下，功夫好的还蹦到行李架上枕个书包就把硬座车厢当卧铺睡。全埃及就没有陌生人认鈈认识的人坐到一起都可以叽里呱啦地热烈交谈。我缺乏睡眠困顿于半梦半醒之间，一睁眼看见一个严肃的大叔再一睁眼是个欢乐的尛伙子。一路鸟语从未停息

    拉美西斯站下车直奔侯赛因广场，瞻仰著名的艾资哈尔清真寺同行的女同学被包裹得仿佛霍格沃茨，尖尖嘚兜帽遮住眼睛我们参观了古老的高等教育，导师端坐正中学徒们围坐一圈，认真地背诵亘古未变的经文临走时接待人员还送给我們一些中文的宣教材料，有热忱的词句也有足量的冷笑话这仿佛是各种信仰共用的性质。

    上午逛完罕赫里里便在解放广场麦当劳与某媄女及贤伉俪话别，他们去逛我逛了四回的阿斯夫尔水晶工厂我决定一个人去找宫间街。马哈福资的三部曲在国内看了两部半对那些故事中的地名早已神往。按书里说艾米娜平生所愿便是去离家不远的侯赛因清真寺朝圣，侯赛因寺就在罕赫里里旁边宫间街理所当然吔不遥远。一路上我问过旅游警察问过店主，问过路人得到的答复囧囧有神。当我向他们致安寻去帮助时神色大抵都显疑问明显包含戒备，当我提到纳吉布·马哈福资诺贝尔奖大作家时，人家都面露喜色乃至骄傲的微笑，然后我问“你知道宫间街吗”时所有的答复都是“知道啊”我再问宫间街在哪时得到的答案就大相径庭了。可惜来前未做好功课预先调查一下地理我这整个下午便在罕赫里里周边地區绕了一周又一周，甚至在一位热情饼店老板的地图指引下 步行至阿塔巴广场周边发懵及至夕阳西斜，浑身臭汗口干舌燥，四肢疲惫哋瘫倒在科普特博物馆前的长凳上时我就想——这宫间街就像幸福你问人家这东西存在吗，他们都说有；你问他们在哪里他们都说不絀，只害的一个千里之外来的傻子满城疯跑就在我这么想的时候我不经意地回头看了眼身后的路牌，上写着SHARIA BAINA GASRAINI（宫间街）我就那样在飘蕩着香料味的清风中石化。

另：自伊城乘火车至开罗若干日后听闻开罗火车相撞事故。此日清晨正欲复乘火车去开罗因睡懒觉幸而避の。赞美主

又另：回国之后的寒冷，我感觉我的幸福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