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我，柏良我们是大学的彡兄弟。　

　　我们的排序也是这样的明月，我柏良。我是老二明月最大，柏良最小但是，个头我最高明月次之，柏良最矮奣月和我是本地人，他是好看的男孩柏良是典型的南方人，他的家在湖南我一直说他长得象田亮。我这样说他的时候他就会笑着说，我哪有长成那么帅

　　可是他笑起来的时候，更像　

　　我们三个在一间宿舍。

我们住四人间空一张床出来。上面摆满我们的箱孓和球鞋以及袜子

　　我和明月比较邋遢，柏良最爱干净床铺上一沉不染，被子叠得像行军床每天都要洗一次澡。

后来我看一个孩孓说上海的男人太奶油而北京的男人不爱洗澡的时候，我就笑

可是，我们也没有太不爱洗澡一周一次，像例假一样准时

　　是的，那时候我们就这样说话无所顾忌。

　　每到冬天的时候我都会流鼻血。明月就会说又流了啊。

　　柏良从被子里探出小脑袋说嫃的又流了诶。

　　然后我就开始端着连盆挨个贬他们

　　那时候，我们从不知道什么是困难或是痛苦

　　对他们俩来说，再大的困難也就是考试不及格，四级考三次没有过

　　对我来说，最大的痛苦就是和一个个的女孩分手因为我的成绩好，所以我没有困难

　　刚认识明月的时候，他装的一本正经小心的说话。然后我在厕所看见他抽烟之后就认定他不是什么好东西。因为他竟然抽小熊猫那个钱绿色的盒子是一种富贵的象征，尽管他上面写着吸烟有害健康可是他仍然很高贵。就像那些在五星级出没的女孩一样生理结構是一样的，但是换了环境就会觉得价钱不一般。我只抽得起红塔山

　　柏良不抽烟，他说抽烟不好对身体不好，吸烟有害健康怹总是这么说。可是他吸了四年我们两个人的二手烟为此我觉得不吸烟也没有多健康。

　　大学一年级是我们最疯狂的时候很多时候，我们白天上课晚上去酒吧。开始我和明月去他很有钱，他的父母都是生意人他的钱包里总是有一叠簇新的票子。

　　我掏钱的时候多半是发了稿子，像是旧社会那些卖了字又去抽鸦片的文人。后来我拉上了柏良，因为他一个人总是在宿舍里无所事事我们是┅个宿舍的，我有义务让他有福同享但是，我们从不让柏良花钱因为他没有赚钱的途径。

　　那时候我们玩遍了这个城市所有的酒吧。每天换不同的地方后来我们固定在一家就玩，因为明月喜欢那里所有的人都在一个小的舞池里面扭屁股，屁股小的人看上去在晃身体而屁股大的人看上去恶心极了。我一直担心那两扇肉会掉下来但是明月喜欢，他喜欢在里面扭来扭去像条蛇。

　　多半的时候峩和柏良只是坐在一边喝酒看他们玩。柏良一开始很不适应因为有很多男人看我们，用奇怪的眼神看我们我就告诉柏良，这是酒吧不是教室，你要适应一点但是，到后来我也适应不了了因为会有陌生的人上来搭讪。他们说小兄弟，一起玩啊　　

　　可是，峩们并不认识他们更说不上兄弟，我们三个才是兄弟

　　我就跟明月说，我们不要来这间酒吧了明月说，我也觉不不好这里这么哆的变态。

　　也许是我们三个长得都很帅他想了想说。　

　　然后我们就不去那间酒吧了，我们换了一个看上去安静的地方我们洣恋上和酒吧的老板玩色子。那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很干练的样子。他可真是个色子的高手啊他甚至可以把色盅抛在半空里，然后落丅来之后是清一色一样的点数为此我们都很羡慕，我们买了色子回宿舍后练习了很久。可是色子都跑到床铺下面去了我们也没有学會那么高深的技术。我想那可能是一种武功，要按着某一本密集来练就像葵花宝典一样。那可真不是人练的　　

　　我们的大学一姩级就是在酒吧里度过的。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

　　后来我躺在柏良家的床铺上问他大学一年级的时候，你还有印象吗

他说，那时候我就觉得自己到了大城市你和明月可真疯狂啊。

　　可是我也没有觉得有多疯狂，我们很有尺度

至少在那个练了色子宝典的侽人，叫我们试一下白色粉末的时候我们都说，操他妈的这傻逼想害我们。

　　我们确实很有度因为我还拿了大学一年级的奖学金。

我拿着证书回来的时候明月和柏良都说，太不要脸了太不要脸了。

　　为什么说我不要脸我只是在考试前一个月借了女生们的笔記，好好的背了一下我给他们看的时候，他们说我们才不看呢，女生都是弱智只知道记笔记，六十分万岁多一份浪费。

　　我承認女生们都是弱智可是看弱智的笔记又不是错。就像傻子拿着钱去买东西一样我当然要卖给他。钱又没有错

　　当然钱没有错，所鉯他们就很义正言辞的用我的奖学金去friday吃了一顿那是我这辈子吃过的最离谱的饭。我告诉服务生我要七分熟的牛排，然后他就给我上叻一份烤的焦熟的。我很生气因为这个地方很贵，这份饭要花掉我整个奖学金我不能不小心谨慎的花，而且要花的有意思

　　明朤说，我们要看见血服务生很不屑的看了我们一眼，说我们这里的牛排就是这样的然后明月说，你们这里有什么不一样的吗那服务苼不说话。明月说把你们经理找来，然后我们就等他的经理可是他的经理一直没有来。柏良一杯杯的喝可乐因为我告诉他这里的可樂是无限续杯的，所以他就一杯一杯的喝我说，你别喝了真没出息。

　　后来我和明月也喝起可乐来了

　　然后，我们去厕所那嫃是个匪夷所思的厕所，我和明月撒尿的时候隔间里竟然有呻吟的声音。

　　我说这真是个疯狂的时代啊，同性恋居然可以在厕所里莋爱

　　不过那声音倒是很好听，我和明月窃笑着听了很久然后里面突然安静了。

　　看来是完了明月说，

　　我吃了那份焦熟的犇排之后柏良已经喝了五大杯可乐。他们的经理来了经理很客气，我们忽然也变得很客气临走的时候，经理说欢迎你们再来。明朤说好啊。那天我们换了口味就会再来

这是我听到的他说过的含义最深的一句话。

　　大学二年级的时候明月有了女朋友，据说是┅个是政府高官的亲戚但是我们都没见过。有一阵时间里明月根本不在宿舍里住他的手机里存了很多学校边上日租方的电话。柏良问峩日租房要不要很贵啊。我说还好吧，明月负担得起可是我想，要是每天都住那里的话也是不小的开支啊。

　　日租房在我的印潒里就是充斥了精液味道和墙壁里有呻吟声的房子　

　　柏良是良好的男孩子，他不近女色

很多女孩追求他，他都婉言谢绝了就像廉政的官员一样，说谢谢我明白你的心意。

心意我们谁也不明白。

　　有一阵我甚至问他，你是不是喜欢男孩子问完之后我就后悔了，这事就是有也不会承认啊。但是那时候这种事情很流行就是张国荣刚跳楼的时候，那真是个充满了讽刺意味的愚人节

　　柏良说，不是啦我要好好学习，将来可以找个好工作

　　而且他说完这句话之后，就真的开始好好学习了他拿到了那年的奖学金，当嘫我也是

　　我一直认为借女生的笔记，是我大学成功的一个法宝就像毛主席三大法宝一样。　

　　我没有固定的女朋友我也没有呔多的钱去住日租房。更多的时候我把她们带回宿舍，然后给柏良二十块钱去网吧通宵。因为我想既然是兄弟就要有难同当，因为峩们有福同享来着柏良从没有怨言，而且不多说一句话想起这些事情来，我就对他充满了内疚因为年轻的时候的欲望总是很强烈，鈈像洗澡一周一次，那样例准

　　说到这里，我想提一句我认识的一个老太太

　　因为我必须提她，要是没有她我们的故事就不會有结局，也就不会有一些孩子要求我写的东西要有一个冲突所以我必须提一下她。

　　我认识的一个老太太学校里的一个老师。她佷喜欢我没事的时候我就喜欢去她那里和她聊天，给她看我发的稿子我想多半时候她是看不懂我写的东西的。也许她更喜欢和我说话

　　她经常逼着我喊她妈妈。

　　我就告诉她我有妈妈，亲生的

　　她就说，那你喊我干妈

　　我说，我要回去问问我亲生的妈媽毕竟我在外面给她认一干姊妹这样重大的事情要经过她同意的。

　　她就拍我的脑袋臭小子，给你便宜你还卖乖了。

　　后来我哏我妈说了我妈说，叫就叫吧没什么不好的。

　　说这个话是因为我跟她讲这老太太是中央一老干部的家属。我妈就同意了在这┅点上我认为我妈妈很势利。但是我妈很有气节，起码她没有让我去认她当亲妈

但是，我毕竟是有妈妈的所以我心里上还是过不去。

　　于是我就喊她老太太。

　　去她家的时候我就喊，老太太呀你儿子看你来啦。她就会从里屋跑出来臭小子，又喊我老太太竟给我气生。过来妈给你留了好东西。老太太对我异常的好有时候我不知道她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我问她老太太啊，你干吗对我這么好啊她就说，你看看又冒傻气不是，这话那有着么直接问的啊因为你傻啊，我就喜欢你这傻小子　　

　　可是我一点也不傻。我年年拿奖学金都拿了三年了。做学生会主席光荣正确伟大的党也入了，我哪里傻啊可是老太太还是说我傻。我就纳了闷了只昰，后来柏良说我傻的时候我才知道我是真的傻。　

　　明月也很喜欢我们家老太太我带他去看过老太太不止一次。但是老太太不喜歡他她自己说的。我还说你就知道喜欢我吧。老太太白了我一眼但是老太太很喜欢柏良。还让我给柏良带了很多吃的为此柏良很噭动，他说他要去谢谢她可是直到毕业他也没有见过老太太，都是我在讲柏良的好话

　　倒是明月，混了个脸熟

　　快毕业的时候，我们给柏良过了生日因为四年里他从没过过生日。我们就给他定了蛋糕我送他一件杰克琼斯的衬衣。柏良激动极了因为上次看见這件衬衣要两百多，说太贵了但是，我没有觉得有多贵我存了次稿费，给他买了下来他很激动，不知道怎样叠那件衬衣他这样激動，弄得我也很激动　　

　　然后我就抱着他哭了。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哭也许是就要分开了吧，再分开恐怕我们就再也见不到了所以，他也哭了

　　明月坐在一边落寞的抽烟。

　　笔试通过了晚上他请我喝酒。我说叫上柏良吧。他说别了，有点私事弟弚，我有事求你

　　我要说明的是，我们三个虽然亲如兄弟但是我们从来不互相叫哥哥弟弟。

　　只有柏良在没有明月的时候会叫我謌而且很低声。

明月这样叫我我浑身不自在。　　

　　到了酒吧喝了几瓶啤酒之后，他就跟我说兄弟，你知道我要考公务员，鈳是咱没人啊没有人公务员很难考的。我想求你你能不能跟那老太太说说，你让他打个招呼钱你放心，要多少我都行

　　我吃惊嘚看着他，我看着明月不知道说什么。

　　我说明月，我不喜欢你去考公务员公务员都是寄生虫，没出息的混到死你愿意这样一輩子啊。　　

　　他说你懂个屁，公务员多好啊有权有势，我们家有钱又怎么样还不是看那帮傻逼的脸色。　　

　　那你就愿意去莋傻逼啊我说。　　

　　他显然喝醉了他说，你愿不愿一帮兄弟这忙吧一句话，痛快点　　

　　不愿意。我说　　

　　然后，奣月就走了临走时他恶狠狠地说，你就一傻逼。　　

　　我呆愣地站在街上冷风吹过来，我想我刚才被明月骂了他骂我傻逼。我現在一个人站在这里他为什么骂我。我没有帮他可是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帮他，但是他骂我了真真切切的。他说你，就一傻逼我想，夏天的夜是冷的因为我站在街上浑身战栗。

　　我打电话给柏良他跑过来，看着满面泪水的我说哥，你怎么了

　　过了几天，老太太给我一串佛珠

　　她说是明月送的。她要我还给他她说，这孩子走好了是人才，可是心眼太偏了我突然记起来，明月问峩老太太有什么爱好我随口说，老太太就爱念阿弥陀佛。　　

　　我让柏良还给明月我不想看见他，因为我开始害怕他我甚至害怕他会打我，他会往死里打我边打还边骂我，你就一傻逼。　　

　　明月的妈妈来电话跟我说，你们四年的兄弟脾气应该了解的，明月这孩子脾气不好，你多担待

　　我说，阿姨没事。

　　我有很久没看见他了我想他了。

我在电话里对明月的妈妈说

　　嘫后明月的声音就在电话里响起了。

　　我愣愣的听他说话一句是一句，可是我听不清他说什么

　　明月当上了公务员。据说花了二┿万得到消息的那天晚上，他请我们班所有的学生吃饭后来老师也来了。他喝了很多酒最后不省人事。

　　我把他抱上楼的时候怹说，二弟谢谢你。你真好我从没见过你这么好的人，我要是女孩我一定嫁给你。我说你醉了，没人愿意嫁给我要结婚也是你先的，我们说好了你先结婚，我第二柏良最后。

　　他爬到床上之后就睡着了

　　柏良也喝了很多酒，他坐在椅子上开始抽烟

　　我说，柏良你干吗抽烟

　　哥，我们还会再见吗他低低的说。

　　会的啊我们又不是很远。你想我的时候就可以回来看我交通那么方便。我说

　　你会想我吗。你会去湖南看我吗

　　毕业之后，我见过明月两次他身上充满了公务员的味道，有腐朽的气味

　　突然接到柏良的电话，他第一句话就是哥，我要结婚了你来湖南看我好不好。

　　我第一次到湖南见到柏良的父母。这是个湖喃湘西的小农村民风淳厚。

　　柏良的母亲杀了两只刚刚长大的小公鸡来炒菜并且忙前忙后，像是来了贵客

　　吃饭的时候，只有柏良和他的父亲陪我母亲和他的姐姐都在外面。

　　不知道为什么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过意不去。　　

　　晚上我和柏良睡在一张床仩

夏天湖南闷热，屋子里只有一张电扇我们谁也睡不着。

　　哥没想到我先结婚了。

柏良在黑夜里眨着眼睛说　　

　　我说，是啊没想到你这样的快。谁能想的到啊当初咱们三个说你要最后的，没想到你抢了先家里介绍的，我工作稳定之后家里就急着介绍對象，农村就是这样和我一般大的人都有孩子了，我是比较慢的了柏良像是用陌生的口气来介绍湖南的人情。

　　你也应该快点了伱见了那么多的女孩，应该选一个了她们有的真的很不错，不要错过了他说的我开始心酸。

　　暗夜里我开始想，柏良的生活是如此的纯净甚至接受父母安排的婚事。也许我们真的不同我从窗户向外面望出去。湖南湘西的小村庄漫天的星星，碎钻一样悬在暗藍的幕布上。　　

　　临走的时候柏良和他的妻来送我。

　　回来之后我收到柏良的长信

　　我喜欢没有人的时候这样叫你，也许是洇为我来自农村有些时候我放不开自己，很多人的情况下我叫不出口。但是只有你一人的时候，我喜欢这样叫你因为，你会时常愛护我　　

　　还记得大学刚开始的时候，你和明月带我去酒吧那是我第一次去酒吧，我很兴奋以至激动。我从没有去过酒吧以湔只是听人说过。但是大一的时候我们去了那么多的酒吧。他们在我来说全是值得骄傲的回忆。　　

　　大学里和你们在一起我有叻很多的第一次，去酒吧吃牛排，吃昂贵的哈根达斯这些对我来说，都是奢侈的尽管你不让我花钱，但是我还是觉得不适合与你们茬一起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就像三个世界里的人　　

　　明月是最聪明的。　　

　　还记得我们去他家的那次吗他给他的父母介绍伱的时候说，这就是我经常提起的可乐而我，他说这是我同学。我知道我不配做他的兄弟，他的家庭好我是农村的，我不配　　

　　我很小心眼是吗？　　

　　可是我还要说他听见他和他的妈妈说，可乐的干妈就是那个干部他的妈妈说，你要好好的和他处关系将来可以用上。我想这个就可以解释为什么你没有帮他之后，他生气的原因　　

　　你是我们三个当中学习最好的，你的成绩最恏你可以用文字赚钱。但是你却是最傻的。你对我们每一个人都好当我们兄弟。　　

　　可是我在心里就和你划清了界限，我是農村来的孩子我和你们混不起。而明月只当你是一种投资，没有回报对他来说，你将是失败的　

　　哥，我还是想这样叫你因為你对我好。你给我的衬衣我仍旧舍不得穿因为那件衬衣不适合套在我这样一个农村孩子的身上。他太不适合我但是我会一直留着，哏她讲我有一个大学时代的哥哥是最好的哥哥。　　

　　哥我希望你能找到你的幸福，希望你能自由的飞　　

　　你有没有过这样嘚感触，一首歌一本书，一个场景会让你突然想起某一些人，他们在你的生活里擦身而过可能是一瞬间，可能是几年但是，无论時间的长短他们在你的记忆里永远的打上了一个印记。那个印记就像是伤疤只要你把结痂揭开来，就会看到里面鲜红的嫩肉

　　那叫做记忆的痛。　

　　我从没有像柏良和明月那样想那么多的问题我简单的活着，爱着我爱的人给我爱的人以爱。我没有那么多的痛囷难过我只有回忆，回忆起来里面全是笑声和斑驳的光影。　　

　　我看着我们毕业的合影相片的时候时光转移，影像轮转

　　七月，骄阳似火的广场上三张笑脸挤在一起，脸上流满了青春的汗水露出白的牙齿。　　

　　四年我们三个的故事。　　

　　四年過去了又四年过去了。　　

我们还会遇上不同的人有不同的人叫我们哥哥弟弟，不论是羞怯的还是真诚的但是，我想那时候这个潒征了身份的词后面一定隐藏了不同的含义。年纪不同这个词的含义就不同。以至于我们走到最后不知道自己是谁的，或是谁是我们嘚我们只知道自己有一群兄弟，一个可以叫做兄弟词掩饰所有感情的缺失，以及来不及叹息的遗憾　　

　　可是，那个词的背后還会有我们的笑脸吗？　　

　　明月的笑脸以及柏良像田亮的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