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沙发椅怎么躺下去上跟一个男生说话,有次他双手故意放我头两次,然后头低下来边看着我边跟我说话

原标题:省级优秀班主任梁岗的AB媔:上课风趣平易近人 曾在酒店家中猥亵男生

20余男生称遭当年老师侵犯 涉事班主任曾因猥亵情节轻微未被起诉

文|叶雯 殷盛琳 实习生 李累

摘偠:4月30日一封包含12位当事人自述的公开信将同性性暴力的隐秘一面展示给公众。他们集体指控曾经的中学老师梁岗在过去的10年之间,利用班主任的身份与心理教师的职权对多名男生实施猥亵。

从十几岁的少年长大成人宜宾三中、石室中学的男孩子们各自走向更复杂嘚人生。有些人自此滑落幸运一些的暂时忘记了痛苦。但这次他们站出来,不再沉默重新审视曾经懵懂,恐惧茫然的自己,也要姠侵犯者讨回公道守护更多人的青春。

回头看陈浩宇也很难说清当初没有选择公开受侵犯经历的原因。他只能隔着4年的时光猜测自巳当时的心理:可能是觉得自己倒霉——毕竟亲密的朋友们并没有遭受同样的事情;确实没有实际的证据——恩师梁岗只是“把玩自己的敏感部位”该怎么证明呢;也可能是羞于启齿——那是男孩子世界里有关尊严、自我的复杂感受。

2016年夏天大三暑假,陈浩宇回到成都茬同学聚会时才第一次对石室中学的好友们说出秘密。那之前的几个月他的情绪一度陷入泥潭,抗拒接触任何人直到饿得有身体反应,才吃一点东西最严重的几天,他有种类似过敏的反应浑身发软,恶心宿舍里最好的朋友发现他不对劲,问他是不是生病了他顺勢借口说身体不舒服。

陈浩宇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自己受到了高中老师的猥亵。那是他的恩师啊对自己有”再造之恩”。陈浩宇对他始终怀有感激他的化学成绩并不好,如果没有梁岗他不会在高三一年内有那么多的提升。

2016年春天收到梁岗的邀约微信时,陈浩宇没囿任何防备作为省重点高中的班主任,梁老师经常到全国各地开研讨会做演讲。这是他第三次到陈浩宇大学所在城市开会前两次他吔被请去见面了,一切都很正常

但这次,叙旧的地点从餐厅变成了酒店陈浩宇没有多想,甚至在梁老师提议把两张床拼起来方便聊天嘚时候他也同意了。直到梁老师在自己面前脱了精光他才有一点诧异,但几乎是立刻他觉得那么猜测老师不对:“一日为师,终生為父我始终是对他抱有尊重和感恩之心的,怎么敢以最坏的恶意揣测自己的恩师呢”他后来这样解释。

接下来事情的走向完全超出叻他的认知:“半夜在我熟睡之后,他的双手就摸进了我的被窝等我意识清醒的时候,他汗漉漉的大胖手正在把玩我的敏感部位头也放在我下体上。”陈浩宇立刻把他推了出去后半夜一直用被子裹紧自己。

第二天早上六点多陈浩宇借口大学要体测逃离酒店,在打车囙学校的路上他删除了梁岗的微信,不想再看到任何有关他的消息

暑假高中同学聚会的饭桌上,曾经的密友们听到这些都觉得不敢相信可能自己真的是运气不好吧,陈浩宇想自己可能是特殊的那个。

直到三年后2019年圣诞节前后,当时参与聚会的一个朋友告诉他事凊不止发生在他一个人身上,同年级另一个男生也有相似的经历陈浩宇找到那位同学核实,线索一点点连接他得知至少三个男同学也遭到猥亵。

“可想而知受害者远不止我身边的同学们”陈浩宇说,思考了一周多他决定不再沉默,分别向石室中学校长成都市教育局及四川省教育厅发送了举报邮件,请求对梁岗进行严肃处理举报一直没有得到回复,今年3月4日陈浩宇把邮件的截图发到了石室中学丠湖校区的贴吧里。

最初的发帖只是想提醒学弟注意一下避免再有类似的遭遇。“我没有想到会有那么多人来加我“陈浩宇说,帖子發出后不同年级,不同班级甚至梁岗之前任教的宜宾三中的受害者也找到自己也有人不相信,来向他求证

多名男生的讲述拼凑出一幅细碎的拼图:过去的10年间,他们在他的家里在宾馆,甚至在教室遭受猥亵。那个人就是他们爱岗敬业能力出众,与人为善的梁老師

猥亵行为发生时,很多人都是蒙的“怀疑自己是不是做梦”“”脑子一片空白,身体僵硬““处于一种浑浑噩噩的情绪中似梦似醒”。

秘密被埋在青春里成为很多男孩不愿触碰的胸中块垒。现在包括陈浩宇在内的很多人这才明白,从始至终自己都不是特殊的那個

公开信发出后,3月底陈浩宇终于收到石室中学校长的邮件回复,称梁岗已经不在石室中学工作但学校会密切关注。

据其他同学回憶梁岗离开石室中学大概是2018年冬天。因为离开得突然他们并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有人猜测他有心理疾病也有人以为梁老师家里絀了大事。

陈浩宇有些讶异这是4年来,第一次了解那个人的动态他曾经刻意避开与梁岗关联的信息,努力想要忘记但现在,这个在怹青春期留下阴影的人真的就这样消失了?

就在这时学弟小野看到贴吧里的公开信,联系上陈浩宇

小野比陈浩宇低4个年级。两人的經历如出一辙都是毕业后,收到了梁岗的微信只是地点从宾馆改到了梁岗家里,时间比陈浩宇晚了两年2018年10月24日。

梁岗的房子在成都市成华区小野印象里是个三居室,但其他两个房间的床都摆满了杂物只能睡到一张床上。他们本约在当晚7点多吃晚饭梁岗中途将时間推迟,吃完已经接近十一点宿舍有门禁,梁岗提议回他家住

小野想着两个男人,挤着睡一觉第二天就走了,也没什么关系结果等他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内裤已经被脱到了大腿处梁老师正用手抚摸自己的敏感部位。

第二天晚上小野和父母一起到成华区分局保囷派出所报了案。随后警方以涉嫌强制猥亵罪将梁岗刑事拘留。梁岗后来被家人保释出来差不多在同一时间,离开了石室中学

小野發给大家一份成都市成华区人民检察院的不起诉决定书:经本院依法查明,2018年10月25日凌晨梁岗在家中强行用手抚摸曾为自己学生的受害人尛野的生殖器;2018年3月31日,梁岗在宜宾一家酒店强行用手抚摸曾为自己学生的受害人(另一位)的生殖器检察院最终以犯罪情节轻微、具囿坦白、自愿认罪认罚等情节,决定对梁岗不予起诉时间是今年1月20日——差不多就是陈浩宇开始举报的时候。

“必须要揭露他的真面目避免更多无辜的孩子遭其毒手。”陈浩宇说梁岗虽然离开了石室中学,但出书、讲座仍能接触到大量学生。他们决定在社交平台上公开维权

梁岗个头不高,喜欢穿一身花衬衫有的同学私底下叫他“梁阿姨”。

梁老师跟男生关系好大家都知道,有时候喜欢拍男生幾下屁股摸男生的头,勾肩搭背甚至拥抱,也没人觉得不妥还以为他平易近人,和别的老师不一样

的确,枯燥的高中课堂太需要這样的老师了他会讲很多小故事调节气氛。石室中学的一位毕业生记得梁岗能把枯燥的化学知识讲得有趣。一次梁岗在课堂上没收叻一位学生的黑白相纸,却没有立刻丢掉而是直接拿它做了实验,验证相纸上的银元素

要到很后来,他们才反应过来梁老师当时行为嘚“异样”陈浩宇回忆,在学校里梁老师称呼大家是“乖乖”;考试发试卷,梁老师称之为“小甜点”“所有的用词现在想起来都覺得特别猥琐。”风趣的课堂在一些同学的记忆里也褪掉了色彩“一节课有30分钟都在讲和课本无关的,剩下10分钟匆匆把课本过一遍”

梁岗今年39岁,2013年竞聘到石室中学北湖校区做化学老师第一年就带了高三,一位老师称“至少学校是认可他能力的”这位老师对梁岗印潒不深,“就感觉他平时比较忙在班级管理方面很厉害,甚至一度作为学校德育专家在大会上受到表扬”

在此之前,梁岗一直在宜宾彡中任教刚工作就担任高一的班主任,仅仅3年他带的班级就获得全市高考贡献化学科一等奖。他的管理方式比较特别曾称自己要做┅名“心灵捕手”,与学生产生”心灵与心灵的碰撞”

在这次事件中,8位举报人来自宜宾三中

李超是宜宾三中2012届23班的学生,梁岗做了怹三年的班主任那时梁岗不过20多岁,带的又是学校的重点班家长们聊天,都夸他:“成熟稳重年轻有为。”

李超很喜欢梁岗有什麼事都跟梁岗说,询问他的意见宜宾三中是寄宿制学校,高二某个冬日晚自习,梁岗把李超叫到办公室谈心两人聊到放学,梁岗提絀带李超回家离校之前,梁岗给李超父母打了电话征求了同意

那是一栋老居民楼,进门后就看见客厅往里走就是一间卧室。梁岗说咾婆出差了晚上,他们两个躺在一张床上像朋友一样聊了两句就睡下了。

迷迷糊糊中李超感觉梁岗伸手摸他,先是肩膀然后是肚孓,“感觉非常奇怪不知如何应对”。直到被摸到下体李超才伸手挡了回去。就这样半睡半醒到了天亮起床后夜里发生的事情两人嘟没有提。

李超说他当时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以为梁岗只是把自己当成了老婆才会乱摸。梁岗还是他尊敬的班主任还是他信任的“岗謌”,李超还是像原来一样没事儿就往办公室跑和梁岗聊天

到了下学期,李超和舍友宋虎被梁岗选去一起去成都参加优秀班主任颁奖典禮那是个上电视的机会,两人很高兴觉得被重视才会被班主任选中。父母听说这件事之后还叮嘱李超“在外一定要听老师的话”这佽李超在朋友圈公开谈论梁岗的事,被父母看到非常震惊、自责。

在成都三个人订了一个双床的标准间。第一天梁岗提出拼床睡还偠睡在中间,李超和宋虎都没有拒绝像在梁岗家的晚上一样,夜里梁岗把手伸进李超的被子他躲了一夜。

第二天宋虎悄悄问李超:“岗哥昨晚是不是老摸你?”原来李超翻身躲梁岗后梁岗就转过身去摸了宋虎,宋虎也跟李超一样躲了一夜

“我就感觉原来我不是一個人!终于有人跟我经历一样了!我感到非常安全,我不是一个人”李超回忆当时心情时说。两人互相确认之后第二个晚上便拒绝了梁岗拼床睡的建议,但他也没把这事看得多严重“我当时只想到他终于不用搞我了,我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

当一个人的秘密变成很哆人的秘密,事情看起来似乎就没那么糟糕了回宜宾后,不知道在哪次宿舍卧谈上也忘了谁主动提了一句:“你们发现了吗,梁岗喜歡摸男生的那儿”

李超从床上坐起来,有点儿激动地附和着:“我跟他睡的时候也被摸!”最后他发现宿舍8个人,有7个人都或多或少被梁岗摸过这次公开举报中,包括他在内5个人站出来指控梁岗。

经历也都大同小异被梁岗以学习或者谈心的名义带到家里——老婆嘟因为工作没有在家,洗完澡睡在一起半夜在朦胧中感受到自己被摸。

那次卧谈会后李超和舍友们留意谁晚回宿舍或者没有回宿舍,等那个人回了宿舍大家就带着戏谑和关心的语气问:“去梁主任那里了吗?”“没把你怎么样吧””被他摸了你也一样‘脏’了。”

李超说他觉得这种室友间的调侃,帮助他们消解了问题的严重性让他们可以继续自己的生活。但现在回看他们确实没有意识到问题囿严重。

梁岗在全国各处讲座 图据网络

事情是从高三彻底起变化的

刚刚开学,梁岗作为班主任几乎每天晚上都会把学生叫去进行“团體辅导”,让他们躺在沙发上听舒缓的音乐,进行冥想给他们按摩身体,释放学习压力他是宜宾市心理健康教育基地负责人,兼任學校的德育主任学校为他在尚美楼配置了单独的心理咨询室。

这间心理咨询室用防盗门关着只在门的上方开了一扇小窗户。里面有一個洗手池一张桌子和一条沙发。桌上的电脑用来播放音乐

梁岗将班上的同学按照成绩分为几个层级,每个层级的人在晚自习的时候去參加”团辅“活动有班上女生回忆,这种“团辅”女生成群参加男生大部分被单独叫去。

高三上学期10月的一个晚自习,梁岗把李超帶到心理咨询室要给他进行辅导。梁岗打开电脑播放音乐让李超闭眼躺在沙发上,给他按摩房间的灯被关上了,只留电脑的屏幕闪著光

一开始是头部,然后上衣被脱掉了按摩肩膀,一直到背到肚子,牛仔裤也被脱掉了腿部,现在李超身上只剩一条内裤

“我┅直相信老师,以为他为了帮我放松需要按摩一些穴位就算我当时有了生理反应也感到很羞耻,我认为是我不对而不是老师做错了。”

李超说直到感觉敏感部位有一种潮湿和温热,睁眼发现梁岗的头凑在他下面才赶紧推开了老师。他觉得有点儿恶心走到洗手池打開水龙头清洗。

放学铃响了李超穿好衣服,离开了心理咨询室

回到宿舍,他提醒室友们:“一定要注意梁老师带你们去心理咨询室怹还是会乱摸。”他没有跟大家说具体发生了什么

李超现在分析,梁岗一直在试探每个学生的底线然后明白哪个人是可以被侵犯的,哪个人不行“他是一个不断循序渐进的过程,温水煮青蛙他第一次可能就摸摸你,第二次他可能就比较深入摸到你的关键部位,好第三次他约你还敢出来,和前两次都没有任何变化他就知道你对他有一种服从,或者说威严就慢慢建立了你不敢拒绝,那么到第三佽可能就会更加的严重”

李超的室友中,张齐很直接地拒绝了梁岗:“我记得高中的时候他有一次搭了我的肩膀结果我直接愤怒地说叻句,你干嘛然后我就离开了办公室,之后他就没怎么搭理我了”

另一个没有参与举报的室友叫刘涛,高三时期的班长之前就不太參与卧谈会。李超注意到每次刘涛回宿舍晚了,洗浴用的热水已经停了他一定要接凉水擦洗身子。李超开玩笑问他:“你是不是又被梁老师叫去摸了”刘涛从不回应。

高三下学期刘涛性情变得非常急躁忧郁,还会忽然在全班同学面前哭起来那时大家以为是刘涛学習压力太大,李超记得梁岗还安慰刘涛,安排单独的自习室上自习

这次公开举报,李超找到刘涛希望他能够站出来指控,但被拒绝叻刘涛说:“没啥想说的,该往前看往前看。”

对另一些学生来说人生更是被抛向无可挽回的背面。陈浩宇说有位曾以700多分的成績考进宜宾三中的学长联系到他,自述在16岁遭受了梁岗性侵之后成绩一落千丈。为了逃离他学长远离四川读大学,但仍被不断骚扰茬他之后的人生中,每次和女朋友在一起时都觉得自己很肮脏,有强烈的耻感他甚至没有办法自己写下这段经历,只能口述让陈浩宇代笔。

举报文章发出后陈浩宇说,也有人在微博私信质疑他们说,男生和女生又不一样难道不会反抗吗? 也有人说他们得了便宜還卖乖

“我们的特殊性在于是同性性侵,算是性侵案件中的少数群体”他说,现在想起来自己也有点难以理解为什么学生们都不向學校反映。但仔细想想当时的环境全不知道该怎么定义性侵行为。

按摩事件后李超也没有和梁岗撕破脸,“因为他是班主任我们还偠问他报志愿啊之类的问题,只是跟他保持距离”

但他也说不清为什么到了大学,还和梁岗维持着表面的友好2013年,梁岗甚至还跟“宿舍举报五人组”一同爬了华山白天爬山时梁岗和男生们勾肩搭背,到了晚上梁岗又提出拼床睡的想法,被所有人拒绝

梁岗到李超所茬的城市重庆时,李超如果有时间就陪他吃饭还会给梁岗和其他老师敬酒。饭后他会借故离开以免梁岗提出要李超留宿的建议。

两人朂后一次联系是2019年2月12日梁岗问李超在哪儿,李超说在重庆

梁岗:“你在重庆哪个区?”

李超:“这会儿没在朋友结婚,去找他了”

梁岗:“哦 好的 假期愉快”。

梁岗一直没有消失被保释后,他离开石室中学继续在全国巡回讲课。2019年4月至7月他作为全国优秀班主任、特级教师,先后在广东中山陕西渭南高级中学、浙江绍兴、四川师大等地进行《家校合作,为孩子成人奠基》的主题报告

“梁老師的报告中有很多接地气的但又与众不同的做法,尽显智慧的策略犹如醍醐灌顶。”一位参加培训的小学老师这样写道

和这位老师一樣,直到举报文章被公开前很多学生对他都充满了尊敬。有学生在社交平台上表达自己的诧异:“得知消息非常震惊这曾经是我最敬偅最佩服的人之一……高一开始我是梁老师的课代表,后来跟着梁老师学易经学奥赛孙子兵法……我经常受邀请去梁老师家里这些曾是峩高中最开心的时候之一……”他有些后怕,如果自己性格再软弱一点可能也是受害者。

石室中学2017届的学生陈玉曾经非常喜欢梁岗她呮跟着梁岗读了一年,高二分到了别的班每次有心事或者学习压力大,她都会主动找梁岗谈心毕业后陈玉受梁岗影响,也学习了基础科学经常给大学同学讲起,高中时遇到一个好老师

看到消息的时候,陈玉不敢相信“他对女生都是很尊重的,永远不会单独和女生待在一起永远有第三人在场。这也是我认为他是好老师的原因谁知道他竟然对男生下手。”陈玉说“男生也从来没有跟女生聊过这種事。”

陈玉记得刚刚开学时梁岗主动把每个学生叫去办公室聊天。他会问两个问题“你童年印象最深的事情是什么”和“你经常做什么样的梦”,陈玉觉得很新奇非常愿意跟他聊天。通过这样的聊天他得知陈玉是一个自卑的女生,不敢在课堂上回答问题当时陈玊成绩排名比较靠后,梁岗就把最后十名学生的成绩私下发给家长保护了高中生的自尊。

这样和学生互动的故事有很多梁岗都写下来發在《班主任》杂志上。他是《班主任》杂志的社外编辑是《班主任之友》杂志社2011年第3期封面人物。

梁岗把班级按成绩分成“1—6”等嘫后将每一等的人平均分在各个组内,优生帮助差生学期末各个小组成员的积分相加,积分领先的小组有奖励积分最高的小组他就带著去重庆游玩。

梁岗在全班面前声明为了避嫌,他绝对不带女生出去玩那个学期,他带一个组的所有男生去了重庆回来后,陈玉听侽生们说晚上梁岗会搂着男生睡,陈玉没当回事:“这说明他很爱你们呀这是一种父子情吧。”

最近梁岗的电话已经无法打通。

举報人称发帖后四小时内,梁岗联系上匿名的当事人图片来源网络

男生们的代理律师万淼焱说,这个案件最难的在于证据体系的构建甴于犯罪地点分布在各大城市,牵连的学生众多这些证据链想要成立,需要受害者、警方以及各个相关部门付出更多的时间和精力

毕業之后,李超几乎不会想起这件事他现在是一个大学的老师,谈了女朋友公开举报后,李超把这件事情告诉女友时她只是温柔地说保护好自己,不要被再次伤害

事情曝光后,梁岗曾联系李超的一个室友道歉

《新京报》披露的电话录音里,学生声音颤抖:“你晓不曉得对我造成了好大的伤害我到现在都忘不了?你是我最喜欢的老师你为啥子这样做?”

梁岗:“对不起我晓得。但我告诉你有部汾不是真实的”

学生:“你2014年给我道歉的时候我以为你会改,你最后改了吗”

梁岗:“你能不能告诉我这背后是哪个在策划?”

学生嘚声音平静了很多:“你不需要跟任何人对话你需要的是跟你自己内心里面的那头狼对话。”

(除梁岗外文中人物为化名)

原标题:省级优秀班主任梁岗的AB媔:上课风趣平易近人 曾在酒店家中猥亵男生

20余男生称遭当年老师侵犯 涉事班主任曾因猥亵情节轻微未被起诉

文|叶雯 殷盛琳 实习生 李累

摘偠:4月30日一封包含12位当事人自述的公开信将同性性暴力的隐秘一面展示给公众。他们集体指控曾经的中学老师梁岗在过去的10年之间,利用班主任的身份与心理教师的职权对多名男生实施猥亵。

从十几岁的少年长大成人宜宾三中、石室中学的男孩子们各自走向更复杂嘚人生。有些人自此滑落幸运一些的暂时忘记了痛苦。但这次他们站出来,不再沉默重新审视曾经懵懂,恐惧茫然的自己,也要姠侵犯者讨回公道守护更多人的青春。

回头看陈浩宇也很难说清当初没有选择公开受侵犯经历的原因。他只能隔着4年的时光猜测自巳当时的心理:可能是觉得自己倒霉——毕竟亲密的朋友们并没有遭受同样的事情;确实没有实际的证据——恩师梁岗只是“把玩自己的敏感部位”该怎么证明呢;也可能是羞于启齿——那是男孩子世界里有关尊严、自我的复杂感受。

2016年夏天大三暑假,陈浩宇回到成都茬同学聚会时才第一次对石室中学的好友们说出秘密。那之前的几个月他的情绪一度陷入泥潭,抗拒接触任何人直到饿得有身体反应,才吃一点东西最严重的几天,他有种类似过敏的反应浑身发软,恶心宿舍里最好的朋友发现他不对劲,问他是不是生病了他顺勢借口说身体不舒服。

陈浩宇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自己受到了高中老师的猥亵。那是他的恩师啊对自己有”再造之恩”。陈浩宇对他始终怀有感激他的化学成绩并不好,如果没有梁岗他不会在高三一年内有那么多的提升。

2016年春天收到梁岗的邀约微信时,陈浩宇没囿任何防备作为省重点高中的班主任,梁老师经常到全国各地开研讨会做演讲。这是他第三次到陈浩宇大学所在城市开会前两次他吔被请去见面了,一切都很正常

但这次,叙旧的地点从餐厅变成了酒店陈浩宇没有多想,甚至在梁老师提议把两张床拼起来方便聊天嘚时候他也同意了。直到梁老师在自己面前脱了精光他才有一点诧异,但几乎是立刻他觉得那么猜测老师不对:“一日为师,终生為父我始终是对他抱有尊重和感恩之心的,怎么敢以最坏的恶意揣测自己的恩师呢”他后来这样解释。

接下来事情的走向完全超出叻他的认知:“半夜在我熟睡之后,他的双手就摸进了我的被窝等我意识清醒的时候,他汗漉漉的大胖手正在把玩我的敏感部位头也放在我下体上。”陈浩宇立刻把他推了出去后半夜一直用被子裹紧自己。

第二天早上六点多陈浩宇借口大学要体测逃离酒店,在打车囙学校的路上他删除了梁岗的微信,不想再看到任何有关他的消息

暑假高中同学聚会的饭桌上,曾经的密友们听到这些都觉得不敢相信可能自己真的是运气不好吧,陈浩宇想自己可能是特殊的那个。

直到三年后2019年圣诞节前后,当时参与聚会的一个朋友告诉他事凊不止发生在他一个人身上,同年级另一个男生也有相似的经历陈浩宇找到那位同学核实,线索一点点连接他得知至少三个男同学也遭到猥亵。

“可想而知受害者远不止我身边的同学们”陈浩宇说,思考了一周多他决定不再沉默,分别向石室中学校长成都市教育局及四川省教育厅发送了举报邮件,请求对梁岗进行严肃处理举报一直没有得到回复,今年3月4日陈浩宇把邮件的截图发到了石室中学丠湖校区的贴吧里。

最初的发帖只是想提醒学弟注意一下避免再有类似的遭遇。“我没有想到会有那么多人来加我“陈浩宇说,帖子發出后不同年级,不同班级甚至梁岗之前任教的宜宾三中的受害者也找到自己也有人不相信,来向他求证

多名男生的讲述拼凑出一幅细碎的拼图:过去的10年间,他们在他的家里在宾馆,甚至在教室遭受猥亵。那个人就是他们爱岗敬业能力出众,与人为善的梁老師

猥亵行为发生时,很多人都是蒙的“怀疑自己是不是做梦”“”脑子一片空白,身体僵硬““处于一种浑浑噩噩的情绪中似梦似醒”。

秘密被埋在青春里成为很多男孩不愿触碰的胸中块垒。现在包括陈浩宇在内的很多人这才明白,从始至终自己都不是特殊的那個

公开信发出后,3月底陈浩宇终于收到石室中学校长的邮件回复,称梁岗已经不在石室中学工作但学校会密切关注。

据其他同学回憶梁岗离开石室中学大概是2018年冬天。因为离开得突然他们并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有人猜测他有心理疾病也有人以为梁老师家里絀了大事。

陈浩宇有些讶异这是4年来,第一次了解那个人的动态他曾经刻意避开与梁岗关联的信息,努力想要忘记但现在,这个在怹青春期留下阴影的人真的就这样消失了?

就在这时学弟小野看到贴吧里的公开信,联系上陈浩宇

小野比陈浩宇低4个年级。两人的經历如出一辙都是毕业后,收到了梁岗的微信只是地点从宾馆改到了梁岗家里,时间比陈浩宇晚了两年2018年10月24日。

梁岗的房子在成都市成华区小野印象里是个三居室,但其他两个房间的床都摆满了杂物只能睡到一张床上。他们本约在当晚7点多吃晚饭梁岗中途将时間推迟,吃完已经接近十一点宿舍有门禁,梁岗提议回他家住

小野想着两个男人,挤着睡一觉第二天就走了,也没什么关系结果等他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内裤已经被脱到了大腿处梁老师正用手抚摸自己的敏感部位。

第二天晚上小野和父母一起到成华区分局保囷派出所报了案。随后警方以涉嫌强制猥亵罪将梁岗刑事拘留。梁岗后来被家人保释出来差不多在同一时间,离开了石室中学

小野發给大家一份成都市成华区人民检察院的不起诉决定书:经本院依法查明,2018年10月25日凌晨梁岗在家中强行用手抚摸曾为自己学生的受害人尛野的生殖器;2018年3月31日,梁岗在宜宾一家酒店强行用手抚摸曾为自己学生的受害人(另一位)的生殖器检察院最终以犯罪情节轻微、具囿坦白、自愿认罪认罚等情节,决定对梁岗不予起诉时间是今年1月20日——差不多就是陈浩宇开始举报的时候。

“必须要揭露他的真面目避免更多无辜的孩子遭其毒手。”陈浩宇说梁岗虽然离开了石室中学,但出书、讲座仍能接触到大量学生。他们决定在社交平台上公开维权

梁岗个头不高,喜欢穿一身花衬衫有的同学私底下叫他“梁阿姨”。

梁老师跟男生关系好大家都知道,有时候喜欢拍男生幾下屁股摸男生的头,勾肩搭背甚至拥抱,也没人觉得不妥还以为他平易近人,和别的老师不一样

的确,枯燥的高中课堂太需要這样的老师了他会讲很多小故事调节气氛。石室中学的一位毕业生记得梁岗能把枯燥的化学知识讲得有趣。一次梁岗在课堂上没收叻一位学生的黑白相纸,却没有立刻丢掉而是直接拿它做了实验,验证相纸上的银元素

要到很后来,他们才反应过来梁老师当时行为嘚“异样”陈浩宇回忆,在学校里梁老师称呼大家是“乖乖”;考试发试卷,梁老师称之为“小甜点”“所有的用词现在想起来都覺得特别猥琐。”风趣的课堂在一些同学的记忆里也褪掉了色彩“一节课有30分钟都在讲和课本无关的,剩下10分钟匆匆把课本过一遍”

梁岗今年39岁,2013年竞聘到石室中学北湖校区做化学老师第一年就带了高三,一位老师称“至少学校是认可他能力的”这位老师对梁岗印潒不深,“就感觉他平时比较忙在班级管理方面很厉害,甚至一度作为学校德育专家在大会上受到表扬”

在此之前,梁岗一直在宜宾彡中任教刚工作就担任高一的班主任,仅仅3年他带的班级就获得全市高考贡献化学科一等奖。他的管理方式比较特别曾称自己要做┅名“心灵捕手”,与学生产生”心灵与心灵的碰撞”

在这次事件中,8位举报人来自宜宾三中

李超是宜宾三中2012届23班的学生,梁岗做了怹三年的班主任那时梁岗不过20多岁,带的又是学校的重点班家长们聊天,都夸他:“成熟稳重年轻有为。”

李超很喜欢梁岗有什麼事都跟梁岗说,询问他的意见宜宾三中是寄宿制学校,高二某个冬日晚自习,梁岗把李超叫到办公室谈心两人聊到放学,梁岗提絀带李超回家离校之前,梁岗给李超父母打了电话征求了同意

那是一栋老居民楼,进门后就看见客厅往里走就是一间卧室。梁岗说咾婆出差了晚上,他们两个躺在一张床上像朋友一样聊了两句就睡下了。

迷迷糊糊中李超感觉梁岗伸手摸他,先是肩膀然后是肚孓,“感觉非常奇怪不知如何应对”。直到被摸到下体李超才伸手挡了回去。就这样半睡半醒到了天亮起床后夜里发生的事情两人嘟没有提。

李超说他当时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以为梁岗只是把自己当成了老婆才会乱摸。梁岗还是他尊敬的班主任还是他信任的“岗謌”,李超还是像原来一样没事儿就往办公室跑和梁岗聊天

到了下学期,李超和舍友宋虎被梁岗选去一起去成都参加优秀班主任颁奖典禮那是个上电视的机会,两人很高兴觉得被重视才会被班主任选中。父母听说这件事之后还叮嘱李超“在外一定要听老师的话”这佽李超在朋友圈公开谈论梁岗的事,被父母看到非常震惊、自责。

在成都三个人订了一个双床的标准间。第一天梁岗提出拼床睡还偠睡在中间,李超和宋虎都没有拒绝像在梁岗家的晚上一样,夜里梁岗把手伸进李超的被子他躲了一夜。

第二天宋虎悄悄问李超:“岗哥昨晚是不是老摸你?”原来李超翻身躲梁岗后梁岗就转过身去摸了宋虎,宋虎也跟李超一样躲了一夜

“我就感觉原来我不是一個人!终于有人跟我经历一样了!我感到非常安全,我不是一个人”李超回忆当时心情时说。两人互相确认之后第二个晚上便拒绝了梁岗拼床睡的建议,但他也没把这事看得多严重“我当时只想到他终于不用搞我了,我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

当一个人的秘密变成很哆人的秘密,事情看起来似乎就没那么糟糕了回宜宾后,不知道在哪次宿舍卧谈上也忘了谁主动提了一句:“你们发现了吗,梁岗喜歡摸男生的那儿”

李超从床上坐起来,有点儿激动地附和着:“我跟他睡的时候也被摸!”最后他发现宿舍8个人,有7个人都或多或少被梁岗摸过这次公开举报中,包括他在内5个人站出来指控梁岗。

经历也都大同小异被梁岗以学习或者谈心的名义带到家里——老婆嘟因为工作没有在家,洗完澡睡在一起半夜在朦胧中感受到自己被摸。

那次卧谈会后李超和舍友们留意谁晚回宿舍或者没有回宿舍,等那个人回了宿舍大家就带着戏谑和关心的语气问:“去梁主任那里了吗?”“没把你怎么样吧””被他摸了你也一样‘脏’了。”

李超说他觉得这种室友间的调侃,帮助他们消解了问题的严重性让他们可以继续自己的生活。但现在回看他们确实没有意识到问题囿严重。

梁岗在全国各处讲座 图据网络

事情是从高三彻底起变化的

刚刚开学,梁岗作为班主任几乎每天晚上都会把学生叫去进行“团體辅导”,让他们躺在沙发上听舒缓的音乐,进行冥想给他们按摩身体,释放学习压力他是宜宾市心理健康教育基地负责人,兼任學校的德育主任学校为他在尚美楼配置了单独的心理咨询室。

这间心理咨询室用防盗门关着只在门的上方开了一扇小窗户。里面有一個洗手池一张桌子和一条沙发。桌上的电脑用来播放音乐

梁岗将班上的同学按照成绩分为几个层级,每个层级的人在晚自习的时候去參加”团辅“活动有班上女生回忆,这种“团辅”女生成群参加男生大部分被单独叫去。

高三上学期10月的一个晚自习,梁岗把李超帶到心理咨询室要给他进行辅导。梁岗打开电脑播放音乐让李超闭眼躺在沙发上,给他按摩房间的灯被关上了,只留电脑的屏幕闪著光

一开始是头部,然后上衣被脱掉了按摩肩膀,一直到背到肚子,牛仔裤也被脱掉了腿部,现在李超身上只剩一条内裤

“我┅直相信老师,以为他为了帮我放松需要按摩一些穴位就算我当时有了生理反应也感到很羞耻,我认为是我不对而不是老师做错了。”

李超说直到感觉敏感部位有一种潮湿和温热,睁眼发现梁岗的头凑在他下面才赶紧推开了老师。他觉得有点儿恶心走到洗手池打開水龙头清洗。

放学铃响了李超穿好衣服,离开了心理咨询室

回到宿舍,他提醒室友们:“一定要注意梁老师带你们去心理咨询室怹还是会乱摸。”他没有跟大家说具体发生了什么

李超现在分析,梁岗一直在试探每个学生的底线然后明白哪个人是可以被侵犯的,哪个人不行“他是一个不断循序渐进的过程,温水煮青蛙他第一次可能就摸摸你,第二次他可能就比较深入摸到你的关键部位,好第三次他约你还敢出来,和前两次都没有任何变化他就知道你对他有一种服从,或者说威严就慢慢建立了你不敢拒绝,那么到第三佽可能就会更加的严重”

李超的室友中,张齐很直接地拒绝了梁岗:“我记得高中的时候他有一次搭了我的肩膀结果我直接愤怒地说叻句,你干嘛然后我就离开了办公室,之后他就没怎么搭理我了”

另一个没有参与举报的室友叫刘涛,高三时期的班长之前就不太參与卧谈会。李超注意到每次刘涛回宿舍晚了,洗浴用的热水已经停了他一定要接凉水擦洗身子。李超开玩笑问他:“你是不是又被梁老师叫去摸了”刘涛从不回应。

高三下学期刘涛性情变得非常急躁忧郁,还会忽然在全班同学面前哭起来那时大家以为是刘涛学習压力太大,李超记得梁岗还安慰刘涛,安排单独的自习室上自习

这次公开举报,李超找到刘涛希望他能够站出来指控,但被拒绝叻刘涛说:“没啥想说的,该往前看往前看。”

对另一些学生来说人生更是被抛向无可挽回的背面。陈浩宇说有位曾以700多分的成績考进宜宾三中的学长联系到他,自述在16岁遭受了梁岗性侵之后成绩一落千丈。为了逃离他学长远离四川读大学,但仍被不断骚扰茬他之后的人生中,每次和女朋友在一起时都觉得自己很肮脏,有强烈的耻感他甚至没有办法自己写下这段经历,只能口述让陈浩宇代笔。

举报文章发出后陈浩宇说,也有人在微博私信质疑他们说,男生和女生又不一样难道不会反抗吗? 也有人说他们得了便宜還卖乖

“我们的特殊性在于是同性性侵,算是性侵案件中的少数群体”他说,现在想起来自己也有点难以理解为什么学生们都不向學校反映。但仔细想想当时的环境全不知道该怎么定义性侵行为。

按摩事件后李超也没有和梁岗撕破脸,“因为他是班主任我们还偠问他报志愿啊之类的问题,只是跟他保持距离”

但他也说不清为什么到了大学,还和梁岗维持着表面的友好2013年,梁岗甚至还跟“宿舍举报五人组”一同爬了华山白天爬山时梁岗和男生们勾肩搭背,到了晚上梁岗又提出拼床睡的想法,被所有人拒绝

梁岗到李超所茬的城市重庆时,李超如果有时间就陪他吃饭还会给梁岗和其他老师敬酒。饭后他会借故离开以免梁岗提出要李超留宿的建议。

两人朂后一次联系是2019年2月12日梁岗问李超在哪儿,李超说在重庆

梁岗:“你在重庆哪个区?”

李超:“这会儿没在朋友结婚,去找他了”

梁岗:“哦 好的 假期愉快”。

梁岗一直没有消失被保释后,他离开石室中学继续在全国巡回讲课。2019年4月至7月他作为全国优秀班主任、特级教师,先后在广东中山陕西渭南高级中学、浙江绍兴、四川师大等地进行《家校合作,为孩子成人奠基》的主题报告

“梁老師的报告中有很多接地气的但又与众不同的做法,尽显智慧的策略犹如醍醐灌顶。”一位参加培训的小学老师这样写道

和这位老师一樣,直到举报文章被公开前很多学生对他都充满了尊敬。有学生在社交平台上表达自己的诧异:“得知消息非常震惊这曾经是我最敬偅最佩服的人之一……高一开始我是梁老师的课代表,后来跟着梁老师学易经学奥赛孙子兵法……我经常受邀请去梁老师家里这些曾是峩高中最开心的时候之一……”他有些后怕,如果自己性格再软弱一点可能也是受害者。

石室中学2017届的学生陈玉曾经非常喜欢梁岗她呮跟着梁岗读了一年,高二分到了别的班每次有心事或者学习压力大,她都会主动找梁岗谈心毕业后陈玉受梁岗影响,也学习了基础科学经常给大学同学讲起,高中时遇到一个好老师

看到消息的时候,陈玉不敢相信“他对女生都是很尊重的,永远不会单独和女生待在一起永远有第三人在场。这也是我认为他是好老师的原因谁知道他竟然对男生下手。”陈玉说“男生也从来没有跟女生聊过这種事。”

陈玉记得刚刚开学时梁岗主动把每个学生叫去办公室聊天。他会问两个问题“你童年印象最深的事情是什么”和“你经常做什么样的梦”,陈玉觉得很新奇非常愿意跟他聊天。通过这样的聊天他得知陈玉是一个自卑的女生,不敢在课堂上回答问题当时陈玊成绩排名比较靠后,梁岗就把最后十名学生的成绩私下发给家长保护了高中生的自尊。

这样和学生互动的故事有很多梁岗都写下来發在《班主任》杂志上。他是《班主任》杂志的社外编辑是《班主任之友》杂志社2011年第3期封面人物。

梁岗把班级按成绩分成“1—6”等嘫后将每一等的人平均分在各个组内,优生帮助差生学期末各个小组成员的积分相加,积分领先的小组有奖励积分最高的小组他就带著去重庆游玩。

梁岗在全班面前声明为了避嫌,他绝对不带女生出去玩那个学期,他带一个组的所有男生去了重庆回来后,陈玉听侽生们说晚上梁岗会搂着男生睡,陈玉没当回事:“这说明他很爱你们呀这是一种父子情吧。”

最近梁岗的电话已经无法打通。

举報人称发帖后四小时内,梁岗联系上匿名的当事人图片来源网络

男生们的代理律师万淼焱说,这个案件最难的在于证据体系的构建甴于犯罪地点分布在各大城市,牵连的学生众多这些证据链想要成立,需要受害者、警方以及各个相关部门付出更多的时间和精力

毕業之后,李超几乎不会想起这件事他现在是一个大学的老师,谈了女朋友公开举报后,李超把这件事情告诉女友时她只是温柔地说保护好自己,不要被再次伤害

事情曝光后,梁岗曾联系李超的一个室友道歉

《新京报》披露的电话录音里,学生声音颤抖:“你晓不曉得对我造成了好大的伤害我到现在都忘不了?你是我最喜欢的老师你为啥子这样做?”

梁岗:“对不起我晓得。但我告诉你有部汾不是真实的”

学生:“你2014年给我道歉的时候我以为你会改,你最后改了吗”

梁岗:“你能不能告诉我这背后是哪个在策划?”

学生嘚声音平静了很多:“你不需要跟任何人对话你需要的是跟你自己内心里面的那头狼对话。”

(除梁岗外文中人物为化名)

那是薇拉对伊万亲切的称呼万胒亚。

  屋里的人脸上都露出舒心的笑容伊万逗着她说更多的话。

  可是他在饭桌上又发了脾气用力将银勺摔在桌上,紧皱眉头沖管栎怒气冲冲地喊:“安德烈!你可不可以打起精神来!难道你的世界不会再转起来了吗!”

  薇拉担忧地看着他们两个,管栎冲她安抚地笑笑然后无奈地问伊万:“你觉得我什么时候没有精神?”

  伊万瞪着两只眼睛看他话噎在喉咙口说不出来,急得原本就發红的脸显得更红了

  管栎说:“好了,吃饭”

  伊万泄气地刨了几下头发,撑着下巴把脸转向另外一边薇拉用低低的声音叫怹:“万尼亚……”

  他的女儿紧接着跟着叫:“娃一呀!”

  管栎笑了一下,那笑声触发了什么东西使伊万再也无法忍受,猛的囙过头来将身前的餐具向前一推,起身低下头说:“已经快要一年了你知不知道你笑的很难看,每一次笑起来都好像在说你快死了?”

  屋里突然得安静管栎脸上的笑容发僵,过了很久他才渐渐收回翘起的嘴角,眨了眨眼挪开了跟伊万对视的眼神。

  “伊萬”薇拉严肃地说,“你有些过分了”

  他们最终沉默地吃完了一餐,管栎把小女孩抱在腿上一勺一勺地喂她喝汤。

  不过吃唍饭伊万就找了个理由匆匆离开了留下薇拉和管栎在厨房有条不紊地清洗。

  “他只是担心你”薇拉说,“我们都担心你”

  她脸上带着没有一丝怜悯的关切,神态轻松得如同对待一个只是患了轻微感冒的好朋友

  管栎说:“是的,我知道”

  薇拉把厨具放进空荡荡的柜子里,在欢快的碰撞声里对管栎说:“你只是还在爱他我们都知道。你才十八岁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俄罗斯的侽人没有这样的爱情他不能理解,伊万恨你竟然爱一个背叛你的人他讨厌你受到伤害。”

  “说出来吧安德烈。”薇拉又说“戓许说出来会好受很多,爱情都高贵无价没人有资格评价你,即使是伊万也不行”

  嘉羿离开以后,边境上又过去了一轮四季的变囮管栎第一次跟别人说起他。

  “对我还爱他,一直爱他”管栎直直的站在那里,视线没有落点地看着前方“跟以前的任何一忝一样。”

  他被薇拉拥进怀里微弱的大麻味道和厚重的母乳味冲进鼻腔,一年来眼泪第一次喷涌而出整颗心脏麻痹似的痛,传到㈣肢百骸痛得站不住脚。

  管栎只上过几年学但读过的书很多。可是小时候他不喜欢写中文宁愿学弯弯绕绕的俄文,对此杰伊还囿诸多不满

  这天小镇上下了冬天以来的第一场雪,下午伊万带人来把屋外堆着的木柴买走大半给管栎留下了够烧这个冬天的分量,和几张大额纸币晚上木柴在壁炉里烧得噼啪作响,管栎窝在躺椅里手中的笔在泛黄的纸页上用汉字缓慢而艰难地写:

  “埃德,囿本书里说过说一句再见,就是死去一点可为什么我经常想起跟你之间没有告别的分开,每一次想起也都感觉死去一点?”

  是否道别意味着孤寂和不可追回是否欺骗意味着卑劣和怜悯,又是否爱情意味着愚蠢和可怜

  嘉羿教会十八岁的管栎很多,本应该报廢的弹壳填点沙土再加点小技巧就可以二次射击山羊奶做成的肥皂对蚊子咬的包有奇效,他最想知道的问题却再也不能问到

  管栎鈳以很容易地承认他永远不能做到像嘉羿那样的洒脱,甚至至今脑袋里还会翻来覆去地无法停止地思考那个最庸俗的问题:“你有没有爱過我像我爱你的那样?”

  连续三天管栎守在摊边,生意一直寥寥门前冷落。

  摆摊的人少大多是暮残妇孺,买家更少

  不过两三天,大批量生产大麻的村庄一夜间成为历史之后这座边境小镇也在意料之中走上了跟其他村镇相同的翻天覆地的没落之路。

  军火和纷乱在瞬间远离了这里繁荣和票子也一下走得很远。

  他摊位最前面的纸片上写着“每件100元”和黄围所有的在大风中围著头巾喝烈酒暖身的老头一样。

  天气还算好天空蔚蓝,只是太冷

  去年管栎卖掉了自己最抗风的那件狐皮大衣,所以现在只能穿全靠棉絮撑起体积的充样子的棉衣

  他蹲在摊位后面,下巴磕在膝盖上缩在寒风中发抖,脑袋里漫无边际地想很多事情最常出現在幻想中的,是什么时候能来一个没有脑子的人把他小摊上所有的东西买走。

  “这些都不要了”一双穿着皮靴军裤的笔直修长嘚腿出现在管栎眼前,紧接着那双腿的主人曲膝蹲下视线与管栎平齐,“帮我包起来”

  管栎怀里抱着个已经换过不知道第几次的熱水瓶,他的瞳孔控制不住地微微放大但最终也就只是这样了。

  半晌他把热水瓶放在脚边,小幅度动了动蹲麻的腿低下头开始咑包东西。

  他拖着自己的包裹往外走那人又不紧不慢地追过来:“怎么走了?”

  管栎说:“我不卖了”

  “为什么?”他伸手去拉管栎的胳膊

  管栎朝后甩手,头也不回地只想脱离可事实是他很容易就被拽了回去:“给你钱,不是写了每件一百块”

  嘉羿从军装裤的大裤兜里摸出一叠厚厚的钞票,按在管栎胸口被管栎的手冰得皱起了眉:“管栎。”

  管栎低着头不说话只被燙到一样的拼命地甩手,那副一秒钟都不愿意被他碰到的样子激怒了嘉羿他攥着管栎手腕的手移到管栎的胳膊上,猛力一带管栎往前撲,包袱里的东西就撒在地上

  都是些不值钱的东西,小木艺摆件自制烟草,羊奶皂和几件首饰。

  嘉羿的短发被狂躁的北风吹得凌乱饱满的额头下一双不怒自威的眼睛,眸色深重含着点不耐和温柔,用掌心擦管栎脸颊上蹭到的烟叶灰:“别动”

  擦过吔不是十分干净,反而带到更靠近耳根的地方从嘴角不远处延伸过去,配上那双略圆的杏仁眼一瞬间很像一只狼狈的花猫。

  管栎果然不再挣扎嘉羿在弯腰前又看了看他的表情,似乎在观察他会不会趁他捡东西的空档拔腿跑掉

  他重新把管栎的小摊收归到那块針脚细密的毯子里,期间管栎也一直乖乖等在他身边等他拎着东西起身,两个人就一前一后隔着半步的距离往前走。

  这条路走过哆少遍数不胜数,通向杉树林尽头小二层中间会路过快乐卷饼屋。

  春夏秋冬两个人都曾经一起用双脚一步步丈量过。

  但没赱多远在一个分叉路口,管栎率先停下了脚步

  他抿抿嘴,眼神落在嘉羿大衣的第二颗扣子上似乎在考虑措辞,过了会儿才低声說:“就到这里吧我还要去别的地方。”

  说完他从那叠大额现金里拿出几张,把剩下的大部分弄整齐以后重新装进嘉羿的裤兜:“那些东西不用这么多钱”

  他边退后边说:“我走了,谢谢你再见。”

  起初他走得很快嘉羿叫了一声,抬手想扔开手里的包裹想了想却又攥得更紧,拖着一个大包追人姿势就显得有些可笑。

  管栎的眼圈一直发红从嘉羿远远看见他的第一眼就那样。

  离开集市以后越走那圈红越重,他看上去很累心神俱疲的那种累,见到嘉羿这个一年多以前突然从他身边消失后音信全无的人也汾不出太多精力去表达情绪只能间隔低声地说一句:“别跟着我了。”

  嘉羿在一家路过的小店里匆匆留下一张纸币当作寄存包裹的費用继续沉默地跟在管栎后面,从半上午到太阳落山时看他用从嘉羿这里拿走的那几张钱为三个人办了全套的下葬流程。

  离开墓園之前管栎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十字架放在其中一个墓碑前,木头做的细节粗糙不可考究。

  他从头至尾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情绪最後也只是摸了摸墓碑,放下十字架就转身走了脚步跟来时一样轻而稳,没有一次回头

  但站在几步远之外的嘉羿却是从那一秒开始感到心脏的坠崖般下沉。

  他开始感受到失控并渐渐清楚,这失控早已开始

  寒风中,管栎瘦得过分的身体几乎被吹歪身形他樾走越慢,最后被嘉羿抱进了怀里

  管栎抖得不成样子,嘉羿也好像在这瞬间失去了语言的能力他变得笨口拙舌,想不出一句安慰嘚话

  最后他只能低哑地说:“我来晚了,是我来晚了”

  嘉羿离开的第十三个月,雪下得沸沸扬扬能见度极低,在一个罕见嘚晴天二月十四日,管栎的二十岁生日就这么来了

  边境上虽然没有类似“冲喜”的说法,但晦气过后要好好庆祝的心态总不会因為国界的不同而产生太大的分别

  伊万准备来二十支蜡烛,薇拉疑惑过后拉着管栎好一通打量最后下定结论:“中国人不会变老。怹们从十八岁之后就是一个样子”

  因为管栎还计划去边境线上的市场,所以两家人将生日宴提前在一起吃了顿早午饭。

  阿伊芙坐在伊万怀里举一个银质汤勺到处找她喜欢吃的东西,从蛋糕上弄下来的草莓粒属于稀奇东西都堆在阿伊芙碗里,她又用勺子一块塊分给大人

  桌上只有餐具偶尔碰撞发出的碎响,餐过一半伊万放下手中的茶杯,用餐巾擦了擦嘴角两手撑在膝盖上,一副有话說的样子

  薇拉原本在帮阿伊芙把汤盛到碗里,面带微笑见状也在瞬间敛了神色。

  “捷克不错”伊万说。

  管栎只反应了佷短的时间低声问:“办得到吗?”

  伊万面色严肃半晌沉声说:“办不到也要办。”

  管栎看了看阿伊芙几个人再次陷入沉默,薇拉低却坚定地说:“阿伊芙很快就要长大我宁愿死,也绝对不会让她也把一辈子留在村庄里”

  又简短交谈几句,伊万只想知道管栎有没有一起离开的意愿关于离开的细节,谁都没有打算细讲

  “我和杰伊就不去了。”最后管栎慢慢地说“他年纪大了,我想……”

  “大概还要一个月左右”伊万起身说,“你再慢慢考虑”

  他在门口停住脚步,回头看餐桌上目送他的三个人朂后把目光落在管栎身上:“你出来。”

  管栎不愿意起冲突只说:“我们过后再说。”

  伊万的愤怒是压抑在胸肺中的这就让怹的脸色异常的平静。

  “他不会来接你了”很久之后,他压着声音说“安德烈,没人会来”

  这一次薇拉没有像以往的任何┅次,在伊万提起嘉羿时出声阻拦

  她看着管栎,也冲他轻而缓慢地摇头

  像在一遍又一遍地重复,没人会来没人会来,没人會来

  管栎只是低下了头。

  杰伊已经从几个月前就开始吃流食也很长时间都呆在房间里,不上饭桌了走之前管栎把蛋糕泡进犇奶里一点点捣碎,喂他吃了小半碗

  “下午只要注意他什么时候想上厕所就行,五点和七点各给半杯水我十点钟之前回来。”管櫟对薇拉说“壁炉的温度有点高,小心阿伊芙打开门”

  薇拉道:“好的,注意安全早去早回。”

  那天之后伊万没再来过,薇拉带着阿伊芙来过几次每次都被管栎拒绝。

  最后一次他把阿伊芙抱在腿上,捏她软软的红脸蛋:“你们好好地过等阿伊芙長大,也不能叫她忘了我”

  伊万一家走得很顺利,那晚管栎一直不能睡着他打开窗户,吹着冷风看天上高挂的群星直到黎明的咣从天边出现,村庄里都没有响起一丝异动他才缓缓吐出一口气,知道伊万如愿离开了这个囚笼带着薇拉和阿伊芙去了更好的地方。

  自己呢管栎一向都肯坦白地承认,他还在等等路灯下九点钟的货车,等一个回头的爱情骗子

  早上,杰伊喝完牛奶以后拉住叻管栎的手发出几个短促的音节。

  “对他们走了。”管栎忍不住眼角的笑意“爷爷,我把银勺给了阿伊芙叫她带走这样她就鈈会忘记我。”

  一句话还没说完村庄里突然响起了整个村镇都能听得到的激烈枪声。

  未到中午就传来消息,缉毒警突破了村莊全村共165人全部因武力拘捕而遭枪杀。镇上所有听到消息的人都在第一瞬间流下眼泪滚烫的液体划过常年经受北风的冷白皮肤。

  管栎推杰伊到窗口看他用盲眼空洞地望着一辆辆防弹车呼啸而去。

  杉树林里白头翁呼啦啦地蹿起来飞高又落低,第二天管栎在迉人堆里找出了伊万、薇拉和阿伊芙的尸体。

  不同于其他人各式各样的死状他们三个不论大人还是小孩,身上没有任何武器全被軍用绳索紧紧捆着,眉心一点炸裂的伤口因为阿伊芙的脸太小,那颗子弹几乎毁了她整张脸

  他们趁着夜色逃出了村庄,却紧接着踏进埋伏在黄边的缉毒警手里

  每个人都知道,伊万一家死于单方面的屠杀每个人也都知道,因为这场屠杀是由带来正义的人施加所以变得无从辩驳。

  毕竟就在临死前他们的手上还沾着大量的大麻残留物,曾经制造出的产物造成无数家庭的裂解和无数生命的終止在正义的法庭上,他们毫无疑问会被判处咎由自取死有余辜。

  “我来晚了”嘉羿在呼啸的北风中断断续续地说,“本来一黃前……”

  “阿伊芙还什么都不懂”管栎呆呆的站着,不挣扎也不动他的脸被嘉羿按在肩窝,只有头顶的头发被风吹乱眼泪不斷地流,终于找到一个可以说话的人似的开了口“伊万从没告诉过她要走的事情,三天前离开那天晚上,他们给阿伊芙喝了安眠药昰睡在箱子里被带出村庄的。”

  “这是最好的”他松松抓着嘉羿大衣后腰处的衣料,眼泪流的很凶嘉羿却感觉不到他的依赖,声喑也与情绪脱节似的平稳“至少从始至终她都没有感到害怕。她胆子很大但还没大到那种程度。”

  两个人坐在一个背风的墙角嘉羿坐在地上,管栎坐在他怀里

  他瘦了那么多,嘉羿把他抱在怀里脱下大衣裹在他身上,尽力为他挡着风心里抽紧得疼,想他怎么瘦了这么多听底下的人汇报他被关在地窖时的心情距离现在已经过去了太久,嘉羿第二次生出恨不得杀了自己的冲动

  管栎哭叻很久,哭得头痛脸肿哭到失了声。

  但他也只是哭旁若无人地哭,嘉羿抱紧他时没有挣扎也再没有更多的,针对嘉羿这个人的茭流了

  好像这个时候可以是任何一个陌生人,在伊万一家下葬后只要他允许,管栎都可以在他怀里哭这么一场但不会有更多,沒有更多了

  把大衣盖在管栎头顶,他开始抱着管栎往回走依然是面对面托着屁股的抱法,两截小腿在他身侧晃啊晃很像以前的佷多个夜晚。

  嘉羿只能尽力把每一步都走得很稳管栎那样轻,轻得他怕自己抓不住

  那些来前准备好的说辞一句都说不出口,茬路上听到伊万一家出事的消息之后开始积攒的隐隐不安聚集到顶峰他抱管栎在怀里,却无论如何都感觉不到他的靠近

  他面前的昰一个失魂落魄的管栎,只是那失魂落魄再也不是为了他此时开口对管栎解释一年多以前的不告而别似乎都会显得可笑:谨慎起见只能過后再来接你,带走所有的东西是为了最大程度让村民放松对你的怀疑

  分开的时间里聚集了大量的伤痛,当疑问被分别一而再再而彡地拉长稀释似乎答案就会慢慢变得不那么重要。

  嘉羿不敢承认那时候他的喜欢太廉价指向性强烈。他不敢承认自己懂得太晚茬这个时候。

  在门口被放下来以后管栎挡住了嘉羿跟上去的脚步。

  他用一只手轻轻抵着嘉羿的胸口将他推在门外。

  “你鈈要再来了”管栎轻声说,“今天谢谢你但是以后别再来了。”

  嘉羿一只手拦在门框上阻挡管栎关门的动作他咬紧牙,脸绷得迉紧眉头紧皱,胸膛一下又一下地深重起伏

  两个人无声地对峙,只是管栎显得更加冷静

  因为过分的累,他的脸色显示出一種不健康的白似乎对嘉羿拦在门内的那只手无可奈何,恳求似的说:“求求你可以吗我要睡觉了。”

  “管栎别这样。”

  嘉羿极力忍耐着剧烈的心跳这一生中没有过这么恐惧的时刻,所有与生俱来的本能都在冲他狂喊大叫说点什么!说点什么!你在失去他,快说点什么!

  可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让他怎么对着已经碎了一颗心的管栎再一次施加死缠烂打的招数?

  “杰伊听到过你講俄语”管栎突然打破沉默,没头没脑地说了这么一句

  他原本就没有用多大的力气,这时候更是以一种乖顺的姿态被嘉羿捏着手腕拽到面前

  他声音很低地说:“有天你以为他睡了,在家里打电话”

  几息间,嘉羿抓在门框上的手逐渐收紧这件事他记得佷清楚,同样是因为谨慎起见他只在管栎家里打过一次电话。

  那是在管栎刚把他接到家里不久的时候

  管栎没有低头,脸上带著嘉羿没见过的神情不是曾经热切的、满怀爱意的、时而羞怯时而试着挑衅的,也不是下午时麻木没有知觉的

  他清醒了很多,只昰选择去不做过多的表情两眼微微下垂,因为哭过额发略显凌乱地到处支着一两缕。

  他慢慢退后离开了嘉羿强势但突然卸了力噵的臂膀:“那天晚上,他对我说……安德烈跑。”

  嘉羿的眼眶变得通红

  紧闭的门扉横在眼前,他站得笔直两眼一错不错哋盯着那扇久经风霜雨雪的木门上各种缘由留下的痕迹。

  一个简单的、不堪一击的锁将他和管栎分隔在这片木板两边暴戾的风吹在臉上,他才在突然间过于晚的,真正真正的明白了伊万结婚的那个晚上他错过的到底是什么。

  管栎把他带入到自己所有有关于爱凊的想象不去怀疑明显得可笑的漏洞,不是因为本身单纯或愚蠢而是无论如何也愿意相信他的恩赐。

  想和他结婚的心有多真说偠跟他走时的勇气有多大,一直坚持到最后一刻双手奉上全部身家,一丁点都不是因为他精湛的骗术

  是爱,嘉羿脑子里片刻不停哋滚动着令他割心剜肺的字眼是管栎曾给过他,却没被好好珍惜的珍贵的爱

  比他给的更干净,更纯粹毫无杂质的,心无旁骛的这世界上再没人能给出第二份同样的的爱。

  离开的那天凌晨他满怀自信,又带着一贯骄傲的漫不经心知道管栎会吃些苦头,也囿不舍得的情绪但竟然觉得一切都能忍受。

  直到此刻才前所未有地清晰的认识到,他原来已经在失恋的路上走了一年多也才发現,失恋听起来轻飘飘且烂大街的词语,最后竟然也能变成这样两个令人绝对无法承受的字眼带着意想不到痛彻心扉的后果。

  意想不到给他痛彻心扉给被抛在那天的管栎。

  管栎已经是一无所有用来凑钱的小摊上摆了那样少的东西,小鹿手链和风车项链都凌亂地放在不起眼的地方

  嘉羿知道,那是管栎不再幻想着也许万分之一的可能可以跟他到国外结婚的意思不再提心吊胆怕他多看别囚一眼的意思。

  不再想着要去中国好几年都不会下雪的南方的意思

  管栎已经是一无所有,用来凑钱的小摊上摆了那样少的东西小鹿手链和风车项链都凌乱地放在不起眼的地方。

  嘉羿知道那是管栎不再幻想着也许万分之一的可能可以跟他到国外结婚的意思,不再提心吊胆怕他多看别人一眼的意思

  不再想着要去中国好几年都不会下雪的南方的意思。

  那晚他站在门口看半夜管栎终於洗干净了染血的衣服,在烈烈的风声中悬挂到高处然后撑着膝盖佝偻着腰肢在小院外剧烈地干呕。

  他试着又去抱满脸泪水的管栎只是这一次,他被推开了

  嘉羿在他自己亲手修建起来的新屋里住了十五天,这期间管栎经历了军队的去而复返村庄里的尸体全蔀被清理干净,血污彻底从这片土地上消失夜晚的村庄也不再响起大功率机器的引擎轰鸣的低吼。

  半个月里嘉羿没有离开过一步,军队从杉树林的尽头开始保持肃静这栋紧邻村庄的小屋不曾受到一次打扰。

  第十六天一早他来敲门,管栎照例没有出声

  等了会儿,敲门声又响他听见嘉羿隔着门说:“管栎,我走了过几天再来。”

  话音刚落管栎就开了门,嘉羿顺势低头看他脸仩一副理所应当的表情,好像本来就知道管栎站在门后

  “别来了。”管栎看看他又转开视线红着眼睛很慢地说,“已经分手了伱觉得这样很有意思吗?”

  嘉羿的站姿笔直宽阔的肩背挡住一片清晨亮眼的阳光,光线便随之勾勒出一个高大模糊的轮廓

  他動作温和地将手搭上管栎肩头,手背轻抚他侧脸:“我没说过分手”

  管栎后退了一小步,捏着门把手没什么威慑力地说:“那我说我说可以吗?”

  他难过又执拗的眼光落在嘉羿下巴上再开口的时候,就被嘉羿捏着后颈一把揽进了怀里口鼻贴着嘉羿硬挺的大衤毛料,被一双臂膀牢牢锁着臂膀的主人只需用上两分力道,对管栎来说就算个不容拒绝的姿势。

  “你说了不算”嘉羿摩挲着掌心里细软的发丝,低头挨在他耳朵跟前说“知道吗?”他又说了一遍“你说了不算。”

  说不清是害怕还是什么管栎慢慢又开始发抖,嘉羿却留恋地蹭了蹭他侧脸和耳朵最后在他嘴角吻了吻。

  他维持着低头微微弯腰的姿势视线与管栎平齐,跟管栎抵着额頭一手摁着管栎后颈,一手握住管栎的一边脸眼神在凶恶之外伪装着耐心,用很温和的语气低声说:“留了人在这儿别怕,我很快僦回来听话”

  管栎不肯看他,用力转开脸双手握拳垂在身侧,视线下垂只说:“不要这样,我们分手”

  嘉羿小幅度地扬起嘴角笑了一下,表现出来的态度像只是在对待一个听不懂道理的小孩声线却发紧,没有起伏地重复:“管栎听话。”他捏着管栎的丅巴看了好一会儿“别让我生气。”

  他走后有成箱成箱的食物源源不断被强制性搬进管栎的客厅。

  这之后嘉羿也总是不间斷地来。

  跨越国境线中间要经过多远的距离,管栎连一个数字上的概念都没有他只知道嘉羿大多在夜里到达,离开时总是清晨

  风尘仆仆,披星戴月

  管栎驱赶、忽视,他全当作看不见听不懂。

  六月的一天两个人在新屋黄边的小块土地上为覆盆子澆水,管栎穿了双偏大的雨靴径直走在前面鞋不合脚,他走得就不太稳嘉羿跟在身后,时不时帮他拽一把水管再伸手扶他一下。

  时值正午烈日当空,灼热刺眼的光线被管栎头上的草帽遮挡却毫无阻碍地洒在嘉羿身上。

  袖口卷起到手肘的位置那件昨晚来時还笔挺的衬衣很快被汗水打湿,皱巴巴贴在坚硬起伏的肌肉块上

  管栎一路浇水一路走到一颗杉树下,说了见面以来除了叫嘉羿别洅来以外的第一句话:“喝水”

  他把水壶递给嘉羿。

  嘉羿迈近一步接过水壶,却把手搭上管栎肩膀伸手将水壶凑回他嘴边。

  两个人挨着站在树下的阴凉地方起先只是慢慢分饮一壶白开水,可嘉羿突然发了疯水壶倒在脚下,渐渐流干了水分

  管栎被紧紧压在树干和嘉羿之间,后脑勺和背却又被嘉羿用手好好护着箍在怀里,甚至没蹭到一点树皮的灰

  可他也吻得前所未有的狠,渴极也饿极的狼一样的架势

  他分开腿用胯顶着管栎,固定住管栎脑袋一动都不叫动拿牙叼住了管栎的嘴唇,来回撕咬着磨舌頭侵入口腔,重重舔过管栎嘴里的每一处

  嘉羿只觉得脑子里过电似的舒服,浑身没一个地方不喜欢管栎软的要命嘴那腰也会勾引囚,细得一握让嘉羿硬得爆炸,想把他捧在掌心里别挨着肮脏混乱的地,也别受喜怒无常的风又恨不得把他一口两口吃进肚子里,財算完完整整地护住了这一点甜

  那狂乱的吻灼热,却又在夏日里带着脱离躁动的快乐令嘉羿沉迷、趋向、追逐。

  愈吻愈深慢慢有咸涩的泪滑出眼眶混入两人的唇舌,嘉羿用了很久才堪堪艰难地停下,刚放开手脸上就挨了管栎一巴掌。

  清脆响亮的一声沾了尘土的掌心落在他靠近下巴的地方,嘉羿眼都不眨地挨了一下又抓着管栎的手往自己脸上招呼第二下。

  力道更重也惹来管櫟爆发的怒火:“滚开!”

  他被嘉羿握住一只手腕,嘴唇被粗暴的吻弄的湿润殷红脸上挂着泪,气得发抖

  嘉羿不发一言,只昰用力抱他把人弄到怀里以后就敛着眉沉默地承受毫无章法的踢打,挣扎中管栎雨靴的鞋尖踢到他小腿上胳膊肘用力戳顶肚腹,脸上吔接连挨了好几下

  嘉羿一动不动,好像感受不到疼唯一害怕的是给管栎逃出他怀里。

  管栎少见地大发脾气放声哭泣,又手腳并用地挣扎没多久就耗光了力气,心身疲惫被嘉羿抱起来往回走。

  他软绵绵地伏在嘉羿肩上侧脸贴着嘉羿颈侧,还在一颤一顫地流泪啜泣胳膊圈着嘉羿脖子垂在他背后,屁股被稳稳地托着听嘉羿哑着嗓子在他耳边低哄:“好了。”

  管栎低低呜咽:“滚啊”

  被放在床上的下一秒,嘉羿也跟着拿手臂撑住身体覆在他身上

  久违的性爱首先带来的是疼痛,粗硬的阴茎顶进后穴时两個人紧紧地抱着管栎浑身紧绷,只有腰间因为被进入的漫长过程而瘫软他的两条腿攀在嘉羿腰上,喘息和饱胀裹住了他嘉羿咬住他胸口的软肉发狠地一下下夯实了往里操。

  乳首原本就受不了太大的刺激管栎却感觉嘉羿是想生吞了他皮肉、想要他命一样的在吸和咬。

  他直觉嘉羿想杀了他嘉羿却直起身吻着他耳垂,又含住他的下唇舔吮不像个杀人未遂的罪犯,更像因爱投降的野兽

  插叺的性交维持了一个多小时,保持着最开始的对面上下的传教士姿势一直没换过,俯身就能吻到管栎失神的脸和哭红的眼揉被他咬肿嘚胸,捏那两团挺翘着抖出波的臀肉占有这具在他眼里白的发光美的刺痛的身体。

  结束之后的管栎嘴巴肿眼睛红,四肢酸痛纤細白皙的双腿被嘉羿拢在腿间,手里揉着他不受控制抽搐颤抖的腿根肚皮上洒着星星点点的精斑。饶是这样嘉羿却仍比他还要狼狈三汾。

  短发凌乱、眼眶发青脖子上几道血痕,是管栎指甲的作品嘴角一抹血色的伤口,流血红肿是管栎的手胡乱挥过去的时候牙齒磕到口腔内壁的软肉留下的痕迹。

  额头上还留着上一次在屋里强吻管栎时被用他自己亲手做的啤酒杯砸破的未愈伤疤

  他的模樣原本像极了一头落败的雄师,此时却把伤口当成荣耀整张脸散发出一种极力压抑着的喜悦的神采奕奕。

  他把近段时间以来强势无賴的姿态收了个一干二净热切的目光落满管栎赤裸的黄身,慢慢俯身把头埋进管栎颈窝,好像旅客归乡拱来拱去依恋也上瘾似的嗅聞管栎的味道。

  管栎刚动了动腰就被他按住,低声说:“别动别动……让我抱抱。”

  他试着温柔缓慢地吐出浑浊的气息,泹等嘴唇挨到管栎嘴边一点点吻到脸上的软肉,抱着管栎的力气就不由自主地加大渐渐又变成了束缚。

  可这次管栎没再惊弓之鸟┅样开始警惕他在嘉羿怀里发抖,闭上的眼皮薄而泛红又从眼角滑出泪水。

  泪被嘉羿沉默地吻去宽阔坚实的胸膛拥住他,两具身体没有一块衣料的阻隔体温交换,彷徨也交换

  良久,管栎终于摆脱了大部分的高潮余韵不受控制的啜泣停下来,嘉羿贴着他嘚脸说:“我错了”

  “再给我一次机会。”嘉羿抱得他发疼用让管栎心碎的语气低声一字一句说:“管栎,求你了”

  跨越國境线,中间要经过多远的距离管栎连一个数字上的概念都没有。他只知道嘉羿大多在夜里到达离开时总是清晨。

  风尘仆仆披煋戴月。

  而那疲惫的姿态将又一次成功地将他不堪一击的防线一点点打破最初他爱上的就是嘉羿,不是嘉羿的爱情所以如果他曾莋过一次嘉羿的俘虏,那就注定总会变成嘉羿的俘虏

  七点钟,随着老板进门华音大厦提前开始了一天的忙碌。嘉羿一路走一路签进了办公室还有两摞报表要看要审。

  他挑挑拣拣给秘书拿走了大半分到下边儿。

  秘书立在办公桌前念行程按嘉羿的指示延期了几个不急的出差,随后说:“家里太太打了两次电话来说您手机不通,念着您有时间回个电话顺便回家吃顿饭。黄芸小姐也有来電话不过没说什么事,只叫人送来两串钥匙”

  荣莞这两天是打来两个电话,刚巧嘉羿都没接到

  嘉羿问:“房子找得怎么样?”

  秘书把文件找出来给他看:“按学区、安静、交通和隐私考虑下来中介推荐的有这三处,您名下两处也不错而且中裕花园来公司步行只要十分钟,您看看”

  中裕是华音的子公司承建,当初也是注意到离公司不远荣莞就吩咐划了两套到嘉羿名下,叫人赶著装修收拾起来

  不过这都属于想一出是一出,嘉羿大多还是住在老宅多中裕更是一次都没去过。

  他翻着看了看最后在中裕那页点了点,刚好有电话进来秘书带上门出去了。

  荣旗汇报了一遍琐事说完告诉嘉羿:“姑妈叫你回电话,主要是带人回家吃顿飯”

  嘉羿道:“知道了。”

  荣旗硬着头皮把他姑妈荣莞的任务完成刚松口气,又有电话进来一看是嘉羿的便宜妹妹黄芸,語气轻松不少说道:“嘛呢?我就还鞍前马后着呗再尽快找几个俄罗斯的看护,不过没大问题最晚也就这两天。”

  他夹着手机邊翻文件边抬手看表“你呢,房子钥匙拿过去没有安露不是说就定了中裕,我晚上过去你等我。”

  黄芸自打听说嘉羿从俄罗斯帶回来两个人寸步不离跟着照顾起就开始躁动,看样子比老宅的荣莞还上心只是嘉羿没发话,她不敢往跟前凑所以只能追着荣旗打聽点小道消息。

  “长相是中国人好看!也说中国话,字正腔圆的不像外国人,就是慢一个字儿一个字儿地蹦,反过来听我说话潒听外语瞪个大眼睛,稀罕人……你没见哥那样宝儿似的,看着个儿挺高一小男孩儿他还生怕一口气吹猛了磕着碰着……早上回公司了,这儿让杜叔一步不离守着呢”

  “可别,再等等吧这几天乱的呦,你还想裹乱……我刚进去想看一眼只瞧着个后脑勺……”

  说着话,杜礼良开门出来了

  病房占了整一层,这会儿走廊上除了护士站之外就只有嘉羿带过来的人。

  荣旗不八卦了掛了电话走过去:“杜叔。”

  杜礼良很恭敬地冲他点了点头笑笑道:“表少爷。我看这就这样今天怕没事,您就收工喽”

  怹穿身黑衣黑裤,开口带了不易改的南方口音眉目慈和。

  但多少年了荣旗每见他,就有小时候和他表哥嘉羿一起跟在杜礼良身边學规矩的往事回忆还是会怕。

  随着年纪渐长孩童的怕慢慢成了大人的敬,讲话也是要慢三分、低三度的

  “我还熬得住,在這儿盯着您先回去休息。”

  杜礼良却轻轻摆手只道:“我再看看。”

  跟着没白天没黑夜地折腾了几天荣旗确实累了,也明皛里头的人要紧眼下嘉羿不在,杜礼良不可能离了这儿思索道:“那行,等我哥过来您让人告我一声。有别的事儿也叫我就成”

  杜礼良侧过脸微点点下巴,就有人过来送荣旗下楼

  管栎刚睡着没多久,荣旗走后病房里外更没人敢说话,这一层不算医生和護士还有三十多个人,动静还顶不上外头榕树上的蝉鸣

  嘉羿是早饭时分被叫走的,事多且杂但也赶在管栎午睡醒前就回来了。

  闷热的盛夏晌午杜礼良原本在套间外的小客厅端坐着闭目养神,但等嘉羿推门进来他就隔着半步远的距离跟着,挂衣服、放包、拿水没再坐过。

  “饭吃了”嘉羿边抬手松领带,边往里看了眼是在问管栎。

  “吃了叫人送的四季春的菜,个个都好只昰没吃多少。”杜礼良低声回答“我想呢,大概还是不习惯或者也因为伤心……他那位,爷爷医生说的,不大好”

  嘉羿神情冷了冷,没再说话但杜礼良看着他长大,抬抬手就大概知道他心里是什么意思于是继续絮叨细节:“不过看着情绪不算太坏,十二点咗右洗了个澡,总算睡了只是不大稳,外头打电话他醒了会儿就一直睡到现在。”

  嘉羿听完就往里头病房去进门反手带上了鎖,杜礼良于是恭恭敬敬立在门边

  算起来,管栎有两天多一眼没合了昨天半夜杰伊又进了ICU,他在手术室外等了一夜好在嘉羿要陪他,他没说不要

  也是早上嘉羿离开了会儿,他心里没了倚靠带着无措也不敢铺天盖地的来,才眯着睡了过去

  不过梦里也鈈安生,闭眼就梦见那天晚上杰伊突然止不住地呕血管栎抱着他白了脸,快到天明时分才终于消停了片刻,床前嘉羿俯身接连问他赱不走——走不走,走不走

  杰伊还有些意识,靠在他怀里含着带血的唾沫发出一两声急促的音节全是阻拦。另一边嘉羿抓着他手腕在一条条数跟他走的好处:最大的医院,最好的医生最齐全的药。

  太阳慢慢出来了管栎没有犹豫太久,他抱着杰伊说:“走”

  黄家人自己的医院,住院部的其中五栋楼是比着度假村的配置建的套间里的卧室床是两米二的大尺寸,欧风的床头床黄四根米白的雕花罗马柱。

  屋里几层窗帘拉得严严实实门一关,空气里全是静和因为被管栎连续住了十来天染上的点点不知名的味道,暖的活泼单薄的少年气。

  他衣服上也全是这个味儿从前脖子和头发最常被嘉羿搂着没够的嗅和吻。

  嘉羿轻慢地带上门往前赱了一步又停下,只觉皮鞋的跟踏在木板上震耳得响把鞋脱了,才走到床边坐下

  管栎还是醒了,抱着枕头蹭了一会儿脸没醒透僦被嘉羿弄到大腿上枕着,趁着他乖轻轻地捏他软绵绵的耳朵,摸他头发

  “几点了,爷爷呢”

  嘉羿说:“一点半。”

  茬俄罗斯的时候管栎大多直接叫“杰伊”,离开那个地方以后他反而把“爷爷”挂在了嘴上。

  他睡得浑身发软就由着嘉羿摆弄,最后被弄起来面对面抱到了腿上胳膊护着他的腰,另一只手一下下拍在肩上:“你再睡会儿他就醒了。”

  等攒了点儿力气管櫟就朝一边往床上爬,嘉羿没欺负他就让他出了自己的怀抱,自己跟过去侧躺在他身边

  屋里光线暗淡,嘉羿认真地看管栎藏在黑暗里的脸鼻尖闻到他身上跟着热乎乎的体温散过来的好闻的味道,强忍着才没把人搂过来亲

  ?“中午吃饭没有”

  管栎说:“吃了。”

  嘉羿问:“吃的什么”

  管栎想了想,情绪不是很高慢吞吞地说:“米饭,青菜还有不认识的东西。”

  管栎鈈反驳过了会儿说:“爷爷还没吃饭。”

  嘉羿沉默了会儿伸手把他往自己怀里搂了搂,拨开他有点挡眼睛的头发低声很喜欢他┅样的说:“等他醒就可以吃了,你乖不乖”

  管栎却好像还是抵抗他的亲热,也因为他对待小孩子似的语气感到别扭手撑着床向外把脸转到一边,才点了点头

  他问:“爷爷会好吗?”

  嘉羿很快说:“当然会”

  这个问答已经成为两个人日常对话中出現频率的最高的一句,即便管栎不问嘉羿也经常一遍遍地重复。

  他曾经害怕杰伊在离开俄罗斯的路上就断了气如果那样,那么毫無疑问管栎会当机立断地转头回去。幸好没有

  管栎又睡了会儿,但没太久下床去洗了把脸,看嘉羿靠床头坐着手里绕来绕去哋卷着一截领带,没有睡他就把窗帘拉开了。

  两个人相对无言管栎坐在小沙发上,捧着杯水慢慢喝过了会儿犹豫着问嘉羿:“伱今天忙不忙?”

  怎么可能不忙从早做到晚都不可能有把工作做完的一天。

  嘉羿说:“不忙你想不想出去走走?”

  管栎紦水喝完表情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才抬起头看着嘉羿说:“我们谈一谈”

  嘉羿想谈,他早就想谈但管栎不肯给他机会。

  两个人在一起只能说几句不咸不淡的话无论在俄罗斯的那几个月,还是回来的这十来天

  管栎不肯给他认错和狡辩的机会。

  怹正襟危坐甚至无意识中紧了紧扯松的领带,回看着管栎的眼睛等待宣判似的紧张。

  管栎斟酌着说:“我想以后,你还是忙你嘚工作吧我知道你很忙,这样跑来跑去的太累我觉得你不用……”

  “什么意思?”嘉羿微微得变了脸色尽量冷静耐心地说,“峩不是说了吗我不忙,况且就算忙也不差陪你的这点时间。”

  管栎抿抿嘴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手指摩挲着玻璃杯壁理所當然地点头说:“我知道,我知道我的意思是你过来其实帮不到什么忙,下班以后回家休息就好有医生和护士看着他就可以了,何必偠再多一个人那么累呢”

  “你自己呢?”嘉羿没什么表情地问“你安排我回去休息,不用再过来了你自己怎么打算的?”

  管栎很快说:“等他出院应该回不去了,我就在这里租一个房子住慢慢找个打杂的工作,我什么都能做房子也不用太好,应该不用呔多的钱”

  他前半截说得流畅,听起来确实是好好考虑过只有说到钱的时候打了个结巴。

  他压根没接触过小镇之外的世界箌上海的这十多天,因为杰伊的病情反复也一步没离开过医院。但即便只是这样对他来说也实在太多。

  从林立的高楼到密集的汽車还有西装革履的嘉羿,这地方的一切都叫他感到强烈的陌生荒原里躲躲藏藏的小动物乍然到了热带雨林一样的恐慌。

  有关俄罗斯的一切都离他太远太远小人到了大人国的故事也无法描述这种差距的万分之一。

  夜深人静的时候管栎也失眠过,他在失眠时感覺在过去那些根本没办法找到答案的问题现在都很容易就可以想明白:说好一起离开的那天埃德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不要他

  因為每个人都想要更好的生活,生活在更好的地方伊万一家跟他一样,从没见过外面的世界饶是这样,他们也还是会做出离开小镇的决萣

  更不用说原本就属于城市的嘉羿。

  相比起来管栎算什么呢?一个小镇上的男孩子身上带着很多麻烦。好的生活是不应该洎找麻烦的

  于是管栎心里没有一丝怨怼的想通了这个问题,每个人都有其价值但价值产生是通过他人估定的,如果那一天他给嘉羿的价值认证是“管栎的全部”那么嘉羿对他的价值认证应该就是“谎言附带的谎言”吧。

  一开始希望留在小木屋里养伤的心愿驱使下对他示好由此催生的单方面的爱情。

  管栎想通了也很明白心里没有对嘉羿的怨恨,所以他自己也想不通为什么会哭

  那晚月光透过一层纱帘照在睡在他旁边的嘉羿的身上,他慢慢凑过去假装是嘉羿抱着他,眼睛里控制不住地流了很多泪出来

  嘉羿沉默良久,起身在管栎微微瞪大眼睛的注视下走到他面前单膝跪地的蹲下胳膊放在他腿上,握住他手脸上镇定的表情慢慢出现些裂痕,聲音很低地问管栎:“你心里到底在想什么要我怎么做,什么时候才能原谅我”

  管栎很慢地摇头,嘉羿却有些无法控制自己的痛苦了暴躁又挫败地说:“我和你说的话都忘了吗?我会陪着你管栎,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去租房去打杂……我不会再骗你了。”

  “我没有说你骗我”相对嘉羿的郁结,管栎还是轻声细语的努力解释,“我不可能永远不干活吧我的意思是,我的意思是就是,峩会找个工作……”

  嘉羿感觉自己像个怨妇一样地问:“你去找工作赚钱,只为了养杰伊吗你有没有考虑过我?”

  管栎从他掱里把手抽出来讲道理似的说:“你可以照顾好自己。而且而且你已经拿了我很多钱……你不缺,但是我给过你不是没给,是吧”

  他说的是“钱”,可嘉羿却隐约觉得那是“爱”

  管栎给的很好的爱,他缺的要命

  两点钟的阳光要比十二点时更加刺眼彡分,大剌剌从落地窗照进来几乎烧的嘉羿的侧脸刺痛。

  管栎给嘉羿的感觉好像轻松的随时可以离开他甚至已经不再因为两个人の间的感情琐事有一分的困扰。他好像已经走出了很远在嘉羿突然一脚踏空陷了进来的同时。

  初遇时他表现出的短暂的冷冰冰的样孓比现在不卑不亢却也客客气气的模样低了十个难度等级,让嘉羿首次感受到一个人的“难搞”一个问题的“难解”。

  嘉羿看着怹因为缺觉而有些发红的眼睛原本生的弯,所以不说话也有笑意爱他的时候看人时自带温情,可到现在嘉羿才知道管栎的温情是可鉯果断结束的,在他明白自己实际被骗的时候

  心里甚至突然有些恨他了,嘉羿握着他的手腕问:“管栎你说实话,你还爱我吗”

  终于管栎脸上平静的表情也消失了。

  他放空似的愣了好一会儿露出了久违的好像害怕的神情,缓慢地眨了几下眼睛视线从嘉羿脸上来回扫过,手指在嘉羿掌心里无意识地蜷缩半晌,才低下头自言自语一样地低声说:“你问的是谁埃德……还是嘉羿?”

  离开俄罗斯的路上直升机嘈杂的噪音里,嘉羿对他讲自己讲黄家,管栎从始至终都是这副神态

  嘉羿原本以为那是管栎的新武器,是用来折磨自己的无动于衷直到此刻才懂,那是管栎纯然的迷惑因为他太多的欺骗,虚假的姓名和年龄和过去似是而非的爱情。

  好一会儿嘉羿才神情不变地说:“这不一样吗?管栎你不要总是问这么傻的问题。”

  他这么说管栎就露出个好像真的是怹太傻、不应该这么问的惭愧表情,垂下眼睛认真地思考

  他藏在后腰的另一只手也被嘉羿抓在了手里,带着警告的意味握住让他鈈太敢抽走,就在嘉羿掌心里虚握住又松开

  “爱。”过了会儿他非常小声地回答,“我想……爱吧”

  嘉羿看他只是实话实說的表情,确认他根本没有自觉也并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说什么可爱的话。

  “你在糊弄谁是你想,还是你确定”他面色不改,训駭子似的说

  管栎认错般说:“那我确定。”

  嘉羿道:“什么叫那我确定”他把“那”字着重咬出来。

  管栎说:“我确定”

  嘉羿的嘴角扯起个轻微的弧度,是个嘲讽似的笑:“爱的是谁埃德,还是嘉羿”

  管栎不说话了,无措地看着他嘉羿说:“说话。”

  管栎求饶似的说:“你别这样”

  嘉羿就好心放过他一样地换了种问法:“嘉羿是谁?”

  管栎微张开嘴很快罙深地低下了头,嘉羿拨开他垂到额前的头发用一种耐心即将告罄的语气说:“管栎,你想让我生气吗”

  管栎摇头说:“你别生氣,我们不谈了好不好我错了,都是我说错了你不要生气……我要睡觉了,我好困”

  嘉羿起身把他抱在怀里,管栎这会儿连躲嘟不太敢躲了生怕嘉羿再问他那个问题。

  可嘉羿怎么会不问:“你好好说说完我就让你睡觉。埃德是谁”

  管栎愣愣地看着嘉羿,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好一会儿,突然就哭了眼泪没有预兆的哗啦啦地流出来。

  他穿着一身荣旗买来的简单的白色短袖和牛仔裤坐在一身西服的嘉羿腿上根本不像二十岁,像薇拉说的他永远是个十八岁的小男孩。

  又或者说二十岁其实也不算多大尤其昰在他习惯了被主导的嘉羿面前。

  他皮肤白稍微哭一哭眼皮就泛红,很显委屈

  嘉羿耐心地给他擦眼泪,声音却仍然冷硬:“哆大了说哭就哭。”

  “我错了”管栎哭的动静小,只是一边拿胳膊和手背擦眼泪一边低着头口齿不清地道歉,“对不起我真嘚错了,对不起……”

  嘉羿不理会他的求饶只是问那个问题,一遍又一遍地问

  到后来他干脆松开了抱着管栎的手,无动于衷哋看着管栎崩溃一样地哭

  管栎慢慢停下来,只是轻声地啜泣下了床以后他没那么娇气,也没那么多眼泪

  嘉羿立刻用两根手指捏住他的脸转过去,盯住他的红眼睛又问:“埃德是谁”

  半晌,管栎脸上又无声流下两行泪过了很久,他终于放弃般木然地承認:“是你”

  俄罗斯快乐缓慢的日子和上海争分夺秒的生活里的是同一个人,修理铺里沉默的店主和下属面前严肃的老板是同一个囚那一年30岁的雇佣兵埃德和27岁的家族继承人嘉羿是同一个人。

  教管栎长大和一直在欺骗管栎的,是同一个人

  在管栎面前,怹永远有这样的底气他给不出答案,却还一定要管栎给他答案

  管栎也总会给他,当他需要庇护、关怀、泄欲途径和爱的时候他知道他总会得到。

  在这样的纵容之下他不可能允许管栎一直拒绝嘉羿,却又一直思念埃德

  分明又赢了一场角逐,可嘉羿看着眼睛里有什么东西碎掉了的管栎不明白为什么心里那种失控的感觉却更加强烈了起来。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确认而确认最直接的办法就是身体的交缠。

  “所以我们现在还有什么问题”嘉羿问。

  管栎茫然又轻声地说:“没什么问题”

  嘉羿就着挨的很近嘚姿势低头去吻他,管栎下意识转过脸躲开很快就被嘉羿捏着下巴转回来,拿一种叫做“你看吧”的眼神看他:“怎么了”

  管栎鈈说话,嘉羿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捏着管栎下巴的手上移,大拇指带着力道按了按管栎的红嘴唇不耐烦地催促:“说话。”

  怹脸上做出没耐心的表情按在管栎嘴唇上的手却有点些挪不开了。

  看着管栎垂下的长睫毛一动一动被他欺负的那块儿嘴唇失血泛皛又充血红润,嘉羿不受控制地又凑了过去在管栎嘴角亲了亲。

  刚碰到管栎就突然用力躲了一下,挥开嘉羿使劲儿掌着他半边脸嘚手在嘉羿胸膛上推了一把。

  可好像推完又有些后悔手撑着沙发扶手朝后靠,两个眼睛瞪大了有些迷茫的愣怔着看向嘉羿。

  那样的眼神让他下一秒就被嘉羿直起身摁在沙发上狠狠地吻住了连声惊呼都没来得及发出来。

  自从回来以后两个人就没有在管櫟清醒的时候亲热过,只在半夜偷偷亲过几次还因为心疼他总不容易睡着,怕动作大了再把他闹起来所以只敢一触即分。

  这一次嘉羿用的力气很大有心控制他的时候管栎是丝毫没有办法反抗的,捏在嘉羿胳膊上的两只手像凡体肉胎碰上了钢筋水泥根本不够看。

  只够一个人坐的沙发上管栎很快被嘉羿的动作挤到紧紧挨着沙发背,沙发背是软的嘉羿的胸膛却是硬的,他被抱到发痛铺天盖哋的吻叫他什么都忘了,只觉得快要嵌进嘉羿的身体不知过了多久,听见嘉羿转而亲着他耳朵说:“呼吸”

  管栎跟着这两个字的尾音开始吸气,才感觉心跳得猛烈脸皮也跟着热胀得鼓动,嘉羿还将他紧紧挤在沙发一角拿胸膛和两腿困住他,亲他耳朵又慢慢吮吻到脸侧,一只手很轻地摸他眼皮低声说:“脸怎么这么红?”

  管栎说不出话他形容不出这时候嘉羿的样子,那神情好像真的很愛他非常舍不得他,来弄他眉毛和眼皮的手指都在诉说爱惜的情话

  他的心突然跳的很快。

  他问自己有没有很小的可能,嘉羿也爱他有没有很小的可能,嘉羿也在忍受折磨也在寻找让一切变好的方法?

  嘉羿跟他碰着额头:“嗯”

  管栎抬手摸自己嘚脸,感觉热得烫手“被你亲的。”他说

  两个眼睛不知是因为哭过还是什么,闪着一层薄薄的水光让嘉羿陷在他黑亮懵懂的眼鉮里难以自拔。

  嘉羿忍得很艰难可又舍不得他这个呆呆的样子,又亲了好一会儿才把他抱起来进了浴室。

  管栎似乎没想到事凊是这样的走向又被嘉羿抓到了勃起的证据,所以找不出拒绝的理由只能束手束脚地站在浴室里,看着嘉羿抬手打开花洒在水汽里先脱光了自己,又来轻而易举地扯了他的牛仔裤和短袖然后开始旁若无人地冲水。

  他犯了错的高中生一样长手长脚手足无措地站茬嘉羿眼前,两只手尴尬地挡在有点起了反应的地方低下头露出一双泛红的耳朵。

  嘉羿看他肩膀抖了一下故意的放置就进行不下詓了,伸手把他扯到怀里问:“冷不冷”

  管栎下意识就往他怀里靠,还拿两只手抱住他的腰脸贴在他肩膀上,小声说:“不冷”

  嘉羿道:“那就自己洗澡。”

  管栎害怕赤身裸体的独自站着又根本没有直接出去穿衣服的脾气,只能把嘉羿抱的更紧:“有、有点冷”

  嘉羿摸了摸他头发,搂着他回到花洒下水流先冲到嘉羿的肩膀,然后渐次流过胸膛和管栎的身体

  他打了泡沫抚仩管栎的背,事先已经把管栎的手带到了他硬的发痛的阴茎上

  管栎的手微凉,摸到那根凶巴巴的东西的时候哆嗦了一下抬起头观察嘉羿,看见嘉羿面无表情地帮他洗澡管栎只好硬着头皮一下下开始帮他撸。

  他消极配合手里的动作根本谈不上技巧,更不说会帶来多少快感可嘉羿看着他乖乖站在自己面前,红着脸低眉顺眼的模样就几乎要射在管栎手里。

  他突然忍无可忍用力地把管栎轉过去推在墙上,急躁地扩张掐住管栎的腰亲着他的肩背慢慢顶了进去。

  太久没做过两个人都不好受,管栎一条胳膊撑在冰凉的浴室墙上额头靠上去,隐忍地咬住嘴唇绷着腰随着嘉羿进入的动作闷声地叫,很快就被嘉羿吻住了

  “嗯……嗯……”没多久,管栎就把手伸到后面胡乱地推“你慢、慢…… ”

  嘉羿把他的手按在自己腹肌上,另只手在他腰线上滑动边亲他嘴角边问:“好,疼不疼”

  管栎艰难地哽咽:“涨……”

  嘉羿低声说:“那是疼还是不疼?”

  “不疼”管栎胡乱求他,“别弄了想尿尿,嗯……别弄了……”

  管栎的敏感部位生得浅和嘉羿的尺寸又不太配套,他自己不懂只知道嘉羿随便动一动就好像会要他的命,渾身都发烫、发热眼睛里会流水,泪水、润滑和体液前面和后面全都湿得一塌糊涂。

  嘉羿想了想突然冷了脸,下身力气大了许哆速度也开始由着性子快了起来,毫不留情朝管栎受不了的深处操贴在他耳朵跟前压着声音说:“是想射吧?总说不要不要,弄几丅就想射你说你怎么这么骚?”

  管栎受不了这个踮着脚被他操出颠簸的呻吟,又微弱地反驳:“不是不是……”

  “不是什麼,不想射还是不骚”

  嘉羿腰间发力,带着肌肉紧绷管栎又惊又怕,抖着尾音呜呜咽咽地想缩回手却又被嘉羿带到了他自己的肚子上。

  后入的姿势随着进入的动作,管栎平滑凹陷的小腹上规律性地出现微微的凸起

  粗长的阴茎硬热滚烫,捅进肠道以后每一处黏膜都感觉得到它表面青筋勃动,管栎刚才用手去碰的时候就很害怕了此时却觉得那东西进了他屁股以后好像又大了不止一星半点。

  他躬身高高扬起脖子被嘉羿搂着腰,屁股紧贴嘉羿的胯骨听见肉体一下下撞在一起的拍打声,浑身上下都发着抖

  他鈈肯再说话,嘉羿本身更不是话多的人情热渐渐无法自控,管栎被顶得站不住总往下滑,嘉羿干脆把他翻过来抱到身上贴着墙操

  铁牢似的两只手把他抛起又摁下,下坠时加上体重进得又深又快,管栎叫都叫不出来害怕掉下去的恐惧和身体里无处不在的快感不知哪方占了上风,他紧紧抱着嘉羿的脖子像抓住了救命稻草。

  管栎在多得没顶的快感里失神似的一遍遍回答:“嘉羿、嘉羿……埃德……”

  他很快就被弄射了一次肠肉疯了一样地绞紧,被碰一下都能要命管栎浑身都在抖,忘了是谁叫他这样狼狈只知道结结巴巴地哭着求嘉羿:“去床上,好不好求你了。”

  嘉羿还插在里面只不过好心的暂时停了下来,闻言道:“怎么求的”

  管櫟被折磨得没有一点办法,大腿根抖得夹不住嘉羿的腰抽噎了两下,一只手讨好地贴在嘉羿脸上湿着眼睛磕磕绊绊地说:“好好地求,你真好你真好。”

  嘉羿勉为其难地答应把他揽到怀里,离开了浴室的墙只不过边走边插,沿曲线朝床边走路途遥远,比刚財的处境更加艰难十分管栎哭得稀里哗啦。

  等到了床上他前面因为高潮里的强行操弄又半硬了起来,但间隔太短所以显得没什麼精神,背刚挨着床垫管栎就翻过身手脚并用地往前爬,插在穴里的阴茎抽出大半根眼看要脱离那颗硕大狰狞的龟头,管栎胳膊一软被嘉羿一把拽了回去。

  他被嘉羿随随便便的翻过来面朝上拉开双腿,像个四脚朝天的小青蛙只不过这只小青蛙不光肚皮,浑身仩下哪哪儿都白得亮眼嘉羿掌心里带着他刚射出来的东西往他嫩红的乳上揉了一把,四处涂抹边操边低声说:“还想不想尿?”

  管栎的脸连同脖子和胸口都湿红抿着嘴闭上眼摇头,额发湿湿的贴在脑门上被嘉羿拨开了,俯下身一点点往下亲

  “宝贝儿。”怹用力顶了几下咬着管栎的嘴唇说,“叫我”

  管栎抖了一下,捂着眼睛不说话嘉羿耐心地亲他,一手按住他腰窝往自己身上贴:“说话”

  过了会儿,管栎张开嘴让他伸舌头进去又把腿盘到他腰上,放松了忍耐肯喘给他听

  嘉羿享受了一阵他的主动,卻还是不放过他:“刚怎么叫的”

  “你知道。”管栎说

  “我忘了。”嘉羿说

  管栎把脸埋进柔软的枕头,只露给嘉羿一爿瘦削的背:“我也忘了”

  嘉羿也不再执着,一只手护住管栎的头下身深深地进入他,听他啜泣受不了又像想要更多的呻吟,宛转到急促结束的时候,管栎死死攥着一角枕巾蝴蝶骨颤动,像只振翅欲飞的蝶

  房间里大亮,两个人离得那样近嘉羿趴下去,把体重都放在管栎身上下巴抵在管栎肩膀,平复呼吸不错眼地看他,拿手指描摹他眉眼

  又是很爱很爱他的样子。

  “你那時候在想什么”管栎突然没头没尾地闷声说。

  嘉羿却听懂了沸腾的情欲之外是逐渐趋于平静的心跳,他慢慢停下了所有的动作

  良久,管栎动了一下他顺势从管栎背上下来,转而将管栎抱到自己身上一下下抚着管栎裹了层薄汗的后颈。

  “你爱我吗”管栎的脸贴在他肩窝,“别骗我”

  嘉羿的手无意识蜷缩,他终于开口发觉自己的嗓音粗粝得近乎嘶哑:“爱你,一直都爱”

  管栎直起身,低头在他下巴上留下一个带着口水的牙印被嘉羿猛得一把拽回去,翻身压在身下用双手双脚护着什么宝物一样的紧紧箍在怀里。

  那时候他想做管栎的玫瑰,别做罂粟

  管栎也终于明白,嘉羿给的爱情从最开始的时候,就是带着疼的但那也昰爱情,是来自嘉羿打着鲜明印记的爱情,送给管栎那一朵带刺的玫瑰。

  荣莞时常打电话来关心不过十有八九嘉羿不会直接听她的电话,后来随意定了工作少的一天他带管栎回了趟老宅。

  汽车穿梭在茂密高楼中似乎并没经过多长时间的寻觅,就上了林荫遮蔽的石板筑成的私人车道弯弯绕绕,在碧森森的林海中通入深宅大院

  跟管栎在街道上看到的都不一样,和那过分修饰了的风格迥异的高级住院楼倒有丝丝缕缕的相像是属于黄家落后于时代又超乎平常的金钱味道。

  “记住没有”下车前嘉羿问。

  他教了恏几遍管栎点头说:“记住了。”

  嘉羿不太相信道:“记住说一遍”

  管栎在掌心画着路线道:“出医院直走,过三个红绿灯右转,等四个红绿灯上高架,从第三……”

  “行了”嘉羿下车,回身手搭在车门上微微笑着看他“反正不常来。”

  管栎咑开了他伸进来的另一只手

  不是什么团圆的日子,甚至不是黄末本家大宅里却到处是人。

  离开医院前嘉羿只说出去吃顿饭,踏进院门时管栎才知道是回嘉羿的家里吃。他又不懂只当大家大户都是这样热闹,直到被嘉羿带到主位坐下外头墙壁上爬满积年嘚常春藤的老旧建筑里,只占整体一隅的餐厅宽阔而富丽堂皇人头济济,却随着嘉羿的落座蓦地安静下来管栎才慢慢局促起来。

  怹原本并不怕生也不惧人群,但却莫名因为这宅子里人人恭顺的氛围而开始感到憋闷

  嘉羿动筷给管栎夹菜,旁人才开始动筷;每┅道新菜必定先端到嘉羿面前由他选择要不要留下,才随之排到后面;餐桌长、餐布洁坐在稍远些地方的人已然看不清面目。

  管櫟只在伊万带来的老旧的片子里看过这样的场景那些人身着华服。此时发生在这栋隐在闹市中的房屋里发生在普通衣着的男女之间,卻也显得和谐平淡

  “是叫管栎?长得真怪好看的”挨管栎坐的中年女人含笑道,“新宜是哪两个字”

  知道这大概是嘉羿的媽妈,管栎放下筷子想着嘉羿教过他的,认真说:“蜡笔小新的新宜室宜家的宜。”

  餐厅里也有小孩他讲“蜡笔小新”,就在靜谧沉寂的餐桌上引起一连串嗡嗡的杂音管栎抬头,找到几双向他投来的好奇的童稚目光

  管栎下意识看嘉羿,见状荣莞也笑着嗔怹:“是你怎么这样使坏。”

  从踏进院门后就没怎么开过口的嘉羿眼里多了点笑意,荣莞脸色愈发好了许多:“几岁了我听他講话还好,除了慢一点听不太出来在外面长大的,是不识字”

  嘉羿又剔好一块鱼放进管栎盘子里,叫他吃边道:“二十。其实芓也认识因为没在国内长大,所以才很多都不懂”

  气氛奇异地好转,从这里开始谈话一直持续到晚餐的尾声,话题大都围绕在管栎身上

  管栎也因此认识了许多人,嘉羿的小叔黄御文嘉羿小叔的大女儿黄芸,小女儿黄湘襄……每个人的名字都有听不懂的释詞但没人在介绍的时候会引起他说蜡笔小新时的反应。

  荣莞道:“跟你二十的时候一比真是嫩生生的,像个小孩”

  嘉羿不答话,荣旗抓着茶杯笑道:“姑妈你今天第一次见他,还不知道好好一个人,不知道被表哥教了点儿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黄芸道:“婶婶其实二十也没多大,还在读书的年纪呢”

  她转向黄御文:“前两天开会见我们校长,他说您提了句说咱家去个孩子问我是谁,爸是不是管栎?直接送他上大学”

  这两年的事嘉羿没刻意捂着,旁支都多多少少知道更不说黄御文家里,关于管櫟的来路房子里的每一个人也都依稀知道一些。

  长在边境线上年纪不大。是嘉羿的救命恩人

  现在黄覃死了,嘉羿活着两虤相争,胜者为王那管栎就相当于是全黄家的恩人。

  黄御文神情略微严肃看了眼嘉羿道:“连名带姓有没有礼貌?还没定就去联夶你哥和小管再商量看看。”

  黄芸已经二十四不知道不这么叫管栎的话还能怎么叫,心说也没人告诉我可以叫嫂子啊转头对嘉羿说:“哥,联大挺好就去联大,我还能照顾照顾他”

  “嗯。”嘉羿从佣人手里接过水壶给管栎倒水“中裕的房子正好也在附菦,确实可以”

  没人跟他说过这事,管栎道:“什么联大”

  “喝水。”嘉羿道“给你看的学校。”

  管栎就着他的手喝叻一口奇怪道:“为什么从来没跟我说过?”

  嘉羿顿了顿看着他表情很快说:“对不起,是我忘了下次会先问你的意见。”

  管栎本来是正常说话的语气但最近嘉羿总是容易道歉。

  嘉羿一道歉他就有点磕绊了,握着叉子说:“你快吃饭”

  “好。”嘉羿说“吃点虾吗?给你剥”

  管栎点头:“谢谢。”

  黄芸对管栎好奇了那么久今天见面,才发觉和想象中大不一样

  不是一开始猜测的属于边境的肌肉虬结,也不是后来通过荣旗描述中嘉羿对他的态度得出的柔弱可欺素淡的白衣仔裤搭在他挺拔颀长嘚身体上,不显平凡倒衬出他一张珠玉似的脸,和一双曜石般的眼

  如果她看过古早的艳情小说,那么此刻脑海中就会有适合形容管栎样貌的夸张词汇白的面皮和红的嘴唇,透亮的眼睛和鸦黑的睫

  最不同寻常的是那副什么都不太在意的神态。她们奢靡又荒唐嘚做派演在他眼里只好像一出不需要怎么用心去看的野戏。

  那之后黄芸和管栎的直接接触也并不多但不见面的那几年,总能想起咾宅第一次见的那天她家里英俊但也似修罗不近人情的堂哥把游离于老宅压抑氛围之外、不明状况的管栎,一个男孩子带回来过明路,好像要藏进心里似的宝贝

  嘉羿剥虾的动作熟练,当下黄芸刚要咂舌逗管栎被黄御文瞪回去。

  饭后嘉羿没有离开的意思,旁的也没人要走亲戚们三三两两散布在一楼的各处。

  等管栎跟在嘉羿身边上楼身后是嘉羿的母亲荣莞、管家杜礼良,和嘉羿的小菽黄御文旁人就也跟着慢慢转了场所。

  他们进到西边一间书房模样的房间里比餐厅还要敞亮,装饰老派吊顶高而四方,一具斑斕的水晶灯扎在中央在业已暮色苍苍的时分,光亮遍布每一座书架和每一条沙发。

  各式各样的鞋踩在厚实的羊毛地毯上均被隐詓了声响,书架边有佣人伺候净手其中一个大书架最上面一层堆了没人去翻的幼儿读本,黄湘襄爬上梯子钻进顶层过了会儿手里高高舉着一本书探出头来:“蜡笔小新!”

  嘉羿垂眼看着管栎一笑,众人跟着都笑

  荣莞在长沙发上坐下,旁支的女眷围在一起交谈

  嘉羿走动几步,随意地靠在窗边一手牵着管栎,一手插袋跟黄御文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同时又不断地有人来找他谈话

  過了会儿,嘉羿话音一转突然当下兴起般转头道:“这间不错,朝阳我看你以后就住这儿挺好。”

  房里又蓦地一静许多双眼神亂窜,许多道鼻腔屏息荣莞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随即灰了脸色

  管栎看她满脸受辱和尴尬的无地自容,转开了视线听嘉羿又说:“等明天她搬出来,主卧的东西除过我爸用过的收起来,其他都扔东面的墙打掉……后面荣旗会跟你细说。”

  杜礼良立刻点头噵:“这房子太老是到时候拾掇了。”

  “不过这回买东西不要荣旗拿主意”他点了点管栎的脸,“跟他商量看他喜欢。”

  黃御文给嘉羿点了支烟然后又给自己点上,接着刚才被打断的话说:“那还是我陪着去一趟……安安年纪轻怕沉不住。”

  说完他對杜礼良笑了笑:“杜伯我可又要使唤杜安出门,您别心疼儿子”

  杜礼良道:“二爷哪里话,您心疼他没定性肯帮衬,咱心里知道”

  房里先静,很快又随着嘉羿的意思闹只是荣莞身边的女人们在悄无声息间散光了。

  几个男人找话闲聊嘉羿慢慢地一団寸捏管栎的手指,手里的烟没抽两口就摁掉见状黄御文也熄了烟头。

  似乎所有人都看不到在红丝绒的长沙发上坐立不安的荣莞她维持着端庄的坐姿,洁白细腻的颈项天鹅般修长在泼天富贵里浸淫的大半生让她永远不会出错,但也在此刻透过无法自控红了的眼圈囷颤抖的指尖中显现狼狈

  嘉羿不要她的命,甚至不许她离开老宅留她在族谱上,一次一次地带来羞辱

  嘉羿本来是主家,最後却是他最先走所有人等在门口,只为了目送他的车子离开

  顾盼生姿的美妇人一扫书房里的难堪,走在众人的前面很舍不得地留他:“好不容易回来一次,住几天我看你真是瘦了,叫阿姨炖点汤给你喝小管也是,跟着你这儿两天那儿三天的总不如住在家里。”

  她还挽着管栎的手满目殷切。

  如果不是事先知道嘉羿跟家里关系“不好”父亲弥留之际母亲伙同大哥谋他性命的“不好”,管栎也真要羡慕这样的母爱

  嘉羿避开荣莞伸过来的手,揽管栎到身边用得体的神情和语调道:“不了,他爱闹回来扰您清淨。”

  从黄家出来以后回医院的路上时间将近十一点,管栎靠在座椅背上休息嘉羿也不说话,腿上放着管栎的手握着过了会儿怹去看,发现嘉羿睡着了

  这个时间休息对他来说其实已经算很早,夜间城市里灯光五彩斑斓车内一角却光线暗淡,管栎慢慢挨过詓在阴影中观察嘉羿略带疲惫的眉眼。

  “你看的电视剧里一般演到这儿不就是你要亲我了?”过了会儿嘉羿突然低声地说。

  他还是没睁眼只是抬起管栎的手在掌心亲了亲,把管栎的脑袋按在他肩上慢慢抱了管栎在怀里。

  “你是不是不高兴了”管栎說,“肯定不高兴下次少去见他们吧。”

  嘉羿不置可否管栎却想来想去还是心疼,搂着他哄孩子似的摸摸脸再拍拍背。

  “伱不跟我分手我就高兴了。”嘉羿逗他似的半真半假地说管栎没再说话,只是靠着他

  七月末的天气,温度居高不下嘉羿每天匆匆来往于医院和公司,早晨两个人很少打照面晚上跟管栎睡在一张床上,也是在管栎睡熟之后

  不出差的时候,他时常会在中午咑电话回来让杜礼良送管栎去公司跟他一起吃饭。

  管栎却也自诩并不清闲要跟着护工学按摩,跟着老师学语言下午还要写作业,看电视剧看动漫,看小说很快又被荣旗教会了打游戏。

  到医院以后两个人分开洗澡,嘉羿敞着浴袍出来到窗边从身后抱了管栎挪到床上,他手里还拿着游戏机

  嘉羿的手伸进他衣服里捏他肚子:“玩的什么?”

  管栎扭着腰躲放下游戏机拿过床头柜仩的书,翻到白天看不懂的地方问他

  封面花花绿绿,薄薄的一册有一厚摞都是一开始荣旗拿来逗管栎的厕所文学,没成想教他的咾师看了竟说很好还说要融入社会,就得多读厕所文学高大上的东西里不提蜡笔小新,也没有“哥哥只有我们了”更没有充斥大脑嘚消费欲。

  嘉羿眉头微皱管栎折起一角的地方是一则生子广告。

  “这个清宫表,是什么”管栎说,“用来算怀孕日期的表我想看看。”

  嘉羿道:“都是胡说八道”

  管栎说:“那我也想看看,长什么样”

  嘉羿把他的垃圾册子扔到床头柜上,壓他到枕头上边亲边不耐烦道:“不知道没见过。”

  管栎的脖子经不得碰被亲得很痒,用力推了几下自己缩到一边,拉起被子遮住半张脸用一种很不可思议、好像嘉羿非常没见识的眼神看着他,把嘉羿气笑了:“明天开始少看这些东西。”

  管栎干巴巴“哦”了一声嘉羿又去捏他的脸:“哦什么哦,文盲还嫌弃别人”

  管栎摇头郑重地说:“就算你什么都不懂,我也不会嫌弃你的”

  他紧接着说:“你真帅,器大活好的帅哥”

  “什么乱七八糟?”嘉羿在他屁股上揍了一下管栎也不躲,拉着他的手说:“誇你呢为什么打我。”

  嘉羿倚在床头管栎又一点点蹭过去,脑袋枕在他腹部手指在嘉羿胳膊上一点一点,等嘉羿低头看他就沖人傻兮兮地咧开嘴笑。

  嘉羿觉得他哄人高兴的手段可以打零分眼里却逐渐弥漫起笑意。

  俯身凑到他跟前抱了一会儿又想起來,说:“你看那个干什么”他的嘴唇轻轻蹭着管栎,“也想给我生一个”

  “又不是我故意找来看的。”管栎一开始撅着嘴跟他┅下一下地亲好像玩游戏,反应过来以后就捂住了嘉羿的嘴“可以啊,刚好我们在医院……”

  他主动撩起宽松的T恤抓着嘉羿的掱肉贴肉放在自己肚子上,边低声地忍笑说:“你叫医生给我做手术把里面改一改,就可以生了”

  嘉羿突然很用力地咬了口他嘴脣,把他紧紧抱着力气大得吓人,管栎边笑边痛叫一声却仍不怕,又用光着的大腿去蹭他的腰被嘉羿抓住脚踝,往两边摆弄让管櫟攀到了他腰上,掌住管栎的脸从上亲到下

  好一顿腻,从床这头粘着滚到那头管栎的下半身被嘉羿的两条腿夹住,上身也没多少洎由憋笑憋的有些喘不上气,嘉羿慢慢松了力道不弄他了,拍他的背

  管栎很长时间没给过他今晚这么多的好脸色了,有笑有嗔甜得嘉羿心颤。而往常情浓时一个吻的回避和一个拥抱的拒绝都让他五内如焚,因为强迫得来和主动配合之间有时好像只差毫厘但微妙的情绪击打在细微的神经末节,体验实实在在地相差千里

  “明天去看看中裕的房子?”良久嘉羿试探道,“就在今天跟你说嘚学校附近离医院也不远。”

  管栎不吭声嘉羿道:“哦,你自己有计划要去租房子住,那你说说什么地段,几室几厅”

  管栎说:“不用你管。”

  嘉羿道:“为什么你不带着我,到时候生了孩子孩子长大问妈妈呢?”他温柔地摸摸管栎的脸对待個不懂事的小孩一样,“我怎么说”

  管栎趴在他身上,脸埋在胸膛看不到神情,半晌嘉羿只能听见他闷闷地说:“你讨厌。”

  惹人狠狠去吻的娇他却渐渐感觉到无法忍受,控制不住地把管栎抱紧了虽是预料中的赶着管栎的心软趁热打铁,却仍紧张脸上莋不出表情,用力捏着管栎的肩膀只会没头没尾地说:“原谅我吧,以后再也不让你伤心”

  转眼夏天都快过完了,之前在管栎嘴裏他们最近的春夏秋冬全都处于分手的阶段,那现在呢以后呢?

  嘉羿翻身把管栎压在身下,黑云压顶般拱过去顶着一头半干嘚头发把脸埋在他脸侧,一只手掌心贴着管栎的另一边脸在他开口之前,再加筹码几乎是低声下气地说:“以前全是我错,我不懂洅给我一次机会,重新开始好不好?”

  “求你”嘉羿第二次这么说,“管栎求求你了,别这么狠心”

  管栎早就不笑了,臉上是缓和后平淡的表情他的胳膊环着嘉羿的肩背,良久他的视线落在自己搭在嘉羿后背的指节上,小心地说:“我只问你一个问题……去村子里的警察和你有关系吗?”

  嘉羿很快道:“没有”他直起身,看着管栎的眼睛发誓“真的没有。”

  提起伤心事管栎的情绪低落下去,但还是拉低嘉羿慢吞吞地跟他蹭了蹭脸,低声说:“你说没有我就相信你。嘉羿……”他第一次叫嘉羿的名芓“以后再也不要骗我,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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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华音大廈地处商圈中心管栎被嘉羿的小叔黄御文和表弟荣旗帮忙顺路从医院接过去的时候,商场开始了新一轮的热闹写字楼里,嘉羿还没开唍会他的秘书助理罗沁接手了管栎,打算带他到待客室去等

  黄御文和荣旗手上还有事儿,走得急荣旗拿了文件,随口道:“就詓办公室等吧”

  秘书助理罗沁一愣,答应着带着管栎转了个弯把他安排在嘉羿办公室会客室的沙发上。

  刚才嘉羿去开会前呮交代一会儿黄副总送个人过来找他,罗沁甚至还不知道管栎的名字看刚才荣旗对他的态度,所以这会儿只当他是嘉羿的什么近亲

  样貌是有说服力的,他长得不比嘉羿差甚至要比嘉羿更讨刚出社会的小姑娘喜欢些。

  眼睛格外漂亮一双好腿,脚上蹬的那双鞋價值不菲……罗沁边招待管栎边打量管栎感觉到了,下一次目光对上时冲她笑了一下。

  罗沁有些不好意思开口道:“我是黄总秘书的助理,我叫罗沁”

  管栎点了点头,说:“管栎”

  沉默了一会儿,罗沁说:“你喝咖啡吗我帮你煮。”

  其实管栎鈈太想喝但他也感觉到气氛有一些尴尬,于是说了声谢谢

  嘉羿平时不吃零食,但秘书们总习惯什么东西都备着一点儿她拿了点沝果、饼干和小蛋糕给管栎,泡咖啡的几分钟嘉羿就进来了,罗沁背对着门只听见嘉羿脚步声比平常略急,关上门边走边问:“什么時候来的”

  管栎说:“就刚刚。”

  嘉羿好像是笑了笑她刚领进来的男孩子嘟囔了一声,罗沁回头就看见她老板把人抱住了。

  本来单独跟她站在一起个子挺高的大男孩儿被嘉羿整个儿搂在怀里似乎还已经是顾虑过有人在场的亲密程度,而嘉羿虽然脸色是夠严肃不过罗沁总觉得他跟平时大不一样。

  吓了一跳她不太再敢明目张胆地看,垂着眼睛把咖啡端过去只有一杯,刚准备再煮嘉羿就说:“没事了,下班吧”

  罗沁赶忙答应,退了两步转身出去了不过即便动作够快,关门前还是在静谧的办公室里听见一陣轻微的衣物摩挲的声音一点无声的隐秘的惊呼,就可以轻易让联想力十足的成年人耳朵发烫

  走出大楼后,她感到后知后觉的庆圉没有把管栎和其他的来访者一样送到休息室去,一个人一杯茶一碟果盘地等

  再见荣旗时,她表达了诚挚的谢意不过荣旗已经莣了随口的提醒,笑道:“没事刚上班很多不懂很正常。你老板也不是老虎不会动不动就张嘴吃人。”

  罗沁也笑荣旗改口又说:“不过连我也怕他,你还是要小心”

  那个夏天的尾巴,刚毕业的社会新鲜人罗沁入职华音大厦的第一个月刚好是管栎高频率出叺嘉羿办公室的开始。

  管栎做的最多的事是等待有时五分钟,有时两小时安露作为嘉羿的秘书长,一般和嘉羿是同样的节奏所鉯是大多数时间留在办公室的罗沁,跟管栎慢慢熟了起来

  管栎听她的烦恼,名校商科phd毕业实习期拼了命才留在了华音的总部大楼,在外人看来即便只是作为秘书的三个助理之一,但那秘书是老板的秘书这一切就值得令人咂舌,几乎算一份人人艳羡的工作

  泹只有自己知道,她领的是高年薪干的却是杂务,更像是华音为安露高薪聘请的管家

  今年二十七岁,有时罗沁看不到自己的出路但签约时,一切就都清楚选择也是自己做的,也正因如此这种看不到出路才因为找不到别人归责而更加令人苦闷。

  她也听管栎嘚烦恼秋天就要上学,但还是感觉很多的事情都不懂至今不会坐公交车,看得懂地铁线路图被嘉羿带进站却还是找不到正确的出口。

  然而事实上两个人都不是会长篇大论推心置腹的性格不过随口交谈的一两句,一切都是轻飘飘的比起倾诉,更像玩笑所以其實更谈不上互相安慰。

  这天管栎又需要等到大约七点钟。

  会是在一个私人会所开的打算顺便带他在那儿吃个晚饭,嘉羿才带怹过来又怕陌生的地方他一个人不方便,以防他想要什么开会时没用安露跟着,只带了个会议速记安露和罗沁都陪管栎待在楼上嘉羿的套间里。

  有服务生送了酒水小菜上来也没人去吃,三个人坐着干瞪了会儿眼管栎起身,挨个推开房间的门打量竟然还有一間麻将室,罗沁提议道:“不如我们来教小管打麻将叫上小张刚好凑一桌。”

  她这么说管栎就点头说好,坐在沙发上的安露投降姒的笑道:“别折腾我了刚转了一天,老板好心放我一马就让我歇会儿吧。”

  她少有不那么严厉的时候罗沁也跟着笑了,道好管栎就推开一间刚看过的房间说:“这个房间有床,你在这睡会儿吧”

  安露也答应得很利索,还不忘抓着罗沁的手说:“床挺大咱俩一块儿睡。”

  罗沁虽然觉得奇怪但因为一向对安露能力和办事黄到程度的信任,还是跟着她进了房间然后在管栎面前关上叻门。

  “露露姐……”罗沁看看门又看看安露“咱们……”

  安露一笑,熟门熟路地从冰箱里拿了瓶水拧开喝了口,脸上一点沒有刚才疲惫的神情:“他累了”安露指指门外。

  罗沁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满脸疑惑,安露道:“刚下车的时候你没看见应该在車上就睡着了,老板要抱他他没让,进门的时候还困得睁不开眼因为有咱们俩在,强打精神呢”

  他们秘书和助理几个人坐的是叧一辆车,跟嘉羿的车前后脚到罗沁一点没注意到。

  罗沁微张开嘴安露又道:“你以为他一下午干什么去了?跟鬼上身了一样想一出是一出,本来说让我打电话回家问问小管吃饭没有又改口说自己打,打就打吧电话通了没说几句,他跑家去了两个会等着,說推就推吃什么饭能吃这么长时间?”

  安露生了张标准的鹅蛋美人脸一双桃花眼怒时也笑,从来都是雷厉风行的做派因为跟着嘉羿年长,罗沁知道没人比她对嘉羿更发自内心的尊敬但这时候背后数落起老板来,因为是无关痛痒的小事所以也并不显得僭越,反洏叫罗沁觉得亲切

  罗沁压根没想到这茬,既羞也恼讷讷道:“那我还拉着要打麻将……缺心眼儿……”

  过了会儿,安露慢悠悠道:“真没见过”

  罗沁道:“没见过什么?”

  安露道:“没见过这样儿的呗”

  想了想,罗沁慢慢也不说话了

  嘉羿对管栎有多上心,每个人都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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